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夏天的風和雨 -【大國海魂】《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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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119 發表於 2013-2-27 03:03 PM

本帖最後由 mu119 於 2013-2-27 03:40 PM 編輯

第十六章 底牌(十)

     第四分隊的狼狽外人難以想像,作為一款火力不足但是防禦性能優異的前無畏艦,德國人認為普魯士級戰列艦垂垂老矣但雄風猶在。可事實是,遭遇英國快速艦隊八艘快速主力艦集火的第四分隊一重創一沉沒,只剩下鬥盔卸甲的能力。

     面對窮兇極惡的英國人,丟了一艘老式戰列艦的第四分隊司令F-von-Lichtenfels少將明白他的軍事生涯已經提前宣告終結。軍事法庭考慮英國人的強勢和己方的羸弱,或許會諒解輕判,但是污點就是污點,F-von-Lichtenfels少將絕不吝嗇於承擔,不過那是海戰結束以後的事情,少將現在的責任是盡可能的挽救他的艦隊。

     短暫而漫長的奔突後,第七分隊四艘國王級戰列艦龐大的艦身已經遙遙在望。

     在巴伐利亞級、馬肯森級這些名艦下水服役之前,裝備350毫米重砲,擁有350毫米水線帶主裝甲的國王級戰列艦,​​顯然是大洋艦隊秘不示人的神兵利器。向第七分隊靠攏,在國王級戰列艦羽翼下存活顯然是拯救第四分隊的唯一辦法。

     第四分隊即將迎來喘息的曙光,然而在德國海軍內部素有“思考者”外號的分艦隊司令,F-von-Lichtenfels少將還有不少疑惑。比如說英國快速艦隊殺出來的方向,比如說貝蒂用區區八艘快速主力艦挑戰大洋艦隊的底氣從何而來。

     3時,漢諾威號電報室收到旗艦菲特烈大帝號電報,少將的疑惑得到解答:英國人將可憐的第四分隊當成海蒂-西萊姆的第一偵查艦隊而飽以一通老拳,第四分隊就這樣招致無妄之災。

     旗艦向第四分隊通報了舍爾的決定,並且決議將第四分隊兩艘老式戰列艦調入比較安全的左翼。不過少將心中顯然有了別樣的心思,在F-von-Lichtenfels看來,從巡航陣型變成戰列線縱隊陣型是一件費時費力的事情,也許就在大洋艦隊變陣的那段時間,皇家海軍快速艦隊已經洞悉一切而溜之大吉。

     如今的海上態勢是英國人躲藏在海霧中,它們的航速普遍在24節以上,如果大洋艦隊不能在第一時間纏住對手,追之不及的大洋艦隊恐怕只有望洋興嘆。

     很明顯,讓殘破不全的第四分隊向英國人發起決死沖擊,為大洋艦隊贏得時間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辦法。無須太多的思量,F-von-Lichtenfels少將意氣風發的發出指令。

     “向旗艦發報,我艦隊意挽回榮耀,德意志高於一切!”F-von-Lichtenfels將他的結婚戒指從手上退了下來,連同上衣口袋裡的全家福照片一道放入一個雪白的信封中。 “將有必死之心,士無貪生之意!第四分隊全隊掉頭,向英國人反戈一擊!”

     第四分隊驚魂未定的指揮官與參謀們相互對視一眼,分別從對方的眼眸中看出了微末的恐懼、最單純的希夷。

     難堪的沉默後,漢諾威號艦長率先站了出來,灑然一笑道:“司令,為了德意志!”

     司令塔內,屬於德意志民族的聲音稀稀落落,卻在數秒鐘後匯聚成共同的吶喊,時代的最強音。

     “為了德意志!”

     西里西亞號重傷的水兵被強制押上救生艇,面冷心善的醫務官淚眼婆娑​​的解開纜繩,將生存給了他們。飽受主砲彈和4英寸副砲金屬風暴雕琢的漢諾威號上層建築頂端閃過“左滿舵”的燈語,普魯士級過萬噸的艦身劇烈震顫起來,笨重的舵機開始工作,艦艏逐漸指向擁有八艘快速主力艦的龐然大物——英國快速艦隊。

     沒有鮮花,沒有掌聲,甚至沒有大洋艦隊總司令的諒解,第四分隊就這麼朝英國人最後出沒的海域直撲過去。趁著一點閑餘時間,年輕的水兵正在書寫可能是最後的家書;迥然一身的老兵爬上甲板,仔細愛撫那些夾雜了歲月斑駁的鐵銹氣息的戰艦艦身,眼睛裡滿是戀戀不捨;主桅桿上的水兵拼命忍住滲人的寒意,舉著望遠鏡查看愈發崇高壯烈的北海。

     ……

     第四分隊忙著決死一擊,而曾經的獵手——英國快速艦隊已經終止向西追擊的態勢,重新調整航向。

     “布羅克少將,命令第十三驅逐艦隊西出1000米。記得提醒那幫頭腦容易發熱的傢伙,他們的任務是警戒偵查,而不是發動毫無意義的魚雷偷襲戰。”獅號戰巡司令塔內,燈光昏暗,戴維-貝蒂在電報紙上鄭重其事的簽下自己的名字,決心趕在大洋艦隊暴風驟雨之前閃轉騰挪。

     “命令,第五輕巡艦隊北上500米,各艦漸次打開探照燈,每次五秒鐘,反復五次。完成一應戰術動作後,第五輕巡艦隊可以擇機向東撤退,我們將在日德蘭半島海岸線北端接應它們。”

     貝蒂的參謀長奧斯蒙德-布羅克少將欣然領命,合上電報本朝司令塔後端的電報室走去。

     “瞭望塔,注意你的西側,一旦有異動,請第一時間向司令塔報告。”內部電話話筒裡,瞭望員鏗鏘有力的聲音回復過來。

     ……

     快速艦隊西偏北側3000碼處,但求一死的第四分隊殺氣騰騰,這時北海愁人的迷霧中閃過一抹微茫的光亮。

     “司令塔,方位347,距離大致2400碼,發現四束信號燈。”

     漢諾威號瞭望塔第一時間將情報送到F-von-Lichtenfels少將手上。少將冷笑一聲,撇過臉向他的參謀官問道:“燈光的位置是在英國人最後出沒的西南方還是西北方?”

     第四分隊的航跡圖被訓練有素的參謀官復制,英國人最後出沒的位置也就真相大白。計算好向西的提前量,F-von-Lichtenfels少將甚至認為英國人距離他們只有3600碼的距離。

     “西北方向。”燈光的位置被標注在海圖上,一覽無餘。不少年輕的參謀望著海圖上血紅的那一點,紛紛倒吸冷氣,等待屬於第四分隊的光榮時刻。

     “第四分隊,轉向西南!”F-von-Lichtenfels少將白皙的臉龐抽搐了一下,下達了在他看來有些殘酷的命令。

     “將軍,不得不提醒您一句,燈光是在西北方向!”少將的命令讓不少人鬆了一口氣,畢竟沒有人喜歡死亡!不過,他們到底是軍國主義出身的職業軍人,軍人的使命感讓他們即便事後狂抽自己耳光也不惜指出分艦隊司令的指揮失誤。

     “先生們,區區幾個月的紙醉金迷,便足以讓你們忘卻參謀部重點分析的多格爾沙洲海戰案例?”F-von-Lichtenfels少將的指點讓眾人失聲。

     1914年11月的多格爾沙洲驚魂,當時還是第一偵查艦隊副司令的海蒂-西萊姆少將指揮三艘主力艦突襲英國本土,直面英國人五艘戰巡三艘超無畏艦,那時候,西萊姆的臨時旗艦毛奇號被重創,並且遭遇獅號戰巡呶呶不休的追殺。然而正是西萊姆行之有效的戰術欺騙拖延了時間,既成就了毛奇號戰巡永不沉沒的神話,而且讓希佩爾與舍爾將軍的增援艦隊贏得了寶貴的時間,在夜戰中輕易擊沉雷神號超無畏艦與瑪麗女王號戰巡。

     多格爾沙洲海戰作為無畏艦時代僅有的案例,無論是參與海戰的英德兩強,還是密切關注海軍,有志於稱霸大洋的海軍強國美國、日本,都對這場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海戰異常重視。

     多格爾沙洲海戰,指揮官的性格、每一個戰術動作、每一個海戰細節、對於海上兵器的理解和使用,能夠找到的切入點如今都備有詳細的注釋和闡述。貝蒂想用西萊姆用過的戰術閃轉騰挪,那還得問一問他F-von-Lichtenfels。

     ……

     凌晨三時十三分,北海,英國快速艦隊的轉向動作仍在繼續,八艘主力艦在北海一隅劃出一道道大小不一的暈圈。第四分隊也在轉向,與英國人不斷拉近距離。

     2000碼,不過是1828.8米的距離,這距離即便是炮彈威力甚小的德國88炮、英國臨時加裝的47毫米機關炮也大有可為。然而就是這麼近的距離,兩支艦隊在相隔能見度不超過三百米的海霧與黑漆的夜色,也只有華麗的錯肩而過。

     凌晨三時十六分,第四分隊一號艦西里西亞號匆忙修理的鍋爐發生蒸汽洩漏,炙熱的白色水蒸氣彌漫開來,戰列艦勉強保持的18節航速急劇下降。為了避免撞船事故,西里西亞號顧不上可能埋伏在附近的英國快速艦隊,連忙打出“後續艦減速”的燈語,而第四分隊的後方,訓練有素的德國小伙子們僅僅耗費十多分鐘時間,大洋艦隊長長的戰列線便已蔚然成型。

     勝利在這時似乎已經觸手可及,可貝蒂的快速艦隊早已經調整完航向。

     獅號主桅桿上的米字旗劈啪作響,全速前進的不屈號噴出的煤煙散佈在軍艦四周,伊麗莎白女王號再度強壓通風,隨著鍋爐的高速運行,整支艦隊以25節航速向東北方向轉進。

     ……

     4時03分,止步不前的搜索任務難以為繼,即便捨爾咬牙切齒,他也不得不承認戴維-貝蒂除了有些毛躁,其戰爭嗅覺與指揮能力,並不亞於德國海軍最優秀的年輕人海蒂-西萊姆,皇家海軍的快速艦隊幾乎是在最後一瞬間,脫離戰鬥跳出戰場。

     舍爾的反應速度不可謂不迅疾,第四分隊與敵艦隊短兵相接的砲聲剛剛奏響,舍爾便下令大洋艦隊變陣,意圖用雷霆之勢碾壓英國人那些裝備巨砲的“薄皮裝甲巡洋艦”。

     F-von-Lichtenfels少將的選擇不可謂不果決,僅有兩艘老式戰列艦的第四分隊悍不畏死,甚至不惜掉頭向英國人發起決死沖擊,試圖為主力艦隊贏得時間。不過貝蒂並非浪得虛名之輩,有濃濃的海霧與夜色掩護,貝蒂僅僅依靠一個漂亮的逆向思維便金蟬脫殼,堂而皇之的溜出德國人的視界。

     海戰是一項復雜的、充滿不可預知,卻決不乏靜謐計算的系統工程,保持收尾難以照顧的戰列線縱隊陣型是不可理喻的,舍爾將大洋艦隊陣型調整為搜索陣型:第四分隊死裡逃生的漢諾威號和西里西亞號被調入第一裝巡艦隊,與第一、二驅逐艦隊組成左翼搜索力量,與主力保持2500米的距離;大洋艦隊的核心力量——十七艘主力艦按照戰鬥序列排著四列縱隊,每列縱隊相距3000米;在英國快速艦隊最有可能出現的右翼,第三、四驅逐艦分隊和第四偵查艦隊成為主要搜索力量,與主力保持1000米距離。

     從最初的巡航陣型到接敵後的縱隊陣型,英國快速艦隊逃脫追擊後,大洋艦隊再度變陣,擺出搜索陣型。一夜三驚後,徹夜執勤的大洋艦隊水兵多少有些倦意,然而那些經歷凜冽寒風摔打的年輕容顏上卻寫滿了激蕩,他們堅信西萊姆的夙敵貝蒂毀滅的時間僅僅只是被向後推移了,沒人能夠擊敗海軍戰神,即便他們是皇家海軍!

     果不其然,5時47分,北海的迷霧稍稍有了潰散的趨勢,斯卡格拉克海峽南端傳來海蒂-西萊姆的緊急電報:第一偵查艦隊遭遇英國快速艦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mu119 發表於 2013-2-27 03:04 PM

本帖最後由 mu119 於 2013-2-27 03:53 PM 編輯

第十六章 底牌(十一)

     冬春季的北海令人望而生畏,南北徘徊的極峰、頻繁的氣旋活動,使得這一彎小池塘十多米高的風暴潮、冰凌和迷霧泛濫。大霧在北海彌漫了一夜,4日4時30左右,迷霧在日德蘭海岸線終於有了潰敗的趨勢,北海能見度從最開始的500米拓展到2500米以上。

     與英國第二戰巡艦隊脫離戰鬥並且向西搜索無果後,第一偵查艦隊在王海蒂的率領下,義無反顧的直撲英國人的接應點——危險的斯卡格拉克海峽。然而3時,一封來自大洋艦隊的電報,讓第一偵查艦隊上上下下小小震驚了一把。

     歐戰爆發極短時間內的一系列小而精彩的襲擊戰,赫爾戈蘭灣迷霧中的纏鬥,索契角的輝煌、科羅內爾的豪情、多格爾沙洲的驚魂,大洋艦隊幾乎成了德意志戰無不勝的代名詞,與勝利對應的總是高昂的士氣,除此之外還有無妄的目空一切。

     3月,皇家海軍穆德羅斯灣慘敗的消息在第一時間被通報,大洋艦隊官兵對於所謂天下無敵的大艦隊感覺不過爾爾。可是,戴維-貝蒂在北海施展的迷蹤步卻給了驕傲的德國海軍人當頭一擊。

     “英國人不是德國腳本里的木偶,他們正在進行一場事關國運的海戰!這他媽的是戰爭!”

     再次判斷失誤的王海蒂自覺臉上火辣辣一片,口袋裡的拳頭鬆了又緊,用上最粗鄙的語言,狠狠批評那個幾乎忘卻本心急功近利的自己。

     舍爾下達的“全隊掉頭”命令被第一偵查艦隊執行,王海蒂放棄利於展開戰列線的巡航陣型,祭出鬆散的搜索陣型,五艘戰巡排成長長的縱隊,構成中央兵力;右翼是航速較快的驅逐艦隊,低乾舷和27節以上航速有助於驅逐艦擺脫不可預期的危險;左翼由萊布李希特-馬斯少將率領的第二偵查艦隊構成,新組建的第二偵查艦隊這一批裝甲巡洋艦航速並不快,但是這一側相對安全。

     變陣後,以18節航速南下的第一偵查艦隊正面寬度超過8公里,視野達到14公里,即便這樣,在茫茫大海中找尋另一支艦隊仍舊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日德蘭海岸線的截聽電臺始終無法收到英國人的無線電報,聯絡部署在斯卡格拉克海峽的偽裝拖網漁船船隊也失敗了,北海基地的飛艇中隊作為海軍內部所剩不多的仍舊效忠德意志海軍大臣愛德華-馮-卡佩勒的軍事力量,續航偵查請求只能成為一個遙不可及的奢望。

     隨著時間的流逝,王海蒂愈發焦灼,他面對的是軍備競賽以來最虛弱的大艦隊主力艦隊,皇家海軍前所未有的高層更迭,肩負的是家人和朋友未來的幸福、帝國的生死存亡!

     須知道這是大洋艦隊擊敗大艦隊最有利的時機,一旦讓英國人僥幸逃脫,緩過氣來的英國人很快便能發揮造艦優勢,重新將大洋艦隊牢牢壓制!

     ……

     3月4日5時26分,萬能的造物主拯救了王海蒂,與不可一世的皇家海軍開了一個可大可小的玩笑:輕松躲過大英帝國部署在奧克尼群島與設德蘭群島之前一百海裡豁口蠻橫無理的巡邏艦隊,在靠近斯卡格拉克海峽南端的日德蘭海岸線附近航行的美國哈德利號貨輪,意外闖進德英兩支相向而行的快速艦隊航線中間。

     於是大名鼎鼎的哈德利號快速貨輪和駕駛他們的美國海上牛仔,再次名噪一時轟動全球,並且在4日稍後時間成為協約國數億民眾千萬次咒罵的對象。

     滿載仇恨的英國海軍人著實厭惡那些多嘴的美國佬,多格爾沙洲海戰後,哈德利號快速貨輪進入大英帝國海軍黑名單,在公海上無端招致英國人的百般刁難。哈德利號被所屬遠洋貨運公司雪藏,撤到美國本土暫避風頭。

     不過,金錢利益能讓資本家踐踏一切人間道德法律。根據公司的要求,哈德利號在2月重裝上陣,從智利滿載一船硝石北上,溜過滿是漏洞的英國北海封鎖線,沿著偏僻的日德蘭海岸線南下德國漢堡。

     在充滿冒險精神的老牛仔,羅斯-蓋特納船長看來,公司的謹慎無疑是浪費金錢與生命,不過他無權修改公司的規劃,老船長只得承載著鬱悶上路。然而誰也沒有預料到,聒噪的美國牛仔們一如數月前的多格爾沙洲海戰,再一次成為見證歷史時刻的風雲人物,被推到世界媒體風口浪尖的弄潮兒。

     5時27分,呂佐夫號戰巡瞭望塔發現正南方高聳的幾株黑煙。此時北海夜色的餘韻猶在,迷霧尚未散盡,德國瞭望員因此產生了誤判。 “正前方3900米開外發現可疑煙柱,判斷是英國人的裝甲巡洋艦或者輕巡洋艦。”

     瞭望塔的報告讓王海蒂喜出望外,待命的第三驅逐艦隊很快便被派出查看敵情。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老對手戴維-貝蒂下達了相似的命令,第十三驅逐艦隊向煙柱所在的方向高速狂奔。

     5時42分,煙柱的主人獲得確認,讓牛逼哄哄的英國人恨得牙癢癢,讓沉默寡言的德國人頗感聒噪的美國牛仔真容,在瞭望員望遠鏡鏡筒中顯露出來,兩支艦隊指揮官不自覺的撇撇嘴,將視線從好管閑事的星條旗上收了回來。

     如果只是這樣,蒸汽時代最偉大的一場無畏艦戰列線將不復存在,慘烈的日德蘭海戰或許將是截然不同的模樣。可惜意外發生了,當兩支驅逐艦隊春意闌珊的準備各自打道回府時,戰戰兢兢的美國船在老牛仔的指令下打出國際通用的旗語:“中立國船隻,根據中立法則,請交戰雙方勿要誤擊!”

     美國佬的旗語讓兩支驅逐艦隊指揮官不寒而栗,危急時刻,兩支海軍截然不同的歷史傳統、海軍精神與海洋理念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盡致。

     具有良好的紀律性與服從性,將理智刻進血脈的德國人不顧一切的向旗艦報告敵情,並且以Z字機動盡可能的靠近英國那一側,試圖確認英國艦隊的規模;崇尚進攻的英國指揮官興高采烈下達攻擊指令,炮彈入膛魚雷定深,準備報第二戰巡艦隊之仇恨,欲與德國驅逐艦同行的榮耀比肩。

     5時44分,乾舷較低的德國驅逐艦瞭望塔發現哈立德號貨輪身後大量煙柱,而這一幕也同樣落入英國驅逐艦的視線中。德國第一偵查艦隊與英國快速艦隊彼此發現對方。

     天空明亮的趨勢愈發明顯,彈藥庫存不多的兩支艦隊相距12000碼距離,不過雙方都一炮未發,心照不宣的保持矜持的沉默。十數分鐘的接觸和試探後,兩支艦隊距離迫近至9500碼,雙方在最大可視距離上測距定向,調整火砲角度,大戰一觸即發。

     得益於驅逐艦隊的先敵發現,西萊姆艦隊能夠從容向東轉向,不過幾分鐘的時間,負傷的德意志號戰巡對鍋爐強壓通風,航速從18節陡然提升至不可思議的26節!直到這時,在驅逐艦交火中略佔上風的英國指揮官發現魚雷襲擊德國主力艦已經成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只得訕訕放棄。

     如今的海上態勢是擁有五艘戰巡的德國第一偵查艦隊,遭遇擁有八艘快速主力艦的英國快速艦隊。英國人具備數量和火力優勢,德國人雖有五艘戰巡,可德意志號已經遭受重創,戰鬥力早早下降了好幾個檔次。不過第一偵查進隊並非沒有機會,因為率先轉向的德國人對英國艦隊擁有一個微小的夾角優勢,而且德國艦隊具有航速優勢。

     5時59分,兩支艦隊距離拉近到9000碼,蓄勢已久的被帽穿甲彈終於出膛試炮。炮聲擊碎北海蒼白的寧靜,風起雲湧的大海戰高潮就這麼徐徐拉開大幕!

     此時,英國艦隊在東側,而德國人則明目張膽的謀求皇家海軍成名絕技——T字橫頭,向東切出一個並不明顯,卻足以讓他們保持戰術優勢的角度。

     兩支艦隊高速相向而行,這距離上,裝甲羸弱的英國戰巡顯然處在劣勢,然而貝蒂遲遲不敢下達應對措施。老對手西萊姆顯然看穿了他試圖西轉向,與大艦隊會合的想法,僅僅保持轉向啟動的優勢,並不簡單粗暴的直接擺出T字橫頭。

     一番動作,西萊姆逼迫他貝蒂向東轉向,割裂快速艦隊與大艦隊聯繫的陰謀不僅貝蒂了然於心,即便是那些軍校生也能瞧出三分。

     就好像一杯美味的鴆酒,明知不可為之,卻不得不苦笑著飲下去。貝蒂猶豫了很久,直到距離接近8500碼才不得不陰沉著臉,下達了右舵二十度轉向的指令。

     6時23分,完成痛苦的轉向後,伊麗莎白女王號戰列艦率先中彈,不過中彈的位置是不怎麼重要的艦艉,僅有一座煤倉被毀,另有一座艙室進水,三名水兵陣亡,航速下降一節;三分鐘後,毛奇號戰巡被英國伊麗莎白女王號與澳大利亞號集火,一發穿甲彈擊穿其上部裝甲帶,隨後再度洞穿安東砲塔下方的砲井裝甲。濃煙和毒氣在安多砲塔內蔓延,砲手來不及戴上防毒面具便壯烈殉國。

     炮彈戰鬥部爆炸所產生的大火在毛奇號輸彈機通道蔓延,不過德國彈藥裝填室裝填手嚴格按照安全條例,所以緊閉的裝甲蓋挽救了一切,火海暫時被隔絕開來。

     6時34分,兩支艦隊先後鉆入一片稀薄的海霧區。霧氣對測距工作產生了乾擾,雙方不得不暫時罷手,並且重新拉開距離。

     清點戰果,呂佐夫號戰巡、德弗林格爾號戰巡分別中彈一發,不過都沒能造成重大損害;德意志號戰巡遭遇一枚水中彈,炮彈產生的震顫使得德意志號匆忙修理的堵漏塞松動,海水重新灌入,航速掉下26節;只有毛奇號有些慘烈,安東砲塔被毀,三十六名水兵陣亡。

     英國人伊麗莎白女王號戰列艦中彈兩發,戰鬥力完整,航速下降至23.3節;虎號戰巡與不撓號戰巡分別中彈一發,虎號一座鍋爐艙被毀,白色的水蒸氣四處彌漫,不撓號艦橋中彈,被大口徑炮彈削去一大半。

     7時03分,海霧只剩下最後的餘輝,海戰繼續。

     搖搖欲墜的德意志號戰巡多拉砲塔一發350毫米穿甲彈精準命中不倦號戰巡,不倦級戰巡堪比裝甲巡洋艦的5至6英寸水線帶主裝甲,在重量超過600公斤的350毫米炮彈面前,脆弱的像是紙片一樣。

     被帽如爛泥一般附著在不倦號舯部水線帶上,戰鬥部如期而至,18500噸的戰列巡洋艦艦身劇烈震顫了一下,在水平線上發生可怖的位移。 5英寸厚的側舷主裝甲帶上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閃現細密的裂縫,又以更快的速度蔓延。駭人的吱呀和扭曲聲後,裝甲帶向內深深凹陷,最終被鑿出一個大洞,在艦體深處發生劇烈爆炸。

     “德意志號,6時33分向不倦號開火,舯部側舷直接命中,目標艦發生明顯左傾!”德意志號測距儀組透鏡將命中情況放大20倍,司令塔內響徹測距員嘹亮亢奮的聲音。

     成了!德意志號艦長捋了捋自己的上衣,努力在下屬面前保持屬於德意志軍官團的矜持,這時,艦長腳底傳來細微的震顫,繼而變成劇烈的地動山搖。強大的外力將猝不及防的艦長和他的助手掀翻在地,擺在桌臺上的德意志號模具搖晃了一下,摔落在堅固的甲板上,散落一地。

     “司令塔,德意志號右舷中彈,重復,德意志號右舷中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3-2-28 04:44 PM

本帖最後由 mu119 於 2013-2-28 04:59 PM 編輯

第十六章 底牌(十二)

     “副艦長,德國人的350穿甲彈打穿了我們的水線帶主裝甲,敲開了一個直徑近三米的大洞。P砲塔後方的輪機艙被命中,輪機停止運轉,另有兩座相鄰的艙室進水!”

     輪機艙的電力系統已經中斷,附近的水泵紛紛停止運作。匆忙趕來核實情況的副艦長不得不在損管隊長的帶領下,淌著水一路摸索至距離輪機艙不遠的上部通道。

     為了彌補水平裝甲的不足,不倦號戰巡在輪機艙、鍋爐艙和彈藥庫上方鋪設了一層以空間換生存的穹甲,不過這種偷工減料在350毫米炮彈洞穿輪機艙後徹底破產。當副艦長走上輪機艙上部狹窄的聯絡通道時,通道內滿是洩露出來的水蒸氣、煤煙和海水灌入的聲音。

     不用損管隊長多補充些什麼,副艦長也能看出來不倦號命懸一線。

     “副艦長,穿甲彈爆炸使得附近幾個密封艙之間的聯絡門損壞,由於洞口太大,堵漏工作進展不順,這裡隨時都有可能被海水淹沒。所以……”副艦長執意繼續前進,損管隊長阻攔不住,只得繼續徒勞無益的勸說。

     “艦長派我來到這裡核實情況,不過看起來已經沒有意外可以核實了,所以我將站在這裡與你們並肩戰鬥。如果死亡是不列顛尼亞海軍人掙脫不開的宿命,我,不倦號副艦長,海軍中校愛德華-卡梅隆願意與你們分享這榮耀!”

     不倦號副艦長從損管隊長手中接過防水電筒,義無反顧的跳下輪機艙冰冷的海水中。副艦長的壯烈感動了不少裹足不前的損管隊員,不少皇家海軍水兵追隨副艦長的腳步,抓著堵漏塞奮不顧身的跳下輪機艙激蕩著的漩渦中,咬牙忍著滲人的寒意,努力朝被撕裂的洞口處游去。

     冬末春初的北海海水冰涼,人類的豪情壯志並不足以抵禦大自然的無情。即便這些可愛的軍官與水兵能夠完成堵漏工作,他們當中絕大部分人將失去年輕的生命,而剩下的人因為嚴重凍傷不得不截肢或者終生躺在病床上。

     “可是……”損管隊長跟著跳下了去,粗狂的聲音響徹輪機艙:“他媽的有誰會在乎這些!”

     ……

     超過一萬碼的距離上準確命中英國不倦號的喜悅尚未發酵,德意志號中彈的噩耗便紛至沓來。穿甲彈命中艦身所帶來的震顫似乎僅僅只是開始,爆炸在隨後的十數秒時間內持續上演。

     磕在桌角的手臂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鮮血肆無忌憚的流露出來,血腥的味道在德意志號司令塔內滋蔓。失血過多的德意志號艦長掏出手帕給自己草率包紮了一下,努力從厚實的甲板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邁開步子,朝摔落在鋼板上的話筒挪去。

     “司令塔,埃米爾砲塔中彈,輸彈機裡的穿甲彈發射藥殉爆,損管隊已經趕過去了!”

     話筒裡滿是多拉砲塔炮長慘絕人寰的聲音,數秒鐘前還意氣風發的德意志號艦長愣住了,塗著黑漆的戰艦內部電話話筒硬是被他摳出一點白色粉末出來。

     與德意志號追對廝殺的是新西蘭號與不倦號兩艘不倦級戰巡,這是一款某種意義上可以看做加強版裝甲巡洋艦的快速主力艦。 4座12英寸主砲這火力相對可觀,但是在膀大腰圓的後塞德立茨型戰巡面前,也只有嚇唬人的能力,不過,作為德意志軍工史上有數的敗筆——德意志號戰巡顯然不在此行列。

     7時04分,一發305毫米穿甲彈命中德意志號艦艉埃米爾砲塔下方右舷上部裝甲帶。苦味酸裝藥的英國穿甲彈難得沒有早炸,德意志號100毫米的上部裝甲帶和100毫米炮井裝甲被連續洞穿,輸彈機裡的發射藥被引爆,裝甲蓋和發射藥裝填室彈藥裝填手相繼被吞噬。

     連續爆炸使得彈藥庫​​上方50毫米的裝甲防護蓋不得不直面最殘酷的考驗,因為在它後面是足以終結任何一艘主力艦的彈藥庫和發射藥庫。

     好在德國人並不像英國人那般追求極致射速,良好防火設計和防火紀律挽救了這條德國戰艦。

     德國人沒有在彈藥裝填室預備發射藥的習慣,彈藥庫與發射藥裝填室這兩層裝甲防護蓋也只有輸彈機工作的時候才會打開,發射藥儲存室內發射藥更是被置放在防水防火防靜電的黃銅金屬容器內。所以即便輸彈機中炮彈的發射藥被引爆,最後一層裝甲防護蓋因為沖擊波而輕度扭曲變形,大火也最終沒有蔓延到彈藥庫。

     305穿甲彈與發射藥殉爆的350炮彈效果疊加,德國砲手的五臟六腑瞬間被震碎,數十條年輕的生命就此終結。 305穿甲彈苦味酸燃燒所產生的濃煙和毒藥順著通風系統蔓延,被震暈過去的水兵不自覺的吸入大量高溫和有害氣體,因此灼傷了肺葉,傷害了中樞神經。

     帶著防毒面具的損管隊員和醫護人員,不得不抬著那些受傷昏迷的水兵,從處於艦艉背負式砲塔結構抬升炮臺的多拉砲塔與埃米爾砲塔彈藥庫之間的聯絡通道撤退。隨著兩座彈藥庫之間的聯絡門關閉,通海閥被打開,埃米爾彈藥庫被殉爆的可能性不復存在。

     德意志號僥幸偷得一命,不過也已奄奄一息。簡單修復的鍋爐因為劇烈震顫再度發生故障,填有堵漏塞的艦艏部分重新滲水,埃米爾砲塔下部彈藥庫被海水吞沒。雖然這些海水能被抽乾,可那得在彈藥庫附近的大火徹底熄滅之後。

     為了保持艦體平衡,德意志號艦長不得不下令向左舷兩個乾艙室注水改平,直到這時,德意志號艦體已經進水近一千噸,航速下降至20節。

     ……

     1915年3月4日7時047分,穿越海霧的重重羈絆,悠揚散落在北海洋面上的第一縷曙光不僅意味著困擾海軍人一整夜的晦暗轟然崩塌,也掀開了對手在迷霧中隱藏著的底牌。

     為了更好的觀測炮彈落點,盡快形成跨射,這顆星球上最富戰鬥力的兩支鋼鐵艦隊,不約而同的祭出全砲塔半炮射擊戰術。

     淒厲的蜂鳴器後,呂佐夫號甲板上的空氣似乎都凝固起來,4枚350毫米被帽穿甲彈從主砲塔粗實的砲管中噴湧而出。驚人的後座力讓整艘戰艦官兵仍不住悶哼一聲,31,054噸標排的鋼鐵巨艦前行的腳步似乎停滯了片刻,在冰冷的海面上小小的跳躍了一下。

     嗆人的硝煙從艦艏安東、布魯諾兩座主砲塔發燙的砲管裡彌漫開來,在主桅桿附近徘徊不去。幾秒鐘後,老對手獅號戰巡343毫米穿甲彈近失所濺起的水柱如期而至,其高度甚至與呂佐​​夫號瞭望塔齊平。

     灰頭土臉的瞭望兵無暇顧及濕漉漉的軍衣,抓著望遠鏡罵罵咧咧的查看英國343的落點,將消息反饋給司令塔。

     “司令塔,7時04分獅號向呂佐夫開火,三枚遠彈,一枚近失彈,彈片似乎刮到了舯部的一門88炮炮廓。”

     “接通B段損管分隊,讓他們核實瞭望塔的情報!”第一偵查艦隊的指揮官王海蒂坐在一張搖搖晃晃的椅子上,稍顯破損的懷表被抓在手上,深色的軍衣左側口袋裡的鎮定藥盒隱約顯露一角。

     呂佐夫號艦長保羅-亨利少將偷瞄了他所崇拜的海軍中將一眼,竭力模仿中將淡然鎮定的神色,微微昂起頭對他的副艦長囑咐了一句。

     這時,測距塔將這一輪射擊的戰果匯報:“司令塔,7時04分,呂佐夫號向獅號開火,三枚近失彈,一枚穿甲彈或形成近失,或艦底直接命中,獅號發生明顯震顫和位移,具體戰果無法確認!”

     作為兩支快速艦隊的旗艦,至死方休是兩艘戰巡的宿命,盡管不是第一次命中對手,但是不可一世的獅號戰巡中彈的消息,仍舊讓呂佐夫號官兵解氣。好消息被及時通報,小小的司令塔內洋溢著輕松和自信,不過,瞭望塔聒噪的聲音又復響起。

     瞭望兵嗓音裡的惶恐、驚喜、迷惘和倔強通過小小的電話話筒敲打在眾人的耳膜。

     “上帝,請告訴我這不是幻覺!”

     沿著東方東升的旭日光線,瞭望員望遠鏡鏡筒裡出現一支由20艘無畏艦組成的超級艦隊。它們噴著濃濃的煤煙,掛著象徵了傳統的納爾遜Z字戰鬥旗,正從六列縱隊轉成長達10公里的戰列線。

     瞭望員沒由來的心底發虛,下意識的尋找己方的援兵,於是他看見了另一幕撼人心魄的場景。在西南方,一支擁有十七艘主力艦的鋼鐵艦隊劈波斬浪而來,掛在主桅桿頂端的鐵十字與黑鷹旗幟高高飄揚錚錚作響,塗著深色背景的艦身沐浴在金黃色朝陽光線中。

     冰冷的艦身,森嚴的砲管,高聳的主桅桿,如林的黑煙囪,還有長長的戰列線,德意志民族剛孕育的海洋之心,瞭望員陶醉了,直面英國人的343與381炮彈卻怡然不懼的瞭望員剛毅的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惶恐,屬於年輕人的迷惘,繼而轉化為喜悅,德意志人的倔強!

     “這就是大英帝國的底牌?”

     著實厭倦了英國人的藏頭露尾,西北方向的大艦隊並沒有秘不示人的新艦,王海蒂終於可以鬆了一口氣,並且憑借一股子參與歷史,改寫歷史的豪情發出不屑的聲音。

     ……

     “這就是德意志帝國的底牌?!”

     帶領十艘快速主力艦出征,丟了一艘獅級戰巡,一艘伊麗莎白女王級戰列艦失去戰鬥力,而預判已經退出戰鬥或者沉沒的德意志號戰巡,卻堂而皇之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他戴維-貝蒂面前。

     十七艘主力艦,盡管大洋艦隊並沒有秘不示人的新艦,可這數字仍舊讓指揮了多場海戰的“海上騎兵”感覺壓抑。在尼羅河和遠東清國練就的悍勇之心並沒有冷卻,貝蒂將不怎麼美妙的感覺埋進心底,拍拍手一臉戲謔道。

     ……

     “這就是海軍強國的底牌!”

     多格爾沙洲海戰後,憑借英日同盟關系混進大艦隊的日本戰艦設計師藤本喜久雄,在他的日記中如是寫道。

     撇開那些前無畏艦、裝甲巡洋艦、輕巡洋艦和驅逐艦,一塊不足一千平方公里的海域居然聚集了十四艘超無畏艦,二十三艘無畏艦,十三艘戰列巡洋艦,這幾乎是美國、日本、意大利、奧匈帝國這些有志於爭雄大海的第一、二流強國海上力量總和的兩倍!

     “在這顆星球上,恐怕也只有這兩個國家才有實力問鼎大洋至高無上的王座,而歸屬權的塵埃落定,應該就是這場蒸汽時代的巔峰之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3-2-28 04:46 PM

本帖最後由 mu119 於 2013-2-28 05:14 PM 編輯

第十七章 巔峰之戰(一)

     耗費十年光陰,窮竭一國國庫,賭百年國運和一代海軍人的青春,排名世界第一的大艦隊與排名世界第二的大洋艦隊,五十艘主力艦、超過兩百艘支援和保障艦隻,在北海斯卡格拉克海峽中線南端,日德蘭半島西海岸這毫不起眼的海域匯聚。

     且不提大名鼎鼎的無敵、不倦、獅、虎和伊麗莎白女王,不提聲名赫赫的毛奇、德意志、塞德立茨、和德弗林格爾。這裡還有無畏、柏勒羅豐、聖文森特、海王星、巨人、獵戶座、英王喬治五世和鐵公爵;還有拿騷、赫爾戈蘭、凱撒和國王級,這兩支無畏艦隊僅主力艦造艦就超過一億英鎊,配屬戰艦、主力艦保養和訓練費用就是天文數字

     1915年3月4日,這一天屬於德國和英國,這一天屬於淺淺的北海,這一天屬於大艦巨砲和無畏艦,這一天注定要寫進歷史,雋永在一代人的記憶中,成為撥動歷史改變走向的玄機。

     作為德英兩國各自的快速力量,饒是德國第一偵查艦隊與英國快速艦隊的指揮官擁有良好的私人誼,可在蒼茫的大海,雙方卻只有至死方休的餘地。戰鬥仍在繼續,呂佐夫對獅,德弗林格爾對虎,塞德立茨對不屈、不撓,毛奇對伊麗莎白女王和澳大利亞,德意志對新西蘭、不倦,兩支艦隊拉開兩道隱約相交的戰列線,在13000萬碼的距離捉對廝殺。

     ……

     “纏住英國快速艦隊,迫使傑利科的大艦隊主力增援,讓奉行遠程封鎖的皇家海軍提前與我們決戰。”對於王海蒂繼續戰鬥的指令,千里奔波疲倦不堪的第一偵查艦隊指揮官和參謀頗有微詞。在他們看來,第一偵查艦隊已經超額完成所有任務,他們只需拖住貝蒂的快速艦隊,耐心等待主力艦隊戰列線決戰的結果就好。

     “將軍,也許我們應該保存力量,畢竟貝蒂手中還有八艘快速主力艦!”

     “八艘快速主力艦?!”神經衰弱所帶來的陣痛和暈眩如潮水般襲來,可王海蒂無論如何也不敢擰開口袋裡的藥盒。昂貴的藥物會在短時間內緩解症狀,副作用卻是王海蒂無法承受的精神疲乏腦力遲鈍昏昏欲睡。

     王海蒂枯坐在靠近司令塔裝甲壁拐角處,那裡是司令塔相對黑暗的地區,藉著陰影的掩護,他的下屬瞧不出他蒼白如紙片的臉龐。

     隱約傳來屬於久經戰陣的將軍自信的聲音,一根生滿老繭的手指自黑暗中探出,在司令塔昏黃的燈光下左右晃動。 “老實說,貝蒂手中混雜了戰列艦、戰巡和'裝巡'的快速艦隊我還真不放在眼裡!”

     ……

     就在王海蒂孜孜不倦的展示他的不屑一顧時,海上形勢印證了他的自信,正經歷某種微妙的變化:在持續的高速沖刺和搶占有利射擊位置的纏鬥中,長時間強壓通風使得鍋爐受損,螺旋槳超速轉動使得主軸過熱,伊麗莎白女王號就這麼被德國人拖垮,失去25節航速,漸漸掉隊。

     作為快速主力艦理論的產物,大英帝國子民和皇家海軍人對於這款設計航速超過25節的新銳戰列艦寄以厚望。然而1915年女王級第一次北海戰鬥巡航檢驗,讓牛逼哄哄的英倫紳士多少有些尷尬,因為他們發現女王級在實戰中根本跑不出25節。

     返廠改裝勢在必行,皇家海軍人結合1915年上半年大艦隊多線作戰兵力短缺的局面,對造船廠提出的苛刻的指標:女王級應當在一個月時間內,完成所有改裝工作和輕載海試工作,改裝完畢的女王級應該具備在實戰中25節航速之實力。

     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研究數據參數、找出設計漏洞、提出改進方案並進行可行性驗證、船廠改裝、海灣輕載海試,任意一個環節都需要時間來積澱,一個月的時間遠遠不夠。海軍的壓力造船廠設計師和技工多少有些急功近利,設計師只是針對鍋爐效率和水管問題作了小小的修改,偷梁換柱的將海軍對25節最高航速的技術指標,置入鍋爐過載運行的背景下。

     不得不承認伊麗莎白女王級是一款性能優異的超無畏艦,13英寸水線帶主裝甲讓過分追求口徑和射速的英國人,首次擁有與德系戰艦相近的防禦力。而15英寸主砲和改裝後25節實際航速,更是讓人眼紅。

     很可惜,英國人並沒有將伊麗莎白女王級放入主力艦隊,而是作為戰巡的保護力量編入戴維-貝蒂的快速艦隊。儘管伊麗莎白女王級改裝後25節實際航速相對於德國戰列艦具有相當大的優勢,可一旦將女王歸入戰巡行列,相對可觀的25節“最高航速”卻迅速搖身一變,成為阿基里斯要了命的腳踝。

     偷工減料的惡果在無畏艦時代曠日持久的海戰中逐漸顯然出來,處在五號艦位置的伊麗莎白女王號戰列艦,長時間強壓通風過載航行導致鍋爐受損嚴重,在奔向斯卡格拉克海峽的運動戰中逐漸掉隊。

     ……

     即便甩開了伊麗莎白女王號,英國人仍舊有數量優勢。不過第一偵查艦隊自組建之日起,就一直處在英國人的陰影下。

     當德國人將沙恩霍斯特級大型裝甲艦三號艦布呂歇爾號改造成準戰列巡洋艦時,英國人已經有了無敵級。當德國人還在糾結是戰巡還是戰列艦時,英國人三艘無敵和三艘不倦級戰巡已然下水成型。

     當歐戰爆發時,英國快速艦隊指揮官還在拼命催促造船廠,盡快交付最後一艘獅級戰巡和最新銳的虎號戰巡,而內斂的德國人戰巡數量始終保持在五艘。

     即便如此,在海上競爭中處於天然劣勢地位的第一偵查艦隊並沒有氣餒,在一次又一次敵眾我寡的戰鬥中,淬煉成德意志海軍最富戰鬥力和戰鬥精神的精銳力量。對於英國人區區兩艘主力艦優勢,第一偵查艦隊官兵並不放在心上。

     “因為我們是第一偵查艦隊,我們生來就處在英國人的壓力下,除了奮起反抗擊敗對手,我們別無選擇!”儘管滿身疲憊,可王海蒂在土耳其淘金歲月練就的嘴皮子犀利依舊,很快便將第一偵查艦隊官兵的士氣重新調動起來。

     年輕人被王海蒂誠摯的激勵感染,在各自崗位上嗷嗷叫著加倍努力,王海蒂望著熱火朝天的年輕人,不禁想到1893年國會大廈發言台上的自己,臉上掛著一抹憂慮和希夷的笑。

     ……

     塞德立茨號戰列艦直面英國不屈、不撓兩艘戰巡,憑藉強悍的防禦力鬥了個旗鼓相當;遭受重創的不倦號打出“我艦負傷,脫離戰鬥”的旗語,試圖舔舐傷口,德意志號艦長卻選擇留下來,為第一偵查艦隊友艦分擔英國人的砲火。新西蘭號絲毫不憐憫它的對手,猛烈的砲火打得德意志號搖搖欲墜;伊麗莎白女王的掉隊讓飽受集火困擾的毛奇號緩過氣來,擁有射擊角度的四座305主砲開始凶悍的反擊。

     可憐的澳大利亞號在極短的時間內,連續被命中兩發305被帽穿甲彈。

     一枚穿甲彈從澳大利亞號一號煙囪鑽入艦體深處,一號煙囪下方的輪機艙和蒸汽水管被完全摧毀,爆炸產生的濃煙、大火和白色的水蒸氣沖天而起,在淺色的北海顯得格外猙獰。

     不等英國人反應過來,全砲塔半炮射擊的另一枚穿甲彈呼嘯而來,笨重的金屬戰鬥部輕易擊穿澳大利亞號水線帶主裝甲和兼顧防禦職能的煤倉,連續破壞兩個水密艙和左舷電機室。

     英國人或許應該慶幸,因為第二枚穿甲彈幾乎是擦著澳大利亞號後向Q砲塔彈藥庫鑽入一座分置式鍋爐艙。當然,之所以用“或許”二字猜度英國人的想法,只是因為暫時躲過一劫的澳大利亞號結局並不理想。

     第二枚穿甲彈並不具備摧毀一艘標準排水量18500噸的主力艦,擊穿密封艙和摧毀一座分置式鍋爐艙最多只能讓澳大利亞號大量進水,航速下降,不過英國人自己將這一切搞砸了。

     1906年無敵級戰巡陸續開工後,英國海軍部認為現有戰巡的數量難以滿足未來作戰需要,逐於1908年海軍預算中要求重新建造3艘。財政拮據的英國政府認為戰巡過於昂貴,為減少財政赤字,因此只批准建造1艘,剩餘兩艘造艦計劃則推遲到1909年度。

     事實上,即便後續兩艘艦開工時間推移到1910年,造艦經費仍舊不足。於是精明的英國海軍部決定將不倦級三號艦命名為澳大利亞號,作為債務償還的一部分“轉讓”給澳大利亞,藉此獲得來自澳大利亞的資金支持。

     經費困難讓迫使不倦級紙片數字之下,滿是偷工減料的痕跡。

     六英寸水線帶主裝甲就是個笑話,其窄窄的覆蓋面積更是讓人觸目驚心;水密艙被減少,儲備浮力不足,水密隔艙縱向隔板毫無蹤跡,強度有限的防水隔板也只存在於輪機艙、鍋爐艙、舵機艙和彈藥庫這幾個艙室。

     海水順著穿甲彈鑿出的洞口洶湧而入,在水泵無法工作的前提下,皇家海軍損管隊員手中的堵漏塞堵漏箱根本無濟於事,海水仍舊漫過了兩個水密艙,並且順著聯絡通道蔓延開來。

     損管隊員終於意識到堵漏工作完全失敗,於是慌忙撤出艙室並且試圖手動操作聯絡通道水密門的機械臂,放下有限的幾道水密門。這時,海水已經侵占了鍋爐艙附近數座水密艙並且持續向底艙滲透,不倦號向左傾斜超過十度。

     沒有水密隔艙縱向隔板和水密門強度不夠的惡果顯現出來。

     每隔一段時間,澳大利亞號艦底深處便傳來沉悶的爆炸聲,強烈的震顫和揪心的聲響藉著鋼鐵艦身向上傳導,於是損管隊員知道又有一座水密艙被破壞。損管隊員已經絕望了,一號煙囪下部的輪機艙大火根本無法控制,艦身進水更是一個驚人的數字,糟糕的水密設計和艦身強度為損失管制雪上加霜。

     7時17分,澳大利亞號艦體傾斜加劇,海水距離甲板不過一米之遙,艦長不得不下令棄艦。

     7時19分,一艘E型驅逐艦向澳大利亞號發射魚雷,澳大利亞號舯部發生斷裂,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便葬身大海,成為慘烈的日德蘭海戰第二個犧牲品。

     澳大利亞號的沉沒絕不是兩支快速艦隊的全部能量,纏鬥不死不休。另一端,兩支主力艦隊三十七艘戰列艦在一萬七千碼的距離上漸次開火,戰鬥只會愈發血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3-3-4 05:09 PM

本帖最後由 mu119 於 2013-3-4 05:34 PM 編輯

第十七章 巔峰之戰(二)

     擁有20艘主力艦的大艦隊正向斯卡格拉克海峽高速行駛,傑利科上將佇立在鐵公爵號戰列艦艦橋上,身體筆挺,任憑海風拍打整潔的海軍服。在他身體兩側是19艘風塵僕僕的主力艦,他們按照大艦隊戰鬥序列排成六列巡航縱隊,每列縱隊相距1500碼。

     這是一筆大得令人無法想像的賭注,而上將手中的可以依賴的情報卻少的令人髮指,由不得傑利科不對北海迷霧下的魍魎鬼魅而憂心。

     沒有人能理解總司令的矜持。 5時47分,北海黎明前的最後黑暗,大艦隊旗艦鐵公爵號電報室收到來自戴維-貝蒂語焉不詳的電報。憂心忡忡的大艦隊總司令約翰-傑利科反復閱讀僅有隻言片語的電報,能得到的信息就是悍勇的戴維-貝蒂“發現追擊一整夜的獵物”。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說快不快,說慢不慢,大艦隊就這麼一點一點的靠近左岸榮耀右岸崩潰的戰場。 6時15分,北海徹夜的海霧漸漸虛無,天灰,快速艦隊與第一偵查艦隊的槍砲驟歇,那裡的態勢紛紛擾,這裡的黎明靜悄悄。上將手中的咖啡冰涼,傑利科孤獨的品味苦澀,猶疑是否要下更大更瘋狂的賭注。

     天空漸有放晴了,積攢的電報厚厚一沓,迎著朝陽高速航行的大艦隊被迫融入那謹小慎微的璀璨中。儘管前方炮聲轟隆,可刺眼的光線讓瞭望員幾乎睜不開眼睛,在這種條件下,尋找德國第一偵查艦隊砲口發出的點點火光只能是無稽之談。

     傑利科在一份文件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艦隊副參謀長敬禮後抽身準備離開,這時,上將向前邁出了一小步,伸手攔住了他。

     “司令,有何吩咐?”穿著深藍色軍帽,雙排扣上衣,圍在領口的白圍巾一角隨風而動的副總參謀長合上文件夾,微微揚起頭一臉陽光道。

     “副參謀長,幫我起草一封電報……”大艦隊總司令凝結了北海冰霜的嘴唇微微顫了顫,仰頭將手裡冰涼的咖啡一飲而盡,來不及回味咖啡的苦澀,命運之詩就這麼下達了。 “大艦隊變陣,我需要一條戰列線!”

     “戰列線……”副司令下意識的後撤了一步,遲疑著將對年輕一輩中最優秀的指揮官的信任傳達。 “將軍,不會有戰鬥,副司令貝蒂能夠解決對手,就像特拉法爾加角的納爾遜爵士那樣!”

     溫文爾雅的傑利科表情難得肅穆起來,一字一頓的將命令重複。

     副總參謀長年輕的背影走遠,數分鐘時間,暮氣沉沉的鐵公爵號氣氛驟然緊張起來,連續三面信號旗掛上鐵公爵主桅杆上的信號索,旋即被電報室無線電報重複。大艦隊六列巡航縱隊按照演練已久的戰術條例,或是加速或是均速或是減速,在蒼茫的北海上劃出大小不一場面壯觀的半弧形白色波痕。

     大海在震顫,煤煙在​​厚積,肅殺在瀰漫,一首堪比意大利歌劇雄渾的史詩悄然奏響。大艦隊以第四戰列艦隊第三分隊三艘鐵公爵級戰列艦鐵公爵、印度皇帝號、馬爾博羅號為基準,其餘各艦在分艦隊旗艦的率領下各自轉向,一字排開。

     第二戰列艦隊第一分隊三艘喬五級戰列艦英王喬治五世號、阿賈克斯、百夫長號,第二分隊三艘獵戶座級戰列艦獵戶座、君主、征服者號;第四戰列艦隊第四分隊一艘鐵公爵級戰列艦本鮑號、一艘海王星級戰列艦海王星號、兩艘巨人級戰列艦巨人、大力神號。

     第一戰列艦隊第五分隊三艘聖文森特級戰列艦聖文森特號、科林伍德號、前衛號,第六分隊三艘柏勒羅豐級戰列艦魯莽、柏勒羅豐、壯麗、無畏號,一艘無畏級戰列艦無畏號,按照嚴格的戰鬥序列。

     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內,排成延續十四公里的戰列線,以18節航速遠遠追隨他們的快速艦隊。

     ……

     6時50分,北海,大洋艦隊正高速北上。

     “副司令,真的要更換旗艦?”一艘1908型驅逐艦緩緩靠上龐大的凱撒號,水兵拋下粗實的纜繩,將那艘臨時用作交通艇的1908型驅逐艦固定。守在戰列艦艦舷的第三戰列艦隊第五分隊指揮官H-羅德曼少將無可奈何的望著跳幫的分艦隊高級參謀和部門指揮官,帶著些許不甘心,扭頭問道。

     “少將,不是我輕視第五分隊……”擁擠的甲板上只剩下大洋艦隊副司令、第三戰列艦司令弗朗茨-馮-希佩爾。副司令走了過來,與羅德曼少將並肩,望著灰濛蒙的大海淡淡道:“而是基於一種不怎麼美妙的戰爭嗅覺。”

     “哦?”作為大洋艦隊最優秀的戰術指揮官,希佩爾顯然不是無的放矢,羅德曼少將那些小沮喪很快消散在北海的迷霧中,將軍人的疑惑如實道出,

     “羅德曼,也許我們都被'未成形的納爾遜'戴維-貝蒂英雄光芒所迷惑了。能夠提出'遠程封鎖',並且在戰爭前期很好的執行它,大艦隊總司令傑利科的能力絕非泛泛。保守謹慎或許是傑利科最大的缺點,可一旦面臨困境,老將爆發的破壞力很可能會讓我們大吃一驚。”希佩爾抓著通向驅逐艦的舷梯冰冷的扶手,深邃的目光追著第五分隊一側的第七分隊四艘國王級,讓話題繼續:“我有一種預感,英國人會採取某種意想不到的方式打擊我們,所以我不得不將我的司令旗更可能的前移……”

     “保守的傑利科會比戴維-貝蒂更加優秀?”大型驅逐艦噴著濃濃的煤煙向國王號戰列艦轉進,羅德曼少將細細品味希佩爾異端的預言,悄悄握緊拳頭。

     7時04分,希佩爾將他的旗艦轉移到國王號戰列艦上,幾乎是同一時間,大洋艦隊最前端的國王號戰列艦瞭望塔發現西偏北方向十數柱濃煙。不到半分鐘的時間,情報得到確認,那是朝正東方向高速前進的大艦隊。

     第一偵查艦隊已經纏住快速艦隊,快速艦隊隱約被大洋艦隊與第一偵查艦隊合圍,傑利科和他的大艦隊趕過來增援和接應快速艦隊並不稀奇,讓國王號戰列艦瞭望兵震驚的是大艦隊的陣型和該死的發現距離:英國主力艦隊的陣型不是預料中的緊湊的六列巡航陣型,不是鬆散的搜索陣型,而是長長的戰列線!發現距離不是應有的兩萬八九千碼,而是發現即能開火的兩萬碼!

     “上帝!”第一偵查艦隊與英國快速艦隊的對決分散了瞭望塔的注意,再加上不久前才散去的海霧、隨之而來的刺眼光線,大洋艦隊在兩萬碼的距離上才堪堪發現對手。責備瞭望員的疏忽或者苛責惡劣的天氣於事無補,剛剛爬上國王號戰列艦的希佩爾來不及抱怨便招來電報室機要員,抓緊每一秒時間,以便盡快做出應對措施。

     “向旗艦腓特烈大帝號通報敵情,大洋艦隊需要盡快展開戰列線!讓驅逐艦隊釋放煙霧掩護我們,第七分隊即刻向大艦隊開火,我們必須為大洋艦隊開展整形贏得時間。!”

     ……

     T字橫頭戰術起源於風帆時代,那個時代戰艦笨重的青銅火砲多佈置在側舷,所以搶占T字橫頭成為海戰勝利的不二法門。蒸汽時代,火砲不單純佈置在側舷,於是海戰戰術在這一時期百花齊放:奧地利衝角加亂戰流,法國綠水海軍學派,層出不窮的新戰術讓人眼花繚亂,不過從鐵甲艦到隨後無畏艦時代,T字橫頭戰術依然蔚然正宗。

     即便是最美妙的夢境,傑利科也不曾設想過會遭遇在沒有鬥智斗勇,沒有戰術執行力比拼的前提下獲得側舷優勢。所謂的T字橫頭誤打誤撞的成型了,大洋艦隊是T字橫頭中的縱隊,而大艦隊則是可以集中側舷火力的橫隊。

     “當真是天佑吾王!天佑不列顛!”背負壓​​力率先變陣獲得了比想像更加豐厚的報酬,傑利科緊繃的臉上終於多了一絲值得玩味的東西,難得展現了上將奮戰這一面。 “升起Z字旗,大艦隊各艦漸次試炮開火,自由攻擊!我們得抓著這機會,讓德國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7時06分,驅散海霧的溫暖陽光讓倫敦人和柏林人昏昏欲睡,可縈繞在北海洋面上的卻是一種令人血脈噴張熱血沸騰的情愫。不到一千平方公里的狹小海域堆砌了五十艘代表這個時代最高成就的殺戮機器——無畏艦,海域右側是激戰正酣的快速艦隊與第一偵查艦隊,而位於左側的大艦隊與大洋艦隊才剛剛撞上。

     起源於納爾遜時代,象徵著好運、正義和必勝的Z字旗如無聲的戰鬥號角,讓大艦隊官兵心潮澎湃。輝煌的納爾遜時代已經遠去,而新的歷史和奇蹟正被創造,皇家海軍人決心用正面交鋒贏得光榮。

     ……

     “讓德國佬嚐嚐我們的厲害!”戰鬥的指令通過無線電波傳至戰列線隊尾的無畏號。

     這艘擁有輝煌過去,創下無數個第一的無畏艦已經老了,陳舊的光學瞄準儀器幾乎不堪使用,12英寸火砲配合引信糟糕的砲彈導致其火力稍顯不足,鍋爐老化使得它僅能維持20節過載航速,以至於拖累大艦隊整體航速的累贅,但是年華老去的英雄絕不肯輕易服老,它還想捍衛尊嚴!它還要決一死戰!

     7時07分,隔著20,000碼這極限距離,無畏號光學測距儀勉強咬住了組透鏡中的大洋艦隊第二分隊隊尾的拿騷號戰列艦。儘管無畏號舯部平行佈置的兩座12英寸主砲只能有一座發揮作用,但是四座主砲足矣!

     “Y砲塔準備完畢!”艦艏的A砲塔,舯部的Q砲塔,艦艉的X、Y砲塔主砲準備完畢的消息陸續反饋到司令塔上方的射擊指揮塔,砲長們躍躍欲試,等待指揮塔槍砲長開火的指令。

     ……

     失去英國快速艦隊蹤跡後,舍爾不得不將長長的戰列線重新變回靈活機動的四列巡航縱隊。在未發現對手之前,憑藉有限的情報和個人的預判,用長達十公里的戰列線投入未知的戰場是需要勇氣的,畢竟戰列線過於漫長而難以調整,不能首尾相顧。

     舍爾選擇無可厚非,不過當大洋艦隊沖出海霧後,上將尷尬的發現他的對手傑利科已經展開陣型,大洋艦隊幾乎是以垂直角度撞上了18,000多米外的大艦隊。

     “我們有麻煩了!”即便隔著18公里距離,危險的氣息仍撲面而來,每分鐘迫近英國人三分之二公里的事實容不得舍爾仔細算計和猶豫。幾乎是憑藉本能,舍爾下達了向東轉進並且展開隊形這命令,試圖與英國人拉開距離後上演戰列線巔峰對決。

     這個計劃著實前途難料,因為中世紀騎士公平決鬥的時代早已遠去,海戰容不下一絲一毫的惺惺作態,英國人不會讓大洋艦隊將T字橫頭優勢扭轉成對德國更加有利的平行戰列線對決。

     果不其然,7時52分,鐵公爵號第一枚被帽穿甲彈出膛。儘管鐵公爵號戰列艦所裝備的15英寸主砲射程遠超過20,000碼,問題是精度總是與射程成反比,

     砲彈濺落到國王號戰列艦左舷五百米開外,形成一個底部略帶淺黃色的水柱。

     饒是大洋艦隊官兵訓練有素,可突如其來的劣勢和英國人如雨註一般的砲彈,仍舊讓大洋艦隊陷入持續騷動中。超過90度的轉向和展開戰列線並行不悖的技術難題雖然有參謀的精密計算支持,可在激烈的實戰中,各分艦隊卻很難做到分毫不差。失之毫釐謬之千里,變了形的戰術動作讓大洋艦隊行動不一,很快便陷入更加混亂無序的境地。

     第三戰列艦隊第五分隊腓特烈大帝、凱撒,皇后,路易波德攝政王號五艘凱撒級戰列艦冒著英國人猛烈的砲火,開始跌跌撞撞步步驚心的轉向,右滿舵,航速20節,羅德曼指揮的第五分隊一點點修正角度,不過這還需時間來伏筆。

     由於害怕碰船事故,施密特中將親自指揮的第一戰列艦隊第一分隊奧斯特弗里斯蘭號、圖林根號、赫爾戈蘭號、奧爾登堡號四艘赫爾戈蘭級戰列艦遲遲不敢貿然行動,匆忙減速後等待距離拉開。

     排在最外側的第二分隊波森號、萊茵蘭號、拿騷號、威斯特法崙號四艘拿騷級戰列線由於視線的遮擋,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旗艦的旗語。

     三分鐘後腓特烈大帝號用電報重複旗語,第二分隊才在W-恩格爾哈特少將的指揮下減速,這時,留給第二分隊的轉向距離已經稍顯不夠,它們不得不耐心等待與第一分隊再次拉開距離。

     大洋艦隊的戰列線是以第三戰列艦第七分隊為基準,所以第七分隊的戰術動作最簡單,不過希佩爾似乎並沒有選擇坦途。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希佩爾做了一個讓敵我雙方震驚肅然起敬的決定。

     “第七分隊,向英國人衝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mu119 發表於 2013-3-4 05:14 PM

本帖最後由 mu119 於 2013-3-4 05:35 PM 編輯

第十七章 巔峰之戰(三)

     歐戰至今,英國大艦隊有兩次陣痛期:1914年11月,大膽號沉沒和大量主力艦檢修和改裝使得大艦隊缺乏可用之兵,於是多格爾沙洲海戰爆發了。很可惜,大洋艦隊並沒有抓住這有利時機,德國人損失一艘戰巡和一艘準戰巡,英國人損失一艘無畏艦,兩艘戰巡,勉強算是平手。

     1915年3月,大艦隊重新陷入被動,日不落帝國苦心孤詣保持的數量優勢岌岌可危:外銷型無畏艦愛爾蘭號與阿金庫爾號被抽調至地中海參與達達尼爾海峽戰役,“七砲塔聖物”折戟沉沙;兩艘新服役的伊麗莎白女王級戰列艦被加強至快速艦隊,雷神號戰列艦在多格爾沙洲海戰中飲彈沉沒,大膽號戰列艦在1914年11月觸雷沉沒,以至於兵強馬壯的大艦隊僅有二十艘戰列艦撐門面。

     相較大洋艦隊十七艘戰列艦,大艦隊數量不佔優勢,質量優勢更是無稽之談。

     無畏號戰列艦已經老態龍鍾,落後的觀瞄系統和老化的動力系統讓這艘老爺艦不堪重用;柏勒羅豐級戰列艦作為無畏號“後續改進量產型”,其副砲口徑、縱向水密隔艙設計和戰艦通觀性能得到有限的加強,不過耐人尋味的是其側舷水線帶主裝甲下降了整整一英寸!

     聖文森特級戰列艦號稱柏勒羅豐級“改進型”,12英寸主砲倍徑從45倍提高到50倍,不過糟糕的射擊精度和極短的身管壽命,大大抵消了主砲倍徑的增加。除此之外,聖文森特級艦艉側舷裝甲相對於脆弱的“原型艦”繼續遭到削弱。

     1908年批准建造的海王星級戰列艦改變了以往英國無畏艦的主砲塔佈置結構,使得海王星級可以發揮全部側舷火力。不過其水線帶主裝甲相對於無畏號仍有一英寸的差距,主砲射界因為舯部飛橋設計而大受影響。

     無畏艦時代早期海軍軍備競賽中,從柏勒羅豐級戰列艦到聖文森特級,再到最後的海王星級戰列艦,​​英國人連續開工建造三級七艘無畏艦,結果被德國拿騷級戰列艦挨個在攻防兩端打爆。

     拿騷級戰列艦僅有4座280毫米主砲,無論是主砲口徑還是主砲數量都比不上英國人,但是德國在速射、砲彈穩定性和深穿上的優勢足以扳回這一局。至於無頭一時無兩的300毫米側舷水線帶主裝甲和85毫米水平裝甲,約翰牛隻有望而卻步徒呼奈何的能力。

     軍備競賽還在繼續,德國第二款無畏艦——赫爾戈蘭級誕生了,英國人慌忙推出巨人級戰列艦與之相抗衡。巨人級戰列艦武備系統與海王星級相似,不過主砲射界有所改善,50倍徑12英寸主砲也得了改良。為了應對赫爾戈蘭級戰列艦305毫米主砲的威脅,巨人級戰列艦側舷水線主裝甲帶、縱向水密隔艙、彈藥庫防護以及炮座的裝甲厚度略有增加。

     當然,英國戰艦所謂防護力的增強不過是讓巨人級恢復到無畏號11英寸側舷水線帶主裝甲這水準,對付305毫米主砲明顯夠嗆。反過來,赫爾戈蘭級戰列艦350毫米水線帶主裝甲對付英國人12英寸主砲卻綽綽有餘。

     1909年,海軍軍備競賽進入高潮階段。牛氣沖天的大英帝國先後設計開工三款新銳無畏艦,即獵戶座級、英王喬治五世級和鐵公爵級。這三款戰列艦主砲口徑突破12英寸,因此獲得“超無畏艦”這雞肋稱號。

     最先服役的獵戶座級戰列艦首次採用火力更加強勁的13.5英寸主砲,五座主砲塔沿艦體縱向中軸線佈置,水線帶主裝甲提升至史無前例的12英寸,四號艦雷神號更是裝備了以彈道計算機為核心的中央火力控制系統。

     英王喬治五世級戰列艦保持12英寸水線帶主裝甲的同時加強了側舷上部裝甲帶,中央火力控制系統得到普遍列裝。

     最後服役的鐵公爵級戰列艦主砲從13.5英寸提升至可怖的15英寸,副砲口徑也提升至6英寸,以應對噸位日益增大以及火力增強的驅逐艦。不過這三款戰列艦防護力不足的弊端並沒有得到徹底根除。

     12英寸側舷水線帶主裝甲在九公里的距離上,不足以應對德國主力艦240毫米口徑以上主砲,其覆蓋面積更是令人寒心。 11英寸主砲塔正面裝甲和10寸炮座裝甲,讓這些所謂超無畏艦笨重的砲塔成為名副其實的砲仗,幾乎是一點就著。

     德國在同一時間開工建造兩款新銳戰艦——凱撒級和國王級​​。

     凱撒級戰列艦保留了12英寸主砲,不過主砲數量增加至五座,水平裝甲和艏艉側舷裝甲有所加強;國王級戰列艦在1916年第一艘巴伐利亞級戰列艦和1917年第一艘馬肯森級戰巡服役之前,與德弗林格爾級戰巡並稱大洋艦隊雙塔,其裝備的350毫米主砲極大壓制了英國牛主砲口徑優勢,九十毫米水平裝甲也是歐戰期間無畏艦們的最頂峰。

     ……

     海軍不敗的阿瑞斯用性命博來的絕佳良機如此真切的擺在大洋艦隊面前,德意志帝國距離勝利不過咫尺之遙。可惜上帝對大洋艦隊開了一個偌大的玩笑,在某種不可思議的巧合下,茫茫大海上形成機率不過萬分之一的T字橫頭就這麼突兀的出現了,很不幸,德國人正是該死的縱隊。

     盛大的華麗和數不盡的喧囂後,一切似乎回到了。英國人保持主砲數量​​優勢,大艦隊能投入側舷對決的主砲有一百八十六門,其中包括八十六門12英寸炮,六十門13.5英寸炮和四十門15英寸主炮,而德國祇有八門280毫米炮,二十八門305毫米炮,十六門350毫米炮。 186比52,這差距足以讓德意志水兵欲哭無淚。

     能夠用於反擊的主砲原本不多,為了保持艦體平衡,大角度高速轉向的大洋艦隊無法開火,這意味著大洋艦隊在調整航向和展開隊形這段時間內只能被動挨打。儘管艦隊上下都清楚只要他們熬過這可怕而漫長的夢魘,並且沒有遭遇太大的損失,英國人的潰敗必然勢不可擋。不過知道是一回事,實際操作卻是另一回事,大洋艦隊很快便在英國人如雨點一般掉落的彈幕中迷失了。陣型脫節,指揮失靈,不知所措,這就是大洋艦隊暫時交出的答卷。

     大洋艦隊搖搖欲墜,這時,弗朗茨-馮-希佩爾上將站了出來。巴伐利亞維爾海姆釀酒師的兒子,長期患有精神疾病的前皇家遊輪霍亨索倫號航海長,前第一偵查艦隊指揮官,現大洋艦隊副司令、第三戰列艦隊指揮官的帝國海軍上將指揮四艘國王級戰列艦勇敢的鑽出大洋艦隊本陣,朝19,000碼外的大艦隊斜衝過去,試圖吸引英國人的注意力,為大洋艦隊調整和開展陣型完成轉向動作贏得寶貴的時間。

     1919年,北大西洋槍聲停歇,歐戰塵埃落定,希佩爾在他的回憶錄中提過他這一生最得意的五件事情:遇到他的妻子;提拔並庇護可能是德意志海軍史上最偉大的一位指揮官海蒂-西萊姆;擁有過戰功赫赫的第一偵查艦隊;在斯卡格拉克海戰巔峰之戰前預判出危險;向英國大艦隊發起死亡衝鋒。

     退了役的希佩爾元帥列舉這些事例的時候語氣輕鬆,似乎是在追溯他人的故事,不過任何讀者都不難想像出上將向擁有一百八十六門主砲的大艦隊發起死亡衝鋒時的悲壯和步步驚心。

     “上將,收到希佩爾上將的加密電報……”腓特烈大帝號戰列艦司令塔內已經亂作一團,即便是經驗最豐富的作戰參謀和航海長也無法從凌亂的數據資料中翻出頭緒,重組艦隊。舍爾雙眉緊鎖,殘酷的命令哽咽在喉嚨,卻遲遲不願意喊出。這時,年輕的艦隊副總參謀長推開司令塔厚厚的艙門,驚慌道:“副司令率領第七分隊向英國人發起決死衝鋒,這是他的訣別電報!”

     “副司令……”好勇鬥狠的萊茵哈德-舍爾上將接電報的手臂頓了頓,良久後才抄過那封薄如蟬翼的電報紙,將它攥得很緊很緊,直到力透紙背。 “你讓我感到羞愧!”

     第七分隊四艘國王級戰列艦升起作戰旗,以22節過載航速朝英國大艦隊戰列線斜衝過去。它們將以西北航向迫近大艦隊戰列線,趕在大洋艦隊戰列線成型之前脫離戰鬥,返回大洋艦隊戰列線最前端。分艦隊總參謀官輕易在海圖上劃出代表第七分隊行動路線的半孤型,頂端距離英國人不到13000碼的軌跡圖,不過圖紙作業容易,在實際海戰中卻需要第七分隊官兵拿鮮血和生命來鋪墊!

     “傑利科,德意志最先進的四艘無畏艦,你捨得放棄這誘餌麼?”濺落在第七分隊四周的火砲並不猛烈,只有孜孜不倦的第三分隊三艘鐵公爵級戰列艦。希佩爾與他的航海長並肩站在轉向室,凝神靜氣的等待英國人做出抉擇。

     ……

     “司令塔,國王號兩發350毫米穿甲彈,落點均位於右舷50米開外。”差不多以艦艏迎向大艦隊的德國第七分隊反擊的火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輕鬆的氣氛在鐵公爵號司令塔內徜徉。不過好興致到此結束,鐵公爵號主桅杆上的瞭望兵為他們尋了一個惱人的小插曲。 “司令塔,有些不對勁,德國第七分隊似乎沒有90度轉向,他們與大艦隊保持大約60度夾角的航向!”

     “德國人瘋了?”沉穩的鐵公爵號艦長忍不住驚呼一聲。第七分隊不去調整航向,扳回主砲數量上的劣勢,反而倔強著向他們斜刺衝鋒,莫非德國人想在交戰距離動輒超過一萬三千碼的無畏艦時代重複奧地利人在利薩海戰中的奇蹟?

     “好一個希佩爾!”鐵公爵號艦長話音剛落,傑利科讚許的聲音交替而來。

     傑利科顯然是看穿了希佩爾的計劃。上將面臨抉擇,究竟是繼續砲擊大洋艦隊混亂中的本隊還是調轉砲口集火勢單力孤的第七分隊。前者無疑可以加劇德國人的混亂,讓德國人的戰列線遲到,並且期待不可捉摸的主砲命中機率。後者可以在短時間內重創大洋艦隊實力最強橫的第七分隊,消除德國350毫米主砲的威脅。

     “即便國王級戰列艦防護力驚人,這份禮物大艦隊也收得下!”考慮到19,000碼的交戰距離和這距離上砲擊精度,天平傾斜的方向不言而喻。

     ……

     7時23分,大艦隊的視線匯聚在德國第三戰列艦隊第七分隊四艘國王級戰列艦上。傑利科分出四支分艦隊總計十三艘主力艦朝第七分隊集火,第三分隊對國王號、第一分隊對大選帝候號、第二分隊對王儲號、第四分隊對邊境總督號。

     炮聲瞬​​間高亢起來,不到十三分鐘的時間,邊境總督號中彈七枚,其中12英寸被帽穿甲彈兩度命中邊境總督號水平裝甲。國王級戰列艦水平裝甲分成三層,分別是水平甲板層,與上部裝甲帶頂端持平的防護層,位於側舷水線帶主裝甲的穹甲層。英國12英寸主砲在20,000碼的距離上水平穿深不過50毫米,兩枚穿甲彈僅僅洞穿了30毫米厚的水平甲板,在第二層水平裝甲前止步,總計損毀兩座隔艙並且引發大火。

     火光沖天的邊境總督號算是第七分隊中的幸運兒。大選帝侯號中彈五枚,其中一枚穿甲彈命中大選帝候號一門150毫米單裝副砲。為了節約噸位和空間,國王級戰列艦副砲由並不美觀的砲廓和圓台旋轉軸組成,在艦體二級甲板兩側環形佈置。那枚穿甲彈以詭異的角度切入大選帝候號200毫米上部裝甲帶,撕開裝甲後鑽入副砲彈藥室。彈藥庫被殉爆,副砲轉軸連同炮廓一同被轟上了天,二十一名水兵陣亡,另有兩個隔艙滲水,一個密封艙密封條鬆動。

     王儲號前後中彈六枚,一枚13.5英寸穿甲彈砸向王儲號安東砲塔的正面裝甲,旋即被350毫米的防禦裝甲彈開,僅僅在砲塔上留下一個難看的凹坑。不過另一枚13.5英寸穿甲彈卻立功了。砲彈砸穿了艦艉最薄弱的水平裝甲帶,僅有的一層30毫米水平裝甲被洞穿後,穿甲彈在艦艉深處發生爆發,導致王儲號戰列艦艦艉進水嚴重。

     國王號中彈最少,僅有四枚。即便皇家海軍砲彈早炸現象蔚然成風,不過15英寸砲彈口徑擺在那裡,其威力仍不可小覷。皮糙肉厚的國王號戰列艦舯部和艦艉先後中彈,前者導致國王號連接一、二號煙囪的飛橋、救生艇和吊機消失,電報室和海圖室被摧毀,後者擦著國王號艦艉非抬升的多拉砲塔炮座與水平裝甲結合部深入,穿甲彈笨重的穿甲部被國王號3​​50毫米輸彈機防護裝甲彈開後又造成二次傷害,兩座水密隔艙被牽連,苦味酸引發的大火和淺黃色的毒氣在國王號多拉砲塔彈藥庫和發射藥室附近的艙室聯絡通道內蔓延開​​來。

     “撐不住了麼?”司令塔外硝煙瀰漫彈片飛舞,希佩爾生滿燎泡的的嘴唇微微顫了顫,輕輕吐出幾個字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3-3-9 01:18 PM

本帖最後由 mu119 於 2013-3-9 01:59 PM 編輯

第十七章 巔峰之戰(四)

     當第七分隊脫離本隊並且向大艦隊發起死亡衝鋒時,大艦隊毫不猶豫的調轉砲口向孤獨的德國劍客集火。兩個不在同一等級的對手酣戰十三分鐘,從19,000碼超遠距離纏鬥至14,000碼,大艦隊僅有鐵公爵號中彈一枚這記錄,而第七分隊已經挨了英國人二十二發大口徑穿甲彈。

     國王級戰列艦五座350毫米主砲採用前二後二佈局,背負式結構,兩座抬升的砲台,獨立砲塔位於舯部。由於第七分隊剛開始發起衝鋒時轉向角度不足,位於艦艉的多拉、凱撒和埃米爾砲塔後向射界不足,所以一直沒有開火的機會,用五座主砲對付18,000碼外的目標艦,命中概率可想而知。

     第七分隊好不容易將斜刺衝鋒的航向修正,五座主砲塔可以火力全開,可是安東、布魯諾砲塔持續開火帶來的煙霧牆極大干擾了測距儀的工作,強壓通風將航速潛力發揮到極致的國王級震顫的艦身也影響了主砲的瞄準。

     於是第七分隊的命中記錄保持在慘不忍睹的一發。

     無畏艦時代,一艘主力艦的沉沒脫不開兩種情況,要麼是彈藥庫被殉爆,要麼是艦體進水過多。希佩爾自信英國超無畏艦裝備的15英寸和13.5英寸主砲、無畏艦裝備的12英寸主砲,無法擊穿厚度高達350毫米的側舷水線帶克努伯硬化滲碳裝甲;厚度高達350毫米的砲塔正面裝甲、350毫米的砲座與輸彈機裝甲使得國王級​​在9公里以外的範圍內沒有彈藥庫殉爆的機會。

     不過為了讓國王級能夠漂浮在海面上,350毫米這種逆天的裝甲厚度,顯然不能覆蓋整艘戰艦。國王級相對薄弱的80毫米的艏艉裝甲、200毫米的上部裝甲帶和180毫米的水下裝甲作為阿基里斯的腳踝,一旦被連續洞穿,艦體進水過多和航速下降等種種負面因素疊加時,希佩爾並不認為國王級還能支撐。

     “比多格爾沙洲驚魂更加殘酷的決死衝鋒終於支撐不住了麼?”希佩爾上將負手站在國王號駕駛台,不自覺的聯想到了1914年11月那場殘酷的多格爾沙洲海戰。很顯然,希佩爾面對的局勢比多格爾沙洲海戰更糟糕。

     多格爾沙洲海戰,西萊姆艦隊兩艘戰巡和一艘準戰巡的對手不過是英國八艘主力艦,西萊姆還有夜色的掩護,大洋艦隊的有力支援。而1915年3月的北海決戰,第七分隊直面的是皇家海軍十三艘主力艦,這時間第一偵查艦隊自顧不暇,大洋艦隊還在排名布陣,距離戰列線成型還有一段時間。

     “我還可以期待……誰?”沮喪從希佩爾的臉上一閃而過,當希佩爾重新抬起頭時,上將的眼睛裡滿是剛毅。

     ……

     雖然手頭沒有德國國王級戰列艦的詳細數據,不過上將依然可以從多格爾沙洲海戰中,德國戰巡優異的生存性能窺得些許蛛絲馬跡。對於德系戰艦蠻不講理的防護力,大艦隊總司令傑利科自認為已經做好了完全的心理準備,不過長達十三分鐘的集火,德國第七分隊依然在大海上的倔強挺立的事實給了他一耳光。

     大艦隊總司令勉強維持成為英倫紳士和世界第一海軍強國海軍人的矜持,抓著電話話筒對鐵公爵號全艦火力指揮塔風輕雲淡不怒自威道:“英勇的皇家海軍官兵們,告訴我為什麼德國人還漂浮在海面上?”

     放棄砲擊超遠距離的大洋艦隊,將火力集中到冒險突前吸引火力的第七分隊,傑利科的選擇相當務實:無論大艦隊怎麼拖延時間,大洋艦隊開展戰列線仍舊只是時間早晚問題,唯一值得商榷的是大艦隊可以在漫無目的的砲擊中取得何種戰果。

     如果將大艦隊力量集中在大洋艦隊實力最強的第七分隊,爭取在短時間內殲滅或者重創這支送上門來的獵物,那麼大艦隊無疑可以在即將到來的戰列線決戰中,獲得更多的優勢。

     傑利科的計劃合情合理,可是他小看了德系戰艦的生存能力,低估了多打一的火控難度,高估了引信坑爹的大英帝國艦炮。十三分鐘的集火,英國人佔盡了優勢,然而第七分隊依然佇立在洋面上。

     隨著時間的推移,大艦隊的觀測條件愈發惡劣,砲擊精度也隨之下降。雖然佔據T字橫頭的大艦隊側舷火力全開的場面相當具有震撼力。可是燃煤鍋爐高速運行所產生的濃煙和砲口發射藥燃燒所產生的硝煙足以遮天蔽日,讓瞭望塔和測距儀水兵跳著腳罵娘。

     強行用整整一支分艦隊集火一艘戰列艦固然可以增加命中概率,不過當三至四艘戰列艦三十餘門火砲砲彈一齊濺落在目標艦附近時,火控分配出現差錯幾乎無法避免。如何從沸騰的海洋、如林的水柱中,判斷己艦砲彈的落點並且修正砲擊角度,這技術難題足以讓測距塔觀測士官揪光頭髮。

     交戰距離與命中率不成正比已經讓炮術軍官出身的傑利科上將惱火不已,當用於攪亂和拖延大洋艦隊整理隊形和投入戰鬥的第五分隊和第六分隊向他報告說連續命中德國大洋艦隊本隊時,傑利科上將的情緒終於爆發了。

     “都給我打起精神,趁現在還看得見,向一切目標開火,將該死的第七分隊給我轟塌!”

     ……

     國王號舯部沖天的火光和煙柱漸漸暗淡下去,慘狀暴露在狼狽不堪的損管兵面前:勾連一號煙囪和二號煙囪的飛橋垮塌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也已一種奇怪的角度扭曲成螺旋狀。吊機和救生小艇被掀下大海,只淒淒慘慘的餘有一小截歪歪斜斜的吊機臂。

     海圖室直接消失了,成噸重的資料或是化身火海中的灰燼,或是變成漫天飛舞的紙屑。電報室被削去一角,一塊彈片扯斷了司令塔上方的無線天線,第七分隊暫時與大艦隊主力失去聯繫,損管兵和通訊兵不得不冒著英國人砲彈的威脅,緊急修復無線天線。

     被多拉砲塔輸彈機裝甲壁彈開的穿甲彈笨重的穿甲部對國王號造成了二次傷害。砲彈擊毀了這座水密艙不到40毫米的聯絡門,穿透單薄的聯絡通道地板,在與多拉砲塔發射藥儲存室僅有一道水密艙隔板的乾艙內爆炸。

     即便電氣式噴淋消防設備緊急開啟,氣狀水霧密布火場,苦味酸引發的大火和淡黃色毒氣仍舊滋蔓開來,很快便突破被鑿開的洞口,在上下兩座水密艙和聯絡通道內肆掠。

     聯絡通道的盡頭傳來凌亂的腳步聲,國王號損管隊長哈代上尉匆忙戴上防毒面具,抓著消防水龍率領一眾下屬奮不顧身的投入火場。火場附近的電氣式水密門被鎖死,聯絡通道的聯絡門也被重重的合上,水泵開啟,並且向水密艙注水。

     手持水龍的損管兵緩緩向火場中心推進,十分鐘後,大火漸漸被壓制,如果沒有意外,損管隊可以在十分鐘內清除火源。

     精疲力竭的損管隊長終於歇息片刻,摘下黏人的防毒面具,被濃煙熏黑了的臉龐剛剛露了個頭,隨即印染上了火光的顏色。人到中年的損管隊長脫去濕漉漉的上衣,隨手擠出一灘水漬,靠在聯絡門附近大口大口的喘氣。

     這時,蓬頭垢面的國王號副艦長莫寧上校擰開了聯絡門的轉鎖,一個匆忙草率的軍禮後,將一則不怎麼美妙的消息通傳。

     “上尉,國王號舯部左舷二級甲板中彈,那裡需要至少十名訓練有素的損管兵!”

     ……

     7時36分,國王級戰列艦再度中彈,一發英國人自己都無法判斷來源的15英寸穿甲彈,傾斜著國王號舯部的二級甲板。

     由於國王號主砲塔採用背負式​​結構,兩座砲台抬升導致艦體重心升高,所以國王級十四門單裝150毫米副砲和十門88毫米副砲被安放在極易上浪,射界不佳的二級甲板。引信不穩定的英國15英寸穿甲彈從對角斜穿了一門150毫米副砲防禦力有限的砲廓後,在連接一級甲板和二級甲板的裝甲壁外爆炸。

     爆炸產生的氣浪將那座炮廓已經扭曲成一團的副砲掀翻,只剩下孤零零的旋轉台。笨重的砲廓在甲板上翻滾了幾圈,與甲板擦出無數星火併且發出刺耳的吱呀聲,直到撞上另一門150毫米副砲,才堪堪停下腳步。

     這時,國王號左舷二級甲板已經成為人間煉獄,大塊大塊的穿甲彈碎片和從翻滾的副砲炮廓上剝落的鐵塊,在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在二級甲板上飛舞,在猝不及防水兵身上帶起一團又一團血霧。血腥味正濃,黑煙和大火併不罷休,很快便佔據這一角落,並且向兩側蔓延。

     ……

     “上哪兒找十名損管兵去?!”脫力的損管隊長哈代幾乎舉不起沉重的臂膀向上司莫寧敬禮,他慘笑一聲,勉強伸出五個指頭。

     英國人炮火相當猛烈,儘管命中率不高,可近失彈卻著實不少,艦艉左舷水線帶中彈後的堵漏工作,舯部飛橋的滅火和搶修無線電報天線工作,多拉砲塔的滅火工作牽扯了損管隊大半精力。哈代的損管隊如同一支高速旋轉的陀螺,被英國人的砲彈驅趕的滿船瘋跑,哈代根本就抽不出十名損管兵。

     “五個人就夠了!”

     ……

     損管是海軍官兵的必修課,莫寧將右舷150副砲的砲手抽調進臨時損管小分隊,剛從艦艉水線中彈的水密艙折回來的他來不及鬆一口氣,帶領下屬如旋風一般來到四濺著水柱和呼嘯著彈片的二級甲板。

     二級甲板上,醫務兵正在為甲板上痛苦哀嚎的水兵做最簡單的處理,尚有拯救餘地的水兵和砲手被抬上擔架,陣亡的水兵被草草蒙上素白的裹屍布,而失去治療可能的水兵則被紅著眼睛的醫務兵打上一針意味著死亡的嗎啡。

     甲板上的慘狀讓臨時損管小分隊心情沉痛,年輕人拖著沉重的消防水龍和水泵,繞開忙碌的醫務兵趕往火場。英國人苦味酸裝藥的砲彈性能並不穩定,近炸和早炸成風,不過硬幣總是有另一面,苦味酸燃燒的大火不易熄滅,損管兵不得不忍受烈焰和高溫,用消防水龍步步逼近火場。

     這時,一枚15英寸穿甲彈在二級甲板左舷十米外爆炸,砲彈擊穿海水錶層後爆炸,激蕩的白色水柱與國王號主桅杆瞭望塔差不多齊​​平。當成噸重的海水達到頂點失去動能後迸落,小小的二級甲板再也不能倖免。

     震耳欲聾的喧囂後,甲板上的血跡、奮勇爭先的副艦長莫寧、臨時損管小分隊、集天使與死神於一體的醫務兵、來不及抬回救護艙的傷兵和裹著裹屍布的逝者消失了,塵埃、生存和死亡被蕩滌,然而苦味酸引發的大火還在繼續。

     ……

     “司令塔,英國人或許已經打出跨射,這一輪砲彈的落點幾乎將我們全覆蓋!我看到一發穿甲彈集中安東砲塔,還好我們的安東足夠結實!”

     用不著瞭望塔提醒,透過駕駛台觀察口,希佩爾看到了比任何小說家最殘酷的筆鋒還要驚險的一幕。希佩爾沒有慶幸的餘地,不論是英國人將射速發揮到極致,繼而形成跨射這錯覺,還是某一艘英艦憑藉自己的實力打出真真正正的跨射,中彈數量瞬間上升至六發的國王號接下來的命運都不會太美妙。

     “副司令,情況很糟糕……”第七分隊指揮官小貝恩克——保羅·貝恩克少將小心翼翼的看了眉頭緊鎖的希佩爾上將一眼,支支吾吾的說出自己的建議:“我們距離大艦隊只有13公里,這距離太近了,也許我們應該掉頭……”

     “不,還不到時候,至少要等到大洋艦隊戰列線成型!”希佩爾搖搖頭,冷漠地拒絕了小貝恩克少將。

     腳底又復傳來震顫聲,毫無疑問,國王號中彈數量提升到八枚。小貝恩克白皙的臉頰抽搐了一下,眼眶裡漸漸有了血紅色。 “可在那之前,第七分隊會沉沒!”

     “可德意志會贏!”小貝恩克的吶喊讓希佩爾剛毅的心莫名顫動了一下。副司令撇過頭仔細打量小貝恩克,然而小貝恩克明亮乾淨的眼瞳裡絲毫沒有怯戰的意思,有的只是身為艦隊指揮官的痛心疾首。

     希佩爾沉默了片刻,生滿老繭的手不自覺的摸向裝在口袋的香煙。啪的一聲,香煙被點著了,希佩爾貪婪的深吸了一口煙霧,淡淡道:“有些事,有得有人去做吧!”

     駕駛台小小的寂滅了幾秒鐘,直到瞭望兵喋喋不休的聒噪聲打破這詭異的安靜。在激戰中,負責觀察己方中彈情況的瞭望兵總是不受人喜歡的角色,希佩爾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因為距離上一次中彈不過十來秒。

     “哦,上帝,是我眼花了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3-3-9 01:19 PM

本帖最後由 mu119 於 2013-3-9 01:59 PM 編輯

第十七章 巔峰之戰(五)

     紅寶石號驅逐艦屬於英國H級驅逐艦,它是獵兔犬級改進型,標準排水量730噸,燃油動力,最高航速27節,裝備2座4英寸炮,2具21英寸魚雷發射管。

     作為一款性能均衡價格適中的消耗品,紅寶石號被編入第十一驅逐艦隊,與第十二驅逐艦隊執行掩護大艦隊側翼,救助和俘虜雙方落水人員,攔截德國驅逐艦和潛艇,並且時刻準備對德國主力艦隊發動死亡突襲這些瑣碎的任務。

     大霧消散的北海,風浪漸漸有了抬頭的趨勢,紅寶石號低矮的艦艏和乾舷抵擋不了日德蘭海岸線藍白相間的海浪,浪峰湧上了甲板,將不足一千噸的驅逐艦劇烈搖晃,旋即在驅逐艦脆弱的鋼鐵飛橋面前撞得粉碎。

     紅寶石號瞭望塔瞭望員格倫-約翰遜上士和約翰-特里列兵將自己綁在低矮的主桅杆上,避免被搖晃的艦體甩了出去。小小的驅逐艦還在艱難地向前高速航行,東方的朝陽耀眼的光線以微小的夾角傾斜著灑了下來,刺得可憐的瞭望員睜不開眼睛。

     “如果我在鐵公爵號瞭望塔上執勤該有多好……”年輕的列兵在漫長的怨天尤人後終於轉移了話題,用貪婪的目光注視著被一層灰濛蒙的硝煙所濃罩的大艦隊旗艦鐵公爵號。

     “如果你在鐵公爵號,恐怕你又會想念在驅逐艦上無所事事的我們!”在皇家海軍服役十一年的老兵格倫-約翰遜看穿了年輕人的浮躁,細密的胡茬微微上揚,戲謔道。

     在主力艦上服役自然是海軍人不可多得的榮譽,可在人到中年不復激情的格倫-約翰遜看來,鐵公爵號瞭望兵職務令人生畏。主力艦交戰的時候,艦艏a、

     主砲塔連續開火所帶來的硝煙遮天蔽日,足以在艦體四周形成一層阻擋視線的煙霧牆。

     每當這時候,能將目標艦放大20多倍的測距塔光學組透鏡將失去作用,測距工作、判斷己方砲彈落點和評估戰果的工作,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瞭望員身上。在通觀條件極度惡劣的情況下引導火控,評估戰果,這難度可想而知,格倫-約翰雖然沒有在主力艦上服役過,但是有些東西卻一門清。

     “沒什麼可後悔的!”隔著大艦隊銅牆鐵壁般的戰列線,剛從倫敦徵兵站外排隊的中學生晉升為海軍列兵的約翰-特里無法確認大艦隊十多分鐘酣戰的成果,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用憤青的腦袋開展最美妙最浪漫的想像:“大洋艦隊即便在正常情況下也得十七八分鐘才能完成轉向和展開戰列線動作,總司令用四個戰列艦分隊對付德國一支孤懸本隊的戰列艦分隊,沒道理拿不下區區四艘國王級!”

     格倫-約翰遜參與了赫爾戈蘭灣海戰和多格爾沙洲海戰,在那兩場海戰中,格倫-約翰遜與大艦隊連續兩次徒勞無益、令人精疲力竭的折返跑。格倫-約翰遜可不會像中學剛剛畢業的年輕人那樣年少氣盛。

     “列兵,別輕視我們的對手。德國人的主力艦除了腿短,綜合性能相當不錯,他們的塞德利茨級和德弗林格爾級戰巡性能,甚至不亞於我們的超無畏艦。德國海軍也有一批優秀的指揮官,例如在福克蘭群島海戰中不幸陣亡的伯恩哈德-馮-奧登,前第一偵查艦隊司令弗朗茨-馮-希佩爾,與副司令戴維-貝蒂齊名的海蒂-西萊姆指揮。總之,德國海軍雖然年輕,但其實力不可小覷……”

     “上士,莫非您已經丟棄了身為日不落帝國皇家海軍人的心氣?”面對老兵不合時宜的告誡,列兵約翰-特里自然有著他的傲氣,遙指第七分隊大致所在的方向,譏諷的神色愈來愈濃。

     “德國那個殘疾皇帝以為有數量相對客觀的主力艦,並且能夠在幾場低烈度的海戰中稍稍占得先機,他的玩具艦隊便足以稱霸大洋。事實上,德國人根本就不會使用海軍,勝利和榮耀只能屬於不列顛人!”

     年輕人還在喋喋不休的說些什麼,好脾氣的上士拼命忍住笑,撇過臉做出傾聽的樣子。不過上士到底沒能壓制心底的情緒,從戲謔的笑,到未知的惑,再到最後無解的懼,一抹複雜的表情在上士臉上堆砌積蓄,直到老兵一把推開指點江山的年輕人,解開綁在身上的防水繩索,抓起瞭望塔配備的電話,不管不顧的朝驅逐艦司令塔叫喊起來:“艦長,發現德國第一偵查艦隊!上帝呀,不敗的阿瑞斯殺回來了!”

     ……

          德意志海軍不可多得的瑰寶,帝國海軍不敗的阿瑞斯海蒂-西萊姆中將,臨時接管了呂佐夫號駕駛艙指揮權。站在駕駛台舵盤附近,深邃的目光在呂佐夫號駕駛艙低矮狹小的觀察孔和胸前的懷錶之間來回游弋。

     多格爾沙洲海戰後被補充呂佐夫號的航海長羅爾費斯少校混跡在艦隊參謀人群中,年輕人如藍寶石一般湛藍的眼瞳不時瞄向海蒂-西萊姆,敬佩、羨慕和恐懼,種種複雜的感情交替。

     將軍只有三十七歲,可從飽受失眠、抑鬱症困擾而憔悴的臉龐看,他至少有四十多歲。將軍個頭並不高,甚至到不了德國人很普遍的一米八,長得也沒有帝國報紙上長篇累牘一生的宿敵戴維-貝蒂那樣英俊風流,只能說是很普通的歐洲人相貌。

     據說將軍瀟灑不羈,與很多女人糾纏不清,可是與將軍關係密切的勞倫中校瞪大了眼睛告訴他那不過是謠傳,帝國最傑出的海軍將領曾經在遠東北京八大胡同紅燈區丟盔卸甲,他的婚姻生活和地下戀情也一團糟。

     將軍不是那種天生的軍人,除了極高的語言學、哲學和自然科學造詣,鬼魅的戰略眼光,將軍絕大部分軍事素養只能說是馬馬虎虎。至少他在基爾海軍學院令人髮指的記錄已經廣為流傳,成為海軍經久不衰的話題。

     將軍的履歷表也算不上漂亮,除了最快晉升成為帝國海軍中尉,將軍在漫長的十六年服役生涯中不過提升了一級。如果不是希佩爾將軍和雷德爾上校的努力,恐怕將軍還得在“海軍墳墓”奧斯曼土耳其蹉跎歲月。

     然而就是這麼一位幾乎沒有人格魅力可以張揚的海軍人,卻用無休止的耍酒瘋、撒潑,一點點的完善帝國海軍的備戰。開戰後,海軍意志消沉,然而將軍隻手打開了不利的海上局面,帶領艦隊獲得赫爾戈蘭灣海戰和多格爾沙洲海戰勝利,策劃經典的穆德羅斯灣突襲戰和遠洋破交戰新模式,在保守的海軍部重重壓制下,將軍躲過席捲柏林的海軍政治風暴,毅然率領海軍單幹,直到有了1915年3月北海決戰!

     “命令,呂佐夫號右舵三,全速前進,從大艦隊與第七分隊之間穿插過去!”王海蒂似乎已經忘記了仍在側後方苦苦追擊的英國快速艦隊,雙手環胸,眼睛裡只有傑里科的大艦隊。 “第一偵查艦隊各艦跟隨旗艦,將軍意釋放煙霧,掩護第七分隊撤退!”

     西萊姆的指令讓神遊天外的羅爾費斯少校很是心驚肉跳了一陣,發現駕駛艙內所有人的目光已經聚焦在自己臉上,海軍學院畢業不過五年多的羅爾費斯少校不由得漲紅了臉,帶著些許疑惑,將司令官的命令傳達。

     將軍總是下達一些在當時令人莫名其妙甚至抓狂,但是事後卻被認為是神來之筆的指令。就好像清晨發現完成會合的英國快速艦隊,將軍的應對措施不是避其鋒芒,而是迎頭而上。

     將軍的命令曾讓執行轉向動作的羅爾費斯少校糾結了很久。

     ……

     英國快速艦隊擁有十艘快速主力艦,戰巡數量只有英國人一半的第一偵查艦隊之所以在一整夜的纏鬥沒有遭遇重大失利,不過是有夜色和海霧的掩護、有戴維-貝蒂分兵失誤和戰巡的航速優勢。

     而清晨遭遇的英國快速艦隊兩支戰巡分艦隊已經會合,哪怕帝國有五艘人艦高度磨合的先進戰巡,第一偵查艦隊也不具備與之正面交鋒的能力。

     羅爾費斯當時帶了一絲抵抗的情緒,怏怏不快的執行了司令官的命令,事實證明這只不過是他一個人的庸人自擾。西萊姆放棄T字橫頭迫使英國快速艦隊向東轉進,這一大膽的決定在隨後展開的主力艦隊戰列線決戰中,獲得豐厚的報酬:英國人快速主力艦的數量優勢在第一偵查艦隊高航速的衝擊下土崩瓦解,實力最強的伊利莎白女王號戰列線不自覺的掉隊,澳大利亞號戰巡在巔峰之戰中率先沉沒。

     這並不是報酬的全部,戴維-貝蒂快速艦隊的八艘主力艦被死死拖住,被迫與大艦隊分割來開,在快速主力艦上處於優勢的英國人無法發揮其長處。當貝蒂有機會加入大艦隊的戰列線,一舉打破均衡態勢時,貝蒂只能尷尬的發現他的彈藥儲備已經降至警戒線以下。

     蕩氣迴腸的事實讓羅爾費斯收起那些不切實際,重整旗鼓的少校滿心以為海蒂-西萊姆將軍會率領第一偵查艦隊與戴維-貝蒂糾纏到底,開演一幕海戰史上不多見的以少勝多的經典戰役。不過將軍似乎又出了個昏招——他命令第一偵查艦隊180度大轉向!

     剛萌生的崇拜感再度煙消雲散,羅爾費斯少校再度迷惘了,因為將軍的指令與基爾海軍學院教授給他的知識格格不入。縮水版戰列線決戰,第一偵查艦隊用高航速拖垮了對手,按照海軍學院指揮學講師的理論,放棄到手的優勢則是對水兵、對艦隊、對帝國的犯罪,第一偵查艦隊應該切內角,以小角度重新搶占T字橫頭。

     ……

     有了前面的經驗,羅爾費斯少校並沒有完全遵循內心的預判,因為他開始對海軍學院刻板的知識有了遲疑。也許指揮學講師理論豐富,可再怎麼精妙的理論也得考慮海戰中復雜多變的情況。

     海蒂-西萊姆將軍作為大洋艦隊中蒸汽海戰經驗最豐富的新銳將領,反常的指令該是有他必須實行的理由吧。

     正如羅爾費斯推測,第一偵查艦隊在最不可能的時間,以一種最不可思議的方式突然轉向。左滿舵,德國戰巡在慣性加速度和離心力的作用下,艦體向右側劇烈傾斜,在北海洋面上掀開巨大的暈圈。

     有驚無險的完成180度大轉向,循著原來的軌跡高速航行十分鐘後,羅爾費斯終於明白西萊姆將軍的苦心。遙遠的正前方,傑里科的大艦隊二十艘主力艦排成一眼望不到末梢的戰列線,威嚴的15英寸、13.5英寸和12英寸主砲砲口遙指南方,各種口徑的砲彈如同倫敦六月的雨,淅淅瀝瀝地沒玩沒了。

     英國人砲擊的對像不是別人,正是孤零零的,看起來搖搖欲墜的第七分隊。

     “衝過去,從第七分隊與大艦隊之間穿過去!”

     羅爾費斯有限的戰術儲備和海戰經驗,使他的思路跟不上總是能根據蛛絲馬跡提前洞悉一切,並且及時作出反應的司令官。

     這個衝刺動作很危險,不過羅爾費斯少校也沒有什麼好怕的,海蒂-西萊姆是德意志最優秀的戰略家,僅次於西佩爾的戰術指揮官,帝國海軍不敗的阿瑞斯。更重要的是,司令官的榮耀不是帝國皇帝和海軍大臣的賞識,不是柏林宣傳機器沒有根據的鼓吹,而是在赫爾戈蘭灣、在多格爾沙洲、在穆德羅斯灣,用性命、膽識和智慧與排名世界第一號稱天下無敵的皇家海軍真刀真槍拼回來的!

     鍋爐的過載運轉和主軸的超高速轉動,使得數万噸的鋼鐵巨艦艦體傳來細膩的震顫感,德意志海軍戰鬥力最強的第一偵查艦隊,以每分鐘向英國大艦隊迫近三分之四公里的速度,氣勢洶洶的朝大艦隊沖過去。

     駕駛艙內很寂安靜,靜的能聽見從參謀鼻樑上滑落的細密汗珠摔打在地板上的聲音。雖然第一偵查艦隊的主心骨海蒂-西萊姆中將一臉平靜,可這撫慰不了呂佐夫號上空緊張的氣氛。畢竟、畢竟年輕人面對的是整整二十艘主力艦!如林的砲口,長長的火線,一切都這麼令人生畏!

     “年輕人,知道我想做些什麼嗎?”三十七歲的主力分艦隊指揮官似乎看不透這寧靜下的壓制和戰栗,饒有興致的考校起一直偷偷打量他,並且偶爾做出若有所悟的表情的呂佐夫號航海長羅爾費斯。

     王海蒂的學弟羅爾費斯有些誠惶誠恐,盡量繃直了身子結結巴巴道:“掩護第三戰列艦隊第七分隊安全撤回本隊……”

     “掩護第七分隊撤退的方案可以有很多種,哪怕我們什麼都不做,只要第一偵查艦隊出現在大艦隊視線中,英國人必定會勻出不少的火力,解決在他們眼中算是一等一軟柿子的德國戰巡隊……”王海蒂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引得駕駛艙內的官兵哄笑起來。

     緊張的情緒瞬間一掃而空,王海蒂臉上掛著恬靜的微笑,直到笑聲平息才繼續話題,正色道:“我並不是藐視自然法則的瘋子,可我依然決定從第七分隊和大艦隊戰列線之間穿過去!也許你們會畏懼整整二十艘英國主力艦,也許你們會憂心第一偵查艦隊被大艦隊和快速艦隊兩面夾擊,可我想告訴你們,永遠不要被自己內心製造的強敵蒙蔽了雙眼!”

     “都是些好苗子呀!”王海蒂的話讓駕駛室內軍官沉思起來,人類一思考,上帝就會發笑,王海蒂望著駕駛艙內純潔得如同一張白紙的年輕人,嗟嘆一聲。

     屬於舍爾、希佩爾、施​​密特的時代終將遠去,基爾三劍客與海軍戰略雙傑在慘烈的歐戰後也將進入不惑之年。韶華從不會因為個人的留戀而稍稍停下腳步,駐足不前,德意志開拓大洋的新征程還得這些無知無畏的年輕人。

     王海蒂拍了拍注定將要接過指揮棒的年輕人的臂膀,將臨時指揮權交還。

     “命令,呂佐夫號航海長羅爾費斯少校接替指揮駕駛艙!”

     ……

     艦隊司令官走後很久,駕駛艙內的氣氛仍舊很沉悶,直到羅爾費斯少校醍醐灌頂後的張狂和興高采烈打破這一切!

     “我明白了!”年輕的羅爾費斯臉上寫滿了興奮,迫不及待的將他的看法和盤托出:“主力艦隊戰列線決戰已經持續了十多分鐘,英國主力艦主砲口產生的硝煙無疑會在艦體周圍形成一道煙霧牆,導致英國戰艦的通觀條件和測距能力急劇下降。在這種條件下,第一偵查艦隊穿越火線不僅不會有太大的危險,而且我們釋放的煙霧將會徹底關上英國人最後的觀測和射擊視線。如此一來,策應第七分隊回歸本隊,掩護大洋艦隊展開戰列線的任務可以受到青睞。”

     羅爾費斯的解釋讓眾人茅塞頓開,所有人忍不住扭頭去看將軍消失的背影,對海軍戰神的詮釋又深刻了幾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6-9-4 10:15 PM

第十七章 巔峰之戰(六)
     
     受制於太陽光線的影響,負責外圍警戒的紅寶石號驅逐艦在一萬七千碼的距離上才堪堪發現巨大的陰影和沖天的煙柱。
     
     海軍強國對於戰艦的編組有著嚴格的規定。驅逐艦受制於有限的噸位和艦上空間,因此沒有專門的司令塔。所以由若干驅逐艦編組成艦隊通常被定義為驅逐艦支隊。

     紅寶石號所在的第十一驅逐艦隊之所以成為一支艦隊而不是支隊,僅僅因為具有完整指揮能力的Castor號輕巡洋艦的存在。
     
     不過此時,Castor號輕巡並不在第十一驅逐艦隊的戰鬥序列中。漫長的航行使得這條老邁的輕巡鍋爐發生蒸汽洩漏,不得不掉頭返回母港。因此,第十一驅逐艦隊實際上只是一支驅逐艦支隊。

     紅寶石號前甲板上方無防護的艦橋上,艦長邁爾斯舉著望遠鏡的手臂微微顫抖,迎著刺眼的光線,冷汗不自覺的侵透打濕了軍衣的前胸後背。

     雖然最新式超無畏艦主砲射程已經超過兩萬碼,不過受制於穿甲彈初速和深穿,能一萬三千碼才是發揮主砲彈威力最適合的距離,所以一萬七千碼發現距離並不足以打破英國人的底線。當然,如果兩支艦隊是相向而行,每 ​​分鐘彼此迫近一千五百米的話,一切另當別論。

     邁爾斯上尉所面對的顯然是後一種情況。
     
     該死的德國佬以不亞於H級驅逐艦最高航速的速度,從有太陽掩護的東方殺出來,讓疏於防禦的皇家海軍人頓時慌了手腳。

     如果德國艦隊在一萬七千碼的距離上轉向,搶占大艦隊戰列線的T字橫頭,大艦隊的橫隊優勢相對於德國第一偵查艦隊就會成為憋屈的縱隊。
     
     多格爾沙洲海戰證明德國新式戰巡實力不亞於超無畏艦。總司令傑利科所在的第三分隊在猝不及防的條件下勢必會遭受重創,暫時失去指揮的大艦隊很可能就此陷入混亂狀態。   
     
     以上只是最好的一種情況。如果德國人選擇從大艦隊北部穿越,情況則更加糟糕。即便兩支艦隊相向而行的戰列線很短暫,可此時大艦隊全部火力都集中在德國主力艦隊,尤其是實力最強勁的第七分隊一側。此時,第一偵查艦隊可以肆意攻擊大艦隊,並且在大艦隊調轉槍口之前逃之夭夭。   
     
     當然,德國人也可能選擇從危險的戰列線中間穿插不過,不過在邁爾斯上尉看來,指望赫赫有名的德國海軍名將海蒂·西萊姆犯這種“低端”錯誤,還不如指望在歐陸東部戰場節節敗退的俄國人能夠突破德軍防線,反攻坦能堡、反攻東普魯士。   
     
     形式容不得邁爾斯上尉猶豫,作為距離大艦隊最近的一支驅逐艦隊,他和他的艦隊對主力艦隊北側的安全負有責任。於是讓電報室機要員向鐵公爵號發報後,邁爾斯上尉下令第十一驅逐艦隊列隊迎戰。   
     
     臨時作為旗艦的紅寶石號低矮的桅杆上掛上象徵衝鋒的信號旗,十五艘老式驅逐艦開始集結並且排出魚雷攻擊陣型。   
     
     ……

     “這幫蠢貨!”     
     
     庸人自擾的為自己披上一層悲壯色彩的紅寶石號驅逐艦正東方向兩萬兩千碼距離外,戴維·貝蒂的快速艦隊正在全力追趕如海鱔般靈活的德國第一偵查艦隊。   
     
     由於背向太陽,戴維·貝蒂的快速艦隊觀測視線比第十一驅逐艦隊要好。於是獅號戰巡瞭望塔瞭望員很快便發現了負責保護大艦隊側翼的第十一驅逐艦隊的異動。   
     
     一如老練的瞭望員嘴裡蹦出的貶義詞,眼睛裡布滿血絲的戴維·貝蒂鬆了松風紀扣,將瞭望員的罵罵咧咧重複。   
     
     “他們因為他們是誰?是身披厚重鎧甲的戰列艦,是性能優異的戰巡,還是一群永不沉沒的毛奇號?!他們想幹什麼?用腿短的魚雷在白天去阻擋一支狀態正好視線絕佳的戰巡艦隊?”     
     
     一整夜的纏鬥,皇家公主號與澳大利亞號相繼沉沒,厭戰號重傷被迫退出戰鬥,而宿敵西萊姆付出的代價只不過是一艘外銷戰巡重創。率領十艘快速主力艦意氣風發的出港,踏上南征德意志征途的大英帝國天之驕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紅著眼睛輸不起的年輕人。   
     
     戴維·貝蒂從不否認海蒂·西萊姆在海軍戰略上的才華,也不否認他自西萊姆身上學到了不少新穎的東西,可他絕不會就此認為自己不如老朋友。   
     
     優秀的家庭,順風順水的升遷,在埃及、在南非、在遠東獲得的榮耀,海軍部和大英帝國的厚愛,還有全世界媒體的吹捧,這一切都是戴維·貝蒂驕傲的由來。

     可低調的海蒂·西萊姆卻用抽絲剝繭的方式,一層一層的撕去包裹在年輕人四周的金色光環。智不見了,思考沒了蹤影,貝蒂所考慮的只是如何從西萊姆手中扳回一局,哪怕只是一場微不足道的小勝。   
     
     心底蓄滿了鬱氣的貝蒂還在暴跳如雷,叫囂著將可憐的第十一驅逐艦隊指揮官送上軍法庭,送上曾經絞死過國王查理的絞刑架。   
     
     “將軍,也許您應該冷靜一下……”澳大利亞號沉沒後,快速艦隊士氣陡然跌落下去,即便是具有藝術家氣質的蘭帕德也感受到了那股子鬆懈和急躁。
     
     儘管快速艦隊還有七艘快速主力艦,情況也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可蘭帕德就是有一種預感,預感這是皇家海軍最後的輝煌。   
     
     迴光返照之後是什麼?蘭帕德不敢繼續想,他只能寄希望於性格毛躁,但是指揮能力並不亞於海蒂·西萊姆的戴維·貝蒂能夠調整心態。   
     
     “副司令,這戰爭!這是關乎大英帝國百年國運的戰爭!”     
     
     身為下屬,蘭帕德沒有來的粗口和怒火讓忙碌的獅號戰巡司令塔瞬間如死了一般的寂靜。貝蒂蒼白的嘴唇微微顫了顫,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愧色。   
     
     “少將,你說得對!希望一切還來得及!”貝蒂深吸一口氣,狠狠撤掉手中的白手套擲在地板上,撇過頭下令道:“命令,獅號右舵三,從大艦隊北側通過,快速艦隊各艦跟隨旗艦。”     
     
     ……

     在太陽光線和瀰漫在艦體周身的煙霧牆雙重干擾下,第七分隊發現第一偵查艦隊的時間比紅寶石號還要晚。不過希佩爾此時的心情與紅寶石號艦長截然不同。   
     
     心愛的煙斗被妻子強行沒收後,興奮的希佩爾再一次掏出抽不慣的濾嘴香煙朝乾澀的嘴裡塞去。當瞭望員報告確認英國快速艦隊沒能纏住第一偵查艦隊後,上了年紀的大洋艦隊副司令叼著香煙難得開起來了玩笑。   
     
     “雖然西萊姆將軍長得併不漂亮,但是不得不承認他幹得漂亮!”     
     
     第一偵查艦隊顯然不會在大艦隊面前採取T字橫頭,或者從大艦隊北側穿越,儘管這兩種動作具有相當誘惑力。可是作為完美巡洋艦理論的提出者,西萊姆顯然不會輕易放棄對於戰巡至關重要的航速優勢,讓他的第一偵查艦隊被纏住。
     
     西萊姆在英國人最意想不到的時間,最不可能出現的地點殺出來,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掩護陷入麻煩中的第七分隊撤退。   
     
     不需要王海蒂用無線電提醒什麼,長久的搭檔和傑出指揮官相近的思維,讓德國實力最強勁的兩位分艦隊司令官之間擁有足夠的默契。
     
     希佩爾上將對著空氣狠狠地揮了揮拳頭,似乎要將這十來分鐘被動挨打的怒火稍稍發洩一通,對司令塔內興奮神色溢於言表的艦隊參謀和部門指揮官們底氣十足的吼道:“小伙子們,還愣著做什麼,命令艦隊停止砲擊,釋放煙霧撤出戰鬥!我們不能辜負西萊姆將軍拼出來的一線生機!”     
     
     “國王號安東、布魯諾、埃米爾炮組停止開火!”指​​揮官的命令被國王號槍砲長率先傳達。通過信號旗和無線電,這聲音將陸續在王儲、大選帝侯、邊境總督號繼續。   
     
     “Arschloch(德文髒話)!這筆賬先記下!”毫無戰功的國王號三座砲塔悻悻關上炮栓,不甘心的砲手朝英國第三分隊三艘鐵公爵和第一分隊喬治五世所在的方向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將復仇的種子埋進心底。   
     
     ……

     在英國第十一驅逐艦隊望眼欲穿的注目下,第一偵查艦隊“冒險”進行了一次偉大的穿越。這是世界海戰史上最大的一次冒險,久經戰陣的第一偵查艦隊幾乎是貼著大艦隊戰列線,用煤煙和刻意釋放的化學煙霧製造了一層煙霧牆,掩護第七分隊撤退,掩護大洋艦隊戰列線成型。   
     
     這是日德蘭海戰的轉折點,以至於後世百無聊奈的海戰史學家將這一動作命名為“日德蘭大穿越”。   
     
     在“日德蘭大穿越”之前,持續射擊造成的煙霧牆使得大艦隊昂貴的光學測距儀器無法瞄準衝進戰列線的第一偵查艦隊。當第七分隊和第一偵查艦隊連續釋放煙霧,大艦隊的視線被徹底封堵,傑利科不得不停止毫無意義的砲擊動作。
     
     當第一偵查艦隊賭贏了“日德蘭大穿越”,即便傑利科採取向南小角度內切轉進這戰術動作,然而大艦隊所有的優勢在這一刻仍舊華麗的崩塌了。   
     
     這就是1915年3月英國人暫時無法撼動的質量優勢!   
     
     後世史學家一直抨擊傑利科在這段時間的不作為,那些西裝革履的磚家叫獸堅持認為一旦傑利科調集驅逐艦隊,藉著三道煙霧牆的掩護迫近大洋艦隊渾水摸魚,大艦隊可能會獲得有史以來最酣暢的勝利。
     
     當然,紙上談兵的他們絕不肯過多考慮距離大艦隊最近的第十一驅逐艦隊已經超越大艦隊,自作主張的在東北方向佈置了一道“魚雷封鎖線”這事實。也刻意忽視了第十二驅逐艦隊和第四輕巡艦隊需要六分鐘才能排出攻擊陣型。因為距離問題,必須用五分鐘甚至更多的時間穿過大艦隊戰列線延伸線,向目標發動進攻這濫觴。   
     
     戴維·貝蒂在“日德蘭大穿越”前後的表現也遭到嘲弄,所有人都批評貝蒂名氣大於實力。不過在大艦隊鐵公爵號上觀摩的日本艦船設計師藤本喜久雄卻站出來為貝蒂右轉向,從大艦隊外側穿越的決定進行辯護。   
     
     “因為不倦號的拖累,貝蒂將軍的快速艦隊只能保持不到23.4節這航速,而德國人最少有25節,並且佔據率先轉向的戰術優勢。貝蒂在追之不及的情況下選擇從外側平行穿過戰列線,不僅是為了避免給觀測條件不佳的大艦隊雪上加霜,而且更是為隨後的戰巡隊最後一役做了鋪墊。如果不是貝蒂預先向更北側轉進,快速艦隊恐怕也無法擊沉德意志號戰巡,重創毛奇號!”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6-9-4 10:33 PM

第十八章 可惜他不屬於不列顛(一)

     “搖搖欲墜的第七分隊、戰列線初成的大洋艦隊本隊、不利的光線、惱人的煙霧牆。1915年3月,屢屢被德國海軍部打壓的年輕人第一次獲得一副好牌後,終於展現出全部實力。選擇殺出的時間、地點和時機恰到好處,完美得幾乎無懈可擊!”

     大艦隊集火德國第七分隊的最後幾輪砲擊中,英國人打出讓以炮術精良而聞名的德國砲手蒙羞的超高命中率。趁著煙霧牆沒有徹底封堵大艦隊通觀視線,原本就相當接近打出跨射的四支分艦隊,在某種慣性加運氣的支持下連續命中目標艦。

     距離勝利似乎只有臨門一腳,國王級戰列艦雖然實力強橫,可一旦中彈數量超過十發乃至二十發,國王級也只有艦體進水過多傾覆沉沒的下場。不過當鐵公爵號收到來自紅寶石號的噩耗,大艦隊開始意識到勝利已經在瞬息間悄然溜走。

     慘烈的日德蘭海戰後,頹廢的大艦隊總司令在他的日記本上寫下耐人尋味的一句:“可惜他不屬於不列顛!”

     ……

     “德意志號穿過主力艦隊戰列線,英國人一炮未發!”

     凍裂的手被包裹在雪白的白手套中。金色的懷錶內殼上貼著一張粗糙的速寫,畫紙上印著一位眼瞳明媚嬌氣可人的女孩。王海蒂緊繃的神經不知不覺走上了分岔路,於是時光流轉情愫閃轉,灰濛蒙的霧氣在他深色的眼眶裡轉悠了一圈,直到呂佐夫號瞭望兵猖狂的吶喊聲自話筒清晰傳來。

     小小的司令塔內,比三十七歲的海軍中將更加年輕的海軍參謀和部門長官一雙雙經過含蓄包裝的眼睛齊刷刷盯著王海蒂,那些目光溫暖而寫意。王海蒂微微轉過身子,胸前的一級鐵十字勳章和大紅鷹勳章跟隨它們的主人微不可聞的戰栗著,直到滴滴答答的懷錶指針定格在7時52分。   
     
     啪的一聲,懷錶被合上了,那張明媚人心的笑臉被收進暗無天日的角落,一個單詞明白無晰呼之欲出。    “grden!”     
     
     放縱的呼嘯聲霎那間響徹呂佐夫號司令塔。十五分鐘前,王海蒂下達了穿越戰列線掩護第七分隊撤退的指令,第一偵查艦隊的官兵都在驚詫他們的指揮官是否瘋了。幾秒鐘前,第一偵查艦隊釋放煙霧後衝殺第七分隊與大艦隊之間狹窄的通道,以不到1     000碼的距離掠過大艦隊長達14公里的戰列線,結果英國人一炮未發,於是所有人轉而懷疑是否自己瘋了。   
     
     “瞭望塔,告訴我大洋艦隊是否開展陣型!”總參謀官辛格萊爾並不在興奮的行列中。他接過司令官手中的話筒,將更有意義的問題道出。   
     
     “毫無疑問,總參謀官!另外,希佩爾將軍的第七分隊也已經回到本隊,帝國海軍的反擊就在眼前!”     
     
     德國電氣產品的精良程度不用懷疑,揚聲器將瞭望員略帶得意猖狂的聲音毫不失真的轉述。即便隔著司令塔頂部裝甲和安放在管道內的電話線,王海蒂大致也能想像出瞭望塔那一幫無法無天的年輕人小人得志的模樣。   
     
     “這或許是這場曠日持久的大海戰至關重要的節點。雖然它由我們一手創造,但是前方顯然還有比回憶過去更加美妙的事情!”王海蒂臉上終於閃過稀疏笑意,拍拍手將人心收攏回來,正經道:“貝蒂一定會趁著脫離纏鬥的時間調整陣型,不過即便他手中的快速主力艦能夠恢復到七艘,我也有信心將英國人的數量優勢扯平!第一偵查艦隊左舵十五,航向北偏西,全速前進!既然我們每艘戰巡大約還有三十枚枚左右的穿甲彈,那就……決一死戰吧!”     
     
     ……

     “那就……決一死戰吧!”     
     
     呂佐夫號戰巡高聳的三角主桅杆上,司令官充滿力量和肅殺的語言刺透話筒揚聲器擲地有聲。瞭望兵們彼此對視了一眼,深埋在骨子的鐵血就這麼被引燃了,就這麼沸騰了!   
     
     ……

     “那就……決一死戰吧!”     
     
     任何一位輪機長都清楚地知道長時間或者頻繁使用強壓通風將使鍋爐的零部件材料燒蝕損耗加劇,蒸汽管路密封件也將因為負荷過大的壓強而容易洩漏,從而導致鍋爐報廢。不過勝利面前,這一切算不得羈絆腳步的荊棘。   
  
     王海蒂的指令被信號旗和無線電重複,第一偵查艦隊五艘主力艦輪機長接到命令後,下令對燃煤鍋爐強壓通風。鍋爐兵甩開有力的臂膀,將優質燃煤鏟進鍋爐燃燒,風機將風兒強行塞進鍋爐,促成燃煤加速燃燒,增加爐膛內的溫度、大氣流量和壓力。蒸汽壓力值陡然升高,頃刻間,戰艦航速提升至頂點。   
     
     航速提升的同時,戰術轉進也在進行。在航海長簡​​單有效的口令下,整支艦隊就好像瑞士鐘錶一般精準,乾淨整潔的開啟轉向動作,朝預定方向前進。   
     
     ……

     “8時15分,東北方向發現朝正東方向航行的英國輕巡洋艦艦隊,它們身後似乎有十數道煙柱,暫時無法確認目標!”     
     
     撇過頭避開迎面撲過來的寒風,瞭望兵歪著腦袋夾起話筒,將情報準確匯報。   
     
     放下內部艦用電話筒,王海蒂遠遠望見在東北方向的英國輕巡洋艦艦隊。英國人顯然已經發現掛著鐵十字與黑影軍旗的德國“巡洋艦殺手”,於是紛紛強壓通風逃離德國戰巡隊的射程,避免無妄之災。   
     
     8時17分,幾艘輕巡拖著遮天蔽日的濃煙脫離戰場,被遮蔽和隱藏在巡洋艦身後的英國快速艦隊終於顯露身形。   
     
     “戰鬥開始了!”     
     
     ……

     掉了隊的伊莉莎白女王號戰列艦重新加入快速艦隊,落在後面的不倦號戰巡也漸漸追了上來。避開自作多情的第十一驅逐艦隊,繞道大艦隊戰列線北端,8時整,快速艦隊終於從大艦隊戰列線的走到了終點。   
     
     “為了不倦號放棄航速,司令,這值得嗎?”     
     
     8時13分,不倦號在破曉中嚴重受損的動力系統還在持續惡化,貝蒂不得不一再降低航速。雖然航速問題還在快速艦隊的預料中,但是敏感的詩人兼艦隊副司令卻已經嗅到了危險。   
     
     “一整夜的纏鬥,無論是第一偵查艦隊還是我們的彈藥儲備都已經逼近警戒線,如前幾次在滿航速或者高航速狀態下開展砲戰絕無可能!”貝蒂側過身子,虛指著太陽所在的方向,毫不掩飾他的貪心:“在恢復數量優勢的基礎上取得觀測和砲擊視線優勢,這雙重優勢還不足以讓你冒一次險?”     
     
     貝蒂的話音剛落,司令塔連接瞭望塔的電話筒內傳來一陣騷動,瞭望員用結結巴巴的言語告訴貝蒂一個驚人事實:8時15分,西南側跟隨大艦隊戰列線前進的第四輕巡艦隊就好像受了驚嚇的瞪羚,發了瘋似的向東全速前進,並且連續向獅號戰巡打出預警信號。   
     
     用不著匆忙爬上艦橋的獅號信號兵解讀輕巡發出的信息,8時17分,當最後一艘輕巡衝出獅號瞭望兵的視線,輕巡後方那幾縷煙柱主人終於真相大白。   
     
     “司令塔,發現第一偵查艦隊,方位249,距離……一萬七千六百碼!”     
     
     “接近七十度的T字橫頭?”貝蒂呢喃了一聲,怎麼也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該死,西萊姆究竟是怎麼辦到的,難道他拋棄了那艘失去高航速的德意志號,將航速發揮到了極致?”     
     
     “貝蒂,我的老朋友,不要意外。德國有最好的損管隊員,最好的損管設計,所以即使德意志號曾經航速下降至20節,即使艦艏進水,埃米爾砲塔被毀,只要動力艙沒有遭受太大損失,它依然有可能在強壓通風條件下重新跑出26節航速!而你因為要繞開驅逐艦隊陣線,等待不倦號和伊莉莎白女王號歸隊,故而耽擱耗費了太多時間!”   
     
     王海蒂賭贏了,他用馬不停蹄堵住了貝蒂的快速艦隊。即便貝蒂已經預見到了災難,開始小角度向北轉進,不過王海蒂仍然搶到了六十五度的夾角優勢。雖然在觀測條件上,第一偵查艦隊處於絕對劣勢,但是在主砲數量上,德國則以42:28!   
     
     8時19分,貝蒂來不及扯出平行戰列線,砲戰便開始了。呂佐夫號戰巡龐大的身軀劇烈震顫了一下,所有的東西都在向左側傾斜,八枚大口徑砲彈如同脫了韁的野馬,呼嘯著朝英國人飛去。   
     
     儘管帶著護耳塞,耳膜仍舊隱隱發麻,來不及撫慰轟鳴的耳朵,火砲出膛的橘紅色便透過小小的司令塔觀察孔印染在王海蒂藍色的眼瞳裡。   
     
     “命令,第一偵查艦隊各艦左舵三,保持和擴大橫隊角度優勢。”王海蒂鬆開緊攥著的手心,快慰道:“既然無需用高航速拼出數量均勢,那就把航速降下來,保持射擊精度,決一死戰!”     
     
     第一輪試炮結束了,由於太陽光線的干擾,試炮的誤差有些離譜,不過王海蒂仍有足夠的耐心。當英國人在他們的第一款超無畏艦獵戶座級上裝備初級手動彈道計算機時,德國海軍部就曾有過一場辯論,結論是德國不需要它——德國優秀的砲術參謀就是這個時代最好的彈道計算機。   
     
     事實並沒有背棄王海蒂的期待,三輪全主砲半炮射擊後,即便太陽光線刺得德國觀測員睜不開眼睛,但是第一偵查艦隊仍然收穫了第一枚近失彈。   
     
     8時25分,屢次調整射擊角度後,第一偵查艦隊砲手漸入佳境。第八輪砲擊,德弗林格爾號在一千三百碼的距離上率先取得命中,虎號戰巡位於艦艏的A砲彈中彈。   
     
     虎號戰巡原本是獅級戰巡四號艦,因為艦體、鍋爐和主砲佈置改動較大,所以單獨作為一款戰巡而存在。不過脫胎於獅級戰巡的虎號,在防護力方面仍然只能用單薄來界定。   
     
     虎號9英寸(229毫米)正面砲塔裝甲在350毫米穿甲彈面前只是個渣。穿甲彈洞穿砲塔裝甲後,撕裂虎號僅有一英寸厚的第一層水平裝甲,幾乎是擦著虎號發射藥裝填室鑽入艦體深處。   
     
     一分鐘後,不倦號遭遇與虎號相近的命運。相近的是同樣砲塔中彈,不同的是中彈位置。不倦號是艦艉的Y砲塔中彈,而且不倦號沒有虎號的運氣。   
     
     在連續兩場纏鬥中,不倦號動力系統遭受重創。按照慣例,不倦號可以宣布退出戰鬥,不過貝蒂阻止了這一切。   
     
     4日,纏鬥一夜的快速艦隊與第一偵查艦隊處於微妙的境地。為了保證主砲數量,戴維貝蒂考慮再三後決心將不倦號留了下來,卻不想知道指令最終葬送了不倦號。   
     
     德意志號350毫米穿甲彈輕易撕碎不倦號不到三英寸的上部裝甲帶,連續穿透單薄的斜面穹甲和水下彈藥庫外僅有一英寸的防爆隔艙,鑽入彈藥庫深處。   
     
     轟隆一聲,不倦號艦艉水下部分發生劇烈爆炸,X砲塔水下彈藥庫被引爆。鐵塊、海水、濃煙、橘紅色的焰火和笨重的砲塔一齊被掀上數十米的高空。   
     
     彈藥庫爆炸後,四座相鄰的發射藥庫也不能倖免。連續爆炸使得不倦號X砲塔附近僅有一英寸厚度的水平裝甲出現可怕的裂縫,血紅色的光和懾人的溫度藉著縫隙來到甲板。終於,不倦號戰巡從艦艉主砲塔位置斷裂成兩截,並且在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內相繼沉入大海,850名艦員最終只有17人獲救。   
     
     擊沉不倦號後,德意志號的運氣到此為止。
   
     紐西蘭號戰巡一枚12英寸砲彈擊中了德意志號,猛烈地爆炸再次覆蓋德意志號艦艉。事情還不算完,積聚在德意志號上的怨念似乎殃及到無辜的毛奇號。

     8時27分,伊莉莎白女王號一枚15英寸重型穿甲彈命中毛奇號舯部兩座斜跨佈局主砲塔之間的二號煙囪下沿,不沉之艦再度面臨生死考驗!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mu119 發表於 2016-9-4 10:49 PM

第十八章 可惜他不屬於不列顛(二)

     第一偵查艦隊與快速艦隊的戰鬥從赫爾戈蘭灣北部打到日德蘭半島海岸線,皇家公主號率先沉沒。黎明前,號角在斯卡格拉克海峽再度奏響,澳大利亞號戰巡折戟沉沙。穿越戰列線後,戰火又開始向挪威西南海岸線蔓延,誰也不知道下一秒倒下的是誰。

     8時27分,第一偵查艦隊和快速艦隊都在竭力向北,北進的道路上滿是北海早春寒冷乾燥的空氣、嗆人的硝煙和煤煙味,還有大海獨有的悲壯蒼涼感。

     可憐的虎號連續被命中,這一輪命中的位置是距離海平面只有兩米的側舷。

     對於世界上任意一款戰艦,側舷水線帶防禦都是重中之重。不過參考虎號3英寸水平甲板、5英寸水密艙隔板、9英寸砲塔正面裝甲和10英寸司令塔正面裝甲這一系列防護數據慘不忍睹,其側舷水線帶主裝甲厚度防護力也就可想而知。

     350毫米穿甲彈擊穿虎號9英寸水線帶主裝甲,橫在穿甲彈前面的只有水線下方分置式動力艙上方的一英寸傾斜穹甲層。

     為了提高戰艦的生存能力,主力艦都會從水線下方開始鋪設一層以空間換生存,具有界隔漏水的穹甲層。當側舷裝甲被擊穿後,艦體進水後,這一層兩端低於水線,頂端高於水線的穹甲將壓制進水量,為戰艦提供保存浮力。
     
     這一層穹甲通常包括傾斜面穹甲和水平穹甲,雖然英國主力艦穹甲強度有限,不過它們仍然被善於玩弄紙面遊戲的英國人算入側舷裝甲和水平裝甲。

     湊數的傾斜面穹甲絲毫不能阻擋350穿甲彈的步伐,眼看穿甲彈勢如破竹的鑽入艦體深處,虎號遭受重創不可避免。然而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發生了——這是枚啞彈!

     虎號暫時逃過一劫,可這艘標準排水量超過28,340噸、火力強悍的新銳戰巡所有官兵都知道他們有大麻煩了——因為德國人打出了跨射!   
     
     虎號戰戰兢兢,戰列線隊尾的不倦號也遭遇厄運。
     
     一分鐘前,德意志號戰巡在15,400碼的距離上準確命中了它。這款被譽為世界上最便宜,無處不充斥著偷工減料痕蹟的戰列巡洋艦,被350毫米被帽穿甲彈擊穿了上部裝甲帶、內置傾斜面穹甲和彈藥庫防爆隔艙,最終被點了炮仗。   
     
     一萬四千米外的毛奇號瞭望員望見了驚人的一幕:不倦號側舷先是猛的衝出一團黑色濃霧,鐵塊、粉末和橘黃色的火焰摻雜其中。幾秒鐘後,不倦號艦體深處發生更加猛烈地爆炸,整艘戰艦在喧囂的大海上跳躍了一下,於是依附在側舷水線下端大片大片的綠藻和貝類有了一次驚鴻一瞥。   
     
     數百噸的砲塔被掀上天空,濃煙和火焰分佈的位置蔓延到水平甲板,偶有幾位水兵被劇烈顫動的戰艦甩下甲板。一個呼吸的時間,標準排水量18,500噸的鋼鐵巨艦被彈藥庫殉爆的衝擊力撕碎了,艦體斷裂開來,數以千噸計的海水瞬間洶湧而入。   
     
     有幸能目睹這一幕官兵並不多,英國人甚至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隊尾的不倦號沉沒在即。德國這邊,除了近水樓台的測距士官、瞭望塔瞭望員和幾個無所事事的廚子,絕大部分水兵都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分​​身乏術的他們甚至不知道第一偵查艦隊再度獲得榮耀。   
     
     “將軍,這是對自詡天下無敵的皇家海軍最好的羞辱!”     
     
     司令官的意圖總參謀官辛格萊爾多多少少能夠猜出來一點。連續三場遭遇戰,第一偵查艦隊各艦主砲彈藥普遍已經降至每門三十枚這警戒線,而英國人因為之前分兵的優勢,所以主砲彈數量還算比較可觀。   
     
     一場激烈的海戰,即便考慮試炮、修正角度和煙霧牆的干擾,完成三十輪砲擊甚至不需要二十分鐘。畢竟帝國口徑最大的350毫米45倍徑主砲在理想狀態下射速也有一分鐘三發。當然,第一偵查艦隊需要保留一定的自衛彈藥,所以這場曠日持久的戰巡隊對決的尾聲,第一偵查艦隊最多只能保持二十輪砲擊。   
     
     司令官精準的控制和算計了交貨時間。當遭遇快速艦隊,司令官“不可理喻”的放棄接近七十度的橫隊優勢,命令艦隊左舵轉向。實際上,由於外切角度較小,第一偵查艦隊可以將橫隊優勢保持數分鐘時間,艦隊可以盡情利用這段時間獲得一切戰果。
     
     當英國人拼死拉出戰列線並且可以完全發揮背對陽光的觀測和瞄準優勢時,真正的對決已經結束了。因為彈藥告罄的第一偵查艦隊可以藉著積累的外切角可以從容撤退轉向,   
     
     將軍的計劃幾乎天衣無縫,不過反饋的回來的消息卻不盡如人意。冒著彈藥不濟的風險決死一戰,還佔據了橫隊優勢,結果僅僅擊沉一艘老舊的不倦號,這戰果讓辛格萊爾著實有些遺憾。   
     
     “可惜,幸運女神沒有站在我們這邊!”     
     
     王海蒂也有些遺憾,當完成戰列線穿越後,這場艱苦的大海戰已經不在他的視線中。以弱勢兵力擊沉英國兩艘戰巡,重創一艘快速戰列艦的戰果足夠輝煌,足以讓他躲過戰後皇帝威廉的反噬,讓他獲得更多的自由行動的權利。不過王海蒂依然下令向北轉進,與貝蒂的快速艦隊最後一戰。

     他已經著眼於這場足以改變海上態勢的大海戰後的佈局。王海蒂有很多想法,在保守的海軍部看來有些瘋狂的想法,而實施這些天馬行空的想法第一個要排除的障礙就是英國戰巡隊!   
     
     8時29分,已經是第十七輪砲擊,撤退這個單詞已經在喉結裡轉悠了很久。就在王海蒂揮手招來航海長準備下達指令的時候,瞭望塔傳來了振奮人心的消息。   
     
     “司令塔,德弗林格爾號與虎號的對決似乎已經有了結果,虎號濃煙滾滾,艦體略有些傾斜,舵機似乎也被打壞了!”     
     
     在一艘主力艦上,損管隊、砲手和瞭望員從來都是最危險的職業,尤其是瞭望員。德弗林格爾級戰巡繼承了塞德利茨級戰巡的三腳主桅,這種主桅杆相對於馮德坦恩號與毛奇級戰巡裝備的筒形主桅更加堅固,瞭望塔的防護更加全面。不過這並不意味著瞭望員在彈片飛舞和水柱四濺的甲板上空自由行動。   
     
     此時,膽大的瞭望員顯然已經忘了背得滾瓜爛熟的《戰術條例》,一邊探出身子觀察虎號損傷情況,一邊對手裡的電話筒一通嘶吼。   
     
     “舵機被毀,艦體傾斜?”     
     
     彈藥數量還在持續下降,打瘋了的德國砲手每分鐘能消耗三枚砲彈,這數字由不得讓王海蒂不心驚肉跳。然而擊沉一艘掛著“Tiger”名牌主力艦的誘惑著實不小。   
     
     “再給德弗林格爾號一分鐘!”王海蒂掏出懷錶校對時間,司令塔內所有人都頓首駐足,靜靜的等待光榮時刻。   
     
     “司令塔,虎號事實上已經沉沒了!德弗林格爾號打出了跨射,虎號側舷水線帶被連續命中,傾斜度已經超過二十五度!”     
     
     雖然英系戰艦沒有法國戰艦重心高這特點,但是二十五度傾斜仍舊能抵消虎號損管兵一切自救的努力,就連自殘式的注水改平也不行!   
     
     “戰鬥結束了!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威廉港漫天的鮮花,享受少女香豔的輕吻……”     
     
     在德國家喻戶曉的“大人物”勞倫中校從角落裡竄了出來,咋咋呼呼。還好,勞倫的意淫剛開了個頭就被生生掐斷。   
     
     “將軍,我們有麻煩了……”電報室機要員神情張皇的闖進司令塔。   
     
     ……

     毛奇號瞭望塔水兵一邊觀察英國人砲彈的落點,余光還在註視可憐的不倦號。這時,側後方響起劇烈的爆炸聲。   
     
     經歷過慘烈的多格爾沙洲海戰的瞭望兵熟悉著聲音,他們身體發麻,頭暈目眩,遲遲不敢轉過身,遲遲不敢確認自己的推測。不過事實就是事實,他們是職業軍人,這就是戰爭!   
     
     “司令塔,德意志號中彈了!”     
     
     德意志號中彈了,砲彈擦著多拉砲塔,擊中了抬升砲塔下方的甲板。被12英寸砲彈肆掠過的艦艉受損嚴重的第一層水平裝甲終於支撐不住,穿甲彈長驅直入,直到遭遇40毫米的彈藥庫頂部裝甲才堪堪止步。  
     
     爆炸、濃煙和怎麼也撲不滅的大火吸引所有人的注意。這時,更大的災難降臨,全主砲半炮射擊的另一枚12穿甲彈緊隨而至,擦著德意志號側舷鑽入大海中。   
     
     水中彈,或者艦底側舷直接命中就這麼出現了,12寸穿甲彈擊穿了德意志號艦艏水線下相對薄弱的裝甲,砸開直徑三米大洞,隨後在艦體深處爆炸。   
     
     “該死!”毛奇號艦長馬格努斯·馮·萊溫特佐上校的拳頭狠狠砸向司令塔裝甲壁,失魂落魄地囈語:“德意志又要失去一艘主力艦了嗎?”     
     
     多格爾沙洲慘痛的回憶又復湧進腦海,心酸和無可奈何未去,毛奇號艦體跟著劇烈一顫。   
     
     “別廢話!”不需要瞭望員報告,萊溫特佐上校也知道毛奇號中彈了。上校幾乎握不住電話筒,強裝鎮定道:“告訴我中彈的位置和大致損失情況!”     
     
     “英國人的穿甲彈命中我們舯部兩座斜跨佈局主砲塔之間的二號煙囪下沿!”儘管後視視線不佳,可老練的瞭望員仍然準確的報出受傷位置。   
     
     “上帝,煙囪下面可是輪機艙!”     
     
     ……

     “毛奇號中彈,中彈位置是二號煙囪!8時27分,德意志號中彈,其中有一枚是水中彈!”機要員面目猙獰的念完了兩份雖然簡短,但足以讓所有人慌了手腳的電報。   
     
     消息很糟糕。樹大招風,在一場海戰中煙囪受損並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不過可怕的是煙囪下方就是動力艙!毛奇號動力艙上方40毫米的水平裝甲和30毫米的穹甲能否頂住壓力,誰都心裡沒底。   
     
     德意志號形勢比毛奇號更加危急。即便德系戰艦防護力變態,奈何水中彈如蠻不講理的妖孽,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儘管在最後時刻連續擊沉不倦號和虎號戰巡,使得第一偵查艦隊的戰果上升到令人眼紅的四艘戰巡。不過這並不意味著王海蒂能夠接受哪怕他的艦隊一艘渣渣艦沉沒。
     
     沒有政客的叫囂,沒有穿越客的功利,僅僅因為他王海蒂作為艦隊指揮官對他手下的小伙子負有責任,僅僅因為他有義務帶年輕人回家!   
     
     轉向撤退的命令被王海蒂下達,陰霾在他臉擴散:“回家!”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6-9-4 11:08 PM

第十八章 可惜他不屬於不列顛(三)

     北海似乎被點燃了,四周滿是轟隆的砲聲,還有彈片劃過安東砲塔側面鋼板所發出的刺耳聲。
     
     蜂鳴器裡傳來淒厲的警報聲,第十輪砲擊十枚305毫米穿甲彈呼嘯著出膛。即便主砲採用管退技術,液壓減震,年輕的安東炮組砲手、一等兵拉爾斯本德爾仍然感受到了強烈的後坐力。

     有護耳塞保護的耳膜隱約作痛,五臟六腑似乎被主砲發射的反作用力撕裂了,眼睛充血呼吸不暢。本德爾悶哼一聲,拼命忍住強烈的嘔吐感,按照砲長傳授的經驗,放緩呼吸,等待強烈的感覺退去。

     德國305L50砲彈初速是855米每秒,在一萬六千多米距離上,砲彈出膛到命中差不多需要二十多秒。等待砲擊結果的時間最是煩人,一等兵本德爾偷偷瞄了面無表情的老砲長一眼,忍不住將眼睛湊近砲塔狹小的觀察孔,思緒卻詭異的流轉到一個小時以前。

     那時候,大洋艦隊氣勢洶洶,結果迎頭撞上了大艦隊的戰列線。無序的轉向,混亂的還擊,還有朝令夕改和手忙腳亂,本德爾覺得那​​是他加入海軍以來最迷惘的瞬間。
     
     雖然大洋艦隊最終還是開展了戰列線,為了拉開角度而向東偏南方向轉進,將劣勢扳平。不過如果沒有第七分隊四艘國王級決死衝鋒,沒有海蒂·西萊姆將軍和他的第一偵查艦隊掩護,也許帝國海軍會遭遇重大失利吧?

     本德爾紛亂的思緒不自覺的轉移到海蒂·西萊姆和第一偵查艦隊身上。
     
     1914年8月,歐戰爆發了,柏林街頭滿是高唱軍歌的遊行隊伍,夏洛騰堡宮門前篝火終於不散,火車站裡一列列滿載軍人的列車向南開進。小市民的兒子本德爾追隨史學家兼戰爭狂人特賴施克的吶喊,一頭扎入海軍徵兵站門前長長的隊列,義無反顧的加入帝國海軍。   
     
     三個月後,震驚世界的多格爾沙洲海戰已經結束了,率領兩艘戰列巡洋艦和一艘大型裝甲艦突襲大英帝國海岸線,糾纏英國八艘主力艦的海蒂·西萊姆和擊沉英國一艘超無畏艦,一艘新式戰巡和一艘老式戰巡的第一偵查艦隊成為帝國最崇拜最驕傲的對象。三個月後,本德爾完成水兵培訓,面臨分配。   
     
     本德爾憧憬著能夠在海軍戰神手下服役,加入赫赫威名的第一偵查艦隊。可惜世事總不盡如人意,本德爾被補充進大洋艦隊第三戰列艦隊,一等兵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是第三戰列艦隊是新編的分艦隊,配備的都是帝國最新式戰列艦,而他所服役的更是大洋艦隊旗艦腓特烈大帝號。   
     
     “該死,這下小克羅斯那傢伙終於有機會嘲諷我了!”     
     
     小克羅斯是本德爾的鄰居,1914年冬海軍新兵分配,小克羅斯被抽調至外銷轉內銷,尚在荒涼的但澤灣碩效造船廠船塢內舾裝等待最後調試的德意志號戰巡上服役。吃味的本德爾當時還對小克羅斯大肆嘲諷,卻不想大洋艦隊主力陷入苦戰的泥淖,而第一偵查艦隊早已收穫蜜甜的果實。   
     
     一夜的纏鬥,第一偵查艦隊擊沉一艘新銳戰巡,並且重創大英帝國的驕傲——伊莉莎白級戰列艦厭戰號,迫使這艘新銳快速戰列艦退出戰鬥。十數分鐘前,新的戰果得到確認,並且被全艦隊通報:英國人再次丟了一艘老式戰列巡洋艦,立功的依然是海蒂·西萊姆中將。
     
     在巔峰之戰前,總司令舍爾宣布盟國在遙遠的地中海收穫穆德羅斯灣突襲戰大勝,赫赫威名的七砲塔聖物阿金庫爾號最終死在穆斯林世界的家門口。似乎……這場海戰也有第一偵查艦隊司令官西萊姆中將的影子!   
     
     “第一偵查艦隊還在與快速艦隊糾纏,克羅斯還有新的炫耀資本可以博取。該死!我卻只能待在安全的安東砲塔裡,繼續著無妄的射擊!”     
     
     “腓特烈大帝號,7時52分對阿賈克斯,第九輪全主砲射擊,遠彈!”     
     
     帝國50倍徑305毫米炮平均射速三發每分鐘,而砲彈飛行的時間只需要二十來秒。也就是說當新一輪砲彈剛剛劃空,另一枚砲彈已經濺落在英國戰列線那一側,於是交叉校射就這麼形成了。
     
     交叉校射因為觀測和判斷落點不易,所以容易導致射擊參數計算錯位和失誤,不過這等技術活還難不倒嚴謹的德國參謀。   
     
     瞭望塔傳回來的消息沉悶依舊,難堪的沉默後,揚聲器裡迴盪著腓特烈大帝號槍砲長粗重的嗓門:“各砲塔注意接收新的射擊參數,修正射擊角度!”     
     
     “要準備第十一輪砲擊了嗎?”想到毫無戰果的前九輪砲擊,本德爾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帝國海軍的訓練相當刻苦,基本三天小演練五天大演習。初出茅廬的本德爾經曆日復一日的砲術訓練、損管演習後終於得到戰友的認同,並且在二月末三月初的波羅的海戰鬥巡航訓練中表現突出。   
     
     數百海里的奔襲,水清沙白的波羅的海,風景如畫的挪威海灣,還有撼人心魄的350毫米主砲齊射場面,近戰、夜戰、霧戰和超遠距離砲戰,全砲塔齊射、全主砲半炮射擊,速射、計劃射和漫射,還有高強度的損管、緊急規避和防魚雷演練,本德爾以為他已經了解海戰的全部。

     可當跟隨大洋艦隊,跟隨旗腓特烈大帝號投入這場被老砲長博阿滕中尉私下定義為北海巔峰之戰的史無前例的蒸汽大海戰後。他發現他有限的經驗和貧乏的想像完全跟不上真實的節奏。   
     
     正如五分鐘折磨人的全主砲半砲慢射,由於交火距離過遠,期待的叉中跨射遲遲沒有眉目,安東炮仍在不溫不火的修正角度,等待快射的時機。正如觀察孔外不同於波羅的海戰鬥巡航的場景:飛濺過來的水花、遮天蔽日的發射藥煙霧,還有血紅的顏色!   
     
     “角度修正,方位角負點三度,仰角修正點一一度,發射藥數量不變!”     
     
     炮術是一門要求天賦並且需要經驗的技術,在完整的砲組內,砲長通常是由經驗最豐富的老砲手擔任。在形勢瞬息萬變的海戰中,他擁有絕對權威。   
     
     新的射擊參數在砲長博阿滕中尉耳朵裡轉悠了一圈,在大海上浪蕩了十來年的砲長瞇著的眼睛猛地睜開了。犀利的眼神飄過數據傳輸器,簡短而充滿力道的指令穿透他濃密的鬍鬚和頂著下顎的防毒面具,刺入所有人的耳朵裡。   
     
     砲塔操作手、一等兵西蒙操縱電氣方向盤,小心翼翼的校對刻度盤。在安東炮組中,西蒙學歷最高、知識最淵博,他是斯圖加特大學機械系的學生,戰爭爆發後他丟下深色的學服,換上了另一套深色的,印著海軍臂章的軍服。   
     
     在本德爾的印像中,帝國的大學總是內斂的,它們絕不缺乏愛國精神,但是卻相當含蓄,含蓄的讓小市民的兒子望而卻步。不過,本德爾在西蒙身上感受不到這一點,因為他是猶太人,確切說是猶太裔德國人。
     
     在基督教國家,猶太人的命運不比著名的流浪民族吉普賽要好。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和中世紀之前就​​流傳的邪惡傳說總是在說明一個問題,猶太人奸詐狡猾並且善於背叛。   
     
     “西蒙會嗎?”     
     
     答案是否定的。本德爾最崇拜的將軍海蒂·西萊姆不止一次的說過,只要生活在德意志這篇瑰麗的土地上,只要拿起武器與所謂的法蘭克、薩克森、施瓦本和巴伐利亞人並肩戰鬥,他就是德意志人!西蒙穿著帝國海軍軍服,他曾經宣誓效忠皇帝,他與我們並肩戰鬥,他就是德意志人!   
     
     電力驅動的液壓絞盤開始細密的微調,通過粗實的手臂,西蒙感觸的軸承咬合的顫動。一等兵輕籲了一口氣,白皙的臉上閃過一抹淺淺的得意的笑,對本德爾擠眉弄眼道:“咬住了!”     
     
     電氣式炮栓指示燈並沒有亮起來,還不到本德爾表現時刻。恍惚間,砲塔內部話筒揚聲器里傳來安東砲塔下方發射藥室長官克萊爾刻板的嗓音。   
     
     “砲長,輸彈機裝彈完畢!”     
     
     克萊爾上士是個老資格,他加入海軍的時間甚至比砲長還要早。克萊爾很強大,據說他能夠一口氣背出帝國現役的280、305和350三種口徑主砲炮表。本德爾從不懷疑這些,因為他親眼見過克萊爾在沒有深穿表的前提下,用一連串詳實的數據將新來的多拉砲手批得狗血淋頭。   
     
     不過,克萊爾雖然有著超強的業務素養,本德爾還是覺得克萊爾酷似歐洲中世紀教會牧師杜撰的吸血鬼形象。正如他黑色的眼瞳,白皙的臉龐,沉默寡言還有古板的性格。   
     
     “砲長,平角負點三度,仰角點一一度修正完畢!”     
     
     西蒙將砲長博阿滕先前下達的指令重複。這是海軍的規矩,重複指令能夠避免不必要的失誤,而精密的無畏艦海戰拒絕失誤!   
     
     砲長凌厲的目光轉了過來,停留在一等兵青澀的臉上。   
     
     雖然帝國主力艦擁有全艦火控指揮塔,能夠根​​據測距儀、方位盤和艦底測程儀數據精密計算射擊參數。不過火控指揮塔並沒有類似英國人電氣化中央瞄準與自動開火的設備。
     
     在海戰中,炮術參謀會人工輸入射擊數據,再通過精密的​​電傳設備反饋到各個砲塔。當砲塔發射準備完畢後,槍砲長會按下電動按鈕,這時,各主砲砲長面前的發射指示燈和電鈴同時工作。砲長在考慮艦體橫搖週期的提前下,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最快的時間將砲膛裡的砲彈打出去。   
     
     輸彈機將笨重的穿甲彈送入左砲膛,炮栓自動鎖閉後,指示燈終於亮起。   
     
     “安東砲塔發射!”     
     
     悶哼聲再度響起,砲塔一片寂滅,水下彈藥庫和發射藥室忙著擺弄分裝式穿甲彈的水兵,本德爾忙著檢查炮栓和砲管的服役情況,水兵們沉默著開啟新一輪砲擊準備工作。   
     
     距離上一枚穿甲彈出膛應該已經超過二十秒了吧?節奏感不會錯,本德爾卻依然有時間凝固了的錯覺,指針彷彿走了幾個世紀,一抬頭卻驚訝的發現前方還有幾個世紀!   
     
     “上帝呀,我們打出了跨射!腓特烈大帝號,7時52分對阿賈克斯,第十輪全主砲射擊,跨射!一枚穿甲彈鑽入阿賈克斯一號煙囪後部,另有一枚穿甲彈砸在了阿賈克斯艦艏!”     
     
     窒息和沈悶的感覺瞬間消失了,瞭望兵消息若狂的聲音如同世紀風暴,穿透安東砲塔350毫米厚的裝甲,震撼砲手的耳膜。前一秒鐘還步履蹣跚心事重重的德意志海軍終於恢復它年輕的本色。   
     
     “伙計們,機會來了,我們得甩來臂膀打出幾輪快射,務必將英國佬的喬五留下來!”一直苦大仇深的砲長博阿滕中尉終於咧開嘴笑了,拍拍手,眼睛裡充滿了熾熱和嗜血的味道。   
     
     “雖然很辛苦,但是我喜歡這種感覺!”     
     
     胡思亂想消失了,對305炮強大後坐力的不適感消失了,這就熱血大時代,本德爾用力握緊拳頭。   
     
     7時52分,走出混亂的大洋艦隊終於獲得戰果。曾在戰前拜訪過德國基爾軍港,允諾要世代和平的喬治五世級阿賈克斯號戰列艦遭遇可怕的跨射。隨後的三分鐘,總計六枚305毫米穿甲彈命中這艘超無畏艦,阿賈克斯號艦艏水線帶、舯部水平裝甲和上部裝甲帶被連續洞穿,艦體大量進水。   
     
     英王喬治五世級戰列艦在保持獵戶座級戰列艦12英寸水線帶主裝甲和11英寸砲塔正面裝甲厚度的基礎上,防護設計方面做出一些改動:艦體強度得到加強,從艦艏A砲塔到艦艉Y砲塔的上部裝甲構成連續防護區域。   
     
     不過,喬五級,或者說英國所有的無畏艦超無畏艦掩蓋​​在紙面數字下的魍魎魑魅,在1914年11月一次事故中得到驗證。喬五家的老三,阿賈克斯的哥哥——大膽號戰列艦在蘇格蘭北部僅僅挨了一枚水雷便沉沒了,英國戰列艦艦體防爆強度和水密設計的糟糕程度由此可見一斑。   
     
     7時56分,災難經歷時間的發酵後終於昇華,一枚穿甲彈命中阿賈克斯號水線帶主裝甲。   
     
     一如對待戰列巡洋艦的苛刻,英國人將“343戰列艦”滿載狀態下才能高出吃水線一米的水線帶主裝甲提高了一個甲板,於是達到“驚人”的一米多。   
     
     事實上,如果沒有聖光和魔法加持,那枚12英寸穿甲彈在萬軍叢中找到一條狹窄的水線帶主裝甲還當真是不容易。不過德國穿甲彈沒能後續奇蹟,華麗的錯過水線帶中部最厚的12英寸部位,偏離三米後將10英寸裝甲帶擊穿。   
     
     穿甲彈在阿賈克斯號水線位置鑿出一個直徑兩米的大洞,此時,阿賈克斯號已經進水超過兩千噸,艦艏部位重重的栽進海水,前甲板距離海水只有兩米。注水改平已經無濟於事,艦長率領艦員苦苦支撐了五分鐘後不得不下令棄艦。   
     
     8時01分,紅寶石號驅逐艦向阿賈克斯號發射三條魚雷,猛烈地爆炸徹底葬送了這條造價189萬英鎊,折合13.8噸黃金的鋼鐵巨艦就這麼沉沒了,葬身於斯卡格拉克海峽。   
     
     在7時56分獲得戰果的並不止腓特烈大帝號一家。遙遠的戰列線末端,交戰距離甚至不到一萬五千兩百米,拿來湊數和分擔炮火的第二戰列艦隊第四分隊漢諾威號、西里西亞號被英國無畏號、柏勒羅豐號和壯麗號三艦打得抱頭鼠竄,象徵了無畏艦時代前無畏們的落幕心酸。

     柏勒羅豐級戰列艦魯莽號X砲塔頂部裝甲被洞穿後發生的爆炸,則預示著延續八年之久的世界第一無畏艦之爭,用一種變現折中的方式真相大白。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6-9-4 11:28 PM

第十八章 可惜他不屬於不列顛(四)

     “第一分隊已經與英國人重新拉開距離,可為什麼第二分隊連簡單的東偏南轉向還沒完成?”

     “7時51分,赫爾戈蘭號對大力神號,命中目標艦一發,大力神號艦艏燃起大火?!該死,都過去了五分鐘了,我手中卻還是這封含混不清的電報!誰能告訴我大力神號究竟還在戰鬥,還是已經搖搖欲墜,要知道第四分隊兩條前無畏還扛著三艘英國主力艦呢!”

     “去把庫爾特弗雷瓦爾德給我揪過來,他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將打壞了的信號索修好,要知道奧斯特弗里斯蘭號可是我的旗艦!”

     咆哮聲撞擊著年輕人的耳膜,第一戰列艦隊總參謀官沃夫岡·魏格納上校暗暗撇過頭,衝艦隊副司令做了一個齜牙咧嘴的動作。

     司令施密特中將有理由感到憤怒,因為在大洋艦隊完全展開戰列線後,作為大洋艦隊最早成軍的無畏艦隊,略顯拘謹的官兵不僅沒能在前幾輪砲擊中展現與平時刻苦的訓練相配的水準,反而是平時因為經驗不足而忽略的問題層出不窮的湧現。

     施密特中將情緒爆發了,驕傲墜落凡間,失望到極致的咆哮聲幾乎掀翻司令塔頂部裝甲。中將並不是舍爾上將那種好勇鬥狠之人,但畢竟德意志民族的古板和一絲不苟已經滲透進他的血液,畢竟中將對這支艦隊傾注了太多的心血。

     “雖然第二分隊能飆出超過22節的過載航速,但是他們還得掩護第二戰列艦隊!”年輕人噤若寒蟬,艦隊副司令是個老好人,少將在他佈滿細密汗珠的額頭上擰了一把,咬牙將軍帽夾在腋窩下,歪著腦袋怯怯的解釋了一句。

     不著痕蹟的推諉顯然搪塞不了憤怒的施密特,不過闖進司令塔的情報參謀拯救了老好人。   
     
     “將軍,赫爾戈蘭號急電,大力神號於7時51分艦艏中彈,目標艦艦艏前傾,航速減緩。判斷是2.5寸裝甲和一些造船鋼的艦艏被穿甲彈撕裂,艦體大量進水!”     
     
     “小伙子們幹得不賴!”施密特臉上密布的陰霾瞬間消失了,不住的誇獎赫爾戈蘭號官兵。似乎剛才還在責備赫爾戈蘭號信息滯後的司令官不是本人。   
     
     沃夫岡·魏格納不自覺的長吁了一口氣。大洋艦隊是一支年輕的海軍,雖然有質量精良規模龐大的主力艦,有訓練有素的水兵,但說到底,這支艦隊沒有時間的積澱,經驗不足。
     
     戰鬥巡航代替不了殘酷的實戰,更何況第一戰列艦隊第一次戰鬥就是史無前例的北海大會戰,對手還是侵淫了海洋精髓的皇家海軍。   
     
     好在這些並不妨礙職業軍人找回屬於戰爭的節奏,德意志海軍雖然年輕,卻不是可以蹂躪的魚腩!   
     
     “司令官,我去督促庫爾特弗雷瓦爾德少校,讓他盡快修復信號索……”帝國海軍戰略雙傑之一的魏格納從口袋裡掏出兩隻雪白的手套,淺笑著出門了。
     
     暫時接替總參謀官的副總參謀官弗里茲索克爾少校即便在十年後的間戰期,依然清楚的記得富有個人魅力的魏格納上校出門前習慣性的拿右手低扶帽簷,優雅而紳士。   
     
     抓著冰冷的舷梯,魏格納衝過司令塔後端的舷橋,來到相對安全的勾連一號煙囪的飛橋。這時,上校驚訝的發現發現被英國一枚12寸彈削去大半的信號鎖,在主桅杆上如脫了韁的野馬,雜耍似的橫衝直撞。

     而損管隊長庫爾特弗雷瓦爾德少校則率領一幫隊員騎在主桅杆搖搖晃晃的支架上,努力固定和拆卸不堪使用的信號索,將另一組由鋼纜組成的信號索用滑輪組吊上高高的頂端。   
     
     “少校,還需要多久?我們需要另一次戰術機動,讓英國人嚐嚐我們的厲害,信號旗對我們很重要!”炮聲轟隆,發射藥的硝煙嗆得魏格納幾乎睜不開眼睛,上校扶著飛橋扶手,抬頭拼命喊道。   
     
     “參謀官,再給我……”     
     
     騎在主桅杆上的庫爾特弗雷瓦爾德很自然的垂下頭,眼角卻不經意掠過一團飛速移動的流火。弗雷瓦爾德藍色的瞳孔急劇放大,突然身體平衡,在主桅杆上焦慮的比劃著什麼。   
     
     呼嘯聲越來越近,魏格納來不及俯下身子,後方便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一股強大的衝擊力裹挾著白色的水線襲來,沃夫岡·魏格納感覺自己飛起來了。霎那間,魏格納想起了海蒂·西萊姆那傢伙在書信裡偶爾提過的,別具東方意蘊的“騰雲駕霧”這個彆扭 ​​的句子。   
     
     “我就要死了嗎?”魏格納重重的摔在了甲板上,一股暖流從右臂處流失,嗜睡的感覺陣陣襲來。魏格納拼命將左手移到胸前,將口袋裡包裹著的一張燦爛的笑臉覆蓋。   
     
     ……

     “咳……7時56分,魯莽號對威斯特法倫號,左舷命中一發……咳……落點位於目標艦的一號煙囪與二號煙囪之間!”     
     
     誰都知道德國人改善舯部砲塔射界,將布魯諾砲塔佈置在拿騷級一號煙囪與二號煙囪之間。魯莽號位於二號煙囪前端的副三腳主桅瞭望塔上,人近中年留著胡茬的羅德曼上士抓著話筒,用屬於大英帝國倫敦人的風度翩翩和不列顛島慣有的冷幽默向司令塔匯報戰況。   
     
     “二號瞭望塔,請確認戰果!”話筒里傳出槍砲長嘶嘶的顫音。儘管已經失望兩次,可槍砲長並未改易嚮往榮耀和勝利的心。   
     
     為了改善通觀性能,大不列顛的海軍設計師將柏勒羅豐級戰列艦主桅杆提前到一號煙囪前面,又畫蛇添足的在二號煙囪前端增添了一座三腳主桅杆——鑑於一號煙囪排煙的影響,這種視野的改善即便有也相當可觀。   
     
     望遠鏡裡,拿騷級威斯特法倫號戰列艦仍然保持16節左右的航速。中彈部位起了並不怎麼濃密的煙柱,緊接著稀疏的煙霧裡猛地爆出了兩團橘紅色的火光。   
     
     一號煙囪噴出的煤煙迎風飄了過來,舉著望遠鏡的羅德曼上士咳嗽了幾聲,懊惱地將手裡的電話湊近嘴邊:“威斯特法倫號舯部似乎燃起了大火,不過12寸彈沒能阻止德國人二號砲塔開火!”     
     
     這已經是魯莽號第三次命中威斯特法倫號了。前兩枚穿甲彈羅德曼還可以用落點不好來敷衍,可一再復制的事實讓心有戚戚的羅德曼上士意識到,要嘛是德國人的防禦裝甲太過強悍,要嘛是皇家海軍裝備的12英寸穿甲彈有問題!   
     
     “不可能是皇家海軍的問題!柏勒羅豐級戰列艦是無畏號的量產艦,它可是世界第一無畏艦!”     
     
     在羅德曼飽受北海風雨淬煉的心裡,無畏號有著特殊的含義:它是世界上第一款新式戰列艦,它讓當時全世界所有已經建成服役、下水舾裝,甚至於剛剛擺在設計圖紙上的戰列艦淪為廢鐵。   
     
     那時候,美國人還在興致勃勃的打造的一支所有戰艦一律漆成華麗的、具有喜慶意味的白色,被命名為大白艦隊的前無畏艦隊,並且樂此不彼的拿它嚇唬大英帝國的跟班小弟——遠東日本。

     被綠水海軍概念忽悠得暈頭轉向的法國人最終回過味來,可此時無論技術還是資金,法國人都準備不足。直到1909年他們還在不慌不忙的建造性能與噸位不相符的丹東級準無畏艦。
     
     對馬海戰後“已經沒有海軍”的俄國人造艦最高,可技術落後的他們只有惶恐無助的境地;意大利人提出“全重型火砲”概念並不比德國的海蒂·西萊姆候補少尉和大英帝國受人尊敬的費舍爾爵士要晚。可是這些羅馬後裔早已經敗光了羅馬帝國千年榮耀,只剩下滲透進骨子裡的懶散的他們除了響亮的“千秋萬載,一統地中海”口號,花式味道層出不窮的美食。
     
     奧匈帝國則更加不堪,哈布斯堡守著祖輩積累的金銀財寶,卻日漸虛弱。從聯合力量級開工日期比意大利人的但丁級早,完工日期卻比意大利人要晚這事情可以管中窺豹。   
     
     “除了德國人的拿騷級!”   
     
     想到一萬五千米外的在皇家海軍12寸彈雨中耀武揚威的四艘拿騷級戰列艦,羅德曼心底的惱意又倍添了幾分。   
     
     像是一場精心的騙局,當無畏號動工建造時,聞到風聲的德國佬迅速拿出針鋒相對的拿騷級。全重型火砲管退、大型蒸汽機,還有更加強勁的防護裝甲,德國人似乎早已經準備好了所以技術,只待新戰鬥的號角奏響。   
     
     拿騷級出現奪走了英國第一艘無畏艦的風頭,有不少海軍專家歪曲事實,認為拿騷級才是真正的無畏艦,因為主砲艦體中心線佈置更加符合無畏艦的定義。
     
     至於德國人,這世上還有比他們更糟糕更噁心的捏造者嗎?柏林出版的《海軍年鑑》甚至將在多格爾沙洲海戰中沉沒的布呂歇爾號定義為無畏艦雛形!   
     
     上帝,那艘布呂歇爾號只是一款航速勉強超過戰列艦,沒有裝備二級火砲的裝甲巡洋艦而已。至於讓海軍專家不吝讚美之情的主砲縱向中心線佈局的拿騷級,瑪利亞,它160米的艦體上只有四座11寸炮!   
     
     雖然羅德曼服役的不是無畏號,但是除了水線帶主裝甲削弱了一英寸,副砲換成了4寸炮廓炮,新增了後主桅杆,柏勒羅豐級戰列艦幾乎完全照搬了無畏號設計。某種意義上,柏勒羅豐級就是無畏號。   
     
     於是,1915年3月北海的柏勒羅豐級與拿騷級的決鬥也是結束長達七年的世界第一無畏艦之爭,證明無畏號實力的最好的時機!   
     
     “魯莽號主砲口徑是12英寸,而德國人的拿騷級主砲口徑只有11英寸,口徑優勢為什麼換不來戰果?”羅德曼的同僚,來自利物浦的二等兵艾倫忍不住揪起他金黃色的頭髮,一臉懊惱。   
     
     上士很想為魯莽號解釋些什麼,可身為驕傲的皇家海軍人,那些違心的話終究還是難以出口。因為無論是德國人防護力太強,還是皇家海軍砲彈有問題,都說明魯莽號不如德國人的第一款無畏艦。   
     
     就在羅德曼與二等兵艾倫相顧無言的時候,災難發生了。   
     
     耳畔傳來淒厲的呼嘯聲,羅德曼急忙摘下望遠鏡,忐忑的視線仔細掃過波瀾壯闊的大海。   
     
     沖天的水珠激蕩起來,羅德曼糾結的內心稍稍緩解了一下,不過當瞭望塔發生劇烈橫搖時,那一點僥倖凝固了。   
     
     魯莽號中彈了!
     
     爆炸聲讓羅德曼暫時失聰,大膽的身子探出瞭望塔的二等兵艾倫一隻手指著司令塔下方的X砲塔,一隻手摀著嘴滿臉的難以置信。   
     
     羅德曼乾巴巴的問了一句,可他完全聽不見迴聲,四周很靜謐,靜謐的可怕,靜謐的窒息。羅德曼昏頭漲腦搖搖晃晃的朝二等兵所在的方向挪去,這時,腳底傳來更加劇烈的顫動,令人作嘔的煙霧飄了起來,羅德曼注意到煙霧的顏色是淡黃色!   
     
     “咳咳……司令塔,德國人擊中了X砲塔,發射藥庫應該已經被點著了,四周都是苦味酸點著後的煙霧……我找不到防毒面具,我在努力朝中彈的那一側走,咳咳……上帝呀,我看見了什麼,X砲塔頂部被砸開了,我看見不少屍體,損管隊也趕過來了……”     
     
     三腳主桅杆在搖晃在傾斜,眼角滲血的羅德曼渾然不顧,努力守在瞭望塔上,不管不顧的向司令塔做最後的匯報。   
     
     二等兵艾倫活了下來,年輕人落在了海水中,巨大的衝擊力讓他直接暈了過去,直到收斂屍體的德國驅逐艦將他救起。羅德曼死了,他被最後一次爆炸甩下瞭望塔,在火霧中如夏花般凋零了。更加令人心碎的事實是,後主桅杆與司令塔的電話線第一次爆炸就被炸斷了,司令塔根本就聽不見羅德曼最後的聲音。

     “又有一團大火沖出來了,咳咳,它幾乎把我的眉毛燒掉了!後主桅杆堅持不住了,我看見艾倫被甩下瞭望塔,祝他好運,年輕人!還有,將砲塔頂部裝甲設計成斜面的海軍設計師應該被送上絞刑架!國王萬歲,大英帝國萬歲!”     
     
     魯莽號艦長大腦亂成一鍋粥,直到第三次,也是最猛烈的一次爆炸才讓他清醒過來。可殘酷的事實上魯莽號艦長寧願自己還處在眩暈狀態。   
     
     “棄艦,讓能夠撤退的水兵先撤!”     
     
     來自艦體深處的劇烈爆炸讓這艘巨艦在大海上跳躍了一下,伴著沖天的火柱、令人窒息的黑煙、鐵塊零件和血肉碎屑。艦長搖搖晃晃的闖進駕駛艙,狠狠地輕吻舵盤,對著自己的太陽穴舉起了手槍。   
     
     “這場海戰誰都沒有錯,戴維·貝蒂沒有,傑利科將軍沒有,皇家海軍數萬官兵沒有,該死的是那些設計師!”     
     
     這是魯莽號艦長最後的,也是戰後被世界海軍人反復提及仔細推敲的遺言。   
     
     誠如艦長的判斷,柏勒羅豐級戰列艦砲塔正面裝甲為11英寸,炮座10寸,而拿騷級裝備的雙聯裝280L50型主砲在12公里的距離上穿深只有212毫米,這意味著德國穿甲彈打不穿英國人的砲塔正面裝甲。不過,當中彈位置是砲塔頂部裝甲,尤其是坑爹的砲塔裝甲,形式逆轉了。   
     
     英國砲塔頂部裝甲有64毫米,相對於280毫米穿甲彈,這種水平裝甲原本足夠。但是英國人為了節約裝甲降低噸位,所以將頂部裝甲設計成正面傾斜裝甲。   
     
     這並不是後世那種有效降低穿甲彈傷害的內傾裝甲,而是赤裸裸的正面傾斜。於是當這枚280穿甲彈拍馬殺到,被冒以小角度觸碰頂部裝甲時,意外與傾斜面形成近乎垂直的角度。   
     
     水平穿變成側舷穿,X砲塔64毫米的裝甲絲毫不能阻止11寸彈。德國穿甲彈在砲塔內爆炸,大火順著這場海戰中一直開著的輸彈機防護蓋殺進發射藥庫,於是苦味酸發射藥被引著了,即便電氣式消防設備自動開啟,可大火漂浮在了水面上,執著著不肯熄滅。十來秒後,水下彈藥庫終於被引爆,這最後一擊徹底葬送了魯莽號。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洋面上再也找不到這艘標準排水量一萬八千八百噸。價值12噸黃金就這麼沉寂在斯卡格拉克海峽冰冷的洋底,只剩下不到七名倖存的水兵還在繼續傳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6-9-5 12:10 AM

第十八章 可惜他不屬於不列顛(五)

     8時03分,北海斯卡格拉克海峽東南部,大艦隊總司令傑利科上將收到戴維·貝蒂的電報。

     皇家公主號、虎號、不倦號、澳大利亞號四艘戰列巡洋艦沉沒,厭戰號快速戰列艦遭受重創。大英帝國窮竭七年時間,耗費百噸黃金打造的快速艦隊僅僅十六個小時便損失一半。

     除了一艘伊莉莎白女王級戰列艦和一艘獅級戰巡,規模龐大的快速艦隊就剩下不倦級和無敵級這些已經在多格爾沙洲海戰和福克蘭群島海戰中被證明不堪重用的老式戰列巡洋艦。

     奧克尼群島斯卡帕灣嘹亮的軍歌,快速艦隊出征時的壯志凌雲,熱血澎湃的T字橫頭,那些美妙的豪邁的情緒如同流失的體溫被剝離身體,只剩下刺骨冰涼後的戰栗、念叨過的浮生若夢恍如隔世。

     “大艦隊的損失是……”

     旗艦鐵公爵號,艦隊總參謀長查爾斯·馬登匯報的嗓音裡聽不出別樣的情緒,只有如死過一次的冰涼。

     “阿賈克斯號、魯莽號沉沒,大力神號遭受重創,不得不撤出戰鬥!”

     “我們的戰果是?”

     “擊沉一艘德國老式戰列艦……”

     馬登話音剛落,司令塔裡便傳來倒吸冷氣的嘶嘶聲。誰都沒有想到一場旨在削弱和殲滅德國戰巡隊,斬斷大洋艦隊向北海北部和大英帝國本土海岸線伸出的觸手,挽救大英帝國國內危局和皇家海軍榮譽的戰役就這麼失敗了。
     
     沒有血拼不敵後的仰天長嘯偏激成狂,大艦隊在堪比意大利歌劇的雄渾,命運史詩的悲壯中出征了,卻以一種完全發不上力的方式屈辱的敗下陣來。   
     
     丟了四艘戰巡,兩艘戰列艦,另有一艘快速主力艦和一艘戰列艦失去戰鬥力。而除了快速艦隊語焉不詳的“可能擊沉德國毛奇號和德意志號戰巡”報告,還有一艘上不得檯面的前無畏艦,赫赫有名的大艦隊居然找不出更多可以撫慰人心的善意謊言。   
     
     “這一戰,這屈辱的一戰怕是要打斷大英帝國的脊梁了吧?不,已經不是大英帝國了,沒了海軍的英國還是英國嗎?”     
     
     查爾斯·馬登,四十歲的大艦隊總參謀長抓著蒼白的電報紙,空洞的眼睛裡滿是瘟疫肆掠過的死寂。沒有不甘,沒有希望,只有徹底的死寂!   
     
     大英帝國崛起於大洋,依靠一支足以縱橫天下的艦隊以成日不落帝國的輝煌。在荒涼的日德蘭,在溫度冰涼的斯卡格拉克海峽,祖輩用血汗創下的榮耀就這麼被揮霍一空了?   
     
     “不,老朋友,還不到心灰意冷的時候,我們還有六艘快速主力艦,我們還有十八艘戰列艦,在達文波特、在帕爾莫、在彼得莫坎貝爾萊德、在維克斯,在朴茨茅斯,我們還有三艘伊莉莎白,我們還有五艘復仇,還有三艘聲望,我們還有史無前例的胡德和納爾遜!”     
     
     傑利科上將緩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軍衣和披風,要過那張每一字都讓人顫抖,令人絕望的電報紙。   
     
     電報紙或者說絕望被當眾撕碎了,上將似乎沒有意識到這是違反軍紀,要上軍事法庭的行為。司令塔內沮喪的軍人似乎也沒有意識到他們還有提醒上司和維護紀律的義務。於是,那張微微泛黃的電報紙變成了大紙片,變成了小紙花,被高高拋起後紛紛揚揚的散落在司令塔地板上。   
     
     “戰鬥還未結束,即便戰後我們都得上絞刑架,但現在我們還有未盡的事業!”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隨著總司令充滿力量,微微上揚的手臂,等待有些悲壯和蕭瑟的指令。   
     
     “同意快速艦隊返航,大​​艦隊各艦不必追隨旗艦,以分艦隊為單位,就地左轉向!”蒼老的傑利科揚起的手臂用力揮了下去,發出屬於老軍人,象徵了大英帝國海洋時代最後輝煌的命令:“我們得為不列顛保留元氣,我們得帶小伙子們回家,這是即將下台的將軍最後的指令,這也是我們的使命!”     
     
     鐵公爵號主桅杆信號索上掛出了“以分艦隊為單位,就地左滿舵,全速返航”這旗語。蒼茫的北海生出一絲細膩的波瀾,長長的戰列線漸漸斷裂開來,細分為六組編隊。   
     
     ……

     “該死,我們剛重新拉開交戰距離,結果英國人卻要逃跑了!”濺落在大洋艦隊附近的水珠消失了,從充斥了硝煙的望遠鏡裡,瞭望員發現塗著海軍灰白的英國主力艦漸次停止砲擊,冒著帝國精準而凶悍的彈幕開始危險的大角度轉向。   
     
     放棄不落下風的戰列線,採用轉向更加便捷,更節約時間的分散轉向背後的深層次含義不言而喻。   
     
     “勝利了?”     
     
     腓特烈大帝號,瞭望員縮著腦袋,戰戰兢兢的從嘴裡繡吐一個足以令全世界為之瘋狂,足以改變歐洲戰爭態勢的關鍵詞。司令塔內,頭腦靈活的參謀們終於回過味兒來,使勁吞嚥口水,潤色因為緊張而乾涸的喉嚨。   
     
     投身於德意志海軍人等船時代,發軔於1898年德英海軍軍備競賽,大艦隊總司賴因哈德·舍爾上將的情緒注定要比年輕人更加複雜,他更能深味“擊敗皇家海軍”這六個字沉甸甸的重量。   
     
     “大洋艦隊,追擊!”舍爾上將代表在崛起之路上屢屢遭受打壓的德意志民族,發出20世紀上半葉在北大西洋上最震撼人心的怒吼!   
     
     大洋艦隊加入追擊的行列,追隨英國人的動作開始大轉向。雖然英國人擁有率先轉向和內道的優勢,但大洋艦隊並不缺乏應對措施。   
     
     1897年,海蒂·西萊姆在他的《論戰列艦時代的非對稱作戰》中,對於下一代主力艦的定義明確提出了“標準戰列艦”的概念。也就是“盡可能高的主力艦的航速,同時也要保證艦隊航速標準的統一”。   
     
     雖然從戰列艦航速越來越快已經成為不可逆轉的潮流,不過標準戰列艦顯然更有利於在海戰中採取整齊劃一的戰術動作。西萊姆的觀點被德國海軍艦船設計師廣泛的借鑒吸收。
     
     事實上,1906年英國無畏號戰列艦下水,西萊姆早期的論文也廣泛的傳播開來。在東非蹉跎人生的年輕人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他在國內被習慣窮酸的德國設計師們奉為神明的盛況。   
     
     1906年10月,拿騷級戰列艦設計圖紙最終完成。為了給帝國後續戰列艦提供航速提高的空間,設計師放棄了對砲塔數量和主砲口徑的追求。在大型蒸汽機相對落後的時代,硬是讓拿騷級擁有了令英國第一代無畏們汗顏的21.5節最高航速。即便是遙遠的1915年,拿騷級強壓通風後依然能跑出令人嘖嘖稱奇的22.3節航速。   
     
     於是,這個數字成為帝國戰列艦的標準,即便動力更加強勁的蒸汽機出現,噸位增加使得相對寬裕的艦體空間可以放下更多的鍋爐,但是國王級最高航速仍舊保持在21.5節。   
     
     反觀英國,雖然最新式的鐵公爵級戰列艦最高航速可以達到21.6節,喬五、獵戶座、巨人、海王星和聖文森特級戰列艦最高航速也有21節。但是在海軍,木桶理論無處不在,因為老邁的柏勒羅豐級只能保持20.3節航速,無畏號即便是過載狀態也只有21節。   
     
     高航速條件下,命中率會降到令人無法忍受的地步,為了節約砲彈,大洋艦隊停止砲擊。強壓通風後,戰列艦的航速逐漸提升到極致,輪機長和鍋爐兵成為整支艦隊最忙碌的人,而航海長和航海參謀在圖紙上的測繪和精密計算可以拿用壞了的筆頭和壘得很高的廢紙來衡量。損管兵也紛湧而出,趁著追擊的間隙盡可能修補戰艦,以便迎接更殘酷的考驗。   
     
     ……
     
     第一戰列艦隊旗艦奧斯特弗里斯蘭號醫療室,鋪著防火材料的地板上滿是受傷的水兵,還有一聲聲壓制不住的痛苦撕嚎。醫務官賴因哈特·亨德里奇已經累得脫了力,隨意坐在被硝煙熏黑了的艙門外甲板上,顫顫巍巍的替自己點了一根煙。   
     
     “上帝呀!”醫護艙內傳來艦隊副總參謀官弗里茲索克爾少校不管不顧的吼聲:“賴因哈特·亨德里奇醫官,快過來救人,魏格納上校快死了!”     
     
     醫務官貪婪的猛吸了一口煙,旋即將煙蒂彈下大海,一頭扎進煉獄般的醫護艙。   
     
     “總參謀官右臂傷口再度崩裂,已經陷入昏迷!”助手沃納諾曼將醫官的白色手套遞了過來,介紹道。   
     
     賴因哈特·亨德里奇臉色變了變,戴上手套後仔細觀察魏格納的蒼白的臉頰和眼瞳,接著從助手托盤裡翻出一柄醫用剪刀,將繃帶剪開。   
     
     映入眼簾的血肉模糊的場面:魏格納的右臂外側到內側被深深的切開了,消毒處理和緊急縫合的傷痕重新崩裂,濃濃的血腥味和一點點腐臭味撲面而來。   
     
     “之前做手術的時候,參謀官要求我留下他的右手,所以我只進行了簡單的消毒和縫合。”賴因哈特·亨德里奇的表情有些凝重,遲疑道:“可是很明顯,傷口感染了,參謀官也陷入昏迷,我必須……”     
     
     “截肢?!”弗里茲索克爾少校失魂落魄的道出醫官的潛台詞。旋即勃然大怒,不顧醫官助手沃納諾曼的阻攔,惡狠狠的揪住了醫官賴因哈特·亨德里奇的衣領:“醫官,正如您用右手抓手術刀,慣用手對於一位傑出的海軍參謀的重要性幾乎同等與其生命!醫官先生,您這是在謀殺!”     
     
     基爾海校三劍客之一,被譽為將來帝國海軍艦隊指揮官不二人選的伯恩哈德·馮·奧登上校已經陣亡了,即便被帝國破格追授為海軍中將,但是海軍人才的損失卻如何也換不回來。   
     
     另一位基爾海校三劍客,海軍參謀部作戰科長埃里希·雷德爾上校的軍事生涯岌岌可危。因為他導演了一處反叛皇帝意志的騙局,讓皇帝最寶貝的存在艦隊出海了,他在戰後很可能會被調出海軍參謀部,發配邊疆。   
     
     至於最後一位基爾海校三劍客,德意志戰略雙傑,鐵必制元帥嘴裡最有可能接過帝國海軍指揮棒的海蒂·西萊姆,他的處境比雷德爾還要糟糕。因為他早已經赫然名列帝國皇帝的黑名單,無論勝敗,北海巔峰之戰都將是皇帝陛下發難的有力藉口!   
     
     弗里茲索克爾少校不理解為什麼偉大的皇帝陛下會向帝國忠勇的英雄頻頻發難。少校更加不能接受當基爾海校三劍客,帝國海軍戰略雙傑紛紛凋零和退場後大洋艦隊的慘狀!   
     
     “少校,還有得選擇嗎?!”魏格納已經昏迷一段時間了,焦慮的醫官瞪大了眼睛毫不客氣的反問道。   
     
     “那……那……”弗里茲索克爾少校鬆開手,泣不成聲:“那就截肢吧……”     
     
     弗里茲索克爾少校丟了魂似的離開了醫護艙,這時,戰鬥的號角在奧斯特弗里斯蘭號戰列艦上重新奏響。副總參謀官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朝司令塔走去。   
     
     “仇恨必須做出了斷,戰鬥仍將繼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6-9-5 12:31 AM

第十八章 可惜他不屬於不列顛(六)

     這裡是北海北端,距離奧克尼群島有八十多海里,距離蘇格蘭東海岸五十公里。這裡天空明亮晨光和煦,米字旗高高飄揚,總之,這裡是大不列顛皇家海軍的地盤!

     不過,某一條在這片海域大搖大擺橫行無忌的U型潛艇,使得“皇家海軍地盤”這名頭多少有些名不副實。

     “寂寞呀!”

     U-29號潛艇前甲板上,奧托·韋迪根,帝國王牌艇長,此時正穿著一件不倫不類的飛行員皮夾克和護目鏡,歪歪斜斜的半坐在潛艇低矮的指揮塔外牆上。

     話音未落,滿座皆驚。韋迪根對於水兵驚詫的眼神視若無睹,他甚至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將悶騷的話恬不知恥的重複:“還是寂寞呀!”

     狂傲的海風繚亂了韋迪根長長的金髮和鬍鬚,王牌艇長一手抓著從帝國陸軍第十胸甲騎兵團那裡弄來的馬鞭,另一隻手則來回顛著一塊美國出產的香皂,撇撇嘴裝模作樣的絮叨道:“堂堂日不落帝國海岸線居然找不到一條掛著大英帝國米字旗的商船!還是寂寞呀!”

     馬鞭被隨手揚了起來,隨後又重重拍打在這艘沒有銘牌,漆著維多利亞式塗裝,乾舷指揮艙頂端卻詭異地掛了一面金色鷲尾花國旗的U型潛艇防壓殼上。

     曬太陽的潛艇兵們渾身打了個激靈,誰都知道他們偉大的艇長兼第八潛艇支隊支隊長,被帝國報紙喚作“潛艇之王”的奧托·韋迪根個人炫耀時間又開始了。   
     
     韋迪根,這個被潛艇兵崇拜了無數次也詛咒過無數次的王牌艇長,天馬行空放蕩不羈的性格一如他的家族。位於拉芬瑟貝格藍德的韋迪根家族出過宗教家、科學家、作家、商人,而這個另類的家族新一代佼佼者顯然繼承了這種“優良”的傳統。比如說那些不能持久的專注、平易近人、積極樂觀,比如說那些驕傲自大和愛出風頭。   
     
     水兵們噤若寒蟬,眼神交鋒了無數次後,將接話茬的“托”終於被推選出來。   
     
     一等兵特·馮·萊歇瑙,那29號新來的潛望鏡操作員,也是王牌艇長的瘋狂崇拜者。幾位不修邊幅的老潛艇兵繃著臉在一等兵耳畔耳語,一等兵捂著嘴似乎是受到了驚嚇,醞釀很久才信將疑的開口了,用信仰破滅的表情和敷衍的語氣來滿足艇長的惡趣味。   
     
     “艇長,咱不是剛拿下一艘英國商船嗎?”     
     
     半個小時之前,北海的天空濛蒙亮,剛鑽出海霧區的U-29號潛艇迎頭撞上了一艘在美國註冊,掛著英國國旗,但是船長卻是徹頭徹尾的法國佬的商船。   
     
     戰果是豐厚的,因為這艘三千噸級的,從美國出發目的地是英國大倫敦區的商船滿載了一船的香皂。   
     
     潛艇絕對是水兵最敬而遠之的平台,受制於可憐的噸位,潛艇的居住和生存環境極度惡劣。所以當經歷漫長航行,飽受柴油味和身體惡臭味摧殘的潛艇兵看見那一船香皂後的興奮程度也就可想而知。   
     
     “雖說我曾經指揮的U-9號潛艇擊沉過協約國三艘裝甲巡洋艦,三艘驅逐艦、四艘軍用輔助艦隻和十六艘商船。可要知道剛剛才衝出北海的盧克納爾伯爵僅用了一條帆船就俘獲了三艘蒸汽船;在土耳其,呂特晏斯僅僅用一艘裝甲巡洋艦就擊沉了阿金庫爾號戰列艦……”     
     
     奧托·韋迪根怒氣沖衝的站了起來,揮舞著手臂唾沫橫飛,就連隨手丟在甲板上的軍帽被風吹下甲板也渾然不覺。   
     
     “盧克納爾伯爵依靠一條破帆船,呂特晏斯用一艘土耳其裝巡就取得了這樣大的成就。而我們U-29號攏共才擊沉協約國一艘裝甲巡洋艦,一艘輕巡洋艦,一艘偵查巡洋艦,四艘驅逐艦,六艘軍用輔助船隻,二十一艘蒸汽商船,總噸位勉強才十九萬噸!”     
     
     潛艇之王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表情凝煉了真誠肺腑,但是語氣卻滿是小人得志後的猖狂。   
     
     “可是……可是……”     
     
     “一等兵,你有什麼意見嗎?”奧托·韋迪根上前一步,以至於偉岸的身材遮擋了特·馮·萊歇瑙面前的陽光。   
     
     特·馮·萊歇瑙指了指在風浪的顛簸的軍帽,唯唯諾諾道:“我的意見是……您的軍帽還要不要了?!”     
     
     甲板上不當值的水兵哄笑起來,好面子的少校氣得哇哇大叫,馬鞭隨意挽了個鞭花,變戲法似的將軍帽撈了起來。   
     
     “臭小子們,敢取笑你們的王牌艇長,老子要狠狠操練你們!”艇長大人剛要揮起鞭子耍少校的威風,可身後傳來短促的哨聲。   
     
     “少校,五點鐘方向發現一艘大型船隻……”指揮塔上負責瞭望的恩斯特·布斯下士拔下那面象徵了波旁王朝的法國國旗,指著遙遠的東南方喊道。   
     
     “好吧,都給我快些滾回艙裡去!我們得緊急下潛,幹一票大的!”韋迪根飛快的跳上了指揮塔,罵罵咧咧的站在艙口。等他的兵全部返迴光線灰暗空氣污濁的船艙,韋迪根這才掛上厚重結實的艙蓋,順著通向指揮艙中心的垂直舷梯身手敏捷的滑入艙內。   
     
     “要不要通知在附近覓食的U-27和U-30?”一等兵特·馮·萊歇瑙的眼睛還未重新適應潛艇內昏暗的光線,狹窄的空間裡卻傳來通訊官保羅·豪森的迴聲。   
     
     “艇長接替副艇長指揮!”奧托·韋迪根脫去皮夾克和護目鏡,丟掉心愛的馬鞭,帝國軍人臉譜似的冷靜刻板似乎瞬間附體,一臉淡然指揮艙中央。“保羅·豪森,有時候……吃獨食是一種高尚的美德!”     
     
     無所事事的通訊官只得悻悻一笑,縮回屬於他的角落。   
     
     “緊急下潛,定深十米!”     
     
     “緊急下潛,深度十米!”航海長讀著駕駛台上的深度表,扭過頭問道:“艇長,要不要升起潛望鏡?”   
     
     “暫時不需要!”     
     
     潛艇開始微微向右轉向,這時候,韋迪根的表情專注自信,似乎剛在甲板上與下屬勾肩搭背的海軍少校並不是他。特·馮·萊歇瑙目瞪口呆的望著閑庭信步發號施令的帝國王牌艇長,分不清哪一種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航海長,右車停,左車進一,保持深度!”   
     
     “右車停,左車進一,深度保持!”     
     
     空氣凝固了,狹窄的艙室又濕又熱,穿著斷褂和短褲的潛艇兵紛紛保持沉默,於是潛艇裡只剩下發動機的轟鳴和艙外海水中空氣爆炸的聲音。   
     
     百年海軍,海軍是異常講究風度的軍種,因為對於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來說,軍艦都是海洋上流動的國土,所以說海軍象徵了國家威望和臉面。不過,這項準則並不包括潛艇兵。   
     
     潛艇追求的突然性和隱蔽性使得這些潛艇兵只能像耗子一樣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如沙丁罐一般的鐵棺材裡。衣服在任何時候都是濕熱的,空氣在任何時候都是污濁的。對於潛艇兵來說,保證良好的軍容是一件不可想像不可企及的事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饒是脫去冬衣,只保留一件單薄的水手褲,細密的汗珠仍舊肆無忌憚的在特·馮·萊歇瑙臉上匯聚,漸漸匯成了川流不息的瀑布,一連串的掉在指揮艙鋼板上。   
     
     “右車進,兩車並一,保持航向!”啪的一聲,韋迪根手中的懷錶被合上,死一般的沉寂被打破:“把潛望鏡升起來,我需要戰情匯報。”     
     
     航海長忙著重複指令,特·馮·萊歇瑙則手忙腳亂的升起稍顯笨重的潛望鏡,小心翼翼的轉動角度。   
     
     “一艘大型軍艦,還有兩縷小一點的煙柱,航向西北,與我們……”特·馮·萊歇瑙怦怦跳的心臟停歇了片刻,數秒鐘後才恢復供血功能:“與我們形成T角!”     
     
     “大型軍艦?”副艇長面露喜色,接過特·馮·萊歇瑙手裡的潛望鏡操縱柄,熬紅了的眼睛湊近鏡筒,並不是垂頭翻看帝國海軍部下發的艦船手冊。“不是在編的任意一款英國戰列艦和戰巡,也不是法國貨,該死……”     
     
     副艇長意識到什麼,瘋了似的將手上的艦船手冊往回翻。   
     
     “是伊莉莎白級!”在副艇長確認自己的猜測之前,韋迪根淡漠的揭開了謎底,並且下達了新的命令:“保羅·豪森,我改變​​注意了,有時候我們也得做壞孩子!”   
     
     “明白,艇長!”保羅·豪森搓搓手開始擺弄他心愛的無線電台,忙不迭的向U-26、U-30號發出求援電報。   
     
     一道道更加細膩的命令被下達,艦艏的魚雷艙騷動起來。一等兵就這麼望著韋迪根翻雲覆雨,繼續似乎永遠沒有答案的思考。   
     
     “年輕人,這就是我們的艇長。”似乎看穿了年輕人的思想負擔,副艇長走了過來,捏著特·馮·萊歇瑙嗟嘆道:“他很率直,讓你如沐春風,但有時候他很可惡,操蛋的你恨不得打他一拳。這就是我們的艇長,除非是海蒂·西萊姆將軍,否則誰也別想讓他收斂性情的潛艇之王!   
     
     ……

     水柱在甲板上激盪,黑色印記被狠狠沖刷,又被拖把努力擦拭。如是反復後,厭戰號充滿英倫風情的維多利亞式海軍塗裝終於顯露一絲絲蹤跡。   
     
     “羅伊,從意氣風發的出征到現在寸功未立的狼狽逃離,這感覺糟糕透了!”邁克爾·道森立起拖把,不甘心道。   
     
     誠如道森的怨念,被英國人視為強大象徵的伊莉莎白級戰列艦如今就好像風燭殘年的老婦人,以15節航速航行。   
     
     大火、硝煙、水柱和彈片在厭戰號上層建築和側舷留下了滿目的瘡痍和狼藉。吊機被打歪了,救生艇只剩下一截,飛橋消失了,煙囪鋼板上散佈了大大小小的縫隙和划痕。舵機艙附近,側舷上部裝甲帶被炸開了一個大洞,水平甲板向上拱起,歪曲了的斜面穹甲,變形了的造船鋼,還有被徹底摧毀的舵機。這一幕讓熱愛這艘新艦的厭戰號道森黯然神傷。   
     
     “好在我們已經在回家的路上!”羅伊努力按住左搖右晃的高壓水龍,半是遺憾半是慶幸的補充。那個深夜,可怕的遭遇戰,德國人凌厲的戰術機動,凶悍的砲術給了羅伊太多慘痛的經驗。讓這個從小聽聞皇家海軍大殺四方,目睹米字旗在全世界飄揚的英格蘭海濱小城的兒子意識到日不落的北大西洋王座已經開始動搖,或者說……易手了。   
     
     “羅伊,很遺憾,也許我們回不去了……”     
     
     耳畔傳來道森絕望的嗓音,羅伊來不及尋找道森失態的緣由,劇烈的震顫突如其來。羅伊跌倒在甲板上,強壓水龍脫手了,水壓使得水龍在甲板上空橫衝直撞。   
     
     道森被掃中了,鐵質的水龍噴頭擊碎拖把手柄後重重砸在了道森的胸前,砸出一個狠狠凹陷的大洞。道森張開嘴吐出大口大口的血霧,瞳孔猛地睜到最大,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直挺挺的倒下了。   
     
     “道森,不!”道森的身體還在甲板上抽搐,羅伊瘋了,他跌跌撞撞的爬起來,歪斜著想要衝過去。這時,腳下再度傳來強烈的震顫,戰艦向右發生位移和傾斜,羅伊一個身形不穩栽倒在地,翻滾幾圈後頭部撞上了長艏樓兩側的造船鋼,額頭裂開了數厘米長的口子,鮮血流進了他的眼眶。
     
     羅伊努力站了起來,睜開眼滿世界的血紅色。   
     
     位於右舷的驅逐艦和前方的4寸炮廓炮、76毫米速射砲和一磅炮拼命的開火了,在海面上打出血紅色的火力網。
     
     羅伊終於明白了一個事實:“不是水雷!是魚雷,是U艇!”     
     
     1915年3月4日7時57分,在夜戰中因為舵機被毀而退出戰鬥,提前返航的厭戰號快速戰列艦遭遇德國U艇的伏擊。被後世的中國海軍發燒友戲稱為“韋爵爺”的奧托·韋迪根再度收穫無上的榮耀——徹底摧毀一艘最新式主力艦。   
     
     可憐的厭戰號根本沒有想過會在家門口遭遇德國潛艇。挨了兩枚魚雷的厭戰號在損管兵舍生忘死的努力下苟且偷生,但是它的龍骨已經遭到破壞,即便修復,厭戰號也只能作為初級訓練艦存在。如果英國人捨得,那將是價值300萬英鎊的海軍初級訓練艦!   
     
     ……

     1915年7時24分,天氣終於允許大洋艦隊蓄勢待發的水上飛機起飛。兩架木質腓特烈FF-33型水上飛機被李林塔爾號水上飛機母艦大吊機用纜繩放下大海。   
     
     截止1915年3月,德國只有兩艘水上飛機母艦,分別是配屬第一偵查艦隊的齊柏林號和配屬大洋艦隊的李林塔爾號。前者來源於為帝國研究出實用性飛艇的格拉夫-齊柏林伯爵,後者來源於帝國滑翔機先驅奧托·馮·李林塔爾。   
     
     這兩艘水上飛機母艦都是由舊商船改裝而來,雖然搭載的都是腓特烈FF-33型水上飛機,但是從這兩艘水上飛機母艦“不知所謂”的島式建築,還是能看出一些代表了新時代走向的端倪。   
     
     很明顯,這是王海蒂那篇論文的功勞。儘管絕大部分海軍人對連攜帶機槍升空作戰都稍顯困難的飛機之於未來海軍的重要性保留意見。但是任何一個技術強國都不會輕易放鬆對一項新技術的追蹤和關注。
     
     李林塔爾號主桅杆掛上了“祝好運”的旗語,漢納·肖中尉冷笑了一聲,將印有費利克斯·馮·盧克納爾家那位性格潑辣脾氣火爆的大小姐,盧克納爾伯爵妹妹的照片扔下大海。   
     
     “好吧,這才是真正的祝好運!”中尉將飛行員的護目鏡推上鼻樑,伸手朝站在甲板上的維修技師奧托·代斯洛比了個大拇指,又撇過頭衝駕駛另一架是腓特烈FF-33的同僚漢斯·尤爾根·斯坦普夫揮了揮手,緩緩推動飛機的操縱桿。   
     
     螺旋槳轉動起來,寧靜的大海震顫起來,笨重的水上飛機在大海上滑行一段後搖搖晃晃的爬上了天空。   
     
     “糟了,我好像將一些修理飛機的工具落在飛機座艙上了……”維修技師奧托·代斯洛哼著《我們要出征英格蘭》,踱著輕盈的步子往回走,突然,技師頓住了腳步,重重拍了拍他的後腦勺懊悔道。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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