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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0:51 PM

沐軼 -【宋醫】《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24-3-5 11:33 PM 編輯

【小說書名】:  宋醫

【小說作者】:  沐軼

【作者簡介】:  

    內斂、儒雅,喜歡一個人靜靜地看書,喜歡幻想,希望我寫的的YY故事,能夠得到大家的喜歡。謝謝!


【內容簡介】:  

    一個醫科大學生穿越到北宋一個小縣城,在一家瀕臨倒閉的藥鋪里當坐堂大夫,開始了他混跡古代的行醫生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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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0:56 PM

本帖最後由 smallmen 於 2010-5-25 09:59 PM 編輯

正文 第1章 小店陽春麵

    綿綿的細雨已經下了一整天了。

    杜文浩坐在展覽館斜對面的一家小麵館裡,要了一碗陽春麵,望著門外的如絲細雨,雖然一天沒吃東西了,陽春麵的香味撲鼻,可他還是沒什麼胃口。

    設在展覽館的職業招聘會已經散場了。杜文浩從醫科大法醫系畢業,前後已經不知道參加了多少次招聘會了,還是沒找到理想的工作,今天在熙熙攘攘的招聘會裡遊逛了一天,看樣子還是沒什麼著落,這讓他一點胃口都沒有。

    這時,桌上他挎包裡的手機響了,摸出來接通之後,是他們宿舍老二打來的,他們兩人一起來參加招聘會的,後來走散了︰“老三,你在哪裡?”

    杜文浩在宿舍裡排行老三,他懶洋洋說道︰“展覽館斜對面的小吃店。”

    “好,我馬上過來!”

    過了一會,老二從細雨裡跑了進來,將腋下一疊招聘資料和自己的簡歷扔在桌上,回頭道︰“老闆!來碗擔擔麵!還有泡菜!喂,老三,這次怎麼樣?”

    杜文浩拍了拍桌子上的提包︰“簡歷一份都沒送出去。”

    “不會吧?我都送出十多份了呢,就沒一個中意的單位?”

    杜文浩搖搖頭︰“老爸老媽已經下了死命令,寧可我回去接掌我伯父的個體診所,也不準我去縣鄉公安局當法醫,更不準去支邊,否則就不認我這兒子。”

    “去診所搞個體?”老二的眼楮都瞪大了,“老三,咱們學的可是法醫!個體醫生無非看個頭痛腦熱,偷偷幫人墮胎,治療個性病啥的,這不是大材小用嗎?”

    “切!大材?我們算什麼大材?地級市以上的公安政法部門,人家要的都是碩士、博士!我們這樣的本科生滿大街都是!算什麼人才哦!去外企?人家要我們學法醫的做什麼?大城市政法部門進不去,小城鎮老爸老媽不準去,我能怎麼辦?唉!看來,真得回去搞個體去了。我大伯給我打過幾次電話,說讓我去接他的班,要我把他那中藥鋪發揚光大,再度輝煌。”

    “你大伯就是開中藥鋪那個老郎中吧?”

    “是。”

    “那還不錯,至少還有個退路。”

    “退什麼路哦,我老爸老媽以前就堅決反對我搞中醫,他們也有道理,如今中醫如日落西山,一天不如一天,大伯的中藥鋪早些年就不景氣了,也只好給病人掛吊瓶,開西藥,中藥鋪成了中西結合診所了,我就算回去,又有什麼本事能將這藥鋪起死回生?”

    “話不能這麼說,你的醫術已經盡得你伯父真傳,有希望重振河山的。”

    “算了吧,別自欺欺人了,我伯父幾十年老中醫都搞不定,我這點皮毛本事又能幹啥?”

    這時,店夥計送來一小碟泡菜,老二拿筷子夾了一夾送進嘴裡,剛嚼了一下,便捂著腮幫子哎喲叫個不停,忙不迭張嘴將泡菜吐在了地上。

    “怎麼了你?又牙疼?”杜文浩笑道。

    “是!這兩天老毛病又犯了,冷熱酸甜一踫就痛,尤其是晚上,簡直要命,幫幫忙,老三,我知道你隨身帶著銀針的,幫我紮紮!”

    “針灸你又不是沒學過,自己紮!”杜文浩從自己提包裡取出針灸盒扔給他。

    杜文浩他們醫學院是中西醫結合課題試驗單位,在中西醫結合治療常見病多發病上取得了不少成果。教學使用的都是中西醫結合教材,學校講授基礎醫學都是西醫為主,兼顧中醫。開設的課程也有專門的中醫學。學院還有專門的中醫系。

    “老三,醫不自治啊!再說了,中醫我就沒好好聽過課,連穴道都沒分清,不比你,你是家傳中醫,帶藝投師,號稱小神醫是也,嘿嘿,快點,老三,救民於水火啊!”

    “什麼小神醫!”杜文浩無奈的搖頭笑了笑︰“行了,少拍馬屁,把手給我吧。”

    老二把手伸了過來,杜文浩握住,在他手掌虎口處合谷穴按壓了一下︰“痛不痛?”

    “不痛。”

    杜文浩又伸手按壓他腮後耳朵下面的頰車穴︰“這裡呢?”

    “不痛。”

    杜文浩想了想,又在他肩井穴按了一下︰“這裡呢?”

    “哎喲~!痛!痛!”

    杜文浩又依次在他浮白穴、天沖穴、曲鬢穴按壓,都有痛感,點點頭,又給他號了脈,看了看他的舌頭,心中了然︰“你舌苔黃,脈滑數,是少陽風火引起牙疼,我先給你用針止痛,然後給你開個方子,自己去中藥鋪拿藥,兩劑就能搞定!”

    “中藥就算了,又煎又煮,還不能用鐵鍋,我可沒地方找砂鍋去,太費勁。你還是幫我先止痛,趕明兒我去醫院把這牙拔了,我看它還痛不痛!”

    杜文浩本來想提醒他中藥鋪都有代煎中藥的服務,可這小子對中藥壓根沒興趣,就算知道有也不會去開的,也就懶得說,打開針灸盒,裡面是一小筒銀針,還有一小瓶酒精和一團藥棉。

    這銀針都是經過消毒了的,當下取出一根毫針,用酒精棉球擦了擦,運針如飛,輕輕巧巧分別刺入他左肩井、浮白穴和完骨穴,得氣後撚轉提插運針,同時觀察對方的反應,留針一會後退針。微笑道︰“感覺如何?”

    老二摸了摸腮幫子,活動了一下下巴︰“我靠!真神了!一點都不痛了,你小子還真有兩下子!就你這技術,開診所一準火!”

    “針灸麻醉止痛咱們外科課上都教過,你自己也會嘛。”

    “這可不一樣,你的針灸是你大伯教的,那比外科老師可要強多了,還是你出手管用。”

    杜文浩的伯父是個老中醫,在杜文浩家附近租門面開了個中醫藥鋪診所,多年行醫,在當地小有名氣。杜文浩小時候經常去伯父藥鋪玩耍,經常拉著伯父問這問那。伯父無子,對這侄兒十分疼愛,見他對中醫感興趣,便將自己終身所學傾囊相授。

    從杜文浩記事時起,他伯父就教他認中藥名識字啟蒙,用辨認中藥飲片來做遊戲,還時常帶他一起上山採藥,教他辨認野生草藥。從杜文浩上小學開始,便教他背湯頭、脈訣、藥性賦名篇。比如清代汪昂的《湯頭歌訣》,李時珍的《瀕湖脈學》,李中梓的《診家正眼》,還有廣為流傳的《藥性賦》;另外還重點背了針灸歌賦。如十四經循行、主病、穴位分寸歌、金針賦等等。

    杜文浩小學時,便將這些名篇背了個滾瓜爛熟。到上初中了,他伯父就讓他背誦並開始給他講解經典醫籍,如《內經》、《難經》、《傷寒論》、《金匱要略》、《溫病條辨》、《神農本草經》等等。

    到高中的時候,杜文浩已經可以幫著他大伯看一些簡單的病症了。在大學五年法醫本科學習中,差不多四年時間是學習的基礎醫學和臨床醫學,一些不重要的課程他懶得上,便跑去中醫系聽課,所以,經過大學系統學習後,醫術更是有了長足的進步,已經完全可以應付常見病的診治了,寒暑假回家,他便經常在藥鋪幫著伯父看病。

    杜文浩考大學的時候,按照伯父的意思,是讓他考中醫學院,但他父母堅決不同意,認為在現代社會中醫已經沒落,學中醫將來沒什麼前途。伯父嘴上不認同這個觀點,可他自己的以前的純中醫診所經營越來越清淡,不得不引入西醫維持的現狀,讓他最終默認了這個現實。

    不過杜文浩的父母也不願意讓他荒廢了所學的醫學知識,最後決定,讓他報考了醫科大法醫專業。想不到現在大學生就業越來越難,尤其是在進大城市大機關,那就更難了,而他父母又不讓他去基層,所以直到現在都沒有實現就業。


    老二的話讓杜文浩感觸頗多,他將銀針消毒後插回了針筒,嘆了口氣︰“是啊,我伯父針灸比我高明多了,就這診所都沒經營好,我一個學法醫的,去了又能有什麼辦法,唉!吃麵吧!”

    老二夾了酸蘿蔔送進嘴裡嚼得嘎嘎響︰“牙不痛了,哈哈,真舒服!”

    老二匆匆吃完麵搶著付了帳,說要和女朋友去網吧,便先走了。


    杜文浩慢條斯理吃完了麵,把皮包斜跨在肩上,站在小店門口,望著門外小雨,無奈的聳了聳肩,冒著雨往公交車站快步走去。


    正走著,忽然,四周迅速的湧起灰濛濛的濃霧,把街道和路邊的店鋪都籠罩在了這濃霧之中,杜文浩感覺如同置身於飄渺仙境中一般,可並沒有愜意的感覺,這種詭異的氣氛反倒非常的讓人恐怖。

    他下意識的要加快步伐,可濃霧讓他看不清前面的道路,也辨不清方向。這時,天空中傳來一通悶雷,一連串的從頭頂滾過。聲音非常響,好像就在他腦袋頂上炸開似的。

    他下意識的抬頭瞧了一眼天空,這一望之下,嚇了一跳,只見頭頂數米高的濃霧之中,裂開了一道五彩斑斕的裂縫!那裂縫如同一張巨嘴要將他吞噬,又像一隻深邃的瞳眸,正冷冷的凝視著他!

    這恐怖的一幕嚇得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肩膀上挎著的皮包也掉在了濕漉漉的人行道上。

    他顧不得揀挎包,撒腿就跑。

    可剛跑了十幾步,嗖的一聲,那裂縫射出一道光芒,將他吸了進去,隨即,那裂縫合攏在一起,雲霧翻滾中消散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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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0:59 PM

正文 第2章 五味堂藥鋪


    北宋,元豐二年(1079年)秋月,董達縣城,傍晚時分。

    杜文浩一身月白色粗布長袍,孤零零坐在城裡大街路邊一塊石頭上。

    距離他穿越來到北宋已經一整天了,又累又渴,饑腸轆轆,他剛剛穿越過來時,打聽得知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穿越來到了一千年前的北宋,他興奮得大喊大叫,瞪著大眼睛到處亂逛,簡直跟進了世外桃源的漁夫一樣,看見什麼都要新奇的瞧上好一會,害得別人以為他是個瘋子,又見他身穿奇裝異服,更是害怕,都躲得遠遠的,只有幾個膽大的小孩跟在他後面,嘰嘰喳喳看熱鬧。

    但是,他這種興奮沒持續多久,就沒了蹤影了。在經歷了一整天的遊逛之後,他已經筋疲力盡。現在,他只想吃一大碗肉絲麵,再喝一大杯溫水。

    可是,他什麼都沒有。

    穿越過來時只有身上一套新西裝和腳下一雙皮鞋。他平時不用手錶,看時間都是用手機,而手機放在包裡了,而提包逃跑的時候又掉在了人行道上,所以他是兩手空空來到了北宋。

    他發現別人上下打量他的目光很奇怪,指指點點的嘀嘀咕咕,他感覺到自己這身西服有一種潛在的危險,弄不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被人當怪物或者異域番邦的奸細抓進衙門,便趕緊溜進一家成衣店,想用這套西裝換了一套宋朝百姓的月白色粗布長衫。成衣店掌櫃當然不賞識他這西裝的樣式,圖他這衣服布料很新奇,這才勉強同意用一套最便宜的粗布長衫交換,但不同意補錢給他,否則就不換。

    杜文浩倒也沒太在意這點錢,他想以他現代人的智慧,在古代肯定能吃香的喝辣的。所以逛夠了,便開始興奮地找工作,準備賺第一桶金。

    可是,整整一天,找不到一個適合的工作。

    因為他這時候才發現,他不會造槍炮,不會造玻璃,不會提煉香水,不會培養雜交水稻,不會製造發電機、汽車、手錶,甚至不會造最簡單的自行車。凡是現代社會拿到古代來能賺大錢的東西,他一個不會。


    他的專業是法醫,破案或許行,於是他想找個機會展示一下破案才能,以便獲得當官的賞識,從此輝煌騰達。可轉悠了半天才發現,這北宋民風純樸,雖然還算不得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可街上也很難見到捕快、兵勇巡邏,治安良好,別說飛車黨搶包的看不見,轉了半天,連吵架罵街的都沒見到,更別說有什麼命案發生讓他偵破了。

    他想了一會,一咬牙,決定去衙門毛遂自薦。

    可他來到縣衙,看見大門口虎視眈眈的挎著腰刀的捕快,他終於在他可憐的歷史知識裡,想到好像古代戶籍制度很嚴格,連衙門低賤的仵作都是要查清三代才能入籍。而他沒有戶籍,屬於盲流,這樣稀奇古怪湊上去問人家是否願意讓他幫忙破案,只怕會被懷疑,弄不好自己反倒成了他們的破案對象了。

    他只好在大街上來回逛蕩尋找商機,可北宋只是個小農經濟社會,連像樣的大商鋪都沒幾個,更不可能有現代社會那麼多的國家機關或者大公司大企業了。雖然也有商鋪貼出招夥計的告示,可他這個堂堂現代社會大學生,如果穿越到古代之後,竟然混到商鋪裡當小夥計,豈不是有辱斯文。

    路過幾家藥鋪時,他倒想過去當坐堂大夫,古代當醫生是不需要醫療機構審核批準的,也沒有什麼行醫資格的要求,但是,在古代要相當一個吃得開的醫生,可比現代社會還要難,因為盡管不要行醫資格,卻需要老百姓的認可,只有別人認可你的行醫本事,才會來找你看病。如果沒有病人找你看病,就算你自認為是神醫也沒有用,藥鋪也不會找你去當坐堂醫生(大夫)的。

    杜文浩雖然已經盡得老中醫伯父的真傳,又經過醫科大系統的基礎醫學和臨床醫學的學習,寒暑假也在伯父的藥鋪裡客串過坐堂大夫,但開的處方都要經過伯父審驗把關的,那時候有伯父撐腰,錯了也沒關係,心裡踏實,但現在是在古代,要自己獨立行醫,他心裡可沒底,所以在縣城幾家藥鋪門口轉了好幾轉,到底還是沒膽子進去毛遂自薦當坐堂大夫。


    繼續遊蕩,直到日落西山,商鋪已經開始關門了,還是沒找到合適的工作,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最後他走得腳都抽筋了,一整天沒吃飯,肚子餓得咕咕叫,頭昏眼花,實在走不動了,便坐在路邊石頭上,茫然地望著街道上行人來來往往。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能用現代的思維來考慮古代的問題,在差不多一千年前的古代社會,是找不到現代社會那種體面的白領工作的,除非當官,而當官必須經過科舉考試,四書五經是些什麼玩意自己都不知道,那就不用去想了。看來,要想在古代社會活下去,只能老老實實從店夥計幹起,先混口飯吃再說。

    去哪裡當夥計呢?想了想,還是找盡可能與自己專業沾點邊的。他回憶了一下白天看見的貼有招聘夥計告示的商鋪,好像其中有一家是一個中藥鋪,當時自己對當夥計不屑一顧,所以也沒在意,現在決定去藥鋪當夥計了,卻又忘了那中藥鋪在什麼地方了,只好憑著記憶慢慢尋找。

    這個縣城比較大,他繞來繞去,天快黑的時候,他終於找到了那家貼告示的藥鋪。

    這藥鋪不大,三開間四開門,店門上方黑底金字牌匾高掛,天快黑了也看不真切,湊上前抬頭細看,這才發現寫的是隸書的四個大字“五味堂”。

    再看店門兩邊立柱,掛著兩塊豎幅牌匾,右手是“丸散膏丹”,左手是“湯劑飲片”,門梁上這邊斜掛著一桿藥鋪幌子,那邊掛著一盞紅燈籠,天都要黑了卻還沒點亮。

    正面店堂還算寬大,木地板,店堂正上方,掛著一幅橫匾,上面同樣是鎏金隸書,已經很有些陳舊,寫著“濟世養生”。店堂迎面是一長排高高的藥櫃,藥櫃後面有兩個夥計,無精打埰地靠在藥櫃上打盹。店堂一邊一張長桌子後面,坐著一個花白鬍子老者,正拿著一本書在昏暗的屋裡湊到眼前凝神看著,看樣子是這藥鋪的坐堂大夫。

    杜文浩在門口張望了好一會,直到天完全黑下來,屋裡開始掌燈,昏暗的橘黃色燈光灑滿屋子,那坐堂大夫起身收拾東西準備離去時,他這才鼓足了勇氣,可正當他撩衣袍要進去應聘時,忽聽見街那頭吵吵鬧鬧的,接著湧過來許多人,當先是個壯漢,徑直沖到“五味堂”門口,抬手一指桌後那正收拾筆墨的花白頭髮坐堂大夫,氣勢洶洶叫罵著︰“媽的,姓柴的庸醫,賠我兄弟命來!”

    壯漢一個箭步衝上去,隔著桌子揪住了老者的衣領,掄拳就要打。

    聽到前廳吵鬧,後堂轉出一個少婦,一襲長裙風姿卓越,身材婀娜,眼神卻如冷電一般淩厲,正是這“五味堂”女掌櫃林青黛。她出到前廳,見此情景,厲聲叱道︰“住手!”衝上去一把抓住那壯漢的手腕,“你要幹什麼?有話好好說!”

    “林掌櫃,我找著這庸醫算賬,與你無關!閃開!”那壯漢抖手要掙脫,甩了幾下,卻抖不開著林青黛的掌控,知道對方手底下不含糊,不敢亂來,硬著脖子叫道︰“林掌櫃,你這是要做什麼?”

    “我正要問你要做什麼?”

    “這庸醫治死了我兄弟,我要找他抵命!”

    林青黛一抖手將壯漢震退幾步,冷聲道︰“柴大夫是我五味堂請的坐堂大夫,看在我的面子上,有什麼事慢慢說,不可動粗!”

    那花白鬍鬚的大夫已經嚇得老臉煞白,站在那裡抬著雙手護住臉,簌簌著發抖。

    這時,壯漢身後幾個男子用門板抬了一具屍體進了店堂,放在地上,壯漢悲聲道︰“我……,我兄弟得了溫濕病,找這庸醫看病,上午還好好地,就是中午吃了這庸醫開的藥,下午就不行了,送到‘濟世堂’,錢神醫的大徒弟閻大夫看了,搖頭說已經毒入肺腑,救不了了,偏偏他師父又去了府城,沒辦法了。我們用人參吊著命,指望著能聽句遺言,卻也不能了,挨了傍晚,到底斷了氣,嗚嗚嗚……”

    後面跟著的男女老幼不少人都跟著哭了起來。

    林青黛皺了皺眉,走過去蹲下身,伸二指探了探鼻息,已經氣息全無,又摸了摸脈搏,翻了翻眼皮,見這人果然已經死了,心頭一沉,搖搖頭,起身道︰“令兄去世,的確令人惋惜,只不過,令兄究竟是因為疾病而亡,還是柴大夫開藥方有誤,還得查清楚才是。”

    “查清楚?一清二楚的還查什麼?‘濟世堂’的錢不收錢神醫的大徒弟閻大夫都說了,是開方有誤,老三,你把閻大夫怎麼說的,說給他們聽!”

    身後人群中出來一個文弱書生,垂淚道︰“閻大夫說,我大哥得的是溫濕病,這種病濕性粘膩,很難驟化,用藥應以穩為主,當以三仁湯或者蒼術白虎湯等方加減,務求四平八穩,雖然療效慢,卻不會出錯,切忌下猛藥攻伐,貪功冒進,這庸醫卻亂用虎狼之藥,用大承氣湯合黃連解毒湯強行瀉下化濕,我大哥本已高熱神昏,如何能經受這等虎狼之藥,可憐他好端端一個人,活活被這庸醫治死了!”

    那大漢虎吼一聲,又要上前揪打柴大夫。

    林青黛晃身攔住,說道︰“慢來!濟世堂錢神醫的徒弟說的,難道就一定是真的不成?”

    “這董達縣四裡八鄉的,還有比錢神醫更厲害的神醫嗎?他的徒弟要是說的都不算,那誰還能說了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00 PM

正文 第3章 庸醫

   
    濟世堂和五味堂在一條街,相隔不遠,是董達縣最大的藥鋪,濟世堂的掌櫃兼坐堂大夫姓錢,醫術如神,遠近聞名,不少人趕路幾百里都來找他看病,多年來救了不少其他大夫已經斷定必死之人,便傳言說經過他醫治的病人,閻羅殿的閻王老子都不敢收走,加之他為人仗義,對貧窮的病人向來義診,從不收分文,於是大家便送了他一個外號叫“錢不收”。叫來叫去時間長了,反倒沒人記得他的本名了。

    林青黛道︰“既然如此,那你們為何當初不把病人送錢神醫那裡醫治?”

    壯漢一臉淒然︰“唉!這都是命!要不是前些日子錢神醫護送龐縣尉得了暴病的二奶奶去了府城,一時半會回不來,我兄長又危在旦夕,加之聽你們五味堂這柴大夫……,啊不,柴庸醫!他說他能治這病,我又如何會把兄長送他醫治?!”

    林青黛微一遲疑地轉頭望向自己的坐堂大夫。

    柴大夫嘆了口氣,慘然搖頭道︰“是老夫失算了,老夫見他雖然精神萎靡,但壯熱無汗,形體尚壯,估摸著能承受得起,故此才用藥猛攻,想盡快治癒,竟忘了欲速則不達啊,唉……!”

    門外人群中一個老婦叫道︰“還說這麼多做什麼,把這殺人的庸醫捆了拉去見官!”其他人也跟著嚷嚷起來,有的揮舞棍棒,有的亮出麻繩就要進來捆綁柴大夫。

    林青黛冷哼一聲,袖袍拂出,將衝上來的幾個男子震飛出去,幸好後面的人接住了,才沒摔倒在地。林青黛目光如電,森然道︰“誰再敢亂來,別怪我不客氣!”

    那些人不由自主後退了幾步,只是揮舞棍棒亂叫著催促別人上前,卻沒人再敢上來。

    那壯漢手一擺,身後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壯漢對林青黛冷冷道︰“林掌櫃,這庸醫雖是你堂上大夫,但冤有頭債有主,你五味堂的藥沒問題,只是他的藥方害死了我兄長,所以我們只找他的晦氣,與你五味堂無關。還請讓開!”

    林青黛背過雙手,淡淡道︰“他既是我五味堂禮聘的坐堂大夫,出了事自然由我出面了結。”

    “那好,那就請林掌櫃給句話吧,這事如何了結?”

    “人死不能復生,就算把柴大夫送官,難道就能讓令兄起死復生?柴大夫也是一番好意,想盡快治好令兄疾病,乃是無心之過,柴大夫看病一向很準,街坊鄰裡都是稱讚的,這一次對病症的判斷也是沒錯,只是用藥稍猛,病人抵擋不住藥力而已。你剛才也說了,當時令兄病情危重,命在頃刻,錢神醫又不在縣上,這才請柴大夫救治,所以,這事說到底還是令兄病情危重之故,也是他的命貴,這怎麼能全怪到我們大夫身上呢?”

    這話說得有理,壯漢等人悲痛之下前來問罪,但細細一想,這件事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家兄弟病情太重了的緣故,也不能全怪人家大夫,便都悄悄把手裡的傢夥放下了。

    林青黛稍稍舒了一口氣,說道︰“你們的兄弟去世,我們也很難過,柴大夫是我們五味堂的,這次開方有些過錯,這過錯就由我們五味堂負責賠償好了。”走到櫃台後,從錢箱子裡取出一錠銀子,回到壯漢面前︰“這是二十兩紋銀,算是賠償你們的燒埋費。此事就此作罷,如何?”

    那壯漢遲疑片刻,回身望瞭望身後的人。這些人前來找麻煩,無非也就要點銀子,眼見林掌櫃出手大方,給了二十兩,而官府以往判決賠償燒埋銀,也就十二三兩,這已經是佔了便宜了,也就沒人吭聲反對。

    壯漢接過紋銀,抹了一把眼淚,抱拳道︰“林掌櫃仁義,多謝了!”轉身望向那姓柴的大夫,指著他哼聲道︰“庸醫!勸你回去種田耕地抱孫子去吧,免得再禍害別人!咱們走!”

    一夥人抬著屍體,哭哭啼啼走了。

    人群散去,五味堂門前又冷清了下來,柴大夫站在那裡,失魂落魄地望著大門外,如泥塑一般。

    林青黛走過去,輕輕嘆了口氣︰“先生,天晚了,您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柴大夫點點頭,拱拱手,悲聲道了一句︰“多謝……!”踉蹌著出門走了,花白的頭髮在晚風裡飄拂著。


    杜文浩見他們藥鋪剛出這種事情,這時候去應聘,恐怕人家沒心思照應,還是等一會再來。轉身沿著大街慢慢往前走。

    路過那壯漢剛才提到的錢神醫的濟世堂門口,眼見這藥鋪很大很氣派,光是揀藥的夥計就有五六個。前來求醫問藥的病人絡繹不絕。現在都天黑了,店裡病人還是不少。

    他四處轉了一會,看見不少店鋪開始上門板關店門了,這才捂著咕咕叫的肚子踱著步回到“五味堂”。

    遠遠見到一個大胖子夥計抱了幾塊門板出來,正在上門板準備關門,杜文浩忙上前道︰“等等!這位大哥。請等一等。”

    大胖子扭頭過來︰“這位大爺,您瞧病還是揀藥?要是瞧病,您只能明天來了,坐堂大夫回家了。”

    “我不瞧病,我是來應招當店夥計的。”

    “哦,那不好意思,我們要的夥計已經招到了,您來晚了。您瞧,門上的啟示都已經撕下來了。”

    杜文浩心頭一涼︰“找到了?誰啊?”

    胖夥計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就是……,嘿嘿,就是我啊!嘿嘿,我剛剛來應聘,掌櫃已經留下我了。店裡只要一個夥計,所以,嘿嘿嘿……,真對不起!”


    杜文浩滿是失望,沒想到自己一念之差,出去遛了個彎回來,就已經失去了這個就業的機會,不由尷尬地笑了笑︰“沒什麼,告辭了……”轉身埋著頭沮喪地往外走。

    他低著腦袋沒留神,差點和一個人撞個滿懷,幸虧那人手腳輕靈,飄身閃開,脆生生叱了句︰“喂!看著點!”

    “對不起!對……”杜文浩急忙躬身賠禮。聽聲音是個女子,而且聲音清脆裡帶著有幾分稚嫩,禁不住抬眼看去,卻是個小姑娘,十五六歲,瓜子臉,肌膚雪白如凝脂一般,眼睛大大的,黑亮有神,瞟了一眼杜文浩,急匆匆跑進了藥鋪裡。

    那上門板的胖夥計急忙追進去道︰“哎!這位姑娘,你揀藥嗎?”

    “柴大夫呢?我是對面客棧的,有客人病了,我要找柴大夫去瞧病!”

    “姑娘,真是對不住,這都快二更天了,大夫已經回家了。”

    那小姑娘一跺腳︰“這可怎麼辦!”

    這時,後堂傳來林青黛的聲音︰“霏兒!是你嗎?”

    “是我,青黛姐!”

    說話間,林青黛從後堂轉步出來,對那胖夥計道︰“傻胖,這是對門‘恆祥客棧’宋掌櫃的千金雪霏兒!”

    胖夥計趕緊哈著腰說道︰“雪姑娘,對不起,我是新來的夥計,我叫朱有財,人家都叫我‘傻胖’,嘿嘿。”

    雪霏兒沒理他,對林青黛說︰“青黛姐,我們店裡有個孩子,屁股上生了好大一個膿瘡,痛得很厲害,哭得好慘的,我想來看看柴大夫走了沒,讓他過去給瞧瞧看。”

    林青黛歉意道︰“柴大夫已經走了好一會了。要不,我叫個夥計幫你叫他去,請他出診?”

    雪霏兒遲疑片刻︰“算了,她們母女也恐怕付不起出診費,我求我爹幫幫她們,可我爹張嘴還是那句‘慈不開店’,不肯拿錢出來,偏偏濟世堂那神醫錢不收也不在,別的大夫可沒他好說話,唉!算了,反正屁股上的疔瘡一時半會也沒什麼大礙,只是可憐這孩子……,我回去了!”

    雪霏兒跨門檻出了藥鋪。

    她們的對話都被杜文浩聽在耳朵裡,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即使還不知道這算不算一個機遇,但杜文浩還是覺得應該抓住。忙上前拱手道︰“這位姑娘,我是鈴醫,擅長治療癰疽癤疔,不妨讓我給孩子瞧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02 PM

正文 第4章 露一小手


    鈴醫就是江湖郎中,挎著藥箱扛著膏藥旗搖著小鈴鐺,走街串巷行醫的人。

    雪霏兒上下打量了一下杜文浩︰“你是鈴醫?那你怎麼空著手呢?”

    杜文浩尷尬地笑了笑︰“我……我在路上遇到了盜賊,把我的吃飯傢夥都搶走了。”

    “是嗎?你真的會治疔瘡?”

    “會不會試試就知道了。”

    雪霏兒嘴一撇︰“拿人家孩子試手腳?你倒挺大方嘛!”

    “不不,姑娘誤會了,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行家一伸手,就只有沒有,您不給我伸手的機會,怎麼知道我治不了呢。”

    雪霏兒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倒不敢小視,放緩了神色︰“那你要多少診金?醜話說在前面,那母女可是窮苦人家,沒什麼錢的。”

    杜文浩瞧了一眼大堂裡的林青黛,輕輕咳嗽一聲,朗聲道︰“放心!小姐,治病救人本是我醫家本份,更何況是個孩子,瞧病要緊,既是貧苦人家孩子,我分文不取!”

    “哦?”雪霏兒又好生打量了一下杜文浩,“真的不要錢?”

    “大丈夫言出如山!”杜文浩挺了挺胸脯,擺出一份大義凜然的架勢。

    “好!不過也不會讓你白治,你真要治好了,我們客棧人多,保不齊有生病的,到時候我幫你介紹讓你診治,賺些診金買你的郎中行頭,如何?”

    “那可多謝了!只是……”

    “怎麼了?”

    “病光瞧是瞧不好的,得用藥,這藥……”

    林青黛道︰“藥我來出吧。”

    雪霏兒笑了︰“多謝姐姐!”

    “你這小妮子!你以為我不知你的鬼心眼?你明知道柴大夫一更回家,現在二更你還來我這藥鋪找他,不就是為這嘛?”

    雪霏兒吐了吐舌頭︰“我知道姐姐心眼好,唉,就是這孩子可憐,換作別人,我才懶得管呢。”

    “嗯,那咱們趕緊去瞧病吧。”

    雪霏兒帶著杜文浩、林青黛出了藥鋪,來到斜對面的“恆祥客棧”。


    這客棧在縣城裡還算是比較好的了,不過大部分住的都是些販夫走卒的行腳商旅,進了大廳,裡面掛著幾盞燈籠,但依然照不亮整個樓層,大部分都隱藏在陰暗裡,讓人感到有些壓抑。

    樓上是上房,樓下是通鋪,後面騾馬院一排平房是地鋪,那是最便宜的住處了。

    走過後院一排馬廄,聽著騾馬尥蹶子噴響鼻的聲音,旁邊不遠處飄來茅廁有些刺鼻的臊味,杜文浩情不自禁想掩鼻,可瞧見二女面不改色,顯然對這種氣味早已經習以為常了,想起古代城鎮也沒有現代完善的排汙設備,這衛生條件也就這樣子,還是得盡早習慣才行。

    走到後面一排低矮的平房,推開門,裡面是個大通房,一長溜地鋪上睡滿了人,有的打著鼾睡得正香,有的正靠在鋪上低聲聊天,有的婦人背著身正給孩子餵奶。幾個小孩在打鬧著。

    靠近門邊的地鋪上,一個衣衫破舊的少婦,正緊緊地摟著一個嬰兒,低聲哼著小曲哄著,那嬰兒卻扯著嗓門嚎哭,聲音淒厲嘶啞,聽得人心悸。那少婦見有人進來,焦急地抬頭望去,一眼看見雪霏兒,後面還跟著幾個人,頓時露出喜色。

    “就是這孩子!”雪霏兒對杜文浩道,走過去蹲下身,對那少婦道︰“大姐,我請了個鈴醫來給孩子瞧病,不要診費的。”

    “謝謝!謝謝姑娘,謝謝郎中!”少婦在床鋪上跪起來,將懷裡的繈褓遞給杜文浩。

    杜文浩接過,放開床鋪上,解開繈褓,露出嬰兒那枯瘦的身子,抬起嬰兒小腿,只見小屁股上赫然長著個大膿瘡,伸手摸摸,四周已經板結,中間膿腫發白波動。

    杜文浩給孩子號脈之後,對雪霏兒和林青黛道︰“孩子膿瘡是暑癤,乃暑濕熱毒蘊蒸肌膚,導致經絡阻塞、氣血凝滯所致,這膿瘡熱毒很猛,湯藥已經不能治癒,必須切開膿瘡把膿引出起來,還要刮掉裡面腐爛的肌膚組織,可我的吃飯傢夥都被搶了,能借我一柄小刀嗎?”

    “啊?”二女相互看了一眼,都很驚訝。

    這種驚訝是很正常的。古代外科知識相對內科差很遠,中醫外科只是治療一些癰疽疔瘡,而且一般都採用藥物保守治療,很少開刀引流,主要是因為那時還沒有細菌、病菌等微生物知識,不知道該如何防治手術感染,一個小手術往往會引發嚴重的感染而導致病人死亡,這種情況下,大夫只能選擇保守治療。另外,手術的出血,抗疼痛問題也沒有好的辦法解決,這些都制約了古代外科手術的發展。所以二女聽杜文浩說要開刀,她們兩人都懂一些藥理常識,尤其是林青黛,乃是藥鋪女掌櫃,見多識廣,知道不是十分高明的大夫,是根本不敢動手術的,這鈴醫不知有無這個本事,所以都有些遲疑。

    這個外科小手術對杜文浩來說卻是小菜一碟,他們醫科大是中西醫結合試點單位,非常注重中西醫結合治療各種常見病症,在針灸麻醉止痛、中西醫結合治療急腹症等課題上都取得了顯著地成績,這些知識在課堂上杜文浩都學過的,加上他本身就有中醫學基礎,也經過藥鋪客串大夫的臨床實踐,治療這種疔瘡那是不在話下的。

    杜文浩見她們的神情便知道她們的擔心,心想必須露一手讓她們兩對自己有信心,才會同意自己給孩子動這個小手術,當下道︰“孩子痛得很厲害,我先給他止痛,有金針嗎?”

    古代針灸用的針當然不可能是不銹鋼的銀針,一般都是用黃銅製作,所以稱為金針。

    林青黛忙道︰“店裡有,我去拿!還需要什麼藥?我提前準備。”

    杜文浩想了想,說道︰“苦參、黃柏、大葉桉、蛇床子各五錢,水煎。另外,再用大黃、黃芩、黃柏、梔子、銀花,也用水煎,兩種湯藥都用紗布過濾,把湯水拿來。”

    中藥消毒劑可以避免西醫化學消毒劑的副作用,發揮了中草藥抗菌、抗病毒效果好、副作用小的優點,可分別用於外科的患處皮膚消毒和創腔的沖洗消炎。

    “好的!”林青黛答應道。

    “還有,再用黃連和馬錢子各五錢,搗碎,用燒刀子酒浸泡拿來。”

    這主要用於手術創腔放置病菌敏感的引流條用。按規定本應用酒精浸泡半個月的,但現在時間來不及了,也沒地方找酒精去,只能將就。

    林青黛點點頭,匆匆走了。

    雪霏兒問︰“我做什麼?”

    “請姑娘準備一盆燒開後的溫水和一小勺鹽,一些乾淨的紗布和一小團棉花。”

    “好!”雪霏兒也匆匆走了,片刻,端了一盆水拿了紗布回來,還有一小筒金針。又過了一會,林青黛也端著一碗藥來了︰“湯藥準備好了。”

    杜文浩用苦參湯擦拭了小孩屁股患處和需要刺穴的部位,取過金針,扯下一團棉花沾了藥水,輕輕擦拭金針消毒,感覺這黃銅做的金針太軟,施展不得勁,他可沒本事運內功讓軟軟的金針堅硬起來,只得用夾持法進針。

    他用藥棉裹住金針前部,對準孩子的督脈第六胸椎棘突處,右手送針快速刺入,然後輕推送入,輕撚片刻,留針。又在孩子後溪合穀處用同樣方法進針,得氣後留針。

    片刻,疔瘡的劇痛減緩了,孩子的哭聲也就變小了,抽抽噎噎地,咕嚕轉動著黑亮的眼睛瞧瞧這個,看看那個,顯然有了精神。

    孩子不哭了,那少婦卻激動得吧嗒掉眼淚,感激地望著杜文浩。

    雪霏兒和林青黛都舒了一口氣,相互看了一眼,瞧著杜文浩的眼神中有了幾分贊許。

    杜文浩道︰“麻煩姑娘準備一柄小刀和幾雙沒用過的新筷子,在開水煮沸備用。再用一些乾淨的小塊紗布在蒸籠裡蒸著備用。”

    雪霏兒遲疑片刻,低聲問︰“你真準備開刀啊?”

    “這疔瘡已經化膿,必須開刀引流,湯藥無法治癒的。姑娘放心,醫者父母心,我絕不會拿病人的性命當兒戲的。”

    雪霏兒和林青黛又相互看了一眼,一時都沒了主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03 PM

正文 第5章 客棧獨眠


    剛才針刺減痛已經使這少婦對杜文浩充滿了信心,忙道︰“就讓大夫給孩子治吧!”

    孩子的母親都這麼說了,二女當然沒有意見。雪霏兒匆匆跑去準備,生怕弄不好,乾脆將爐火提來這裡,又端了一盆清水放在爐火上,將一柄小刀、紗布和新筷子放了進去煮。

    煮好之後,杜文浩用苦參等藥材的混合藥水洗手消毒,用藥水棉球再次擦拭了患處消毒,拿起高溫消毒過的小刀,用尖刃切開膿腫,把刀翻轉朝上,由裡向外挑開,排除膿液,用筷子伸入膿腔,分開間隔,再用筷子引導,用小刀向兩端延長切口一直到邊緣,將膿瘡完全切開。然後,用藥棉沾大黃等藥材的混合消毒液沖洗創腔。

    清乾淨膿腔後,用筷子夾了紗布浸泡黃連、馬錢子混合消炎液,一端送入膿腔,另一端留在膿腔外,埋設了引流條,最後用經過蒸籠蒸過的乾淨紗布墊放在上面,外面用三角巾繃帶包裹固定。

    手術完成,杜文浩輕舒一口氣道︰“行了,不要讓傷口踫水,保持清潔。等一會我開個方子煎藥給孩子服下,消炎用的……這個,防止傷口再次化膿的。”

    他看見二女對消炎這個詞很詫異,便改口換了個解釋。心裡提醒自己,這是古代,不能冒出現代詞匯,免得驚世駭俗。

    由於用金針減少了痛疼,手術過程中孩子雖然哭泣,卻不像先前那樣撕心裂肺了,手術完成,孩子似乎知道,小臉蛋露出了笑容,咧著嘴露出兩顆剛剛冒尖的小白牙,十分的可愛。


    杜文浩對這次簡陋的手術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的,畢竟藥劑是湊合的,刀子、紗布都沒有經過嚴格的消毒,不知道傷口會不會感染,好在膿腫只是在淺表肌膚層,問題不大,如果是深層肌膚膿腫,或者頭顱等關鍵部位,甚至開體腔手術,那這樣簡陋的手術條件,恐怕就會出問題了。

    林青黛和雪霏兒看見小孩笑了,禁不住也露出了笑容,贊許地望著杜文浩。孩子的母親更是淚水漣漣一個勁感謝三人。

    雪霏兒對杜文浩微笑道︰“看不出來,你這鈴醫還真有兩下子。這就行了吧?”

    “基本上沒問題了,明天下午需要再換一下引流條……,啊不,換藥。再看一下傷口癒合情況,重新包紮一下創口,如果再沒有化膿,那就行了。”

    “好,那明天還得麻煩大夫您再給孩子換藥。還沒請教大夫貴姓?”

    “我叫杜文浩。”

    “哦,我叫雪霏兒,這客棧是我爹開的,這位是‘五味堂’的林青黛林掌櫃,是我的好姐姐。”

    杜文浩雖然才穿越到宋朝一天,但現代社會電影電視小說雜誌網絡,從各種媒體獲得的知識很多,這古人的禮節倒也知道,加上昨天的觀察,很快便學會了宋朝的基本禮節,學著樣子拱手道︰“見過兩位姑娘。”

    雪霏兒吃吃笑道︰“叫我姑娘可以,叫她可不成,林姐姐是小媳婦,不是姑娘!她男人……兩年前去世了,你不能亂叫的。”

    杜文浩一怔,原來這林青黛是個小寡婦,年紀輕輕就守寡,可有得她受的,心中充滿了同情,拱手道︰“對不起,真是失禮了,見過夫人!請夫人原諒剛才莽撞之罪!”

    林青黛也福了一禮,神情有些黯然︰“先生言重了,妾乃孀居之婦,還是請叫我名字或者掌櫃就好。”

    “這……,是!林掌櫃!”

    雪霏兒問︰“杜郎中,你住哪裡?”

    杜郎中?——怎麼聽起來象“土郎中”?杜文浩心裡苦笑,自己自稱鈴醫,那不就是個土郎中嘛,嘆了口氣︰“我行走江湖,四海為家,如今行醫的藥丸膏藥,吃飯傢夥什麼都被搶了,身無分文,看樣子只能露宿街頭了。”

    雪霏兒點點頭,想了想,說道︰“這樣吧,你要不嫌棄,就在這我爹這客棧住一夜,正好明天你還要給孩子換藥呢。這工夫我給你找幾個病人瞧病,賺點本錢,再從林姐姐那裡成本價買些鈴醫藥材做成藥丸膏藥,重新置辦行頭,再當你的游方郎中,如何?”

    杜文浩說自己是鈴醫,只不過隨口說說,他可不想四海漂流,不過這小姑娘能給自己找幾個病人看病,賺些錢,這主意倒是不錯。當初在伯父的藥鋪診所裡也客串過坐堂大夫,一般的病症倒也難不倒他,當即學著宋朝人的樣子,九十度鞠躬拱手,深深一禮︰“那可多謝姑娘了!”

    “好說!不過這些人可沒多少診金給你哦,到時候你可別嫌少。”

    “哪裡,姑娘說笑了,鈴醫行醫,診金隨喜,哪能嫌少呢。”

    “那就好,快開藥方拿藥吧。”

    杜文浩寫了個抗炎的藥方給林青黛,回去照方拿藥給孩子服。

    林青黛走了之後,雪霏兒給杜文浩在平房裡找了個簡陋的單間給他看病住宿用。


    先前杜文浩給孩子動手術引流,通鋪裡的病人除了睡著的都過來了瞧熱鬧,也對這郎中的外科手術感到很新奇,口口相傳,尤其是雪霏兒四處宣傳鼓動,把杜文浩身無分為還給貧窮孩子看病不收錢的高風亮節故事一說,引來聽眾一片贊嘆,所以,不僅住通鋪的一些身有小疾的販夫走卒來找他瞧病,連住上房的稍微有點錢的行商也來找他瞧病。

    這些瞧病的主要是些傷風感冒、跑肚拉稀、疔瘡疽癰之類的常見病,這些杜文浩以前在伯父藥鋪治療過,辨症論治應付自如。

    就是他這毛筆字不怎麼樣,從來沒練過,握筆如操刀,歪歪扭扭的,高低不平,而且還要寫繁體,看病沒用多少時間,這寫藥方卻是花費了不少勁,在雪霏兒嘲弄的眼神中寫完一張方子,弄得個滿頭大汗。心想,要想在宋朝混下去,得找時間把毛筆字好好練練才行。

    雪霏兒幫著找病人,等他開了藥方,又幫著拿去對面五味堂替病人拿藥。兩人一直忙活到深夜,才把最後一個病人看完。

    杜文浩數了數這一晚的診金,這些找他看病的大多是些貧窮的捨不得花錢的販夫走卒,診金隨便給,每個最多兩三文,還有幾個拿不出錢的,所以加起來只有二十來文,相當於人民幣二十多元,不過已經夠明天的飯錢了,算是小有收獲。

    (注︰宋朝的錢幣制度極其混亂,記載也矛盾重重。在換算率上,根據米價這個基本參數,宋朝1兩銀子大概價值人民幣六百元至一千三百元。本書為了敘述和理解上的方便,確定兌換公式為︰1千文銅錢=1貫=10吊=1兩白銀=0.1兩黃金=1千元人民幣。一文錢也就相當於人民幣一元。)

    雪霏兒正要告辭離開,杜文浩忙道︰“雪姑娘!”

    雪霏兒轉身瞧著他︰“有事嗎?”

    “嗯,我……,我肚子餓,一天還沒吃東西呢。不知道店裡還有沒有吃的?”

    “啊?你怎麼不早說,這會都三更了,廚師早就睡下了呀。”

    “剛才一直在忙著看病,我總不能讓病人等著,自己先吃啊。隨便什麼吃的都行,填填肚子就可以了。”

    雪霏兒老爹的這客棧主要是提供住宿的,雖然也有飯堂,但主要不經營飲食,所以並沒有多少剩下沒吃的飯菜,說道︰“那好,我去廚房看看。你等著啊。”

    雪霏兒匆匆出去,不一會,拿著兩個硬邦邦的乾饅頭,一疊鹹菜回來︰“實在不好意思,只剩這個了。”

    杜文浩此刻已經餓得狠了,看見這兩個乾饅頭,比看見魚翅龍蝦還要眼熱,忙不迭接過來︰“沒關係!就這可以了!”塞進嘴裡狠咬一口,嘎吱一下,牙差點掉了。

    雪霏兒抿嘴笑道︰“冷饅頭太硬,得泡在水裡吃。”

    這客棧住宿的大都是沒什麼錢的販夫走卒,價格高了別人買不起,所以這饅頭用的麵也是最低檔的黑麵,一冷了就跟石頭似的梆硬。杜文浩忙使勁掰碎了放進碗裡,倒上水,泡軟了,這才嘩啦進嘴裡咀嚼,嚼了幾口,不由苦笑,心想這麵也忒差了點,吃進嘴裡跟嚼土疙瘩似的,不過一天沒吃上東西,哪還顧得這些,將那小碟鹹菜也倒進碗裡,狼吞虎嚥的往嘴裡倒。

    雪霏兒撲哧一聲笑了︰“瞧你這樣!想必真是餓得緊了。吃慢點,沒人跟你搶。”

    杜文浩顧不得答話,三下五除二,把一碗水泡饅頭吃了個乾乾淨淨。擦了一下嘴,摸了摸肚子,這才不好意思憨憨地笑了笑。

    雪霏兒也微笑著瞧了他一眼︰“趕緊睡吧,我走了!”

    杜文浩連聲感謝,把雪霏兒送出門。

    雪霏兒走後,杜文浩關上漏風的房門,鋪開散發著淡淡黴味的被褥,脫掉月白色粗布長袍,吹滅了油燈,躺在床上,辛苦了一天,不禁腰酸背痛。

    這是到宋朝的第一個晚上,賺的第一桶金卻只夠一天的飯錢,不僅沮喪,想想自己十年寒窗,如今沒由來的穿越到了宋朝,成了個游方郎中,可憐巴巴躺在這破舊的小木房裡,蓋著散發著黴味的被子,啃著硬邦邦可以當榔頭的冷饅頭,要是老爸老媽知道他們當初都捨不得送去基層吃苦的兒子,如今這副摸樣,不定要心疼成什麼樣子,禁不住悲從中生,鼻子有些發酸。

    不過,他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吸了吸鼻子,翻了個身,既來之則安之,腦海裡轉念回想今天在古代見到的新鮮事,便把注意力轉移開了。

    想著想著,想到了風姿卓越、果敢仗義的女掌櫃林青黛,又想到活潑可愛,富於同情心的雪霏兒,兩個女子都那麼漂亮,對自己也都挺好,心中不覺感到了一絲溫暖。累了一天,想著想著,便昏昏沉沉睡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04 PM

正文 第6章 清晨


    第二天,杜文浩還在睡夢中,聽到有人敲門,含糊的應了一聲︰“誰啊?”

    “是我!給你送洗臉水來了,還沒起床啊?懶鬼!”

    聽聲音是雪霏兒,杜文浩一下就醒了,睜開眼一看,那扇小小的窗戶已經發白,天早已大亮,忙一骨碌爬起來,說道︰“是雪姑娘啊,請等等,我馬上起來。”

    杜文浩匆匆穿好長袍,拔下門閂吱呀一聲將破舊的木門拉開,只見雪霏兒站在門口,柳眉彎彎,杏眼亮晶晶的,正調皮地沖他笑著,嘴角露出兩顆乖巧的小虎牙,上身穿著一件淡紅繡花窄袖短衣,外套白色銹邊對襟小坎肩,胸脯微微隆起,下身一襲青色長裙。手裡端著一個厚重的木盆,半盆清水,盆邊搭著一張雪白的毛巾,微笑道︰“喏,洗臉水來了,快洗臉吧!”

    “這怎麼好意思,還讓雪姑娘親自送洗臉水來,真是太客氣了!謝謝!謝謝!”杜文浩急忙接過臉盆,放在門邊的洗臉架上,“姑娘請進,快請坐……!”

    回頭發現房間裡竟然沒有椅子凳子,而床上被褥淩亂,更不好讓人家大姑娘坐這上面,漲紅著臉忙要收拾床鋪。

    “我來吧!”雪霏兒搶過去整理床鋪,一邊整理一遍說,“你趕緊洗臉,毛巾是我的,乾淨的!”

    杜文浩已經拿起毛巾,聽這話不由一愣,訕訕地將毛巾放下。

    雪霏兒奇道︰“怎麼了?嫌臟啊?”

    “不不!不是,我怎麼好……,怎麼好意思用姑娘的毛巾呢?”

    “客棧裡不提供毛巾的,幫你買又要花錢,你的錢本來就不多,要留著置辦鈴醫行頭哩,反正我毛巾有多的,這條是新的,送你了。是我剛用過沒幾天,我昨晚已經好好洗過了的,就怕你嫌棄。”雪霏兒見杜文浩還是沒動,俏臉一板,將手裡正疊著的被子往床上一扔,嗔道︰“你要嫌棄,就自己上街買一條去!”

    “不不,我不是這意思,是覺得……,覺得姑娘對我真是太好了,想得真周到。謝謝!我就用這條好了,只是有些唐突了姑娘。”杜文浩知道這雪霏兒心直口快,自己要磨磨唧唧的,反倒會惹她不痛快,忙謝過之後,拿起毛巾浸水後搓了幾下,擰乾了開始洗臉。

    雪霏兒這才笑了,一邊繼續整理床鋪,一邊說道︰“什麼唐突不唐突的,你們讀書人說話就是酸溜溜的聽著難受,快洗吧,等一會我還要帶你出診呢。”

    杜文浩一愣︰“出診?”

    “是啊!昨晚上你才賺了那麼點,不夠本錢的,我答應幫你賺鈴醫行頭本錢,說話當然要算話,所以今天一大早,我便出去幫你找病人去了。已經找了兩個,都是要在家裡需要你出診去瞧的,估計你起床了,這才過來叫你,洗了臉吃了早飯,我就帶你去。”

    杜文浩心中一暖,拱手道︰“姑娘對我這麼好,真是無以為報啊。”

    “不用客氣,我看得出來你心眼好,是個實誠人,好心應該有好報,所以幫幫你也是應該的。行了,你快洗臉吧,我去給你拿早餐來。”

    “哎呀這太麻煩姑娘了!”

    “不用客氣的,不過話可得說清楚,你住宿和早飯我可都是要收錢的喲!”

    “啊?你昨晚可沒說……,要多少錢啊?”杜文浩有些緊張,不過住店吃飯當然要給錢,這不需要說的。

    “嘻嘻,瞧你緊張那樣,生怕我訛你吧?放心!我跟我爹說了,我爹答應給你優惠。這單間別人住宿都是十文,只收你五文錢,早餐兩個窩頭一碗稀飯,別人收四文,只收你兩文,都是半價優惠,怎麼樣?”

    “哦,那可多謝姑娘了!”杜文浩這才舒了一口氣,想起一事,忙問道︰“昨晚上的饅頭還沒算呢,多少錢?”

    雪霏兒嗔道︰“你真當我鑽錢眼子裡了?哼!昨晚上給你吃的是剩饅頭,算我送你的,不收錢!”

    “呵呵,那多謝姑娘了!”

    “你別姑娘姑娘的成不成,叫我名字好了。”

    “哦,我聽林掌櫃叫你霏兒,我也這樣叫你?”

    “行啊,認識的都這樣叫我的。”

    “嗯,你名字挺好聽的,雪霏兒——”杜文浩搖頭晃腦胡謅道,“雪花飛飛,北風吹吹。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雪霏兒掩嘴咯咯笑道︰“哎呀真是酸死人了,受不了你!”

    杜文浩嘿嘿笑了,數了七文銅錢遞給雪霏兒,算是店錢和飯錢。

    雪霏兒去端早餐,杜文浩用鹽水柳枝漱完口,雪霏兒已經用托盤端著早餐回來了。杜文浩匆匆吃完,麵依舊是粗糧,嚼在嘴裡跟咬了一口沙子似的,稀飯也是糙米熬的。不過杜文浩不在乎,心想,兩文錢能吃一頓已經很不錯了,畢竟這是宋朝,不是現代社會的小吃一條街,雪霏兒又刻意幫自己省錢,反正他年輕,吃點苦沒問題。

    杜文浩吃完飯後,雪霏兒收拾了碗筷,正要帶杜文浩出門,杜文浩站住了,說道︰“我想先去看看那孩子的疔瘡,看癒合的如何。”

    雪霏兒笑道︰“放心好了,我來找你的時候,剛剛去看過,孩子睡得正香呢。疔瘡癒合也很好,沒有化膿,你醫術還真不賴!”

    杜文浩心頭的石頭這才落了下來,跟著雪霏兒來到客棧大廳。

    一個胖乎乎的老者正在客棧櫃台後面扒拉著算盤,雪霏兒帶著杜文浩走到他面前,把那七文銅錢拍在櫃臺上,說道︰“爹!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昨晚給孩子治病住在咱們客棧的杜郎中,這是他昨天的店錢和早上的飯錢。杜郎中,這是我爹。我爹姓宋。”

    杜文浩忙拱手道︰“見過宋掌櫃!”

    宋掌櫃笑呵呵點點頭,先摸過櫃臺上的七文銅錢,數了數,小心地放進身後的一個鐵皮錢匣子裡,鎖好,這才轉身費力地從櫃裡出來,抖了抖長袖,胖胖的兩手抱拳道︰“杜郎中,昨夜睡得可好?”

    “還不錯。”

    “嗯,聽小女昨天說了你為貧苦孩子義診之事,鄙人很是贊嘆,郎中這樣的人物能下榻小店,真令小店蓬蓽生輝啊。呵呵呵。”

    這宋掌櫃倒是個做生意的料,和氣生財貫徹得很到位,杜文浩拱手道︰“宋掌櫃過獎了!”

    “杜郎中今後有什麼需要,盡管告訴鄙人,一定盡力辦到。”

    “好說!多謝了!”

    雪霏兒對宋掌櫃說道︰“爹,我帶杜郎中去出診了啊。”

    “好的!”宋掌櫃笑眯眯連連點頭。

    兩人出了大門,店夥計已經準備了一頭驢車在門口等著了。宋朝的馬數量比較少,多用於軍事和朝廷公務,百姓一般乘坐牛車或者驢車,有錢人多乘轎。

    杜文浩有些驚訝︰“坐車去嗎?”

    “嗯,路有點遠,到西城那邊去了,走路來回加起來要差不多一個時辰呢,另一家在南城,還要繞個大彎,又要耽誤差不多一個時辰,時間都花在走路上了,不劃算,所以我給你備了車。看完這兩個病人,我還要幫你再找別的病人,可能還要用到車的。”

    “這驢車你爹也要算錢的吧?”杜文浩從剛才宋掌櫃看見銅錢的眼神,知道這個人是守財奴,看在女兒面子上可以打折,但絕對不會免費的。

    雪霏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啊,也是半價,租給別人一天二十文錢,租給你只收十文錢。當然,你要節約不租驢車,寧願走路也行,我陪你走。”

    杜文浩昨天已經走了一整天,腰酸背痛的,實在不想再走了,再說了,租一天才十文錢,也就是人民幣十塊錢,十塊錢租一輛車,真不算貴,再說出診是算雙倍診金,每人十文,一共二十文,還能賺一半,而且還要找別的病人,應該還有得賺的,便笑道︰“不不,還是坐車方便快捷,走兩個時辰腿都要走細的,鞋子爛了多得都去了。”

    雪霏兒咯咯笑了。

    這時,斜對面的“五味堂”門口站著的胖夥計手裡提著一個藥箱,看見杜文浩他們出來,樂呵呵跑了過來︰“杜郎中,這是藥箱,給您。”

    杜文浩有些詫異︰“這……”

    雪霏兒笑道︰“是我幫你跟林掌櫃借的,你給人出診,當然要帶個藥箱了,哪有空著手去給人瞧病的理?”

    杜文浩這才明白,感激地說道︰“謝謝雪姑娘!啊不,霏兒,林掌櫃呢?她在不在?我想當面謝謝她。”

    “在!”傻胖哈著腰道,“我們掌櫃的在店裡,坐堂的柴大夫送信來說他沒臉再在五味堂幹下去了,一早就起身回老家了,林掌櫃這會兒正琢磨該上哪找個坐堂大夫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06 PM

正文 第7章 臨時大夫


    杜文浩眼睛一亮,坐堂大夫,這可是個理想的工作!

    昨天晚上他只想當個藥鋪夥計,主要是因為對自己沒信心,可昨天晚上在客棧的診病經歷讓他信心大增,古代和現代一樣,大多數看病的都是些頭痛腦熱的小毛病,真正的大病還是比較少見的,而那些小毛病自己都能對付,就算是大毛病,憑自己多年學習中醫,加上五年正規醫科大系統學習,就算治不好,也不會出錯治死人,總能找到辦法救治,這坐堂大夫自己只要小心謹慎,別亂來,應該沒多大問題的。這可是個好機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杜文浩急忙將藥箱放在馬車上,撩起月白色粗布長袍的前襟,匆匆跑到“五味堂”門口,邁步進去。店堂裡只有一個瘦小的夥計拿著雞毛撢子在彈著灰塵,沒看見林青黛的人影。忙左右看看,一眼看見林青黛正坐在廂房的椅子上,端著一杯蓋碗茶,柳眉微蹙,正望著窗外出神。

    “林掌櫃!”杜文浩招呼了一聲,跨門檻進去拱手道。

    林青黛抬頭見是他,勉強露出了一絲微笑,放下茶碗︰“是杜郎中啊,有事嗎?”

    在現代社會,杜文浩已經有了多次找工作的經歷,應試場面經歷多了,不過,這畢竟是在古代,而且,涉及到自己今後的生計問題,心裡還是砰砰亂跳,拱拱手,有些結巴地說道︰“林掌櫃,我……,這個,聽傻胖說,貴堂想請……,請個坐堂大夫,是嗎?”

    林青黛似乎看出來杜文浩想說什麼了,點了點頭︰“嗯!柴大夫回老家去了。”

    杜文浩艱難地咽了一聲口水,感覺一顆心跳得更快了︰“不知……,不知我能否有此榮幸呢?”

    林青黛上下打量了一下杜文浩︰“你想應聘?你不是鈴醫嗎?”

    “鈴醫四海為家,顛沛流離,情非得已,誰又願意去幹這游方郎中啊。這次遇到匪徒,差點連小命都沒了,所以,我想找個事做,過穩定的日子。昨晚上我本來是想來應聘貴堂的夥計的,但傻胖先到一步了。嘿嘿。”

    林青黛哦了一聲,為難地說道︰“這個……,實不相瞞,鄙堂生意近來比較清淡,你也瞧見了,這開門都一個來時辰了,還沒有一個病人上門,連抓藥的都沒有。主要原因,就是沒有一個有名的坐堂大夫。這一次,我下了決心,要請個經驗豐富的名醫,哪怕是出重金都行。再說了,你……,太年輕了,怕病人不會來找你瞧病。所以……,很抱歉!”

    杜文浩有些失望,他當然能理解林青黛的擔心。這也怪不得人家,要怪只能怪自己沒少年老成。中醫望聞問切、辨症論治的準確性,絕大部分依賴醫者的行醫經驗,而不像西醫是借助各種診斷儀器和各種化驗結論來確診是什麼病,所以,中醫最講究醫者的醫療經驗和名氣,對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中醫,大家自然而然的都會認為醫術高明,都信任,而誰也不會輕易相信一個毛頭小夥子是個有真本事的名醫的。

    換成別人,早就苦著臉灰溜溜走了,而杜文浩是個不輕易服輸的人,現代社會多次的求職經歷已經讓他臉皮練得比較厚實了,腦筋一轉,決定曲線救國,陪著笑問道︰“林掌櫃請到名醫了嗎?”

    “還沒呢,名醫哪是那麼容易請到的。我正琢磨這事呢。”

    “那……,在林掌櫃請到名醫之前,能否讓我在貴堂先坐堂問診,賺點盤纏呢?反正你們沒請到名醫之前,堂上也沒大夫瞧病,病人就更不會來,有個大夫總比沒大夫強吧。林掌櫃請放心,我自小學醫,又有多年鈴醫經驗,不敢說是妙手回春的名醫,也絕不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庸醫。等名醫請到了,不用林掌櫃說話,我自己拍屁股走路。”

    “這樣啊……”

    林青黛有些遲疑,畢竟坐堂醫生對一個藥鋪來說太重要了,古代看病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在哪家藥鋪坐堂醫生看的病開的方,就在哪家藥鋪揀藥,所以找坐堂醫生看病的病人多,藥鋪的生意肯定就好。林青黛的五味堂生意不行,不是藥材不好,也不是價錢太貴,而是沒有一個好的坐堂大夫。所以林青黛才下決心要請名醫。

    如果要請杜文浩臨時客串坐堂大夫,他太年輕了,恐怕沒病人來藥鋪找他看病,那藥鋪的生意就很難指望好起來,這有坐堂大夫跟沒有一個樣。而且,如果坐堂大夫醫術平庸,像先前的柴大夫一樣鬧出人命來,不僅要往裡賠錢,更會連累藥鋪的名聲。今天藥鋪生意這麼差,主要原因,就是昨天出了那件抬屍鬧堂,要捆坐堂大夫送官的事情,縣城就這麼大個地方,這件事只怕早就傳遍全城了,再要鬧出個什麼事情,五味堂只有關門的份。

    雪霏兒跟著杜文浩進來的,見林青黛猶豫,她是個熱心人,過來說道︰“青黛姐,杜郎中醫術很不錯的,而且心地善良,昨晚接診了好幾個病人,都說他看得準,下方也很到位。你就讓他先試試吧,讓他有個地方賺點本錢也好嘛。等名醫請來了,他的盤纏行頭也置辦差不多了,那時候也可以繼續當鈴醫了,豈不兩利?”

    林青黛笑道︰“你都開口替他說話了,我還能說什麼?好吧,杜郎中,在鄙堂請到名醫之前,暫時聘你為坐堂大夫。”

    杜文浩大喜,雖然這份工作只是暫時的,但畢竟是個開始,所謂萬事開頭難,有了開頭,才能有發展的可能。拱手道︰“多謝林掌櫃,我一定好好幹,放心!”

    林青黛道︰“坐堂大夫的規矩你應該知道吧?——你負責看病,鄙堂負責揀藥。診費歸你自己,藥費歸堂裡,各負其責,互不牽涉。堂裡管一天早晚兩頓飯,和堂裡夥計一起吃,免費,不過,要想自己開小灶吃點好的,那只能單算了。”

    “這些我都明白的。”

    “好,你有住的地方嗎?”

    “住的?”杜文浩轉頭看了看雪霏兒,心想他客棧裡那平房一晚五文錢,很便宜,正要說話,林青黛卻先說了︰“他們客棧你就不要去住了,到底要花錢的,日子久了算下來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如果你不怕委屈,和堂裡夥計將就著睡通鋪吧。堂裡就兩個夥計,通鋪比較大,睡得開,也不擠。被褥啥的都有現成的,都是洗乾淨了的。”

    “太感謝了!”杜文浩拱手道。

    林青黛招手將堂裡夥計丫鬟都叫了過來,五味堂一共兩個揀藥的夥計,一個叫傻胖,就是昨天應聘的那胖子,為人憨厚。另一個叫吳聰,比較單瘦,小時候讀過幾年私塾,人很機靈,就是喜歡耍點小聰明。兩人對杜文浩都很熱情。另一個是林青黛的貼身小丫鬟,名叫英子。還有老兩口老王頭和王嬸夫妻兩,負責做飯打雜、喂驢套車。

    聽他們說妥了,雪霏兒也很高興︰“我上午找了兩個病人讓杜郎中瞧病,都說好了,帶他去看完了就回來。”

    說好這件事,杜文浩和雪霏兒都很興奮,畢竟在藥鋪坐堂比雪霏兒到處給他找病人要強多了。


    雪霏兒介紹的第一個病人只是傷風咳嗽,很容易搞定,沒用一盞茶的時間便看完了,下了方子,雪霏兒介紹了杜文浩是“五味堂”新聘的坐堂大夫,病人家屬拿方子自去五味堂拿藥。這家人也是做生意的,與雪霏兒家熟識,所以出手也比較大方,給了雙倍診金。

    路上杜文浩問了雪霏兒這裡坐診出診收取診金的慣例,得知一般的病痛,坐堂問診每次診金只收五文,出診到家裡的話翻倍計算,這家人給了一共二十文,這讓杜文浩真有點飛來橫財的感覺。

    他們坐著驢車到南城第二家,這家人家比較富有,宅院挺大,三進門。還有好幾個丫鬟老媽子。

    這家主人是縣衙門的縣尉龐縣尉,龐縣尉沒露面,接待他們的是管家,病人是縣尉小兒子的奶娘,病很簡單,爛腳丫。杜文浩查看之後,這只是皮膚科的小毛病,沒什麼難處,開了藥內服外擦。

    這家人出手也很大方,付了診金三十文。兩家就賺了五十文錢,除去十文錢的租驢車費,還有四十文,算是小賺了一筆,杜文浩很高興。

    正要從奶娘房間出去,忽聽得外面僕從叫道︰“二奶奶回來了!”

    奶娘趕緊攔住他們兩︰“郎中,對不住,請回避片刻,等二奶奶進屋後再出去吧。”

    宋代是歷史上封建禮教最講究的朝代之一,這家主人是縣尉,宋代的縣尉管地方治安和訴訟,相當於縣公安局長和司法局局長,在縣城裡那也算個不小的官了,官眷當然不是誰都能見的,更何況是縣尉的二奶奶,也就是小妾,所以回避一下還是應該的。

    片刻,便聽見外面傳來牛車車輪咕嚕嚕轉動的聲音、和牛隻低沉的鼻息聲,還隱隱聽到女人悲切的哭泣和男人的嘆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08 PM

正文 第8章 二奶奶的怪病


    雪霏兒和縣尉家很熟,隨口問奶娘道︰“這是誰在哭啊。”

    奶娘將門拉開一條縫看了一眼,低聲道︰“是二奶奶的丫鬟,二奶奶病得很重。唉……”

    “哦?什麼病啊?”

    “不清楚,濟世堂的錢神醫給奶奶看了好幾次,也沒什麼效果,所以送到閣東府找別的名醫看去了,錢神醫陪著去的。現在看這樣子,恐怕人是不成了……”

    “錢神醫都看不好,要去府城看,那病得不輕吧?”

    “可不是嘛,大奶奶連生了四個閨女,就沒生兒子,年紀也大了,我們老爺就娶了現在這個二奶奶,奶奶真爭氣,嫁過來就給我們老爺生了個兒子。把個老爺高興得啊,正疼愛不已的時候,沒想到,轉眼之間就病成了這個樣子。唉!”

    杜文浩隨口問了句道︰“怎麼個病症?能說來聽聽嗎?”

    “嗯,前些日子二奶奶右大腿長了個瘡,錢神醫看了之後,開了藥敷了。過了幾天,二奶奶我們去城外上香,估計來去路上二奶奶受了風寒,回到家,當晚就全身發熱,身子燙得跟火爐似地,偏偏一個勁喊冷,出恭也不暢,錢神醫看了,開了藥煎服了,可越治越厲害,這下連胸口都痛起來了,還不停地咳嗽、氣喘,茶飯不思。錢神醫又來看了兩次,卻依舊不好,奶奶開始昏昏沉沉說胡話。錢神醫著急了,連著幾天都往這跑,藥方也換了好幾個。不換還好,這藥方一換,奶奶更是全身燒得滾燙,錢神醫用盡了辦法也沒退燒,到最後,兩眼翻白,進氣多出氣少,人事不知了。唉!可憐啊……”

    杜文浩一直用心聽著,心裡琢磨這究竟是個什麼病。

    這時,聽到院子裡傳來說話聲︰“縣尉大人,奶奶的病,唉,怕是熬不過今晚了,恕老朽無能,救不了奶奶,實在慚愧啊。”

    一個低沉的聲音黯然道︰“府城的名醫也都沒有辦法,又如何能怪你呢,說到底這也是她的命……”

    “是啊!那老朽就告辭了!”

    “恭送神醫!”

    “不敢當……”

    接著聽見有人往外走。杜文浩微微偏了一下身子,從剛才奶娘拉開的門縫裡看了去,只見幾步遠的院子裡停著一輛牛車,車前面的布簾已經掀開了,露出裡面雪白的被褥裡躺著的年輕的女子,一頭秀髮散落在枕頭上,大大的眼睛張著,茫然地望著頂棚,身體不時地抽搐。

    車旁邊站著一個壯漢,黑臉,一身官袍,神色哀傷地望著車上的女子,這人就是董達縣縣尉龐景輝。

    一位白袍老者正垂頭喪氣往外走,這人正是董達縣赫赫有名的神醫錢不收。


    這時,後院傳來哭泣聲,一個雍容華貴頭髮雪白的老太太,在一個中年貴婦、兩個年輕女子和丫鬟的攙扶下,相擁著踉踉蹌蹌從後院的月亮門裡走了出來,那貴婦身邊還有一個拖著兩條鼻涕的三四歲的小女孩,大眼睛閃閃的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隻小手含在嘴裡,另一隻小手緊拽著那貴婦的衣袖,跟了出來。

    這老太太直勾勾望著前方,一隻手朝前摸索,在眾人攙扶下,跌跌撞撞往前急走,嘴裡喊著︰“玉兒!玉兒怎麼樣了呢?”

    龐縣尉搶步上前,攙扶住龐母︰“娘,你眼睛不好,怎麼出來了。”

    這老太太是龐縣尉的母親龐母,中年貴婦是龐縣尉的原配夫人劉氏,兩個年輕女子是龐縣尉二女兒和三女兒,那拖著兩條鼻涕的小女孩,是四女兒。大女兒已經出嫁外地了。

    龐母兩眼茫然四顧,抓著龐縣尉的手︰“我問你吶!玉兒怎麼樣了?”

    “府城的名醫們都看過了,和錢神醫的說法一樣,都說……,說玉兒的病……,只怕熬不過今晚了……”

    “什麼……?”龐母側著耳朵問。這龐母除了眼神不好之外,還耳背,聽不清楚。

    “玉兒不行了!”龐縣尉湊到母親的耳邊,大聲說道。

    龐母聽清了,身子哆嗦了一下,老淚縱橫,摸索著往前走︰“玉兒在哪裡?快扶我過去!”

    “娘,您慢點,我扶您過去。”旁邊那富態中年婦人一邊落淚一邊攙扶著她走到牛車旁。老婦人摸索著摸到了那躺著的少婦的臉,雖然老婦看不清,手卻感覺到兒媳婦睜大眼睛,鼻息很微弱,恐怕是不行了,頓時呼天搶地抱著兒媳哭了起來。

    這小妾玉兒是龐母的遠房親戚,雖然家境貧窮,但早年間玉兒家曾對龐母家有恩,所以走得比較近。偏巧龐母的兒媳婦劉氏命中無子,連生了四個閨女,就是不生兒子,眼看年紀大了,龐母便做主讓兒子納玉兒為妾。玉兒也爭氣,進門就給他們錢家生了個兒子。香火有續,龐母樂不可支,所以對這玉兒是寵愛有加。玉兒忽患重病。龐母心急如焚,聽說玉兒不行了,頓時大哭起來。

    小女孩四閨女一聽奶奶哭了,也不管怎麼回事,癟著嘴扯著嗓門也大哭起來。一時間院子裡亂成一團。

    龐縣尉的原配妻子劉氏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吩咐旁邊的丫鬟︰“去,叫奶媽把孩子抱來,看看她娘。”

    那丫鬟哭著答應了,小碎步上了台階朝這邊過來了,奶媽在屋裡已經聽到了這話,忙從小床上抱起未滿周歲的小少爺,拉門出來,下了台階,來到牛車旁,遞給劉氏。

    劉氏把孩子放在玉兒身邊,玉兒已經人事不知,茫然地圓睜兩眼望著牛車車頂。那孩子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哭聲淒厲。

    已經走到院子門邊的錢不收,聽著哭聲,又站住了,搖搖頭,一跺腳,又轉身走了回來︰“縣尉大人,我再瞧瞧二奶奶的病。”

    “嗯,有勞了!娘,您讓一下,大夫還要給玉兒看看病。”

    “看戲?”老太太沒聽清,一跺腳,歇斯底里吼道︰“他把玉兒治成這個樣子,還要看戲瞧熱鬧?還有沒有王法了!”

    “娘!不是看戲,是看病!”

    “還看?好端端一個兒媳,已經看成了這個樣子,還有什麼好看的!”

    “是是!”縣尉不敢與母親頂嘴,朝劉氏使了個眼色,劉氏會意,垂淚道︰“娘,再讓錢神醫看看吧,玉兒昏睡不醒,再不治怕是不行了。”

    “治罪問刑?對對!這錢不收還說什麼治病如神,經他治的病人,連閻王老子都不敢收嗎?怎麼把玉兒治成這樣?非得治罪問刑不行!兒啊,快叫捕快把這姓錢的抓起來啊!”

    錢不收站在那裡十分的尷尬。

    “娘,不是治罪問刑,是……,唉,讓錢神醫給玉兒瞧病。”

    “調戲?他還敢借機調戲玉兒?他還是不是人啊!老天爺啊……!”龐母跺腳哭了起來。

    錢不收老臉漲紅,簡直哭笑不得。

    龐縣尉朝劉氏和丫鬟們使了個眼色,劉氏和丫鬟們忙攙扶著龐母退到一邊,奶媽也把孩子抱起來退到邊上。

    兩個小丫鬟上前輕輕掀開被子角,從裡面把二奶奶白如冰霜的手腕拿出放在雪白的被子上。

    錢不收面有愧色,走上前,伸出三指輕輕搭在玉兒的手腕處,閉目凝神思索。好一會,放開,搖搖頭,又走到另一邊,搭脈,又是凝神好久,嘆了口氣︰“二奶奶的病真的很奇怪,初診,奶奶高熱惡風,口乾,大便秘結,小便黃赤,舌苔薄黃,當為風熱之症,可是,偏偏脈洪數,這脈象又不對,老朽當時也沒太在意,以梔子、黃芩、金銀花、連翹等辛涼解表,宣肺清熱。此方用後,高熱雖微降,卻出現肢冷,脅痛、神昏譫語,舌質淡紅,苔黃膩,脈滑數,全然不是風熱之症。至此,讓人茫然不解了。思索再三,改用生地黃、水牛角、川黃連、玄參加減清瘟敗毒飲。”

    說到這裡,玉兒突然呼吸急促起來,額頭上虛汗淋淋。縣尉龐縣尉忙吩咐丫鬟將玉兒身上被子揭開。

    錢不收兀自不覺,自顧自接著說道︰“用了此方,二奶奶反倒病情更加沉重,送到府城,府城名醫們斟酌再三,也說老朽前面的用方並無大謬,可是對於藥不對症這結果,他們也都茫然。此時,二奶奶全身虛熱不退,自汗肢冷,氣息低促,舌光如鏡,口舌生糜,舌質紅絳,脈細數,昏迷厥脫,已是陰傷胃敗之象。有改用大黃、黃連、黃芩瀉心湯的,可二奶奶依舊醫藥罔效。唉!眾醫都束手無策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10 PM

正文 第9章 神醫很生氣


    錢不收說這話的時候,不時往一旁哀哭的龐母瞧,顯然,他這番話是說給這老太太聽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龐母知道,他的確是用了心思了,連府城的名醫們也都沒辦法,只能說她的兒媳婦這病太古怪了而已,而不是他沒本事。

    錢不收示意讓丫鬟卷起二奶奶的褲管,裸露出雪白大腿,只見那裡赫然一個疔瘡,光白板亮,很是嚇人,眾人見狀,哭得更是淒涼。

    錢不收道︰“二奶奶病情怪異之一,就是這毒瘡,這瘡我已經用角法吸毒排膿,腐肉膿血是吸乾淨了,還用了艾灸,卻不長新肉,且膿血也不多。我治療疔瘡無數,很少遇到這種兇猛之毒的。”

    龐母聽他嘮叨半天,也沒什麼結論,哼聲道︰“那個什麼神醫,你到底還有沒有良策救我玉兒?”

    錢不收神情黯然︰“老夫人,鄙人這些天一直在苦苦思索二奶奶的症狀,又將鄙人曾經用過的藥方都重新審視了幾遍,想看到底什麼地方出了錯,卻沒有發現什麼問題,唉!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就聽奶媽房間裡有人叫道︰“既然錢神醫不行,那還是換個大夫瞧瞧吧!”說吧,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雪霏兒走了出來,下臺階走到龐母身邊,攙扶著她親切地招呼道︰“奶奶!”


    雪霏兒的父親做生意,經常打點衙門的人物,逢年過節常帶著女兒登門拜訪,也沒少往錢家送銀子,所以兩家很熟絡,加上雪霏兒人又乖巧嘴又甜,很得這龐母歡心。龐母聽出她的聲音,忙摸著她的手道︰“是霏兒啊,你剛才說什麼?還有別的大夫能救得了你姨娘的病嗎?”

    雪霏兒道︰“或許吧,我也不敢打保票,不過既然錢神醫治不了,換個大夫試試看,或許就有辦法了呢?”

    “是誰啊?”

    “五味堂新聘的坐堂大夫,姓杜!”雪霏兒轉身對屋裡叫道︰“快出來吧!”

    杜文浩知道躲不住了,只好出來,心裡一個勁怪自己多嘴,引火燒身。

    原來,他們兩躲在奶媽房間裡,聽外面說話,從雪霏兒那得知這花白鬍子老頭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神醫錢不收,又知道了他這外號的來歷,心中便又幾分敬佩,且不說醫術如何,單說這堅持數十年給窮苦人看病不收錢,這醫德就足以讓人敬佩的。於是便仔細聽錢不收說二奶奶的症狀和用藥,想從中學點東西。

    可是,聽完錢不收訴說的症狀和用藥之後,又從門縫裡看見了玉兒的病情尤其是大腿上的恐怖的膿瘡,他不由皺起了眉頭,心想這神醫怎麼這麼辨症,他不會連這個病都不知道怎麼治療吧,隨口說了句︰“藥不對症,怎麼治得好!”

    雪霏兒奇道︰“你知道怎麼治?”

    杜文浩思索片刻,說道︰“二奶奶這病是很難辦,再不搶救就死定了!”

    “你能治嗎?”

    “能治是能治,不過……”

    “不過什麼?”

    “錢神醫是董達縣的名醫,他都治不了的病人,我要接著治,治不好,徒惹人笑話不說,還給他借坡下驢,把責任都怪在我身上,要是治好了,他臉面無存,肯定會給我穿小鞋,我初來咋到的,可受不了。”

    “你這人可真是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還管別人怎麼嚼舌根?先把人救了再說,如果錢不收真是這麼小心眼的人,要對付你的話,我自會幫著你的!”

    “多謝姑娘,不過,還是不行。”

    “又怎麼了?”

    “二奶奶這病很麻煩,死亡率很高,我可不一定有把握能救活。”

    “這我知道,錢神醫都治不好的病,誰敢說有把握治好?哎呀不管救得了不,反正都這時候了,死馬當成活馬醫吧!大不了我送你盤纏,依舊去當你的江湖郎中不就行了?”

    “這個……”

    “你這人婆婆媽媽的,哼!我不管,雨琴姐素來和我交好,既然你能救,一定要想法子救他!”雪霏兒是個急性子,聽說他能救,便出聲說了那句換大夫的話,推門出來,又叫杜文浩出來。


    杜文浩肚子裡一個勁叫苦,替人治病最怕的就是這種擦屁股的事情,自己在宋朝今後生活出路恐怕就只有靠行醫了,古代行醫雖然不需要什麼文憑,也不需要考資格,但非常講究大夫的名氣,大家都認有名的大夫,而無名的大夫很少有人找他看病,誰也不願意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而一個大夫的醫術名氣是一點一滴積攢起來的,不能誤診,更不能治死病人,否則,一輩子積累的名譽可能就廢於一旦。眼下這二奶奶的病非常危重,自己接手,一旦治死了,以後恐怕就沒人敢找自己看病了,最主要的是自己也沒把握治好這病,所以他不想接手。想不到,雪霏兒心直口快先說了,這下麻煩了。只好硬著頭皮低著頭出來。

    瞧見杜文浩出來,兩個小丫鬟急忙將二奶奶大腿的被子蓋好,龐縣尉瞧見杜文浩,吃了一驚︰“他是誰?”

    雪霏兒欣喜地道︰“他是我們客棧對面的‘五味堂’新聘的坐堂大夫,名叫杜文浩。奶娘請她來給瞧腳疾的。剛才聽到說二奶奶回來了,所以回避在屋裡。剛才他說了,他有辦法治好二奶奶的病!”

    “真的?”龐縣尉驚喜交加,上前一步,問杜文浩道︰“大夫,你當真能救活我的玉兒?”

    一旁的龐母耳背,聽不真切,忙問旁邊的劉氏︰“誰來了?”

    “五味堂的新大夫,說是可以治好玉兒的病。”

    這句話龐母馬上聽清了,他手忙腳亂朝著杜文浩聲音處搶將過來,伸出手摸索著︰“新來的大夫在哪裡?”

    劉氏攙扶著她走到杜文浩面前︰“娘,杜大夫在這裡。”

    龐母抓住了杜文浩的手︰“大夫,你真能救我玉兒?”

    杜文浩瞪了雪霏兒一眼,這小妮子根本不知道治療這病的困難,還以為是昨天那樣排毒引流那麼簡單,這簡直是趕鴨子上架,杜文浩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能硬著頭皮道︰“好好!老人家,你先別著急,讓我先看看,讓我先看看吧。”

    神醫錢不收聽說這年輕人竟然敢說能治自己都治不好的病,心中冷笑,一言不發站在一旁,冷眼望著杜文浩。

    杜文浩走過去,示意丫鬟把二奶奶的手拿出來。丫鬟瞧了一眼縣尉龐縣尉,龐縣尉瞪眼道︰“趕緊的啊,還愣著幹什麼?”

    丫鬟這才急忙把玉兒的手從被子裡拿了出來。

    杜文浩伸出三指搭在玉兒的手腕上,凝神體察她脈象變化,和剛才錢不收所說完全相同,換了一隻手,也是如此。這錢不收不愧為神醫,看脈還是非常準的。

    杜文浩診完脈,搖搖頭︰“二奶奶的病拖得時間太久了,已經病入膏肓,難以救治!”

    錢不收哼了一聲,冷冷道︰“不是號稱能治二奶奶的病嗎?幹嘛又用這些話來搪塞?”

    錢不收平素待人隨和,但對自己的醫術頗為自負,別人更是尊稱他為神醫,這神醫名號叫得久了,連自己都認可自己了不起,無人能及了,便多了幾分自傲。加之這次去府城找其他名醫會診,府城的名醫也都贊同他的見解,更是堅信自己判斷無誤,想不到這會兒跑出個年輕人,大言不慚說能治好二奶奶這怪病,這無異於當面掃他面子,當然很是不爽,說話就不中聽了。

    杜文浩本來對錢不收的醫德很敬佩的,出來第一句就聽到這麼難聽的話,不由一愣,心裡也有些不快,淡淡道︰“錢神醫,你認為二奶奶的病是風熱之症,這觀點恐怕值得商榷,其實,二奶奶的病,都是因為大腿上這毒瘡引起,若是毒瘡初起的時候,便讓我來治,應該不會到這個地步。”

    “是嗎?”錢不收上下打量了一下杜文浩,拖長了聲音冷冷道︰“你——會治病?”

    杜文浩更來氣了︰“略通岐黃。”

    “略通?略通你就敢說這大話?”

    杜文浩皺了皺眉,心想這老頭存心跟自己對著幹還是怎麼著,怎麼連客氣話都聽不出來,看來自己冒泡出來,嚴重地掃了人家的臉面,神醫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啊,還是不惹為好,拱手道︰“錢神醫,請原諒剛才我說話沒輕重,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說二奶奶這病源自毒瘡,最初應當好生從毒瘡治起,就不會……”

    “哦,看樣子杜先生對疔瘡治療頗有研究嘍?”

    一旁的雪霏兒聽錢不收這大刺刺的話,也很不舒服,冷言插話道︰“錢神醫,你可別瞧不起杜郎中,他以前是鈴醫,走街串巷最擅長的就是治療這種疔瘡疽癰了,昨晚還替我們客棧一個孩子治好了屁股上的大膿瘡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12 PM

正文 第10章 治病打賭


    杜文浩心頭苦笑,這小妮子這時候說出自己曾經是鈴醫,只怕效果會適得其反,二奶奶這病已經不是普通的瘡癰了,而且發展到了嚴重至危及生命的地步,命在頃刻了,她說自己是鈴醫,人家如何相信一個鈴醫能治好這種危重絕症?如何能放心把親人性命交給一個居無定所的江湖郎中?

    果然,一聽杜文浩以前是鈴醫,龐縣尉等人頓時大失所望,神醫錢不收更是吃的一聲笑了出來︰“游方郎中?有意思……”

    聽出錢不收話中的譏諷味道後,杜文浩心頭更是不快,對錢不變的好感也七折八扣沒了影了,不過,他本來就不想接手這件事,正好借雪霏兒這話下臺,拱手道︰“縣尉大人,二奶奶的病的確太過危重,加之先前用藥頗有不妥,耽誤了救治最佳時機,現已病入膏肓,實難救治,抱歉!霏兒,咱們走吧!”舉步就要往外走。

    他若是要一聲不吭自己走自己的,那錢不收也不會說什麼,偏偏又隨口冒出了這麼幾句心頭的大實話來,錢不收當然不幹,花白濃眉一皺,叫了聲︰“慢著!”踱著方步走到杜文浩面前︰“杜先生適才說的什麼話?說老朽先前用藥頗有不妥?倒想請教,老朽用藥,何處不妥?”

    杜文浩真想給自己一個嘴巴,這時候多什麼嘴嘛,轉身過來,恭恭敬敬抱拳道︰“錢大夫用藥如神,號稱神醫,如何會用藥不妥呢?我剛才的意思是說,神醫您用藥有些不對症……”

    “你怎麼知道老朽用藥不對症?”

    “剛才我在屋裡都聽見了,你自己說的啊。”

    “那請教老朽用藥何處不對症?”

    “這個……,二奶奶的病就不是風熱之症,按此症下藥,如何對症?”

    “是,老朽也發現這一點,隨後調整了藥方。後面又如何不對症?”

    “你後面用清瘟敗毒藥方,基本對症,藥力卻太過和緩,無法克邪扶正!”

    “五臟六腑,柔弱金貴,用藥當柔潤,怎能妄攻?當真笑話!”

    杜文浩有些火了,提高聲音道︰“你不妄攻,這病就好不了!知不知道,大量的病菌已經順著血液循環系統已經遍佈二奶奶的全身各臟器,再不用大劑量藥物抗菌消炎,怎麼救她的命?”

    杜文浩情急之下,脫口一串現代醫學術語,聽得錢不收張口結舌,不知所云,更不知從何應答。

    杜文浩發現了,卻已經來不及補救,眼見錢不收大刺刺的樣子,心頭更是火大,索性說個夠︰“二奶奶現在已經厥脫,昏迷不醒,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感染性休克!你不抗休克搶救,反倒去用什麼大黃、黃連、黃芩三黃湯搞什麼瀉心火,你當真以為拉肚子就能把她體內的病毒都拉乾淨?就能把她拉活了?還三黃湯呢?簡直就是個荒唐!真是庸醫害人!”

    錢不收一張老臉又紅又白,被杜文浩氣得說話都有些哆嗦了,伸出顫抖的手指著杜文浩︰“你……你……,你既然指責老朽是庸醫?好!好!你來!你來治!你要是治好了二奶奶,老朽……,老朽……,老朽拜你為師!”

    杜文浩身邊的雪霏兒俏臉一揚︰“此話當真?”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那好,杜郎中,你就治給他看!讓他看看你的本事!”


    錢不收氣得手腳發顫,使勁咽了聲口水,這才把氣理順了些︰“好!你治!只不過,話可說到前頭,要是治不好,老朽可要告你個汙人清白!咱們可得到衙門理論去!”

    杜文浩冷笑︰“這麼凶啊?欺負我外鄉人嗎?”

    雪霏兒道︰“就是!你別拿這話來嚇唬人!”

    “不是欺負你,只是要弄個明白!你既然指責老朽是庸醫,老朽就是要知縣大老爺斷一斷,到底誰才是庸醫!”

    雪霏兒哼了一個︰“這是不是庸醫縣太老爺如何說了算?那得看是否治好病,治不好二奶奶的病的認,才是庸醫!”

    錢不收氣得吹鬍子︰“好!好!我是庸醫,你們是神醫,那你們治啊!我倒想看看,杜先生這神醫如何治好二奶奶的病!行了,不說治好病了,二奶奶現在暈厥了,你能把她救醒,就算有本事!”

    雪霏兒問︰“救醒了你就拜師?”

    “哼,要想當老朽的師父,得看有沒有真本事!”

    “你前面已經說了,杜郎中治好二奶奶的病,你就拜他為師的,說話算數,可不許賴皮!”

    “當然算數,別耍嘴皮子了,別當真是走江湖耍把式的,只練嘴皮子吧?”

    杜文浩橫了他一眼,二話不說,取過藥箱,從裡面取出金針盒子,打開,拿起一枚金針,沉聲道︰“把二奶奶被子掀開!”

    丫鬟瞧了龐縣尉一眼,見龐縣尉微微點頭,這才趕緊將被子掀開了。杜文浩運針如飛,刺入二奶奶素髎、水溝、內關等處穴道,用平補平洩手法連續撚轉、提插,稍作間歇,又繼續運針,隨後留針,取出艾卷點燃,在關元、羶中、百會、氣海等穴用雀啄法薰灸。

    錢不收見杜文浩針灸手法嫻熟,且有的手法頗為新穎,取穴精準,暗暗稱奇,稍稍收了一些小覷之念,靜觀其變。


    不一會,二奶奶玉兒呼吸逐漸平緩,嚶嚀一聲醒轉過來,瞧了瞧龐縣尉,嘴唇蠕動,輕輕喚了聲︰“老爺……!”

    “玉兒!你醒了!太好了,咱家來了個名醫,一定能救你的命的!”龐母等人也驚喜地圍攏了過來。

    雪霏兒更是大喜,指著錢不收道︰“哎!錢神醫,杜郎中把二奶奶救醒了,快磕頭拜師啊!”

    錢不收哼了一聲︰“這也叫救醒?只不過是金針刺穴,暫時回陽而已,轉眼又會昏厥!”

    果然,玉兒只喚了那一句,又兩眼發直,神智昏迷,呼吸又漸漸急促了。

    雪霏兒頓時傻眼了。錢不收譏笑道︰“怎麼樣?還吹不吹牛了?”

    杜文浩淡淡一笑︰“二奶奶病情如此危重,如果光靠針灸就能治好,就不是神醫,而是神仙了!”

    “你繼續治啊!縣尉大人不是讓你治了嗎?”

    杜文浩輕輕搖頭︰“病情耽誤太久,難以救治了!”

    錢不收眼睛一瞪︰“你這還是在指責老朽耽誤了二奶奶的救治?好好!走!咱們衙門說理去!”伸手就要來拉杜文浩。

    “且慢!”龐縣尉一擺手,他眼看昏迷不醒的愛妾在杜文浩施過針灸之後,竟然醒轉,還能說上一句話,這鈴醫顯然不是靠嘴皮子的一般江湖郎中,或許真能救回愛妾一條性命,忙上前兩步,對杜文浩深深一禮︰“大夫,請問我玉兒到底得的什麼病啊?”

    “二奶奶的病名叫‘走黃’,乃是腿上癤瘡火毒熾盛而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未能控制毒勢,又過早切開引流,造成毒邪擴散,不僅如此,還用了艾灸收口,更增火毒,以至於癤毒走散,毒入血液,毒攻肺腑,危在旦夕!”

    錢不收嗤的一聲冷笑︰“‘走黃?’哪本醫書上記載的病症啊?真是危言聳聽!”

    杜文浩又是一愣,奇怪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錢不收︰“你不知道‘走黃’這病?”

    “哼!你信口胡謅的病,誰會知道!”

    中醫所稱“走黃”,就是現代醫學的敗血症,是病原菌侵入人體血液循環,並在其內生長繁殖或產生毒素,引起嚴重的全身感染症狀中毒的症狀,可分為敗血症和膿血症,以敗血症最為常見,所以一般統稱為敗血症。這是一種常見的疾病,這錢不收既然號稱神醫,怎麼會這麼常見的病都不知道呢?

    略一凝神,立即明白了,這是在一千年前的宋朝,而我國古代對敗血症的認識最早始于明朝,在此之前的宋朝大夫並沒有認識到這種疾病。所以,錢不收以及府城的名醫們對此病都還茫然不知。

    杜文浩是從現代社會穿越過去的醫科大學畢業生,自幼跟隨伯父學習中醫,已得伯父中醫真傳。又經過五年正規醫科大學學習,此刻他肚子裡掌握的,不僅包括了這錢神醫所在北宋以前的經典方劑和診治秘技,更掌握了宋朝大夫們不可能知道的,從北宋到現代社會這將近一千年的中醫經驗,尤其近現代中西醫結合的醫學知識,所以,論臨床辨症論治,杜文浩受經驗所限可能不如錢神醫這些名醫,但論中醫學知識淵博廣度,杜文浩可比這位一千年前的宋朝醫生懂得多得多了。

    龐縣尉聽他說得頭頭是道,似乎對這病症頗有研究,頓時有了信心,忙拱手深深一禮︰“杜大夫,還請救我玉兒一救!”

    杜文浩沉吟不答,二奶奶得的是敗血症,這種病屬於外科危重疾病,來勢急,病情凶險,預後差,死亡率一般都在百分之三四十,而數種細菌引起的復數菌性敗血症的預後更差,死亡率可達百分之七八十,現在不清楚二奶奶的敗血症致病病菌,也無法進行檢驗,就更難對症下藥,尤其是在醫療條件很差的古代,勝算更少,所以猶豫不決。

    老太太龐母緊緊抓住杜文浩的手,轉身對奶娘哆嗦著叫道︰“快……,快抱小少爺……,抱小少爺給大夫磕頭!求大夫……,求大夫救他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13 PM

正文 第11章 醫者父母心


    奶媽急忙抱著嬰兒過來就要下跪,慌得杜文浩忙不迭伸手攙扶︰“這可使不得!”

    雪霏兒也忙過來扶住奶媽,對老太太道︰“老太太,杜大夫心腸可好了,不用這樣他也會答應的,昨晚上,我們客棧有個孩子屁股上生了個大毒瘡,他們沒錢請大夫,杜大夫主動幫忙,治好了孩子的毒瘡,分文不要!”

    “八吊?”龐母側著耳朵還是聽擰了,“行!只要治好了玉兒,別說八吊錢,就是八貫,八十兩銀子,都行!”

    雪霏兒道︰“老祖宗,不是八吊!是不要錢!放心吧,他會救二奶奶的,他心眼好!”

    “新棉襖?大夫要新棉襖做什麼?這離臘月還有不少日子哩。還是先救玉兒,救了玉兒,老身給他銀兩買去!”

    龐縣尉知道母親耳朵背,雜七雜八說不清,情況緊急,可顧不得扯這些,忙拱手對杜文浩道︰“杜大夫,請你……,不,求你救救我玉兒!救救她!你要多少報酬本官都答應你!”

    杜文浩嘆了口氣︰“縣尉大人,不是錢的問題,也不是我見死不救,實在是二奶奶病情過得太久,耽誤了最佳治療時機,現在已經病入膏肓,若要搶救,成功率可能很小,很有可能救不回二奶奶的命。而且,錢神醫一直威脅要到衙門告我,我一個外鄉人,可惹不起他這地頭蛇啊。”

    錢不收氣的白鬍子直抖︰“誰是地頭蛇?你可得說清楚了!要不然咱們衙門說理去!”

    龐縣尉轉頭對錢不收道︰“錢神醫,剛才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大夫之間相互不服氣那是常有之事,點評別的大夫用藥之道,那也算不得汙人清白,所以,你就不要為難杜大夫了。”

    縣尉發話,錢不收只得拱手道︰“是!”

    龐縣尉轉頭望了一眼牛車上躺著的兩眼發直,呼吸越來越微弱的愛妾,淒然道︰“我知道,玉兒的命本就到了沒救的境況了,杜大夫,你盡管放心救治,就算治不好,我也絕不會怪罪於你的。若能救活,我一定重重酬謝。”

    “大人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本應該恭敬不如從命的。只是,二奶奶的病的確已經……”

    神醫錢不收冷哼道︰“光說不練嘴把式!說了那麼多漂亮話,這會子又想當縮頭烏龜?”

    杜文浩斜了他一眼︰“錢神醫,打斷別人的話很不禮貌的,你師父當年沒教過你嗎?”

    錢不收背著雙手,頭一仰,朗聲道︰“先師當年教導我說,‘醫乃仁術’,又道‘醫者父母心’,請問尊師沒有這樣教過你嗎?杜先生,你一個勁在這裡耍嘴皮子,能出手救治卻眼睜睜看著病人痛苦死去,這等行徑,只怕也違反尊師的教誨吧?就算尊師沒有這樣教導你,卻也會良心不安的吧?”

    杜文浩好生瞧了他一眼,心想這老小子這番話倒也沒錯,他們這時代不會治療這種病,既然自己知道如何治療,就該出手救治,不能前怕豺狼後怕虎的考慮別的事情,救人要緊,只要有一份希望,就要付出百分的努力。反正自己也沒什麼名氣,就算治死了,也對名譽沒有什麼大的損害,大不了換個地方行醫就是。

    想到這裡,杜文浩對龐縣尉抱拳道︰“既然縣尉大人信得過杜某,杜某就鬥膽給二奶奶治治。”

    龐縣尉大喜,深深一禮道︰“多謝杜大夫!”

    劉氏拉著龐母連聲道︰“娘,杜大夫答應救玉兒了!”

    這句話龐母聽清了,哆嗦著道︰“好好!趕緊的啊!救回我玉兒姓命,我給你八吊錢買新棉襖!”

    杜文浩笑了笑︰“多謝!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要救二奶奶,恐怕至少要十天半個月的,所以,希望能將二奶奶送到我們‘五味堂’對面霏兒他們的恆祥客棧裡,找間客房住下,離我住的地方近,我好隨時更換用藥。”

    “好!一切聽從杜大夫安排,請杜大夫盡快施救吧!”

    杜文浩心裡盤算,現在沒辦法檢測二奶奶敗血症是什麼病菌引起,無法對症下藥,只能把所有具有抗菌消炎的中藥一起投入,大劑量下藥,賭賭運氣了,好在具有抗菌消炎功效的中藥大多是廣譜抗菌的,雖然療效遠遠比不上合成的西藥抗菌效果,又缺乏靜脈給藥的藥物和輸液器材,只能口服,效果更是大打折扣,卻也聊勝於無。不過當下必須先抗休克,把人的命先保住了,然後才能用藥。


    他暗自一咬牙,取過自己的藥箱,取出幾枚三稜金針,掀開被子,在玉兒少商、中沖、曲池、委中等穴刺入,宣洩血毒。

    血毒瀉出,玉兒急促的喘息稍稍平緩一些了。

    杜文浩道︰“府上可有極品高麗參?”

    龐縣尉搖搖頭︰“有紅參,行嗎?”

    “也行,取三錢紅參,加北岐十二錢,糯稻根七錢,煆牡蠣十錢,燉兩刻鐘端來給二奶奶呷服,要快!吊命用的!”

    在龐母連聲催促中,一個丫鬟急匆匆跑去準備。

    杜文浩取過紙筆,歪歪扭扭寫了一個方子︰“照方抓藥,馬上煎熬。”

    錢不收很是好奇,伸手要來取,杜文浩把單子收回,淡淡一笑︰“錢神醫,這藥方是不傳之秘,你要借閱,恐怕不方便吧。”將方子遞給了雪霏兒。

    錢不收很是尷尬,古代醫術大部分都是家傳,一些郎中就是靠某個治療某種疾病的神奇藥方而成為一代名醫,這樣的方子是不外傳的。古代醫書很多藥方都是收集而來,這些收集的藥方都已經廣為人知不足珍藏了的,真正的秘方,是不會那麼大方地告訴別人的。例如李時珍寫《本草綱目》,走遍天下,到處收集秘方,很多秘方都是他幫別人治病換來的,但他也是一直到他臨終前才將該書交付刊印,死後由他兒子刊出,這當然主要是因為李時珍嚴謹的科學態度,其中恐怕也有珍藏秘方捨不得拿出來的原因。如果杜文浩能治癒這錢不收師徒都束手無策的病人,那這藥方可就成了寶貝了。

    雪霏兒見杜文浩如此信任她,竟然將這樣寶貝的藥方交給自己,答應了一聲接了過來轉身就要跑。

    杜文浩又道︰“等等,我還沒說完呢,叫你爹在準備一間上房給二奶奶住,要收拾乾淨。讓閑人回避。”

    “好的!”

    雪霏兒正要走,縣尉龐縣尉叫道︰“騎馬!騎馬去!”

    有奴僕趕緊牽來一匹快馬,雪霏兒飛身上馬,對杜文浩道︰“杜大夫,放心!這藥方我絕對替你保管好,揀完藥我就收回來還給你。”說罷跑出了院子,縱馬飛馳而去。

    杜文浩又煞有介事神秘兮兮地對龐縣尉道︰“還需要一味藥引子。這藥引子有些麻煩。”

    龐縣尉忙道︰“需要什麼藥引子?就是天上星星,我也想方法摘下來!”

    “倒不用那麼費事,二奶奶這病是火毒攻心,必須敗火,所以,這藥引子嘛,就是經過三個冬天霜雪冰凍過小松樹苗的嫩枝,用冰涼的井水浸泡三炷香後,用浸泡過的井水少許作藥引子,合藥一起服下,用剩下的給奶奶擦拭全身。”

    “經過三個冬天冰霜的嫩松枝?”

    “是,不能多不能少,只能三個冬天的!合上中下三焦之意,否則就不靈了。”

    古人非常講究藥引子的功效,這帶有一種巫醫的味道在裡面,尤其是疑難雜症,藥引子就更是稀奇古怪,所以龐縣尉聽了連連點點頭,忙讓家僕通知縣衙的捕快、衙役們一起幫著到城外尋找三年前生長起來的嫩松樹。一定要有確切症據症明的確是經過三個冬天霜雪的松樹才行。

    接著,杜文浩重新對二奶奶大腿上的疔瘡進行了消炎處理,包紮好後,煎熬的極品紅參湯端來了。

    可是,二奶奶牙關緊咬,已經不能自己喝藥了。只好強灌,古代有專門應付這種情況的灌藥工具。而杜文浩的藥箱裡就有這種灌藥器。

    將紅參湯倒入灌壺中,撬開牙關,將長長的壺嘴伸入直到喉嚨處,慢慢往裡灌。

    這一大碗老山參湯灌進去,二奶奶雖然依舊人事不知,但呼吸又平穩了一些,臉色也稍好看了。杜文浩搭脈之後,發現二奶奶病情稍稍脫離險境,這才微微放心。

    隨即,一大夥人簇擁著驅車運送二奶奶玉兒前往“五味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15 PM

正文 第12章 脖子抽筋


    來到五味堂,小心地將二奶奶搬運到了樓上上房裡,這時,外出尋找藥引子的捕快們也大汗淋灕地騎著快馬趕回來了,帶來了一束小松枝,說是城外飛靈寺取來的,是飛靈寺的和尚們三年在寺廟院子裡親自栽種的,全寺和尚都可以作證。

    杜文浩親自摘下將這小松樹的嫩枝尖,早有丫鬟提來了一大木桶的清涼井水,倒在一個銅盆裡,將嫩樹枝放進井水裡,前面擺了個香案,插上三炷香。

    三炷香染完了,雪霏兒和林青黛也在五味堂將湯藥熬好了,送到了樓上。

    杜文浩將放了松枝藥引子的井水到了一點在藥裡,等湯藥稍涼之後,親自用灌壺將藥湯灌進了二奶奶玉兒的肚子裡。

    這道藥是關鍵,有沒有效果,全看這道藥了。

    喂了湯藥,玉兒閉上了眼睛,胸脯不停起伏,呼吸短促,依舊全身滾燙,眾人都心焦不已。

    杜文浩不想在這苦等,對雪霏兒道︰“我回堂裡坐堂問診去了,你留在這裡,二奶奶有什麼情況,隨時報告給我,我先前開的那劑藥是一天的劑量服用的,白天四次,晚上兩次,每次都是一大碗。定時灌藥。”

    神醫錢不收一直跟到這裡,冷眼旁觀杜文浩用藥搶救。聽了這話,冷笑道︰“一天六次?劑量太大了,奶奶身子骨會受不了的吧?”

    中藥一般都是一天兩服,早晚各一次,藥力太過峻猛的,還需要分幾次服,每次一小點。像杜文浩這樣一天六服,每次一大碗的,還真是沒聽說過。

    杜文浩淡淡一笑︰“我如何用藥,錢神醫就不必操心了。”

    “我只是擔心二奶奶金枝玉葉的身子讓你胡亂糟蹋!古往今來,也沒聽過這麼服藥的!也沒這個醫理!”

    聽了這話,龐縣尉也面現猶豫之色。

    杜文浩冷笑︰“是嗎?那鬥膽問一句,神醫您既然如此通曉醫理,怎麼就沒治好奶奶的病呢?”

    錢不收頓時張口結舌,眼中滿是怒色︰“閣下難道就能嗎?”

    “你認為呢?”杜文浩當然不會自己給自己下套,這種病死亡率太高,不能把話說得太滿,到時候治不好可下不了臺。所以答非所問地反問了一句。

    “我認為?嘿嘿,我錢不收預言過不了今晚的病人,你別說治好,就算能拖到明日天亮還活著,就算你的本事!”

    雪霏兒俏臉一板︰“錢神醫,看這意思,你希望二奶奶早點死了?”

    錢不收一愣,神情頗為尷尬,瞧了龐縣尉一眼,見他臉色很難看,更是惶恐,哼了一聲︰“你不要曲解人意血口噴人,老朽……”

    龐縣尉皺眉喝道︰“行了,不必說了,一切按照杜大夫意思辦!錢神醫,你旅途勞頓,就請先回去歇息吧。”

    錢不收不敢再說,忙拱手道︰“是!那鄙人告辭了。”嘆了口氣,搖搖頭,背著手踱著方步走了。

    等他走了之後,杜文浩說道︰“縣尉大人,二奶奶能否挺到明天天亮,就看我這付藥了,若明日天亮,二奶奶還活著,托人來對面五味堂叫我一聲,我再來接著診治。若是不能……,唉!只能說二奶奶命貴,湯藥無效,那是老天爺要收她去了。”

    龐縣尉黯然點頭,坐在床邊,劉氏和幾個女兒都輕聲哭了起來。

    杜文浩拱拱手,出門下樓回到五味堂。


    堂裡一個病人都沒有,林青黛正在門口張望,見到杜文浩進來,忙迎上來說道︰“你回來了?縣尉大人的二奶奶病情怎麼樣了?”

    “唉,時間耽誤太久,危在旦夕,那錢不收說活不過今天晚上,我開了一劑藥,不知能否從閻王老子那裡搶回一條命來。”

    “錢不收都說不治的病人,那恐怕就真的不治了。”

    “是啊,只能是死馬當成火馬醫了。”

    杜文浩背著手進了堂裡,林青黛卻心亂如麻,杜文浩是她新聘五味堂坐堂大夫,雖然是暫時的,但還是會影響到五味堂的聲譽的。如果二奶奶的病治好了,當然五味堂可以借此一舉成名,走出困境,但要是治不好,對他這走江湖的鈴醫來說當然不算什麼,也就是死馬當成活馬醫,大不了拍屁股走人,反正他也是臨時的,但對五味堂,那可就是雪上加霜了。

    其實,杜文浩也一點不輕鬆,但不得不在臉上顯出輕鬆自如胸有成竹的樣子。倒了一碗白開水,坐在長桌案前,望著大門外來來往往的行人,靜等著病人來就醫。

    苦等良久,卻一個病人都沒來。

    林青黛嘆了一口氣︰“你們看著,我回房歇息一會。”說罷,轉身進後院去了。

    等林掌櫃走了之後,揀藥夥計吳聰從櫃台鑽出來,走到店門口,瞧了一眼人來人往的街道,嘆了口氣︰“唉,咱們開藥鋪的,沒法跟其他商鋪比。”

    傻胖也從櫃台出來,走到門口,把胖乎乎的腦袋探出去張望了一下,問道︰“為什麼?”

    “別的商鋪可以吆喝請客人來,咱們呢?能在門口吆喝請人來買藥嗎?不是招人大耳刮子抽嘛,笨啊你。”

    傻胖樂呵呵道︰“那是!”

    吳聰斜了傻胖一眼︰“別笑了,笑啥呢?藥鋪夥計是不能亂笑的,知道不?”

    “那又是為啥?”

    “廢話,這還問?來瞧病揀藥的,都是憂心忡忡的,見你傻乎乎樂得挺開心,誰高興啊?人家病了你高興還是怎麼的?不較真的心裡也不會痛快,以後就不願意來了,要是遇到較真的,還不大耳刮抽你!”

    傻胖仿佛已經挨了一巴掌似的,捂著臉趕緊把笑容收斂了︰“不……不讓笑啊?我這天生一張笑臉,要我板著臉,這可……”

    “沒人不讓你笑!我是說,遇到病人來了,尤其是悲悲切切那種,你當然不能傻樂了,可也不用板著臉,親切一點,和藹一點,關心一點,讓病人感到溫暖,明白不?”

    “這我行!”傻胖樂呵呵道。

    小丫鬟英子從後院進來,見他們兩在門口聊天,哼了一聲道︰“你們倆不待在櫃台裡等著揀藥,在門口張望什麼?當心我告訴夫人,可沒你們好果子吃!”

    吳聰笑道︰“別了,英子,這都等了老半天,一個病人都沒來,站在櫃台裡打瞌睡,這才出來走走,活動活動腿腳。”

    “是嗎?堂規說得很清楚,揀藥的夥計只能在櫃台裡靜候,無論有沒有客人。既然你們想活動腿腳,在櫃台裡待不住跑出來瞎溜,我這就告訴夫人去,讓你們卷鋪蓋走人,那時候就可以隨便活動腿腳了!”

    “別別!姑奶奶,我們怕了你了,這就回櫃台待著去。”

    吳聰小耗子一般鑽進了櫃台裡,傻胖也屁顛屁顛跟著費力地鑽進了櫃台。

    吳聰雙手托腮站在櫃台後面,苦著臉道︰“英子,這下總可以了吧。”

    “哼,這還差不多,告訴你們,夫人說了,越是沒客人的時候,就越要注意規矩,這時候才是考驗人是真守規矩還是假守規矩。平時不注意,到時亂分寸,咱們開藥鋪最講究的就是這個。你們看人家杜大夫,這好半天沒病人來,人家依然老老實實坐在那等著,半步都沒離開過,這就是規矩,一看就是坐堂做慣了的老大夫!”

    這還真沒說錯,杜文浩的伯父對坐堂大夫要求很嚴,他們藥鋪包括他一共有三個坐堂大夫,分別負責內科、外科和婦幼科。不管有沒有病人來,都要老老實實坐著等,病人來的時候很著急,見不到大夫,轉身就會走,到別的診所去,下次就不會再來這裡了。所以坐堂大夫一定要坐得住。杜文浩經常在伯父的藥鋪幫忙,對這個規矩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聽丫鬟英子誇獎自己,杜文浩笑了笑︰“多謝姑娘謬贊,你們夫人說得對,藥鋪不講規矩,就沒有病人願意來了。”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長袍的中年人,歪著脖子,半個臉抽搐得變了形,呻吟著進來了,手裡拿著一張藥方,走到藥櫃前,歪著嘴問︰“夥計,有沒有牛黃和犀角這兩味藥?”

    吳聰答道︰“有啊。”

    “照著單子上寫的量給我抓兩付藥用的!”

    “好的!您稍等!”

    吳聰開始抓藥。那中年人手捂住脖子,低聲哎喲哎喲叫著。

    吳聰抓好藥,一邊包一邊說道︰“客官,您脖子怎麼了?”

    “濟世堂的大夫說是熱症,痰熱內陰,脖子抽筋了。”

    “濟世堂的大夫說的?哪一位?錢神醫?”

    “不是,神醫他老人家前些天護送龐縣尉的二奶奶去府城了,沒在,是他大徒弟閻妙手幫忙看的。”

    “錢不收是神醫,遠近聞名,不過他幾個徒弟那可就差遠了!他們看得可不一定準,你這病可真不湊巧。”

    中年人歪著脖子道︰“可不是嘛,媽的,人倒楣喝涼水都塞牙,還有不湊巧的呢,剛給開了藥,可他們藥鋪這兩味藥又剛剛賣完了,真氣得我鼻子也歪了。他們濟世堂不就在前面嗎,我這剛好路過你們五味堂,所以進來問問有沒有藥。哎喲……”

    “痛得厲害嗎?要不要我給您捏捏?我們五味堂的推拿按摩可是一絕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17 PM

正文 第13章 歪來歪去


    中年人問︰“能行嗎?”

    吳聰一拍胸脯︰“當然行啊,很管用的!”

    “多少錢?”

    “不多,十文!包好!”

    “那行啊,來吧!”

    中年人歪著腦袋走到杜文浩桌子邊的凳子上坐下。吳聰對英子道︰“我出來給這位爺捏捏脖子,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英子微笑,低聲道“不過你行嗎?”

    “嗨!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沒問題!”

    那中年人隱隱聽到他們說話,連脖子帶身子轉過來︰“啊?你行不行啊?”

    “當然沒問題,你老放一百個心!”吳聰走過來,站在中年人背後,有些得意地瞧了杜文浩一眼,似乎在說,怎麼樣,你這坐堂大夫還沒開張,我這揀藥夥計倒先開張了,見杜文浩沒理他,有些沒趣,便開始給這中年人揉捏脖頸和肩部。一邊揉捏一邊問道︰“客官,看樣子你是讀書人吧?”

    “是啊,我是衙門書吏。哎喲……好痛!輕點啊!”

    吳聰手下趕緊放鬆了些,說道︰“原來是衙門的大爺啊,唉!你們書吏,整天低頭抄抄寫寫,這脖頸最容易出問題了。”

    “可不是嘛,昨天上午,我正在謄抄書狀判詞,覺得身子不舒服,發冷發熱的,當時太忙了也沒在意,沒想到脖子一下就扭著了,痛得我不行啊,我就請了假去了濟世堂,他們只開藥,倒沒替我揉捏,可能是人太多了吧。這捏一捏應該還是有用處的。”

    “那是當然!這脖子抽筋啊,用啥藥都不如揉捏推拿,直接施於患處,一會就好!”

    吳聰說得沒錯,果然,揉捏了一會之後,這中年人脖子不歪了,嘴也不斜了,他活動了一下下巴,很高興地站起來說道︰“嗨!還真靈了,早知道你這推拿揉捏這麼管用,昨天我還跑去濟世堂花那冤枉錢做什麼?呵呵,真行啊你!”從懷裡摸出錢袋,數了十文銅錢遞給吳聰。

    吳聰十分得意,斜了一眼杜文浩,見他淡淡微笑瞧著他們沒吭氣,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傻胖鑽出櫃台,跑過來說道︰“你還真厲害,我看吶,掌櫃的還巴巴地去找什麼名醫來坐堂,直接請你坐堂不就結了嗎?”

    英子也笑盈盈朝他挑了個大拇指。

    吳聰更是得意,樂得嘴都何不攏了。哈著腰把那中年人送到門口。

    想不到,中年人剛跨出門檻,忽然哎喲叫了一聲,抬手捂著臉,手裡藥包都掉在了地方。

    吳聰忙抬眼望去,頓時嚇了一跳,原來這中年人的脖子又歪了,只不過剛才是歪朝左邊,現在改歪朝右邊了,嘴也抽得斜了,兩眼上翻,哎喲叫個不停。

    吳聰急忙將他攙扶回來,在凳子上坐下,又開始給他揉捏右邊。

    不一會,中年人脖子不抽了,恢復了正常。這一次他不敢樂了,仔細小心地活動了一下腮幫子,感覺沒事了,才慢慢站起來,又要走。

    忽然,那脖頸又抽了,整個腦袋又歪倒了左邊,嘴也歪著,痛得他一個勁慘叫。

    吳聰又急忙幫他揉捏左邊,過了一會,又好了,這次中年人都不敢站起來,捂著臉坐著。看看會不會又歪回去。

    果然,片刻間,那脖頸竟然又神奇地歪朝了右邊。

    這下子,吳聰、傻胖和英子兩人都傻眼了,瞧著這中年人。

    吳聰額頭冷汗直冒,他也弄不明白為什麼捏好這邊,又歪向那邊,捏好那邊,又歪回這邊。真是怪了,只好不停地捏這邊揉那邊,一直折騰了好半天,累得他滿頭大汗,氣喘如牛。而那中年人脖子不停歪來歪去更是苦不堪言。

    吳聰救助地望著杜文浩,陪著笑臉道︰“杜大夫,你看這……”

    “不行了?”杜文浩笑笑問。

    “嘿嘿,還是您給瞧瞧……,嘿嘿,您給瞧瞧……”

    杜文浩對中年人道︰“我給你號個脈吧。”

    中年人點頭都困難,只能鼻孔裡哼了一聲表示答應,捋起袖子把手腕放在桌子的墊枕上。

    杜文浩伸三指搭在中年人的手腕上,凝神診脈,片刻,又換了一隻手。又看了看他的舌頭,問了病發經過,簡單問了他在衙門做的事情,說道︰“你的脖子歪斜我能治,順利的話,半個時辰就能恢復,而且再不會歪斜。”

    “真的?”

    “當然是真的。”

    “還,麻煩大夫你給治治!”

    “把你藥方給我看看。”

    中年人幫把藥方遞給杜文浩。杜文浩掃了一眼,笑了笑,搖搖頭︰“這方不行的,你雖然怕冷發熱,似乎有表症,但你舌淡而不紅,鼻流清涕,並沒有熱像,所以不是熱症。若按熱症服藥,牛黃、犀角這些藥只會加重你病情,脖頸會抽得更厲害。”

    中年人吃了一驚︰“不會吧?這可是濟世堂錢不收的大徒弟閻妙手給瞧得啊。”

    “如果你信濟世堂,那就拿藥回去自己煎了喝,若是服用了能治好你的歪脖子,你來啐我好了。要是服了這藥抽得更厲害,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中年人歪著脖子抽抽著,訕訕道︰“不暪您說,其實昨天……我就去濟世堂看過了,濟世堂的藥我昨天服了一天,的確是抽得更厲害了,可你這藥真能治好嗎?”

    “包好!”杜文浩胸有成竹。

    中年人將信將疑,拿了單子有些遲疑︰“當真半個時辰就能給我治好?你們以前的坐堂大夫,可是治死了人的!”

    “他是他,我是我。”杜文浩淡淡說道,“你這病就在這治,半個時辰為限,若半個時辰之後還抽,你啐我!”

    中年人聽他如此肯定,脖子又抽痛得實在厲害,歪斜著沒法見人,一咬牙,說道︰“那好!給你治了!”坐回了凳子上。

    “給你治可以,不過,你這病濟世堂這藥治不好,若我幫你治好了,這診金可得雙倍給付!”

    “雙倍?多少錢?”

    “不多,給人看病,每次五文錢,雙倍就是十文。”

    “十文?太便宜了,你要治好我這脖子,我給你一百文!”

    “好啊!”杜文浩提起毛筆,歪歪斜斜寫了一副方子,遞給吳聰︰“照方拿藥,就在這煎服,一付搞定!”

    吳聰接過藥方看了一眼︰“桂枝葛根湯?這藥也……”

    “也太平常了,對嗎?嘿嘿,治病用藥,對症就行,不一定非得用一些奇奇怪怪的藥才算高明。真正的神醫,都是善於化腐朽為神奇的。平平常常的藥,將不平常的病治好了,這才叫神醫。”

    丫鬟英子嘻嘻笑道︰“這麼說來,杜大夫您就是位神醫嘍?”

    “不敢當,我還差得遠了,只是偏巧他這病我知道怎麼治罷了。”

    吳聰將信將疑,不過杜文浩既然接手,也就等於是幫他擦了屁股了。趕緊接過方子,跑回藥櫃後面開始揀藥。

    藥鋪都有熬藥的全套設備,丫鬟英子負責煎藥。杜文浩繼續翹著二郎腿望著門外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路邊攤討價還價的熱鬧,一付悠閑自得的樣子。

    不一會,裡屋飄來藥香,藥已經煎好了,端出來遞給那中年人,中年人端著藥望了一眼杜文浩。杜文浩微笑做了個仰脖喝乾的動作。中年人點點頭,端著碗吹了一口,一飲而盡。

    又等了一盞茶的功夫,中年人忽然叫了起來︰“熱!好熱!背上好燙!”

    吳聰等三人都緊張地望著杜文浩。杜文浩微微一笑︰“正常現象,不必緊張。”

    接著,中年人開始出汗,大汗淋灕,長袍前胸後背兩大攤濕漉漉的,英子他們三人更是緊張,瞧著杜文浩。杜文浩還是微笑不語。

    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那中年人忽然驚叫一聲,忽地站了起來,嚇得三人一哆嗦,吳聰忙問道︰“怎麼了?”

    “我的脖子!”

    “啊?脖子怎麼了?”

    “我的脖子不抽了!身上也不燙了!”中年人大叫一聲,跳了起來,轉了個圈,忽然又哎喲一聲,捂著脖子直喊痛。

    英子本來高興地鼓掌的,見此情景嚇了一跳,驚問道︰“怎麼了?又抽了嗎?”

    “沒!沒抽,只是脖子痛。”中年人活動了一下脖頸,又哎喲哎喲叫了起來。

    杜文浩皺眉道︰“不會啊,讓我看看。”

    中年人坐下,扯開了脖頸衣領,杜文浩看了一眼,嘿嘿一聲笑了,招手叫吳聰過來,指著中年人脖頸上猩紅的一片皮下淤血區,低聲道︰“看看你的傑作!”

    原來,這一片正是吳聰剛才按摩揉捏的地方,吳聰並沒有學過按摩推拿,只是以前看坐堂大夫施展,以為很簡單,想露一手,結果手法不行,勁道太大,將這一片肌膚揪得皮下出血了。脖頸抽筋好了之後,這皮下淤血自然就痛起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smallmen 發表於 2010-2-14 11:18 PM

正文 第14章 炮製藥材


    吳聰尷尬地嘿嘿笑道︰“杜大夫,這……,這可怎麼辦?”

    杜文浩沒好氣道︰“還能怎麼辦?拿跌打酒啊,還要我教你啊。”

    “哎!”吳聰趕緊跑回櫃台,抱著一個小壇子,咕咚咚倒了半碗,拿了回來,不用吩咐,將藥酒倒在手心裡摩擦了一下,給中年人擦拭按摩肩膀淤血處。

    中年人晃動著腦袋,覺得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很是高興,望著杜文浩沒口子誇獎︰“大夫,你醫術可真高明!果然不到半個時辰,就真把我這脖子給治好了,濟世堂的庸醫差遠了,開的藥吃了抽得更厲害,你才是真的神醫呢!”

    “哪裡哪裡。”

    中年人從懷裡摸出錢袋,取出一吊銅錢遞給杜文浩︰“給,請問大夫尊姓大名?”

    一旁的英子得意地笑道︰“這是我們五味堂新聘的坐堂大夫,杜文浩杜大夫。”

    “哦,原來是杜神醫!在下徐良,在衙門簽押房裡當書吏,”中年人又晃動了一下腦袋,脖子已經活動自如了,身上的燒也退了不少,“敢問大夫,我這脖子究竟怎麼回事?”

    “很簡單,你這不是熱症,而是頸肩肌肉痙攣症,你是衙門書吏,整天抄抄寫寫,長年累月,頸肩肌肉持續緊張,這才引起頸肩肌肉痙攣。按摩推拿雖然能緩解肩頸部肌肉緊張,但這種緩解是暫時性的,而且,整個肩頸部痙攣狀態並沒有從根本上緩解,所以才出現左邊好了右邊又犯得情況。我用了桂枝葛根湯,這兩味藥加上芍藥,都有利於緩解頸肩部肌肉的痙攣,再用牛膝養血疏絡,你肩頸部肌肉痙攣自然也就緩解了。你這種病我已經治療過很多人,所以有把握。呵呵。”

    頸肩肌肉緊張綜合症和頸椎病,是現代社會的常見病和多發病,尤其是電腦出現之後,長時間打電腦的人,最容易出現這種病症,杜文浩以前在伯父的中藥鋪裡,也多次遇到這種病人前來就診,所以很瞭解這種病的治療辦法。

    徐良恍然道︰“原來是這樣啊,先前我還以為你是說大話呢。你醫術這麼高,我回去一定給衙門的弟兄們說說,讓有病的都來你這五味堂找你看病!”

    “謝謝!多謝了,我勸你一句,像你們這種做案頭工作的人,又是人到中年了,尤其要注意休息,坐久了要起來活動一下脖頸四肢,尤其是肩頸部。”

    “好好!多謝大夫指點。”

    吳聰按摩一會,淤血消散一些了,又倒了一小瓶跌打酒給了徐良,徐良接過,橫了他一眼,轉頭又感激地對杜文浩拱手致意,這才搖頭晃腦地走了。

    這時,林青黛從後院出來,丫鬟英子搶上前︰“夫人,剛才杜大夫大展神威,把一個濟世堂沒治好的脖子抽筋的病人給治好了,大大地給我們五味堂露了臉呢!”

    林青黛緊縮的眉頭微微展開,瞧了杜文浩一眼,這種小病能治好,也不算什麼,如果一個坐堂大夫瞧不好一個脖子抽筋的病人,那這大夫也太差勁了。所以林青黛對這件事並沒有太在意。翻了一下賬本,見整個一天,就這一個病人,不由嘆了口氣。

    一直到晚上一更天,天已經黑下來了,依舊一個病人都沒有,林青黛只好讓傻胖上門板關門吃飯。

    杜文浩吃過晚飯,來到對面的“恆祥客棧”龐縣尉小妾住的上房。屋裡已經亮了燈,昏暗的燈光搖曳著,人影憧憧。

    病榻旁,縣尉龐縣尉坐在一根凳子上,望著依舊人事不知的愛妾玉兒,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靠窗的幾張椅子上,坐著龐母、劉氏還有她的四個女兒。雪霏兒正和兩個丫鬟用濕毛巾給玉兒擱在額頭上去燒。

    聽到推門聲,龐縣尉轉頭望見杜文浩,面露驚喜之色,起身拱手︰“杜大夫來了。”

    “嗯,二奶奶病情如何?”

    龐縣尉黯然道︰“依舊人事不省。”

    杜文浩走到床邊凳子上坐下,伸三指搭在玉兒的縴縴手腕上,凝神診脈,見脈依然細數,看她額頭,冷汗淋淋,壯熱不退,翻看了她的瞳孔,還好,沒有散大跡象,聽聽呼吸之聲,雖然依然低促,卻沒有斷絕。心中稍安。

    他取出金針,用蘸藥水的棉球擦拭消毒之後,刺入二奶奶水溝、大椎、風池、素髎等穴,運針撚動片刻留針,取出艾柱,艾灸合穀、然穀、大椎、神闕、氣海、關元等穴。

    漸漸的,二奶奶壯熱微降,呼吸也平衡一些了,額頭盈盈冷汗也收了不少。杜文浩道︰“我已用針灸為二奶奶清熱開竅、固表止汗、固陽固脫,晚上記著按醫囑服藥,就看能否挺到明日,如果能挺到明天清早,那就算過了第一關了。那時我再來。”

    “如此有勞了!”龐縣尉拱手道。龐母這此次倒沒有說什麼,坐在那裡,翻著一雙無神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杜文浩告辭出門,徑直來到客棧後院,找到昨晚上小屁股上長瘡的小孩,正在床鋪上爬來爬去自個兒玩得高興。小孩子就是這樣,只要病好一點,有了精神了,立即就表現出來,人也活潑了。

    那婦人見杜文浩進來,忙起身服了福了一禮︰“杜大夫,您來了。”

    “嗯,孩子怎麼樣?”

    “好多了。”

    “讓我看看,給他換一次藥。”

    杜文浩檢查了孩子的小屁股蛋上的創口,癒合情況良好,便取了引流條,用淡鹽水再次沖洗了創口,叮囑創口保持乾燥,繼續服藥,如果第二天上午沒有化膿,就說明疔瘡已經治癒了。

    婦人連聲感謝。

    杜文浩回到“五味堂”的時候,已經是二更時分。

    店堂乾乾淨淨的已經收拾過了,丫鬟英子給開的門。後院傳來嚓嚓的切藥和叮叮當當搗藥的聲音。這聲音杜文浩太熟悉了,小時候記事時起,他就在伯父的中藥鋪裡看夥計們炮製草藥。

    穿過大堂來到後院,四周跳著燈籠,傻胖正在用鍘刀切藥材,吳聰則在涼棚裡用鍋灸炒藥材。林青黛和丫鬟英子在打下手,幫著清洗藥材,分揀之類的。

    林青黛見杜文浩回來了,也沒問二奶奶病情,只是淡淡一笑,繼續忙著。

    杜文浩也不說話,拿過一根矮板凳坐在傻胖旁邊,拿過一只需要加工的羚羊角,用鎊刀鎊起了薄片。一邊鎊一邊望著這羚羊角心想,這玩意在現代社會的藥鋪裡,可是見不到了。古代也有古代的好,不存在保護動物問題,什麼時候打兩只一級保護動物嘗嘗鮮。

    傻胖對杜文浩道︰“杜大夫,看你嫻熟的動作,以前肯定也當過藥鋪夥計吧。”

    杜文浩笑了笑,瞧了一眼傻胖手裡的藥材,笑道︰“傻胖,你這白術切得太薄了,不好用!”

    傻胖奇道︰“薄了嗎?”

    杜文浩拿起一小塊︰“是啊,白術炒用可增強補氣健脾止瀉,炒的時候要炒焦,就是將藥物炒道表面焦黃,內部淡黃。你切得太薄,炒的時候不好控制,容易整個炒焦,達不到藥用要求。”

    傻胖撓撓頭傻笑道︰“這樣啊,那我切厚一點就是。”

    吳聰正在炒藥材,聽了他們的話,笑呵呵道︰“杜大夫,你來瞧瞧,我炒得如何?”

    “嗯,”杜文浩走過去瞧了一眼,皺眉道︰“吳聰,你在炒啥呢?”

    “蜜灸百合啊,你不會不知道吧?”能難住坐堂大夫,吳聰有幾分得意。

    杜文浩嗤的一聲笑︰“百合鱗片肉質肥厚,你這樣胡亂炒兩下,這蜂蜜只在百合表面,進不去內部,如何增強潤肺止咳的作用呢?”

    “我們一直都是這麼蜜灸的,沒人說錯啊。”

    “我現在以一個坐堂大夫的身份告訴你,你這樣蜜灸不好,不能達到蜜灸的作用。”

    吳聰轉頭瞧了一眼林青黛。林青黛聽到他們說話,走了過來,問道︰“以先生之見,應該如何蜜灸?”

    “應該改用蜜蒸法。”

    “蜜蒸法?”

    “是,先用開水稀釋煉蜜,導入百合,攪拌均勻之後悶一會,然後放在蒸鍋裡蒸,直到蜂蜜被吸乾為止,這樣蜂蜜就能進入藥材裡面,功效倍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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