查看完整版本: 夏天的風和雨 -【大國海魂】《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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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119 發表於 2016-9-11 12:33 AM

第五章 誰都認為終點是泰晤士河(五)
     
     “第一偵查艦隊將在一個小時以後出發,元帥,只要您准許我帶一瓶豪客上艦,我就邀請您跟隨第一偵查艦隊行動……”

     王海蒂給了帝國海軍大臣出了一道難題,那是只有一個選擇項的單選題。

     大海就像是一種毒藥,用廣闊的胸襟和獨特的魅力孕育了海軍人的多情和放蕩。不過這種多情和放蕩某些時節是節制的,是含蓄的,正如海軍人對大海最深沉的留戀,對軍艦最內斂的熱愛,對煤煙最溫婉的崇敬。
     
     儘管賴因哈德·舍爾已經晉升成為海軍大臣,但是區區一塊海軍總部辦公室銘牌和從柏林到威廉港的距離,又如何能夠禁錮一位自1879年就開始在大海上漂泊的老水手耐不住​​寂寞的心?

     “辛格萊爾,讓小伙子們再加把勁,我們得在一個小時之內完成補給任務,18時12分之前出海。”

     第一偵查艦隊旗艦呂佐夫號的司令塔,王海蒂顧不上糾結中的海軍大臣,歪斜了軍帽,叼著一根在他看來比安眠藥和鎮定藥還有效果的香煙,投入讓他激情燃燒的備戰工作。

     “好的。將軍!”參謀官辛格萊爾敬禮後轉身出門。帶著匪氣的王海蒂又撇過頭,朝艦隊副司令萊溫特佐看了一眼,問道:“第五戰列艦隊和第二偵查艦隊在哪?”

     “結束護航任務後,他們正在洛斯托夫特角附近集結。”萊溫特佐少將上前一步,指著海圖桌案上的海圖回答道。

     “通知他們即刻向南開進,在內茲岬與我們匯合!”

     “向南?”接過簽好字的電報紙,下意識的朝電報室疾走的萊溫特佐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一個趔趄,踉蹌了好幾步才扶住艙壁,勉強穩住身形。

     北海決戰後,被大英帝國精心包裝的紙老虎被掀翻在地,大洋艦隊前所未有的意氣風發。4月開始的防魚雷防水雷訓練讓所有人都意識到針對英國海岸線的行動已經箭在弦上,海軍人對此議論紛紛。
     
     包括萊溫特佐在內的絕大部分海軍中下層軍官和水兵都認為大洋艦隊的獵物是殘破的斯卡帕灣。這一點從北上的大洋艦隊本隊就能看出來,不過很明顯,他們猜錯了。

     是防守嚴密的泰晤士河,而不是原先以為的斯卡帕灣?

     萊溫特佐神色複雜的看了王海蒂一眼,隱約覺得這並不是事實的全部。

     數分鐘內,連續幾道命令被下達,第一偵查艦隊的備戰工作陡然加速。散落在北海上的幾支預備役戰列艦隊、輕巡洋艦隊、驅逐艦支隊和掃雷艦支隊就像精密的​​機械,圍繞北海南端的泰晤士河運轉起來。

     望著發號施令的王海蒂,海軍大臣舍爾滿眼羨慕的神色。須知道出生於漢諾威的他也曾在第二戰列艦隊的旗艦漢諾威號、第三戰列艦隊旗艦凱撒號和大洋艦隊旗艦腓特烈大帝號司令塔裡戰鬥。高高飄揚的戰鬥旗,艦炮的硝煙、大海的咆哮早已滲進他的靈魂。
     
     舍爾幾乎就要與王海蒂沆瀣一氣了。海軍並不忌諱它的官兵偶爾飲上一兩瓶啤酒和一點紅酒,產自萊茵高地的豪客海姆白葡萄酒雖然以其烈性而聞名,但是好歹也算是紅酒。執行任務的時候並不允許飲酒,但是返航的時候呢?
     
     “最多半杯豪客”這六個字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但是該死的埃里希·赫普納卻跳了出來。

     “舍爾將軍,我在基地司令部的作戰指揮室牆壁上發現了一張禁酒令……”那個曾經在軍法處工作過的傢伙似乎不知道地球人還有“心眼”這玩意,在不最恰當的時間展現他精湛的業務素質。“威廉海軍基地司令漢高中將告訴我說這張禁酒令並不正式……”

     貪杯的王海蒂鼠軀一顫,能夠直面多格爾沙洲驚魂的大心臟劇烈跳動,就差沒蹦起來稱讚漢高中將“好樣的”。

     不是王海蒂不領漢高中將的情,而是埃里希·赫普納接續的話太過彪悍,彪悍到即便是穿越客也承受不起。

     “雖然這份只針對西萊姆將軍的禁酒令聽起來不那麼……不那麼正規。但是從法律學角度,這份由大洋艦隊總司令簽字並且蓋上海軍司令部印章的禁酒令完全合法。也就是說自落款之日開始,這份禁酒令就已經生效!”

     ……

     4月末的高緯度地區白晝時長總是要比威廉港更加漫長。即便威廉港已經日落西海,可是蘇格蘭北部卻斜陽正好。

     十來艘鋼鐵巨艦卸去厚重的殺氣,沿著奧克尼群島西側倉促行進。

     大西洋一側的海水是血紅色的,印染著火燒雲的色彩。東側的霍伊灣海岸崖壁佇立了幾座燈塔,一艘由拖網漁船改裝而來的巡邏船噴著煤煙穿梭而過,不知不覺構成了動態。
     
     斜長的光線就這麼灑在這支沉默著的艦隊,為這片蒼涼荒僻的海域悄悄鍍上印象派的色彩。可惜奧克尼群島的主人並沒有時間領略蘇格蘭峽灣晚霞的風情。

     等待是一種不知名的愁苦,焦慮是它的表象,對未知的恐懼是它的內在,而你無法把握則是它的實質。等待總是能輕描淡寫的蒼白了流年,敷衍了韶華,將你圈進自己編織的無形大網,看得透的人不能說話,看不透的人卻平白糾結。

     這就是大艦隊總司令亨利·傑克遜此刻心情的真實寫照。這位長久以來作為技術軍官而存在,但卻又心懷遠大抱負的上將就任大艦隊總司令之後,從未想過皇家海軍也會有失去主動進攻能力的那一天。
     
     也不曾料想海戰還可以發展成為如海蒂·西萊姆和戴維·貝蒂那般撼人心魄的鬥智斗勇。更未曾料及他在皇家海軍學院學到的知識和海軍數十年的任職經驗,絲毫不能幫助他處理問題。

     就任大艦隊總司令之前,自負的亨利·傑克遜自認他的能力不輸北海對岸那個才華橫溢的傢伙——海蒂·西萊姆。

     “寫過一篇成功的科幻小說,依靠船堅砲利和不列顛某些指揮官的失誤而僥倖贏得幾次海戰勝利”是傑克遜還在皇家海軍的技術部門。為“速度就是最好的防禦”而蹉跎歲月之時,對德國海軍第一戰略家、大洋艦隊第一偵查艦隊指揮官海蒂·西萊姆中將的最誠懇的評價。
     
     不過當傑克遜站在與西萊姆相同的高度時,除了些許的高處不勝寒和時常有的精疲力竭,傑克遜發現他大錯特錯。

     能夠看穿英德海上形勢,在赫爾戈蘭灣防禦圈司令部的權限內發動一系列伏擊戰,一改海軍低落的士氣;能夠猜透前哈里奇艦隊司令雷金納德·泰威特的全盤計劃,在赫爾戈蘭灣給予哈里奇艦隊以毀滅性的打擊;能夠率領一支孤軍作為誘餌,悍然砲擊和登陸大英帝國本土。不惜放棄自己的性命也要在多格爾沙洲與八艘主力艦周旋;能夠設計出穆德羅斯灣海戰那樣精妙的偷襲戰術,能夠率領五艘主力艦對抗實力強大的快速艦隊,以損失一艘外銷艦的代價擊沉五艘主力艦,創下前所未有的輝煌。甚至在世界海軍人摸索海軍未來發展發現的時候發出石破驚天的預言,你能說這些都是不可捉摸的運氣使之然?

     年輕人的故事精彩絕倫,每一個字都寫滿了傳奇和不可思議,這叫傑克遜膽戰心驚不寒而栗。更重要的是,傑克遜意識到能夠作為海蒂·西萊姆對手的戴維·貝蒂和約翰·傑利科並非他想像中的那麼不堪。

     在技術上,海蒂·西萊姆撰寫過《論戰列艦時代的非對稱作戰》,而傑克遜也曾為英國魚雷技術和電報技術的發展做出過不可磨滅的貢獻。不過在戰略眼光和指揮能力上,傑克遜差海蒂·西萊姆半條街,甚至不如為他輕視的戴維貝蒂。

     4月28日,德國人的大舉進攻已經迫在眉睫,大艦隊上下沒人能夠猜出海蒂·西萊姆的真實意圖。但是戴維·貝蒂卻能透過詭異的時局和凌亂的頭緒,跳出海蒂·西萊姆故意布下的陷阱,找出問題的關鍵。

     至於人格魅力,傑克遜則是不折不扣的侏儒。為了修正皇帝和海軍大臣浮躁的海軍擴軍計劃,王海蒂不惜與德國海軍高層糾纏,終於為德國帶來一場看不見的頭腦風暴。
     
     傑利科作為“費舍爾幫”的主力成員,在海軍保守派的重重壓力下改革人事,提高技術軍官和輪機軍官地位,大力採用新的科技。而傑克遜儘管在技術上頗有見地,但是卻在這場充滿爭議的改革中明哲保身了。
     
     哪怕是傑克遜最鄙夷的戴維·貝蒂,他也曾對傑克遜有過推心置腹:“王國最精銳的陸軍部隊已經深陷法國戰場,留在本土的軍隊不過是些新招募的士兵和不堪驅使的民兵。可是,哪怕本土再怎麼空虛,只要大艦隊還在,德國人就不敢真正放手一搏,登陸大英帝國本土。依靠王國強大的造船工業,雖然艱難,但是不列顛總還會有重新崛起的那一天。可是如果大艦隊再一次遭受重創或者不復存在,那麼大英帝國可就真的完了!”

     是的,當傑克遜手足無措的時候,他想到了戴維·貝蒂。他曾經在倫敦的海軍會議上當眾羞辱戴維·貝蒂,但是他篤定戴維·貝蒂不敢在大英帝國危難之時憑著個人恩怨而隔岸觀火。

     傑克遜賭贏了,貝蒂背對著臉色陰沉的蘭帕德,毫不猶豫的傾囊相授。放棄斯卡帕灣,那的確是混亂局面下最好的選擇,讓傑克遜的大艦隊立於進可攻退可守的高度。
     
     傑克遜只是大艦隊的總司令,而不是本土三大艦隊的總司令,只要他能保存大艦隊,那麼他就是不敗的贏家!至於曾經的理想抱負,在個人職業生涯的存亡面前,傑克遜已經顧不上了。

     情報室機要員充滿闖進鐵公爵好戰列艦的司令塔,用尖利的聲線打破司令塔的沉寂和傑克遜飄飛的思緒。

     “將軍,第一偵查艦隊出動了,航向西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mu119 發表於 2016-9-11 12:46 PM

第五章 誰都認為終點是泰晤士河(六)
     
     洛斯托夫特港是大英帝國的傷心之地。

     1914年的寒冬,懷著必死之心的年輕人率領兩艘戰列巡洋艦和一艘大型裝甲巡洋艦砲擊了這座民用港口,將經濟滯後的洛斯托夫特港摧毀。

     1915年4月,德國捲土重來,第二偵查艦隊兩艘馬德堡級輕巡洋艦和兩艘格勞登茨級輕巡洋艦正在洛斯托夫特角附近海域游弋。

     旗艦格勞登茨號巡洋艦電報室內的電報機滴滴答答的響著,老練的機要員神情淡漠的記錄那些電碼,臉上的神色終於變成一種凝重。

     “很奇怪的一組密碼,希格勞特,請我們的情報參謀過來!”

     須臾間,不僅第二偵查艦隊的情報參謀趕了過來,就連司令官馬斯少將也追了進來。情報參謀從機要員手裡接過電報紙後,隨意瀏覽了一下,毫不猶豫的抽出鋼筆在電報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馬斯少將和情報參謀來去匆匆的背影讓電報室眾人敏銳意識到什麼。從無數次戰火中歷練出來的官兵臉上洋溢著一種理所當然,紛紛撇過頭眺望斯卡帕灣所在的方向。

     第二偵查艦隊指揮官的艙室,司令馬斯少將、副司令保迪齊克爾上校(Friedrich Boedicker)、總參謀官和情報參謀齊集。

     情報參謀從那一組凌亂的電報中數出“a-5”編號,馬斯少將深吸一口氣,結果從副司令脖子上取下來的鑰匙,打開密碼箱,從一排文件中抽出編號a-5的計劃書。

     翻開紅色封面的計劃書,“窒息計劃”四個字映入眼簾。馬斯少將重新叼起煙斗,咧開嘴鬼魅一笑。

     “伙計們,我們有任務了!”馬斯少將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疊起來的航海圖,將它攤開在床上,找出海圖上不易覺察的內茲岬,讓粗實的手指重重按在那一點:“命令……”

     ……

     “命令,第五戰列艦隊調轉航向,目標……”第五預備役戰列艦隊司令Grepow少將放下手裡編號“a-5”的文件,驚魂未定著下達指令。

     當海軍軍備競賽進入高潮以後,除了1903年開工建造的普魯士級老式戰列艦和1901年開工建造的布倫瑞克級老式戰列艦被編入大洋艦隊第二戰列艦隊和改裝成為炮術訓練艦外。維切爾斯巴赫級、凱撒·腓特烈三世級和布蘭登堡級老式戰列艦由於下水時間太過於久遠,動力系統和艦體老化嚴重,所以絕大部分戰艦被編入預備役艦隊暫時封存起來,僅僅保留部分核心艦員。

     一戰爆發後,由布倫瑞克級和維切爾斯巴赫級老式戰列艦組成的第四預備役戰列艦隊很快被重新徵召。經歷四個多月的維修、編組、包括單艦和編隊訓練的戰術演練後,第四預備役戰列艦隊很快被投入波羅的海,執行威懾和封鎖芬蘭灣的任務。

     Grepow少將的第五預備役戰列艦隊重新動員的時間比第四戰列艦隊要晚很多。德意志的造船廠先是對五艘凱撒·腓特烈三世級老式戰列艦做了一次檢修和改動:六具450毫米水下魚雷發射管和魚雷艙被取消,88毫米副砲被全部提升至甲板上,保證側舷裝甲帶防護的連續性,隨後開進安全的波羅的海但澤灣進行適應性訓練。

     當第五預備役戰列艦隊完成訓練,重回基爾港時,震驚世界的北海決戰已經結束了。Grepow少將不由得哀怨將軍多薄命,恨生不逢時,只能執行如28日凌晨的護航任務。卻不曾料想他竟得到了上帝的補償,趕上了另一次海上行動。

     目標不是預料中的斯卡帕灣,不是即便自身損失慘重也要摧枯拉朽打敗的大艦隊,而是接近泰晤士河河口的內茲岬。

     Grepow少將摸了摸他的鼻頭,朗聲命令道:“目標內茲岬,10節勻速前進!”

     ……

     從1915年1月到4日初,喀爾巴阡山戰火連綿。
     
     東普魯士和波蘭方面,帝國陸軍在奧古斯托夫森林殲滅俄軍20餘萬人,隨後而來的雨季打斷了帝國陸軍的進攻計劃,戰鬥陷入僵持。匈牙利方面,俄軍試圖打開喀爾巴阡山豁口普熱梅希爾要塞,揮兵進入匈牙利平原,卻因為近二十萬陸軍被死死拖在波羅的海地區,另有三十萬陸軍在高加索地區與帝國一手訓練出來的奧斯曼軍隊鏖戰,這導致俄國進攻普熱梅希爾要塞的兵力嚴重不足,最終功虧一簣。

     4月底,由西線調過來的四個精銳軍和奧匈帝國兩個軍組成第十一集團軍加入戰團,以西加利西亞為突破口,發起春季攻勢。為了拖住俄國位於波羅的海地區的近二十萬精銳的機動力量,陸軍請求由蘇雄少將指揮的波羅的海封鎖艦隊在俄國最重要的海道——芬蘭灣發動佯攻。

     “向斯卡格拉克海峽方向佯動?”望著保持一半鍋爐動力的第四戰列艦隊和第二戰列艦隊第三分隊,焦頭爛額的蘇雄中將沉吟了片刻,淡淡道:“命令,封鎖艦隊依次撤出戰鬥,向芬蘭灣北部海岸線靠攏。第二戰列艦隊第三分隊打開按照等,沿著主航道向斯卡格拉克海峽佯動,當遇到五艘商船後才可以返航!”

     ……

     赫爾戈蘭島的紅色峭壁上,一束強力光線從瞭望塔上照射下來,在漆黑的洋面上來回巡視。

     “拜爾萊因,你知道咱們的潛艇和奇形怪狀的掃雷船去哪兒了嗎?”瞭望員弗里茲·索克爾跺了跺腳,試圖緩解酸脹的腳踝。

     “或許克萊勃斯會知道。”拜爾萊因緊了緊他的外套,憤憤不平的甕聲道。

     克萊勃斯也是赫爾戈蘭島的海軍瞭望員,他的瞭望哨在島的北側。不出意外,他能夠看見北上的第一偵查艦隊,也能在第一時間望見勝利歸來的大洋艦隊。

     “或許克萊勃斯也不知道……”弗里茲·索克爾將探照燈扶正,打出“祝好運”的燈語後併攏腳跟,向遠方行了一個軍禮。

     無風的月夜,微冷的赫爾戈蘭灣,四艘鋼鐵巨艦在一艘老式穹甲巡洋艦和八艘驅逐艦的簇擁下,朝北海南部的內茲岬狂奔。

     ……

     “將軍,雖然現在是德國人重創大艦隊最有利的時機,但是從德國人的戰術動作來看,他們的目標似乎不是斯卡帕灣!”

     鐵公爵號戰列艦司令塔的氣溫已經降至冰點。如果說德國的波羅的海艦隊向斯卡格拉克海峽運動,大洋艦隊本隊十七艘主力艦全部北上還算是應有之意。那麼徹底消失了的德國第二偵查艦隊和第五戰列艦隊,全速南下的第一偵查艦隊卻讓大艦隊所有人都慌了手腳。

     泰晤士河口的背後正是首都倫敦,那裡有大英帝國的歷史,令所有不列顛人魂牽夢繞的東西。那裡還有大英帝國的未來,它是不列顛民族的精神象徵!

     混亂而無序,瘋癲而張狂的情愫在司令塔內蔓延,即便是經驗最豐富的海軍參謀和艦隊指揮官也迷失在自相矛盾的海量情報中。

     28日凌晨,德國海軍輕型艦隊偷襲不列顛東部海岸線,在主要民用港口和河口佈設水雷,並且與哈里奇艦隊在費尼克斯托角爆發激烈海戰。

     28日清晨,德國執行夜間巡邏任務的驅逐艦支隊沒有回港的跡象,白晝巡邏的驅逐艦支隊卻繼續出海,而且港內新編的兩個掃雷艦支隊和兩個驅逐艦編隊消失了。

     28日上午,觸雷沉沒的報告在不列顛東部每一處海岸線都有案例發生。威廉港兩艘被改裝得不倫不類的水上飛機母艦、四艘煤船和一艘油料船在一支驅逐艦支隊的保護下出海,方向不明!

     28日中午,6艘大型齊柏林飛艇從庫克斯港升空。

     28日下午,位於北海北部的偵聽站在日德蘭半島北部頻繁收到加密電報。威廉港,大洋艦隊和第一偵查艦隊開始加煤加水,補給彈藥。

     28日黃昏,史稱為混亂之夜的第一個小高潮降臨。大洋艦隊本隊十七艘主力艦在第一裝巡艦隊和兩支驅逐艦隊的掩護下出海,方向向北。

     28日上半夜,局勢更加混亂。德國波羅的海封鎖艦隊第二戰列艦隊第三分隊三艘老式戰列艦開始向斯卡格拉克海峽運動,第四預備役戰列艦也消失在芬蘭灣。作為德國海軍的王牌,第一偵查艦隊呂佐夫號、德弗林格爾號、塞德立茨號和毛奇號戰巡完成動員工作後,航向向南。

     “大洋艦隊本隊十七艘主力艦應該是攻堅力量,從他們的航向來看,德國人的目標似乎是斯卡帕灣。”

     快速艦隊新任指揮官胡德中將眉頭緊鎖。

     斯卡格拉克海峽海戰後,快速艦隊損失一半戰力,剩下的獅號戰巡、紐西蘭號戰巡需要大修,伊莉莎白女王級戰列艦因為其不上不下的航速,不得不遣返回戰列艦隊的戰鬥序列。不屈號和不撓號戰巡雖然只受了點輕傷,但是仍舊被強制送回造船廠加裝……防禦裝甲。所以新任快速艦隊司令霍勒斯·胡德在1915年4月居然成為有名無實的“孤家寡人”。

     “莫非德國人的真正目標是泰晤士河,是首都倫敦?”

     熱衷於出風頭的胡德中將嗓音愈發沙啞,到最後變成了細微的顫聲。

     “是……泰……泰晤士河?!”傑克遜眼瞳不自覺的收縮了一下,因為戴維·貝蒂斬釘截鐵的告訴他德國人的目標是大艦隊!

     費尼克斯托角海戰、本土觸雷沉船事件、失蹤了的輕型艦艇、北上的大洋艦隊,這一切還未逃脫他亨利·傑克遜的掌握。不過當情報部門傳來德國海軍最精銳的第一偵查艦隊全速南下的消息,大艦隊總司令猛地意識到局勢或許從來就不曾在他的掌控之中。

     當盲目的自信蛻變成謹小的自卑,儘管前一秒傑克遜還為向貝蒂問計這神來之筆而沾沾自喜,但是這一瞬,傑克遜大人卻動搖了。傑克遜從不吝用最險惡的疑心來猜度別人的真實目的,他下意識的認為他被戴維·貝蒂戲弄了。

     “我該怎麼辦?”

     大艦隊總司令此刻只有驚慌,當他硬著頭皮苦思退路,卻發現他已經騎虎難下,只能孤注一擲的選擇相信戴維·貝蒂。

     “不,德國人的目標是斯卡帕灣!”傑克遜閉上眼睛,對他的將軍說著一些連他自己都不再確信的話:“一定是斯卡帕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6-9-11 12:59 PM

第六章 有關斯卡帕灣的誤會(一)

     這或許是貝蒂被軟禁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

     自凌晨四時傑克遜離開別墅後,貝蒂意外得到了比妻子的問候更加暖人心脾的輕鬆。這一覺從凌晨睡到夜幕深沉,直到晚上九時,貝蒂在堅硬的床板上略微翻身,失手打翻了花費三天四夜製作的虎號戰巡木質模型,這才幽幽轉醒。

     用膠水粘貼在一起的木質虎號戰巡模型零件碎了一地,在貝蒂面前重複在斯卡格拉克海峽上演過的不列顛之殤。貝蒂驚愕著滾下床,不顧絲絲滲人的寒氣,光著腳半跪在冰涼的地板上,將那些散落的模型零碎和記憶深處的碎片細心的歸攏在一起。

     模型自舯部斷裂,艦炮、艦橋、瞭望塔台和螺旋槳零零碎碎,正如再多的悔恨也喚不回躺在斯卡格拉克海峽海底的鋼鐵巨艦,再好的膠水也粘連不起殘破的戰巡模型。無可奈何的貝蒂很想依著性子仰天長嘯一聲,到頭來卻只能重重的嘆息一聲。

     長夜漫漫,貝蒂卻再也沒了睡意。他從床下翻出拖鞋,披著外衣,搖搖晃晃的出門。

     “將軍,大艦隊撤走了……”斯卡帕灣海軍基地副司令奧斯蒙德·布羅克少將遠遠站在別墅走廊的盡頭,靠在藏青色磚牆前抽煙。當布羅克少將瞧見老上司,他飛快的扔下煙頭,氣喘吁籲的橫穿過道。

     “哦……”貝蒂扣軍服鈕扣的手停在他的心房。剛剛結束最後一次聆訊,即將在五月獲知審判結果的“可憐人”像是勝利者,咧開嘴淡淡的笑了。

     為什麼不笑?哪怕從赫爾戈蘭灣海戰開始聲名在外但卻戰無不敗,資本雄厚卻致使六艘戰巡和一艘主力艦戰沉,哪怕即將成為斯卡格拉克海峽海戰的替罪羊,永遠離開海戰,但是只要還能為大英帝國服務,為什麼不笑?

     “想不到赫爾戈蘭灣海戰,哈里奇艦隊的潛艇砲擊德國赫爾戈蘭島是不列顛海軍在這場戰爭中絕唱。”貝蒂指著空蕩蕩的斯卡帕灣,淺笑著安慰道:“德國人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衝大艦隊直撲過來,無奈也好,不服也罷,該是忘掉皇家海軍的過去,放下屬於日不落帝國的驕傲,面對現實的時候了。只要大艦隊還在,不列顛就沒有徹底失敗!”

     是大艦隊而不是斯卡帕灣?

     這並不是布羅克第一次上門求教前快速艦隊指揮官。回憶如幻燈片在他腦海中一一閃現,布羅克這才注意到不曾被他留心的細節:對於德國人進攻目標的猜測,戴維·貝蒂自始至終都沒有篤定斯卡帕灣,反而一再強調德國人的目標是大艦隊。

     斯卡帕灣,大艦隊,這兩者雖然被畫上等號,但終究還是不相同的。冷汗下來了,布羅克脫口而出:“可是,將軍,第一偵查艦隊南下了!”

     ……

     “貝爾福先生,第一偵查艦隊出動了!”

     海軍總部會議室的大門被推開了,第一海務大臣高夫-卡爾索普氣喘吁籲的闖了進來,在靠門的牆壁上摸索電燈的開關,並且將意料之中的消息通傳。

     阿瑟·貝爾福孤零零地坐在陰森幽閉的會議室,渾濁的眼瞳在漆黑的會議室裡明滅了 ​​一下,隨即問道。

     “哦,它們衝斯卡帕灣去了?”

     “不!”燈亮了,強烈的光線刺得海軍大臣睜不開眼睛。第一海務大臣揚了揚手裡的情報紙,踩著滿地的煙頭,驚慌道:“第一偵查艦隊航向西南!”

     煙蒂似乎燃燒殆盡,灼熱​​的溫度透過煙頭傳導過來,迫使貝爾福從驚愕中清醒。海軍大臣有些氣惱的丟掉焦黑的煙頭,忍住指尖的痛楚,似是而非的提出他的看法。

     “或許這只是德國人的戰術欺騙……”阿瑟王第一次用上不確定的語氣,解釋道:“從難度和動機上看,進攻斯卡帕灣遠比襲擊泰晤士河要容易,而且摧毀大艦隊遠比砲擊我們的首都、封鎖泰晤士航道更具有決定性意義。”

     “從大洋艦隊本隊的航向來看,大艦隊似乎正是他們的根本目的,雖然第一偵查艦隊航向西南,但是速度優勢決定戰巡隊很容易在不列顛的諜報人員面前玩弄障眼法。至於大洋艦隊缺乏輕型艦艇的支持,請不要忘了這個凌晨和白晝,傑德灣有大量輕型艦艇消失在情報部門的視線中,而且德國人在波羅的海的老式戰列艦已經向西運動,他們根本就不缺乏支援力量!”

     貝爾福的解釋讓憂心忡忡的卡爾索普啞口無言。如果說精彩的​​赫爾戈蘭灣海戰和多格爾沙洲海戰僅僅讓不列顛人認識了海蒂·西萊姆用兵的行雲流水。那麼穆德羅斯灣突襲戰和斯卡格拉克海峽海戰足以讓整個日不落帝國永遠銘記。

     “可是也不能就此輕視對泰晤士河的防禦。”踟躕了片刻,高夫-卡爾索普還是不敢就此放棄不列顛的象徵——倫敦。第一海務大臣知道哪怕只有一枚砲彈落在倫敦郊區中的郊區,對於剛剛走出陰霾的皇家海軍都將是毀滅性的災難。

     在後世有一個很有趣的研究課題,那就是皇家海軍的正副一把手在應對德國窒息計劃時截然相反的的表現。作為內閣成員和政治家出身的海軍大臣阿瑟·貝爾福比第一海務大臣更像是一位軍人,雖然他習慣用政治家的手腕處理複雜的問題,但是這些腹黑手段總是基於他個人的軍事判斷。

     作為海軍最高指揮官的第一海務大臣高夫-卡爾索普在制定具體海上行動的能力可以說遠超皇家海軍管理型軍官的平庸水準線,但是我們對他的評價僅僅如此。作為職務最高的海軍軍官,高夫-卡爾索普考慮一切行動的前提總是基於政治。

     可以說,文官阿瑟·貝爾福更符合海軍人的脾氣,而高夫-卡爾索普卻只是個令海軍人厭惡,卻令國防委員會,或者說文官政府欣慰的矛盾集合體。

     “自從國防委員會決定加強本土防禦,英吉利海峽的運輸量銳減,所以德國人的目標不可能是那裡。故此,我們可以暫時將駐守在多佛港的12艘現代化驅逐艦抽調並加強至泰晤士河。英吉利海峽外圍的巡邏任務則交給海峽艦隊的裝甲巡洋艦、驅逐艦和英吉利巡防雷場。”

     雖然不列顛在歐戰爆發後就陸陸續續在英吉利海峽佈設多達數萬枚水雷,但是謹慎的高夫-卡爾索普仍覺得不夠:“建議海峽委員會停止從福克斯通到布倫的運輸線,這樣,即便德國人願意偷襲英吉利海峽,並且能夠飛過雷場,我們也能為朴茨茅斯到勒阿弗爾和瑟堡航線提供多達兩個小時的預警時間!”

     ……

     一夜緊張的航行,快要天明的時候,輾轉反側、近乎一夜無眠的飛行英雄漢納·肖溜出飛行員休息室,獨自走在齊柏林號水上飛機母艦的甲板上。

     其實,齊柏林號“水上飛機母艦”的定位已經名不副實。一個多月前,島狀模樣,但是保留水上飛機平台的齊柏林號多少還有一代水母的氣質。不過當齊柏林號和它的難兄難弟——李林塔爾號從但澤灣造船廠出來時卻已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三層的島狀建築物和三座縱列煙囪的佈置方式沒有改變,原本用於擺放水上飛機平台的左舷空間被清空,露天機位變成了艦艉通甲板下的艦內機庫,由一部電力驅動的升降機連接。至於富裕的左舷空間則被異想天開的設計師裝上了一艘由民船改裝的輔助戰艦不該奢求太多的玩意。

     折騰之後,偷懶的海軍艦船設計局固執的將這兩艘面目全非的輔助軍艦定義為水上飛機母艦。面對如此神器,意大利人自愧不如,英國人笑靨如花,倒是“火眼金睛”的美利堅報紙充分發揮幽默精神,給這兩艘造型“別緻”的軍艦起一個中肯的外號——“左舷戰鬥艦”。

     無需嗔怪,只要沒有瞎眼,從艦艉的升降機掃向艦島最前端,數一數不到100米艦體上窮奢極欲安裝的刺蝟裝,你就能明白“左舷戰鬥艦”的深刻內涵。

     除了一座用於吊放水上飛機的大吊機和兩艘救生艇,兩艘水上飛機母艦還在左舷甲板上一口氣佈置了2門150毫米主砲和14門88毫米副砲,六具500毫米水上魚雷發射管。這些火砲只有兩門150毫米主砲和四門88毫米副砲可以朝右側開火,於是艦島右舷的縫隙中又見縫插針的安裝了兩門88毫米副砲。

     相對於九千噸級的噸位,被部分強化的民船艦體,佈置這麼多的火砲對於兩艘水上飛機母艦無異於玩火自焚。美國佬“佩服”因為德國海軍的表現而在業界備受讚譽德國設計師敢於自毀名聲的勇氣時,也只能用“左舷戰鬥艦”來命名這個奇怪的傢伙。

     漢納·肖正沿著佈滿火砲的左舷甲板走,四周滿是圍繞那些火砲鬼鬼祟祟的維修技師、損管隊員和普通水兵。漢納·肖並沒有上去詢問的意思,作為齊柏林號水上飛機母艦的飛行隊長,他知道那多得嚇人的火砲不過是海軍部弄出來掩人耳目的木頭疙瘩。

     無需責怪海軍艦艇設計局,那些設計師都是正人君子,做不出這麼逆天的事情。不出意外,這麼陰損的招數一準又是帝國海軍的英雄、漢納·肖的人生導師、無數德意志中老年婦女偶像的海蒂·西萊姆秘密指使的。

     “謝天謝地,艦長終於要把這些佇立在飛行跑道上的違章建築給收拾乾淨了!”漢納·肖摸了摸脖子上標誌性的紫色絲巾,哀怨道:“這是逃婚以來第一個好消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6-9-16 06:05 PM

第六章 有關斯卡帕灣的誤會(二)

     回憶漢納·肖一生,似乎脫不開勳章、女人和繃帶。4月伊始,漢納·肖即脫離家族,放棄貴族身份後再度闖下彌天的大禍。

     那是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還沒享受夠英雄讚譽的漢納·肖被套上麻袋悶棍敲暈,被麗娜·馮·盧克納爾虎背熊腰的閨蜜扭送至柏林某一棟老舊建築,繼而慘遭一眾凶神惡煞的逼婚。

     然而自詡風流的漢納·肖怎麼肯束手就範。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漢納·肖對盧克納爾女伯爵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無果後,不得不丟下一封不到五十個字的道歉書,連夜跳窗逃命。

     放了盧克納爾小姐鴿子的漢納·肖自覺小命不保,狼狽逃回威廉軍港。得知海軍成立特別飛行中隊後,漢納·肖不顧一切的加入,然後被海軍部的軍車送去比但澤灣還要遙遠的東普魯士一處小海灣,在一艘改裝舊貨船上玩心跳。

     1910年11月14日,美國民間飛行員尤金·埃利駕駛柯蒂斯飛機在伯明罕號輕巡洋艦臨時鋪設的長25.3米、寬7.3米的木製飛行跑道上,完成了人類歷史上第一次飛機從軍艦起飛。漢納·肖比尤金·埃利幸運,因為他駕駛的是福克E5式艦載機,舊貨船的飛行跑道也史無前例的達到了70多米。

     福克E5三翼式艦載機是1915年3月處剛剛定型的福克E戰鬥機的改進型。機長10.4米,翼長14.1米,起飛重量950公斤,一台120匹馬力發動機。空載時飛行速度130公里每小時,掛載武器時飛行速度105公里每小時,掛載狀態下最大續航時間為兩個小時,能夠攜帶3枚50公斤炸彈。此外,其三層機翼能夠向上折疊以節約艦體空間,機頭還裝備一挺機槍。

     這一切都告訴漢納·肖,這是一款足以大殺四方的神器,尤其是佈置在機頭的那一挺機槍更是讓信奉火力至上,努力想要成為王牌飛行員的漢納·肖欣喜若狂。

     一戰前期,空戰的模式相對簡單,飛行員至多隔著空氣對罵或者拔出手槍玩超遠距離俄羅斯輪盤。不過戰爭是一切技術的催化劑,後射機槍和被金屬蒙皮保護的螺旋槳等武器先後出現。

     在福克E式戰鬥機出現之前,法國人在飛機前向射擊技術上走在列強的前面,這讓帝國陸軍的航空兵在1915年初的西線戰場損失慘重。當然,由於英法聯軍比歷史上更早發動努瓦榮突出部戰役,戰鬥的烈度更大,所以空中決戰更加激烈。
     
     2月末香檳上空的一次小規模空戰,帝國飛行員不惜用撞機的方式摧毀法國一架“莫拉納‧索爾尼愛”戰鬥機。大名鼎鼎的飛機設計師安東尼·福克從法國戰鬥機的殘骸中尋到靈感,於是1915年3月,射擊協調器提前出現了。不出意外,歷史上的“福克災難”也會跟著提前。

     陸軍第一時間訂購了近百架裝備射擊協調器的福克式飛機,海軍也因為兩艘改裝航母而下達二十四架戰鬥機訂單。據說陸軍那幫鳥人並不願意讓福克先生浪費時間,為海軍專門設計一款戰鬥機,還是西萊姆將軍揮舞著三五張被稱為陸地巡洋艦的新式武器的概念圖紙,陸軍這才鴉雀無聲。

     其實福克E型戰鬥機並不適合直接作為艦載機上艦,即便是改進過的福克E5採用折疊機翼,齊柏林號和李林塔爾號也盡量騰出了機庫空間。由商船改裝來的水上飛機母艦仍舊只能在機庫放下六架福克E5型戰鬥機,其餘四架戰鬥機則置放在露天甲板上。

     “肖?”忙著拆卸那些已經排不上用場的偽裝木頭疙瘩,為艦載機清出飛行跑道的維修技師奧托·代斯洛從逼真的模型後面探出頭,撇撇嘴問道:“怎麼,睡不著?”

     漢納·肖鬆開手裡的紫色絲巾,歪著腦袋不置可否。

     “是因為盧克納爾小姐?”整個海軍都知道新晉英雄漢納·肖仇怨的由來。奧托·代斯洛灑然一笑,揚了揚手裡的大號扳手,用爺們兒粗狂的聲音鼓舞道:“過來搭把手,造船廠那些一絲不苟的傢伙在偽裝模型上用情太深,以至於我們無法把它們從飛行甲板上拆除……”

     “如果你給我一隻艦隊決戰型扳手……”

     日德蘭海戰後,海軍流傳著這麼一則笑話:維修技師奧托·代斯洛在漢納·肖的FF-33型水上飛機上爬上爬下,卻怎麼也尋不到他珍愛的那一套工具設備。奧托·代斯洛勃然大怒,揪著心花怒放的漢納·肖責,問年輕人把他工具箱弄哪兒去了。結果漢納·肖很臭屁的回答了一句:“都用來砸英國人了,艦隊決戰型扳手,效果不錯!”

     漢納·肖嘴裡調侃著,但臉上卻沒有戲謔的意思。上了年紀的維修技師深刻了解盧克納爾家族的難纏程度,那是連海蒂·西萊姆將軍也得退避三舍的存在。感同身受奧拓·代斯洛想安慰生性多情風流,但偏偏與盧克納爾家難纏的女伯爵有一紙婚約的可憐蟲,漢納·肖卻率先開口了。

     “代斯洛,要知道我,漢納·肖可是一級鐵十字勳章和藍色馬克思勳章的擁有者,在飛行員業界也算是響噹噹的好漢!”漢納·肖壓抑的情緒爆發了,在大戰將至之前,名噪一時的海軍航空隊特別飛行中隊隊長竟然絮絮叨叨的抱怨起他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兒女情長:“可是她不僅不准我參加一些曖昧的沙龍酒會,偷看和焚毀我的仰慕者的信件,甚至在帝國高級宴會當眾宣布我是她的人,以我的未婚妻名義探訪軍營。最後,她居然妄圖使用暴力,用婚姻禁錮一位熱血少年不羈的心!”

     剛剛二十出頭的漢納·肖呶呶不休的控訴那位舉手投足之間有一種鐵血首相風度的盧克納爾女伯爵血淋淋的暴行,徬徨他該如何應對麗娜屢次三番的逼婚。

     “肖,知道嗎,你崇拜的海蒂·西萊姆將軍也曾轟轟烈烈的愛戀過。怕老婆的西萊姆將軍正是在他妻子的熱烈追求下淪喪,在1902年的寒冬步入婚姻殿堂。”

     德意志人並沒有搬弄他人隱私的習慣,不過奧托·代斯洛覺得王海蒂的故事足夠給跟前這個長不大的孩子提供一點啟發。奧托·代斯洛一邊用扳手撬動木質砲塔與甲板之間的鉚釘,一邊回味那些塵封許多年的記憶。

     “那是1901年的初春,將軍在遠東捲入了一場與日本人的鬥毆事件……”

     奧拓·代斯洛並未能將故事說完,因為齊柏林號艦長抓著一封電報,行色匆匆的走了過來。

     “好了,伙計們,我們得加把勁了!”上校軍銜的老艦長拍了拍手,嚴肅道:“第一偵查艦隊預計在上午十時左右抵達匯合點內茲岬。西萊姆將軍要求所有參與進攻泰晤士河的艦隊務必在上午九時之前抵達匯合點,並且完成全部戰鬥準備工作!”

     “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勤務組務必在6時之前將飛行甲板清理乾淨,漢納·肖,還不快點回去補覺,特別飛行中隊可是行動的關鍵!”參謀官結接過艦長的話頭,撇了撇結伴而行的李林塔爾號水上飛機母艦,振奮道:“我們不能浪費這十多天的高強度訓練,這一次,海軍必須將英國人的首都防禦圈鑿穿!”

     ……
     
     正如富森號偵察船的報告,1915年4月29日的英吉利海峽果然徹底放晴了。

     從早晨開始,在英國海岸線上毫不起眼的內茲岬以東50海里海域,一支又一支艦隊大張旗鼓的匯聚。

     進入無畏艦時代,無線電報的大量使用迫使任何海上行動都必須注意隱蔽性。可是今天,訓練有素的大洋艦隊卻肆無忌憚的展示了他們“王霸之氣”,光天化日之下在英國人的家門口橫衝直撞,即便被一架英國偵察機意外發現洩露行蹤也死性不改,僅僅派出兩架水上飛機驅逐了事。

     如果這是一場精彩的​​戰略欺騙,那麼帝國海軍的目標已經達到了。訓練有素業務精湛的大洋艦隊給英國人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至於當英國海軍部和剛剛抵達威利斯灣的大艦隊司令部收到心有餘悸的英國飛行員“拼死”送回來的情報,他們第一反應就是德國人又在愚弄和挑戰大英帝國的智商。

     就在英國人一再將賭注壓在風聲鶴唳人心惶惶的斯卡帕灣時,內茲岬已經變成鐵十字與黑鷹旗的海洋。
     
     第一偵查艦隊四艘戰列巡洋艦,第五戰列艦隊五艘老式戰列艦,第二、三偵查艦隊八艘輕巡洋艦、第六、七、九、十一、十二驅逐艦支隊四十艘驅逐艦、三支掃雷艦三十五艘舊式掃雷艦和改裝掃雷艦、兩艘水上飛機母艦和其他輔助船隻十一艘集結完畢,從北海北部繞路南下的大洋艦隊距離襲擊艦隊不過只有四個小時的航程。

     卸去大霧保護的北海南段猶如羞澀的少女,柔情似水。絕情的王海蒂無意繞指纏頭,為少女保留最後一絲顏面,他佇立在高聳的艦橋上,望著編隊完畢的泰晤士河襲擊艦隊,悄然奏響戰鬥的號角,1915年又一場華麗的樂章:“突襲艦隊,目標泰晤士河,前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6-9-16 10:47 PM

第六章 有關斯卡帕灣的誤會(三)

     即便突襲艦隊在內茲岬暴露了行蹤,不過艦隊仍舊在內茲岬休整了將近一個小時。

     這一個小時並非無用功,首先,德系戰艦腿短的毛病是出了名的。戰列巡洋艦、老式戰列艦和輕巡洋艦因為噸位大,儲存的煤水和油料比較多,續航力綽綽有餘。不過面對近三百海里的“長途奔襲”,突襲艦隊為數眾多的小型驅逐艦和掃雷艦卻堅持不住。

     由1885級魚雷艇和二手商船改裝而來的掃雷艦儲煤量可以忽略不計,它們幾乎是被十來艘大型驅逐艦和穹甲巡洋艦生拉硬拽的搬到荒涼的內茲岬。即便是遠洋驅逐艦的儲煤量和儲油量都降到警戒線以下,突襲艦隊迫切需要中途加煤加水和補充燃油。

     其次,突襲艦隊並不是常規編制,而是由幾支偵查、戰列艦隊、驅逐艦支隊和掃雷艦支隊臨時混編,所以迫切需要重新編組整隊。王海蒂在泰晤士河行動中對於用途、性能和服役狀態不盡相同的戰艦有效的整合使用成為海軍學院秀才們的必備案例,特混艦隊首先在德國海軍出現。

     最後,突襲艦隊還得為那些一次性的消耗品——改裝掃雷艦加裝“外掛”。拖拽的粗實纜繩被割開了,體積巨大的浮桶掛件被艦隊的輔助艦吊機安放在改裝獵雷艦前段和兩側,有限的幾名水兵穿著厚厚的救生衣駕駛船舶,他們的使命就是強襲泰晤士河河口的雷場。

     29日上午9時27分,規模龐大的襲擊艦隊休整完畢,總計九十四艘戰艦,分成四個方陣;第一掃雷支隊十二艘臨時改裝的掃雷艦和第五驅逐艦支隊八艘遠洋驅逐艦頂在最前面。第五預備役戰列艦隊五艘老式戰列艦和第三偵查艦隊四艘老式穹甲巡洋艦緊隨其後。第六、七驅逐艦支隊十六艘遠洋驅逐艦分別於兩翼護衛。

     第一偵查艦隊四艘戰列巡洋艦和第八驅逐艦支隊八艘中型驅逐艦落在後面,擔任增援工作。隊伍的最末是兩艘水上飛機母艦和十多艘輔助船隻組成,由第二偵查艦隊四艘現代化輕型裝甲巡洋艦和第九驅逐艦支隊八艘驅逐艦掩護,在北海上排開長達15公里的戰線,以縱隊陣型朝29海里外的泰晤士河疾馳。

     ……
     
     內茲岬距離泰晤士河河口不過只有兩個小時的距離。上午10時36分,突襲艦隊迫近泰晤士河,王海蒂下達了第一道進攻指令。

     齊柏林號和李林塔爾號水上飛機母艦的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如刺蝟一般佈置在左舷甲板上的偽裝火砲黎明前就被拆卸乾淨,一條不到一百米的飛行跑道顯露出來。福克E5戰鬥機擺放在艉甲板,油料被灌入機腹中的油箱,由海軍舊式半穿甲彈改裝的50公斤級炸彈被小車推出,又分別掛載在艦載機兩側機翼和機腹。維修技師忙上忙下,為脆弱的戰鬥機做最後一次檢修。

     在飛機普遍只有80匹馬力的1915年,設計師不得不使用在機翼數量和翼展面積上下功夫,使飛機增加接觸空氣的面積以獲得更大的起飛重量,更多的武器載重和更長的滯空時間。

     齊柏林號與李林塔爾號水上飛機母艦由民用商船改裝而來,不可避免的存在大量空間,又因為福克E5的機體不小,甲板上至多只能容納八架艦載機等待起飛。為了節約時間,技師只得將留在機庫內的福克E5推至電力​​驅動的升降機附近,隨時待命。

     瞭望塔上的觀測士官抓著手裡的話筒,將風向風速,海況和橫搖週期報告給艦島後側的飛行指揮塔台。老練的飛行和航海參謀根據觀測士官的報告,開始調整艦體的方向,努力使戰艦逆風而行。

     滿載超過一萬噸的水上飛機母艦開始脫離縱隊,在八艘大型驅逐艦的保護下,頂著來自北大西洋的西南季風全速前進。

     這是水上飛機母艦第一次參與艦隊決戰,等待起飛的前夕,由三層建築、艦橋和三座縱軸佈置的煙囪構成的艦島上站滿了送行的艦員。

     “艦長,您說點什麼吧。”齊柏林號艦載機特別飛行中隊第一小隊九名飛行員在甲板上站成一排,不善言辭的老艦長輕輕咳嗽了一聲,送上老水手對藍天的祝福:“德意志的雄鷹們,一定要活著回來!”

     九名飛行員和他們的中隊長齊齊向戰前已經退役,戰爭爆發後卻毅然決然的重拾軍衣的老艦長敬禮。

     腰間夾著飛行員頭盔,腰間別著一把毛瑟手槍,手裡提著護目鏡的飛行員氣勢磅礡的衝出休息室,朝他們的座駕走去。這時,特別飛行中隊隊長漢納·肖叫住了他的下屬,開始領導訓話。

     “伙計們,聽著,此次行動我只有三點要求。第一,進入戰場後各自行動,注意自己的油量表,盡量避免與英國戰鬥機和防空火力纏鬥,自行掌握撤退時間。第二,我們的目標是英國人的民用船隻、油料庫、煤站,將有限的彈藥用於英國標誌性建築物得不償失。”

     漢納·肖裹著皮手套的手伸出三根手指,氣勢洶洶的喊出前兩點要求。在第三點要求提出之前,漢納·肖瞄了瞄忙著詢問戰艦轉向情況的老艦長,壓低聲線道:“第三,如果真的按耐不住 ​​,准許攜帶一定的私貨,比如艦隊決戰型扳手……”

     10時23分,齊柏林號與李林塔爾號飛行指揮塔台先後下達了准許起飛的命令。艉甲板上待命的信號兵高高舉起旗幟,示意飛行員做起飛準備。

     發動機轟鳴,螺旋槳劇烈轉動,艉甲板的軍旗獵獵聲頓時為刺耳的機械噪音取代。奧托·代諾斯掃了掃漢納·肖座駕的儀表,見一切正常,這才捏了捏年輕人的肩膀,擠眉弄眼的將手裡的小工具箱塞進座艙。

     “知道你偷了不少扳手、鐵鎚和板磚,或許你不見意殺器再多一點……”

     漢納·肖緊了緊脖子上的紫色絲帶,微微頷首。

     “西南風向,風速兩級,准許起飛!”

     信號兵對飛行員比了個大拇指,手裡的黃色醒目旗幟上下飛舞。

     漢納·肖飛快的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張黑白照片,將它叼在嘴裡,緩緩推動操縱桿。略顯笨重的三機翼戰鬥機開始在跑道上滑動,大約在70米處,風流的漢納·肖再度扔掉盧克納爾女伯爵強送的照片,飛機也搖搖晃晃的升上天空。

     不多時,最後一架福克E5也升上天空,與李林塔爾號的10架戰鬥機匯合。二十架作戰半徑僅有70-80公里的戰鬥機勢如破竹朝45公里外的大倫敦撲了過去。

     ……

     稍顯平直的海岸線突然深深的凹向西側,海水也從近海的碧色變成帶有惡臭味的黃色,於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目的地到了。

     1915年4月29日的泰晤士,沒有往來穿梭的商船,不見平時威風凜凜米字旗軍艦,為大不列顛王國心臟供血的河流靜悄悄。

     第一掃雷支隊十二艘一次性掃雷艦在呈喇叭口狀的泰晤士河河口橫衝直撞,第五預備役戰列艦隊五艘凱撒·腓特烈三世級老式戰列艦和第三偵查艦隊四艘老式穹甲巡洋艦沿著掃雷艦拼死趟過的狹窄航道,緩緩迫近最寬處只有29公里的河口。

     未知的海域,可以預見的水雷、驅逐艦和要塞炮總是叫人膽戰心驚。旗艦凱撒·腓特烈三世號的瞭望平台上,四名瞭望員正小心翼翼的查看附近的海面和海岸線。

     高倍望遠鏡的鏡筒中,哥特式的教堂,靜謐的村莊,蔥鬱的叢林,荒涼的海崖,高聳的海岸民兵瞭望塔和崖下層疊的碎浪歷歷在目。

     “這就是英國人的泰晤士河?”年輕的瞭望員從未造訪過北海對岸強盛的海洋國度,此刻,他正一臉興奮的打量鏡筒中陌生化的世界。“這就是所謂的龍潭虎穴?”

     “德國人來了!”望著氣勢洶洶殺過來的德國艦隊,駐守在海岸瞭望塔上的民兵已經慌了手腳。畢竟,畢竟大英帝國已經有數百年沒有遭遇過海上入侵,不列顛人沒有相應的經驗。

     指望這些背著獵槍和老掉牙的單發步槍的民兵是不切實際的,他們一口氣打光了全部信號燈,然後派人向兩公里外的小鎮駐軍報告。事實上,那些小鎮駐軍也未必靠得住。

     北海慘敗,失去海上屏障的英國牛這才認識到他們本土的虛弱究程度:由於兩強原則的施行,大英帝國有限的軍費絕大部分用於海軍,剩下的軍費僅僅只夠不列顛保存一支袖珍陸軍。
     
     歐戰前夕,陸軍在沒有徵得議會同意的前提下募集了百萬士兵。這一政策曾經備受爭議,不過卻在1914年年終被一錘定音,被認為是保衛巴黎和拯救法國的關鍵性措施。北海決戰後,公論被推翻,歷史被翻案,不列顛數百萬精銳陸軍深陷歐陸西線戰場泥淖,本土僅剩下一些新招募的士兵和軍校生,牛逼哄哄的不列顛在眼含熱淚追悔莫及。

     將部署在法國戰場的陸軍調回來是不切實際的,除非不列顛人已經喪心病狂。萬般無奈之下,國防委員會決定將原本用於支援法國物資和兵力用於本土防禦:新兵營裡的士兵死活不論,一律送去任何德國人有可能登陸地點;軍校生保留學籍暫時離校,充任低級軍官。

     小鎮的駐軍自然也是這種濫竽充數的貨色。好在他們的長官是個軍校生,知道失態的嚴重性,急忙向司令部反應情況。

     等消息轉呈到陸軍大臣基奇納勳爵手中,德國人大舉進攻兵力城下的消息已經鋪天蓋地,鬧得倫敦滿城風雨。

     並非陸軍的保密措施太過拙劣:10時52分,赫敏市數萬居民親眼目睹六架奉命包圍倫敦的陸軍戰鬥機被德國來襲的機群一通胖揍。11時07分,第一枚50公斤炸彈落在了泰晤士河一艘300噸級的郵輪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mu119 發表於 2016-9-17 05:06 AM

第七章 激戰泰晤士(一)

     倫敦難得沒有陰霾的天空被糾纏在一起的戰鬥機和四處流竄的機槍火舌鍍上了一抹妖豔的血色。

     漆著德意志鐵十字的福克E5式三翼戰鬥機低低掠過渾濁的泰晤士河,哥特式的尖頂教堂,堆砌了老虎窗、凸肚窗、角塔和方形大煙囪的宮殿,磚紅色的外牆和多重人字形坡屋頂,還有數不清的英式閣樓和後工業時代的洋灰樓,越過始建於1886年的倫敦塔橋後,突襲機群已經來到大倫敦上空。

     木製機身與空氣摩擦而劇烈震顫,總讓人擔心它會在某個瞬間自行解體灰飛煙滅。不到十九歲的奧托·斯特拉瑟緊握操縱桿,嘴裡細碎的念叨著,試圖緩解菜鳥“破處”時緊張的情緒。

     簡易十字瞄準器已經鎖定150米外一架Avro-504式戰鬥機,儘管那架最高飛行速度可以達到131公里每小時的Avro-504式雙座戰鬥機飛行員使出渾身解數,試圖擺脫獵手,但是擁有技術優勢的福克E5式戰鬥機卻總能輕易咬住對手。

     “就它了!”細膩的震顫感循著木質機體,傳導至飛行員奧托·斯特拉瑟蓄滿了冷汗的手心。寒冷的風沿著座艙上方帆布蒙皮的縫隙如刀一般灌入,仿效漢納·肖而係上的紫色絲帶被揚動,耳畔皆是呼嘯的聲音,奧托·斯特拉瑟面帶紅潮呼吸急促,虛扣在機槍發射按鈕上 ​​的手指稍微猶豫了一下,繼而下定決心。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一串異常艷麗的火舌從斜刺方向湧現。另一架飢渴的福克E5飄然而過,輕易掠奪了奧托·斯特拉瑟即將到手的勝利果實。

     中彈的米字旗戰鬥機就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玩具,右側機翼從機身剝落並且燃起熊熊大火,高速旋轉著砸向暮氣沉沉的倫敦。或許是大火引爆了飛機的內置油箱,這款於1913年建造,除了飛行速度值得一提的戰鬥機就這麼乾脆的跌落凡間,在大英帝國數万倫敦民眾的注視下,一頭撞上某一棟破舊的洋灰小樓。

     “哇哦!第四架飛機,我的‘王牌飛行員’稱號即將到手!”漢納·肖重重地拍了拍機身,對著撲面而來的強風放浪形骸的嘶吼了一聲。

     與漢納·肖愉快的心情形成鮮明對比,米字旗的慘劇如一把銳利的刀,狠狠的剜在驕傲的倫敦人心頭。

     “哦,上帝!”默默為大英帝國的藍天勇士們祈禱祝福的倫敦居民們連連發出驚呼。小孩子被爆炸聲嚇得哇哇大哭,老人扶著斑駁的牆角呼吸不暢,多情的姑娘們已經淚眼婆娑,不敢看眼前的慘狀。而無所畏懼的年輕人則發了瘋似的朝撞機地點衝去,抄起任何能夠滅火的和救助的東西,徒勞的朝飛機墜落的地方衝去。

     能夠以咫尺之地成就日不落帝國的輝煌,不列顛人自然有著他們的固執和剛烈的一面。悲憤至極的倫敦警察和擁有持槍證的居民翻出警用左輪手槍和獵槍,對著天空中肆無忌憚的獵殺王國戰鬥機的福克E5式三翼戰鬥機拔槍怒射。

     初速慢射程近的手槍和獵槍絲毫威脅不到漢納·肖的座機,繫著紫色絲帶風度翩翩的漢納·肖懷著對藍天的敬畏,操控他的飛機低低掠過的墜地Avro-504地點,對天空的殉難者表示哀悼。

     當偉大的紫男爵拉起機頭,卻迎面撞見了被搶走勝利果實的那一張慘絕人寰的臉。

     “奧托·斯特拉瑟,不是我太狠心,而是怕你有心理陰影……”望著快要哭出來的下屬,漢納·肖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也不管一百多米外的奧托·斯特拉瑟不能不聽見他矯情和多餘的自白,訕笑著解釋。

     “卑鄙的傢伙!我要向盧克納爾小姐報告,揭穿你背著未婚妻偷偷參加貴族小姐曖昧沙龍的把戲!”

     奧托·斯特拉瑟理解漢納·肖對戰果的渴求。漢納·肖在日德蘭海戰中一戰成名,作為帝國新晉英雄,媒體寵兒的他被稱為與擊毀厭戰號快速戰列艦的潛艇之王奧托·韋迪根,穆德羅斯灣突襲戰的悲情刺客岡瑟·呂特晏斯並稱為德意志新三劍客。

     漢納·肖雖然成為報紙人的“天空之王”,偉大的“紫男爵”,不過年輕人知道他在日德蘭海戰中用扳手和鐵鎚單挑英國主力艦,擊斃英國副艦長一名,斃傷英國水兵數名的戰果有多麼僥倖和蒼白,他還需要更多能夠拿出手的戰果。

     即便奧托·斯特拉瑟理解漢納·肖不人道的奪食行徑,但是惱火的他仍舊罵了句“無恥”,一邊醞釀著借凶悍的盧克納爾女伯爵報復漢納·肖,一邊調轉機頭尋找下一個對手。

     中隊長的奪食已經讓奧托·斯特拉瑟悲痛萬分,血淋淋的現實更讓年輕人絕望:短短五六分鐘時間,攔截帝國突襲機群的英國皇家航空勤務隊六架飛機已經被他的戰友砍瓜切菜一般的收割了。

     德國特別飛行中隊二十架福克E5式戰鬥機在突進的道路上與英國攔截機隊爆發兩次小規模空戰和一次大規模空戰。

     福克式戰鬥機的精彩表現,無論是福克式戰鬥機的最大買家——帝國陸軍,還是福克式的戰鬥機締造者——安東尼·福克,哪怕是他們最瘋癲最猖狂的意淫也沒有意料到它能夠異國的天空翻江倒海,成就1915年4月29日泰晤士河上空的“福克式災難”。

     首先成為福克式戰鬥機“槍下亡魂”的是兩架沿著泰晤士海岸線巡邏和偵查的肖特-184式水上飛機。肖特-184式水上飛機雖然普遍列裝皇家海軍,但是除了逆了天的起飛重量和在1915年稍顯變態的續航力。這個笨重的大傢伙幾乎一無是處,所以被英國飛行員戲稱為“大風箏” 。

     米字旗與鐵十字一個照面,來不及做出反應動作的肖特-184式水上飛機便被福克E5放倒,兩架水上飛機被打得凌空解體。

     迫近泰晤士河最下游的倫敦塔橋之前,襲擊機群再度遭遇英國三個中隊總計12架戰鬥機的攔截。戰鬥在喇叭狀的泰晤士河河口頂端爆發,大約一萬多名倫敦市民觀全程觀看了這場遭遇戰。

     向來愛憎分明的倫敦人剛剛送出最虔誠的祝福和最惡毒的詛咒,英國攔截機群便被餓虎撲食蜂擁而來的德國機群吞沒了。

     如果說英國在還海洋上算是一等一的龐然大物,那麼它的陸軍只能用乏善可陳來形容。至於天空,在1916年之前,它並不屬於大英帝國。

     由於人為的短視,英國發展空軍的時間相當短,直到1912年,英國才成立了由陸軍航空聯隊和海軍航空聯隊組成的皇家飛行隊,擁有了第一支成建制的空軍聯隊。直到一戰爆發,英國飛機製造業仍舊處於慘淡的狀態,陸海軍加起來只有不到56架飛機,而且飛機的型號也五花八門。

     發展時間晚並不是英國航空兵唯一的短板,誕生了牛頓、法拉第的不列顛人似乎感性多於理性,他們更習慣用形象思維去編組飛行中隊。於是,型號繁雜性能不同的戰機開始混編,這對飛行中隊作戰效率的發揮幾乎是災難性的。
     
     再者,英國飛機製造業產能的低下令人髮指,直到1916年年底,英國本土的飛機產仍舊跟不上需求和消耗,只能從法國進口。

     當思維方式還停留在後射機槍的英國飛行員,遭遇把機槍堂而皇之的藏在螺旋槳後面的福克E5式戰鬥機,英國人很快便慌了手腳。還未近身纏鬥,四架飛行速度較慢的單座戰鬥機就被德國人結束生命。

     皇家飛行隊的精英們調轉機頭,加足馬力逃亡。雖然福克E5的高速性能不佳,並且掛載了150公斤炸彈,不過還是留下兩架飛行速度較慢的英國戰鬥機。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最後一波空戰多少有些波瀾不驚。福克E5機頭機槍開火後,腿腳不利索的戰鬥機被血虐,剩下的高速飛機加大油門逃之夭夭,德國海軍航空兵再度收穫一場可觀的勝利。

     儘管油料已經消耗不少,但是通往大倫敦的榮耀之門已經向年輕的德意志海軍航空兵敞開。特別飛行中隊的精英們已經擺好刀叉準備大開殺戒血盆大口,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

     當機群在散發著工業時代刺鼻的惡臭味的河道上空飛行時,河畔的一小片森林中突然冒出一團火光。

     “是砰砰炮!”漢納·肖變了臉色。

     因為所謂的砰砰炮就是英國一磅炮,採取37毫米公制,裝備高仰角支架,乃是大名鼎鼎的馬克沁機槍放大版。
     
     得益於波耳人戰爭的慘痛教訓,英國海陸軍大量裝備這款兵器。例如英國海軍大量採購一磅炮,將它們命名為mk1和mk2型砰砰炮用於近距離殺傷對手的小型艦艇、偵查氣球和飛艇。陸軍也大量採用這種高射速殺傷力可觀的兵器,主要用於防空和對地火力支援。

     一團團黑色煙霧在低空飛行的福克式戰鬥機上空爆炸,開戰以後一無所獲的奧托·斯特拉瑟座機被數發呼嘯而來的砲彈命中,三層的木質機翼頓時迸濺出無數破碎的帆布蒙皮,支離的木屑和濃濃的黑色煙霧,旋轉著栽向河面。

     “斯特拉瑟!”漢納·肖心底一顫,恨不得伸出雙手拽住奧托·斯特拉瑟座機。

     轟隆一聲,滿是惡臭味的河面爆出一團異常刺眼的火焰,軍人素質迫使驚恐和憤怒的漢納·肖冷靜下來。來不及記錄墜機地點,作為特別飛行中隊隊長的他還有更加殘酷的使命需要完成。

     漢納·肖紅著眼睛,咬牙朝河面俯衝過去,機頭的機槍朝自己人開火了。伴著漢納·肖低沉的嘶吼聲,子彈打在浮漂在河面上燃燒的奧托·斯特拉瑟座機殘骸,將機械零件、帆布蒙皮、木料彈藥和下屬的屍體一齊摧毀。

     呼吸著越發濃烈和嗆人的硝煙味,漢納·肖終於推動操縱桿,讓飛機向高空爬升。英國人的防空火力誠然猛烈,但是只要漢納·肖提高飛行高度就能擺脫惱人的砰砰炮。

     作為馬克沁機槍的放大版,砰砰炮雖然射速可觀,但畢竟是針對飛行速度緩慢的飛艇和偵查氣球而存在,對於飛行速度遠超飛艇的戰鬥機,砰砰炮就稍顯無力。
     
     再者,砰砰炮沒有專門的霰彈,現有的彈體很容易穿透飛機的帆布蒙皮而不爆炸。最後,雖然砰砰炮的射程超過4500碼,但是初速卻只有367米/秒,飛行彈道較低,故而難以對付高空目標。

     機群快速爬升,英國人的防空火砲陣地很快便給甩在身後。再度掠過一座鐵橋後,機群已經深入泰晤士河,漢納·肖降低戰鬥機的飛行高度,並且打出“自由開火”的信號彈。

     泰晤士河並不開闊的河面上,幾艘不到一千噸級的船舶正在疏散。

     “來不及了!”漢納·肖冷冷一笑,緩緩降低飛行高度,連續丟下三枚50公斤級的炸彈。

     這些民用油船、貨輪沒有裝備防空火力,所以臨時客串轟炸機的福克式三翼戰鬥機可以低空轟炸他們的獵物。
     
     由庫存的艦炮尖頭穿甲彈改裝而來的航空炸彈,在河面上轟出一個又一個驚濤駭浪,從高空俯瞰頗有波瀾壯闊的感覺。只可惜,現在是1915年,低空轟炸仍舊是一項拼人品的賭博,而幸運女神並沒有一如既往的青睞漢納·肖。

     “兄弟們,我得返航了,祝你們好運!”紫男爵青澀的臉上皆是掩飾不住的失望,年輕人撇過頭看了看座機的右機翼升騰起來的一點點濃煙,苦笑著打出“我機率先撤退”的手語,“也祝漢納·肖……好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6-9-17 09:31 PM

第七章 激戰泰晤士(二)

     當福克E5機群在泰晤士河深處掃蕩一切可以攻擊的民船時。突襲艦隊攥起的拳頭,也狠狠捶打在英國人薄弱的胸膛。

     突如其來的襲擊艦隊將兩艘懸掛米字旗,在泰晤士河外海結伴而行的偵查漁船逼上了絕境。這裡遠離擁有水雷保護的泰晤士河口,偵查漁船的最高航速不超過十節而且航向向北,它們顯然難以逃脫航速動輒超過三十節的德國驅逐艦。

     向位於倫敦的海軍總部發出預警電報後,兩艘偵查漁船向不列顛南北走向的海岸線衝去,那是偵查漁船唯一的救生機會。因為掩護掃雷艦隊的第五驅逐艦支隊八艘大型驅逐艦已經褪去厚厚的砲衣,秀出大洋艦隊壯實的肌肉;老練的德國砲手也拉開88毫米主砲和45毫米副砲炮栓,可以想見,任何的猶豫都有可能招致金屬風暴的殺戮。

     偵查漁船艱難的沖向海灘,砲彈如雨一般墜落,偵察船就像是汪洋大海裡的一夜浮萍,被高聳的水柱衝擊得飄來蕩去。好在兩艘船距離海岸線並不遠,水兵來不及收拾漁船上高高飄揚的米字旗,兩位船長便下達了棄船的命令,指揮他們的戰艦衝灘擱淺。船上的民船水手和海軍部調派來的軍官士官像下餃子一般跳下齊腰深的海水,慌不擇路的朝陸地淌過去。

     德國驅逐艦的砲聲驚醒了大不列顛。

     即便潛伏在威廉港的諜報人員和海岸偵查飛機一多半的情報都表明德國人真正目標不是斯卡帕灣,而是首都倫敦。但是海軍部信誓旦旦的保證和對日不落帝國的盲目自信,讓保衛泰晤士河的軍人選擇性的漠視這一切。

     海岸線瞭望塔的民兵目瞪口呆的望著泛著惡臭味的泰晤士河河口與海洋交界地帶,那裡有十二艘造型奇特的掃雷船。它們在不列顛人的家門口大搖大擺的一字排開,還有六艘模樣相似的掃雷船在八艘輕型戰艦的掩護下隨時補充陣位。
     
     稍遠一點的地方,還有五艘大傢伙和四艘噸位小一點的戰艦虎視眈眈。如果這些民兵細心一點,他們還能發現五艘噸位更大的傢伙在遠海來回游弋。

     ……

     “我有一種預感,今天或許是大洋艦隊的榮耀日!”

     掃雷艦隊的指揮官馬丁·鮑曼少校放下手裡的望遠鏡,在T-208號掃雷艦簡易的艦橋上意氣風發的說了一句被載入史冊的戰鬥宣言。

     少校的恣肆汪洋並非遠東日本暴發戶似的狷狂。由1885級魚雷艇和二手小貨輪改裝的掃雷船,經歷帝國海軍設計師全方位的包裝後煥然一新,遠遠一看頗有三分老驥伏櫪的影子。

     它們的艦體兩側和艦艏前方掛著由大小不一的浮桶組成的防雷掛件,掛件的中間是大型浮桶,水下部分和頂端則是小型浮桶。水下的小浮桶大多盛滿海水,因而具備強大的防雷能力,而中間的大型浮桶和頂端小型浮桶則空裝,保持掛件的浮力,提高改裝掃雷船的抗沉性。

     強襲掃雷戰術也是馬丁·鮑曼自信的緣由。
     
     十二艘改裝掃雷艦用密集陣型掃雷足以在高密度的雷場中清出一條120多米的安全通道,能夠容納兩至三艘主力艦並列航行。不過這個過程相當艱難——蒸汽機嚴重老化的掃雷艦只能以每小時不到八節的航速去走艱辛的旅程。

     伴著英國人稀稀落落的14英寸重砲砲彈,第一枚水雷與帝國掃雷艦隊的水桶親密接觸,繼而發生劇烈爆炸。渾黃色的水柱飛上了天,無辜的掃雷船就像一葉浮漂,猛地在外海的洋面上跳躍了一下。

     這並沒有阻擋帝國掃雷艦隊前進的步伐,它們與英國泰晤士河喇叭狀河口的北岸保持18公里的距離,以45度夾角不緊不慢的切入泰晤士河。

     18公里,這是頗令英國人尷尬和難受的距離:因為泰晤士河外海寬度甚至超過50公里,部署在泰晤士南岸的海岸炮唯有望洋興嘆。部署在主航道上的幾艘潛艇受困於本國佈設的雷場,難以發動魚雷攻擊。

     北岸的海岸炮僅有新部署的一門14寸重砲和兩門從舊軍艦上拆卸下來的12寸重砲能夠得著帝國掃雷艦。不過18公里的距離實在太遠了,它們並不能很好的命中這些缺乏水上防護力的掃雷艦。

     在掃雷艦隊水兵的視線中,南北走向的海岸線深深的向西凹陷,於是他們知道大洋艦隊已經侵入泰晤士河。

     這是德意志海軍人的驕傲。普法戰爭,帝國也曾飲馬塞納河,不過那是陸軍一家的輝煌。1915年4月,曾經被皇家海軍壓的喘不過氣來的大洋艦隊也能夠以“飲馬”另一個大國的首都。

     興奮和得意不過只有三五秒鐘,隨著艦隊的深入,河口的寬度減少至30公里,惱羞成怒的英國人海岸炮火力兇猛起來。

     為了避開泰晤士河南北兩岸過百門海岸炮的交叉火力,掃雷艦隊放棄水更深,更靠近主航道的南岸水道,選擇向北岸靠近。艦隊與陸地的距離縮短至13公里,整個掃雷艦隊頓時暴露在部署在北岸的14寸和12寸重砲、9.2寸、8寸和6寸海​​防砲的打擊之下。

     泰晤士河沸騰起來,大口徑重砲砲彈在滿是工業污水的河面上掀開一道又一道臭氣熏天的水柱,又在重力的作用下重重拍打河面。水下浮桶連續撞上半潛​​狀態的錨雷,引信觸發後彈藥部被引爆,繼而在水下發生劇烈爆炸。

     轟隆聲不絕於耳,從遠處看,寧靜的泰晤士河河道瀰漫了硝煙,激盪著水柱。濁黃色的泥漿被甩到水手身上,渾濁的河水在甲板上四處流竄。灰頭土臉的帝國水兵來不及抹去臉上的河水,又被劇烈搖晃的艦身隨意拋向一側,直到系在腰間的纜繩繃直。

     11時19分,災難發生了,一枚12寸近失彈在掃雷船隊的北側爆炸了,衝擊力強大的破片徑直將最北端的T-211號掃雷船上層建築和右舷防水雷支架破壞,掃雷船開始進水並且發生傾覆。

     嚴密的強襲掃雷陣型在水雷的衝擊力下漸趨鬆散,服役期普遍超過十多年的老艦艦身似乎被扭曲了,發出一陣陣令人心悸的吱呀聲,似乎下一秒就會散架解體。

     “保持陣型!”儘管東倒西歪,但是T-208號改裝掃雷艦老艦長仍舊抓著任何夠得著的邊角,朝他的水兵怒吼:“弗萊明,船頭浮桶掛件被炸歪了,快去修正它!”

     老艦長話音剛落,左側傳出壓抑過的沉悶聲,編號T-209號改裝掃雷艦脆弱的艦身終於堅持不住,從船頭斷裂開來,河水洶湧而入,改裝掃雷船急促下沉。

     “減速,減速!”掃雷艦隊指揮官馬丁·鮑曼少校一把揪過信號兵,讓他去艦橋發送旗語。

     “穩住陣型,讓第二掃雷艦支隊T-221號頂上去!”

     T-209號掃雷艦消失在渾濁的河面上,八名官兵先後跳水逃生,然後被相鄰的兩艘掃雷艦水兵救起。這時,補線的T-221號掃雷艦噴著遮天蔽日的煤煙,全力插入強襲掃雷的隊列,掃雷艦隊跌跌撞撞的重新上路。

     ……

     “上帝呀,德國人怎麼能想出這麼……這麼詭異的招數!”要塞火砲參謀保羅·肯納中校將他的視線從狹窄的觀察孔裡收了回來,憂心忡忡道:“從倫敦市區到泰晤士河河口只不過40多公里,照這個速度,也許用不著天黑,德國人就能打到倫敦塔橋下,實現可怕的登陸!”

     從28日深夜開始,陸續有零星的情報被效率低下的海軍部反饋給泰晤士河北岸要塞群安全的地下指揮室中。經歷一個難以成眠的夜,29日上午,海量的、自相矛盾的情報湧入海軍部。
     
     負責篩選和梳理信息的情報部門往往作出一種判斷並且反饋給要塞指揮部,下一秒又會有截然不同的情報被一驚一乍的諜報人員和海岸瞭望塔風聲鶴唳的民兵轉呈,混亂不可避免。
     
     即便規模可觀的德國戰巡艦隊在距離泰晤士河只有咫尺之遙的內茲岬暴露。包括北岸要塞群指揮官在內的本土防衛官們仍舊不敢下最終定論。

     10時40分,當數量驚人的德國飛機從空中撕開被倫敦人定義為“銅牆鐵壁”的泰晤士河防線,在大倫敦的天空翻雲覆雨時,敏感的不列顛人已經預感到了什麼。10時50分,當兩艘偵查漁船在德國人猛烈的砲火下戰戰兢兢的逃亡時,一切真相大白。

     或許皇家海軍在大洋艦隊三心二意的佯動下慌不擇路的躲入威利斯灣將成為本世紀最大的笑話。但是截止11時,泰晤士北岸要塞群指揮官約翰·凱爾少將內心仍舊是輕鬆的。

     作為大英帝國的首都,泰晤士河防禦體系構築時間已經有數百年。雖然特拉法爾加海戰後,泰晤士河和英吉利海峽沿岸的要塞建設工程趨於停滯,但是英德海軍軍備競賽後,意識到危險的海軍部重新拾起泰晤士河防禦工程。當日德蘭慘敗後,整個防禦工程的進度更是一日千里。

     雖然載彈量極大的德國齊柏林飛艇並沒有跨海攻擊過,但是謹慎的英國人仍舊在倫敦西側秘密佈置了四處砰砰炮防空陣地。為了保衛首都,英國人不惜封鎖多條航道,在泰晤士河及其海外佈設了數萬枚水雷。

     最新式的14寸重砲和從舊式軍艦上拆卸下來的12英寸主砲被加強至泰晤士南北兩岸的要塞群。9.2英寸炮和8英寸炮也列裝至輔助要塞;此外,從海峽艦隊抽調過來過來的四艘老式戰列艦、三艘裝甲巡洋艦和十二艘部族級驅逐艦也部署在泰晤士河河口,它們將依託海上要塞,擊退來犯之敵。

     從德國人宜將剩勇追窮寇的氣勢來看,倫敦人的淡然是沒由來的:河口外圍的水雷場完全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德國襲擊艦隊的掃雷艦、老式戰列艦和老式穹甲艦在大英帝國引以為豪的水雷場裡橫衝直撞。

     “肯納,還不到洩氣的時候!雖然德國人掃雷艦隊推進很快,但是它們缺乏支援力量!”約翰·凱爾少將攥著拳頭,結實的手臂上青筋凸起:“雖然德國人有五艘老式戰列艦,但是20門240毫米艦炮不足以摧毀泰晤士兩岸的要塞炮。雖然第一偵查艦隊擁有16門350毫米艦炮和18門305毫米艦炮,方向未知的大洋艦隊也有大量重型火砲,但是他們肯定不會讓昂貴的主力艦在雷場中冒險。肯納,我想像不出來德國人有何種辦法衝過最寬處只有29公里,能夠形成交叉火力的泰晤士河!”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6-9-19 02:02 AM

第七章 激戰泰晤士(三)

     如手術刀一般撕開泰晤士河防線後,1915年的早產兒,一手炮製“福克災難”的福克E5式艦載機阿喀琉斯的腳踝終於暴露出來。

     儘管漢納·肖的屬下已經竭盡全力,但是在飛機不能做俯衝轟炸動作,只有簡易瞄準器,航空炸彈由庫存的150毫米尖頭彈改裝的時代,他們只能收穫微不足道的戰果:一艘三百噸級的油船被擊沉,兩艘總噸位不到一千噸的商船被輕傷。這種程度的損害不過是對倫敦的隔靴搔癢。

     當十八架福克E5在大倫敦上空轉向回家時,漢納·肖正操控那架機翼受損的福克E5艦載機,沿著危機四伏的泰晤士河飛行。不是漢納·肖不懼怕英國人在泰晤士河部署的防空火砲,而是他別無選擇。

     紫男爵手中只有指北針和一份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倫敦地圖。如果不是有泰晤士河作為參照物,他恐怕會迷失在以龐大和雜亂而著稱的大倫敦。

     漢納·肖的災難起源於英國人在泰晤士河深處秘密佈置的砰砰炮防空陣地。一枚37毫米砲彈掠過漢納·肖座機的右機翼,最下層的機翼被削去一角,第一層與第二層機翼之間的金屬支架構造被破壞,高速摩擦還點著了木質機翼。好在火苗沒有蔓延,拖著煙霧飛行了一陣後,火苗自行熄滅了。

     即便這樣,特別飛行中隊隊長的情況仍談不上安全。落了單的漢納·肖幾乎沒有自保的能力:機槍子彈被頭腦發熱的他一口氣打光了,手槍彈夾空空如也,工具箱裡只剩下一支未及丟下去的“艦隊決戰型”扳手。
     
     最可怕的是座機因為機翼受損導致飛行性能下降,漢納·肖甚至不能操控飛機做較大的轉向和機動動作,否則第一層右機翼就有可能會徹底損毀或者剝落。

     泰晤士河轟炸點距離巡弋在外海的齊柏林號水上飛機母艦直線距離有30公里,這距離福克E5通常只需要20多分鐘的飛行時間,但現在漢納·肖根本不敢提速。英國人的飛機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地面也隨時可能出現密集的砰砰炮砲彈,望著不斷下降的油量表,風流瀟灑的紫男爵大人唯有苦笑。

     “河面越來越寬,看來已經快要到泰晤士河口了!”

     天空始終沒有出現英國人的攔截飛機,小心翼翼的避開致使自己機翼受損的砰砰炮陣地後,悶頭向東飛行快二十分鐘後,腳下的河面越來越寬,漢納·肖毫無意外的望見了著名的倫敦塔橋。

     根據戰前制定的撤退路線,襲擊機群將沿著泰晤士河返航,並且在倫敦塔橋下游主航道上的第一座燈塔處轉向東北,避開擁有大量輕型火砲的泰晤士河海岸要塞群,穿越陸地返回在外海巡弋的母艦。漢納·肖將注意力從隨時都有可能脫落的最下層右機翼上收了回來,探頭觀察河面。

     第一座燈塔很快就到了,漢納·肖翻過地圖,緩緩推動操縱桿調轉機頭的那一瞬,一縷正午的陽光在右側臉頰一閃而過,耳畔不僅有風的聲音,還有令人窒息的磕碰聲。

     這並不是全部,曾經無比嚮往西線的天空的漢納·肖注意力已經被轉身的剎那不經意間瞥見的堪比日德蘭海戰的壯麗一幕所吸引。

     沒有海霧籠罩的泰晤士外海,海水是摻雜了渾黃的碧色,數艘噴著煤煙的大傢伙在海面上列開橫隊陣型,似乎在向大地發出深沉的疑問。還有不少鋼鐵巨艦遠離那一池綠水,在眾多小型軍艦的眾星捧月下朝南方巡弋。
     
     漏斗形的泰晤士河口就好像稠黃色的絲帶,深深的鍥入陸地。看不見的彈雨在細滑的絲帶上砸出一朵又一朵白色的浪花,黑色的煙柱在絲帶上搖曳。十數艘軍艦凝結成一葉渺小的浮萍,在帶有金屬質感的暴風驟雨中艱難的在顛簸著的絲帶上溯流而上。
     
     包裹和容納稠黃色絲帶的是起起伏伏的丘陵和窄小的平原,無論前者還是後者都覆蓋了喜人的綠色。偶有幾縷泛冷的光劃開溫暖的正午,偶有幾道帶著殺戮的流火撲向堅實的大地,又偶有大塊大塊的新綠被蒼涼的土黃色取代。

     “誰都不會認為青澀稚嫩和相對弱小的大洋艦隊能夠堂堂正正的擊敗不可一世的皇家海軍,並且炮轟英國佬的首都!”

     漢納·肖鬱悶的心情在這一刻一掃而空,白皙的臉上閃過一抹醉態的紅暈和恣肆。狼狽的紫男爵不自覺的握緊拳頭,對著虛無的空氣狠狠的砸了一拳頭,低低的嘶吼了一聲:“將軍,幹的漂亮!”

     ……
     
     艦炮與海岸炮之間的戰爭由來已久,如果非要較真,歷史或許可以追溯至搭載火砲的軍艦誕生。

     相對於海岸炮,艦炮在某些方面擁有優勢。一艘主力艦可以輕易搭載八至十門大口徑艦炮,英國艦船設計師甚至造出了大名鼎鼎的,搭載十四門305毫米重砲的七砲塔聖物。很難想像一座海岸要塞擁有如此眾多的大口徑重砲。

     除此之外,艦炮的質量往往優於海岸炮。除了少量專門研製的大口徑海岸炮,絕大部分海岸炮都是從老式戰列艦和輕型艦艇上拆卸下來的。這些火砲在射速和威力上與艦炮有一定的差距。

     其次,艦炮與海岸炮對於重砲的定義不同。一艘主力艦擁有大量的副砲,英國主力艦副砲通常是4.7英寸或者6英寸,而德國主力艦副砲通常是150毫米和88毫米。在水面艦艇的火砲序列中,它們不過是毫不起眼的小角色,但是在許多實力稍遜的海岸要塞中,它們卻擔任中堅力量。

     再次,最新式的艦炮總能與海岸炮在口徑上形成代差,例如英國皇家海軍的水面艦早在1912年的鐵公爵級戰列艦上裝備15英寸主砲,而計劃於1915年列裝的15英寸海岸炮至今還遙遙無期。

     最後,軍艦擁有較強的機動性,它們的速度優勢足以抵消海岸炮的精度。

     即便如此,艦炮在針尖對麥芒的決鬥中仍舊處於下風。

     雖然海岸炮多是一些從舊軍艦上淘換來的舊貨,但是它們仍舊具備與大口徑艦炮對抗的實力。而且架設在陸地上的海岸炮通常擁有更好的觀測條件和射擊精度。

     再者,海岸炮通常建立在海岸線地勢比較險要或者位置比較隱蔽的地方,這些地方難以發現或者直接攻擊。它們被安全的山體,鋼板和鋼筋混凝土保護,除非大口徑火砲連續直接命中,否則難以徹底摧毀這些海上防禦要塞。
     
     反觀軍艦,雖然它們都有厚厚的裝甲保護,完善的水密設計和良好的損管制度。但是只要它們挨上一枚哪怕只是280毫米穿甲彈,這對於它們來說仍舊是個大麻煩。

     從歷史來看,真正的海岸要塞通常都不是由艦炮終結,而是它們腹背受敵——地面戰爭的失敗才導致這些要塞的守衛者放棄抵抗。克里米亞戰爭中的塞瓦斯托波爾港如是;日俄戰爭中的海參崴港亦如是;至於清日戰爭中的旅順要塞,那只是一個愚蠢的意外。

     泰晤士北岸要塞群指揮官凱爾少將不明白指揮過赫爾戈蘭灣,多格爾沙洲和斯卡格拉克海峽海戰的第一流海上指揮官何來信心,硬闖擁有6門14英寸炮,12門12寸炮和大量9.2寸重砲,輕易可以形成交叉火力的泰晤士河。

     凱爾少將還在疑神疑鬼,而位於凱爾所在的主要塞東北方向的四號輔助要塞已經感受到了壓力。

     “德國佬的老爺艦們進入我們的射程了!”

     觀測士官用英倫紳士慣用的幽默向大家匯報了一個不怎麼美妙的消息——四號輔助要塞已經暴露在德國襲擊艦隊大口徑火砲的砲口之下。

     四號輔助要塞指揮官泰勒中校湛藍色的眼瞳中已經灰茫茫的一片。人工製​​造的水霧中,由二十來艘艦艇組成的輕型戰艦一馬當先,在海軍部精心構築的雷場中橫衝直撞。五艘老式戰列艦和四艘老式穹甲巡洋艦遠遠的跟在後面,240毫米主砲和為數眾多的150毫米威嚴的砲口直指它們。

     中校的輔助要塞位於北海海岸,作為主要塞外海方向的屏障而存在。既然是輔助要塞,再加上大英帝國數百年來沒有遭受敵國的海上入侵,所以這座要塞在英德海軍軍備競賽之前只是類似於哈里奇港的環形土堡要塞。戰爭爆發後才緊急改裝,形成混合了洋灰,沙包,石料的半永久性要塞。

     相對於四號輔助要塞貧弱的防護力,它的火力更加薄弱。四號輔助要塞擁有二十八門火砲,這數量對於一座輔助要塞來說可謂火力過剩。不過這其中絕大部分都是相當於海軍巡洋艦這一級別主砲的6英寸海岸炮和相當於主力艦副砲級別的4.7英寸海岸炮,只有兩門9.2英寸和四門8英寸重砲。

     “為了不列顛,開火!”

     泰勒中校倔強而固執的下達了可能導致他的輔助要塞毀滅的命令,因為他面對的是擁有二十門240毫米速射砲和眾多150毫米火砲,與主要塞保持17公里距離的德國襲擊艦隊主力。它們所在的方向除了主要塞射程極遠射界良好的12寸重砲,其他火砲很難覆蓋。

     不過泰勒中校也沒什麼後悔的,這裡是日不落帝國的倫敦,這裡是不列顛人的心臟,容不得德意志人撒野!

     二十多門海岸炮毫無畏懼的與五艘老式戰列艦和四艘穹甲巡洋艦展開砲戰。一方是氣勢如虹的德意志海軍,一方是沒了退路的四號輔助要塞,民族史上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關聯,曾經約為兄弟永遠和平的兩個國家,在這一刻用上了全力,向對方投射復仇的焰火。

     各種口徑砲彈在蒼茫的陸地與海洋上空跳躍,飛濺起無窮的火霧。鬆軟的沙灘泥土和堅硬的硬化水泥在空氣中飛舞,濃密的煙柱升騰,戰爭的硝煙在瀰漫,成噸的海水迸濺,狂亂著拍打在軍艦附近。

     十多分鐘的砲戰後,四號要塞敗下陣來。久經戰陣的公海艦隊並非浪得虛名之輩,這座輔助要塞已經有超過十門火砲被摧毀。

     ……

     1915年年4月29日,威利斯灣。

     偏遠荒涼的港灣不復寧靜,大洋艦隊趁夜出海的消息已經讓新敗的皇家海軍風聲鶴唳。即便大艦隊已經後撤至威利斯灣,但是大艦隊司令部仍舊下令全部主力艦保留2/3的爐火,所有人員不得離艦。

     “雖然德國人第一偵查艦隊和第五預備役戰列艦隊都出現在了泰晤士河,但是大洋艦隊本隊還未出現,我們不能就此斷定德國人的主攻方向就是倫敦!”鐵公爵號戰列艦不大的司令塔內充斥傑克遜的咆哮聲:“讓基地副司令布羅克少將加強偵查和巡邏力量,或許他們正埋伏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

     “將軍,不會再有意外了,我們在內茲岬發現大洋艦隊主力!”傑克遜話音剛落,快速艦隊新任指揮官胡德中將便氣喘吁籲的衝進司令塔。

     “泰晤士河?!”司令塔內滿是大艦隊高級軍官倒吸冷氣的聲音。

     大艦隊不戰而逃會不會成為20世紀最大的笑話?軍官會不會因此而負有責任?失魂落魄的海軍人相互打量對方,卻得不到一絲安慰,於是目光匯聚在軟倒在椅子上的傑克遜上將臉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6-9-19 09:49 AM

第七章 激戰泰晤士(四)

     鐵公爵號在海水的撫弄下微微晃動,大艦隊1914年在威利斯灣做戰術演習時的兵強馬壯士氣正旺歷歷在目,而現實卻是1915年慘敗後的冰冷和寒涼。

     作戰參謀默不作聲的將沙盤上擺放在靠近斯卡帕灣的大洋艦隊模型搬移至內茲岬,而再往下幾寸就是不列顛的心臟——倫敦。電報室機要員和情報參謀進進出出,將噩耗通報。

     堂而皇之的堵在泰晤士河河口的德國第一偵查艦隊和第五預備役戰列艦隊模型還在一點一點的向西推進,形勢比沙盤所展現的更加殘酷:因為大艦隊的海圖室沒有預備飛機的模型,在大倫敦上空翻雲覆雨的德國突襲機群無法反映出來。

     11時34分,交通艇陸續靠上鐵公爵號早早放下來的舷梯,趕過來參加艦隊高級會議的分艦隊指揮官和艦長們眉頭緊鎖著湧入司令塔。

     “上午10時30分左右,德國突襲艦隊迫近泰晤士河口,他們對我們部署在泰晤士河外圍的雷場進行強襲掃雷。雖然海岸要塞拼命開火攔截,擊沉超過六艘掃雷船和一艘驅逐艦,但是突襲艦隊的前鋒仍舊滲進了泰晤士河,或者說已經進入大倫敦!”

     作為傑克遜心腹的艦隊參謀長憂心忡忡的看了意志消沉的總司令一眼,捧著厚厚一疊電報紙,繃著將噩耗通報:“德國突襲艦隊的第五預備役戰列艦隊與我們的泰晤士河北岸要塞發生砲戰,一座輔助要塞受損,指揮官受傷,不過我們也擊傷德國一艘老式戰列艦。”

     大洋艦隊主力出現在內茲岬,大艦隊自擺烏龍,匆匆趕來的艦長們自認為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是形勢的嚴峻遠遠超出超出他們的預期。艦長們並不擔心德國人強襲掃雷,因為泰晤士河有足夠的縱深,不過第五預備戰列艦隊與泰晤士河北岸要塞群的砲戰卻意味著災難。

     泰晤士河河口亦屬於大倫敦,哪怕只有一枚德國砲彈落在海岸線上,那也是“德國海軍炮轟大英帝國首都!”

     司令塔內嘩然一片,艦長們蜂擁著擠到沙盤附近,似乎從一目了然的形勢中找到絲毫的玄機和可能。

     “參謀長,我找到了這個!”

     一位航海參謀從海圖室鑽了出來,揚了揚手上兩具齊柏林飛艇模型,將它們交給作戰參謀。作戰參謀細心比對早前收到的情報,將它們置放在及其靠近倫敦心臟的地方。

     如果說讓德國人的砲彈掉在他們深愛著的倫敦土地上已經讓他們痛心疾首,齊柏林飛艇擺放的位置無疑會讓他們不懼海洋的心臟停止跳動。

     “先生們,10時30分左右,二十架德國戰鬥機從空中突破我們的泰晤士河防線,迫近倫敦中心。雖然皇家飛行隊出動三波攔截機群,但是德國人使用了新式戰鬥機,我們完全不是德國人的對手。”

     參謀長指著那些用來代替飛機的齊柏林模型,苦笑道:“我們用砰砰砲擊落一架飛機,擊傷一架,但是皇家飛行隊總計損失十六架戰鬥機。更可怕的是數十萬倫敦居民親眼目睹了德國人在空中絞殺我們的戰鬥機,然後在泰晤士河深處轟炸民用船隻!”

     鐵公爵號戰列艦的司令塔頓時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要知道日不落帝國數百年曆史找不出比現在更加屈辱的災難了。強烈的民族自尊心讓這些艦長怒火中燒,用怨恨或者戲謔的眼神去看臉色陰晴不定的總司令。

     傑克遜在戰前口口聲聲的宣稱德國人的目標正是斯卡帕灣,即便德國人進攻泰晤士進攻倫敦的趨勢已經很明顯,但是傑克遜仍舊堅持己見。

     不是沒人看穿傑克遜的心思。傑克遜是大艦隊總司令而不是皇家海軍總司令,他根本不關心發生在泰晤士河的慘劇。即便戰後有人指責他,傑克遜大人也可以用大艦隊現階段太過虛弱來搪塞。他費盡心機的從海軍部獲得准許後撤的命令,為“未戰而放棄斯卡帕灣,後撤威利斯”這道可能引起軒然大波的撤退命令找好了退路。

     傑克遜就任大艦隊總司令以來在軍事上鮮有建樹,但卻總能讓他自己處於進可攻退可守的有利位置。呵!這個來做官而不是做一線海上指揮官的傢伙!

     傑克遜並非看不出屬下的怒意,而是他無話可說。在辦公室磨練出來的溫文儒雅在這一刻盡數退去,傑克遜已經失去說話的氣力,腦袋裡亂成一鍋漿糊,軟軟的斜靠在椅子上。

     “貝蒂這個雜種,他怎麼敢出​​賣大艦隊,他怎麼敢愚弄整個不列顛,他……他怎麼敢欺騙我!

     混亂的思緒再度跳轉到戴維·貝蒂身上,傑克遜又想起那個不眠的夜晚,曾經的“海上騎兵”戴維·貝蒂斬釘截鐵的告訴他德國人的目標不是泰晤士河,而是大艦隊!
     
     於是他要求海軍部給予他後撤威利斯灣的權限;於是他在大洋艦隊異動的第一時間便率領大艦隊出海避戰;於是他把空虛的斯卡帕灣防務丟給貝蒂的心腹——斯卡帕灣基地副司令奧斯蒙德·布羅克少將。
     
     考慮到泰晤士河防禦實力,傑克遜幾乎可以斷定無論德國人進攻斯卡帕灣還是泰晤士河,他都處於不敗的境地。

     “要堅定的站在舞台上,然後才能有所作為。”這是傑克遜晉升成為大艦隊總司令後總結出來的心得。不過,看輕了大海的辦公室文官萬萬沒有想到,他在海軍學院高級艦艇指揮班和戰艦上服役所獲得的經驗絲毫不能幫助他應對複雜的形勢,不能與快要被神話的海蒂·西萊姆一較高下。
     
     他萬萬沒有想到德國人並沒有乘勝進攻虛弱而且孤懸海外的斯卡帕灣,而是進攻防禦堅固的泰晤士河。更沒有想到看似強大的泰晤士河防線在德國人的新戰術面前毫無建樹。

     十分鐘之前,傑克遜還可以用圍點打援來安慰自己,德國人猛攻泰晤士河不過是為了將大艦隊誘出斯卡帕灣,而大洋艦隊主力正在北海北部的某個角落妄圖圍點打援。可是當“在內茲岬發現大洋艦隊主力的消息傳來”,傑克遜僅有的矜持徹底落空。

     砲彈終究還是落在了大倫敦外圍,航彈終究還是擊碎了不列顛的神話。即便他傑克遜並沒有在法理上犯不可原諒不可饒恕的錯誤,但是誰都會將大艦隊不戰而逃,後撤威利斯灣與倫敦受難聯繫起來。

     或許有半個小時,或許只有幾分鐘,精神恍惚的傑克遜在黑暗中尋到一絲光明,他站了起來,對電報室機要員命令道:“分別向海軍部和海軍參謀部發報,詢問是否有對大艦隊的安排!”

     “呵,戰前不惜用各種齷齪的手段迫使海軍部同意你後撤,眼見局勢無法收拾,卻又將皮球踢給了海軍部!”阿賈克斯號戰列艦艦長冷哼了一聲,發出不大但卻正好能叫傑克遜聽到的聲音。
     
     “怎麼,又要讓海軍參謀部開出一封准許避戰到底的背書?”

     ……

     砰砰炮開火的聲音響徹倫敦郊外,十九架印有鐵十字的戰鬥機如同蝗蟲一般掠過天空。巨大的轟鳴聲連同倫敦人陌生的騷動順著泰晤士河逆流而上。

     淒厲的警報聲響起來了,在聖保羅大教堂金色穹頂下,在白金漢宮外的廣場上,在大笨鐘塔樓前。

     行駛在街道上的轎車不自覺的逆行了,指揮交通的警察再也揮舞不動交通棒,在泰晤士河吊橋上接吻的情侶迷茫了片刻,提著工具箱從地下室走出來的老人扶著樓道扶手,將蒼老的手搭在眉頭上,帶著驚詫打量難得沒有陰霾的天空。

     “這不是演習,重複,這不是演習!”

     一輛敞篷軍車從角落裡衝了出來,一名中士站在車上,拿著擴音喇叭拼命的朝河畔目瞪口呆的居民們喊道。兩名穿著土黃色軍服的陸軍上士從車上跳了下來,驅散錯愕的市民。

     不是演習?這是大英帝國子民共同的疑惑。
     
     雖然28日一系列港口觸雷事件讓不列顛東海岸風聲鶴唳,導致一股向內陸撤離的遷移潮。但是這裡是大英帝國的首都,這裡有數百門火砲、二十多萬軍隊和五十多架飛機保護。海軍部信誓旦旦的保證德國人無法突破泰晤士河防線,那麼警報聲從何而來?

     就在倫敦人疑神疑鬼的時候,泰晤士河方向傳來令人揪心的轟隆聲。那聲音一陣緊一陣鬆,似乎隔得很遠,又彷彿近在咫尺。槍聲像炒豆子一般劈裡啪啦的想起來了,一聲聲都捶打在倫敦人驕傲的心上。

     倫敦人面面相覷,直到震撼全城的爆炸聲響了起來。

     大地在微微晃動,熱浪順著街道撲了過來,微微灼熱臉龐。眺望被洋灰樓阻隔的泰晤士河方向,倫敦人驚訝的發現那裡濃煙密布,橘紅色的火焰若隱若現,還有不少黑色的小點在火與血的煙霧中來回穿梭。

     “德國人!上帝呀,那是德國人!”

     泰晤士河並不寬闊的河面上,十多架印有鐵十字的戰鬥機像下蛋的母雞一般,盤旋著丟下一枚枚黑乎乎的東西。一艘三百噸級的油船中彈了,脆弱的艦體被撕開了,成噸重的油料被點著,電光火石之間油船發生爆炸,那艘油料船就是紙糊的,輕易被撕碎。
     
     濃煙和烈焰燃起來了,即便在五十公里外也能看見那些煙柱。成噸重的油料洩露出來,整個河面似乎都在燃燒。氣浪越過河面,爬上河灘和街道,兩岸轎車和建築物的玻璃被震碎了,附近的行人猝不及防被掀翻在地。

     軍車開了過來,從新兵營拉出來的士兵慌亂地跳下軍車,一部分士兵在河畔架起機槍和砰砰炮,拼命向天空開火,一部分士兵幫著警察疏散滯留在河畔的市民。

     伴著淒厲的警報聲,倫敦人就像颱風掀開的惡浪,飛快的向泰晤士河兩側排開。這時,一位魔怔了年輕人從人群中鑽了出來,他跳上一方高台,向撤退的人群投擲石塊,撕扯自己的衣服,拼命的叫嚷:“德國人打過來了,不列顛失敗了,我們要亡國了!”

     瘋癲的年輕人被幾名士兵用槍托砸倒,又被黑衣警察拖走。一位外國記者向這邊舉起了相機,倫敦警察又忙不迭的阻止記者拍照。

     警報持續了十多分鐘就結束了,但是被爆炸聲騷動的倫敦卻難以從震驚和慌亂中冷靜下來。泰晤士河這邊仍舊火光沖天,倫敦街頭騷亂不止,警察、議員和國防委員會委員混跡於混亂的人潮中,努力朝警察局、白金漢宮和唐寧街這些要害部門趕。

     ……

     “貝爾福先生,請給我一個解釋!”

     唐寧街一號的書房,大英帝國新任首相安德魯·博納·勞將一封報告狠狠摔打在桌案上,對同屬於一個黨派的阿瑟·貝爾福怒火中燒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6-9-20 03:43 AM

第七章 激戰泰晤士(五)

     “倫敦各大報社都在加緊印刷戰爭號外,矛頭直指內閣;國王喬治六世陛下剛剛打電話過來,詢問政府是否有能力保衛人民;下議院卡福議員代表白金漢宮送來信函,要求我前往下議院接受質詢!”

     1915年4月29日正午,大英帝國倫敦。

     被德國空襲機群肆掠過的泰晤士河,搖曳的火焰覆蓋在摻雜了艷麗的鮮血、漂浮著的燃油和船隻碎屑的河道上,劈裡啪啦的響著。
     
     一艘受了傷的貨船正傾斜著擱淺在淺水區,幾十米長的艦身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機槍彈孔。另一艘受傷的貨輪在河汊處舔舐傷口,數分鐘前,一枚50公斤級航彈在貨輪艉部三米開外爆炸,水柱和彈片將它的艦艉舵機、螺旋槳打爛,三名水手當場身亡。

     幾艘掛著紅十字或者海軍旗幟的小船從下游駛了過來,小心翼翼的穿梭在猶自在河面上燃燒著火場中。經驗豐富的救助人員熟練的使用帶有倒鉤的長桿,將漂浮在河面上的生還者、殉難者、衣物和碎布一齊打撈。

     泰晤士河最繁華的兩岸人去樓空一片狼藉,警察拉起了警戒線,背著步槍的士兵和載有重機槍的軍車在岸上晃動。市政人員忙著清理河道兩側的道路,傷者經過簡單救助後被轉送醫院,遇難者被裹上雪白的裹屍布。附近教堂趕過來的牧師翻開隨身攜帶的《聖經》,為這些可憐人宣傳主的聲音。倫敦的主要街道和要害地段已經被軍隊接管,警察取消一切休假,在街頭執勤。
     
     在維多利亞火車站,一列又一列從東部濱海地區開過來的火車緩緩駛入站台。車門被打開了,神色張皇的大倫敦市民肩扛手提他們的行李包,牽著妻子兒女的手從擁擠的沙丁罐頭裡蜂擁而下。同樣的一幕發生在國王十字、在利物浦火車站。
     
     這些居住在海岸線的小鎮居民注定要失望了,因為在候車區和其他站台擠滿了想要逃去更遙遠內陸的不列顛人。德國海軍強攻泰晤士河口的消息還未消化,德國戰鬥機肆掠大倫敦的慘劇紛至沓來。早就將海軍部的各種承諾像用不著的抹布一樣丟棄的逃難者不得不調轉方向,再次踏上行程。

     原本就戒備森嚴的唐寧街警戒級別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一個老兵營被緊急抽調到這裡,建築物的制高點上也密密麻麻遍布砰砰炮。由警察把守的唐寧街外圍,已經有憤怒的倫敦居民投擲石塊和雞蛋,阻攔過往車輛。被召集過來的國防委員會委員們陸續抵達,在警察和衛兵的保護下,面色凝重的走進首相府。

     雖然被稱為“福克災難”的空襲已經結束,響徹全城的警報聲業已平息,殃及小半個大倫敦的騷亂也因為軍隊的及時介入而銷聲匿跡。但是某種涉及民族氣質的深層次精神嬗變卻在那些幽暗漆黑的小酒館,端著馬克杯和朗姆酒佯裝鎮定的倫敦人內心深處展開。

     ……

     “請給我一個解釋!”

     報告摔打在桌案上的震顫聲在落了鎖的書房裡蕩漾開來,首相的胸膛正劇烈起伏,而作為重要內閣成員的海軍大臣卻一臉的風輕雲淡。

     “首相先生。不必擔心民眾的反彈,我會引咎辭職!”阿瑟·貝爾福慵懶的抬起頭。對他的頂頭上司輕描淡寫道。

     “引咎辭職?!這就是誤判德國海軍進攻方向,導致大艦隊自擺烏龍,導致皇家海軍名譽掃地,導致倫敦遭受損失的海軍大臣唯一的解釋?!”海軍大臣的漠然激怒了安德魯·博納·勞。首相拍案而起,置放在桌案上的馬克杯、金筆和文件袋稍稍跳躍了一下,繼而發出沉悶的聲響。 “不列顛時局,我們需要能夠振奮人心的消息,而不是一再更換首相或者海軍大臣。”

     “對於大艦隊的‘不戰而逃’。我無意去辯解什麼,至於正在猛攻泰晤士河的德國襲擊艦隊,我認為那只是最後的瘋狂。”

     阿瑟·貝爾福並不是矯情之人,作為皇家海軍有史以來最富梟雄氣質的文官海軍大臣,阿瑟王面對焦頭爛額的首相,若無其事的攤開手,言辭間滿是釋然:“泰晤士河是安全的,德國人最多只能造成炮轟不列顛首都的假象,但是並不會給我們帶來實質性的傷害。雖然受傷了的大倫敦難以接受這種觀點,但是在軍事角度,這是不爭的事實!”

     首相終於從憤怒和患得患失中走了出來。雖然貝爾福桀驁不馴,但是安德魯·博納·勞不得不承認手腕強硬的貝爾福正是皇家海軍復興和復仇之路不可或缺的那個人。
     
     “或許你是對的,但是政治就是政治,作為海軍大臣,你不能總是從軍事角度去思考問題。”

     “博納·勞先生,請原諒我的直白,作為政治家,我們可以使用政治,但是卻不能為政治所左右!不列顛的子民可以驕傲,但是卻不可以繼續驕傲下去,他們必須認識到這是1915年的不列顛!”

     隨著語調的升高,身材瘦小的貝爾福繃直了身子,將一旦洩露出去必將引起軒然大波的消極言論如實道來:

     “北海決戰後,德國人可以攻擊不列顛數千公里的海岸線任意一點,而我們卻不能採取反擊措施,因為誰也不知道這是否又是一次多格爾沙洲海戰。首相先生,這不是德國人第一次進攻我們的海岸線,也不是最後一次,或許我們可以更換部門長官、將領甚至是首相來平息民眾的憤怒,但是下一次呢?”

     “所以,你的觀點是?”

     “不列顛將進入一段艱難的時期,雖然大艦隊不戰而逃是膽小怯弱的卑劣行徑,但是消極避戰某種程度上可以縮短德國人耀武揚威的日子。反之,如果大艦隊真的破釜沉舟出海決戰,那將是不列顛走向毀滅的開始。”貝爾福瞇起的眼睛閃過一絲狠戾的光芒,氣勢洶洶道:“我們的艦隊要成為一支存在艦隊,我們的潛艇部隊要成為一柄遏制德國大洋艦隊的利劍,我們的要牢記德國人加諸給我們的傷害,靜待大艦隊恢復實力,決戰北海之巔!”

     “我的海軍大臣,不要忘了無敵艦隊的毀滅,不要忘了特拉法爾加角的輝煌,不要忘了進取精神之於一支艦隊的重要性。”安德魯·博納·勞聽出了海軍大臣貝爾福的真誠,首相大人的內心已經傾向於用他全部的政治資本來一次世紀豪賭——為即將聲名狼藉的海軍大臣背書。

     贏了,他將是不列顛歷史上力挽狂瀾的偉大人物,輸了,大英帝國將從世界霸主徹徹底底的淪落為二流國家。不過在下賭注之前,首相還有最後一個疑問。

     “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正如對大艦隊總司令職務的規劃。我知道傑克遜不是皇家海軍需要的那個人,但是作為技術軍官的他卻可以用他的謹慎最大程度的保存皇家海軍,用他的專業知識促成皇家海軍海戰技術的革新。最後,我為大艦隊儲備了一位能夠挽回大艦隊低落的士氣,能夠與海蒂西萊姆抗衡的指揮官,而……”貝爾福扶了扶他頭上的軍帽,一字一頓道:“而傑克遜正是開啟勝利之門的那把鑰匙!”

     “好吧,貝爾福先生,你說服了我!”短促的交鋒後,貝爾福說服了安德魯·博納·勞。後者向他的下屬兼盟友遞出了蒼老的手,不列顛戰車武裝的速度再度加速。 “議會和國王那邊由我去應付,而你只需要縮短曙光到來的時間。”

     以刻薄而聞名海軍的阿瑟王緊繃著的臉終於鬆開了,貝爾福從口袋裡掏出一根大號雪茄,放在微微上揚的嘴裡,將每一句話都讓人倍感振奮的消息娓娓道出。

     “海軍部與西班牙政府的談判已經結束。西班牙人同意我們的方案,即用一千五百萬英鎊特別租借費用、兩艘服役狀態較好的老式戰列艦和、鐵公爵級戰列艦的全部設計圖紙和13.5寸主砲技術換取四艘西班牙級戰列艦。其中兩艘現役西班牙級戰列艦將編入法國海軍,剩餘兩艘因為缺乏零件而荒廢在船台上的袖珍戰列艦的材料和工程師由我們提供,完工後加入大艦隊編制。”

     “根據我們與法國達成的協議,一旦兩艘西班牙級戰列艦編入法國海軍,法國將派遣全部四艘孤拔級戰列艦防衛東地中海,並且將不少於二十萬陸軍投入戰事吃緊的巴爾幹方向。如此一來,搖擺不定的意大利和羅馬利亞將投鼠忌器,活躍的奧匈和土耳其海軍將被重新壓制。”

     “對日談判也接近結束,除青島膠州灣地位待定以外,日本人原則上同意我們將包括半個新幾內亞島在內的赤道以北德國殖民地交給他們託管,另附八百萬英鎊的租借經費和鐵公爵級戰列艦全部技術換取兩艘金剛級戰巡。首相先生,兩艘金剛級戰巡和兩艘西班牙級戰列艦,這是我的投名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mu119 發表於 2016-9-20 03:45 PM

第八章 迴盪在朴茨茅斯的號角(一)

     【昨天寫西班牙級戰列艦有四艘,咳,記錯了,應該是三艘。原本準備將錯就錯,現在想想,還是老老實實改回來……】

     從泰晤士河塔橋下游第一座燈塔斜穿陸地,跌跌撞撞地飛行了快十分鐘,大倫敦的外海已經歷歷在目。

     難得沒有陰霾的北海空氣純淨得嚇人,隔著蒼茫的大海,漢納·肖依稀能望見齊柏林號水上飛機母艦那形狀怪異的島式建築。

     從砰砰砲手下僥倖逃生的紫男爵終於可以鬆一口氣,噓唏自己岌岌可危的性命得以保存。可是不到半分鐘,慘劇便發生了,壓抑到極致的破裂聲擊碎了漢納·肖的幻想。

     紫男爵驚恐萬狀的撇過頭尋找爆炸聲源,繼而發現他的座機右側最下層機翼已經不翼而飛,僅有幾根用於固定機翼的金屬支架在數百英尺的高空亂晃。

     漢納·肖下意識的偏移視線,趕在機翼墜海之前,漢納·肖終於尋到他的目標:掙脫機身的殘破機翼就好像一張單薄的紙片,在天空中以奇怪的角度凌亂的旋轉著奔向蔚藍的大海。

     最下層機翼消失後,中層機翼開始鬆動,這使戰鬥機更加難以操控,而前方還有還有顛簸著的大海,齊柏林號狹窄的飛行跑道。饒是漢納·肖飛行經驗豐富,冷汗仍舊從他的額頭滲了出來。

     機翼殘骸撞上了大海,在海面上飛濺起一點點白色的浪花,漢納·肖脆弱的內心小小的悸動了一下,驀地覺得墜落的機翼殘骸就是他難以掙脫的宿命。

     “聖母瑪利亞。我還年輕,我還沒嚐過波多爾美酒和意大利通心粉,我還沒有享受夠柏林少女溫暖紅豔的嘴唇。我甚至沒來得及與盧克納爾解除婚約……”漢納·肖碎碎叨叨的修正戰鬥機機​​頭方向。
     
     在距離母艦不到一千米的地方,僅能以微小的角度轉向的福克E5式戰鬥機機​​頭終於對準齊柏林號飛行甲板。不去考慮著艦復飛,漢納·肖孤注一擲的減速並且降低飛行高度,剩下的工作便也只有向上帝祈禱。

     “情況有些不妙,我需要維修技師、損管隊和醫務兵在甲板上隨時待命!”航空指揮塔樓,艦長摘下望遠鏡,抓起話筒命令道。

     漢納·肖的專職維修技師心煩意亂的衝出艙門,與其他準備救援的艦員站在艦島甲板附近,心情忐忑地望著受了傷的戰鬥機緩緩靠近齊柏林號母艦。

     海風在耳畔呼嘯,與漆有舷號的船首華麗的錯肩而過後,戰鬥機在距離飛行甲板頂端約有四十米的地方強硬地著艦了。

     木質飛機在同樣是木質的飛行甲板上狠狠地跳躍了一下,絲毫不考慮減震的座艙冒出一點火星。抓著操縱桿的漢納·肖頓時覺得眼冒金花,五臟六腑似乎被劇烈的震動移位。

     這還不算最殘酷的,漢納·肖依稀聽見機翼斷裂的聲音,戰鬥機向左側傾斜的趨勢證實了漢納·肖的猜測。

     漢納·肖努力把住操縱桿,但是戰鬥機仍舊小角度向艦島衝去。於是齊柏林號水上飛機母艦飛行甲板上一陣雞飛狗跳人仰馬翻,驚慌失措的維修技師和損管隊員四處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失控的戰鬥機在跑道上狂奔,漢納·肖終於恢復了視覺,可是他卻希望自己就此失明。不是偉大的紫男爵有自殘的傾向,而是齊柏林號水上飛機母艦的艦島如大山一般映照在漢納·肖的眼瞳裡,放大再放大,直到徹底覆蓋。

     “盧克納爾,救我呀!”漢納·肖絕望了,他閉上眼睛,不管不顧的嘶吼起來。

     翻飛的帆布蒙皮耷拉下來,狂亂的風兒停歇了,輪胎與木質甲板的摩擦聲銷聲匿跡,時間凝固了幾秒鐘後,耳畔再度傳來不合時宜的重物掉落甲板上的迴聲。

     “這便是天堂?”年輕的漢納·肖睜開一隻眼睛,尷尬的發現他的座機右機翼全部消失了。漢納·肖面露喜色,飛快的睜開了第二隻眼睛。

     四月的尾巴,正午的陽光慵懶的折射進漢納·肖的眼睛,讓他看不清飛機的螺旋槳究竟與艦島親密接觸了沒有。

     “哈哈,老子還活著!”英俊風流的漢納·肖解開系在身上的安全帶,高高地站在他的座艙裡,張開雙手擁抱陽光。

     “漢納·肖,你降落的時候在嚎啥?”心有餘悸的維修技師奧托·代斯洛灰頭土臉的從角落裡鑽了出來,戲謔道。

     迎著溫暖的陽光,漢納·肖的厚臉皮難得緋紅了一小片。年輕人輕咳了一聲,試圖掀過這一頁,不過老艦長怒不可遏的聲音飄了過來。

     “該死的傢伙,你把老子的船弄成什麼樣了!”

     剛剛還得意洋洋的漢納·肖瞬間變了臉色,紫男爵大人狼狽的跳下戰機,一邊逃竄一邊朝自己的維修技師喊道:“代斯洛,你不是說哪怕只給你一塊舢板,你都能讓它飛上天空嗎?盡快修復我的座機,並且為我的座機漆上——四顆星!”

     ……

     “是大艦隊而不是斯卡帕灣,這究竟意味著什麼?!”

     貝蒂將軍再三強調的一鱗半爪讓斯卡帕灣基地副司令奧斯蒙德·布羅克少將戰栗了幾秒鐘,等布羅克少將回過神來,卻怎麼也抓不住一閃而過的靈光。

     “司令,海軍部緊急電報!”

     傳令兵衝進斯卡帕灣基地司令部,將一封拐角浸滿了汗蹟的電報紙遞給眉宇快要凝結成霜的布羅克少將。

     “怎麼,我們的大艦隊總司令又在海軍部那裡搬弄我‘不尊上命’的是非?”被打亂了思緒的布羅克少將怏怏不快的低頭瀏覽電報,嘴裡還碎碎叨叨著:“呵!要知道我已經向北海撒出去兩艘偵查巡洋艦、十二艘驅逐艦、三十艘偵查漁船和二十多架飛機,卻連杰克遜大人堅持存在的德國伏擊艦隊影子都沒有發現!孩子們已經盡力了!”

     “將軍。您誤會了,這只是一封戰情通報。”傳令兵畏手畏腳的解釋了一句:“我們在內茲岬發現大洋艦隊主力!”

     “內茲岬?泰晤士河?”布羅克少將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得到確認後,布羅克已經慌了神。

     比起對戴維·貝蒂預判失誤的莫名和驚詫,布羅克少將更加擔憂貝蒂的結局。作為被現任大艦隊總司令傑克遜掃地出門的前海軍一線指揮官,布羅克了解傑克遜已經滲入骨髓裡的陰暗和自私。
     
     如果德國人真的進攻斯卡帕灣,那麼他請教貝蒂將軍這段歷史就將徹底被抹去,傑克遜會理所當然的宣稱那是他一個人的決定,獨享無上的榮耀。如果德國人進攻泰晤士河,得到海軍部“准許撤退”這背的傑克遜不介意將貝蒂拖下水以求自保。

     布羅克少將出門了,在軍艦上服役的時間比陸地還要久的少將跳上一輛軍車,將油門踩到底,風馳電掣般的朝奧克尼島北部那棟別墅駛去。

     十多分鐘便走完了全程,軍車在硬化泥地上劃開兩道深深的車轍,軍帽落在車子裡,車鑰匙從口袋裡彈了出來,藏進車轍中。未及向守衛這裡的憲兵出示證件,布羅克少將便硬闖了進去,襯衣領帶鬆開了,呼吸變得沉重起來。布羅克少將頭暈眼花地衝進前快速艦隊總司令戴維·貝蒂的房間。

     “將軍,德國艦隊砲擊並轟炸倫敦的消息已經得到確認。另外,海岸偵查機在內茲岬發現大洋艦隊全部主力艦!”

     “不,德國人不可能用昂貴的主力艦去死磕泰晤士河的海岸炮!”拿著刻刀雕琢木質模型的戴維·貝蒂右手一顫,鋒利的刀片劃過手指,鮮血溢了出來,滑落在瑪麗女王號戰列艦上。
     
     “我了解海蒂·西萊姆,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務實派,否則不會因為反對大洋艦隊戰列艦擴軍計劃而被放逐海外。德國人的目標是大艦隊,泰晤士河終究只是佯動,所以一定還有什麼東西遺漏了!”因為長期幽禁而不能及時了解海上動態的戴維·貝蒂跳了起來,揪著布羅克少將鬆開來的襯衣衣領,血紅的眼睛裡滿是對不列顛和大艦隊毫無保留的擔憂,失態道。

     “大艦隊主力已經躲進了威利斯灣。”布羅克少將有些抓不住重點,一口氣將他能想起來的情報通傳:“根據海軍部風傳的小道消息,我們將向西班牙租借至少兩艘現役西班牙級袖珍戰列艦,他們或許將被編入法國地中海艦隊。此外,日本人的兩艘金剛級戰巡已經是我們的了!”

     “貝爾福先生幹的不賴。”貝蒂由衷的讚嘆了一句,但是眉宇間的憂慮卻沒有散去:“可是,德國人總不至於氣勢洶洶的殺去西班牙,摧毀那四艘袖珍戰列艦?”

     “莫非……”布羅克少將小聲呢喃了一句,這一次不再只是模糊的想法,而是真真切切的靈魂戰栗。布羅克少將回過頭,對戴維·貝蒂沒頭沒尾的來了一句:“這可真是海蒂·西萊姆的風格!”

     ……

     直立型艦艏,平艏樓,巡洋艦船尾,還有德意志海軍的鐵十字與黑鷹旗,負責為突襲艦隊提供火力支援的第一偵查艦隊兩艘德弗林格爾級戰巡,一艘塞德利茨級戰巡,一艘毛奇級戰巡,第二偵查艦隊四艘輕巡洋艦和第五驅逐艦支隊八艘驅逐艦在泰晤士河外海走起了反潛的Z字線路,緩緩向南行駛。

     四月在歐洲從來都是陽光的象徵。明媚的季節,和煦的光線均勻的抹在立在呂佐夫號戰巡高聳艦橋上的王海蒂身上。快要被大西洋兩岸的報紙神話了的海軍天才放下望遠鏡,悄然合上手裡的懷錶。

     空氣似乎凝固了一下,站在王海蒂斜後方的第一偵查艦隊機要參謀向前邁了一小步,等待海軍中將的指令。這時,原本應該待在柏林海軍總部辦公室運籌帷幄但卻死皮賴臉擠上呂佐夫號戰巡的帝國海軍大臣賴因哈德·舍爾端著一杯海軍特有的濃咖啡,從王海蒂身後閃了出來,與王海蒂並肩站在艦橋上。

     “1879年,我以海軍軍校生的身份加入帝國海軍。三十多年的海軍服役生涯,我和德意志海軍一道生活在鄰居的陰影下,從未幻想過有一天,德意志的戰艦可以堵著不列顛的家門,艦炮可以轟擊任何地點。”

     望著炮聲隆隆火光沖天的泰晤士河,賴因哈德·舍爾面帶紅潮,被歲月刀鑿過的臉上滿是興奮。

     “將軍,希望您別忘了約定……”王海蒂對海軍大臣擠了擠眼睛,仰頭做了個飲酒的姿勢。

     已經向前一步的機要參謀忍不住偷笑。王海蒂輕咳了一聲,當他轉過身來的時候已經恢復一位從戰火中歷練出來的第一流指揮官應有的風采。

     “命令,突襲艦隊與英國人脫離接觸,向大洋艦隊主力靠攏;第一、二偵查艦隊,第八驅逐艦支隊收攏陣型,目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6-9-20 04:01 PM

第八章 迴盪在朴茨茅斯的號角(二)

     事實證明,大口徑艦炮很難在遠距離準確命中一艘靈活機動的輕型軍艦。這也是日德蘭海戰中,第三偵查艦隊區區四艘穹甲巡洋艦能夠在戴維·貝蒂的快速艦隊超豪華火力打擊下,倔強近半個小時的緣由。

     不過,結陣而行的突襲艦隊掃雷艦隊顯然不具備輕型艦隊的小巧,又因為船體老化蒸汽損失嚴重等原因,沒有輕型艦艇的靈活。

     “少校,T-223號掃雷船船體破裂,我們又損失了一艘掃雷船!”沒有司令塔的保護,艦炮的破片和激蕩的水柱隨時都有可能衝上乾舷極低的掃雷船艦橋。參謀扶著軍帽從相對安全的左舷一側走了過來,將觸目驚心的消息報告。

     馬丁·鮑曼少校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要知道他的掃雷艦隊已經損失十艘掃雷船,兩名軍官和二十九名水兵陣亡,而補充卻遠遠不夠。鮑曼少校咬牙將最後的預備隊——拖後的六艘改裝掃雷船拉了上來。

     可問題是掃雷艦隊距離英國海岸線太近了,13公里的距離,即便鮑曼再怎麼無懼,他也不認為他的掃雷艦隊能夠在13公里的距離上,面對六十餘門火砲力挺十分鐘。

     “讓T-224號頂上來!”儘管少校一臉剛毅,可是語氣中已經有了猶豫和難過的意思。

     “司令官,我們只有一艘可以補充的掃雷船了……”年輕的見習參謀蒼白的臉上已經有了懼色,但是頂著德意志海軍帽的他並沒有反對少校的建議,只是幽幽的提醒了一句。

     鮑曼已經下定決心,參謀不再多言,彎腰跌跌撞撞的走下艦橋的舷梯,朝艦體舯部的電報室走去。見習參謀剛剛離開,少校緊繃的臉色便垮了下來,望著快要成為狂暴汪洋的泰晤士河苦笑著搖了搖頭。

     “司令官,呂佐夫急電!”剛剛消失在艦橋左側舷梯的見習參謀又重新爬了上來,興沖衝朝鮑曼少校揚了揚手裡的電報:“呂佐夫號急電:掃雷艦隊撤退,向外海北側移動,與大洋艦隊本隊匯合!”

     這是見習參謀留給這個世界的遺言。一枚6寸近失彈在T-208號掃雷船側後方爆炸了,一枚泛著冷光的彈片飛了過來,將猝不及防的年輕人腦袋削平。

     ……

     由沙包、混凝土和石料構成的四號輔助要塞無法抵禦凱撒·腓特烈三世級艦炮的轟擊。在主要塞難以照拂的角度和距離,第五預備役戰列艦隊用240毫米艦炮將四號要塞的砲壘一一點名摧毀。

     一輪半主砲射擊後,又有兩門6寸炮的防禦工事消失了,泰勒中校幾乎要絕望了。因為僅有的兩門9.2英寸重砲一門被摧毀,一門因為機械故障無法使用,剩下的四門8英寸重砲和大量6寸炮不堪重用。

     從海軍倉庫中搬出來廢物利用的貨色再度在四號輔助要塞地表爆炸。被厚厚的鋼筋混凝土保護的地下指揮室劇烈搖晃,塵土揚了起來,幾縷細沙匯成了瀑布,唰唰落在沙盤上。

     “但願我死後,被德國烈性炸藥耕耘過的土地能開出寂寞卻斑斕的薔薇!”

     泰勒中校著實厭倦了溫水煮青蛙的感覺,他靠在地下室牆壁上,竟有些期待最後的壯烈能夠早一點到來。不過,為四號輔助要塞提供觀測數據的海岸瞭望塔傳來足以振奮人心的消息,暫時為不列顛保留一位可敬的軍人。

     “德國人撤退了!”

     泰勒中校右手一鬆,話筒滑落下來,摔落在辦公桌上。

     泰勒有些意外也有些茫然,德國掃雷艦隊推進的速度很快。如果有足夠的火力壓制,他們甚至能夠在天黑之前打通通往倫敦心臟的道路。

     在輔助要塞與第五戰列艦隊的火砲交鋒中,德國人佔盡了優勢,輔助要塞的失利在所難免。雖然德國襲擊艦隊實力不足以與北岸要塞群抗衡,但是大洋艦隊主力已經出現在了內茲岬,只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十七艘主力艦就能出現在泰晤士河河口。

     拿騷級、赫爾戈蘭級、凱撒級和國王級,這些都是飽經戰火淬煉的一流戰艦;50倍徑的280毫米艦炮,50倍徑的305毫米艦炮,45倍徑的350毫米艦炮,這些都是成名已久的名器重寶,都是大洋艦隊得以橫行北海的利刃。

     密密麻麻的艦隊,如林的槍砲,還有在海戰中歷練出來的高素質軍官和水兵。泰勒中校不認為僅憑幾門14寸和12寸重砲就可以將德國人拒之門外,可是,可是德國人居然撤退了!

     ……

     “雖然德國人創造性的使用飛機和強襲掃雷戰術,但是戰鬥的結果不會超出國防委員會戰前的兵棋推演太多,德國艦隊選擇撤退也證實了這一點。”

     十二時整,英國戰時體制下最高軍事指揮機構——國防委員會召開緊急會議。

     所謂的緊急會議不過是端著午後紅茶的後勤兵在偌大的會議室裡穿梭,大英帝國的紳士們叼著雪茄,交換對倫敦天氣的看法,磨蹭了十多分鐘,會議才正式開始。

     會議室的大門推開了,剛剛統一立場的安德魯·博納·勞和貝爾福姍姍遲來。兩名立在門外的士兵持槍敬禮,新任首相安德魯·博納·勞只是矜持的頷首致意,而渾身佈滿戾氣的海軍大臣阿瑟·貝爾福卻非常無禮的開口:“先生們,任何盲目樂觀都是大英帝國不需要的!”

     雲集了大量退役或者遠離一線的海陸軍元老的國防委員會被剛剛犯下預判錯誤的阿瑟·貝爾福一以貫之的強硬驚嚇到了。在大英帝國軍界和政界翻雲覆雨許多年的老人良久後才記起慍怒,冷哼道:“怎麼,德國人不是撤退了嗎?”

     “可是大洋艦隊主力已經抵達泰晤士河!”貝爾福走到屬於自己的座位,蒼老的手用力壓在會議桌上,犀利的目光掃過全場:“不考慮德國人是怎麼在一個月之內將受損的戰列艦拖出修理船塢,關鍵是我們如何應對擁有上百門大口徑艦炮的大洋艦隊全部主力!”
     
     ……

     兩次海軍政治風暴後,德皇威廉對於它的艦隊動態的了解未必比大英帝國情報部門更加精確。大洋艦隊傾巢出動兩個小時後,皇帝才輾轉獲得零碎的消息。

     憤怒的皇帝提前結束但澤叢林的狩獵活動。十二時整,從東普魯士開過來的皇帝專列緩緩駛入柏林火車站。

     迎接威廉的政府官員和軍官小小的騷動了一下。在東線高歌猛進的陸軍高級軍官們昂首挺胸頂在前面,與皇帝稍稍有些一點疏離的海軍高級軍官則刻意落在後面。至於由皇帝一手提拔的內閣大臣黑林格將軍刻意站在毫不起眼的地方,未曾想穿著沒有肩章綬帶的元帥軍服的威廉皇帝剛走下火車便詢問海軍大臣的去向。

     “貝特曼,我的首相。你把我的海軍大臣藏哪兒去了?”皇帝拄著拐杖走下裝修奢華的皇室專列,對貝特曼·霍爾維格開起了玩笑。

     陸軍的臉色有些難看,要知道東線三個集團軍百萬軍隊剛剛在加里西亞地區發動旨在策應巴爾幹形勢,削弱俄國並且迫使俄國退出戰爭的重要戰役,而皇帝的注意力仍舊在海軍身上。

     貝特曼也有些奇怪,作為海軍大臣,舍爾元帥沒有理由不到火車站迎接帝國的皇帝。首相撇過頭,望著躲在陸軍軍官身後面面相覷的海軍軍官,片刻後方有所悟。

     “舍爾元帥跟隨第一偵查艦隊出海了!”一位海軍軍官硬著頭皮,小聲解釋道。

     壓抑已久的情緒已經到了臨界點,德皇威廉的鬍子微微一顫,不自覺的拖了個長音:“我的內閣海軍大臣呢?”

     小黑林根將軍再也無法躲藏在人群中。被視作皇帝近臣的海軍內閣大臣朝前一步,向威廉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

     “還好,我還不至於孤家寡人。”

     皇帝說這些話的時候,平靜背後的盛怒即便是不了解海上態勢的陸軍高官們也能嗅出來。陸軍軍官幸災樂禍之餘也有了一些擔憂。

     開戰以來,海軍的表現著實不賴。一系列精彩的​​海戰不僅沉重打擊了協約國海軍,減緩了英國向法國輸血的力度,讓地中海局勢倒向同盟國,並且在波羅的海地區牽制了大量俄軍。皇帝與海軍的疏離無疑會為正在進行的戰爭帶來難以控制的陰影。

     皇帝的譏諷讓海軍無言以對,沉默並不能緩和皇帝積鬱的情緒,霍亨索倫的王檢閱陸軍軍官後,擠進落在後面海軍軍官陣營。

     “1897年,祖母維多利亞女王的登基60週年閱艦式,我和我的德意志海軍落魄到僅能派出一艘老舊的威廉國王號巡洋艦,為此還被某些尖酸刻薄的傢伙妄加諷刺。1898年,第一次海軍擴軍法案出爐,可是英國人卻無視我們對海洋的正當要求,千方百計的壓制。”威廉緊了緊套在右手上的白色手套,用舒緩卻不容置喙的語氣道:“我在東普魯士的行宮收到來自柏林電報,夏洛騰堡宮的秘一驚一乍的向我報告,說我們的艦隊正在進攻泰晤士。我又記起來在1897年所遭受的屈辱和遺憾,或許我的艦隊可以幫我完成願望……”

     “陛下,也許……”黑林根將軍面露難色,支吾道。

     第一偵查艦隊正在進攻泰晤士河,大洋艦隊本隊也在往泰晤士河狂奔,可是海軍人都知道泰晤士河不是大洋艦隊征途的終點。

     ……
     
     “命令,突襲艦隊與英國人脫離接觸,向大洋艦隊主力靠攏;第一、二偵查艦隊,第八驅逐艦支隊收攏陣型,目標朴茨茅斯,全速前進!”

     王海蒂一聲令下,龐大的戰爭開足了馬力,全速運轉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6-9-27 10:35 PM

本帖最後由 mu119 於 2016-10-7 11:14 AM 編輯

第八章 迴盪在朴茨茅斯的號角(三)

     泰晤士河轟隆的砲聲剛剛奏響,被譽為英法海上生命線線的英吉利海峽此刻卻靜悄悄。

     戰爭狀態下的英吉利海峽從來都是同盟國龍潭虎穴。在這裡,年華老去但是實力猶存的老式戰列艦、暮氣沉沉的老式裝甲巡洋艦和最新式的驅逐艦共存;在這裡,除了靠近法國海岸線的小船航道還有英國一側的巡邏進出航道,狹窄的水道完全被水雷封鎖;在這裡,任何想要進出大洋的船隻都必須在多佛艦隊的“護航”下前往唐斯灣停船檢查。

     1915年的四月天,艷陽高照,在數不盡的雷場和大量航速極快的驅逐艦面前撞得頭破血流的德意志輕型艦艇,意外發現往日裡防守嚴密的英吉利海峽就好像紙糊的老虎,輕易就能戳破。

     由十六艘改裝掃雷船、八艘驅逐艦和三艘中型支援保障船組成的混成編隊如入無人之境,輕鬆殺到多佛海峽前。

     “歡迎來到死亡之海!”

     混成編隊的臨時指揮官,曾經擔任U-37號潛艇少尉艇長,第一驅逐艦支隊上尉指揮官的托馬斯·曼恩少校站在擔任領艦的T-236號掃雷船前甲板上,背對著一片並不怎麼開闊卻異常靜謐的大海,踩著一星點湧上低矮甲板的風浪,朝他的下屬攤開了手。

     英國人對英吉利海峽的疏於防範在T-236號全體艦員的預料中。不過記憶中那個信仰鐵血的托馬斯·曼恩少校剎那間流露出來的鐵骨柔情卻令水兵萬分意外。

     邱吉爾孤注一擲般草率發動的達達尼爾海峽戰役將海峽艦隊絕大部分勉強可以驅使的老式戰列艦和較新的裝甲巡洋艦調走。這些軍艦至今還沒能返回海峽艦隊的戰鬥序列。
     
     4月28日,大洋艦隊的異動讓處於戰略守勢的英國風聲鶴唳,於是作為多佛巡邏艦隊主力的十二艘部族級驅逐艦被調往泰晤士河,四架巡邏機轉場至大倫敦,用於在北海中部的大海中尋找大洋艦隊主力。
     
     如今的英吉利海峽僅剩下一些艦齡與君權級比肩的鐵甲艦,航速比無畏艦還要慢的魚雷艦。這應該是好到不能再好的消息。

     唯美得令人窒息的英吉利海峽,沒有米字旗的騷擾,沒有海霧的壓抑,為何托馬斯·曼恩少校的嘴裡徜徉著輕鬆和戲謔,但是眼睛裡卻有了一層灰濛蒙的濕氣。

     “這是一條縱貫多佛海峽的雷場。不過沒什麼好怕的!”托馬斯曼恩少校別過頭,努力不讓他的下屬注意到悄然滑過臉頰的兩行清淚。

     “即便我閉上眼睛也能走出這道紙紮的防線。從戰爭開始,我們的潛艇部隊就一直在尋找雷場薄弱處,穿越英國人的防線,進攻英法海上輸血線。”     
     
     早早掀開砲衣的驅逐艦四散開來,88毫米和45毫米艦炮遙指天空,為掃雷船提供掩護。三艘保障船用吊機將防雷浮桶支架吊放在掃雷船兩翼和艦艏方向,二十多分鐘後,第一波十二艘掃雷船已經加裝完畢,在雷場前的安全區整理編隊。   
     
     “我們在這裡丟下十二艘潛艇,包括我的U-37,陣亡潛艇官兵一百三十三人,失蹤十一人。而我是U-37號唯一的倖存者。”     
     
     十二艘改裝掃雷船忙著調整方向的時候,少校舒緩沉痛的旁白總叫人鼻頭髮酸心酸。   
     
     戰爭的殘酷絕不是幾個冰冷的數字就能替代。隨著至誠的友情和親情戛然而止,呼天搶地之後,個人乃至一個民族的靈魂世界也會隨之麻木扭曲。壓抑過的情緒酒釀後會上升為一個民族與另一個民族、一個國家與另一個國家之間說不完的刻苦銘心。   
     
     歐戰的伊始,同盟國和協約國的將士或許還有強烈的愛國主義。但是隨著傷亡數字的增加,兩個陣營從高高在上的政客到最下層的士兵都已經忘了戰爭的緣由。仇恨已經取代一切,殺戮成為一種慣性,不死不休是唯一的結局!   
     
     掃雷船在雷場前結成緊密陣型,托馬斯·曼恩少校仰頭望著湛藍色的天,用力的嘶吼了一聲:“托馬斯·曼恩又回來了,來為兔崽子們報仇了!”     
     
     ……

     12時23分,北海。   
     
     全速南下的第一偵查艦隊四艘主力艦在北海的末梢排成並不長的戰列線。第二偵查艦隊四艘輕巡洋艦和八艘驅逐艦散佈在兩側,形成拱衛姿態。   
     
     細微的海浪無邊無際的翻湧過來,數萬噸的主力艦僅僅略微擺動艦體便震碎細浪。逆風航行的主桅杆頂端發出嗡嗡的震顫聲,一面海軍鐵十字與海鷹旗劈裡啪啦錚錚作響。從軍官餐廳走出來的王海蒂捧著一杯濃的化不開的苦咖啡,沿著通向司令塔的飛橋慢慢地走。   
     
     “中將,我在想,如果這場曠日持久的歐洲戰爭結束了,我們這些製造殺戮的軍人是否能夠獲得真正的寧靜……”     
     
     “寧靜?”王海蒂低頭輕輕抿了一小口咖啡,淡淡道:“如果德意志的勝利能夠換回奧登,能換回拉烏夫,能換回我死在赫爾戈蘭,死在多格爾沙洲,死在日德蘭的兵!”     
     
     “看來是我太矯情了……”海軍大臣賴因哈德·舍爾摸了摸滿頭的白髮,先是淡淡的自嘲一笑,而後又深深的看了王海蒂一眼,搖搖頭似乎想要擺脫許多年後的煩惱,對自己也是對他所看重的海蒂·西萊姆不著痕蹟的勸誡:“一個遲暮之年的老人,寧靜也好,不安也罷,它還能佔據我多少時光?!”     
     
     王海蒂多少能明白舍爾元帥憂慮的心理。   
     
     數分鐘前,海軍參謀部閃爍其詞的發來一封電報。在電報中,海軍內閣大臣隱約提到即便皇帝威廉惱火萬分,卻仍舊很風度的原諒海軍的擅自行動,但是請求海軍能夠在不列顛人的心臟狠插上一刀的立場。   
     
     正如海軍副參謀長埃里希·雷德爾少將在他的補充電報中,抱怨說性格偏激敏感的皇帝總是用他驚人的想像力來干涉嚴謹的軍事行動,可絲毫不考慮可操作性。當呂佐夫號收到皇帝的電報,王海蒂幾乎是第一時間將電報送進暗無天日的檔案櫃。   
     
     正在勝利之路上狂飆突進的海軍與日益想要收權的皇帝之間的裂痕愈來愈大,皇帝甚至寧願放棄到手的勝利,也要阻止王海蒂一系的海軍年輕將領再次獲得榮耀。   
     
     舍爾元帥勸說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雖然在這場無聲的交鋒中,以王海蒂為首的海軍少壯派因為一系列海上勝利而穩穩佔據上風。但是戰爭終究會結束,功高震主的王海蒂到時候又拿什麼用以自保?   
     
     王海蒂略帶感激的看了舍爾元帥一眼,但是他卻什麼也不能保證。他並非不諳世事的年輕人,也並非一意孤行的偏執狂,而是不折不扣的穿越客。他清楚的知道德意志能夠取得這番局面有多麼的不容易。
     
     斯卡帕灣的彩虹、凡爾賽宮的一敗塗地,威瑪共和國和經濟危機,啤酒罐暴動和元首,還有更加慘烈的第二次世界大戰。王海蒂不敢也不能退怯,他不容許剛剛望見曙光的德意志滑向無底的深淵。   
     
     “元帥,將來的事,誰能說得準呢……”王海蒂扶著通向司令塔的舷梯,有些茫然卻也有些暴戾的回答道。   
     
     海軍大臣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他岔開話題。隨意問道:“下一步行動是什麼?”     
     
     “沒有意外的話,全速南下的第一偵查艦隊十五分鐘後通過多佛海峽,下午四時左右抵達朴茨茅斯外海。”王海蒂努力想要忘卻皇帝的亂命,垂下頭輕輕晃動手裡的馬克杯,淡淡道:“給我一個小時,我就能毀滅英國艦隊!”     
     
     ……
     
     “是埃林號戰列艦!”斯卡帕灣基地副司令奧斯蒙德·布羅克少將失態的叫嚷起來,幾名聞訊增援過來的憲兵站在門口,目瞪口呆的望著擅闖禁地的海軍少將在前快速艦隊總司令戴維·貝蒂的小房間內使勁揪著頭髮,發出一聲聲懊悔的嘶吼聲:“我早就應該想到的!我早就應該想到的!從地中海回援的艦隊於4月29日抵達朴茨茅斯港,埃林號和其它六艘老式戰列艦有大麻煩了!”     
     
     相對於布羅克少將的震驚,戴維·貝蒂多少還能繃住臉。可是當海軍中將掏出懷錶,發現指針已經定格在下午13時51分時,諷刺聲還是出口了。   
     
     “呵,海軍部這幫晃晃噩噩的官僚,大英帝國遲早會毀在他們手上!”     
     
     偵察機早在12點之前就發現位於內茲岬的大洋艦隊主力,可是海軍部分析確認情報,決定向海軍各艦隊和基地通報卻足足花費一個小時。這時間足夠德國戰巡隊穿越多佛海峽,向英吉利海峽深處開進!   
     
     “或許還得加上獵戶座號戰列艦和聖文森特號戰列艦!”布羅克少將似乎又記起什麼,急促道:“獵戶座號戰列艦和科林伍德號戰列艦均在斯卡格拉克海峽海戰中受傷。前者在達文波特造船廠修理,後者在朴茨茅斯造船廠修理,4月29號正是它們從不列顛西海岸返回斯卡帕灣的日子!”     
     
     “布羅克,冷靜點,不列顛在這一刻尤其需要理智者!”戴維·貝蒂重重地拍了拍少將的肩膀,下意識的俯身收拾散落在桌椅上的軍衣。貝蒂向公寓房門邁出一步,卻尷尬的發現他正處於“軟禁”狀態。   
     
     “將軍,您能挽回這一切嗎?”堵在門口的憲兵隊長糾結了片刻,終於下定決心,輕聲問道。   
     
     戴維·貝蒂搖搖頭,片刻後又在憲兵殷切的注目下重重地點頭。   
     
     “好吧,我們什麼都沒有看見!”憲兵隊長對著他的下屬吼了一聲“解散”,於是把守在奧克尼島北海岸別墅的憲兵頓時作鳥獸散。   
     
     “少將,振作一點,一切還可以挽回。”戴維·貝蒂走出公寓房門,背影頓時沒入昏暗的樓道中。在另一個方向,從樓梯口照射過來的光線迎面撞上貝蒂,一尺陽光。貝蒂邁開步子,也還有時間指著消失在公寓樓道盡頭的憲兵,安慰已經慌了手腳的基地副司令:“看到這些年輕人了嗎,有這些真誠的人在,不列顛就還有希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6-10-2 12:01 AM

第八章 迴盪在朴茨茅斯的號角(四)

     “我要強調一點,雖然海軍部誤判德國人的進攻方向,同意大艦隊後撤威利斯灣,但是海軍部對於泰晤士河防務並非全無準備。部署在河口的要塞群成功攔截包括大洋艦隊全部德國主力艦,擊沉超過十三艘德國軍艦!陸軍防空部隊成功擊落至少兩架德國戰鬥機,迫使他們將炸彈倉促仍在了泰晤士河,有效避免德國人轟炸倫敦重要設施!”

     13時54分,西敏宮北端的下議院廳,坐在議長席左側的反對黨——自由黨、1906年才改稱工黨的下議院議員們,毫不客氣的責問政府在倫敦遇襲事件前後的不作為,站在發言台上的新任首相安德魯·博納·勞則疲於應對。

     眨眼間,莊嚴肅穆的西敏宮成為喧鬧的街市,執政黨與在野黨議員們相互指責和攻訐,爭吵聲幾乎可以將國會大廈的哥特式穹頂掀翻。直到新任議長用力砸下象徵議會權力的木槌,議會這才安靜下來。

     “雖然海軍部對於德國人的新戰術預計不足,倫敦遭受一定程度的損失,但是這並不足以說明我們的泰晤士河防線已經瓦解。可以預見,如果德國人大舉進攻,他們必將在數百門海岸要塞炮面前撞得頭破血流,而大艦隊可以趁機恢復實力,與德國人重新形成海上均勢。”

     長期擔任反對黨領袖和下議院議長的安德魯·博納·勞在議會的積威餘在,自由黨議員鬧騰了一陣後終於放過首相。

     安德魯·博納·勞焦頭爛額的離開發言台,然而考驗遠遠沒有結束。雖然首相已經動用他的全部政治資本要求保守黨和部分與他關係密切的自由黨、工黨議員不得為難海軍大臣,不過政治之所以叫做政治就在於它的不可捉摸。

     海軍大臣阿瑟·貝爾福上台了,他深吸一口氣。望著兩排相距據說正好是兩柄劍長度而涇渭分明的綠色海洋,試圖將剛剛結束的國防委員會緊急會議忘卻。

     備受倫敦人期待的國防委員會緊急會議在閒適的下午茶和元老無趣的閒聊聲中開始。一個多小時的會議,元老們開展了團結的、勝利的交流,得出的結論是海軍參謀部必須為預判失誤負責,堅持後撤威利斯灣的大艦隊總司令也需要自我檢討。至於近在咫尺的大洋艦隊,海陸軍和政府議會貴族元老們的意見很簡單——出動大艦隊。

     呵,出動大艦隊!在砲擊過鹿兒島和亞歷山大港的海軍元老,在後邱吉爾時代下台的海務大臣,或者僅僅只熟悉陸地事物的退役陸軍元老、作為議會、貴族的元老的眼裡,似乎出動大艦隊就是解決問題唯一行之有效的辦法。

     如何將大艦隊出海的消息有效並且及時的傳遞至德國海軍擁有足有決策力的將領手中,進攻和撤退路線是什麼。戰役的預期目標和終極目的是什麼。如果說服剛剛送來推諉電報請求“戰術指導”的大艦隊總司令,這些都不在意氣風發指手畫腳的元老們計劃之中。更重要的是,國防委員斷然不會為由他們的決策所導致的任何意外負責!

     阿瑟·貝爾福不顧首相安德魯·博納·勞的暗示,斷然拒絕了國防委員會不合時宜的瘋狂。首相只得放棄讓國防委員會背黑鍋的想法,與餘有一絲政治家風采和梟雄本色的海軍大臣前往下議會接受質詢。

     在英國議會,面對充斥大量貴族元老的上議院和裝修一派奢華的上議院廳只需要禮節性的尊重。然而作為英國議會政治重心的下議院才是難纏的角色。

     雖然作為執政黨的保守黨佔據下議院絕大部分議席,工黨現階段還是保守黨的天然盟友,議長和大部分議員對於貝爾福有著或明或暗的維護之舉。但是就好像為了避免兩派議員拔劍相向而設計的2.5米寬紅線,議會從來就不會一團和氣。

     相對於保守黨和部分工黨議員,自由黨的質問聲明顯要犀利得多。即便首相安德魯·博納·勞剛剛給予預判失誤的海軍大臣以旗幟鮮明的支持,可是來自自由黨的卡福議員仍舊率先炮轟海軍大臣。

     “貝爾福先生。海軍部在28日至29日的一系列海上襲擊事件之前,是否預料到德國人會偷襲我們的港口和內河出海航道?如果有,海軍部又有怎樣的預案併其採取了哪些行動?”

     “自我接手海軍部以後,我一直在強調一件事情,那就是大艦隊是1915年的大艦隊,大洋艦隊是1915年的大洋艦隊,緬懷過去或許自我欺騙毫無益處。不列顛人所要面對的問題是如何應對即將打上門的大洋艦隊,如何守衛本土保護海上運輸線!”

     貝爾福看了看躍躍欲試的自由黨陣營,有些消瘦的身體瞬間爆出無窮的能量,朗聲道:“很明顯,整個不列顛對自己對戰爭都太樂觀了!”

     “那麼海軍部是基於何種考量,將尚可一戰的大艦隊放在威利斯灣,而不是難以支撐的泰晤士河。海軍大臣先生,我可以認為在您心中,還有比保衛倫敦更重要的存在?您不覺得海軍必須對倫敦受襲事件負起責任嗎?”

     “卡福議員,您或許忘記一些事情!海軍之所以會在德國襲擊本土的行動中無所作為,其根源還是由您支持的溫斯頓·邱吉爾先生在他住持皇家海軍期間所犯下的一系列愚蠢錯誤。”保守黨陣營中的洛克林議員氣勢洶洶的站了起來,反唇相譏: “我們的海軍大臣剛剛接手海軍,一個多月的時間甚至不夠他理順工作。”

     貝爾福並沒有按照洛克林議員的思路,將禍水就此引向已經下台的溫斯頓·邱吉爾,讓臭名昭著的前海軍大臣背上全部的黑鍋。或許這是最好的台階,但卻不是貝爾福想要的。

     “大艦隊已經沒有‘尚可一戰’的實力,泰晤士河防線也並非‘難以支撐’,歸根究底,德國人暫時沒有氣力發動針對本土的登陸戰。所以無論德國軍艦如何襲擾包括倫敦在內的東部海岸線,都不足對不列顛造成難以挽回的災難。”貝爾福盯著好鬥的卡福議員,話音一頓,蒼老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屑:“海軍的確要對發生在倫敦的人道主義災難負有責任,可以大艦隊的徹底不應該成為你們抨擊海軍的重點!我們應該慶幸,如果德國人此次行動旨在摧毀斯卡帕灣和大艦隊,先生們,我只能遺憾的宣布國土縱深狹小資源貧乏的不列顛沒有繼續戰鬥的本錢,唯有談判結束戰爭!”

     “所以,海軍大臣先生,您的結論是?”來自工黨的議員盧克唐納德追問道。

     “擊敗大洋艦隊的最佳途徑是遠程封鎖,而遠程封鎖能否順利實施的關鍵在於大艦隊。哪怕1916年大艦隊恢復實力後,戰力只能與德國人相持平,德意志人仍舊不敢放手進攻我們的海岸線。”

     在與海軍部議會室風馬牛不相及的西敏宮下議院廳。接手皇家海軍一個多月之久的海軍大臣阿瑟·貝爾福第一次系統闡述了他的海洋戰略。也就是被後世海軍專家總結為“融合了鐵必制的存在艦隊理論,傑利科的遠程封鎖和部分綠水海軍學派思想,吸收海蒂·西萊姆的非對稱作戰理念”的貝爾福攻略。

     “所以現階段,不列顛需要盡量維持對德國的海上遠程封鎖,重點加強對英吉利海峽、泰晤士河和斯卡帕灣這三個戰略要點的控制,遏制大洋艦隊的活動範圍,虛弱德國的戰爭潛力。很遺憾,在大艦隊恢復實力之前,即便海軍部用上全力,不列顛也必須有所付出……”

     “所謂的‘付出’就是要拋棄除東海岸一些重要戰略節點之外的土地,讓居住在那裡的大英帝國子民暴露在德意志人野蠻的砲口下,直到大艦隊恢復實力?!”

     這一次不再只是自由黨議員的質問,來自東海岸埃塞克斯郡科爾切斯特的保守黨議員埃里克·約翰森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那麼……你的建議是?”貝爾福似乎沒有意識道他捅了馬蜂窩,氣勢逼人的反問道。

     “出動大艦隊,配合泰晤士河的海上要塞,圍殲大洋艦隊!”埃里克·約翰森議員理所當然的提到了被寄予厚望的大艦隊。

     “且不提作為下議院金融委員會成員的您提出的戰術行動是否具有可行性……”貝爾福無禮的打斷了埃里克·約翰森議員的異想天開,再度逼問道:“您敢對此負責?”

     埃里克·約翰森議員幾乎是下意識的撇過頭,錯開貝爾福那一雙能剖析和拷問靈魂的眼眸。貝爾福冷冷一笑,轉過身子,對著在場的數百名議員大聲問道:“你們誰敢對此負責?!又或者你們有更好的應對策略?!”

     以雄辯而著稱的國會議員們頓時噤若寒蟬,喧鬧的下議院難得鴉雀無聲。

     “需要多長時間?”被稱為水手國王的喬治五世推門走進安靜的下議院廳,輕聲問道。

     “是國王,居然是國王!”

     連同貝爾福在內,數百名議員們心底齊齊震撼了一把。雖然還有講究紳士風度,雖然還要尊重王室威嚴,但是騷動仍舊不可避免,要知道英格蘭的傳統就是君主不進入下院廳。

     國王上一次進入下議院廳還是1642年,查理一世以重大叛國為由進入下議院廳搜捕五名議員。但當他詢問當時的議長威廉·倫索爾五名議員的去向時,倫索爾議長一場強硬的回答了一句被歷史銘記的話:“尊敬的國王陛下,我既無眼睛可看,也無舌頭可說,下院指引著我,我是這兒的僕從。”

     王室與下議院廳就此結仇,此後的數百年裡,不列顛的國王們從未踏足下議院廳一步。可是在1915年4月29日,歷史被終結了。

     “最快也要一年時間!”

     “那就努力去做,我會支持你!”國王拍了拍阿瑟·貝爾福的肩膀,輕聲囑咐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6-10-2 11:28 PM

本帖最後由 mu119 於 2016-10-7 11:13 AM 編輯

第八章 迴盪在朴茨茅斯的號角(五)

     14時36分,英吉利海峽南端。

     沿著泰恩少校掃雷艦隊清掃出來的安全航道,第一偵查艦隊輕鬆突破多佛海峽雷場,德意志人面前已經是一片坦途。

     呂佐夫號戰巡的直立型艦艏劈開細碎的海浪,英吉利海峽,這一條在歐戰後承擔法國輸血線的海上運輸線,就這麼被大洋艦隊和鐵十字旗踩在腳下。

     “看來我們又猜錯了……”清理甲板的水兵望著陌生的英吉利海峽,有些遺憾,但又有一些興奮。

     遺憾的是第一偵查艦隊的目標不是大艦隊的老巢——斯卡帕灣,也不是大英帝國的首都——泰晤士河。須知道在多格爾沙洲、日德蘭半島和斯卡格拉克海峽獲得勝利的第一偵查艦隊是驕傲的,至於其他目標,久經戰陣的第一偵查艦隊官兵還未放在眼裡。

     “赫爾曼·鮑爾,要相信我們的司令官。能讓西萊姆將軍認真對待,並且運用一系列戰術欺騙的獵物總不該是一點小魚小蝦吧……”為置放在二號煙囪後端的腓特烈33式水上飛機做最後一次檢查的維修技師解開覆蓋在機身上的帆布蒙皮,嘴裡含混不清道:“沒看到馬斯少將和第八驅逐艦支隊漢斯·貝倫特少校剛剛搭乘交通艇登上呂佐夫號戰巡嗎,謎底或許就要揭曉了。”

     ……

     推開艙門,光線稍稍黯淡了一些,馬斯少將隨意與呂佐夫號航海長打了一聲招呼,隨後擠進被高級軍官圍起來的海上沙盤。

     “請原諒。不列顛人在威廉港安插了太多的眼線,為了保證此次行動能夠順利實施,我們施行了嚴格的保密製度。”

     28日清晨,大洋艦隊司令部下達戰備的命令,所有水兵被要求待在艦上,沒有允許不得擅自離艦;28日黃昏,第一偵查艦隊和大洋艦隊本隊的水兵分別收到來自呂佐夫號和鐵公爵號沒有告知目的地的出海命令;29日正午。突襲艦隊在泰晤士河激戰正酣,但是第一偵查艦隊再度踏上征程,而水兵們仍舊不知道他們的真正目標。

     “老實說,我們的目標不是大艦隊,也不是倫敦。而是七艘剛剛從地中海脫身的戰列艦,包括一艘超無畏艦。”

     軍官們騷動開來,不過辛格萊爾的發言仍在繼續。

     “我們距離朴茨茅斯港最多只剩下一個半小時的航程。”抓著指揮棒的第一偵查艦隊總參謀官辛格萊爾用粗實的手指重重按在朴茨茅斯港的入海口,“這裡是朴茨茅斯港必經的航道,不過為了避免我們的獵物衝破阻截,逃進港灣深處,所以我們將預定的伏擊地點設在了這裡……”

     “這是朴茨茅斯港外海大約300平方公里的海域……”辛格萊爾伸出指揮棒在沙盤上圈出一小片海域,面不改色的說道:“15時30分左右,我們將派出全部八架腓特烈33式水上飛機尋找獵物。距離黑夜至少還有三個多小時,我們的任務是擊沉它們,砲擊朴茨茅斯!”

     ……

     14時43分,朴茨茅斯港正南大約50海里海域。

     米字旗高高飄揚,風塵僕僕的埃林號戰列艦,威嚴號、莊嚴、威爾斯王子、海洋、仇怨、不懼號老式戰列艦,四艘輔助軍艦排成巡航陣型,朝朴茨茅斯港開進。

     “大艦隊司令部只給我們半天時間休整,30日清晨必須駛離朴茨茅斯港。必須於5月1日之前抵達威利斯灣!”埃林號戰列艦參謀官面無表情的傳達傑克遜的指令。

     “孩子們剛逃離土耳其那個恐怖的泥淖,經歷漫長而枯燥的航行,可是大艦隊司令部卻連一天休整時間也不願意施捨!”作為艦隊的臨時指揮官,埃林號戰列艦艦長亨利捏著字裡行間無不流露著冷漠的電報紙,臉上多了一絲慍怒,“還有,為什麼是威利斯灣而不是斯卡帕灣?!”

     ……

     14時51分。朴茨茅斯港的修理船塢。

     拖船扯響汽笛,伴著悠遠綿長的汽笛聲,數萬噸的無畏艦——聖文森特級戰列艦二號艦科林伍德號被小拖船緩緩拖出朴茨茅斯港修理船塢。

     望著不斷後退的船廠建築,科林伍德號戰列艦艦長克萊門特·萊伊上校蒼老的臉上漸漸有了一絲紅潤。

     克萊門特·萊伊上校的科林伍德號戰列艦在震驚世界的北海決戰中中彈兩枚,遭受中等程度傷害,因此不得不在朴茨茅斯港的修理船塢駐足一個多月。

     海軍人是難得有閒暇的,三天大操練五天小演習乃是一艘戰艦最正常不過的常態,而戰艦修理迫使這一切停了下來。經曆三月的灰暗和大半個月的陰霾,四月的尾巴,上校的心情終於像晴朗的天氣一般,明亮起來。

     “小伙子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等回到斯卡帕灣,我要好好操練你們!”叼著香煙的艦長克萊門特·萊伊戲謔了一句,淡淡道:“向獵戶座號發報,詢問是否結伴返回斯卡帕灣!”

     “可是,艦長,艦隊司令部給我們的命令是返回威利斯灣!”電報室機要員遲疑了一下,小聲問道。

     “呵!”克萊門特·萊伊冷冷一笑,繡吐出一大口淡藍色的煙霧,不屑道:“去他媽的威利斯灣!”

     ……

     15時07分,愛爾蘭海,一艘塗著維多利亞海軍塗裝的主力艦正在高速向北航行。

     僅有一座主桅杆,五座雙聯裝主砲塔沿著艦體縱向中軸線分佈,艏艉各兩座呈背負式主砲塔,舯部一座,熟悉皇家海軍的人都知道這是英國超無畏艦的標準樣式。如果再細心一點,或許還能發現這艘主力艦的主桅杆異常彆扭的佈置在一號煙囪後端。

     “喬五、鐵公爵級戰列艦的三腳主桅杆佈置在一號煙囪前段,所以……”艦船識別手冊根本就沒有翻開,老練的觀察員便準確報出對方的級別,“是獵戶座級戰列艦!”

     似乎是嫌自己的最後一句話缺乏氣魄,年輕的觀測員別過頭又補充了一句:“上校,是一條大魚!”

     “看來對我們的司令官有意見的不止我一個人。”獵戶座號戰列艦艦長奧利弗巴克豪斯端了一杯濃咖啡,拿著小調羹在馬克杯裡輕輕的攪拌,隨意回答道:“回電科林伍德,獵戶座號已於早晨八時起航,咱們……斯卡帕灣見!”

     ……

     15時14分,兩輛機器腳踏車在奧克尼主島彎彎曲曲的小道上飛奔。

     “將軍,真遺憾,我居然把車鑰匙弄丟了……”

     “布羅克,不需要道歉。”海軍中將的腳踏車橡膠輪胎早就爆裂了,但是貝蒂仍舊咬牙堅持騎那輛只剩下鋼圈的腳踏車:“如果不是你來別墅一趟,恐怕也不會窺破海蒂·西萊姆的陰謀!我已經望見斯卡帕灣海軍基地大樓,我們還有時間,一切都還來得及! ”

     艱難的繞過一片低矮的灌木林,斯卡帕灣海軍基地已經遙遙在望。

     “卡文迪許,有沒有海軍部的最新電報?”布羅克少將跳下機器腳踏車,衝進基地司令部的電報室。

     機要員並沒有回答副司令的問題,而是指著站在布羅克少將身後的前快速艦隊總司令戴維·貝蒂,驚訝道:“將軍,您,您不是被憲兵司令部軟……軟禁了嗎?”

     “這些以後再解釋……”細密的汗珠順著戴維·貝蒂金色的頭髮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板上,海軍中將扶著電報室嶄新的牆壁,雙腿稍稍有些脫力,胸膛也劇烈起伏著。“能聯繫上海軍部嗎,我需要與海軍部、海軍參謀部通電報!”

     “將軍,雖然我很尊敬您,但是這並不符合規矩……”電報室機要員看了看布羅克少將,面露難色。

     “卡文迪許,按照貝蒂將軍說的辦,一切後果由我一力承擔!”布羅克少將盯著機要員,一字一頓道。

     “布羅克,我不同意!”機要員幾乎就要答應了,但是斯卡帕灣基地司令道格拉斯·包潔上將卻意外殺了進來。

     “上將,整個不列顛都知道德國人正在猛攻我們的首都,但是我要告訴你,那並不是海蒂·西萊姆真正的目的!”牆角的自鳴鐘還在滴答的走著,焦急的戴維·貝蒂無暇顧及所謂的紳士風度,揪著第四戰列艦隊總司令的衣領,低低的嘶吼道:“我知道您對傑克遜有太多的負面看法,但事實是不列顛無法承受任何一艘主力艦沉沒這損失。包潔,算我求您,為了不列顛,只此一次!”

     “為了不列顛?”被新任大艦隊總司令傑克遜上將清理出一線海上指揮官行列,送至被譽為海軍養老院的斯卡帕灣基地司令部的道格拉斯·包潔上將悵然若失的呢喃了一句,寸步不讓的眼光瞬間溫柔起來。

     “從不服軟的戴維·貝蒂都能低下高貴的頭顱,我道格拉克·包潔又何懼違背一次原則……”

     斯卡帕灣基地司令雙手靠背,朝電報室大門外走去。
     
     戴維·貝蒂長長的籲了一口氣,扭頭對電報室機要員道:“向海軍部及海軍參謀部發報:雖大洋艦隊和第一偵查艦隊猛攻泰晤士河,但根據多格爾沙洲沙洲和斯卡格拉克海峽海戰的經驗,我們有理由懷疑海蒂·西萊姆的真實意圖乃是地中海之回援艦隊、朴茨茅斯港之科林伍德號、達文波特之獵戶座號將於29日出沒英吉利海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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