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沐軼 -【宋醫】《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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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allmen 發表於 2010-2-20 04:56 PM

正文 第135章 又是一塊金子


    雪霏兒低聲道︰“你不是說這種手術年紀太大的人會有危險嗎?”

    高齡手術的確非常危險,因為老年人的器官衰退,手術耐受性很差,加之老人一般都有高血壓、糖尿病、心腦血管疾病或者腎功能不好等等,手術容易引發心律失常,休克、心衰和腎功能衰竭等危險,其中最主要的危險是心肺疾病。另外,老人手術恢復緩慢,容易引發感染,發生併發症和後遺症的可能也遠遠大於常人。所以,一般情況下不鼓勵高齡老人做手術治療。

    聽了雪霏兒的話,杜文浩只有苦笑,心想這老太太目前來看是嚴重的腹腔感染,若不立即手術,只怕活不到天亮!現在也只能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了。不過這話不能當著老太太的面說,所以只是擺擺手︰“別說這些了,馬上準備手術!”

    高齡手術並不是絕對不能做,也不是做了就死,其實,手術的關鍵不在年齡而在身體,身體差,就算二三十歲照樣完蛋,身體好,九十歲一百歲成功手術的也大有人在,關鍵就在於病人的心肺功能,肝腎功能,血糖、血壓水準等等,這老太太能否熬過手術這關,就看她的身體了,既然能活到七八十歲,身體應該還是不錯的,而且從身體檢查來看,老太太營養很好,身體素質還不錯,這稍微讓杜文浩心頭有點底。

    手術準備好之後,腹腔打開,是小腸穿孔引起的急性腹膜炎!

    可,將腹腔積液抽乾之後,杜文浩等人都驚呆了!──老太太肚子裡,赫然有一塊亮晶晶的金塊!

    杜文浩將金塊取出,望著這塊金塊,眾人腦海中都冒出了同樣的一個疑問,這吏部考功司郎中大人的母親腹中怎麼也有金塊呢?

    杜文浩來不及細細思索這件事,必須盡快完成手術,少用一分鐘,就多一份安全。

    有了前面幾次成功腹腔手術的經驗,杜文浩和二女都已經熟練多了,縫合好破損小腸之後,用消毒液清洗腹腔,然後縫合傷口,有條不紊進行著。手術進行很順利,完成之後,老人家生命體征比較平穩,暫時還沒有出現杜文浩擔心的併發症。看來,老人家平常充足的營養和良好的身體在這關鍵時候還是發揮了作用。

    用鹽水讓老太太甦醒之後,老太太朦朦朧朧茫然四顧︰“我……我這是在哪裡?我鼻子怎麼有根管子?還有……”

    龐雨琴道︰“老奶奶,你鼻子、肚子和下身插了管子了,這是治病必須的,等明後天你排氣了我就會給你取掉。你堅持一下。你現在肚子感覺怎麼樣?”

    “謝謝……,感覺肚子……不痛了……,謝謝姑娘!”

    “不謝!您別多說話,先好好休息。等好了再說。”

    將老太太送到病房裡,由英子和雪霏兒輪流值班守護。


    杜文浩坐在房間裡,拿著那塊從詹母肚子裡取出來的金塊和上次從董捕快兒子的腹腔裡取出的金塊進行比對,林青黛龐雨琴坐在一旁瞧著他。

    杜文浩先仔細觀察兩塊金塊,發現表面有沙眼,而且,沙眼的位置很相似。心頭一動,找來墨汁小心擦拭兩塊金塊的表面和斷口,然後分別用兩張薄薄的糯米紙包裹兩塊金塊,取下了表面花紋,再將兩張糯米紙上的花紋進行疊加對比,不由眼睛一亮,驚呼道︰“你們看!沙眼完全吻合!兩塊金塊應該是同一個模具倒出來的!”

    二女仔細看過,果然如此!

    林青黛低聲道︰“難道,想殺害冬冬和詹母的兇手,是同一人?”

    “很有可能!”

    “那奇怪了,冬冬是個普通捕快的兒子,而詹母是考功司郎中大人的母親,兩者沒有任何瓜葛,兇手為何要殺他們兩人呢?”

    杜文浩皺眉思索半天,搖搖頭︰“我想不到其中的原因,等老太太好一些了,再詳細問問,說不定能找到線索。現在離天亮還有一點時間,先回房睡一會吧。”

    龐雨琴輕輕咬了咬嘴唇,低聲道︰“夫君,我去守護老太太吧,我看見她生病,就像見我奶奶病了一樣,守在她身邊,我心安一些。”

    杜文浩摟住她的肩膀,輕輕拍了拍︰“我知道你想家了,手術後的第一天是老太太最危險的時期,我和你一起守著她好了。”

    龐雨琴感激的拉著杜文浩的手,含著淚點了點頭,說道︰“你一夜沒睡,就不知老太太病情會不會反覆,我睏了還有人替,你要累倒了可沒人替你。趁現在還沒什麼大問題,你趕緊睡一會。有什麼事我馬上叫你!”

    杜文浩心想這話也對,便回房睡了。

    龐雨琴來到病房,讓雪霏兒先回去,由自己和英子兩人守護老太太。

    連續幾天腹痛,讓詹母根本無法睡覺,加之麻藥並未完全消失,整個人昏昏欲睡,腹部傷口很痛,尤其是鼻子插的胃管和下體插的尿管,讓她非常的難受,胃管刺激呼吸道,不僅使分泌物增多,而且還不停想咳嗽,可是,咳嗽引起切口痛,加之胃腸減壓,使得詹母不敢咳嗽,也無力咳出喉嚨中的痰液,開始出現窒息症象。

    護理常用的知識杜文浩已經教過龐雨琴,龐雨琴知道該怎麼辦。

    腹腔手術切口的疼痛無法完全側臥,所以龐雨琴便用棉墊子墊在詹母背後,讓她斜側躺著,然後輕輕幫她拍背促進排痰。

    詹母鼻孔裡插著的胃管讓她非常難受,根本無法入睡,痛苦的呻吟著哀求道︰“姑娘……,幫我把……,這管子取了吧……,求你了!”

    龐雨琴柔聲道︰“老奶奶,我相公幫你剖腹療傷,你現在還沒有排氣,腸胃裡的氣就只能通過這根管子排出來,這管子是幫你減輕腸胃壓力的,如果拔掉這管子,你腸胃裡的氣會無處排洩,會膨脹起來,那時候遠比插管子要難受,這是你治病的需要,也是為了你少受些罪。”

    詹母聽懂了,可是喉嚨裡的痰咳不出來,非常的難受,表情十分的痛苦。

    由於現在處於絕對禁食期,連湯藥都原則上不用,所以難以用湯劑幫助排痰,龐雨琴道︰“老奶奶,我教你一個辦法咳痰,你照著學啊,你先深吸氣兩次,然後用腹部帶動胸腔,進行兩次由下而上,先輕後重的咳痰,主要不要猛咳,以免震裂傷口。”

    詹母試著咳嗽了幾次,沒掌握到要領,再加上胃管的阻礙,不僅痰沒咳出多少,反倒引著切口劇痛,痛苦地搖搖頭︰“不行……,姑娘……,我不咳嗽了……”

    龐雨琴一邊幫著輕拍後背排痰,一邊柔聲哄她︰“奶奶,不咳嗽也不行,我相公說了,如果老不咳嗽,你的氣管裡痰液會越來越多,一但吸進肺裡,會引起感染的,那就危險了!”

    詹母知道了厲害,便努力學著用龐雨琴教的辦法咳痰,嘗試幾次,仍然不行,氣管分泌物卻似乎越來越多,開始煩躁起來,不停痛苦的吞咽著,伸手要去扯胃管。龐雨琴忙按住她的手︰“這樣不行!奶奶,你要拔出來了,還得給你再插進去!”

    “走開!”詹母煩躁的嘶著聲叫著,掙不脫龐雨琴的手,便用另一隻抓扯龐雨琴的手,使勁抓撓著。古代老太太的指甲可很少修剪,都很長,抓得龐雨琴手背盡是血槽,龐雨琴依舊按住她的手不停勸著不讓她拔管。

    詹母喉嚨裡嘶嘶作響,眼睛睜的圓圓的︰“放開……,我要死了……!救命啊……!咳咳咳……”

    龐雨琴柔聲寬慰著︰“不會的,奶奶,我家相公醫術很高明,替好多人剖腹療傷治好了病,都沒事,現在都活的好好的呢。你別擔心。”

    “不!我要見我兒子!兒啊……!你在哪裡?娘要死了……!兒啊……咳咳……!”

    老太太越來越煩躁,忽然,腹部一陣抽動,哇的一下,嘴裡湧出不少嘔吐粘液,由於此前已經多次嘔吐,胃裡有的東西都吐光了,只剩酸水。

    接著,又連續乾嘔起來,引得胃管刺激咽喉,想咳嗽又牽引著切口痛,只能異常痛苦地吞咽著,老淚都流出來了。含糊不清叫著兒子的名字。

    英子見狀也慌了,對龐雨琴道︰“夫人,我去叫少爺吧?”

    龐雨琴也有些慌了,點頭道︰“好!快去!”

    杜文浩剛剛迷糊睡了小會,便被英子叫醒了,幸虧他是和衣而臥,耷拉著鞋子,飛快的跑到了病房。

    杜文浩簡單問了下經過,診脈之後發現脈滑數,舌質紅,苔黃,乃肝火上炎,是由於對自身病症的擔憂,加之處於陌生的環境,對剖腹療傷這種完全陌生的治病方式的疑慮,導致心情高度緊張、恐懼、焦慮,血壓升高,心跳加快,尤其是插管刺激咽喉部,最終引起反射性嘔吐。

    在她無力咳嗽的情況下發生嘔吐,更加增添了危險,因為嘔吐物如果不能排出口腔外,會隨著過度緊張的呼吸和咽喉部刺激情況下的下意識吞咽動作而吸入肺部,造成吸入性肺炎,那就危險了。必須盡快止嘔,並讓病人學會正確的咳痰方法。

    但現在還沒有排氣,不能服用湯藥,否則很容易引起腸梗阻。但不用湯藥該怎麼止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20 04:57 PM

正文 第136章 中醫不是慢郎中


    杜文浩腦袋一轉,想到了一個辦法,急聲道︰“快!去取一錢吳茱萸來,研末,用醋調外敷湧泉穴!”

    英子急忙跑去準備,先拿來了吳茱萸,杜文浩親自研末之後,用醋調好,龐雨琴接過,幫詹母外敷泉穴。

    還真是神奇,沒一頓飯功夫,詹母的嘔吐止住了。

    望著一屋子的人都在為自己忙碌,詹母心裡踏實了。而且這個年輕的大夫用藥給自己外敷底穴道之後,竟然不嘔吐了。心中頓時湧起了對這位大夫醫術的信任。

    杜文浩又下方,用龍膽瀉肝湯加蘇梗、蒮梗以和胃氣,煎汁少量含服,進一步止吐。

    英子準備好加味龍膽瀉肝湯之後,龐雨琴用湯勺一點一點的給詹母含服。同時不停給她捶背排痰,用毛巾擦拭咳出的痰液。

    龐雨琴如親身兒女一般的照料,讓詹母找到了家的溫暖。她看見龐雨琴身上、衣袖上都沾附著自己嘔吐的痰液,又看見她手背上都是自己先前煩躁時抓爛的血槽,不由得眼圈濕潤了,哽咽道︰“姑娘……,老身……,對不住你。”

    龐雨琴微微笑著︰“您別客氣。我奶奶和您差不多大,照顧您就像照顧我奶奶一樣。您好好的休息,別多說話啊。”

    “嗯。”詹母跟個乖小孩一樣,點頭。

    杜文浩他們一直守在旁邊跟詹母說話聊天,緩解她的心理壓力。

    可是,到了下午,詹母又開始出現頻躁症狀,呼吸變的急促起來,試圖坐起來呼吸,費力的咳嗽著,痰液中有血性泡沫,呼吸中能聽見鳴音。發熱,四肢出現浮腫並開始抽搐,嘴唇變的紫紺,切脈後發現脈滑數,舌紅苔黃。

    急性心功能不全?也就是通稱的“心力衰竭”?

    這老太太看起來身體不錯,但肯定以前有心肺功能不全之類的疾病!手術引發心力衰竭,由於病情緊急,來不及在手術前檢查並進行對應治療,於是在手術後出現了急性心衰。

    怎麼辦?現代治療急性心衰基本上都是用西醫手段,比如吸氧,用地塞米松、腎上腺素以及呼吸興奮劑等。但這玩意在宋朝上哪找去?還是得從中醫論治。

    可是著急之下,他腦袋裡除了西醫那一套地塞米松中醫用方連影子都找不到了,成了一片空白。

    由於西醫藥品多樣化,用藥手段便捷且使用廣泛,所以現代人不管是病患還是醫生,都已經習慣於“緩用中醫、急用西醫”。急症一般都上西醫手段,中醫急症搶救的臨床實踐很少,教學中也很少有人去研究如何用純中醫搶救危重急症。所以遇到這種急症,杜文浩腦袋裡最先冒出來的都是西醫那一套,中醫都沒影了。

    他在屋子裡轉著圈,不停用手捶著腦門,拼命讓自己冷靜。思索中醫該如何治療急性心衰。

    心衰屬於中醫心悸、胸痺、心病痛的範疇!這方面的治療多用活血化法或補益心氣法。終於,他找到了一些思路。但這方面的經方不勝枚舉,該用哪一個?

    看見詹母痛苦的樣子和越來越急促的呼吸,龐雨琴仿佛看見了自己的奶奶在受苦,急的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不停的用毛巾擦拭著她嘴角流出的唾液和痰液。抬頭望著杜文浩,想叫一聲相公快救救她,可看見杜文浩焦急萬分的樣子,便不敢說出來。她知道相公此刻已經在竭盡全力思索辦法了。

    龐雨琴焦急的眼神更讓杜文浩緊張,可腦袋裡盡是亂七八糟的各種活血化瘀補益心氣的經方,搞的他無所適從。

    詹母咳嗽無力而且牽引切口疼痛,痰在喉嚨裡又被插管黏住出不來,呼吸更加困難。龐雨琴急聲對英子道︰“快拿些棉簽來!”

    英子趕緊跑去拿來棉簽,龐雨琴用棉簽小心的伸進詹母嘴裡,卷出裡面的黏液。

    見此情景,杜文浩忽然心頭一動。對啊,急性心衰會產生大量的泡沫痰液,這是痰症!能否從這上面選擇相關經方呢?

    盡管急性心衰病位在心,但發病卻與肺脾肝功能失調有關,因為肺主氣,脾主運化,腎為氣之根,肝主疏洩。如果肝鬱氣滯或脾失運化,津液不能敷布,聚而成痰,痰濁壅肺,肺氣不利,即可導致痰瘀痺阻心脈!所以,痰濁與瘀邪是誘發急性心衰的症結所在,治心衰必須治痰濁和瘀邪!

    可是,痰瘀交葛出現的徵候非常多,現在必須準確辨症,才能確定最後用方。

    杜文浩重新凝神診脈、望舌和望診,詢問詹母的身體感受。從咳痰粘稠,低熱口乾,苔黃膩,脈數,另加心衰症狀,辨症為痰瘀痺阻心脈,鬱而化熱。決定清熱化痰、理氣活血、通陽散結。

    有了辨症,用方就好辦了。略一沉吟,決定選用瓜萎薤白半夏湯加減!

    情況緊急,又缺乏靜脈給藥的手段,看來只能冒著腸梗阻的風險給藥了。好在詹母食道裡已經插著胃管,可通過胃管直接進行鼻飼給藥。為了盡可能避免腸阻,同時心衰起始發生,尚未出現休克昏迷直接危及生命,尚有一時間搶救。所以杜文浩決定模仿靜脈滴注射方式,少量多次連續頻服用藥,讓腸胃連續緩慢吸收。

    一碗湯藥龐雨琴整整喂了一個多時辰,又接著喂第二碗,換成參附龍牡湯回陽救脫,喝完了再換回去。同時繼續用吳茱萸研末調醋外敷湧泉穴止嘔。

    詹母病危,林青黛、雪霏兒得到消息後都過來幫忙。換著給她喂藥敷藥,一直搶救到大年三十晚上,詹母的心衰這才終於慢慢緩解了。

    當杜文浩把這消息告訴大家之後,眾女都鬆了口氣。

    眼看詹母情穩定下來,龐雨琴見杜文浩一夜沒睡,眼睛都熬紅了,心疼的連說帶勸讓他回屋去睡一會。

    杜文浩答應了,為了應付後面可能出現的併發症救,還是趁現在病情暫時穩定回去睡一會。

    可是,他剛剛睡了沒一會,就被英子急促的叫醒了︰“少爺,不好了,老太太快死了!”

    杜文浩嚇了一跳,一骨碌爬起來,一邊穿鞋一邊問︰“怎麼回事?”

    “老太太兩眼翻白,出氣多進氣少!”

    “啊?怎麼不早訴我?”

    “一發病我就跑來叫您了啊。”英子有些委屈。

    杜文浩心頭一沉,病情發展這麼快?連鞋都顧不得穿好,趿拉著沖進雪地裡,一溜小跑來到病房。龐雨琴正在不停的替老太太捶背。急的直哭。

    杜文浩見詹母煩躁不寧,嘴唇紫紺,氣喘息微,額頭冷汗淋灕。診脈望舌,脈虛數,舌質偏紅,一派陰竭陽脫的症象。

    不好!是急性呼吸窘迫綜合症!

    杜文浩心頭一沉,肯定是先前老太太將咳嗽和嘔吐物吸入肺裡,造成吸入性肺炎,此刻發作了!

    這種情況下最緊迫的治療手段是吸氧,必要時甚至要吸純氧,可是,自己上哪找氧氣去?

    先恢復呼吸通道暢通再說!

    “準備氣管切開插管!”杜文浩急聲叫道。

    這個手術龐雨琴已經有過經驗,急忙進行手術準備,進行消毒,局部浸潤麻醉,杜文浩用手術刀切開氣管,用氣管擴張器擴開切口,放入氣管套管,插管抽吸,從氣管內果然抽出不少濃痰胃酸和嘔吐液。

    插管之後,詹母呼吸雖然得到了一定的緩解,但是紫紺並沒有解除,神智仍然處於昏聵狀態。這說明吸入性肺炎已經對肺部造成感染,影響到了肺功能。如果再不採取斷然措施,只怕插管也救不了老太太的命,最終會死於呼吸衰竭。

    可是純中醫怎麼搶救急性吸入性肺炎?

    杜文浩腦袋裡又是七八糟西醫那一套搶救辦法,他努力讓自己冷靜,用手捶著腦袋思索。

    吸入性肺炎屬於中醫“肺癰”一類。這類病症在中醫的治法是以清肺化瘀消癰、排膿解毒為主。

    一想到肺癰,他頓時想起醫聖張仲景的《金匱要略》來。書中提到,肺癰未成膿時,治以瀉肺祛濕,方用葶藶大棗瀉肺湯;已成膿者,治以排膿解毒,方用桔梗湯。而且,張仲景說了︰“肺癰始萌可救,膿成則死”!所以必須盡快治療!

    這方子杜文浩沒用過,但現在沒有更好的選擇,杜文浩決定試試。既然是醫聖說的,應該沒錯,如果錯了,那就錯在自己辨症不準,而不是人家醫聖說的不對。

    杜文浩親自跑到藥房揀藥煎好,端了回來。龐雨琴接過給詹母少量多次喂服。

    事實證明,少量多次頻服的辦法,在缺乏靜脈給藥手段情況下,是一種相對比較有效的純中醫治療手段。只要使用得當,可以避免出現腸梗阻。

    由於發現及時,用方對症,在急性肺炎發生之初便及時用藥遏制,使得病情沒有進一步惡化,沒有出現張仲景所說的“膿成則死”的事情。

    到了天黑,詹母的意識漸漸清醒,嘴唇的紫紺也開始緩解,這說明呼吸窘迫得到了改善。

    效不更方,繼續用藥。

    杜文浩很高興,兩次急救證明了,中醫並非都是慢郎中!真要趕鴨子上架時,也是能治療急症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20 04:58 PM

本帖最後由 smallmen 於 2010-2-20 04:59 PM 編輯

正文 第137章 暗度陳倉

    今天是大年三十,晚上是要守歲的,頭一晚大家都沒睡,見詹母病情平穩,便讓林青黛、雪霏兒和英子去睡一會,後半夜好守歲。

    三更天的時候,眾女都起來準備守歲,見詹母病情穩定,已經半睡半醒的,正在逐步好轉,便都高興起來,張羅著準備過年。

    午夜時分,除夕之夜終於來臨了。

    遠處傳來了大相國寺悠揚的鐘聲︰咚——咚——咚……

    頓時間,無數的煙花衝向夜空,在紛紛揚揚的雪花裡綻開,照亮了大半個夜空。四面八方響起了新年的爆竹聲,震耳欲聾。

    浮雲堂裡沒小孩,護衛們都緊張的守護四周,而眾女都跟著杜文浩集中在詹母病房裡搶救病人,所以宅院裡反倒很安靜,更顯得外面的熱鬧非凡。

    詹母被這除夕的鐘聲喚醒了,她慢慢張開眼睛,蠕動著嘴唇對龐雨琴說著什麼,可是她氣管被切開,無法帶動聲帶,只有沙沙聲,不知在說什麼。

    龐雨琴連猜帶蒙,終于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忙把一扇窗戶推開,讓老太太能看見滿天的煙花綻放。

    老太太一高興,感到腹部一陣咕嚕嚕腸鳴,竟然連著放了好幾個屁,不過被外面的爆竹聲掩飾住了。

    先前龐雨琴已經告訴她,只要排氣了就能取胃管了,心中一喜,想要說話,可因為切口的關係還是說不出來。

    龐雨琴看出了詹母想說話,忙俯身道︰“老奶奶,你想說什麼?”

    詹母費力地做了個寫字手勢,龐雨琴急忙跑去拿來紙筆遞給她,詹母哆嗦著慢慢寫了幾個字︰“我排氣了!”

    龐雨琴喜道︰“奶奶,你剛才真的排氣了嗎?”

    詹母點點頭。

    龐雨琴道︰“那好,我馬上給你拔胃管!”抓住那根南瓜藤和緩而又快捷地抽了出來。

    胃管一拔出,詹母長長的舒坦的出了一口氣,感覺到世界上最美妙的時刻無過於此了!張開嘴想說謝謝,可氣流都從喉嚨切口跑出,無法帶動聲帶出聲音。

    杜文浩讓龐雨琴用消毒藥水幫詹母擦拭手掌,然後拿了一小塊消毒手術巾放在喉嚨切口下面,再拿一小疊消毒過的紗布放在手術巾上面,告訴詹母如果想說話,就用消毒紗布輕輕按住切口的套環,就能說出話來了。

    詹母拿了紗布放上,說了聲︰“謝謝……”果然,聲音出來了。很高興的又說了好幾聲謝謝。

    詹母尿管排出的尿液一直比較正常,杜文浩便讓龐雨琴把尿管也拔了,但腹腔的引流管暫時還不能拔。不過兩根最讓人受罪的管子拔出之後,詹母整個人都舒坦了。

    龐雨琴搬來靠枕讓她半側位斜靠著,這樣躺著比較舒服,也能看外面的夜景煙花。

    廚房已經準備好了年夜飯,既然已經通氣了,也可以進一些流食了。在龐雨琴的提議下,年夜飯搬來了病房裡一起過年。

    外面夜空裡煙花不時射向天空綻開了。宋朝的煙花自然比不上現在的煙花品種花樣繁多,但古代過年要比現代熱鬧多了,滿城都是鞭炮聲、說笑聲、歡呼聲,熱鬧非凡。

    由於不知道詹母後面是否還會生別的事情,杜文浩不敢喝酒,眾女自然也跟著不喝,以茶代酒,共度除夕。

    吃過年夜飯,雪霏兒到底還是孩子,眼見詹母病情已經穩定,便將頭一天買回來的煙花爆竹拿到院子裡放,宅院這才有了過年的熱鬧。

    放完焰火,林青黛讓杜文浩和龐雨琴回去睡,龐雨琴說不睏,除夕夜要守歲,杜文浩當然也不肯一個人回去睡,大夥便坐在一起聊天。

    聊到後半夜,杜文浩實在熬不住了,趴在龐雨琴腿上睡著了。這時,外面鑼鼓喧天,原來是除夕夜遊街的花燈隊伍過來了。不過杜文浩實在太累了,就這樣的喧鬧都沒能將他鬧醒。

    雪霏兒和英子喜歡熱鬧,拉著林青黛去門口看花燈去了。屋裡只剩杜文浩和龐雨琴。

    龐雨琴愛憐地望著趴在自己大腿上睡著了的夫君,心裡滿是柔情蜜意。想起兩人成親這麼些天了,父母還有奶奶都還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們此刻好不好,想著這些,不覺有些心酸。

    詹母瞧著她這神情,用紗布堵住喉嚨切口套環,對龐雨琴道︰“姑娘,想家了?”

    龐雨琴勉強笑了笑,點點頭。

    “能告訴奶奶,你是哪的人嗎?”

    龐雨琴搖搖頭︰“對不起,奶奶,我不能說。”

    詹母道︰“奶奶看得出來,你知書達理,應該是個大家閨秀,你爹應該是朝廷官員吧?”

    龐雨琴猶豫了一會,終於點了點頭。

    “哦,老身先前聽我兒子哀求你夫君救我的時候,就知道你夫君是個隱士,不願意別人打擾,所以你們才蒙著面。”

    “是的,對不起了,奶奶。”

    “這沒什麼啊,但凡有本事的人,都是比較清高的,你和你夫君,還有幾位姑娘,對老身都特別好,尤其是姑娘你,真比老身親孫女還要好,你看你的手,先前我煩躁的時候,把你手都抓爛了,你都不躲一下,任憑我抓,這份情,奶奶……,奶奶如何報答的了……”

    龐雨琴微笑道︰“奶奶不用客氣的。”

    詹母話語有些哽咽了,低道︰“這一晚我就在想,我這條命是你們救的,得好好報答。老身的兒子是吏部考功司郎中,地方官政績考核都歸我兒子管,他說話還是管些用的。你相公救了我的命,他醫術如神,老身想,等我好了回去,讓我兒子推薦你家相公到翰林醫官局或太醫院去任職,可好?”

    龐雨琴道︰“我家相公現在只想隱居,不願出去為官。奶奶的心意我們心領了。”

    “這樣啊。”詹母點點頭,想了想,又道︰“如果你信得過奶奶,趁現在沒人,你夫君又睡著了,把你爹的情況告訴奶奶,我讓我兒子把你爹調到京城來,你們父女不就可以團聚了嗎?”

    一聽這話,龐雨琴又驚又喜︰“真的?”

    “當然是真的!這點小事我兒子還是能辦到的!”

    龐雨琴最終還是搖搖頭︰“謝謝奶奶,但可這不行,我們不能讓我爹娘和奶奶他們知道我們在京城的。”

    詹母奇道︰“莫非你們是私定終身逃婚來京城的?別怕,我去跟你爹娘還有你奶奶說,你家相公是個好人,這樣的人不嫁那要嫁給誰啊?放心,有奶奶給你做主,什麼都不用怕!”

    “多謝奶奶,我們不是逃婚,我是我奶奶和爹娘許給我相公的。不過,現在不能讓爹娘他們知道我們在京城,其中原因,請原諒不能告訴您。”

    “哦,那奶奶不問了,你們肯定有你們的理由。不過你放心,你告訴奶奶你父親的情況,奶奶發誓絕不會告訴其他任何人,包括我兒子,我只讓他把你爹調來京城就行了,至於理由,我也不會告訴他的。將來你爹調到京城,我也不會告訴你父母你們的情況的,我知道你們不想別人打擾。但你父母奶奶就在京城,他們生活的怎麼樣你也都知道,想了可以偷偷看看他們,等將來你們不用隱居了,一家人不就可以在一起了嗎?”

    龐雨琴欣喜地連連點頭︰“嗯,這樣好,那太感謝奶奶了,把我爹調到京城肯定要花錢的,要多少錢我給您!”

    “瞧你說的!你們夫妻救了我性命,這可是多少錢都買不回來的,又承蒙你親近叫我一聲奶奶,幫你這點小忙算得了什麼,我這也就一句話的事,不瞞你說,我兒子孝順著呢,這件事你就放心吧,包在奶奶身上!”

    龐雨琴十分感激,輕聲把父親的有關情況告訴詹母。末了,又道︰“先前那個在外面放炮仗的是我夫君的乾妹子,也是我的好姐妹,她也和我們夫妻一起隱居,他父親也在縣城裡,開了一家‘恆祥客棧’,奶奶能否想辦法讓他們一起搬遷到京城來?”

    詹母想了想,道︰“這稍微難辦一點,考功司可管不到人家做生意的,不過,奶奶認識不少商賈,可以嘗試找熟人聯系他到京城來合股,放心吧,奶奶一定盡力辦。”

    過了一會,林青黛他們回來了,興奮的又在院子裡放炮仗煙花,這下把杜文浩吵醒了,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天快亮的時候,大家才陸續輪換著回去睡覺。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杜文浩只睡了一小會,心中記掛著老太太的病情,醒來的時候見妻子不在身邊,忙起身來到病房。龐雨琴正在喂詹母喝人參細粥,見到杜文浩進來,笑道︰“相公,怎麼不多睡一會?”

    “你不在睡不著。”

    龐雨琴俏臉一紅,低頭嬌嗔道︰“奶奶在這呢!”

    詹母也笑道,用紗布堵住喉嚨切口,說道︰“不用管我,我是過來人,又是你們奶奶,就當我不存在得了。”

    杜文浩也有些不好意思,問了詹母自覺情況,檢查了引流物,望舌切脈之後,生命體征比較穩定,這才放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20 05:00 PM

正文 第138章 附子中毒


   古代的藥鋪過年是不關門歇業的,畢竟疾病不會管你過不過年,大夫這兩天一般不坐堂,有急症再叫,一般病人不是急症,也不會在大年三十或者初一來看病,不僅是怕影響大夫過年,也是為了討個吉利。

    高將軍訂購的裝備和藥品都按計劃正常進行,對金創藥七寶散,軍隊藥行將原料送來後,杜文浩他們只需要將其碾碎成粉,配置好裝瓶就可以了。所以高將軍定購的一萬瓶七寶散還沒到年邊就全部交貨了,高將軍又派人來定了第二單,也是一萬瓶。

    隔離服和防毒面具的製作也很順利,每做好一批裝備,兵部便立即秘密派人來運走了。杜文浩也不知道與西夏的細菌戰進展如何,高將軍沒有消息傳來,也不好打聽。

    杜文浩正陪龐雨琴和詹母說話,英子跑進來說道:”少爺,前堂店夥計說有個急症,問你看不看?”

    “看!急症怎麼能不看!怎麼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

    杜文浩一聽,讓霏兒照料詹母,自己趕忙帶著龐雨琴跑到前堂,護衛呼延忠當然緊跟著出到前堂。果然,只見兩個小夥子攙扶著一個老頭,靠在大堂凳子上,杜文浩忙過去問道:”我是本堂大夫,病人怎麼了?”

    這兩人是老人的孩子,大兒子道:”我們就住在前面拐角。我爹早上說喘不過氣來,嘴巴手腳發麻,接著就開始嘔吐。我們以為昨晚守歲受涼了,也沒太在意。沒想到過了一會,我爹他便兩眼發直人也呆了,我們這才慌了,趕緊把他攙扶來了。大夫您給看看吧。”

    “把他攙扶到床上躺下。”

    老人躺下後,杜文浩大聲問道:”老人家,你感覺哪裡不舒服?”

    “麻……,嘴巴、手腳、全身都麻……”

    “全身發麻?”杜文浩心頭一凜,又問道:“還有什麼不舒服?”

    “喘不過氣……,心慌的很,肚子裡……,好像有火在燒一樣……,想吐……”說到這裡,老人開始反胃乾嘔,兩個兒子忙攙扶他彎腰起來,接著哇的一聲吐出了一些泡沫狀痰液,夾雜著半消化的肉末、米飯。

    診脈望舌之後,杜文浩略一沉吟。——嘔吐、全身發麻,胃內有燒灼感,胃腸道反應,很可能是急性中毒!

    杜文浩又問:”這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就……,就起床之後。”

    “你起床之後吃了什麼沒有?”

    “喝了燉雞湯,吃了幾塊雞肉。”

    “什麼時候的事情?”

    老漢又開始乾嘔起來,他兒子幫著回答:”我們守歲一直到天亮,就天亮的時候,不到一個時辰吧。”

    如果是食物中毒,到現在沒超過一個時辰,洗胃還來得及,又問道:”別的呢?還吃過或者喝過什麼?”

    小兒子道:”沒吃過別的,怎麼回事?是這雞有問題?應該不會啊,我爹身體不好,今天一大早宰了一隻老母雞,燉給他吃補補身子,怎麼會出問題呢?”

    “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雞的問題。你們倆回去一個人,把那一鍋雞端過來讓我看看。”

    接著,杜文浩讓龐雨琴去準備一大桶淡鹽水來,讓老漢留下的兒子給老漢用水瓢舀了鹽水灌。幾大瓢水灌下去之後,老漢開始哇哇大吐,將胃裡的東西都吐了出來,又接著灌水。

    這時,老漢那跑回去的兒子端了一鍋雞回來,放在地上。

    杜文浩蹲下身,用筷子翻了翻,忽然眼睛一亮,從鍋裡夾了一塊藥片出來:”這是什麼?”放在嘴裡舔了舔,眉頭一皺,往地上啐了一口,道:”附片?”

    老漢大兒子點頭道:”是啊,我爹風濕病很重,大夫給開的方子,用附子燉雞,說能溫散寒濕。”

    杜文浩又撈了一下鍋裡,還有好幾塊附片,不由歎道:”附子燉雞不是這樣燉的!附子有劇毒,如果炮製不當,這麼幾片就能要人性命!你們這樣亂來,能不中毒嗎?”

    小兒子急了:”大夫,那可怎麼辦?”

    “放心,你爹中毒症狀還不算重,發現也及時,先讓他吐,然後用生薑、甘草、苦參解毒,沒問題的。”

    兩個兒子急忙哈著腰連連感謝。

    杜文浩提筆寫了方子,交給櫃檯護衛夥計,揀藥立即煎熬。湯藥熬好的時候,老漢那一桶的淡鹽水也喝光了,把腸胃整個滌蕩了一遍,端來湯藥給他服下。然後讓他躺在床上留診觀察。

    洗胃已經讓發麻的感覺明顯減輕,服藥之後,很快,老漢的全身發麻便完全消失,脈象恢復正常,諸症全消,神智也完全清醒了。

    兩個兒子付過診金,連聲感謝,扶著老漢回家去了。

    龐雨琴問:”相公,附子這麼危險,為什麼還要用來做藥呢?”

    “是藥三分毒!不過,大毒之藥必有大用!比如川烏、馬錢子,草烏,都有劇毒,但卻也是許多經方必用之藥,不可或缺的。關鍵是看醫者如何去其毒性,用得好,能治重症急症,用不好,就會死人!”

    詹母病情穩定,杜文浩左右沒事,索性便在前堂坐堂,順便拿著本醫書看著。


    大年初一不是急症也沒人來就診,所以很清閒,兩個護衛夥計在櫃檯後也是有些無精打采的。龐雨琴坐在杜文浩身邊陪著他,烤著火,給杜文浩做一件皮袍子。

    護衛首領呼延忠卻不烤火,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兩隻袖子籠著,瞇著眼似乎在打盹,但如果留意就會發現,每當門口有人停下或者探望,他那雙瞇著的眼睛便會有精光乍現。

    街上遊人甚多,大人小孩穿著新衣服,走親訪友拜年。杜文浩他們初來咋到,又是低調隱居,沒什麼親戚朋友拜年。

    杜文浩正看書看的入迷,忽然,街上一陣騷亂,就聽一個男子的聲音狂喊著從遠處跑來,街上路人紛紛叫道:”瘋子!有瘋子,快躲開!”

    龐雨琴嚇了一跳,放下女紅,抓住了杜文浩的胳膊,緊張地望著門口。

    片刻,一個十四五歲身材單薄瘦弱的少年,只穿了一條單褲,光著上身,伸著乾瘦的兩隻胳膊,舞動著跑到他們藥鋪門口,忽然站住了,嘴裡含糊的念著什麼,瞧了堂裡一眼,嘻嘻一笑,光著的腳丫子踩著青石板啪啪的就往裡進。

    護衛首領呼延忠一晃身便到了那乾瘦少年身前,雙手一張:”這裡不能進!快回家去!別在街上亂跑!”

    那少年指著呼延忠呵呵傻笑,一轉身,又沿著街手舞足蹈的往前奔。可奔出沒幾步,不留神一腳踩在街邊板結的冰塊上,吧嗒一聲摔了個四腳朝天,腦袋磕在地上,頓時昏了過去。

    街上行人都圍攏過來低聲議論著,指指點點看著熱鬧。


    杜文浩聽到外面動靜不對,快步走到門口,見那瘋子摔昏過去了,急忙跑過去查看,見他已經昏迷,一手掐他人中,一手拿過他手腕切脈,這一切之下,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又仔細凝神診脈,片刻,沉聲道:”他摔倒沒事,不過,他發癲這病卻十分凶險!只怕……”杜文浩回頭對龐雨琴道:”去把我出診箱拿來!”

    出診箱很快送到,杜文浩取出金針和藥棉,讓護衛夥計按住阿大,在相關穴位上消毒後,刺入他足臨泣、神門、內關和太沖幾穴清新開竅,安神定志。

    片刻,那瘋子醒轉,又要爬起來跑,杜文浩一把將他按住,問道:”你家在哪裡?你家人呢?”

    “家?嘻嘻,我家?嘻嘻嘻,我娘在哭!嘻嘻……”

    杜文浩見他語無倫次,無法問清是誰家的人,轉頭瞧了瞧圍著看熱鬧的:”有誰知道他家嗎?他病得很重,必須盡快醫治!”

    圍觀的路人紛紛搖頭,他們藥鋪對面一個補鞋匠低頭仔細瞅了瞅,皺眉道:”好像是馮嬸的兒子阿大。”

    “哦,那大叔你知道這馮嬸家在哪裡嗎?能不能派人去把他家人叫來,他病得很重!”

    補鞋匠道:”他家就在前面幾條街,家裡只有一個老娘,這會兒他娘肯定出去撿破爛去了,要晚上才回來。”

    龐雨琴插話道:”這當娘的可也真是的,怎麼就放心讓個瘋子一個人在家?這跑出來,要遇到什麼事那後悔可就晚了!”

    補鞋匠歪著腦袋想了想,道:”沒聽說這阿大是個瘋子啊,我平時都見他跟他娘出去揀破爛的,前段時間聽說病了,肚子痛,今天怎麼好端端的就瘋了?難道病得瘋了不成?”伸手拍了拍阿大的臉頰:”阿大!阿大你怎麼了?”

    阿大不答,反道:”我要喝水!”

    補鞋匠從攤子上把自己水壺拿來:”給,喝吧!”

    阿大喝了一口又吐了,喘了口氣:”冷了,我要喝熱的!”

    “我堂裡有熱的!”杜文浩對補鞋匠道:”能否麻煩你找人去給他娘說一聲,就說他兒子在我們浮雲堂,病得很重,我幫他看看病。別把孩子的病耽誤了。”

    “好好!我替他娘多謝大夫您了,我馬上托人去找他娘去!”

    杜文浩點點頭,對護衛首領呼延忠道:”把他背回堂裡去。”

    跟出來的藥鋪護衛夥計單手將他提起來背在背上,回到了浮雲堂裡,放在床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20 05:01 PM

正文 第139章 潑婦本色


    龐雨琴先跑去拿了一件棉襖給阿大穿上,又端了一碗溫水來,阿大喝了兩口,又搖頭不要了。

    杜文浩坐在床邊,問道︰“你哪不舒服?”

    阿大捂著肚子︰“肚肚痛,拉不出巴巴。”

    “腦袋痛不痛?想不想吐?”

    阿大搖搖頭。

    杜文浩略微放心,這說明剛才那一摔沒有造成腦震蕩。摸了摸他的額頭,感覺有些發燙。再次凝神診脈。

    龐雨琴很少見到杜文浩連續三次給人切脈的,知道這人病得很重,也不敢多問,生怕打擾他的思緒。

    片刻,杜文浩緩緩放開阿大的手,低聲對龐雨琴道︰“他脈沉遲無力,舌紅津枯但口不渴,喜熱飲量不多,氣喘而短促,四肢厥冷,乃暴脫之象!必須立即以四逆湯加肉桂,回陽救逆,否則這孩子會有生命危險!可他家人老不來,怎麼辦?”

    “相公還是先下方救人吧!等來了再跟他們解釋。”

    “也好!反正這藥煎熬時間比較長,先準備著。”

    杜文浩走到桌前坐下,提筆寫了方子,給櫃台護衛夥計照方抓藥。一付煎熬立服,一付等阿大的娘來了,交給她帶回去照法子煎服。

    那站藥櫃地護衛夥計名叫成金,小時候學過幾年醫,後來從戎當兵了。他接過藥方一看,嚇了一跳,拿著藥方鑽出櫃台,對杜文浩訕訕道︰“少爺,您這藥方……,是不是寫錯了?”

    “什麼地方寫錯了?”

    “這!”成金指了指藥方。“附片九錢寫成九兩了!呵呵!”

    杜文浩掃了一眼︰“沒寫錯,就是九兩!”

    成金目瞪口呆︰“九……九兩附片?”轉頭瞧了瞧身後另一個護衛夥計,又回頭瞧了瞧杜文浩︰“少爺,這可是附片,有劇毒的喲。平時用藥也就四五錢的用,就是九錢都已經超過平常用量了!您這九兩……,呵呵,少爺,您是和我們開玩笑吧?”

    “沒開玩笑!趕緊抓藥吧!這孩子病得很重!可能有生命之憂!抓好藥之後一包給我,我親自煎熬給孩子喂服,另一包等他娘來了要親自交代她怎麼煎服,趕緊的啊!”

    “哦!”成金盡管想不通,但先生下方,又確認無誤,他當然只能照方抓藥。抓了兩付,一付包成一包放在櫃臺上,另一付給杜文浩煎藥。

    煎藥花費的時間很久,杜文浩用針灸給阿大暫時控制住病情之後,便繼續坐在大堂烤著火看書等藥熬好。阿大似乎很困乏,老老實實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睡覺。

    快到中午,藥才煎好,而阿大的娘還沒有來。


    杜文浩再次給阿大診脈之後,發現阿大脫陽症狀還在繼續惡化,不能再等了,當即決定先給孩子用藥。

    杜文浩將藥端出來給龐雨琴替阿大喂服,龐雨琴嘗了一點,溫熱正好,端著正要給孩子喝,就聽著街上有人叫道︰“阿大!我的兒你在哪裡?阿大!”

    門口那補鞋匠忙道︰“馮嬸!你家阿大剛才摔倒了,浮雲堂的大夫幫他看病,說他病得很重,好心把他背進去了,正在醫治呢。”

    緊接著,一個乾瘦的婦人衝進藥鋪,一眼看見床上躺著的兒子,幾步衝過去,將端著湯藥的龐雨琴猛地一扯,龐雨琴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手裡的湯藥燙了一手。

    婦人尖著嗓子叫道︰“你們把我兒子怎麼了?啊?阿大!別怕!娘在這裡!”撲過去抱住了阿大。


    杜文浩忙搶步扶住龐雨琴,怒道︰“你這婦人怎麼不講道理?你兒子在外面摔倒了,我們好心扶他進來,還拿棉襖給他穿,你反倒推我娘子差點摔倒,你有沒有良心啊?”

    “你說什麼?誰說我兒子摔倒了?我兒子好端端的怎麼會摔倒?肯定是你們推倒他的,還來這裝好人!”婦人嗓子很尖銳,高音跟哨子一樣,瞧了一眼兒子身上的棉襖,眼珠一轉,叫道︰“什麼棉襖是你們的?明明是我兒子的,我縫給他過年穿的!怎麼?想搶啊?天啦……,搶東西啊……!救命啊……!這家人不要臉,欺負我孤兒寡母啊……!”

    馮氏扯著尖嗓子嚎啕大哭,乾枯的手使勁搓著眼眶,卻一滴眼淚都沒有。

    不過,她這一嚎叫,頓時不少路人圍在門口瞧熱鬧。

    龐雨琴蒼白著臉道︰“相公,棉襖讓他穿走好了。”

    杜文浩道︰“行了,別嚎了,你們走吧!”

    “走?你們把我兒子弄成這樣子就趕我們走?天啦……!欺負我孤兒寡母啊……!老天不開眼啊……!”

    杜文浩苦笑,沒想到宋朝竟然也有“倒訛”,擺明瞭想訛點銀錢,這種人你動武還不行,孤兒寡母的惹人說閑話。有心給她們幾個錢打發走了,可好心沒好報,心裡這氣堵著不甘心。

    先前幫著把阿大送進來的補鞋匠看到了這一切,陪笑道︰“馮嬸,你誤會了,剛才真的是你兒子阿大一腳踩在冰上滑倒,自己摔著了,就在我不遠的地方,我看得清楚哩。”

    “什麼你看見了?你哪只眼看見了?你看他們把我兒子摔得這樣?說不準你也是幫凶!你還給他們作證?”

    補鞋匠嚇了一跳,硬著頭皮道︰“馮嬸,你真誤會他們了,你瞧,人家還好意給孩子看病,熬了湯藥正準備喂這孩子呢。”

    馮氏瞧了一眼龐雨琴手裡的湯藥,伸手接過,尖著嗓子道︰“他們摔著我兒子,當然要負責這湯藥了!可別指望我付藥費!這藥都灑了一大半,趕緊去再盛來啊!——我自己去!”她聞著藥味進了旁邊的藥房,裡面只有一個藥罐在熬藥,轉頭道︰“是不是這藥?”

    龐雨琴蒼白著臉,點了點頭。

    馮氏倒了大半碗出來,端到兒子面前︰“來,阿大,把湯藥喝了啊,乖!”

    阿大端著藥,孱弱的聲音道︰“娘,真的是我自己摔倒的,大夫……”

    “別說話!趕緊喝!有什麼事娘會處理的!快喝了藥!”

    阿大咕咚咚一口氣把藥喝光了。

    馮嬸把碗放在一邊,尖著嗓子厲聲道︰“我兒子被你們推倒摔傷了,你們得賠錢!我老婆子也不是貪心的人,看在你們給我兒子看病的份上,也不多要,就十貫銅錢吧!”

    十貫可就是人民幣一萬元,這倒訛胃口還真不小,就這還說不貪心。杜文浩正想嘲諷幾句,護衛首領呼延忠已經冷笑對那馮氏道︰“恩將仇報,還敢張嘴要錢?你也不怕閃了舌頭?”

    “你說什麼?”馮氏手指著呼延忠尖聲叫著,“你們欺負我兒子,還想欺負我這老婆子?我跟你們拼了!你們這些不要臉的東西,想欺負我孤兒寡母無依無靠……?

    馮氏的手指都快點到呼延忠的鼻樑上了,呼延忠眉頭一皺,伸手指在他手肘一彈,馮氏頓時一條手臂和半邊身子都麻了。

    這下可捅到了馬蜂窩,馮氏另一隻手托著那條胳膊,愣了片刻,立即如殺豬一般衝到藥鋪門口,一屁股坐在門口地上,呼天搶地嚎哭起來︰“天啦……,浮雲堂的大夫殺人了……!黑心的藥鋪啊,要殺我孤兒寡母吃人肉啊!救命啊……!”

    這下子,更多的路人都圍攏了上來瞧熱鬧,把浮雲堂門口都堵住了。

    呼延忠簡直哭笑不得。


    聽到前堂亂糟糟的,後面賈管家趕緊跑了出來,簡單問了護衛夥計情況之後,低聲對杜文浩道︰“少爺,咱們盡量不要惹人注意,還是給她點錢打發了吧?”

    杜文浩無奈的點點頭。

    賈管家從櫃上拿了一錠銀子扔到馮氏面前︰“這是白銀十兩,快帶你兒子走吧!”

    馮氏就像嘎嘎叫的鴨子被掐住了脖子似的,乾嚎聲嘎然而止,瞧著地上的白銀,兩眼放光,乾枯的手一把將銀子抓過塞進懷裡。

    她爬起來跑過去要攙扶兒子,忽又站住了,轉身對龐雨琴他們道︰“我阿大這幾天腹痛便秘,找大夫看了,開的藥已經吃完了。現在你們傷了我兒子,這藥你們得給我抓幾付,也算是賠償!”馮嬸從懷裡摸出一張藥方塞到龐雨琴手裡,“這是藥方!抓個十付好了!”

    遇到這種不講理的潑婦,龐雨琴氣得全身發抖。杜文浩摟著龐雨琴的肩膀,拿過那藥方掃了一眼,眉頭一皺,遲疑片刻,還是對那馮氏道︰“這藥方不對症,大夫誤診了。你兒子的病恐怕就是吃這藥出的問題!”

    “你說什麼?”

    賈管家低聲道︰“少爺,別管他們,出事也是他們的報應!”

    “一碼歸一碼,她可惡,但她兒子是無辜的,咱們不能見死不救!”杜文浩對那馮氏道︰“看你兒子可憐,我就好意提醒你一句,——你這方子是桃仁承氣湯,這是治瘀熱內滯的。剛才我給你兒子診察過了,根據辨症,你兒子不能用桃仁承氣湯。他現在這暴脫之症,就是陰症誤下桃仁承氣湯,逼陽暴脫所致!若要再用,輕者癲狂錯亂,重者斃命!”

    馮氏嚇了一跳,聽杜文浩這麼說了,想起兒子服了那藥,果然沒什麼效果,反倒說話顛三倒四瘋瘋癲癲的了,看來還真是有問題,也就不再逼杜文浩照方抓藥,一把搶回了藥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20 05:02 PM

正文 第140章 捷報頻傳

    馮氏吵架從來不在氣勢上弱給對方的,眼珠一轉,指著杜文浩提起嗓子又叫道︰“你說我兒子要死?我可告訴你,那藥幾天前就喝光了,我一直沒錢買,我兒子這幾天都是好好的,大家都看見了,你們欺負我兒子,把他當街推倒摔在地上,又下藥想害他,我兒子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就是你們浮雲堂害的!”

    馮氏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攙扶著兒子往外走,走到門口,忽然又想起什麼,跑回來一把抓住櫃臺上那包藥,對櫃台護衛夥計厲聲問道︰“這藥是不是你們先前給我兒子吃的藥?”

    護衛夥計成金瞪了她一眼,若是平時,早發作了,只不過現在是盡可能息事寧人,免得引人注目,只能忍氣吞聲,沒好氣說了句︰“是!”

    馮氏一把將櫃臺上那包藥抓在懷裡,順手把櫃臺上攤開用來揀藥的那張處方也抓過來塞進懷裡︰“那好,這些可是罪證!我兒子先前服了你們的藥,沒事倒也罷了,若有一點不對,這可就是你們下毒害我兒子的罪證!我可跟你們沒完!”

    馮氏攙扶著兒子經過龐雨琴他們身邊時,阿大對杜文浩和龐雨琴鞠了一躬︰“多謝先生,多謝夫人!——對不起,我娘她……”

    那馮氏狠狠扯了兒子一把,拉著他快步走到門邊。

    杜文浩猶豫片刻,還是叫︰“等一等!”

    馮氏惡狠狠轉身瞪著他︰“你要做什麼?”

    “把那包藥給我……”

    馮氏撩開衣服下擺把藥包塞進衣服裡,兩手抱著,冷笑道︰“你說什麼?給你?嘿嘿,到了老娘手裡還想要回去?天底下還沒這麼便宜的事!”

    “我要告訴你怎麼煎服!這藥很特別,不能用一般的方法煎服!其中另外包的那小袋是附子,有劇毒,必須先煎,煎的時候要加乾薑和灸甘草……”剛說到這裡,杜文浩又回過味來了,哼了一聲道︰“對了,我憑什麼要告訴你煎熬的方法?——你要麼把藥拿回來我們藥鋪幫忙煎給孩子服,要麼扔掉,絕對不要自己煎服!附子有劇毒,你們不知道方法,自己煎服出了問題,我可不負責!”

    “嚇我啊?我呸!不就是附子嗎?老娘久病成醫,知道附子有毒!也知道該怎麼煎熬!再說了,真出了事老娘不怪你怪誰?你開的藥,已經給我兒子服了,有半點差錯我都放不過你們浮雲堂!你給我等著!”

    馮氏罵罵咧咧的攙扶兒子往外走,到門口又狠狠瞪了門口的補鞋匠一眼,這才扶著兒子沿街慢慢走了。

    圍觀的人這才散了。遇到這種事情,杜文浩唯有搖頭苦笑。



    大年初一開始,做生意的人就要忙著打點衙門各處,以及給生意往來的夥伴拜年聯絡感情了,杜文浩的浮雲堂當然也不例外。賈管家早已經和杜文浩商量好了,備了厚禮由賈管家去給兵部的大官員們拜年。

    盡管裝備是兵部求著杜文浩定的,但對杜文浩來說,這買賣可不小,當然要給兵部管事的人一些好處了。這叫花花轎子眾人抬,大家都有好處,這生意才做得長久。

    下午時分,賈管家回來了,眉飛色舞把杜文浩拉到一邊廂房裡,低聲道︰“少爺,大喜!”

    “哦,何喜之有?”

    “兵部尚書大人已經說了,下一單要翻倍增加訂貨!這下可有的咱們忙的了!呵呵呵”

    “哦?翻倍訂貨?看樣子咱們大軍打了勝仗了?”

    “可不是嘛,簡直是勢如破竹!”賈管家道,“這段時間是捷報頻傳啊!先前安撫使王韶大人率兵攻打慶州,久攻不下,自從得到先生提供的隔離服、防毒面具,還有消毒藥水之後,使用癘疫做武器也就有了保證,王大人當即下令用拋石車將癘疫病死的將士屍體拋入城中,城中很快癘疫橫行,百姓慌亂,沖擊城門倉皇出逃,慶州不攻自破!”

    用這種方法破城,杜文浩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賈管家嘆了口氣,道︰“可惜,王韶大人入城後,日夜辛勞,突發重病,無力帶兵,被送了回來,大軍攻西夏受阻,朝廷另委派給事中徐禧、延道總管種諤前往帶兵。並大量增兵,總計達到三十萬!兵分五路進攻西夏!”

    “看來,這一次咱們是志在必得。”

    “是啊!徐將軍和種將軍使用癘疫利器攻城,可謂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一路上連克蘭州、石州、夏州、銀州、韋州等地,殲敵數萬,打得西夏軍是聞風而逃!城池無論多堅固,只要染病屍體一拋入城中,用不了三天,立刻城破!所以,咱們大軍一路高奏凱歌,已經逼近西夏京都興慶了!”

    “不錯啊,都打到了西夏京城了嘛!”

    “西夏軍隊找不到對付癘疫武器的辦法,城池根本守不住,被我軍使用癘疫武器連克數城之後,他們知道厲害,後面乾脆棄城而逃。不過,我軍在鳴沙川一戰也吃了苦頭,兩千餘人的先鋒部隊被上萬敵軍合圍全殲,丟失了兩千套裝備!”

    杜文浩眉頭一皺︰“兩千套裝備被敵人奪走?”

    “是啊,徐將軍是個文官,對兵法不太熟悉,而前鋒營將士又過於輕敵,貪功冒進,結果孤軍深入,吃了敗仗,不過相比而言,這敗仗不算什麼,咱們攻入西夏以來已經殲敵數萬了。本來,兩位將軍很擔心這兩千套裝備被敵軍奪走,影響使用癘疫作戰,沒想到西夏軍後面依然是望風棄城而逃,並沒有使用這些裝備來防禦。”

    杜文浩奇道︰“他奪走裝備,卻不用來防禦,卻是為何?”

    “這就不知道了,或許他們本不會使用這種裝備吧?”

    杜文浩搖頭︰“不對勁,西夏軍隊沒這麼笨,其中只怕另有蹊蹺!”

    “是啊,不過不用擔心,咱三十萬大軍呢,他們只有兩千套裝備,只能用在某一座城池防禦,咱們繞開他有防禦的城池,攻打別的城就行了,所以不用擔心。”

    “嗯,這倒是。”杜文浩點點頭,不過戰事太過順利了,反倒讓人感覺有些不安,卻又不知什麼地方不對勁。想起一事,又問道︰“西夏沒有發生大規模癘疫流行吧?”

    “這個,我到沒聽說,不過應該不會,他們訂購了咱們這麼多消毒藥水,就是用來消毒的,攻克城池後應該會立即消毒,估計不會造成癘疫流行的吧。”

    “但願如此!”杜文浩很希望自己的裝備和藥水,能幫助宋軍克敵制勝的同時,也能避免傷及無辜百姓。

    說完話,杜文浩繼續在前堂坐堂看病,不過這大過年的沒什麼病人來。

    傍晚時分,他正和龐雨琴在前堂烤火說話,忽然,聽到門外急匆匆有人跑了過來,杜文浩一抬頭,卻見幾個人背著阿大從門口急匆匆跑過,後面跟著的一個婦人在藥鋪門口卻站住了,手裡拿了個掉了漆的馬桶,邁步衝進藥鋪裡來,正是潑婦馮氏!


    ——————————————


    中午的時候,馮氏訛詐了杜文浩的十兩銀子,很是高興,攙扶著兒子離開浮雲堂往家裡走。

    路上,馮氏埋怨兒子道︰“阿大!不是叫你好好在家嗎,你怎麼跑出來了?要不是好心人跑來叫我,我都不知道你跑出來了。你這要是有個啥事,可叫娘下半輩子怎麼活啊?把衣服繫緊嘍!別著涼了!阿大,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阿大服了藥後神志漸漸清醒,說話也正常了,只是對他娘先前的作為很是感到難堪,悶聲悶氣道︰“服了這先生的藥,我胸口舒服多了!”

    “是嗎?那就好,幸虧娘順手拿回來了一付,還把方子拿來了,若要好,就接著服,服完了娘再拿方子去揀藥。”

    “娘,我真的是自己摔倒的,這棉襖也是人家給我的,我的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

    “你這孩子!這些娘都知道!”

    阿大站住了,忿忿道︰“知道你咋還訛人家銀子哩?”

    “你這孩子,娘要不訛他們點錢,這寒冬臘月的我們娘倆怎麼過?還有,你病得這麼重,先前那游方郎中開的藥也不怎麼對路,吃了沒見好,反倒發起癲來,娘正著急上火不知該怎麼辦,娘這也是沒轍了,訛他們一點錢,好給你找個好大夫好生瞧瞧病,你是娘的心頭肉,你爹死得早,你是娘唯一的指望。可不能有什麼閃失啊!”

    “這大夫開的藥我吃了就很好,人家好心幫我,這麼對我好,你還訛人家錢,我……,我都沒臉見人!”

    “哎呀!這些人反正有錢,這點銀子對他們來說算不得什麼,但對我們娘倆,可派上大用場哩!你眼見一天天大了,差不多該找媳婦了,這錢……”

    阿大跺腳道︰“娘!俗話說︰窮要窮得硬棒,餓要餓得新鮮!你這是恩將仇報!訛恩人的銀子,你有臉要,我可沒臉花!”

    “你!你這孩子!你不替娘著想,幫著娘說話,還拿話來氣娘!天啦……,我怎麼這麼命苦啊……,嗚嗚嗚……”

    馮氏使出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絕招,阿大卻不吃這一套,一跺腳,使勁甩開馮氏的攙扶,自己三步一歇的往前走。馮氏卻不敢真跟兒子鬧,哭著上來要攙扶,阿大卻甩開了她的手,硬是自己慢慢挪回了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20 05:02 PM

正文 第141章 便血


    馮氏母子的家只能算是個窩棚,四面漏風,冷的跟個冰窟窿似的。兩間房其中一間裝滿了各種撿回來的破爛。另一間除了土炕、灶台,一張瘸了腿的桌子、一口破箱子之外,沒什麼值錢的。

    回到家,阿大鞋子也不脫,一頭倒在炕上,拉過那床到處都是補丁的薄薄的破棉被蒙住頭。馮氏要抓他腳脫鞋,他卻哧溜一下將兩隻腳都縮進被子裡去了。

    馮氏覺得很委屈,站在那嗚嗚哭著,偷偷拿眼瞧兒子的反應,見兒子依舊蜷縮在被子裡不理她,也就懶得哭了,彎腰拍了拍被子︰“阿大,昨天大年三十咱們娘倆啃窩頭,先前娘撿回來幾顆白菜,現在又有銀子了,娘去買些麵,秤二兩豬肉,今兒個咱們包白菜肉餡餃子吃!好好過年!”

    “不吃!”阿大在被子裡甕聲甕氣說道,“我就算餓死,也不吃你訛詐恩人的銀子買的東西!”

    “你!你……!”馮氏氣得發抖,卻拿兒子一點辦法都沒有。

    馮氏一跺腳,拿起提籃,走出門,回身把門反鎖了,摸出那小錠銀子,心想,這十兩銀子不能亂花,得留著給兒子討媳婦用。

    馮氏先找了銀鋪,把這十兩銀子換成了五吊銅錢和九兩五錢銀子,用手絹把九兩銀子一層層包好,貼肉揣著,拍了拍,這才提著籃子來到了菜市場,買了二兩五花肉,又秤了一小袋黑麵,提著回到家裡。

    門一打開,馮氏便嚇了一跳,只見兒子阿大趴在炕邊,地上一大灘黑血!

    馮氏咣當一聲扔掉提籃,麵粉袋破了,黑麵撒了一地,半斤豬肉也掉在土裡,她也顧不得管,撲過去抱住兒子,慌亂的顫抖著聲音問︰“兒啊!你這是怎麼了?啊?”

    “我……我不知道,躺著躺著,鼻子就流血了,都流到床上了……,娘,我是不是要死了……?”

    “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我阿大長命百歲!兒子別怕!可能是剛才你脫了衣服在寒風裡跑,中了寒邪了。不怕,娘有錢了!咱們去惠仁堂找大夫看去,聽說惠仁堂大夫的醫術在京城是數一數二的!”

    馮氏攙扶著兒子下床,正幫他穿鞋子這功夫,阿大捂著肚子叫︰“娘!我……,我肚子好痛!我想……想上茅房……!”

    “外面這麼冷,別涼著了,在馬桶裡解吧!”

    馮氏攙扶著兒子脫了褲子坐到馬桶上,剛坐好,便劈裡啪啦的拉了起來。

    拉完之後擦乾淨,剛起身穿好褲子,阿大便感到天旋地轉,急忙扶著牆,帶著哭音道︰“娘……,我……,我沒力氣走路……”

    馮氏攙扶著兒子哭著道︰“那娘先攙扶你在床上躺一會,等好一點了咱們再去看大夫啊。”

    馮氏攙扶兒子躺下,走到牆角提了馬桶來到茅房,剛提起來正要倒,便發現馬桶裡糞便不對勁,仔細一看,馬桶裡全是粘稠的黑血!

    馮氏大叫一聲,扔掉馬桶,踉蹌退了幾步,差點摔倒,趕緊扶住茅房,定了定神,又探頭看了一眼,果然是黑血!

    “不好了!天要塌了!”馮氏瘋了一般尖聲嘶叫著跑回了屋裡,“兒啊!快!天殺的浮雲堂的賊大夫,下了毒藥了!你的大便全是黑血!難怪剛才你鼻子會流血!原來這天殺的賊大夫給你服的不是什麼好藥,而是下了毒了!我說天底下哪有這麼好心的人!都是些認錢不認命的主!我的兒啊……”

    阿大一聽這話,只感到天旋地轉,全身如同被抽了筋骨一般,軟綿綿癱在了床上。

    馮氏慌得手忙腳亂,忙不迭把兒子往背上背,帶著哭腔道︰“兒啊!別怕!咱們看大夫去!找惠仁堂的大夫瞧病去!別怕!娘這有錢呢!咱看得起好大夫的!”

    馮氏努力將一攤爛泥一般的兒子背在背上,踉踉蹌蹌往外走,連門都顧不得拉,踩著厚厚的積雪往前走。阿大雖然只有十四五歲,可是已經比他娘還高半頭了,兩只手耷拉從馮氏肩膀上耷拉下來,兩只腳一直拖到了地上,在雪地裡拖著往前走。

    鄰居一家人正好從外面逛街回來,一眼看見,忙不迭跑過來問︰“馮嬸,孩子病犯了嗎?”

    “是!啊不是!是天殺的浮雲堂的大夫給我兒子藥裡下毒了!幫幫我,送兒子去惠仁堂瞧大夫去!”

    “好的!”那鄰居雖然也是窮人家,卻是個熱心人,把阿大接了過來,又叫老婆去招呼別的幾個鄰居男人來幫忙輪流背。

    這會功夫馮氏跑回家裡的茅廁,提了那沒倒乾淨的半桶黑血糞便,跟著幾個鄰居就往惠仁堂去。

    路過浮雲堂門口,見杜文浩正坐在堂裡看書,這馮氏一聲不吭,提著馬桶衝到堂裡,舉著那馬桶要砸杜文浩。

    她一進門護衛首領呼延忠便警覺了,一晃身到了她旁邊,袖袍一拂,掃過馮氏雙手肩肘,馮氏雙手頓時無力,高舉的馬桶咣當一下掉落下來,正扣在她腦袋上,黑色糞便淋了她一身。

    馮氏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愣了一下,裹著一身糞便瘋了一般的撲向杜文浩。

    她剛衝出兩步,便被呼延忠拌了個跟頭。呼延忠冷著臉將她兩腳抓住倒提起來,走到門口扔在門外雪地裡。

    馮氏爬起來又要往裡衝,鄰居道︰“馮嬸,先別管這了,救孩子要緊!回頭再找他們算賬!”

    馮氏這才嘶聲道︰“天殺的賊大夫,給我兒子藥裡下毒!害得我兒子便血!你們別想跑!如果我兒子有個三長兩短,我老婆子這條命也不要了,就一頭撞死在你這浮雲堂門口!”

    說著,罵罵咧咧跟著小跑走了。

    龐雨琴嚇得臉色都變了,拉著杜文浩的手道︰“夫君,這……,這是怎麼回事?”

    杜文浩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起身走過去,低頭查看地上的糞便,笑了笑,搖搖頭,對龐雨琴道︰“沒事!很正常。放心吧!”

    馮氏在鄰居的幫助下,把兒子背到了惠仁堂。

    這天是大年初一,惠仁堂雖然開著門,但大夫卻不坐堂,都在家裡過年。店夥計聽說孩子服藥之後鼻子流黑血,大便也下黑血,都嚇了一跳,盡管馮氏一身屎臭,夥計們都捏著鼻子,還是急匆匆跑去把莊大夫和肖大夫叫來了。

    莊大夫簡單問了經過,坐下凝神診脈,半晌,皺眉道︰“孩子雖然脈微神衰,嗜臥懶言,但神智清楚,並無危象啊。”

    馮氏尖聲道︰“大夫!麻煩你好好看看,我兒子剛才便血呢!”

    “哦?血便何在?”

    “喏,在我身上!”馮氏一指身上的黑色糞便,“你看!全是黑血!都是我兒子先前拉的!”

    莊大夫暗自好笑,咳嗽兩聲問道︰“你兒子的大便,怎麼會……?”

    “還不是那殺千刀的浮雲堂的夥計幹的……!先不提這個,等會我會找他們算賬的,大夫你先救我兒子啊!”

    “救你兒子?”莊大夫奇道,“你兒子好端端的救什麼啊?”

    “什麼好端端的?都便血了!鼻子也流血呢!你還說好端端的!你到底是不是大夫啊?對了,你是不是怕我沒錢?我有啊!”馮氏從懷裡掏出那藍布巾抱著的銀子銅錢,遞了過去︰“喏!錢在這呢,快救我兒子吧!”

    莊大夫苦笑,把錢推了回去︰“不是錢的問題,就算你沒錢,求醫上門了,我們也不會見死不救的。我剛才都說了,孩子是有病,但並沒有危象,不需要搶救的。下藥調理一下就行了。”

    馮氏厲聲道︰“你說什麼啊?便血還不叫危象啊?你怎麼當大夫的?”

    她一身屎尿往前湊,莊大夫連連後退。肖大夫忙打圓場道︰“這位大嫂別著急,讓老朽看看再說吧。”

    肖大夫坐下,凝神診脈,片刻,也微笑道︰“大嫂,孩子身子羸弱,先前有腹痛腸結,發熱不退之症,對吧?”

    “對啊。”

    “找哪位大夫看過?”

    “嗯,我沒錢,只找了個走街串巷的鈴醫看,給了一文錢。”

    “這鈴醫開了什麼藥?”

    “我也不知道,藥方在我這裡呢。”馮氏從懷裡摸出一張處方,遞給肖大夫。

    肖大夫瞄了一眼,冷笑著搖搖頭,把處方遞給莊大夫。

    莊大夫看過,也冷笑道︰“真乃庸醫!你兒子明明是腸結關格所致發熱,如何能用桃仁承氣湯?此方攻遂瘀血,洩熱除滿,方中桃仁活血破瘀;桂枝通行血脈;大黃入血分,活血逐瘀,引血下行;此方意不在便而在瀉血。妄下此方,怎能不血脫成瘀呢!”說罷,又連連搖頭。

    馮氏聽不懂他調的醫袋,望向肖大夫︰“他說的什麼啊?”

    肖大夫道︰“就是說,你兒子腹痛腸結的病,這鈴醫用錯方了,導致你兒子血脫成瘀,逼陽暴脫,這才發狂奔走,言語錯亂。不過,你兒子現在已無脫陽之象,當是用了別的什麼藥吧?”

    “用了!就是浮雲堂那殺千刀的大夫給開的藥,裡面下了毒,害得我兒子鼻子流血又便血,而且還是黑血!想想,這殺千刀的大夫多狠毒啊!我老婆子一定跟他沒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20 05:03 PM

正文 第142章 殺千刀的救人大夫


    肖大夫問“他開的藥方你有嗎?”

    馮氏忿忿道︰“當然有!我早就防著他這一手了!這個殺千刀的!我回頭一準要去衙門告他去!”

    “把藥方給我看看!”

    馮氏從懷裡摸出藥方遞給肖大夫。

    肖大夫掃了一眼,將方子遞給莊大夫,對馮氏微微一笑︰“這就對了,大嫂,你錯怪人家浮雲堂大夫了,他給你開的藥完全對症!”

    “啊?你說什麼啊?對症還讓我兒子便血?你們是不是一夥的啊?我聽說你們惠仁堂在京城數一數二的藥鋪,這才來找你們,我可是花錢請你們救我兒子,你們可不能跟他穿一條褲子!”

    面對這蠻不講理的婦人,肖大夫有些生氣,但還是耐著性子道︰“大嫂,我都不認識浮雲堂這大夫是誰,為啥要偏向他啊?我是實話實說,你兒子腹痛腸結症,被那鈴醫誤下桃仁承氣湯,導致血脫成瘀,已屬危症!人家用的方子是四逆湯加肉桂,溫運氣血,你兒子體內已經離經敗壞之血,不能再行歸經,遂上行下注,所以你兒子才會鼻衄便血!這都是……”

    馮氏一甩手,打斷了他的話︰“你說的什麼我聽不懂!你趕緊救我兒子是正經!”

    肖大夫陰著臉道︰“我問你,你兒子先前服用鈴醫的藥之後,有什麼症狀?你說實話,否則我不救你兒子!”

    馮氏想了想,低聲道︰“服了那鈴醫的藥,四肢冰涼,出冷汗,手舞足蹈的不認人。”

    “這就對了!四肢為諸陽之末,陽氣不足,陰寒內盛,則陽氣不能敷布,所以四肢厥逆,此乃陽衰陰盛之症!就你剛才所說來看,已經是神智譫妄,陽氣暴脫之象,如果不是浮雲堂這大夫急用四逆湯幫你兒子回陽救逆,你兒子活不到明天的!”

    “什麼啊?你到底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啊?趕緊救人吧!你說了我說實話你就救我兒子的!想耍賴啊?”

    肖大夫苦笑︰“大嫂,你兒子人家浮雲堂已經幫你救活了。去除了他體內淤血,你兒子已經沒事了,我還救什麼救?”

    “你胡說!我兒子服了他們的湯藥流鼻血又便血,還說沒事,你這大夫……”

    一旁的莊大夫終于忍不住,勃然怒道︰“你這婦人怎麼聽不進話呢?肖大夫說的很明白了。 簡單一句話告訴你︰鈴醫的方子導致你兒子體內淤血,所以你兒子才發癲亂跑,如果不救治你兒子會脫陽而死!人家浮雲堂的大夫用方,是幫你兒子把體內瘀血宣洩出來,這流鼻血便血,都是先前那鈴醫用藥錯誤導致的體內瘀血,所以血才是黑色的!要不然就是鮮紅色了!懂不懂?哼!人家好心救了你兒子,你還說人家殺千刀?你這樣的病人我不治了!也不敢治!抬走抬走!”

    莊大夫怒氣沖沖,袍袖一拂,轉身出門走了。

    肖大夫也起身道︰“這位大嫂當真誤會人家浮雲堂大夫了,好在你兒子用了這藥方,已經沒有大礙,再照原方服上一兩劑,應該不會再出血的。等陽氣回歸之後,到時候再下方調理一下身子,便可痊癒,告辭了!”說罷也拂袖而去。

    馮氏追上幾步對兩位大夫道︰“大夫,麻煩你們還是給我孩子看看啊,開個方下個藥啥的嘛!我又不是不給錢!”

    兩位大夫也不理他,揚長而去。

    店夥計陪笑道︰“這位大嫂,兩位大夫已經說過了回去照著那浮雲堂的方子再接著服上一兩劑,然後再開些藥調理一下就行了。不用再另行開方的。”

    馮氏半信半疑的瞅了瞅兒子。

    阿大本來就身體羸弱,加上流血體虛前又聽他娘說他大便黑血,被嚇著了才導致虛脫,現在聽兩位大夫都說自己沒事,自己也覺得身體並沒有什麼特別不舒服的,頓時來了精神,臉色也開始紅潤了。

    馮氏見兒子精神頭還不錯,不像是要死的樣子,低聲嘟噥了一句︰“不開就不開!反正我拿回來了一付,再煎了給阿大服了就是。再不濟還有方子哩,有錢還怕抓不到藥不成?阿大,咱回家!”

    阿大此刻精神來了,腳底有了勁,也不用人背了,只是讓馮氏攙扶著,慢慢下了床,出了藥鋪門往家走。

    先前以為兒子病危,馮氏一身屎尿急匆匆沿著街跑來,盡管行人紛紛避讓,她卻無暇顧及,此刻攙扶著兒子沿街回去,看見路人捏著鼻子躲避,雖然她自己撿破爛不怕髒臭,可看見人家這樣,終覺得有些臉紅,便撿了一坨雪塊,把身上沾附的大便擦掉,讓臭味略微減少一點。

    幾個鄰居陪著走了一段,見阿大已經能自己走路了,這才各自散了。

    馮氏謝過幾位鄰居,獨自攙扶著兒子回家。

    快到浮雲堂時,馮氏站住了。想想先前兩位大夫的話,別人說的她不相信,可惠仁堂的大夫說的,不由得她不信。如果是這樣,那浮雲堂這大夫還真是救了自己兒子性命的,自己訛了人家銀子,還拿馬桶去砸人家,饒是她潑皮慣了,想想自己恩將仇報,到底有些臉紅害臊,沒臉路過浮雲堂,便對兒子說繞個彎看看年景散散心,扶著兒子繞了一條街,這才回到了家裡。

    馮氏攙扶兒子躺下,先找來柴火生了炕,免得兒子凍著,這才洗漱換了一身乾淨衣服,把撒在地上的麵小心都撮了起來,把肉洗了剁成肉沫,開始揉麵包餃子。

    包好餃子下鍋煮好,把那瘸腿的小方桌放在炕頭,放上兩個缺了口的土碗,把熱氣騰騰的餃子盛在碗裡,拿了兩雙筷子,脫了鞋子上了炕,盤膝而坐,拍了拍兒子,笑嘻嘻道︰“阿大!起來了!吃餃子了!豬肉白菜餡的哩!饞了吧?”

    阿大瞅也不瞅一眼,依舊蜷縮著身子朝裡睡著。

    “阿大!吃餃子了!阿大!”

    “不吃!我說了,寧可餓死,也不吃你訛詐恩人拿回來的銀子!”

    馮氏也覺理虧,這次不敢擺老娘的架子,嘆了口氣,道︰“娘也知道錯怪了他們,娘也不是沒心沒肺的人,只是,這日子艱難,你身子骨不好,娘又沒別的本事,咱們娘倆不耍潑皮無賴,咱這日子還怎麼過?”

    阿大還是蒙著頭不吭氣,馮氏連哄帶騙說了好半天,餃子都要涼了,阿大還是那句話,寧可餓死也不吃。

    馮氏沒辦法,只好長嘆一聲道︰“那好,這頓餃子已經做了,總不能倒掉浪費吧?送回去給人家,人家也看不起這黑麵餃子啊。算算買麵買肉一共花了三十七文,剩下的錢娘一文不動,咱們吃了餃子就給他們全退回去,成不?”

    “成!全部得退給人家!”

    “可是三十七文錢,你讓娘去哪裡找去?”

    “我不管!人家的錢一文不能少,要全退給人家!”

    馮氏乾嚎著哭了一會,見兒子依舊一聲不吭,只好下炕耷拉上鞋子,說道︰“好!娘前輩子欠你的!這就把剩下的黑麵拿去退了,再把外屋揀回來的東西拿去賣了,應該能籌夠三十七文,一併還給他們!阿大,你先吃,別等餃子涼了,就不好吃了。娘說了退就一定退!”

    阿大悶聲悶氣道︰“那我等你回來。”

    馮氏知道兒子倔強,多說無用,提了那小半袋黑麵,將外間一大捆破爛扛在背上,慢慢出門走了。

    阿大這才掙紮著躺好,看著小桌上那兩碗餃子,想起母親先前恩將仇報訛詐人家銀子的情景,心裡總不是滋味,越看越覺得心裡堵得慌,掙紮著下了床,拿起那兩碗餃子,開門出來,走出院門,嘩的一下都倒在了屋角。拎著兩個空碗轉身回屋。

    阿大卻沒看見,就在他倒餃子的時候,在不遠處牆角站著一個老婦,望著他,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到了傍晚,馮氏才回來,十分的疲憊,臉上卻有了笑容,從口袋裡摸出一把銅錢,放在方桌上︰“三十七文!退黑麵拿回二十三文,賣東西賺了十文,娘又央求前面飯館掌櫃,讓我幫忙洗碗拖地,一下午賺了五文,刨去退他們的錢,咱們還剩一文錢哩!”

    阿大怔怔的望著馮氏被冰水凍得紅腫如棒槌一般的一雙老手,一串眼淚滾落了下來,哽咽著說了聲︰“娘……!你這……”說了半截,嗚咽著說不下去了。

    “哭啥哩!阿大乖,不哭!別哭壞了身子骨!娘下半輩子還指望你養老哩!”

    “嗯……”阿大點點頭。

    馮氏和顏悅色道︰“兒啊,咱們打個商量成不?”

    阿大點點頭。

    “這錢就當咱們借他浮雲堂的,娘想留著給你討一房媳婦,等將來咱們日子好了,連本帶利還他們,再給他們賠個禮,你說好不好?”

    “不好!”阿大悶聲道,“我寧可娶不到媳婦,也不要你訛恩人來的錢!”

    馮氏搓了搓手,又道︰“可是,就算不娶媳婦,你這病還沒好俐落,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可怎麼辦?”

    “惠仁堂大夫說了沒事了的。”

    “那不一樣啊,雖然惠仁堂的兩個大夫說了沒事,但娘還是有些擔心,萬一他們說錯了,他們沒什麼,那可就把咱們害了。得防著一手,等到你病徹底好了,娘一準把錢拿去還了,娘發誓!好不好?”

    “不好!”阿大還是悶聲悶氣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20 05:04 PM

正文 第143章 禍事


    阿大伸手抓過包裹,打開包裹看了一眼,裡面幾塊碎銀子還有幾吊串著的和一些零散的銅錢︰“全部在這?”

    “是啊。”馮氏點點頭,一眼看見桌上兩個碗都空了,奇道︰“兒啊,餃子呢?”

    “倒了!”

    “倒了?我的老天爺,那是餃子!過年的餃子!你咋倒了哩!”

    “不是我們的東西,就不該踫!”

    “你!你這孩子!咱不是要還他們錢嗎?還了錢,這餃子就是咱們的啦呀!”

    “我不管,看著堵心!所以倒了!”

    馮氏見兒子如此倔強,又氣又急︰“你倒哪了?”

    “院門外牆角了。”

    “我瞅瞅去還在不!”馮氏咚咚跑出門,可找了半天,哪裡還有餃子的影子,肯定是叫花子揀了吃了,又或是野狗叼了去了。馮氏站在門口叉著腰狠狠罵了一通,這才返回家裡。

    一進門,便看見兒子換了一身到處是補丁的單衣,把原先那件棉襖夾在腋下,手裡提著那藍布包裹,正要出門,慌忙問道︰“兒啊,你這是要去哪裡?”

    “把錢和棉襖給人家退回去!”

    “哎呀,不是說了嗎,等你病好了再退嘛,娘都答應了!”

    阿大不理母親,拉開門,踉蹌著往外走,寒風夾雜著雪花吹來,禁不住打了個哆嗦。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衣,但就是這件單衣,也是他現在唯一地一件衣服了。母親給他縫好過年穿的夾襖,上午發狂的時候脫了,不知道扔到哪裡了。

    馮氏知道兒子倔強,說也沒用,沒辦法只好跟著。來到浮雲堂門外,馮氏終覺不好意思,遠遠在牆角站著,看著兒子阿大進了浮雲堂。

    杜文浩正坐在火爐邊跟龐雨琴說著話,地上的汙物已經清掃乾淨,地板也用水沖洗過了。由於擔心那馮氏再來鬧事,呼延忠一個男的不好應付,換成了女護衛首領辛九娘坐在大堂守護。杜文浩和龐雨琴見阿大進來都有些意外。

    阿大走到他們面前,咕咚跪倒磕頭,杜文浩急忙上前攙扶他起來,阿大把棉襖和手裡的藍布包放在桌上,打開包裹露出裡面的碎銀子和銅錢,說道︰“先生、夫人,多謝您們救我一命,我娘不知道實情,所以說話不中聽,讓您們受委屈了。我替我娘向您們賠罪。這是先前訛的銀子,還給您們,還有棉襖。多謝了!”

    說罷又深深鞠了一躬,轉身往門外走。

    龐雨琴見他單薄的身子凍得直哆嗦,拿起棉襖追上去︰“等等!小兄弟,棉襖算是我們送給你的,穿上吧。”

    “不不!”阿大推辭著。

    龐雨琴不由分說的把棉襖披在他身上︰“這是我們夫妻送你的,又不是訛的偷的搶的,送你你還不要?!聽話!快穿上,別凍著了啊!”

    阿大這才把棉襖穿上,又深深鞠了一躬︰“謝謝夫人!”轉身要走。

    杜文浩道︰“你等一下,回來!我給你診脈看看你的病!”

    阿大道︰“謝謝先生了,惠仁堂的大夫已經給我看過,說沒什麼大礙了。”

    “你娘拿走的那包藥沒吃吧?”

    “沒吃。”

    “那就好,記住,那包藥必須拿回來我幫你們煎了再服用,千萬不要自己煎服,裡面的附子有劇毒,需要特別處理,要不然會中毒的。千萬記住!”

    “嗯,謝謝大夫。”

    阿大出了門,跟著母親一起回了家。

    盡管大年初一晚上還是啃硬邦邦的糠面窩頭,但阿大吃得很香,有了這件厚棉襖,身上也暖洋洋的。馮氏見兒子精神頭不錯,心中一塊石頭也放下了。

    第二天,阿大的病還沒斷根,還在出冷汗,惡寒,手足還有些冷。馮氏便拿出那付從浮雲堂搶回來的藥準備給兒子煎服。

    阿大說︰“娘,浮雲堂的大夫說,這藥不能自己煎服,裡面的附子有劇毒,得拿去他們那兒煎。”

    “聽他的!他是憋著法想把這藥拿回去!哼,不就是附子嗎?你爹當年病那麼重,天天都是你娘替你爹熬藥,後來你爹去世了,你又老生病,娘還不是給你天天熬藥啊?這附子也不是什麼生僻的藥,方子裡經常用到,娘知道的,大夫也講過,要煮久一點,把三碗水煮成一碗,沒什麼大不了的!”

    阿大見母親成竹在胸,也不多說了。

    馮氏倒了三碗水,大火煎熬,花了半個來時辰,終於煎得只剩一碗湯藥,馮氏把藥吹溫了,送到阿大面前。阿大喝了一口,皺眉道︰“好麻!好苦啊!”

    “良藥苦口!昨天你服了這藥,今天就好多了,再服這一劑,應該就沒問題了。快喝吧,一口氣喝完!”

    阿大又喝了兩口,覺得麻得厲害,想起了杜文浩的叮囑,心裡不踏實,便騙馮氏道;“藥太苦了,娘,你到門口看看有沒有賣麥芽糖,我們不是還有一文錢嗎,買一塊回來給我吃,好不好?”

    “好,娘這就去看看。”

    等馮氏一出門,阿大便把半碗湯藥倒在了角落柴堆裡。


    片刻,馮氏回來了︰“沒見到賣麥芽糖的。”

    “不用了,我已經捏著鼻子喝完了。”

    “哦,那你在家躺躺,娘上街看看能揀些什麼回來。”

    “娘,我陪你去!我已經沒事!”

    馮氏上下打量了一下兒子,點點頭︰“那也好,娘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屋裡。”

    背了兩個背簍,手裡拿個拾荒用的鐵鉤,馮氏帶著兒子上街撿破爛去了。


    剛出了院門,阿大便停了下來,扔掉鐵鉤,雙手撐著膝蓋,痛苦的低著頭急促地呼吸著。

    馮氏慌了︰“阿大,你怎麼了?哪不舒服?”

    “我……我喘不過氣來,嘴巴、舌頭麻,腳也麻。”阿大伸出手瞧了一眼,又捂著心口,表情十分痛苦,“我……我肚子像火燒一樣。”

    “啊,來!娘扶你回屋歇著。”馮氏扔掉背簍,攙扶著兒子回到家裡,躺在土炕上,蓋上被子,坐在床沿,焦急地望著兒子︰“惠仁堂的大夫說你腹痛腸結,會不會又是上次那毛病?”

    阿大痛苦的呻吟著,拉風箱一樣穿著粗氣︰“我……,我不知道……,好麻啊!手腳、全身都麻透了!”

    馮氏忙替兒子搓揉手腳,又道︰“娘生火熱點水給你喝,興許就好了。”

    阿大點點頭。馮氏急忙跑去抱柴火來生火,熱了半鍋水,用土碗盛了,端過來給阿大喝。

    阿大煩躁的一甩手,將那碗水摔翻在地上,摔得粉碎,急促地用兩手揪著心口︰“娘!我心慌……,喘不過氣……”

    眼看兒子臉色蒼白,嘴角流著口水,馮氏頓時慌了手腳,來回跑了幾步︰“這可怎麼辦?你等等啊,娘去叫隔壁大叔大嬸來幫忙,背你去惠仁堂看病!——他們說過的,就算沒錢,也不會見死不救的!”

    馮氏匆匆叫來幾個隔壁鄰居,又手忙腳亂的把兒子背著往惠仁堂跑。


    大年初二,藥鋪正式開門營業,但還沒有病人上門,杜文浩和龐雨琴、雪霏兒正坐在堂裡說話。

    馮氏他們經過浮雲堂門口,馮氏二話不說,彎腰撿起一塊石頭就要砸杜文浩。

    坐在旁邊的女護衛首領辛九娘,右手正搭在椅子扶手上,見此情景,右手一使勁,吧嗒一聲硬生生掰下一塊木頭,揚手飛出,正中馮氏揚起的胳膊肘。

    馮氏哎喲一聲慘叫,舉起要砸石頭的那手臂被木塊擊中,差點折了,手裡石塊掉落下來,當的一下正砸在她腳背上,痛得她抱著腳單腿原地亂跳。

    兩次動手都自己吃虧了,馮氏不敢再亂來,此刻也無暇耍潑,叫罵了幾聲,一瘸一拐跟著跑了。

    杜文浩走到門口,望著他們背影,奇道︰“昨天那阿大不是來道歉賠罪了嗎?怎麼這婦人又發癲來找麻煩?”

    雪霏兒已經聽說這件事了,又親眼看見這婦人的潑婦樣,他爹開客棧,這種事遇到多了,哼聲道︰“這種潑皮,不撈點好處只怕不會這麼輕易善罷甘休的。”

    杜文浩搖頭道︰“似乎不是,剛才幾個人背著的那孩子好像是昨天來的那阿大,我擔心他們還是擅自煎服了那付藥,可能孩子中毒了。”

    二女都吃了一驚。

    這時護衛呼延忠聽到動靜也出來了,杜文浩轉身對他道︰“你馬上派兩個人跟上去看看情況,有什麼事及時回報!”

    —————————————

    惠仁堂裡,兩個店夥計正端著一盆糞水手忙腳亂的給阿大灌。

    一大盆糞水已經灌完了,阿大吐得唏哩嘩啦的,雙手撐著兩膝不停直哼哼。馮氏在一旁嗚嗚地哭著,嘴裡不停咒罵著浮雲堂的大夫。

    莊大夫實在聽不下去了,大夫總是向著大夫的,皺眉道︰“你老是說人家浮雲堂大夫在藥裡給你兒子下毒,你有證據嗎?”

    “證據?還要什麼證據?我兒子先前剛剛服了他浮雲堂的藥,馬上就中毒了,這不是證據是什麼?”

    阿大感到吐出來之後,身體好受一些,便又猛喝了幾口糞水,打著乾嘔,聽母親說這話,實在忍不住,用孱弱的聲音道︰“娘!不能怪人家浮雲堂,藥是你強搶過來的,而且人家都說了這藥有毒,必須拿給他們煎熬,不能擅自煎服的,可你偏偏硬要自己煎服,還硬逼我喝,幸虧我偷偷倒掉了半碗……,哇……”彎腰又狂吐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20 05:04 PM

正文 第144章 附子九兩


    馮氏一聽這話,心中暗自慶幸兒子偷偷倒掉一些,否則路上就毒發而死了。可是,嘴上卻不能這麼說,厲聲道︰“兒子別亂說,明明就是浮雲堂那殺千刀的大夫下了毒的!附子只要慢慢煮就沒有毒了,娘知道的!所以煮好久才給你服的,是他浮雲堂另外在藥裡下毒了!你這不是附子中毒!”

    莊大夫冷笑︰“附子之毒,又豈是你這婦人能知曉的!”

    “我怎麼就不知道了?老娘以前煎藥也煎過附子的,都是三碗水煎成一碗,煮過不知多少次,何曾出過事情?不是他下毒又是什麼?反正我兒子喝了他們的藥中毒了,我要去衙門告他們去!”

    莊大夫懶得理她,走到肖大夫身邊看他忙著給阿大催吐排毒。

    肖大夫讓夥計阿大喝了一大盆糞水,把肚子裡的毒物吐得差不多了,這才換成清水洗胃,然後開了方子給他解毒。


    肖大夫一向比較沉穩,莊夫和馮氏剛才的對話他已經聽到了,想了想,對馮氏道︰“你再把浮雲堂那藥方拿來我看看!”

    馮氏取出藥方遞給他。

    這一次,肖大夫仔細看了一遍,不由眉頭皺到了一起,將方子遞給莊大夫︰“你看看附子的劑量!”

    莊大夫這一瞧,頓時嚇了一大跳︰“九兩?附子居然用了九兩?”

    肖大夫嘆了口氣︰“是啊,如此用藥怎能不中毒呢!先前我們都沒注意這劑量,想著任何一個大夫都不會犯這麼簡單的錯誤吧!唉,也是我們疏忽了,沒有及時提醒。難怪三碗水煮成一碗也沒能消除毒性,原來是這麼大的劑量啊!”

    馮氏一把搶過處方,可她不認識字,不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麼,也不懂醫理,不知道附子用量應該是多少。不過聽這兩位大夫的口氣,一定是用量太大,造成中毒,又怒又喜,問道︰“我說,沒錯吧!我要找他理論……,我要去衙門告他他賠錢!大夫,你們幫我作證行不?我告倒了他,有了錢一定會付你們診金的!”

    婦人本想說去找浮雲堂的麻煩。可前兩次都吃了虧,知道人家浮雲堂夥計惹不起,不敢動粗,決定改去衙門告狀。

    莊大夫搖搖頭︰“按理不該慫恿你打官司,只是確實是浮雲堂大夫用藥大大的不妥,從來沒見這麼用藥的,明明是草菅人命嘛!”

    肖大夫道︰“草菅人命有些過了,但至少是庸醫誤傷人。”

    馮氏跪下磕頭︰“兩位大夫,麻煩你們到時候給我做個證人,等我兒子好些了,我就去衙門告他們去!求求你們二位了!”

    馮氏咚咚磕頭。

    兩位大夫相互看了一眼,都緩緩點頭。莊大夫道︰“也罷,這庸醫還是點醒為好,免得以後再誤人誤己。”

    杜文浩派出的護衛在門口見此情景,急忙跑回來告訴了杜文浩。

    杜文浩苦笑著搖頭,難道真的是好心沒好報嗎?為什麼自己兩次好心救人,反倒都被人告到衙門去?唉,看來,這醫患矛盾乃是自古就有啊!

    賈管家道︰“少爺不用擔心,我這就去一趟兵部,讓他們給衙門打個招呼,不要受理此案就行了。”

    杜文浩搖頭道︰“躲避不是辦法,這件事必須解決,否則,以這潑婦的性格,鐵定會鬧得滿城皆知的,到時候更難收拾。”

    “嗯,有道理。要不,我替少爺出堂應訴好了。”

    “這也不行,這件事涉及附子的使用,你說不清楚。”

    雪霏兒道︰“哥,要不咱們躲起來吧?”

    “躲?咱們又沒錯,憑什麼躲?再說了,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這藥鋪宅院不要了?”

    雪霏兒眼珠一轉,又道︰“那……,你帶著面紗去應訴好了,別人就不知道了。”

    “胡鬧!有戴面紗上堂的嗎?府尹大老爺還不得掌嘴才怪了!——上堂又要下跪,這可怎麼辦?能不能捐個功名?”

    捐功名是花錢買功名,始于明朝,宋朝的時候科舉還是比較公平的,不存在捐錢買功名這一說,所以賈管家愣了一下︰“這個……,恐怕不行,不過鄙人可以去衙門打點一下,看看能否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杜文浩道︰“既然要化解,何必等到上堂,他們不是還在惠仁堂嗎,那兩個惠仁堂的大夫是關鍵,咱們這就去惠仁堂,讓那兩個大夫知道我用藥沒錯,這官司自然就打不起來了!——走!去惠仁堂!”

    杜文浩讓林青黛和雪霏兒照料詹母,只帶了龐雨琴,在女護衛道領辛九娘和兩個護衛夥計的陪同下,來到了惠仁堂。



    馮氏正嚷嚷著如何到衙門打官司,讓浮雲堂賠個傾家蕩產,見杜文浩帶著幾人邁步進來,頓時嚇了一跳。她吃過虧,不敢耍渾,退後了幾步,指著杜文浩叫道︰“老娘正要上衙門告你,你來得正好,你這殺千刀的賊大夫,敢下這麼毒的藥害我兒子!還有沒有王法了?走!有膽量咱們上衙門打官司說理去!

    杜文浩沒理他,朝莊大夫和肖大夫拱拱手︰“兩位請了,在下就是浮雲堂二掌櫃兼坐堂的大夫文水告。聽說兩位對鄙人的用方頗有些微詞,準備上堂替這馮氏作證,所以鄙人先來了,有話咱們先這裡說,說不清再上堂如何?”

    莊大夫和肖大夫本來也不想淌這趟渾水,也看不起這馮氏潑婦樣,但覺得杜文浩用藥的確太過,容易傷人性命,所以也只想點醒對方就好。現在對方來了,堂下說了不傷和氣,正符合兩位大夫的想法。

    莊大夫笑了笑,自我做了介紹之後,拱手道︰“文大夫,你的用方附子量太大了,這孩子服了藥都中毒了,我們也只想給你提個醒,以後用藥還是小心為是。”

    馮氏尖聲道︰“還有以後?我兒子都快死了喲!這種庸醫該當殺千刀!敢下毒害我兒子,以後不知要害多少人!得讓他砍頭蹲大牢!還得賠錢!賠我們一大筆錢!至少要陪五百兩!”

    杜文浩沒看她,跟這種潑婦爭執是爭不出名堂的,對莊大夫淡淡一笑,道︰“兩位大夫都以為我用方不妥?”

    肖大夫道︰“是啊,眾人皆知附子有大毒,自古用之都很謹慎。當然,唐朝《千金藥方》也有過用附子達四兩的記載,但那也只是傳聞,老朽行醫數十年,從未聽人說過用附子有超過一兩的。就是仲景醫聖,用附子算是最為大膽的了,他用方,炮附子也最多不超過三枚,還不到二兩,生附子最多只用一枚,也七八錢而已。可是文先生你這方中生附子的用藥達到九兩!超出醫聖用藥量十數倍!如此用藥,怎能不中毒呢?”

    莊大夫也道︰“正是,附子猶如蛇蠍,不能貿然使用的!先生年輕,初出茅廬,還不懂得利害,我二人也是一番好意,勸告先生一句,以後用藥,須慎之又慎才妥。尤其是這種大毒之物,寧可不足,也不能過之!”

    肖大夫道︰“是啊,這次幸好這孩子送來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馮氏尖聲道︰“你們兩個庇護他!不行!他在藥裡下毒,差點殺了我兒子,不能就這麼完了!我要上衙門告他!”

    杜文浩淡淡一笑,就當馮氏不存在,依舊望著莊大夫道︰“多謝兩位好意。不過這件事錯不在我。藥是她強行搶走的,我還再三提醒過她,那包藥只能我來煎熬才能服用,不能自己擅自煎服,她不聽,所以,中毒的責任不在用方上,而在煎藥不當上!是馮氏自己的責任。既然馮氏堅持認為我用藥毒害了他兒子,而你們倆也認為我用方不對,附子劑量太大,導致這孩子附子中毒。那我們就來做個測試好了,看看孩子的中毒究竟是誰的錯。兩位以為如何?”

    莊大夫和肖大夫互望了一眼,齊聲道︰“如何測試?”

    “就按我的方子,在貴堂揀藥,就在大堂之上,由我親自煎熬,熬好之後我親自服用,看看究竟有毒無毒!若是無毒,證明我用方沒錯,若是我中毒了,立即賠這婦人五百兩銀子!若是我中毒死了,也是我咎由自取!”

    兩位大夫吃了一驚,一起擺手道︰“使不得!九兩附子,足以毒死十幾個人了,這萬萬使不得。”

    “附子中毒沒這麼快死的,而且你們兩位在這,還能讓我中毒死了不成?”

    莊大夫和肖大夫想了想,這話倒也對,便點點頭。

    馮氏厲聲道︰“只要你中毒,你就得陪我錢!五百兩!可不許賴!”

    “當然!”杜文浩終於轉向她,冷冷道︰“不過我可告訴你,你三番五次誣陷誹謗於我,如果等一會我服了藥沒事,證明是你自己煎藥出了問題!是你誣陷誹謗,你得給我磕頭賠罪!”

    “我呸!要我磕頭,憑什麼……?”

    阿大終於忍不住了,一骨碌爬起來,悲聲道︰“娘!肯定是咱們煎藥出了問題!你再這樣無理取鬧,我……,我就一頭撞在這裡!”

    馮氏嚇了一跳,急忙摟住兒子︰“好好,娘不說了!磕頭就磕頭!娘這一輩子哪天不得給人磕他十個八個頭的?!沒關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20 05:05 PM

正文 第145章 化腐朽為神奇


    “那好,就這麼定了!”莊大夫伸手過去︰“把方子給我,當面揀藥!”

    馮氏將藥方給了莊大夫,莊大夫掃了一眼處方上附子後面的“九兩”兩個字,又瞧了杜文浩一眼,嘆了口氣,搖搖頭,走到櫃台交給夥計揀藥。

    藥揀好之後,夥計拿過來給杜文浩他們三人過目。三人一一核對無誤,果然是九兩附子。另有夥計抬來了火爐、熬藥的砂鍋,還有炮製藥材的鍘刀、銅缽、灸蜜等等。

    杜文浩道︰“這煎藥方法也是我不傳之秘,我必須單獨煎熬,不能旁觀。”

    馮氏厲聲道︰“那不行!萬一你搞鬼怎麼辦?”

    “這好辦,把爐子擺大堂中間,叫幾個夥計拉幾匹布把整個圍起來,你們搜身之後我再進去煎藥。再說了,等藥熬好了,還可以檢查裡面的藥材啊。”

    莊大夫和肖大夫都一齊點頭。

    浮雲湯和惠仁堂坐堂大夫鬥醫的事情,如長了翅膀一樣的傳開了,門口越來越多瞧熱鬧的。見杜文浩這年紀輕輕的大夫,能與惠仁堂的大夫叫板,還敢自己親自服藥嘗試是否有毒,來證明自己是對的,有如此膽量,不少人都出聲喝彩。

    白布很快拉好,在馮氏的監督下,莊大夫和肖大夫兩人檢查了杜文浩身上沒有別的東西之後,杜文浩進入帷帳裡。

    不一會,裡面傳來哢嚓聲,又過了片刻,杜文浩撩開帷帳出來,拍了拍手掌,對莊大夫拱手道︰“行了!要費一點功夫。半個時辰之後我再來。”對辛九娘道︰“你派個人留下,看著別讓人進去!”

    “是!少爺!”

    杜文浩帶著龐玉琴,在辛九娘的保護下揚長而去。

    馮氏急聲對莊大夫道︰“喂!不能就這麼放他走了啊,他要是跑了怎麼辦?”

    莊大夫怒道︰“人家要是想跑又何必自己送上門來?現在已經在測試這用方,你就安安靜靜等著,再無理取鬧就把你們趕出去,再不管這件事!”

    馮氏趕緊閉嘴。她現在全指望這兩位大夫替她作證人,不然這官司就沒法打了,這時候可不能得罪了他們。

    莊大夫和肖大夫見杜文浩一付胸有成竹的樣子,兩人不由心裡都犯嘀咕道,這年輕的大夫難道真有辦法把九兩劇毒的附子弄得沒毒嗎?到底用的是什麼法子?兩人想破腦袋也沒結論,乾脆不想了,靜等結果。

    很快,半個時辰到了。杜文浩帶著龐玉琴、辛九娘回到惠仁堂。

    再次進行檢查之後,杜文浩又進入帷帳裡。這一次,很快便飄出了藥香。

    杜文浩鑽出來之後對兩位大夫拱手道︰“這次要等兩個時辰,到時候我再來。”


    馮氏道︰“你搞什麼鬼!上次治我兒子,煎藥也花了這麼久嗎?”

    阿大的毒已經解得差不多了,坐在床邊道︰“娘!上次也差不多要這麼久的了,從早晨直到中午你來,也用了兩個多時辰!”

    馮氏這才沒吱聲了,不過眼珠轉來轉去的不知在打什麼注意。



    兩個時辰之後已經是中午時分了,杜文浩帶著龐雨琴、辛九娘再次來到惠仁堂。

    一到門口,把三人嚇了一跳,只見門口可謂人山人海!

    原來,這兩個時辰裡,馮氏坐在門口嚎啕大哭,邊哭邊說他和兒子生活的苦,添油加醋的反覆敘述著事情的經過,還有雙方打賭喝毒湯藥的事。阿大勸了幾次,她也不聽,只好躲在堂裡生悶氣。

    於是乎,越來越多的人圍攏過來看熱鬧,都想看看這年輕大夫喝了那碗用了九兩劇毒附子的藥會不會死。這個謎簡直太吊人胃口了,所以,等杜文浩他們來的時候,門口已經是人山人海。

    這完全出乎杜文浩的意料,本想私下裡解決,想不到馮氏怎麼都能鬧,還是招來了這麼多人。

    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這事鬧得這麼大,恐怕這件事完了之後,又得搬家隱居了。

    在眾人的議論紛紛中,杜文浩等人走進了惠仁堂。吩咐將圍著的白布都撤了,露出了堂中那火爐上噗噗冒著藥香的砂鍋。

    有店夥計拿來一個瓷碗,杜文浩將砂鍋裡的藥倒在一個瓷碗裡,放在一邊涼著。

    莊大夫咳嗽一聲,道︰“文先生,這個賭還是不要打了吧?太危險了。”

    肖大夫也道︰“是啊,大不了賠她一點錢就是了,反正孩子已經搶救過來,沒事了。以後用藥謹慎一點就是。”

    杜文浩淡淡一笑,拱手道︰“多謝兩位好意。我這次並非只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還是想藉此告訴兩位,對於附子這類大毒之藥,用方不能拘泥于古方,更不能過分謹小慎微。”

    莊大夫面色一沉︰“你這年輕人真是,老朽好意勸你,你卻擺譜教訓起人來了。由得你去胡鬧!馮氏就等著告你庸醫誤傷人罪呢!”

    杜文浩笑了笑,沒接腔,瞧著碗裡的湯藥,等著它溫一點好喝。

    肖大夫見杜文浩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也有些生氣,冷聲道︰“年輕人,你先說說看,附子該如何使用?”

    “附子大毒,卻也有大用,乃是最常用的藥物,尤其是對一些危重病症,更是不可或缺,而搶救危重病症,用附子必須大劑量,否則杯水車薪,起不到作用。”

    肖大夫上下打量了一下杜文浩,心想這年輕人見地倒也不凡,聲音放緩了些,說道︰“文先生能說的具體一點嗎?”

    “可以啊,比如亡陽厥脫,久病畏寒不退,脘腹冷痛難愈,肢體冰冷,水洩無度,陰盛水腫難消,寒痺重症,重度陽虛頭痛等等,皆可放手大量使用附子,不必左右顧忌!特別是急性陰陽格拒、陰盛陽虛之危候,更是必須大劑量使用附子,別說九兩,就是一斤半,我也用過!”

    莊大夫冷笑一聲︰“吹牛!”

    杜文浩也不生氣,依舊淡淡一笑︰“是不是吹牛,等一會我服了這九兩附子便知道了。嗯,現在藥差不多溫了……”

    他伸手正要端碗,不留神旁邊橫過一人,搶先一把將碗端了過去,一仰脖子,咕咚咚一口氣喝了個乾淨,正是馮氏的兒子阿大!

    “我的兒……!你怎麼喝了!”馮氏嚇得臉白了,撲過來扶住兒子︰“快!快伸手進喉嚨裡撓!——你們快去舀糞水來!快啊!”

    “娘!”阿大掙脫了母親的手,“文先生這藥肯定沒有毒的,是咱們煎熬錯了!可是,這畢竟是藥啊,是治我的病的藥,文先生又沒有我這病,服了這藥,會傷身子的!那我們怎麼對得起人家!他們救過我的命!救過你兒子的命耶!”

    馮氏急聲道︰“兒啊,別的等一會再說,現在快喝糞水啊!快!你們快去舀糞水來啊!”

    杜文浩站起身,拍了拍阿大的肩膀︰“嗯,你很不錯!知道感恩。放心,你如果中毒了,我陪你一條命!”

    馮氏尖聲道︰“你賠?你的命十條也比不上我兒子一條!——兒啊,快喝糞水吐出來!你們快去舀糞水啊!”

    藥鋪夥計當然不會聽她的,靜等兩位大夫示下。

    肖大夫道︰“別著急,放心,有我們在呢,先前你兒子附子中毒了,一路送來我們都救活了,現在就在這藥鋪裡,還用擔心嗎?”

    莊大夫點頭稱是,問阿大道︰“你舌頭、手腳麻不麻?如果麻就馬上告訴我們!”

    阿大點點頭︰“沒事,我先前附子中毒過,我知道症狀的。”說罷,阿大回到床上坐下。屋裡靜悄悄的,所有的人都一聲不吭盯著他。

    尤其是莊大夫和肖大夫,兩人神情高度緊張,他們斷定,沒有人能服用了九兩附子卻不會中毒。

    屋外門口的人看得見,也一聲不吭的瞧著,都緊張得喘不過氣來。後面的看不見,只知道藥已經喝了,都翹墊腳一個勁追問結果。

    時間一點點過去,阿大依然神情自若,莊大夫和肖大夫臉上的驚訝之色卻越來越濃了,等到一頓飯功夫之後,兩位大夫驚訝得眼睛都瞪圓了,可阿大依然沒有絲毫中毒的跡象。

    附子是一種神經毒,刺激人的感覺神經、運動神經,所以會很快出現中毒反應。而過了這麼久還沒有出現中毒症狀,足以說明沒有中毒了。

    這個結果大大出乎莊大夫和肖大夫的意料,兩位大夫先檢查了藥罐裡的藥,九兩附子都還在,杜文浩沒搞鬼,又分別給阿大做了全面檢查,最後,莊大夫不得不紅著臉大聲宣佈,阿大服用了九兩附子並沒有中毒!

    聽到莊大夫和肖大夫宣佈這個結果之後,又看見他們兩人既沮喪又驚奇的神情,門外圍觀的人都驚呆了,七嘴八舌議論起來,紛紛把敬畏的目光投向了杜文浩。

    馮氏兀自不信,上下摸著兒子阿大︰“兒啊,你當真沒中毒嗎?”

    阿大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娘!我真的沒中毒!我先前附子中毒,什麼症狀我一清二楚,現在一點症狀都沒有,反倒覺得手腳比原先暖和多了,也不打寒戰了。”

    杜文浩微笑道︰“因為這藥是針對你的病的,服用之後自然進一步緩解了症狀。這一次我煎熬了兩付的量,留給你兩天服用的,記住,一天可以服四五次,但每次不要服太多,半碗就行了。服完這兩劑就停藥不要服了,避免毒性累積中毒。而且,那時候你的病症也應當痊癒了,沒必要再服用了。”

    阿大感激的連連稱謝。...<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20 05:06 PM

正文 第146章 不知其二


    杜文浩橫了馮氏一眼︰“你誣陷於我,到現在還不下跪磕頭賠罪?”

    馮氏使出潑皮本事,尖聲道︰“你說什麼?什麼磕頭賠罪?誰啊?你給我磕頭還差不多!剛才誰知道你搞了什麼鬼名堂?反正我兒子先前中毒就是服了你的藥!走到天邊也跑不掉!他們兩個大夫肯定也在幫著你搗鬼,欺負我老婆子不懂醫術……”

    一旁的莊大夫再也忍耐不住,厲聲喝道︰“你這潑婦!給老子閉嘴!你說什麼?什麼我們幫他?盡管我們還不知道為何服用九兩附子不會中毒,但剛才的驗證已經明明白白證明這是真的!人家有人家的秘方訣竅,已經告訴你不要自己煎熬,你貪小便宜擅自煎服中毒,卻來賴人家。人家不取分文救你兒子,你卻訛詐別人不說,這時候還在這強詞奪理胡攪蠻纏!簡直是,人不要臉百事可為!給老子滾出去!滾!”

    肖大夫怒道︰“正是!眾目睽睽下驗證了人家的用方沒錯,錯在於你。而你這潑婦卻依舊沒臉沒皮的無理取鬧!現在外面這麼多人圍觀,都把你這德行瞧在眼裡,我相信,從今以後,你和你兒子若是有個災星病痛,整個京城的大夫不會有人再替你們治病!也沒人願意替你們治病!你最好自求多福,一輩子無病無災吧!——出去!把她給我攆出去!”

    幾個夥計上來七手八腳將馮氏架到門外扔到雪地裡。圍觀的人群發出一陣哄笑,不少人指著她啐罵。

    馮氏爬起來,她心裡明白,既兩位大夫這麼說了,那就別指望人家幫自己打官司了。而且聽兩位大夫這麼說之後,馮氏也沒了底氣,她不敢對兩位大夫怎麼樣,也不敢衝進來繼續和杜文浩耍潑皮,便叉著腰口沫橫飛的跟周圍的人吵了起來。

    阿大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到杜文浩面前︰“文大夫,我替我娘給你磕頭!真對不起您了……”咕咚一聲跪倒,就要磕頭。

    杜文浩急忙將他攙扶起來︰“不用不用!帶上藥,快扶你娘回家去吧!”

    阿大點頭答應,又給兩大夫磕頭感謝。

    兩位大夫只是對他娘不滿,對這阿大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把他攙扶起來後,讓夥計拿了個專門端藥的瓷缽,將杜文浩熬的剩下的湯藥讓他裝了提回去。還告訴阿大,將來他自己有病,可以直接來找他們兩位治病。但是,如果是他娘病了就免了。

    阿大又羞又愧,提著湯藥出來,拉著母親馮氏擠出人群走了。



    藥鋪裡,莊大夫上下打量了一下杜文浩,拱手道︰“想不到京城這地界,竟然還有先生這麼位高人,佩服佩服!”

    肖大夫也道︰“是啊,如此大劑量的使用附子,真是聞所未聞而且效果顯著。這孩子脫陽危症,只服了兩劑,便已大好,先生醫術,令人敬佩!”

    大劑量使用附子,是在明清之後才開始的。尤其是近現代,很多知名中醫都有大劑量使用附子的秘方。現代中西醫結合,利用現代研究手段,更是進一步搞清了如何才能大幅降低附子毒性而不損害療效的辦法。各個醫者具體的辦法有些差別,但主體通常的做法是把附子破碎,用冷水浸泡一定時間,然後加上等量的薑、甘草長時間煎熬,煎熬時間與劑量成正比,直到口嘗沒有麻感為止。

    盡管這辦法現在說起來很簡單,但卻是數百年無數名醫大量成功與失敗的經驗教訓總結積累所得來的。在一千年前的宋朝還無人知曉,是一個醫術秘技。所以莊大夫和肖大夫都十分地驚嘆。

    杜文浩現在需要低調,這一次的拋頭露面實在情非得已,所以也不願多交談,謙遜了幾句之後,拱手作別,帶著龐雨琴和護衛回到了浮雲堂。

    這件事成功化解,免得上官府衙門,大家都很高興。

    可是,這件事引起了那麼大的轟動,因為這次鬥醫的對象是京城最有名的藥鋪之一的惠仁堂,所以這個消息估計也會很快傳開,用不了多久,京城很多人都會知道浮雲堂有個文大夫,鬥醫鬥敗了惠仁堂的兩位知名老大夫。這與杜文浩的低調隱居的目的是相抵觸的。所以,回到堂裡,杜文浩立即召集賈管家、呼延忠和辛九娘還有眾女開會商議怎麼辦。

    呼延忠和辛九娘負責保護杜文浩的安全,安全是第一位要考慮的,所以兩人極力主張立即轉移到隱蔽的地方去真正隱居起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最好。

    雪霏兒喜歡熱鬧,心裡當然不願意這樣隱藏起來的,只不過,這關係到哥哥杜文浩的生死安危,所以也沒提反對意見。龐雨琴和林青黛自然更是以杜文浩的安全為首要考慮的,所以也主張搬家完全隱居。

    賈管家卻一言不發,等他們都說完了,才低聲對杜文浩說:“有件事,小的要單獨向您稟告。”

    杜文浩不知道什麼事情這麼慎重,連眾女和護衛都不讓聽。便點了點頭。

    兩人來到隔壁廂房裡,賈管家關上門,壓低了聲音對杜文浩道︰“少爺,這家不能搬!”

    “這是為何?你們不是要我隱居起來,免得被西夏奸細發現抓了去嗎?”

    賈管家微笑道︰“少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杜文浩眉頭一皺︰“什麼其二?”

    “少爺可知,你這住宅四周,除了後面的驍騎營一千禁軍之外,還埋伏有多少兵卒嗎?”

    “什麼?我住宅四周還有兵卒?”

    “是!前後左右左鄰右舍都有!住家的、開店的,做小買賣的,走街串巷的,總共不下五百人!包括對面那位補鞋匠,都是我們埋伏的探子!”

    “啊?”杜文浩大吃了一驚,眼珠一轉,稍稍有些明白了︰“埋伏這麼多人在我身邊,不單單是為了保護我吧?”

    “當然不是,如果只是為了保護少爺,把你安排在軍營裡不是最妥當的嗎?何必要費這風險讓少爺你自由行醫呢?這樣做,就算少爺的徒弟太醫丞錢不收錢大人知道了,也會理解我們的良苦用心的,對不?”

    杜文浩心頭一寒,低聲道︰“我明白了,你們把我這麼半公開半隱蔽的放著,還讓我開藥鋪行醫,也不阻止我惹事,是想讓我當魚餌?”

    “呵呵,少爺言重了。”

    “明說吧,準備拿我釣誰?西夏的殺手和奸細?”

    “嗯!我們這樣安排,的確是想利用先生引出隱藏在京城裡的西夏細作出來,這叫一舉兩得。一方面加強對先生的保護,另一方面,等待西夏國奸細露面,一舉將其擒獲,順藤摸瓜,徹底鏟掉西夏國在京城的細作組織。”

    “西夏國在京城有地下組織?”

    “是,不妨告訴少爺,西夏國的奸細已經滲透到我們軍隊高層了。根據我們派到西夏國的奸細傳回的消息,西夏國已經通過他們打入我軍高層的奸細得知少爺是假死,並得知少爺隱居在京城,但不知道具體情況,正在啟動京城細作網探查少爺你的下落,我們就是要根據這些消息,找出軍隊中西夏奸細究竟是那些人。如果這些人企圖不利於少爺,只要一露面,便會陷入我們的重重埋伏之中。”

    杜文浩淡淡一笑︰“我還當你們真的這麼好心保護我,原來是利用我引西夏奸細上鉤。”

    “少爺,保護你當然是第一位的,否則我們就不會在您身邊埋伏這麼多的禁軍精英了。所以您放心,不用搬家,您的安全也絕對有保障。不會有任何差錯的。”

    杜文浩冷笑︰“這是當然,我掌握著癘疫武器消毒藥水的配方,你們自然不能讓我出現什麼閃失。再說了,我徒弟錢不收不巧還是太醫院的太醫丞,救過九皇太子的性命,禦賜紫衣金魚袋。”

    “那是那是。所以少爺絲毫不用為安危擔心的。”

    杜文浩嘿嘿乾笑幾聲︰“不擔心?西夏奸細要動手的對象是我!他們在暗處我在明處!我是魚餌,你們釣魚是釣到了,可到時候只怕我這魚餌也被魚吃掉了!”

    “不不,絕對不會!我們已經做了周密安排的,可確保萬無一失!”

    “算了,現在也只能相信你們了。你的意思是我不能搬家?”

    “是!陷阱已經佈置好了,一但鏟除西夏細作網,少爺就完全太平了!”

    杜文浩心想才怪!鏟除了人家不會再派新的?不過事到如今,除了留下來當魚餌,也沒別的選擇,只能寄望於禁軍這些護衛有點本事,別都是吃乾飯的,那樣自己腦袋才穩當。想到這,苦笑搖搖頭︰“我能和我娘子她們商量一下嗎?”

    “絕對不行的!少爺,這個計劃少爺目前只有我們兩知道,決不能跟他們透露半句,一但走漏風聲,咱們兩可都擔待不起啊。”

    “明白了!”

    杜文浩出來後對眾女和兩個護衛道︰“我仔細想過了,這住得挺好,我每天診察這麼多病患,也沒人認出我來。所以,這件事應該沒什麼影響,咱們不用擔心。再說還有青黛姐和護衛隊保護我們呢。”

    龐雨琴急了,道︰“可是……”

    “沒有可是!這是我的決定!”杜文浩斷然道,他找不到合適的藉口,只能耍耍大丈夫威風了。

    見杜文浩態度如此堅決,眾女自然也就沒得說的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20 05:06 PM

正文 第147章 風雪慈母心


    第二天一早,杜文浩先給詹母複診。

    詹母的病情趨於穩定,再沒有出現嚴重併發症。經過兩天恢復,咳痰比較順利,已經不需要插管吸痰了,所以杜文浩替她縫合了咽喉切口,根據引流情況,也取掉了引流條,不過詹母年歲已高,恢復速度比一般人緩慢,還需要調養些時日。在她能下床在屋裡走動後,為了避免洩密,沒讓她出門。

    複診完了之後,杜文浩出來坐堂問診,他留心觀察住處鄰居和藥鋪街道兩邊的攤位住家,果然是在隱蔽的監控著自己這邊的動靜。

    這一天來浮雲堂求醫的人比平時多了很多。這自然是頭一天的那場鬥醫引來的結果,這讓龐雨琴她們很擔憂,但對於杜文浩來說,知道這正是朝廷布下圈套希望的結果之後,也就心安理得給病人診病,只是,當魚餌的滋味的確不太好受,總覺得似乎有條兇猛的大魚在身後對自己窺視。

    —————————————————————

    阿大服了杜文浩的藥之後,身體已經基本康復,盡管還有些虛弱,但已經沒有大礙了,當天便背了背簍跟著母親上街拾荒。拾了一天的荒,把破爛賣了,也只換了幾文錢。

    第二天淩晨,馮氏被兒子的慘叫聲驚醒,一骨碌爬起來抱著兒子問︰“阿大,你怎麼了?”

    “我……,我肚子痛!好痛啊……!痛死了……!”

    馮氏慌了神,一邊幫兒子揉肚子,一邊罵道︰“會不會是昨天那附子毒沒解完啊!你嘴巴麻不麻?”馮氏已經知道附子中毒的典型特徵。

    “不麻!就是……肚子痛……,痛死我了……”

    “哎喲,是不是先前腸結的老毛病犯了?”

    “可能是吧。比上次痛得要厲害……跟刀絞一樣!哎喲痛死我了……”

    “別慌,娘帶你去看大夫!”馮氏匆匆忙忙替兒子穿了衣服。外面在下雪,自己也把僅有的兩件單衣和單褲都疊穿在身上禦寒,然後攙扶著兒子下床。出了門來到院子裡,阿大卻走不動了,痛苦的跪在了雪地上。

    馮氏又去找來好心的鄰居,手忙腳亂的送兒子去藥鋪。她不好意思再去惠仁堂,便央求鄰居將阿大背到附近別的藥鋪請大夫瞧病。

    可是,這兩天馮氏恩將仇報、耍賴訛錢的事情早已經在各個藥鋪傳開了,這些藥鋪都不願意替他瞧病,一連找了好幾家藥鋪,無論馮氏如何下跪懇求,這些大夫都不願意替她兒子瞧病。

    他們沒錢倒還是次要的。就怕像浮雲堂一樣,被這潑婦像狗皮膏藥沾上後就甩不掉了。

    馮氏絕望了,抱著痛得死去活來的兒子,坐在街上發瘋般嚎啕大哭,阿大艱難的說道︰“娘……,送我去……去惠仁堂!莊大夫和肖大夫說了……,願意替我……治病的!”

    當時馮氏在外面吵架,沒注意聽裡面說話所以不知道,現在聽了兒子這話,急忙央求鄰居幫忙把兒子背到了惠仁堂。

    莊大夫和肖大夫見到馮氏,都陰著臉,不過看見阿大痛成這樣,趕緊讓人把他放在床上。但一檢查後兩人臉色立即變了!——阿大的症狀跟董捕快的兒子一摸一樣,又是大結胸症!

    兩人都傻眼了。肖大夫直接對馮氏道︰“你兒子這病是絕症,我們沒能力醫治!”

    馮氏哭著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兩位大夫,求求你們救救我兒子,我給你們磕頭了!以前我說了很多混賬話,我賠罪!我不是人!”馮氏一邊說著一邊使勁抽自己耳光。

    肖大夫皺眉道︰“你這是做什麼?你兒子這病我們真的治不了,他得的是絕症,這種病連太醫院的太醫丞錢不收都治不好,我們就更沒辦法了!你兒子活不過今天了,還是帶回去準備後事吧。”

    馮氏身子一軟,癱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肖大夫心腸軟,想了想,又道︰“開封府董捕快的兒子得的病跟你兒子一樣,不過他很走運,後來被一個隱士帶走,五天後送回,病已經治好了。”

    馮氏一聽,忙一抹眼淚,急聲道︰“這異人在哪裡?我去求他救我兒子!”

    “沒人知道他在哪裡,對了,年前吏部考功司郎中詹大人的老母親也得了大結胸症,後來在董捕快家院子裡跪地苦苦哀求,那異人果然出現,把他老母背走了,只是現在還沒消息,也不知道治好沒有。你要有心,可以去求求看。”

    馮氏急忙爬起來,問了地址之後,央求鄰居背著兒子,來到了董捕快家。

    董捕快倒是個熱心人,聽了情況之後,為難的道︰“異人前次出現是在晚上,黑巾蒙面,現在大白天的,只怕這異人不會出現的,現在求也沒用。”

    不過話雖如此,他還是經不起馮氏苦苦哀求,在門上掛了藍布條,抬了一張小床放在院子裡,讓她把孩子躺上蓋了一床被子,所有人都回避,獨留馮氏在院子裡。

    負責蹲守的杜文浩的護衛看到了,不過,這馮氏大鬧浮雲堂的事情他們也都知道,兩人很討厭這馮氏,所以,並沒有將這情況報告回去。

    於是乎,這馮氏在院子裡從早上一直跪到天黑。

    董捕快一家拿棉襖給她,她不要,只是把棉襖蓋在了兒子身上。董捕快他們找來蒲團讓她墊著,她也不要,似乎就要這樣跪在雪地裡,才能顯出她的虔誠。

    大雪紛飛,將她染成了一個掛滿雪花的雪人,從開始的簌簌發抖,到後來的全身冰涼,再到最後的手腳麻木,但馮氏一直長跪不起,苦苦望天哀求著,聲音從尖銳,到悲嘶,再到沙啞得讓人難以分辨說的是什麼了,盡管全身差不多都凍僵了,但她的一雙枯瘦的手,依舊還在緩慢而頑強的往天空作著揖。

    董捕快一家人叫她進屋歇一會再出來跪求,但馮氏根本不聽,依舊長跪不起。董捕快一家只好不停出來幫忙,把她身後小床上的兒子被子上和頭上的雪花掃掉。阿大白天時還痛得滿床打滾慘叫,到了晚上,變成了時而昏迷時而清醒慘呼。


    入夜的時候,吏部考功司郎中詹題來了。

    他每天晚上會來董捕快家等候那異人把母親送回來,聽董捕快說了這事之後,也有些同病相憐,吩咐買來熱湯包子給馮氏吃,讓她有精神繼續跪求。

    可是包子送到馮氏面前,馮氏視而不見,她全身已經僵硬得跟木頭一樣,連眼珠仿佛都凝固了,只有手還在傻乎乎的望空作揖。

    詹題皺眉道︰“這樣不行。晚上這麼冷,她挨不了多久的,別孩子還沒獲救,人卻先給凍死了!把她抬進屋裡去緩緩氣再說!”

    那幾個熱心的鄰居一直陪在一旁,聽了這話,七手八腳的將凍僵了已經神志模糊的馮氏抬進了屋裡,先給她套上一身的棉襖和棉襖褲用被子裹了全身,放在熱炕上。

    董捕快的妻子端了一碗溫熱的湯給她灌了下去,又把痛得昏死過去、全身冰冷的阿大也背進屋緩氣。

    不一會,阿大先甦醒了,又痛得不停慘叫。接著馮氏也清醒了,一聽這聲音,一骨碌爬了起來,二話不說,抱著兒子踉踉蹌蹌就往外走,眾人也不敢阻攔,跟著她來到院子。

    馮氏將兒子放在小床上蓋好被子,猛一轉身,對著詹題、董捕快夫妻還有那幾個熱心的鄰居們,啞著嗓子嘶聲道︰“你們要再抬我進屋……,耽誤了我……懇求異人神醫……救命,我老婆子……,就找你們……賠命!走!都走開!”

    詹題等人嚇了一跳,面對這不知好歹的潑婦,唯有相對苦笑,搖頭避進了屋裡。好在剛才已經替馮氏加了一身棉襖衣褲,應該會對她抵禦風寒有些幫助。

    積雪滿地的院子裡,只剩下馮氏跪在地上,繼續沙啞著嗓子望空作揖哀求。身後的小床上,兒子阿大捂著肚子慘叫。

    三更過了,四更過了,五更也過了。

    馮氏早已經發不出聲音,凍成了一個跪姿的冰人,詹題已經吩咐,只待馮氏倒下,或手上沒了動靜,顧不上她要賠命的威脅,也要立即出去救人了,但是,馮氏那雙枯瘦的雙手卻一直在微微晃動,望空作揖,並沒有停止過。

    整整一夜過去了,異人沒有出現。

    當東方開始露出魚肚白的時候,晨曦照在馮氏掛滿雪花的老臉上的時候,她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抹淒涼的慘笑,身子晃了晃,頹然栽倒在雪地裡。

    盡管多年貧苦的拾荒生涯,讓馮氏抵禦嚴寒的能力超于常人,加上為了兒子得救的期盼,讓她頑強地挺過了這一天一夜的嚴寒,可是,現在天亮了,異人神醫仍然沒有出現,她最後的希望隨著晨曦的升起而破滅了,支撐她那最後的一根精神支柱轟然倒塌,她也就此垮了。

    屋裡眾人急忙跑出來,將已經凍成冰雕一般的馮氏和昏迷不醒的阿大抬進屋裡,都裹上被子放在熱炕上暖和。又給她灌了一碗溫熱雞湯。

    過了良久,馮氏才慢慢睜開眼,一顆渾濁的眼淚從眼角滾落。

    她現在明白了,詹題詹大人跪在雪地裡異人神醫能出現,而自己跪了整整一天一夜,異人卻始終沒有露面,只怕是異人神醫厭惡了自己恩將仇報的潑婦行徑,不屑於露面救治兒子。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兒子!

    馮氏第一次為自己無賴耍潑而後悔落淚了。

    馮氏顫巍巍的從炕上掙扎起身,一瘸一拐走到兒子身邊。抓住兒子的兩隻手,彎下腰,艱難的將兒子馱在背上,一言不發,一步一挪往門外風雪中走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20 05:07 PM

正文 第148章 希望之星


    馮氏一雙手的幾個指頭已經凍成了紫黑色,有一個壞死的皮肉剝脫已經露出了骨頭,詹題和董捕快夫妻,還有那幾個熱心的鄰居,要上去幫忙背孩子,可馮氏卻死死攥著兒子的手不放,也不理眾人,在風雪中一步一挪往前走。那幾個鄰居只好從旁邊和後面托著馮氏和阿大,陪著她回家。

    馮氏走得很慢,她的一雙老眼都已經成了死灰色,花白的頭髮上沾附著雪花,臉上連一絲表情都沒有。她背上兒子的兩條長長的腿從她背上耷拉下來,一直拖到地上,在雪地裡劃出兩道長長的印跡。

    走到浮雲堂門口,馮氏忽然站住了。

    她慢慢轉過頭,望著緊閉的藥鋪店門,突然,她呆滯的目光突然變得有了一絲生氣,如同即將溺斃的落水狗,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馮氏背著兒子搖搖晃晃艱難的踩上石階,來到門前,慢慢彎下腰,好讓兒子能伏在自己背上不掉下來,騰出了一隻手,砰砰的使勁拍門。

    咔嚓一聲輕響,她已經凍僵壞死的小指折斷了,一點皮肉連接著手指吊在半空,隨著拍門而晃動著。

    馮氏絲毫不覺,砰砰砰,又使勁的拍了幾下門。


    小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護衛夥計成金和顏悅色的眯著眼探出頭,對那幾位鄰居說了句︰“幾位客官真早啊。”低頭看見彎腰馱著一個半大孩子的老婦,身形覺得有些熟悉,但看不見臉,便彎下腰一瞧,他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是你呀?哼!”

    成金認出了馮氏,冷哼聲咣當一聲又把門關了。

    馮氏敲門的聲音更大了,喉嚨裡也發出了嘶嘶的聲音,可是,這一晚上,她的嗓子早已經喊啞了,只能發出誰也聽不懂的嘶嘶聲。

    好心的鄰居幫著拍門,大喊著大夫救命。

    好半天,成金才打開門,冷冷的對馮氏道︰“你害得我們少爺還不夠嗎?又想來搗什麼亂?”

    馮氏想握拳舉拇指懇求,可是她現在的右手三個指頭已經完全沒有了知覺,變成了紫黑色,只剩下食指和拇指。握拳伸拇指的動作變成了劃拳的“四季財”。

    她艱難的用手扶著門框,慢慢往地上跪,張嘴想哀求,但是嗓子只有沙啞到聽不懂的聲音,只見她乾癟的嘴唇不停蠕動,卻聽不懂她說的是什麼。


    一旁的鄰居忙著說道︰“這位大哥,馮嬸的兒子快死了,能不能請你們大夫救他一命啊?”

    成金冷笑道︰“她這種恩將仇報的人,我們少爺是不會給她看病的!還是趁早去別的藥鋪吧!”

    好心的鄰居們又說好話︰“大哥,請先生出來看看吧!都說這位文大夫是個熱心腸,他若願意救命呢?你看這孩子都不行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成金見這馮氏的慘象,又見阿大人事不知似乎已經快斷氣了,心也軟了,便讓他們等等,跑到後堂向杜文浩稟告。


    這時天剛亮,杜文浩起床了正在和林青黛他們說話,一聽這話,急匆匆的跑到了前堂。林青黛等人不放心,也跟了出來。呼延忠和辛九娘兩個護衛首領自然也帶著隨身護衛跟了出來。

    杜文浩一眼看見馮氏那樣,大吃了一驚,只見馮氏形容枯槁,目光呆滯,面色青灰,兩只雞爪一般的手,有多個手指已經凍僵壞死成了紫黑色。而她背上的兒子阿大,已經人事不知。

    一個鄰居道︰“文大夫,你行行好,救救馮嬸這孩子吧。”

    馮氏背上馱著孩子,彎腰側著臉,喉嚨裡懇求著︰“文大夫,你能有本事將劇毒的附子弄成沒毒,連惠仁堂的兩位大夫都不如你,你一定有本事救我兒子!求求你救救他吧!來世我做牛做馬報答你的恩德!”

    這些都是她心裡的話,說出來卻成了喉嚨的嘶嘶聲,沒人聽得懂。

    杜文浩顧不得去辨別她想說什麼,急聲讓護衛將阿大從馮氏背上接下來,放在小床上。粗略診察,孩子已經深度昏迷!急忙拿來金針刺穴救逆。

    一邊刺穴抗休克,一邊問道︰“他們怎麼回事?”

    “昨天上午,馮嬸兒子突然腹痛如刀絞,求了惠仁堂大夫,說治不了,讓抬去董捕快家祈求一位擅長治療這種病的異人神醫救命,馮嬸在院子雪地裡跪了一天一夜,哀求異人神醫,但神醫始終沒有露面。”

    杜文浩皺了皺眉,扭頭看了看林青黛。見林青黛一臉茫然,顯然沒有得到這個消息,看來是負責蹲守的護衛沒有上報這個情況。


    馮氏見杜文浩在搶救自己的兒子,死灰般的兩眼中露出了悲喜之色,合手連連作揖。

    阿大微微醒轉之後,杜文浩做了腹腔按診檢查了,結果吃了一驚,這孩子症狀跟董捕快兒子及詹母的一模一樣!都是腹腔發炎!難道也是吞金所致?他下意識有這種感覺。

    不過他不能直接接手幫這孩子動手術,要不然會立即成為京城頭號大新聞的。跟林青黛兩人在廂房裡低聲商議,現在天已經亮了,不方便穿夜行服救人,兩人商議片刻,想到了一個辦法。

    杜文浩出來,對馮氏道︰“你兒子這次得的是絕症,我也沒辦法。”

    馮氏以為杜文浩記恨自己不肯施救,她嗓子啞了,說不出話,只是跪著咚咚磕頭,額頭上鮮血淋灕,那兩雙已經嚴重凍傷的手還不停地抽自己的耳光哀求著。

    杜文浩皺了皺眉,說道︰“我說的是真話,你們在這只能耽誤了孩子的救治,我真的治不了他的病!不過,我可以指點你一條路,聽說有人在大相國寺見過這位異人神醫,你何不帶了兒子去寺廟拜拜菩薩佛祖。或許菩薩顯靈,讓那異人出現,你兒子不就有救了嗎?”

    馮氏見杜文浩似乎不像是故意推脫,而是真治不了。傷心絕望之下,聽杜文浩說有人在大相國寺見過那位異人神醫,心中立即燃起了希望。掙扎著起身要去背兒子,可是雙膝一點都使不上勁,竟然跪在地上爬不起來!

    杜文浩沉聲道︰“你自己已經嚴重凍傷,手指已經有部分壞死,就不知道腳趾怎麼樣,還有膝蓋,長期跪在雪地裡,只怕雙膝已經嚴重凍傷,你自己也要趕緊找大夫醫治,否則不僅手腳難保,甚至還可能危及生命!”

    鄰居對馮嬸︰“馮嬸,你留在這求文大夫醫治,我們送孩子去相國寺求醫!”

    馮氏死死抓著兒子的不放,搖著頭,嘴裡嘶嘶連聲,示意把她攙扶起來,鄰居忙將她架起來的時候,馮氏的兩腳已經伸展不直了。先前她全仗一口氣強撐到這裡,此刻再沒有勁背起兒子,甚至沒勁站直身子了。

    杜文浩道︰“不能背!要用擔架抬!”轉身吩咐夥計卸了一塊門板過來給他們

    鄰居急忙幫著把阿大放在門板上,抬著出門,另一個鄰居彎腰背起馮氏,亂哄哄的往大相國寺走。

    大相國寺離杜文浩的浮雲堂藥鋪沒多遠,穿過兩條街就到了。


    大相國寺平時香火旺盛,不過現在天剛剛亮,沒有人這麼早來上香的,寺廟裡只有幾個和尚拿著掃帚哈著熱氣在掃雪,瞧見他們用門板抬了一個半死不活的孩子進廟裡來,也不驚訝,因為生病來寺廟拜佛的人也不在少數,和尚們也見慣了,所以也不多問,繼續掃雪。

    馮氏他們來到大雄寶殿,把孩子放在佛像前,馮氏艱難的跪倒,朝菩薩作揖,用已經沒人聽得懂的嘶聲哀求著菩薩顯靈,讓那位神醫異人出現。

    大雄寶殿裡空蕩蕩的沒別人,只有馮氏的哀嘶在空曠的大殿裡回蕩。

    忽然,佛像後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那聲音很嗡,似乎捏著鼻子在說話一樣︰“都退出去吧!七天之後,會把孩子還給你,無論生死!”

    馮氏如遭電噬,瘦弱的身子猛地一晃,心中的狂喜讓她竟然能跪爬了起來,踉蹌上前走了幾步,身子一軟,連滾帶爬摔在了地上,又掙扎著跪起來,腦袋往地上磕著頭,撞得青石板咚咚直響。

    “快出去!還想救孩子的話就快走!”佛像後面的聲音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鄰居急忙架著兀自不停磕頭作揖的馮氏出了大雄寶殿,把門掩上,在門口等。過了一會,這才敲了敲門,沒聽到動靜,一個鄰居大著膽子推開一條縫往裡一看,佛像前的阿大已經不見了。

    鄰居們急忙進殿裡,四下尋找,都不見阿大蹤跡,估計是被那異人救走了。

    鄰居們出來告訴了馮氏。馮氏強撐的一口氣為之一鬆,身子一軟,仰面朝天,咕咚一聲倒在了大殿前的青石板上,就此人事不知。

    鄰居們急忙掐他人中,也不見醒。急著要送藥鋪找大夫。

    可是,這些鄰居昨天陪著馮氏到處求醫的經歷已經讓他們清楚的知道,京城藥鋪的大夫們,恐怕沒人願意肯給這恩將仇報的馮氏看病了,該送去哪裡搶救?

    幾個鄰居一商議,覺得還是決定抬到浮雲堂去求求那文大夫救馮氏一救,那裡離得近,而且這文大夫看樣子心腸好,剛才都好心提醒馮氏凍傷嚴重,或許願意幫忙救她一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20 05:08 PM

正文 第149章 何以報德


    在佛像後面的,是杜文浩派來的護衛首領呼延忠,他等眾人出去之後,便以黑巾蒙面,將昏死過去的阿大背到後院,那裡有一頂小轎等著,將孩子放入轎子裡之後,兩個護衛抬起轎子,穿過後門離開了相國寺,走小巷來到杜文浩宅院大門的甜水巷,看左右無人,便將轎子抬進了宅院裡。

    杜文浩和龐雨琴、雪霏兒早已經做好了手術準備,把阿大抬到手術室,立即開始手術。

    腹腔一打開,滿是血水積液,抽乾之後,果然不出所料!腹腔裡赫然出現一塊金燦燦的金塊!

    杜文浩將金塊取出,大小跟前董捕快的兒子還有詹母體內提取出的一摸一樣!

    這金塊絕對不是阿大自己吞的,肯定又是那兇手幹的!可兇手為什麼要對一個撿破爛的孩子用吞金的方式進行謀殺?捕快的幼兒,吏部考功司郎中的母親,還有這個撿破爛的孩子,三個被害人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系?兇手為什麼要對這三人下手?而且還使用這樣一種罕見的殺人手段?


    正在這時,前堂衛夥計成金跑來,在門口稟報道︰“少爺!先前的那幾個人把那馮氏又抬回來了,馮氏好像昏死過去了,他們求你救治,救不救啊?”

    杜文浩低著頭沒說話,雙手繼續忙著手術。

    一旁的雪霏兒道︰“不救!這婦人是個狗皮膏藥,沾上就扯不掉!她兒子可以救,但她絕對不救!”

    成金答應道︰“好的小姐,我這就回絕他們。”轉身又要走。

    “等一下!”龐雨琴叫了聲,低聲對杜文浩道︰“相公,還是救救她吧,她為了救兒子性命,一天一夜跪在冰雪地裡哀求,這才被凍傷成這樣子,這份慈母之心還是讓人敬佩的。”

    雪霏兒道︰“嫂子!她這人恩將仇報!你就不怕把她治好了又訛詐我們?”

    龐雨琴苦笑︰“相公已經說了,她凍傷的很嚴重,輕者殘廢重者斃命。而現在整個京城沒有藥鋪肯收治她,如果我們也不救治,她就完了。醫者父母心,咱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啊!”

    “嫂子!你真是婦人之仁!而且,我哥現在在救這孩子也走不開啊!”

    杜文浩頭也不回,繼續手術,高聲道︰“先給她溫經散寒,回陽救脫!去叫林掌櫃幫忙用被子把她包裹起來,熬薑湯給她灌服,同時叫廚房老媽子立刻熱一大桶水。要溫水,手要能放進去不覺得燙。先不要脫她衣服,防止把凍結的肌膚扯爛,把她整個一起放進熱水桶裡浸泡一炷香功夫,然後再脫去她衣褲繼續浸泡,直到她手腳恢復彈性再給她穿上衣服,用棉被蓋好。在水桶浸泡恢復體溫時,要特別注意觀察她的呼吸和脈搏,一但現呼吸微弱或脈微欲絕脫陽徵象,立即跑來告訴我!我這裡忙完就過去!”

    “是!少爺!”成金急匆匆的跑了。

    杜文浩繼續手術,已經有了幾次成功的手術經驗鋪墊,杜文浩輕車熟路俐落的完成了手術,開始縫合。

    就在他縫合切口的時候成金急匆匆跑了進來︰“少爺不好了,那婦人沒氣了!脈也摸不到了!”

    停止呼吸的休克一秒鐘都耽誤不得!杜文浩急聲對龐雨琴道︰“你來縫合!”便衝出了房門,飛一般跑到了廚房。

    馮氏穿著衣服泡在大木桶溫水裡,露出水面的腦袋向上仰著,靠在桶邊,兩眼緊閉,一探之下,果然呼吸全無,脈搏全無!林青黛和馮氏的兩個女鄰居守在一旁,焦急萬分。

    杜文浩一把將馮氏攔腰抱出木桶,放在地上,快速找到心臟位置,讓林青黛幫忙進行心臟按摩復甦。

    當初在縣城衙門裡救治昏厥的劉老漢的時候,杜文浩就使用過心臟按摩復甦法,林青黛見過,知道這是救治氣絕病人的一種急救辦法,立刻照著杜文浩的指示,開始有節制的按壓,與此同時,杜文浩讓馮氏的一個女鄰居捏著馮氏的鼻子往裡吹氣。那婦人盡管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還是照做了。

    片刻,馮氏重新恢復了心跳呼吸,孱弱的睜開眼,嘶啞的嗓子道︰“我……,我這是在哪裡……?”

    那鄰居連猜帶蒙聽懂了,忙道︰“馮嬸!你在浮雲堂裡呢,剛才你昏死過去了,文大夫把你救醒了的!”

    馮氏視線慢慢集中到了杜文浩身上,嘴裡嘟噥了幾句,似乎是感謝,又似乎不是,沒人聽得懂。

    杜文浩也不指望她感激自己,只要不給自己惹麻煩就足夠了,心中記掛著阿大的手術,吩咐等一會將馮氏褪去衣褲後再放進溫水裡浸泡,要不斷加熱水,保持水溫,然後就匆匆離開了。


    杜文浩回到手術室,龐雨琴已經縫合好傷口,並要敷藥包紮,杜文浩檢查了一下傷口,縫合得非常好,忍不住誇讚道︰“琴兒手真巧!縫合傷口比我還細致,以後這工作就交給你了!”

    龐雨琴被丈夫當面誇獎,很有些不好意思。

    手術完畢,杜文浩用鹽水將阿大灌醒,然後將他送到了另一間單獨的病房裡。叫了兩個老媽子負責照料,先前孩子服了麻服湯昏迷不醒,他們說話不用擔心被他聽出來,甦醒了就得注意不能讓他聽出聲音來了,所以盡可能不出現。

    阿大盡管身體很弱,但畢竟年輕,手術之後病情很穩定,這讓杜文浩略微放心。

    這時候馮氏體溫已經基本恢復,幫她穿好衣服送到病房了,這病房是在藥鋪後面,與住宅是隔開的,而且,進入住宅之後還要穿過外宅,才能進入內宅。阿大和詹母的病房是設在內宅裡,所以不用擔心馮氏和鄰居們他們發現內宅的阿大。

    杜文浩來到病房查看,馮氏已經恢復清醒。杜文浩診脈望舌之後,發現她已經脫離了脫陽的危險,這才查看她手腳凍傷的情況。

    馮氏三個紫黑色的手指都已經壞死!鞋子脫下後發現,兩隻腳也成了紫黑色,左腳五個腳趾頭全部壞死,而右腳一隻腳掌已經骨脫筋連,整個壞死成為壞疽!顏色稍好的地方也有大水泡,有的水泡已經破裂,顯露出紫紅色創面。從壞死情況看來,這隻右腳掌大部分都得要切掉!

    馮氏膝蓋部位皮膚紫紅瘀斑,腫脹變形,並伴有血性水泡。

    馮氏已經甦醒,杜文浩給他做了檢測,發現還有痛感,但對冷熱針刺感覺都已經不靈敏。這還幸虧在她昏倒之後,詹題和董捕快等人給她加了棉衣棉褲,否則,兩條腿恐怕全部都得報廢!

    診察之後,杜文浩有些惻然,對馮氏︰“很抱歉,你的右手小指和無名指,以及左手小指已經完全壞死,你的左腳五個腳趾頭也壞死了,而你的右腳,絕大部分腳掌已經完全壞死,這些壞死的肢體,只能截掉,否則會引起感染,危及你的生命!”

    馮氏知道兒子被異人神醫救走,有了救活的希望,這才注意起自己的傷勢,她艱難的抬手看了看自己三根紫黑色的手指,又看看自己兩隻紫黑色的腳,尤其是右腳,前腳掌完全成了紫黑色,連接踝關節的部位已經脫落,露出了慘白腐爛的肌肉。

    體溫恢復後,馮氏已經能勉強說話了,雖然聲音非常沙啞,但已經能聽懂在說什麼了。她悲悲切切哭了起來,嘶聲道︰“截掉了,我還能走嗎?”

    “只怕很難,可能需要杵著拐杖。”

    “我沒了腳,沒了手指……我……,我怎麼去攬活,靠什麼掙錢養活我們娘倆啊啊……?嗚嗚嗚……”

    “壞死的部分已經沒用了,如果留著,不僅沒什麼作用,還會引起感染,那時候會危及生命!後果可就嚴重了!你自己考慮,同意的話,就告訴她們轉告我,我就幫你動手術,不同意,休息一會就回去吧!我也不留你!”

    馮氏嗚嗚哭了一會,她以往撿破爛,也見過一些流落街頭的乞丐被凍傷的肢體,其中也有凍傷沒有截肢在化膿感染後死去的,心中知道杜文浩說的沒錯。

    她艱難的爬起來要下床,兩個鄰居急忙過來攙扶,以為她要回家,想不到馮氏卻艱難的跪倒,給杜文浩磕頭。

    杜文浩側身讓開,皺眉道︰“你這是做什麼?”

    馮氏一邊磕頭一邊嘶啞嗓子哭泣道︰“文大夫,我老婆子對不起你!你先前救了我兒子,我卻還恩將仇報訛詐你銀子,還拿糞桶、石頭要砸你,我做了這麼多混賬事,你卻還以德報怨,指點我去大相國寺,終於求到了異人神醫救走了我兒子,現在,您又幫我治病療傷,您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不會忘記。”

    杜文浩勉強一笑︰“算了,你們母子也是不容易,快起來吧!”

    林青黛把她攙扶起來,杜文浩見馮氏起來時非常的艱難,而且似乎雙膝吃不上力,不由一皺眉︰“你在雪地裡跪了一天一夜,風寒濕邪已經侵入你體內,流注經絡、關節,風邪善行而數變,遊行周身,不僅會影響你膝蓋和下肢關節,甚至會影響你全身其他關節。而寒邪凝滯收引,不僅會使你筋骨屈伸困難,也會使你營衛氣血阻滯不行,疼痛難忍。而濕邪黏滯凝重,阻遏氣血,會使你關節腫脹,纏綿不愈。若不及時祛風散寒,不僅將來會落下嚴重的痺症,還會影響到你的臟腑氣血,危及生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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