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何昊遠 -【明揚天下】《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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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10:05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7 07:47 PM 編輯

第090章 婚禮之變(1)

  秦牧確實喝了不少酒,已經有七分醉意,但腦子並沒因此停止運轉,一見劉猛不顧失態,狂奔向東跨院,他心中一激靈,酒意又醒了幾分,對身邊的朱一錦急聲道:“快,快進廳,控制楊廷麟,快。”

  楊廷麟大辦宴席,這本身就與他一慣的行事作風不相符,再加上得了司馬安的暗示,秦牧此刻再也沒有疑慮,一定是楊廷麟要對付自己,一定是。

  在華夏歷史長河中,從來不缺那些死忠的人,他們自持氣節,視生如歸,為了心中堅守的那份節義,他們不惜以卵擊石,不惜殺身成仁,這樣的人秦牧一向心存佩服;

  但當這樣的氣節是沖著自己來時,秦牧還是忍不住想罵娘。特別是楊廷麟的做法,連自己女兒的終身幸福都押上了,他娘的,老子又不打算反明,放眼天下,如今擁兵自重的人多如牛毛,何苦偏要與老子過不去耶?

  不管心中如何罵娘,秦牧自己可沒有閑著,面對這樣的突變,他不可能立即得出什麼周密的應對措施,吩咐完朱一錦之後,他本能地也往東跨院沖去,那邊有他的一百人馬,只要這一百人馬在手,足以把贛州攪個天翻地覆,他就是這麼想的。

  大廳中的楊廷麟看似在閉上養神,卻一直留意著秦牧的舉動,見秦牧朝東跨院狂奔而去,心中不禁暗叫不妙,按計劃,是等安排好的城中守軍到了,立即以緝匪的名義,控制現場,清退賓客,然後再與秦牧攤牌。

  但現在看來,還是被秦牧提前察覺了。

  “拿下此人。如此亂沖亂撞,簡直是目無尊長,拿下他。”楊廷麟突然站起,指著沖進廳來的朱一錦大喝。

  廳門兩側原本垂手侍立的幾個“小廝”聞聲而動,一齊向衝進來的朱一錦迎去,廳中的幾桌賓客,包括贛州同知陳紹平、判官高定方等人都不明所以,無不大訝;

  陳紹平甚至還出言相勸道:“府尊大人,今日是令愛大喜之日,府尊何必為一個無知之徒大動肝火呢.......”

  楊廷麟心中著急,不禁看了看廳中的沙漏,時辰還著那麼一點點,若是讓秦牧跑了,恐怕一切便將前功盡棄。

  楊廷麟打斷陳紹平道:“陳同知不必多管,本官自有分寸,快,把此人拿下,快拿下,追過去看看新郎官為何急奔東跨院,莫要出了什麼問題才好,快去。”

  這次行動楊廷麟費盡心思,女兒的終身幸福,自己的性命都押上了,所以他絕不能讓秦牧逃出去,絕不能。

  朱一錦功夫不差,心急火燎的他只想早點擒住楊廷麟,沒有絲毫留手,呯!狂奔中的他突然一個斜掠,避過第一個小廝當面一拳的同時,右肘狠狠地撞在對方的肋骨上,那小廝頓時慘叫一聲橫翻出去。

  廳中賓客發出陣陣驚叫,爭相逃避,一時間杯翻盞落,桌搖椅倒,另一個小廝抓起一張椅子,大喝一聲便向朱一錦狂砸而來,正沖入門的朱一錦避無可避,只得抬起右臂硬擋。

  蓬!

  那張椅子瞬間散架,朱一錦忍著手臂上的劇痛,吐氣開聲一腳飛踢而出,那漢子被踢得飛撞在一張酒桌上,酒桌翻倒,湯水亂濺,杯碗盡碎,廳中的賓客更是嚇得驚叫不停;

  只有楊廷麟還靜立不動,但前襟被湯水濺濕了,帽子上還掛著一根青菜,油汁瀝瀝的往下滴,只是這頗為滑稽的場面卻沒人笑得出來,

  朱一錦目光緊緊鎖著楊廷麟,腳下如飛,旋風般向他衝去,就在此時,一張大網呼的一下迎面罩來,朱一錦避之不及,瞬間被罩在網內,剩餘的小廝一擁而上,拳腳呯呯地往他身上招呼。

  “留兩個拿人,其他人去保護新郎官,快去!”楊廷麟急聲大吼,帽子上的青菜都顧不得拂去,便快步出廳。

  朱一錦被擒住後,五六個小廝按楊庭麟的命令,轉身向東跨院衝去。

  朱一錦這邊冷不妨被大網罩住,秦牧正是狂奔入東跨院之時,冷不防剛衝入大門口的他就與沖出來的劉猛撞了個滿懷,呯的一下,秦牧被撞得倒摔出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人,大人。”

  “別管我,快說,裡面的兄弟呢?裡面的兄弟呢?”

  “大人,不好,裡面的兄弟和蒙軻他們一樣,都著了別人的道,全都昏睡不醒,大人快走.........”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會昌千戶所高級將領不在,向連城這個中下層軍官又全部被胡戈下了迷藥,擒在大帳之中;

  若是一般的軍隊,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下,再經胡戈那番真假難辨的話蠱惑,還有知府大人的文書保證,剛分到田地,生活剛有盼頭的士兵一定會乖乖就範了。

  就算有些人心中不服,但沒有人領導,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來,但胡戈錯就錯在對會昌千戶所的實況還沒有瞭解透切,校場上確實沒有總旗以上的軍官了,但絕對不缺具有領導能力的人。

  秦牧苦心孤詣培養的教導營,每個人都是經過反復挑選,又經過理論和實踐教育,其中很多人曾被秦牧臨時指定為一方主將,在極為倉促的情況下指揮軍隊排兵佈陣,包括計算糧草武器補給等各項任務在內,進行一場實戰模擬訓練。

  可以說這些人目前雖然還不是軍官,但能力絕對勝過一般衛所的百戶軍官。

  胡戈為了控制局面,對張啟下令,誰敢再大聲喧嘩,挑動軍心,意圖生亂,立即射殺。

  校場中間地帶的韓剛和李辰對望一眼,隨即默契的同聲大喊起來:“兄弟們,忘了你們的軍人誓詞了嗎?請兄弟們一起大聲把你們的軍人誓詞念出來。”

  軍人誓詞是會昌千戶所特有的東西,每天起床集合,早餐前、晚餐前,晚上睡覺前,士兵們都要大聲念一遍軍人誓詞,對於會昌千戶所的士兵來說,軍人誓詞已經像烙印一樣,深深地烙進他們的心頭。

  韓剛與李辰大聲喊出來後,令胡戈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

  近兩千士卒如同條件反射一般,就算是那些醉眼朦朧的人,也立即昂首向天,用盡全身力氣大吼起來:“堅決服從秦大人指揮,忠實地履行軍人義務,嚴守紀律、常備不懈、關心同袍、團結協作。熱愛百姓、熱愛民族、不怕犧牲、寧死不屈。不出賣同伴、不向敵人告密,牢記自己的職責、榮譽、以及忠誠。”

  近兩千人的吶喊,起初還有些零亂,但喊到一半,聲音就已經整齊劃一,如同出自一人之口,聲震天地,氣吞山河,站在點將臺上的胡戈甚至不自覺的後退了半步,仿佛是經受不住校場上吹來的那股無形氣流。

  校場上的士兵拿出吃奶的勁大聲吼出誓詞之後,不但人人為之熱血沸騰,同時也記起了自己身為軍人的職責,記起了自己領的是誰的餉,記起了應該聽從誰的指揮。

  韓剛和李辰之所以讓士兵大聲喊出軍人誓詞,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趁這個機會,他們再次大吼起來:“兄弟們,別忘了秦大人能與上天溝通,他現在雖然不在這裡,但你們的一舉一動,必定逃不過秦大人的眼睛,現在聽我號令,各伍各什按每天集結時的貫例列陣,要快,秦大人在看著你們,快!”

  在韓剛和李辰的大吼聲中,近兩千士卒在沒有軍官的情況下,竟然迅速地列起陣來,這一幕看得胡戈目瞪口呆,冷汗直下,這是什麼樣的軍隊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10:0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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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婚禮之變(2)

  變故來得太突然,韓剛與李辰隱在士卒中間,胡戈還沒找出是誰在大喊,兩千士卒已經飛快地列起陣來,兩千對五十,雖然一方在臺上,一方在台下,一方張弓引箭,一方赤手空拳。

  但陣列形成之後,那種強大的凝聚力也隨之形成;

  這兩千人馬成軍雖然不久,但贛南民風本就彪悍,加上這幾個月來,秦牧不計傷亡的苦練,每天訓練對戰時棍棍入肉,鼻青臉腫是家常便飯,身受重傷甚至出現死亡也不鮮見,在這種殘酷的訓練之下,這支人馬所散發出來的那股悍勇之風可想有多強烈;

  兩千人一個個鷹視狼顧,殺氣騰騰,站在臺上的幾十人別說放箭了,能在兩千道利劍般的目光逼視下站穩雙腳已經不容易了。

  直到這時,韓剛才光明正大的站出來,一指臺上的胡戈,大聲說道:“兄弟們,姓胡的在說謊。”

  “大膽,你是什麼人,竟敢信口開河,妖言惑眾,本將有知府大人的印信文書在,這還能有假不成?”

  胡戈色厲內荏地大聲駁斥,但在兩千雙眼睛冷冷的逼視下,卻不敢貿然下令放箭;

  他非常清楚,這個時候若是下令放箭射殺韓剛,台下的兩千人一定認為他在殺人滅口,到時就算他說得天花亂墜,也休想有人再相信了。

  韓剛冷冷一笑,指著胡戈喊道:“常言說得好,人正不怕影子歪,你既然自認不是在說謊,何妨讓我把話說完。”

  “好,你說,你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休怪本將下令將你當場射殺。”

  “兄弟們,姓胡的說馬將軍因受秦大人責駡,懷恨在心,因而挾持秦大人,這分明是在捏造事實,大夥別忘了,秦大人平日在營中,待人雖然和善,但若有人出錯,就算拳打腳踢也是常事,大家可曾因此對秦大人記仇過?”

  “沒有。”兩千人立即同聲回答。

  “所以馬將軍也不可能受秦大人幾句責駡就反,退一萬步說,馬將軍就算要反,也不可能在贛州反,在贛州反他手下拉不起一兵一卒,這一點馬將軍不可能不知道,馬將軍絕不會蠢到這種地步。”

  聽到這裡,校場上兩千人馬嗡嗡的議論起來,特別是馬永貞一系的人,更是向韓剛投來了無比感激的目光,臺上的胡戈知道完了,任務徹底失敗了,沒等他有進一步反應,韓剛就繼續喊道:“還有,秦大人帶去一百人馬,馬將軍只帶去幾個親兵,他就算突然暴起,能挾持住秦大和霍將軍人,傷了劉將軍,但還有一百兄弟呢,為什麼他們沒有一個回來?光這一點,足以說明姓胡的在說謊。”

  “他娘的,一定是他們算計了秦大人和馬將軍他們。”

  “不會錯了,一定是他們。”

  “殺死他們。”

  “殺了他們。”

  校場上群情湧洶,許多士兵已經抄起地上的杯碗酒罈、鐵鍋乾柴,總之一切能拿到的東西都成了他們的武器,但是,在秦剛沒有發令之前,兩千人竟然還能忍住沒有向胡戈等人發動攻擊,光是這一點足見這支人馬平時訓練得如何嚴厲。

  越是如此,胡戈才越感覺恐怖,若是兩千人亂糟糟的沖上來,他們幾十人有武器在手,或許還有機會沖出大營,但這支人馬令行禁止,到了這種地步竟然還能保持不亂,這才是最可怕的。

  兩千人手中拿著各種撿來的武器,冷冷地盯著臺上的幾十人,胡戈還能強作鎮定,但他帶來的那些人大部分已經開始兩腳發軟了。

  ****

  因為廳門口的打鬥,加上楊廷麟帶來的那些手下如狼似虎的撲向東跨院,正在宴飲的賓客早已驚得四散走避,滿院的人亂轟轟的,有的大聲詢問出了什麼事,有的驚叫著四處亂竄,很多桌子被撞翻,杯碗酒菜灑了一地,場面一片狼藉。

  秦牧還沒爬起身,六七個扮成家丁的漢子便沖到了跟前,心頭怒火騰騰的他不禁大暴粗口:“我操你娘的,找死。”右手抄起一個板凳,仰身在地的他揮臂猛掃而去,前頭一個漢子正被劉猛逼著蹌踉側退,秦牧這一板凳剛好掃在他小腳骨上。

  啪的一聲,凳腳斷裂,那漢子慘叫著栽倒在地,小腿以下以一種怪異的形狀向前屈出,想是骨頭已經碎了,秦牧尚不解恨,握著一隻凳腳向他另一條腿又猛劈過去。

  “大人快走,這裡我擋著,快走。”劉猛彪悍如虎,單憑一雙鐵拳竟將五六個漢子逼得連連後退,幸好楊廷麟帶來的這些人要扮成小廝,也不能帶兵器,偶爾有拳腳落在劉猛身上,他恍若未覺,只顧回頭對秦牧疾聲大吼。

  秦牧硬是劈斷了倒地那漢子的另一條腿,發洩了心頭那股恨意,才翻身起來;

  放眼四顧之間,但見滿院賓客已經驚叫著遠遠躲開,方才喜慶的場面已經變得一片狼藉;

  有些人剛跑出大門,又被堵了回來,只見一隊隊士兵持槍挎刀,一邊大聲叱喝,一邊往裡沖進來。

  一身湯水的楊廷麟迎上去,向領兵前來的百戶黃大年吩咐了幾句。黃大年立即命令士兵就分成兩路,大部分向秦牧這邊撲來,小部分沖向驚慌失措的賓客,將他們向西面的側門趕去,整個過程說來緩慢,實則只是剎那間的事。

  秦牧本想混入亂成一團的賓客當中向外逃,此時也不可能了,眼看無法逃出這棟宅子,不禁有些絕望。

  “大人快走,快走!”

  “要走一起走。”秦牧一拉劉猛,倆人掉頭又一陣旋風似的沖入東跨院,院裡也有十來桌酒宴,是給他帶來的那一百手下準備的,此時這一百人已經全部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不用想,一定是被下了蒙汗藥之類的東西。

  秦牧奔得太急,腳下一滑,再次翻倒在地,一頭撞在廊下的荷花缸上,痛得他直咬鋼牙,劉猛見他摔倒,顧不得扶他,回身又與追進來的那幾個漢子戰在一起,拼死擋著跨院的拱門。

  “大人,快起來,快走!”劉猛急得頭髮直豎,拳腳呼呼暴打,嘴裡厲聲大吼著。

  秦牧扶著荷花缸飛快地爬起來,缸內的水面反射的陽光一晃他的雙眼,倒讓他靈光一閃。

  “水!水!劉猛撐住,蒙汗藥,水!水!”秦牧的聲音既然急又亂,劉猛根本不知他在說什麼,只顧猛施拳腳,擋住那幾個漢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10:06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5 10:09 PM 編輯

第092章 婚禮之變(3)

  “水!水!劉猛撐住,蒙汗藥,水!水!”秦牧的聲音既然急又亂,劉猛根本不知他在說什麼,只顧得猛施拳腳,擋住那幾個漢子。

  秦牧酒意未消,行動跌跌撞撞,但在這拼命的時刻速度絕對飛快,他順手從地上抄起兩隻大碗,沖到荷花缸邊,雙手並用,從荷花缸裡猛舀起兩碗水,向地上昏迷不醒的士兵臉上用力潑去。

  嘩嘩!用手搖晃都不醒的士兵被冷水一激,竟然悠悠轉醒了。

  秦牧見此舉有效,心中又急又喜,對擋在跨院門口的劉猛疾聲大喊道:“劉猛,撐住,就快好了,兄弟們醒了,再撐一會兒,咱們砍他娘的.........”他一邊大喊,一邊用腳猛踢那兩個剛醒來的士兵,“快起來,起來,快,拿武器去幫劉猛,快啊!”

  剛蘇醒過來的兩個士兵還有些茫然,被秦牧又踢又吼,終於完全清醒過來,秦牧此時已再次沖向荷花缸;

  而劉猛正暴吼如雷,擋在跨院門口,兩個士兵顧不得多想,強行爬起來,一個抄起一張椅子,直接沖到院門口加入了戰團,另一個奔回屋內尋找兵器。

  此時的秦牧又興奮又緊張,髮髻散亂,像個瘋子一般,不斷從荷花缸裡舀水,向昏迷在地的士兵猛潑,嘴裡大吼連連,“快起來,快!快拿武器作戰,快啊!你!你!快幫著救人,快..........”

  他兩手轉動如飛,跨院裡水花四濺,嘩嘩作響,像傣族在過潑水節,在他拼命的潑灑中;地上不斷有昏迷的士兵蘇醒過來,不斷有蘇醒的士兵在秦牧的大吼聲中或拿起武器加入戰團,或抄起大碗、酒罈幫著舀水救人。

  這一刻可謂是千鈞一髮,因為贛州守軍已經沖到跨院的拱門,若不是救醒過來的士兵拼死加入阻擊,外面的士贛州守軍必然已經沖進來了;

  劉猛得到蘇醒的士兵送來武器,那根巨型狼牙棒剛一入手,他不由得仰首大吼一聲“啊!”方才所有的鬱悶仿佛都要在這聲怒吼中發洩出來;

  他將全身的力氣灌入手臂,一棒疾揮而下,不但把院外刺來的幾支長槍盡數砸斷,狼牙餘威未盡,蓬!一聲巨響,砸在拱門上,青磚砌成的拱門被砸塌兩尺見方一大塊,一時磚石嘩嘩塌下,黃塵飛揚,那驚人的聲勢像是有開碑裂石之威。

  “放箭,放箭,快沖進去,快沖!”拱門外,楊廷麟也在厲聲大喝。

  一隊隊贛州守軍在他的命令下,一邊團團圍住東跨院,一邊奮力搶奪跨院拱門,一陣“嘣!嘣!”的弓弦聲響起,二三十支勁箭暴射而來;

  劉猛往拱門旁邊一躲,順手抄起了張桌子,大吼著向拱門口用力一擋,桌面上頓時射滿了箭矢,緊接著沖進來的士兵被桌子撞得倒摔出去,跌成一團。

  大概因為藥物作祟,跨院內剛醒來的士兵手腳都有些綿軟,沒有以往那麼兇猛善戰,秦牧很快發現了這個問題,現在組織人馬往外沖顯然不明智,“快,大家用桌子板凳擋住院門,先擋住,快!”

  現在只有先擋住對方的進攻,等一百人馬狀態恢復過來,再向外衝殺才是正理,李式等人聽了秦牧吼聲,紛紛將桌子板凳等物什扔到跨院拱門處,很快就將拱門擋住,雙方隔著障礙物,不斷刺殺,或是放箭,這樣自然沒有多少殺傷力,但總算成功擋住了院外的贛州守軍。

  楊廷麟見沖不進拱門,命人取來的梯子,院牆只有六七尺高,士兵輕易就能爬上牆頭,好在匆忙之間能找來的梯子不多,“快,拿竹竿戳。”跨院內一角堆放的幾根竹竿在秦牧的大喊下,被士卒拿了過來,兩人合力拿一根,牆頭上只要有人影露出,立即用竹竿猛戳,幾個剛爬上牆頭的贛州兵還沒來得及入箭,就被戳下牆頭,摔得七葷八素。

  秦牧手上兩個大碗已經沒用,他順手扔出院牆外,立即聽到啪的一聲,同時還傳來“啊!”的一聲慘。一臉古怪的他反應過來,立即下令:“快快快,地上的酒罈、大碗磚頭,砸出去,砸他娘的。”

  士卒們立即抄起院內的東西,也不管是什麼,隔著院牆就往外砸,這麼做給院外的贛州軍造成不了多大的傷亡,但總能阻礙一下他們的進攻,現在能拖住一分鐘,院內的士卒就能得到一分鐘的恢復時間,每一分鐘都是寶貴的。

  猛砸一通之後,秦牧立即讓士卒貼牆躲好,果然應了那句話,來而不往非禮也,院外的贛州兵立即還以顏色,一輪箭雨拋射進來,噗噗響個不停,跨院內側的地面上頓時像長出了滿地的荊棘.........

  楊廷麟擔心事前驚動秦牧,所以準備也不足,在他看來,只要把秦牧帶來的一百士兵迷倒,除下秦牧三兩個人,要擒住不難。若是秦牧沒有得司馬安示警,確實會如楊廷麟所願。

  但事情的發展超出了楊廷麟的預料,事前準備不足的問題在此刻突顯了出來,以至於被擋在跨院外,一時竟攻不進去。

  見雙方僵持不下,帶兵前來的百戶黃大年向楊廷麟建議道:“府尊,秦牧帶來的一百人馬皆是悍卒,等藥力一過,要擋住他們就難了,府尊,現在最好的辦法是用火攻,燒不死他們也要把他們逼出來。”

  黃大年這一招確實夠毒,整個東跨院占地不到兩畝,一但用火攻,秦牧等人恐怕都得變成烤老鼠;

  楊廷麟稍稍猶豫了一下,說實話,他需要安排了這次行動,卻沒有打算要秦牧的命,目的只是想奪去他的軍權。

  “府尊,不能再等了,萬一讓秦牧脫困,萬事休矣!”

  ***

  亂起之時,司馬安沒有隨慌亂的人群向外逃,而是趁人不注意,獨自從側門繞向後院。

  他跟隨楊廷麟十多年,對楊廷麟知之甚深,楊廷麟為人極重氣節,剛直不阿,是那種死忠之人,這種人在承平之世,必是諍臣;

  然而在司馬安看來,大明分明已有亡國之象,楊廷麟這種人遇上改朝換代的亂世,結局往往只有一個:殉國。

  因為像楊廷麟這種忠直之人,眼看國家淪亡絕不會獨善其身,一定會出頭力保舊朝,不會自棄氣節改換門庭,偏偏他和文天祥一樣,軍事方面非其所長,所以這種人結局幾乎已經註定。

  司馬安跟隨楊廷麟多年,深得器重,他不希望楊廷麟有這樣的結局,更不願跟著楊廷麟走向死局;

  這些日子他仔細分析過秦牧這個人,秦牧擅長借勢而起,一個小小的補缺知縣,隻身赴任,短短時日,便將贛州大部分兵力實際掌握在手,這絕不是單憑運氣就能辦到的。

  秦牧對天下局勢有清醒的認識,他既擁兵自重,卻又不急出於頭,而是埋頭發展自己的實力。

  秦牧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魄力,一但看准一件事,但敢於破釜沉舟全力出擊,上次他帶三千未經訓練的保甲,悍然出擊馬永貞便是證明。

  秦牧做事善於變通,不死守陳規,他恰到好處的“土改”之策,既取得了下層百姓的熱烈擁護,又給官紳富戶留下了餘地,將來勢力發展起來後必能左右逢源。

  秦牧善於偽裝,他披著文人的外衣,行著梟雄之舉,與李自成等人粗鄙的草莽之色有著本質的區別;

  雖然他也不乏跋扈的行為,比如帶兵直入南昌救李香君,但這“衝冠一怒為紅顏”經他演來,反而讓不少人覺得他是個重情重義,有血有肉的人,總之他的種種偽裝便得他很容易得到人才的投奔。

  在司馬安看來,秦牧已經具備了成為亂世梟雄的潛質,偏偏他身上還隱隱帶著“天命所歸”的神秘色彩,會昌社稷壇前聞天語,周田鹽池得神兵,這些事情在贛南已經傳得人盡皆知,私下裡很多人已經將秦牧與真龍聯繫在一起。

  這次他給秦牧開出一劑“解酒方”,絕非一時衝動,也不是想要背叛楊廷麟,他是希望能把楊廷麟與秦牧綁在一起;

  楊廷麟固執忠直,這是他的缺點也是他的優點,一但能成功將楊廷麟與秦牧綁在一起,楊廷麟就能成為秦牧一面最理想的旗幟,對秦牧十分有利;

  因為像楊廷麟這種清直之人都甘於和秦牧為隊的話,以後秦牧招攬起人才來,將會事半功倍,別人投奔秦牧時就少了幾分心裡障礙。

  從開出“解酒方”那一刻起,司馬安實際上已經算是投靠秦牧了,眼看楊廷麟與秦牧已經兵戎相見,司馬安實在不願看到這種結果;

  司馬安非常清楚,現在唯一能調和楊廷麟與秦牧關係的只有一個人了,所以他才直奔後院而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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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婚禮之變(4)

  見秦牧反而將自己堵在東跨院內,楊廷麟心中稍安,這次也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本來一切順利的事情,眼看就要功德圓滿,偏偏被秦牧先一步發現了端倪,以至於險些功敗垂成。

  楊廷麟可謂是又急又怒,好在現在還是將秦牧困在東跨院裡了,院內終究只有一百人馬,已經被團團圍住,他就不信秦牧還能插上翅膀飛出去。

  外面大院裡的賓客已經全部被驅趕出去,只剩下滿地的杯盞桌凳,這個時候是攤牌的時候了。

  楊廷麟在百戶黃大年的保護下,來到跨院拱門二十步處,揚聲喊道:“秦牧,你聽著,東跨院已經被我團團困住,事到如今,你插翅難飛,還是趁早束手就擒吧,否則就別怪本府無情了。”

  秦牧從荷花缸舀起一大碗水,往自己臉上一潑,嘩!經涼水一激,被酒精弄得昏昏沉沉的腦子終於清醒了一些。

  劉猛快步走到他跟前說道:“大人,咱們必須儘快突圍,這跨院太小,沒有迴旋的空間,再拖下去咱們只有死路一條。”

  “我知道,但是兄弟們還沒有完全恢復,現在突圍發揮不出五成戰力,先拖一會兒再說。”

  “不行啊大人,現在突圍或許傷亡重些,但總還有一線生機,若是再拖下去,別的不說,只要外頭用火攻,咱們都得死在這裡。”

  “你他娘的少囉嗦,這些我還不清楚嗎?”這千鈞一髮的關口,秦牧被吵得沒法冷靜下來思索,不禁大叱了劉猛一聲,這才揚聲對院外大喊道:“岳父大人,你要小婿束手就擒也行,只要你先告訴我,為何如此算計小婿,小婿到底做錯了什麼,以至岳父大人竟然在小婿與芷兒拜堂之日,埋下伏兵,想要小婿血濺五步?”

  “秦牧,老夫為何要拿你你自個心裡清楚,你休想巧言令色拖延時間,老夫數到十,你若是再不束手就擒,主動走出這東跨院,就休怪老夫大義滅親了,一.........二..........三.........”

  “岳父大人,您如此行事,就不計後果嗎?岳父大人可曾想過,若是小婿等人死在這裡,岳父大人就不怕會昌、信豐兩個千戶所數千驕兵悍卒憤然而起,讓贛南再起烽煙,生靈塗炭嗎?”

  “八..........九.........十!秦牧,老夫最後問你一聲,你是自己束手就擒還是要老夫大義滅親?”

  泥人還有三分性呢,何況秦牧還帶著幾分酒意,楊廷麟逼人太甚,秦牧也不禁勃然大怒道:“岳父大人,你既然視小婿為仇寇,那也就別怪小婿不念芷兒的情面了.........”

  秦牧剛說到這,六七尺高的院牆上立即傳來呼呼的聲響,只見一張張桌子、板凳從牆外飛進來,砸在院子裡嘭嘭作響;

  外面的大院方才擺著近百桌宴席,這百桌千凳現在被楊廷麟命人不斷地砸進了東跨院,院中一時桌子亂滾,板凳翻飛,地上很快就堆起了一層又一層,插足難下;

  幸好先前防著院外放箭漫射,秦牧與一百手下都躲到了牆根下,否則這漫天的桌凳砸進來,就足以把一百人馬砸死大半了。

  “大人,不好,對方果然要用火攻..........”

  “放他娘廢話,衝!給我往外衝!”秦牧手上提著一把大刀,大聲厲喝著,跨院裡堆滿了桌凳,再不衝出去,楊廷麟只需一輪火箭,就能把所有人燒死在這院中。

  堵著拱門的桌椅很被搬開,就在此時,院牆外再次響起“嘣!嘣!”的弓弦聲,漫天的火箭如同帶著赤焰的隕石飛入東跨院內。院中很快就是黑煙彌漫,火光四起。

  “快衝出去,不然都得死在這裡,快衝!拼他娘的。”秦牧心頭的怒火比院中的火勢更猛,楊廷麟你夠狠,那咱們就看誰更狠。

  劉猛一手提著巨型狼牙棒,一手提著一張大桌,拱門處的障礙一經搬開,他便一馬當先猛地往外衝,外頭楊廷麟的人馬早以嚴陣以待,一排勁箭疾射而來,啪啪地打在桌面上,其中不少是火箭,射擊入桌面後還在熊熊燃燒著,劉猛就像舉著一個巨大的火球,吐氣開聲,猛烈狂掃,十多個手持長槍的贛州守軍一同向他刺來,皆被他用桌面擋住。

  “擋我者死!”緊隨劉猛之後的秦牧踏步前衝,大刀霍然橫揮,噗的一聲斬入一個守軍士卒的脖子上,雖然未能將對方的頭顱徹底砍飛,但那脖子斷了大半,腦袋歪向了一邊。

  “去死吧!”秦牧再次暴喝,狀若瘋狂,平日文質彬彬的他此刻神態一片猙獰,雙臂猛然抽刀,那已死的守軍身體被帶著旋轉撞向旁邊的同伴,鮮血噴薄而出,染紅了秦牧大片衣襟。

  劉猛怕他有失,暴喝一聲,將手上的桌子猛砸出去,把前面的幾個守軍砸翻在地,然即飛撲而上,巨大的狼牙棒帶著懾人的勁風,奮力橫掃,幾個守軍的長槍被掃得脫手飛去,嚇得他們臉無人色,驚叫著轉身逃去;

  劉猛右臂用力一送,狼牙棒頂端擊在一個逃跑的守軍脊背上,那守軍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脊椎盡碎,倒在地上狂吐著鮮血,不停抽搐。

  拱門內秦牧一百手下紛紛衝出,根著奮力砍殺,東跨院內此時已經是火勢熊熊,他們已經沒了退路,只能拼死向前,雖然因藥力沒有完全散去,手腳還有些發軟,但為了逃生拼起命來仍是勢不可擋。

  楊廷麟見自己的人馬竟然被逼得步步後退,擔心秦牧逃脫的他不由得將心一橫,對百戶黃大年沉喝道:“快,用百虎齊奔箭,無論如何要擋住他們。”

  黃大年不敢怠慢,在他的指揮下,守軍紛紛讓向兩側,露出中間一個方形筒狀容器,筒狀容器內有蜂窩似的小孔,就像無數的鐵管捆成一摞方塊,整整齊地放在一架推車上。

  一見這東西,秦牧等人不由得頭皮發麻,百虎齊奔箭!竟然是百虎齊奔箭!

  這百虎齊奔箭現在會昌也在造,它號稱火箭之王,可以同時發身上百支甚至幾百支勁箭,射程可達兩百步以上,五十步內可洞穿重甲,這門百虎齊奔箭一齊發射的話,在如此近的距離內,秦牧一百人馬恐怕能活得下來的不到一半。

  黃大年舉著一個火把站在百虎齊奔箭旁邊,那引信極短,只要一點,秦牧恐怕就要命喪當場了,楊廷麟再次冷喝道:“秦牧,老夫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們若立即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尚能保得一命,否則.............”

  “不要啊,爹爹不要殺他..........”一聲悽惶的叫喊自後院門口處傳來,眾人不由得紛紛扭頭去看,只見院門處跌跌撞撞地奔出一個女子,身上穿著大紅的霞帔,頭上的鳳冠卻已不去去向,一頭秀髮散亂的披在身後,她臉色蒼白,神情慘然,雙腮已被淚水打濕。

  楊廷麟一見是自己的女兒奔出來,立即大聲下令:“攔住她,攔住她,把她帶回後院去看著。”

  “爹爹,今日是女兒過門的日子,爹爹你不能殺他,不能啊,你若殺他,就先殺了女兒吧.......”

  楊廷麟兩個手下想攔住楊芷,一時又不敢當眾拉扯,楊芷一個弱女子,此時卻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邊大聲哭喊,一邊直撞而來,竟將一個士卒撞得倒退幾步;

  另一個士卒迫不得已伸手去抓她的手臂,楊芷立即又抓又咬,往日那個弱質纖纖的大家閨秀,情急之下竟將那士卒咬得慘叫不停;

  楊芷衝過這兩人,其他士卒下意識地伸出刀槍去擋他,她竟視若無睹,哭喊著就向槍尖上撞。

  “混帳!”眼看女兒就要死在槍尖上,楊廷麟目眥欲裂,疾聲大吼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10:1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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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章 婚禮之變(5)

  楊芷哭喊著,對擋路的刀槍視若無睹,直向這邊撞過來,楊廷麟手下的士卒不敢真個傷了她,連忙收起刀槍,楊芷險險地從槍尖旁掠過,身上那件大紅的霞帔被槍尖劃破了一個大口子,露出了裡的中衣來。

  楊廷麟看得怒火中燒,對手下士卒大吼道:“還不攔住她,攔住他。”

  秦牧雖然恨楊廷麟這般鐵石心腸,但楊芷到底和他拜過堂,是他的妻子,一再出面維護自己,見楊芷差點撞在槍尖上,他不禁暴怒如雷,悍然向楊芷撲去,早已虎視眈眈的贛州守軍立即張弓發箭,數支勁箭一齊向他勁射而來,秦牧委身就地一滾,剛避過射來的勁箭,對面又是數杆長槍齊齊向他疾刺而來;

  眼看秦牧就要被長槍刺在地上,楊芷驚惶萬狀,悲聲大叫著:“不要啊,夫君,夫君.........”

  秦牧奮力揮刀,砍斷刺下來的一枝槍頭,其它的幾支長槍卻是無法再擋了。

  “鼠輩爾敢!”劉猛急得虎目圓睜,他救之不及,驚怒之下右臂奮力一輪,那根巨型狼牙棒脫手飛去,帶著呼呼的勁風飛旋著掃向那幾個槍兵。

  幾個槍兵被那飛旋而來的狼牙棒嚇得肝膽俱裂,顧不得再刺秦牧,一齊抱頭鼠竄起來,其中兩個逃之不及,被狼牙棒砸得胸骨盡陷,口中狂噴著鮮血倒飛出去;

  那巨型狼牙棒反彈回來,正好砸向秦牧,驚得他翻身又滾回來,即便反應得快,額角還是被狼牙棒上的一根鐵刺劃破,鮮血頓時冒出,染紅了半邊臉龐。

  “秦牧,你再不束手就擒,老夫就親手毀了你。”楊廷麟從黃大年手上搶過火把,置於百虎齊奔箭的引信幾寸遠之處,目光如刀地盯著滿臉是血的秦牧。

  秦牧確信,只要自己說一聲不,楊廷麟一定會點燃引信,正當他進退維谷之時,楊芷撿起一根箭矢,哭喊道:“爹爹,求你不要傷害他,今日是女兒過門的日子,爹爹若是傷我夫君性命,女兒也唯有一死...........”

  楊芷說完,用箭頭頂在自己的喉嚨上,一臉決然,阻攔她的士卒見她要自盡,一時沒了主意,楊芷趁機奔了過來,用自己的身體擋在百虎齊奔箭前頭。

  “混帳,還不滾開,這沒你的事.........”

  “爹爹,常言道虎毒不食子,爹爹又怎麼忍心在女兒過門之日,便要女兒與夫君的性命?”

  “你.........氣煞我也,你這不孝之女,你懂什麼?來啊,還不快把他拉開。”楊廷麟氣得滿臉青筋暴起。

  “女兒不走,誰敢上來,女兒就先死在爹爹面前,夫君他究竟做了什麼,爹爹竟要取他性命?當初若不是他,贛州城能保下嗎?贛南還有多少百姓要遭受戰火塗炭?夫君他沒有功勞也有若勞,爹爹如何忍心取他性命?”

  “你..........好好好,你想知道是嗎?事到如今老夫不妨告訴你,你這好夫君心存異志,擁兵自重,甚至私調大軍北上,意欲攻打南昌,他如此大逆不道,若是束手就擒,聽從安排,老夫或許還能給他留一條活路,否則,老夫說不得也只有大義滅親了.......你給我滾開.......”

  楊廷麟說著踏前一步,想要將女兒拉開,楊芷手上一用力,箭頭刺破喉嚨處的皮膚,鮮紅的血珠立即滴了出來;

  楊廷麟動作一滯,雖然氣得全身發抖,終究是骨肉心情深,不忍心看她真個死在面前。

  秦牧大喊道:“芷兒.........娘子,你千萬別做傻事,我的事我自會解決,你快把箭放下,放下.........”

  “夫君,妾身對不起你。”楊芷回頭地對秦牧說了一句,一時淚落如珠,聲如杜鵑泣血,單薄的身體搖搖欲墜,脖子上的鮮血順著箭頭流到她的手腕上,看得人怵目驚心。

  不待秦牧開口,她又轉頭回去對楊廷麟說道,“爹爹,請恕女兒不孝,但女兒既然已是秦家人,爹爹要處死夫君,女兒就不得不為夫君說句話,爹爹說夫君他心存異志,擁兵自重,女兒斗膽問爹爹可有何證據?若是只憑些道聼塗説的謠言就處死一縣之令,這合乎大明律嗎?爹爹說他私調大軍,又有何證據?安知調動大軍北上的不是兵備道王拱呢?爹爹說夫君他意欲攻打南昌,女兒再問爹爹,夫君他攻打南昌了嗎?女兒再問爹爹,按朝廷規制,爹爹身為知府,也沒有調動贛州衛兵將的權力,現在爹爹調來大軍,打算處死一縣之令,爹爹得到了朝廷的受權了嗎?若沒有得到朝廷受權,爹爹私自調兵又算是什麼呢?”

  “你..........你........”楊廷麟被女兒當眾反駁,氣得臉上一片血紅,指著女兒的手不停地顫抖著,最後噗的一聲,竟噴出一口鮮血來。

  “爹爹!”楊芷驚叫一聲,連忙扔掉箭矢,上去扶住自己的父親,哭得肝腸寸斷。

  楊廷麟一把推開她,手上的火把再次向百虎齊奔箭的引信靠近,口含鮮血地說道:“老夫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手段雖然有違規制,但此心可昭日月,秦牧,老夫最後問你一句,你可願束手就擒,只要你束手就擒,老夫保證不傷你性命.........”

  “不要!”楊芷嚇得魂飛魄散,回身奮力向那百虎齊奔箭撞去,硬是用她那單滿的身體將那百虎齊奔箭的車子撞得轉了個方向。

  秦牧再不遲疑,暴吼一聲,帶頭飛衝上去,對面的百戶黃大年疾聲大吼起來:“放箭,快放箭..........”

  但因楊廷麟父女的變故,他手下的士座變得有些猶豫,射出來的箭矢稀稀落落,且綿軟無力,憑秦牧的身手,也能接連砍飛兩支迎面射來的箭矢,十幾步的距離,秦牧兔起鶻落之間便告掠至。

  黃大年本著擒賊先擒王的想法,一邊呼喝士卒迎戰,一邊向秦牧撲來,大刀迎著秦牧力劈而下,秦牧滿腔怒火熊熊燃燒,腳下突然一挫,沒有揮刀去格擋黃大年劈來的大刀,而是奮力向黃大年的胸口刺去。

  這種同歸於盡的打法,讓黃大年大驚失色,照這情形,他可以一刀將秦牧砍死,而秦牧的大刀也必然沒入他的胸膛。驚駭萬分的黃大年不及多想,飛快地旋身避讓;

  秦牧拼卻一命佔據先機之後,再沒有給黃大年機會,刀勢一轉,緊接著飛劈而出,這一刀灌注了他全身的力道,以至於他整個人跟著刀勢移了出去,黃大年不及轉身,匆匆反手揮刀來擋,鏘!一聲錚鳴,秦牧將他的大刀劈得蕩向一邊,淩厲的刀勢猶未減弱,噗!刀口沒入黃大年的右腿之中。

  “啊!”兩個的叫聲同時響聲,黃大年發出的是痛苦的慘叫,秦牧則是如瘋虎怒吼,兩腳一挫,雙手猛然抽刀,一蓬血雨隨著刀影噴灑而出,濺了他一身。

  “殺!”秦牧再度暴吼,大刀一抽出來後立即又奮力劈下,身形歪向一邊的黃大年未及倒地,一個大好的頭顱已經被秦牧劈斷,飛到楊廷麟腳下。

  此刻秦牧的臉上,身上全是血,加上長髮披散,臉上煞氣彌漫,有若瘋魔,四周的士卒被嚇得膽氣盡喪,滿臉驚懼地向後退避,竟沒有一人敢再上來迎戰,緊隨秦牧衝來的劉猛等人厲吼如雷,紛紛衝入敵陣之中,奮力拼殺。

  “住手!都給本官住手!”秦牧疾掠上前,大刀往楊廷麟的胸口一頂,然後厲聲大喝起來。

  “住手!”楊廷麟見己方人馬漸落下風,被砍得潰不成軍,再被秦牧用刀指著胸口,自知這次行動徹底失敗了,為了少造殺孽,也跟著大喊起來。

  只是被刀指著胸口的他不但不懼,臉上的神情反而有一絲解脫的意味,他輕吐一口氣說道:“老夫也算為朝廷盡忠了,秦牧,今番一切罪過由老夫一人來承擔,望你能少告殺孽,善待贛州軍民,莫讓生靈再遭塗炭,還有芷兒待你不薄,望你也能善待於她。”說完他一挺胸膛,反向秦牧的刀尖撞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10:1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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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章 蝗蟲大軍來了

  秦牧正在厲聲大喊交戰的雙方住手,不想楊廷麟突然一挺胸膛,反向他的刀尖上撞來,他慌忙抽刀,但已經遲了,刀尖已經沒入楊廷麟胸口一寸有餘。

  “爹爹!”楊芷慘聲大叫,衝上來扶住搖搖欲墜的楊廷麟,望著自己父親胸口鮮血直冒,衣襟盡紅,楊芷又是一聲悲呼,整個人頓時昏厥過去。

  秦牧扔掉大刀,飛快上前一手抱住一個,將父女倆人平放在地上。他一邊用手壓住楊廷麟胸前的傷口,一邊疾聲大吼:“都他娘的停下,停下,別打了,快救人,劉猛,快拿金創藥來,快去請郎中,快啊...........”

  秦牧額角受傷,自己也是滿臉的血,看上去猙獰無比,交戰的雙方見這一家子兩傷一暈,本不想拼命的他們紛紛停下手來。

  特別是贛州的那些守軍,楊廷麟重傷,領軍的黃大年身首異處,他們群龍無首,已被打得七零八落,哪裡還有心思交戰。

  劉猛把現場交給李式看著,自己跑到秦牧身邊幫著救人,秦牧此時已經撕開楊廷麟的上衣,胸口處可見一道一寸多長的傷口,也不知傷及肺腑沒有,鮮血正在不斷地向外冒。

  劉猛找來一包金創藥,一次將一半往傷口倒下去,立即被冒出的鮮血沖走。

  “快,把藥給我,給我。”秦牧心急火燎,從劉猛手上搶過剩下的半包金創藥,倒在自己手掌上,然後用手掌壓住楊廷麟的傷口,血流之勢終於大致阻住了。

  楊廷麟臉色蒼白,但並未完全昏迷,他艱難地說道:“老夫........求仁得仁,無須你來救,你........你只要答應老夫一件事,善待贛州軍民,善待芷兒,老夫也就......瞑目了。”

  “岳父大人,你要是死了,芷兒肯定也不會苟活,為了芷兒,你一定要好起來。”秦牧雖然心急如焚,卻也只能好言相勸。

  正如他所說的,楊廷麟若是死在自己刀下,以楊芷的性格,肯定無顏再活下去。

  更重要的是,秦牧還得背上殺害岳父,殺害上官的惡名,再不能見容於大明朝廷,唯一的選擇只有匆匆扯旗造反。

  在這個注重長幼尊卑的時代,長輩就是把你打死,你也沒話可說,可你殺了長輩,就是挑戰了整個社會的倫理秩序;

  因此,若是楊廷麟真的死在自己這個女婿刀下,到時自己的名聲只怕比張獻忠等人還臭,就算扯旗造反,但凡稍為正派的人也不屑與投奔。

  因此,無論是于公還是於私,都不能讓楊廷麟死,必須全力救活他。

  眼看楊廷麟昏迷了過去,秦牧急道:“劉猛,派人去請郎中沒有,要請最好的郎中,多請幾個,要快。”

  “大人,已經派王直去請了。”

  “再派個人去,快去。”

  “是,大人。”

  “立即讓所有人放下武器,封鎖大院,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要快。”

  ****

  湖廣。

  張獻忠只留艾能奇率一萬人馬守留武昌,自己親率步騎水陸計二十萬眾,揮師南下湖廣,大軍綿延數十裡,旌旗遮日,黃塵彌天,如滔如浪,沿途州縣望風而降,守軍逃的逃,叛的叛,無一敢於抵擋。

  就連嶽州這樣的重城也堅持不了兩天,便告城破。

  而在朝廷嚴令之下西進的左良玉,因恐懼襄陽的李自成,竟滯留在武昌東面的浠水、大治、陽新一帶,不敢西去攻打武昌。

  放眼整個湖廣,除了長沙外,根本沒有可戰之兵,張獻忠二十萬眾就像漫天的蝗蟲,黑壓壓的向南席捲而來。

  在攻破嶽州之後,張獻忠命孫可旺率六萬人馬橫渡洞庭湖,迅速攻取湘陰、寶慶(今邵陽市)等州縣。

  而張獻忠自己則率大軍直撲長沙,長沙分封有蕃王,張獻忠在武昌嘗到了甜頭,當初攻破武昌時,光是從楚王府就得到了金銀各百萬,輦載數百車不盡,其它的糧草物資無數;

  總之,幾個月前還只有兩千人馬,正在鄲水一帶混稀飯喝的張獻忠,攻下武昌後,光是名為賑濟饑民,實為募兵所花的銀子就多達六百多萬兩,而這些銀子多數是楚王府貢獻的,若非如此,張獻忠也不可能在短短時日拉起二十萬眾。

  這大明朝有多少座王府,除了戶部官員,恐怕很多人都統計不出來,這些王府就像腐地上的蘑菇,在大江南北黃河上下一朵朵孳生壯大,但它又絕不僅僅是毒蘑菇可比,畢竟蘑菇你不去碰它,它就無害;

  而這些王府的可怕之處,它會變成一條條肥碩醜陋的巨大蛔蟲,蠕動著、咆哮著,肆無忌憚地攫噬著蒼生的脂膏血肉。大明帝國因此變得面黃肌瘦有氣無力,渾身是膿血潰爛的瘡瘍。

  從嘉靖三十一年的一組資料,你就能知道這些王府有多可怕,大明全國當年的稅糧收入為2285萬石,而各王府歲祿開支就達853萬石,占了37%。而這僅僅是最基本的歲祿,各個王府自己從民間掠奪壓榨去多少根本難以計數。

  張獻忠早已打聽清楚了,長沙的吉王府是照著紫禁城修的。裡面除了按著御花園鑿池壘山,還設了山川社稷廟,光殿宇房屋就有八百間,占去長沙城小半的地盤,比武昌的楚王府不知豪奢多少倍。

  張獻忠對吉王府可謂是充滿了期待,沿途州縣皆是分兵去掠,自己馬不停蹄飛撲長沙,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叛軍勢如破竹,鋪天蓋地而來,湖廣總兵尹先民,長沙守將何一德嚇得魂飛魄散,張獻忠剛到長沙城下,氣都沒喘勻,兩人竟然就開城投降了。

  張獻忠還有些不敢置信,長沙牆高城厚,真要抵抗起來,憑他這些剛拉起來的人馬,雖是人數眾多,恐怕未必能攻得下來,就算攻得下,也必定大費周章。

  而現在,長沙的城門就這麼敞開了,為防有詐,張獻忠讓尹先民和何一德帶兵出城繳械,將他們的兵器都收起來後,才敢派人進城。

  就這樣,張獻忠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長沙這樣一座雄城給拿下了,拿下長沙後,吉王府無數金銀財寶便落到了張獻忠手上;

  好在他這回是打算把打下的地方當做自己的地盤了,除了那些士紳富戶,對普通百姓倒沒有趕盡殺絕;

  但他手下的兵馬已搶掠成性,即便張獻忠下令禁止無序的搶掠殺戮,但在他眼皮底下的叛軍或許還能收斂一些,其他派去攻掠各州各縣的叛軍,可就不管你禁令不禁令的,搶掠殺戮起來殘暴無比,死難的百姓不知凡幾,整個湖廣哭聲遍地,血淚成河..........

  湖廣在短短時日內,被張獻忠二十萬叛軍席捲而過,幾乎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雄心勃勃的張獻忠決定再接再厲,先在長沙貼出告示,免征三年錢糧,以穩定民心。

  接著發兵奪取衡州(今衡陽市),然後分兵幾路,向永州、郴州、全州(今屬廣西)、連州(今屬廣東)進發,追殲明軍殘餘。

  同時,遣部將張其在為先鋒,自己親率主力殿后挺進江西,可謂是馬不停蹄,大有一舉奪取江南半壁之勢。

  由於張獻忠在湖廣根本沒遇到像樣的抵抗,進展十分神速,消息傳到贛州時,張其在的前鋒大軍已經逼近江西萍鄉。

  而此時,楊廷麟已經昏迷兩日,秦牧還在全力救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10:14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5 10:14 PM 編輯

第096章 懸崖邊上

  楊廷麟昏迷的這兩日,贛州城四門也緊鎖了兩日,除非有秦牧的命令,否則誰也不讓出城,城中顯得波雲詭譎,人心惶惶。

  許家別院那場婚宴上發生的事,雖然秦牧已儘量封鎖消息,但想完全瞞住人是不可能的,城中百姓私下裡論議紛紛,各種流言四起。

  兩天以來,司馬安殫精竭慮地給秦牧出謀劃策,密切配合著秦牧,以楊廷麟的名義發出了數道命令,首先是讓蒙軻帶著楊廷麟的命令,回信豐掌控被錢清搶去的兵權。

  同時讓李式等人接管贛州各個城門,進而控制所有贛守城內的守軍。

  馬永貞被救出來後,被派回會昌,他才走出幾十裡,就遇到了率軍趕來的向連城,那天胡戈的把戲被韓剛等人拆穿,胡戈幾十人反而被拿住了;

  向連城等一干百戶被救醒後,立即合議,由馬六兩負責留守會昌,向連城帶著一千人馬連夜出發,飛赴贛州。

  秦牧得到消息後,當機立斷,命馬永貞按原計劃返回會昌,而向連城的一千人馬則開來贛州,徹底把贛州控制住。

  兩天來贛州四門緊鎖,會昌上千兵馬入城駐防,這些不同尋常的現象讓贛州城內的官民更加驚恐,贛州同知陳紹平、判官高定方等人數次來府衙求見,皆被擋於門外;

  到向連城帶兵進城後,這些官員更是嚇得心驚膽戰,噤若寒蟬,都以為贛州要變天了。

  陳紹平和高定方見不著秦牧,家中又被士兵嚴密監控,驚恐之下,竟哀求守門的士卒送進了投誠的書信,令秦牧又好氣又好笑。

  其實也難怪陳紹平與高定方有這等反應,秦牧的大軍都進城了,城中除了楊廷麟,就他們兩個官最大,秦牧若真反,肯定要先收拾他們兩個;

  倆人左想右想,自己無疑就是最適合的祭旗人選,為求保命,爭相前來投誠也很正常,畢竟他們全家老少在都在城中,就算自己不怕死,也要顧及一下家人。

  張獻忠揮軍來攻打江西的消息傳來,正焦頭爛額的秦牧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脫口說道:“張獻忠,你可算來了。”

  秦牧現在真不想倉促扯旗造反,但楊廷麟昏迷不醒,生死未蔔,贛州四門已經封鎖兩天了,再拖下去,必然出大問題,而張獻忠大軍一來,許多東西就可以掩蓋在戰火之下,甚至可以通過戰爭清除一些不利於己的因素。

  坐在他對面的司馬安眉頭輕輕一挑說道:“大人的意思卑下明白,但張獻忠這次來,恐怕是不想走了,其數十萬之眾,同樣不好應付啊。”

  “我知道不好應付,但他既然來了,好不好應付都必須去應付,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利用張獻忠把贛州的困局打開。”

  司馬安輕撫著顎下長須,沉吟道:“目前這困局不好解啊,關鍵要看府尊能不能醒不過來,萬一府尊真有個不測,當時在場的人太多,這紙終究是包不住火,除非把贛州..........”

  “不行。”秦牧不等他說完,立即打斷他道,“贛州城是整個贛南的精華所在,一但放棄贛州,則贛南精華盡去,只剩雞肋,再想別的辦法,贛州絕對不能丟給張獻忠。”

  “大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縱然把整個贛南算上,也不過是一潭淺水,大人何必計較一城一池的得失呢,以卑下看來,用贛州換大人的聲譽很值得。”

  秦牧搖頭道:“不一樣,若將來展翼高飛之後,自然不用計較一城一池的得失,但贛州就像是第一口初乳,絕對不能讓人搶去,沒有贛州,恐怕其他的都成鏡花水月,聲譽這東西雖然重要,卻可以重塑,但贛州卻沒有時間重塑了,被人搶去了,就將失去奮起的最後機會。”

  司馬安詫異地望著秦牧,因為他無法像秦牧一樣,能預知大明只有幾個月便要亡國的事實,在他看來,大明即便已病入膏肓,但有遼東的大軍在,怎麼著也還能喘息幾年,有這幾年時間經營的話,暫時放棄贛州就不見得有多要緊了。

  倆人還沒商量出個結果,門外傳來了朱一錦求見的聲音,秦牧揚聲道:“進來吧,發生了什麼事?”

  朱一錦進門一抱拳說道:“大人,許英傑剛剛送來一封信,再三叮囑一定要儘快交給大人。”

  秦牧接過信件,撕開一看,眉頭不禁微微蹙起,信的內容不多,一目了然,秦牧遞給司馬安後,司馬安只看一眼,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朱一錦問道:“大人可有什麼吩咐?若是沒有,卑下就先告退了。”

  正在沉思的秦牧根本沒顧得上答他,只是向他擺了擺手,等朱一錦退出去,司馬安立即說道:“大人,呂大器此人頗有些才幹,不可輕視,崇禎十四年呂大器升任右僉都禦使,巡撫甘肅。揭發總兵柴時華不法行為,柴時華被撤職,呂大器派副將王世寵代柴;

  柴竟向西部及吐魯番乞兵為亂,呂大器令王世寵征討,柴戰敗**而死。此時,塞外爾迭尼、黃台吉等擁兵以乞賞為名企圖進犯肅州,呂大器借犒賞名義,投毒于飲馬泉,殺其部卒無數;

  又遣總兵馬火廣、督副將王世寵等,攻討塞外為首作亂者,斬七百餘人,撫二十八族,擊敗其餘黨。至此,西部邊地基本平定;

  從呂大器這撫邊的經歷看來,此人不可等閒視之,就眼下贛州的情況,無論如何不能讓呂大器來贛州,否則大人恐怕難脫叛逆之名了。”

  之前贛州頗有些山高皇帝遠的意思,加上清軍剛剛肆虐河南山東一帶,四月分才擄掠無數百姓出關,李自成與張獻忠又相繼在襄陽、武昌稱王,朝廷根本無暇顧及贛南這邊的小叛亂;

  所以秦牧可以為所欲為,只要不扯旗造反,就像左良玉等人大肆縱兵搶掠一樣,朝廷就算知道,也只能睜隻眼閉隻眼。

  但現在呂大器身兼江西、湖廣、應天、安慶總督,權柄之重無以復加,偏偏這個時候贛州知府倒在秦牧刀下,至今昏迷未醒,一但呂大器來到贛州,秦牧將無處遁形。

  左良玉畢竟身為總兵,手下有二十萬眾,呂大器要依靠左良玉應付張獻忠,自然不敢拿他怎麼樣。

  但秦牧只是一個小小的補缺知縣,兵少將寡,現在呂大器帶著左良玉八萬大軍而來,還會顧忌他這個小知縣嗎?只怕呂大器正想找個人來殺雞給猴看呢。

  難道真要扯旗造反了嗎?秦牧眉頭緊鎖,這個時候扯旗造反,看似與張獻忠兩相回應,很是有利,其實不然;

  張獻忠席捲湖廣,所向披靡,必定是雄心勃勃,想一舉拿下整大江以南,豈會容自己在贛南立足而不聞不問?

  因此,現在一但倉促扯旗造反,可能立即便要面對張獻忠與呂大器兩面夾擊。天時、地利、人各盡失,真不是個好的選擇啊。

  對楊廷麟秦牧真不知說什麼好了,他發動的這場“政.變”看似結束了,其實所造成的影響才剛剛開始,因為這場“政.變”雖然沒有奪去秦牧的兵權,卻把他逼到了懸崖邊上。

  現在看來,被楊廷麟這麼一逼,自己除了扯旗造反,幾乎沒有別的選擇了。

  秦牧腦子有些發痛,他揉了揉太陽穴,問司馬安道:“先生可有何良策授我?”

  司馬安能理解秦牧的苦處,不管楊廷麟先做了什麼,做得對不對,現在卻是倒在了秦牧刀下,楊廷麟一但不治身亡,秦牧就得背上殺害岳父的惡名,這和殺害自己父母差不多是同一個概念。

  即便是最兇殘的匪類,對此也會極度鄙視,這樣的惡名一但傳出,秦牧必然會遭到全天下人的口誅筆伐。

  他心中所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司馬安暗暗一歎,答道:“大人既然不願放棄贛州,如今看來,最好的選擇,只能是主動出擊了。”

  “主動出擊?”

  “不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6 09:17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6 09:17 PM 編輯

第097章 反,還是不反?

   張獻忠的蝗蟲大軍在湖廣勢如破竹,如入無人之境,湖廣總兵尹先民、長沙守將何一德雙雙投敵,這使得張獻忠不但沒有受到任何折損,反而迅速壯大,叛軍總人數已經達到三四十萬。

  而且還在以驚人的速度增長著,就像鋪天蓋地的洪流,四散漫延,席捲一切。

  長沙一下,叛軍又以驚人的迅速攻佔了湖廣南部重鎮衡州、永州,肆意搶掠屠戮,遭難的百姓哭聲直上九霄,各地官兵嚇得聞風而逃;

  湖南之郴州宜章與韶州接壤,叛軍未到郴州,韶州所轄樂昌、乳源、仁化等州縣的官兵“逋竄一空”。

  分巡南韶副使王孫蘭向督府求援,督府派七百人至,聽聞叛軍勢大且兇殘,第二天七百人便一哄而散,爭相逃命;

  附近的連州守將李先農聞風而動,據城而反,韶州士民聞變,紛紛攜老帶幼,棄城逃難,一日之間韶州便成一座空城,聞賊所設偽官傳檄將至,王孫蘭嚇得自縊而死。

  很快,叛軍佔領了前首輔楊嗣昌老家常德府武陵縣,楊嗣昌與其父楊鶴都曾領兵圍剿過叛軍,張獻忠一度在楊嗣昌手下吃過大虧,叛軍佔領武陵縣後,對楊氏家族大肆報復,婦女被奸淫至死,男丁全部梟首示眾。

  這樣張獻忠還不解恨,親自發去權杖:照得朱(誅)賊楊某,昔年曾調天下兵馬,敢抗天兵,某幸早死於吾忍(刃)矣,今過武陵,乃彼房屋土田,墳墓在此。只不歸順足矣,為何拴同鄉紳士庶,到處立團,合將九族盡誅,墳墓盡掘,房屋盡行燒毀,霸佔土田,可還小民,有捉楊姓一人者,賞銀十兩,捉其子孫兄弟者,賞千金,以此牌為仰該府。”

  這道權杖一下,楊氏家族不但生者盡數罹難,連祖墳都被堀起,遺骨悉數盡毀,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傳出,更使得官紳富戶恐懼萬分,爭相逃竄。

  現在張獻忠的先鋒已經逼近江西萍鄉,聽說了湖廣的慘狀,整個江西風聲鶴唳,人心惶惶,首當其衝的萍鄉、萬載等地官民聞風而逃;

  有的避往南昌府,更多的人則是投到贛州來。

  之有所更多的人選擇逃往贛州來,原因是呂大器帶著左良玉一部計八萬大軍正經南昌南下,意圖將張獻忠的叛軍堵在江西境外,但左良玉的軍隊軍紀敗壞,搶掠成性,所過之處奸淫擄掠,無惡不作,禍害起百姓來絲毫不比張獻忠的叛軍差。

  而呂大器手上無兵,只能依靠左良玉所部,只要稍稍有些戰略眼光就知道,若是再失江西,則整個大江以南將成張獻忠囊中之物,為了保住江西,呂大器對左良玉所部肆意搶掠的行為也只能聽之任之,毫無約束之力。

  前有叛軍,後有兵匪,萍鄉、袁州、新餘等地官民只得向南逃往贛州,贛州知府楊廷麟清名遠播,又剛剛憑自身之力平定贛南叛亂,大家都覺得贛州會更安全些。

  而此時的贛州城四門緊鎖,氣氛極為緊張詭譎,可謂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一場風暴眼看不可避免,而處在暴風眼的秦牧,承受了無比沉重的壓力,

  楊廷麟的生死,不但時刻牽動著他的心,也關係到他的命運走向。

  讓朱一錦傳出命令,著會昌、信豐等地的兵馬立即向贛州城集結之後,秦牧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進後衙。

  後衙中靜靜寂寂,連丫環小廝走起路來都儘量放輕了步子,楊廷麟的臥室裡,藥味彌漫,在病床前守了兩天兩夜粒米未進的楊芷形貌憔悴,臉色蒼白,曾數度昏厥,一醒來她又守到父親病床前來,誰也攔不住。

  她的母親楊陳氏也好不到哪裡去,髻發散亂,兩眼紅腫,站著搖搖欲墜。

  屏風外擺著一張圓桌,三個老郎中正在小聲地商討著方子,見秦牧進來,連忙起身施禮。

  秦牧心存愧意,不知如何面對楊芷與楊陳氏,他向楊陳氏無言一揖,楊陳氏連眼皮也不抬一下,仿佛當他是空氣,他便走到桌邊問那三個郎中:“知府大人的傷勢有何變化?”

  “回大人,知府大人胸前的傷口已在慢慢癒合,但高燒一直沒退,呼吸急促,依小人等判斷,大概是肺部有輕微的損傷,瘀血未散所至,我三人正在探討換個方子,若是能散去瘀血,知府大人即可望好轉。”

  “那若是散不去呢?”

  “這..........”

  “趕緊開方子,若是能治不好知府大人,本官拿你們是問。”

  楊芷微微抬了一下那沉重的眼皮,望向秦牧的目光了無生氣,秦牧走到床邊,摸了摸楊廷麟的額頭,感覺非常燙手,對楊芷的愧意又濃了幾分,他雖然無意傷害楊廷麟,但楊廷麟傷在自己刀下總是事實。

  “芷兒,你別這樣,常言道吉人自有天相,岳父大人一定會好起來的,你和岳母大人還是先回房歇歇吧,這裡有我看著就行了。”

  楊芷仿佛沒聽到他說些什麼,沒有一絲反應,瞧她慘白的臉色,再這麼下去,恐怕楊廷麟還沒事,她便先倒下了。

  秦牧實在看不下去了,伸手將她抱起,打算強行送她回房休息,意外的是,這回楊芷並沒有掙扎,或許是虛弱得無力掙扎了,一任秦牧將她抱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進房門,秦牧就對跟在身後的莫莫和若若吩咐道:“快去拿些粥來,快。”

  楊芷剛剛躺到床上,又掙扎著坐起來,拉著秦牧一隻手似乎有話要說。

  秦牧拂了拂她額前散亂的髮絲,柔聲說道:“芷兒快躺下,先歇一會兒,等莫莫他們取粥來你喝下後,有什麼話再說好嗎?”

  楊芷搖了搖頭,虛弱地說道:“夫君,妾身要問你一件事,你能坦言相告嗎?”

  “問吧,咱們是夫妻了,自當坦誠相待,不管什麼事,只要你想知道,為夫都會如實告訴你。”

  “夫君,你..........你是否有意造大明的反?”即便已經虛弱不堪,問出這個問題後,楊芷望著他的眼神仍禁不住流露出緊張的神色。

  秦牧沒想到她竟會問出這樣的話,正承受著沉重壓力的他不由得輕輕一歎道:“芷兒.........”

  “夫君,請你告訴妾身,你沒有反明之心是嗎?”楊芷緊張地追問了一句。

  “芷兒,你聽我說,為夫敢對天發誓,之前確實沒有反明之意,但是..........”

  “但........但是什麼?”

  “但是岳父大人這次..............為夫現在已經被推到了懸崖邊上,沒了退路..........”

  “不要啊夫君,你若是反了,爹爹一世清名就毀了,縱然這次能把他救醒過來,他也無顏再活下去了,到時妾身又有何面目苟活于世,夫君,妾身求你了,莫反好嗎?”

  楊芷說完,眼淚已滴落如珠,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但自己父親重傷在自己丈夫刀下,她心中所受的煎熬可想而知,此刻她身體輕輕顫抖著,如同冰天雪地裡的麋鹿;

  秦牧看得心痛,將她緊緊摟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粉背說道:“芷兒,有些事你不明白,為夫一時也說不清楚.........”

  “不,夫君,妾身今天想聽你把話說清楚,否則妾身唯有一死,方能解脫心中的罪孽。”

  “好吧,芷兒聽我說,如今我大明朝已腐朽不堪,李自成、張獻忠之流又叛亂不休,同室操戈,以至國家殘破,民不聊生,而遼東女真卻如冉冉上升的朝陽,兵威日盛,連年扣關如入無人之境,再這麼下去,極有可能會讓女真人坐收魚翁之利,蠻蒙入主中原的事將會重演,為夫不忍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之前雖擁兵自重,卻並非有意反明,為夫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來日能與韃虜一較生死,芷兒,為夫這麼說,你能相信嗎?”

  “我..........相信,因為你是我的夫君,夫君,你要答應妾身,千萬別反,否則.........”楊芷凝視了他許久,極度虛弱的她,輕輕應完這句,竟就些昏睡了過去。

  秦牧望著昏睡的妻子,心是百感交集,現在,自己還有選擇嗎?反,還是不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6 09:18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6 09:26 PM 編輯

第098章 何惜一身駡名

  從郴州往東南方向,三百多裡就是韶州(韶關市),而往東略偏北,經南安府的汝城、崇義、上猶、走七百五十裡便是贛州。

  張獻忠的叛軍還沒佔領郴州,韶州及所轄各縣的官民便已逃竄一空,分巡南韶副使王孫蘭嚇得自縊而死。

  贛州西南面的南安府與郴州接壤,南安府轄大庾、南康、上猶、崇義四縣,府治設在大庾,聽說叛軍快到郴州後,處於郴州到贛州交通線上的崇義、上猶兩縣官民兩樣是驚慌失措,紛紛向贛州逃難。

  可以說如今包括廣西北部、廣東東北部,乃至整個江西都籠罩在了張獻忠叛軍的陰影之下,到處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叛軍還遠在數百里之外,許多州縣已經叛的叛,逃的逃,哭聲滿路,慘不忍睹。

  在無數難民無序的逃難過程中,恃強淩弱、搶劫、強奸、兇殺、詐騙的現象比比皆是,強者肆意欺淩,弱者得不到任何保護,處處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慘景;

  人性醜惡的一面,在這無序的亂世毫無掩飾的暴露出來,叛軍兵威所到之處,盡成人間地獄,普通百姓朝不保夕,惶惶無助,一路哭聲,一路血淚,一路屍體..........

  贛州府同樣是人心惶惶,百姓一日三驚,偏偏這個時候,贛州城中各種謠言滿天亂飛,有人說贛州城的守軍鬧兵變了,有人說秦牧起兵造反了,有人說知府楊廷麟死了,總之,各種傳言在民間如瘟疫一樣蔓延著、發酵著。

  這幾天,秦牧仿佛是被架到火上烤一般,日夜憂思,頭髮差點沒愁白。

  會昌、信豐兩個千戶所的人馬,在秦牧嚴令之下,正在全速向贛州城集結;

  而馬永貞、蒙軻兩人更是在他的催促之下,丟下了軍隊,先行趕赴贛州議事。

  秦牧承受著層層重壓,開門城,楊廷麟傷在自己刀下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到時他再難以見容於朝廷,只有扯旗造反一途。

  不開城門,光是那些溫疫般的謠言,就足以讓整個贛南陷入崩潰。

  府衙二堂內,司馬安、馬永貞、蒙軻、劉猛、向連城、蘇謹、包括田一畝也在坐,個個神色凝重。

  司馬安放棄贛州,借張獻忠叛軍掩蓋一切的提議已經被秦牧否決了,現在擺在眾人面的仍是那四個字:何去何從。

  若是扯旗造反,事情倒是簡單了,無非就是迅速擴軍,一舉控制贛州府全境,乃至南安府、韶州府,然後收納難民,安置百姓,同時兩面開戰,北拒呂大器的官兵,南擋張獻忠的叛軍,戰略上已經不用多想,剩下的只是戰術的問題。

  若是不反,則如何掩蓋擁兵自重,傷及知府這些形同造反的事實?

  堂外由朱一錦親自帶兵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堂內空氣仿佛凝結了似的。

  司馬安先開口說道:“大人,卑下想來想去,還是建議大人主動出擊,贛州東、南、西三面崇山峻嶺,道路難行,只須派一員善守之將據險而守,擋住西南面的叛軍應該不難,大人可集中贛州大部分兵力,迅速北上吉安府,全力一戰,以求將張獻忠的叛軍擋在吉安府以北,如此一來,呂大器也就沒有理由再往贛州來了。”

  馬永貞介面道:“若是能把張獻忠的叛軍擋在吉安府以北,呂大器確實不會因為叛軍再往贛州來,但是這並不能解決根本性的問題,呂大器不來贛州,贛州的情形同樣有可能傳到他耳朵裡,到時咱們仍然只有起兵造反一途。”

  蒙軻沉聲道:“大人,事到如今多想無益,我也贊成揮軍北上,與張獻忠叛軍全力一戰,把聲威打出來,到時呂大器就算聽到什麼風聲,又敢把咱們怎麼樣?如今左良玉的幾萬人馬搶掠成性,比叛軍還要殘虐,呂大器能把左良玉怎麼樣?朝廷又能把左良玉怎麼樣?咱們只要把實力展示出來,只要不扯起反旗,別說呂大器,只怕朝廷也只能睜隻眼閉隻眼。”

  蒙軻說完,田一畝小意地插話道:“大人,楊知府之事,對大人最為不利,但外間多半還只是聽到一些傳言,各種說法不一,其實咱們也可以派人傳播一些對大人有利的傳言,真真假假,除了當時在場的人,誰還能分辯得出孰真孰假?而當時在場的兵丁,大人可全部派遣出征,不管往南還是往北,問題都不大,只要注意防止逃兵就行了。”

  聽了田一畝的話,一直心事重重的秦牧暗暗籲了一口氣,是啊,歷史的真相不就是用來篡改的嗎?

  李世民殺兄逼父,很多人認為他是迫不得已才這麼做,但事實真是這樣嗎?不知道,反正正史裡他成了一個被迫反抗的角色,因為他贏了,也贏得了很多人的同情。

  只是楊芷那邊...........秦牧想到這個剛過門的妻子,心裡不禁暗暗歎息,秦牧沒那麼冷血,自問不是那種為了前途而視女人如草芥的人。

  況且那天若不是楊芷,贏的應該就是楊廷麟了。

  秦牧用手敲了敲桌面說道:“此事就由一畝你去辦吧。”

  “是,大人。大人,屬下覺得黃大年、胡戈、錢清幾人還可以利用一下,就說是他們發動兵變,意欲挾持大人和府尊,以至府尊受傷.........”田一畝幹這個挺拿手,立即就拿出了混淆視聽的計策來。

  秦牧卻是無心多談此事,只淡淡地說道:“一畝你做事我放心,此事就交由你全權負責吧,但要注意一點,不可壞了府尊的清名。”

  雖然楊廷麟要對付的是自己,但秦牧對他並無憎恨,相反,他對這種堅守節義,不因為世易時難便起異心的人打心眼裡敬重;

  這因為樣的人代表著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精神脊樑,你或許會笑他們迂腐,像文天祥那樣,明知事不可為而為之,並不惜賠上性命,但若是沒有這些“迂腐”之人的堅守,這個民族的精神世界還能剩下什麼呢?

  秦牧回過頭來,掃向眾人的目光逐漸變得堅定。

  只聽他沉聲說道:“雖說欲成大事,必定要有所犧牲,但用贛州十數萬生靈來換我一身之名,我不屑為之。別的地方,咱們目前能力有限,顧之不及,但贛州既然有機會保下,就絕對不能棄於賊手,一身駡名就一身駡名吧,但求問心無愧足矣。朱一錦!”

  “大人有何吩咐?”守在門外的朱一錦大步進門,施以軍禮。

  “傳本官令,立即打開贛州四門。”

  “是。”

  秦牧接著對田一畝說道:“一畝,如今城外已經陸續有逃避兵禍的百姓到達,就由你協同贛州同知陳紹平,全力安置。”

  陳紹平已經遞來投誠的書信,不管他是不是真心投誠,但有這封書信在,就等於是捏住了他的命脈,秦牧不用再擔心他不配合。

  “是,大人。”田一畝應下,那對三角眼一轉,接著說道:“大人,屬下覺得,是不是讓贛州衛同知馬思忠、及以府衙屬員也都交份書信上來更妥當些?”

  秦牧冷冷地橫了他一眼,田一畝不禁為之一滯。

  司馬安搖頭說道:“這種手段失之大氣,得不償失。大人意欲遠圖,這等手段還是少用的好,否則一但遇上些許挫折,必是眾叛親離。”

  “一畝,你聽明白了嗎?”秦牧心裡有數,玩陰謀詭計的話,田一畝或許不輸于司馬安,但在氣量格局上,卻遜了一籌。

  “大人,小人知錯。”

  “馬思忠身為贛州衛同知,如今叛軍來襲,他守土有責,就讓他隨軍南征吧,作戰方面不在行不要緊,隨軍鼓舞一下士氣就行。至於府衙其他屬官,不必理會,讓他們各安其職即可。”說完秦牧又轉頭沉喝道,“向連城。”

  “末將聽令。”向連城立即起身施以軍禮。

  “這次你帶你的人馬留下,贛州南北兩面皆逢戰亂,必定有大量難民擁入,這些難民光是賑濟是不行的,就由你負責從難民中挑選精壯,編練成軍,一來可防止他們聚眾作亂,二來可作後備兵力使用。”

  “末將尊令。”

  在坐的眾人都不禁心頭一動,顯然,秦牧是要擴軍了。

  秦牧不待他們多想,立即又對田一畝吩咐道:“向連城將健壯者挑選出來後,餘者也不能讓他們閑著,人一閑著就會生事,一畝你要儘量把難民組織起來,讓他們做些事,以工代賑,開鹽礦、鐵礦,修水利,辟梯田,造武器,運糧草,總之,不能讓他們閑著白吃白喝,聽清楚沒有?”

  “是,大人。”

  “好,接下來大家討論一下出兵的細節吧,南北各派多少兵力,守,守何處,攻,攻那一點,選取什麼樣的時間節點最為適宜,都說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6 09:22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6 09:22 PM 編輯

第099章 誓師

  按大明的編制,一衛統兵五千六百人。但大多數衛所因為將領吃空餉,實際兵力通常不足一半。

  目前贛州衛的總兵力有五千七百人,主要是秦牧私自擴編使然。光是信豐、會昌兩個千戶所的人數加起來,就達到三千五百人。

  秦牧與眾將一番合議之後,決定由馬永貞率會昌千戶所七百人馬,及贛州城八百人馬,共計一千五百人南下,以南安府為依託,堅守南線。

  秦牧親率會昌千戶所一千、信豐千戶所一千二百計兩千兩百人馬北征。

  餘下會昌千戶所五百人馬,及原贛州城一部分守軍留鎮贛州,贛州城防就交由向連城負責;

  之所以沒留蒙軻坐鎮,一是秦牧要帶他出征,這次出征,首戰就必須把威名打出來;

  所以秦牧要把蒙軻、劉猛、蘇謹、霍勝,崔鋒、淩戰、寧遠這些悍將都帶出去,力求一戰而使叛軍聞風喪膽,也要讓呂大器懾於贛州軍的戰力,而不敢輕舉妄動。

  二來,讓向連城留在贛州,從難民中挑選精壯勇武之人編練成軍,新編的軍隊可避免受到蒙軻、馬永貞的影響;

  軍隊擴充得越多,今後蒙軻和馬永貞的影響力就越小。這麼做無關蒙軻、馬永貞可不可信的問題,而是強幹弱枝是必須奉行的至理。

  信豐,會昌兩個千戶所的兵力先後開進贛州城集結,除了兵馬調動外,還涉及到大量糧草轉運,如此大的動作,使得叛軍還遠在數百里之外,贛州卻已經是戰雲密佈,氣氛極為緊張。

  街上的百姓走起路來,腳步都是又輕又急,連說話的聲音都輕了,每個人心頭都象壓著鉛塊一般,那種沉重的感覺讓人喘不過氣來。

  有關楊廷麟被害的流言不但沒因叛軍的逼近而平息,反而傳得更凶,在楊廷麟的領導下,贛州幾個月前剛剛平定了一場蔓延全境的叛亂,這個時候,人們分外希望楊廷麟能站出來出拯救贛州。

  但楊廷麟遲遲沒有再露面,這使得有關他被害的傳言更是漫天亂飛,只不過具體楊廷麟傷在誰刀下,卻是眾說紛紜,現在越來越多的傳言說是贛州守將黃大年等人發動兵變,挾持楊廷麟與秦牧,致使楊廷麟身受重傷。

  謠言漸向有利於秦牧的一面轉變,但這並不能減輕人們的惶惑驚亂,就在這時,秦牧讓人貼出了一份安民告示。

  看了這份安民告示,慌亂的百姓紛紛向府衙湧去。

  府衙前的廣場上,一面明字大旗,一面秦字大旗,在秋風中獵獵招展,兩旗之下,兩千勁卒甲胄鮮明,不動如山,肅立如林。

  不管四周湧來多少百姓,圍得外三層,裡三層,兩千勁卒就是紋絲不動,仿佛一個個雕塑,冰冷而凝重;刀未出鞘,弓未上弦,但那金戈鐵馬的氣息卻讓湧來的百姓遠遠止步,不敢靠得太近,連議論的聲音都儘量的放輕了:

  “這是會昌的兵馬.........”

  “是啊,你們注意到沒有,很多人臉上都有傷疤哩。”

  “雖然我說不出來,但看他們的眼神,感覺這支兵馬就是不一樣。”

  “這叫煞氣,只有能征善戰的軍隊才有。”

  “聽說這是秦知縣親自訓練的.........”

  在圍觀百姓細小的議論聲中,秦牧一身盔甲,腰懸寶劍,從府衙裡走出來,他身後跟著蒙軻、劉猛、霍勝、崔鋒、淩戰、甯遠、蘇謹七員悍將,一個個龍行虎步,鷹視狼顧。

  見八人走出衙門,四周的議論聲頓時靜寂下來,不管是中間的士卒,還是圍觀的百姓,所有的目光一艱集到秦牧身上;

  如今大批難民逃來贛州,流離失所,贛州的百姓看在眼裡,慌在心裡,生怕這種災難很快也降臨到自己頭上。

  張獻忠的叛軍還沒到,百姓已經是一日三驚,寢食難安。這一刻,看到曾經保護過贛州的秦牧走出來,人們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無數雙望向他的眼睛無不充滿了期待。

  秦牧站在高臺上,望著底下靜立如林的兩千勁卒,突然喝道:“大聲告訴我,告訴贛州的百姓,你們的軍人誓詞是什麼?”

  底下的士卒聞聲一挺胸膛,破口大吼起來:“堅決秦大人服從指揮,忠實履行軍人義務,嚴守紀律、常備不懈、關心同袍、團結協作。熱愛百姓、熱愛民族、不怕犧牲、寧死不屈。不出賣同伴、不向敵人告密,牢記自己的職責、榮譽、以及忠誠。”

  秦牧按著劍柄,踏前一步,接著疾聲喝道:“很好,現在是你們履行軍人誓詞的時候了,張獻忠數十萬叛軍,如同漫天的蝗蟲,席捲了湖廣。

  他們毀人家園,奪人家產,淫人婦女,掘人祖墳,所過之處,無數百姓家破人亡,他們犯下的累累罪行罄竹難書。

  現在,這支無惡不作的叛軍正朝我贛州而來,為了贛州的百姓免于塗炭,為了你們的家園不被摧毀,為了你們的妻女不被奸淫,告訴我,你們要怎麼做?”

  “拿起武器,保家衛國。”

  “奮勇殺敵,視死如歸。”

  “..................”

  “好,現在贛州的百姓正惶惶不可終日,你們的親人正需要你們來保護,現在,他們都在看著你們,聽到了你們許下在的諾言,將你們視之為保護神,大聲告訴我,也告訴全贛州的百姓,你們會讓父老鄉親們失望嗎?”

  “不會。”

  “不會。”

  “不會。”

  海嘯般的呼聲回蕩在府衙前,這是金戈鐵馬之聲,如有實質,直沖九霄雲外,秦牧一向注意培養士兵的榮譽感。

  這一刻,秦牧把他們拔高為贛州的保護神,在滿城百姓的注視下,士兵們心中的責任感、榮譽感很容易便被激發出來。

  秦牧滿意地掃視兩千勁卒,然後目光逐漸移向稍遠處的百姓,望著那黑壓壓的人群大聲喊道:“我,秦牧,今日也有幾句肺腑之言要跟贛州的父老鄉親說,現在市井間有很多流言,說我秦牧擁兵自重,說我心懷不軌,對於這些流言蜚語,我不想作任何辯解;

  我只知道,方今天下,烽火遍地,必須加強軍備,我只知道,當無惡不作的叛軍朝著贛州來時,必須挺身而出,捍衛贛州的安全,拒敵於贛州之外,確保每一個贛州百姓的不園不被摧毀,每一個生靈不遭塗炭。”

  “我秦牧苦練三千勁卒,為的就是今天,今天我當著滿城百姓的面,鄭重許下承諾,只要我秦牧一息尚存,就不會讓一個叛軍踏入我贛州地界,他們要來,除非從我秦某人的屍體上踏過。”

  秦牧的話斬釘截鐵,擲地有聲,滿城百姓望著他,寂寂無聲,就連三歲的稚童,也被現場冷靜的氣氛所懾,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須臾之後,圍觀的人君卻突然象火山噴發一般,無數人發出的歡呼彙聚成澎湃的聲浪,直沖雲霄。

  人們的歡呼聲沒有多少實質的內容,或許只是想把這些天內心積累的壓抑發洩出來,或許是終於有個值得依賴的人站出來,承諾為他們遮風擋雨,惶恐不安的人終於找到了主心骨。

  “今日我秦牧在此誓師北征,不破張賊誓不還,贛州的父老鄉親請安心在家耕作、營生,不要聽任何謠言,不要自亂陣腳,在沒有看到我秦牧的屍體之前,請鄉親們堅信,叛軍絕對進不了贛州地界............”

  秦牧說到這,就看楊陳氏在楊芷的攙扶下,走出府衙,母女倆神色都十分憔悴,身後跟著楊府的管家楊兆財。

  看到這對母女,圍觀的百姓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有關楊知府被害的傳言再次被提起,熱議不休。

  秦牧全然沒想到楊陳氏這時候會出來,她們出來幹什麼?

  這幾天楊陳氏對秦牧極為冷漠,每次給她施禮,她總是眼皮都不抬一下,她總是默默地守在丈夫床前,不管秦牧說什麼,做什麼,都彷彿和她沒有一絲關係。

  這個時候她突然出來,會不會是要當眾拆自己的台,拆穿楊廷麟傷在自己刀下的真相。

  秦牧默默看著這對母女,他現在已經下定決定出征的,對楊陳氏說些什麼已經不太在乎了,不管是人人崇警的英雄,還人人鄙視的悖逆之徒,一切就讓刀鋒來說話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6 09:23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6 09:28 PM 編輯

第100章 江右門戶失守

  楊陳氏和女兒突然出現在秦牧的誓師儀式上,圍觀的贛州百姓立即議論紛紛,許多人望向秦牧目光滲進了一絲懷疑。

  劉猛和蘇謹雙雙轉身,意欲攔住楊陳氏,秦牧搖搖頭阻止了倆人,陳楊氏真要說什麼,就讓她說好了,好名聲固然重要,但為了一個好名聲,這些天他受夠了。

  楊夫人走到秦牧身邊,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幽幽一歎,秦牧目光明澈,從中看不出任何波瀾。

  楊夫人轉向下面的士卒以及城的百姓,儘量大聲說道:“今日,是幾千將士誓師出征的日子,我一個婦道人家,本不該出現在這裡,但聽聞市井間有不少關於拙夫的傳言,我覺得有必要趁這個機會出來澄清一下;

  不錯,拙夫確實身受重傷,需要臥床靜養,不過,這與秦大人無關,請大家不要聽信市井間的流言,我要說的就這麼多。願出征的將士能隨秦知縣奮勇殺敵,將戰火擋在贛州之外,也願贛州的父老鄉親能盡力配合秦知縣,萬眾一心,共同度過眼前這道難關。”

  楊夫人的話很簡短,說完向底下的士卒及城的百姓斂衽一福,便轉身回衙,離去時的腳步顯得輕鬆了一些。

  秦牧急趕兩步,轉到她面前,長身一揖道:“多謝岳母大人。”

  “你不用我,我這麼做,只是希望贛州的百姓能免受戰火塗炭,這也是你岳.........是芷兒他父親一向的心願。”

  秦牧張張嘴卻沒再說什麼。

  “夫君..........”楊芷輕喚一聲,心情複雜無比,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又咽下,最後遲疑地說道:“你......你保重.........”

  秦牧對她點點頭,轉身走到臺階前,面向兩千士卒大喝道:“來啊,上壯行酒!”

  在滿城百姓的注目之下,秦牧與兩千士卒喝過壯行酒,將碗一摔,然後一聲令下,大軍就此開拔,兩千人馬意氣昂然,在兩面大旗的指引下,邁著堅實的步伐從東門開出;

  滿城的百姓跟隨其後,送別出征的健兒。

  “願秦大人旗開得勝。”

  “願秦大人大敗張賊,得勝歸來。”

  “原將士們奮勇殺敵,佑我贛州不受張賊禍害。”

  “原將士們早些凱旋歸來.............”

  人們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聲聲的呼喚中,四周盡是祝願大軍打勝仗的聲音,每個聲音都顯得很真摯,場面很是感人。

  畢竟,若能夠安享平寧,誰也不願遭受戰火摧殘,誰也不願顛沛流離。現在,人們除了將希望寄託在出征的將士身上,別無指望。

  雖說朝廷也派大軍南下了,但人們同樣聽說了朝廷派來的左良玉大軍,搶掠起百姓來比叛軍還兇狠,那樣的軍隊,百姓寧願他不來。

  現在,不管傳言是不是真的,不管秦牧是不是真的殺害了知府,這些都不重要的了,人們心中只希望他能像上次平定贛南叛亂一樣,把張獻忠的叛軍擋在贛州境外。

  有些百姓為了表達自己的心意,紛紛往出征的將士手裡塞些小食果子,如同對待自己的親人一般,一直跟著大軍出城好幾裡,滿城的百姓才停下腳步。

  或許百姓有些功利,他們如此對待出征的將士,只是希望自己免受戰火塗炭,但百姓辛苦耕作,交納大量的稅糧,只求個平安過份嗎?

  這次楊芷的母親能在關鍵時刻站出來說那番話,對消除軍中士卒的疑慮有著難以估量的作用,畢竟這次抗擊張獻忠幾十萬叛軍,除了會昌、信豐兩個千戶所外,還要動用到贛州衛其它兵馬參與協防;

  同時後勤供給方面,也需要贛州的大小官員予以配合,楊陳氏的那番話雖然簡短,卻能給秦牧帶來莫大的幫助,同時對安定贛州的民心也是作用巨大;

  出城的秦牧終於可以長舒一口大氣了,現在,無須再顧慮太多,只管放心把仗打好就是。

  “駕!”秦牧一鞭抽在馬股上,戰馬嘶嘶鳴叫,揚蹄向北奔去,那面秦字大旗,在秋風中獵獵翻卷著,身後兩千勁卒掀起漫漫黃塵,如同一條黃龍,翻騰向北。

  從贛州到吉安,大概有四百里路程,秦牧率兩千人馬一路急馳,只用四天半時間,便到達吉安府城下,平均日行近百里,在這個時代,這個行軍速度是驚人的。

  呂大器帶著左良玉的數萬大軍從南昌府南下,南昌到吉安的距離大概是四百五十裡,秦牧到達吉安府時,呂大器離吉安府卻還有三百里,平均下來每天行軍不過三十裡,兩相對比,差距不是一點半點。

  由於朝廷確實發不出軍餉,左良玉這幾萬大軍搶掠起來更是理直氣壯,有恃無恐,所過之處,百姓紛紛逃離,其為禍之烈,並不下於張獻忠的叛軍。

  唯一的差別是,張獻忠叛軍所過之處會變成淪陷區,而左良玉的大軍所過之處,名義上還是大明朝廷的,僅此而已。

  吉安知府李慎見秦牧帶兵來援,兩千人馬紀律嚴明,對沿途百姓秋毫無犯,不禁大喜過望,親自帶吉安大小官員出城迎接。

  但李慎顯然是高興得太早了,秦牧不搶老百姓,並不等於不要後勤補給;他這兩千人馬進軍速度之所以如此之快,主要是不帶後勤,每個士卒只帶幾天乾糧。

  在城外,秦牧還算客氣,與李慎等人熱情寒暄,結果一不留神,霍勝就帶人把南門給占了,然後大軍不由分說開進城去,立即要吃要喝。

  李慎剛剛推託兩句,霍勝等人懶得廢話,立即兵圍府庫,給不給?不給老子就自力更生,爺們大老遠從贛州來幫你們阻擊叛軍,難不成還要爺們從贛州運糧草過來,這還有天理嗎?

  “秦大人,你這是幹什麼?有事不能好好商量嗎?”李慎氣急敗壞地來找秦牧理論。

  秦牧握著巨闕劍的劍柄,站在府庫前的空地上,望著李慎淡淡地答道:“李大人,常言道皇帝不差餓兵,我也總不能讓手下的人馬餓著肚子去與叛軍作戰吧?張獻忠叛軍席捲湖廣,如今又欲圖我江西,李大人試想,傾巢之下焉有完卵,這個時候,各府各州之間正需同心協力,共度時難,我贛州兵馬主動來援吉安,抗擊叛軍,難道吉安府提供些補給不是應該的嗎?”

  “秦大人說的這些本府豈能不知,本府也沒說不給貴軍提供補給,但你們也總得給些時間,讓本府籌措一下,豈能一言不合意就兵圍府庫?”

  “李大人,咱們沒有時間了,我剛剛接著消息,叛軍的前鋒離袁州已經不足百里,袁州是江右門戶,失去袁州,則江西全省皆壞,而吉安是首當其衝,為了迅速趕往袁州,下官只好得罪了,李大人,下官可都是為李大人好啊。”

  李慎見秦牧態度堅決,而且理直氣壯,心中滿是引狼入室的無奈,事到如今,與其讓人強搶,還不如乾脆爽快些,好歹還能落得個人情,於是李慎匆匆差人開倉放糧。

  秦牧的人馬在吉安休整一夜,蘇謹的騎兵則被秦牧連夜派出,臨敵在即,光靠道聼塗説的消息當然不行,必須先把敵情偵察清楚,才好制定詳細的作戰方案。

  第二天一早,秦牧兩千人馬五更便開拔出城,從吉安往北是臨江府(新余),秦牧決定走西北方向的小道,經安福縣直插袁州府;

  袁州也稱宜春,是湖廣進入江西的門戶,現在叛軍的前逢已經抵近袁州,而秦牧的首戰,也決定選在袁州,保住了袁州這道門戶,才能防止叛軍在江西擴散,也才能防止呂大器南下贛州,最好能反攻一下,把呂大器引入湖廣去。

  從吉安趕往袁州的路上,無數的百姓拖家帶口,正紛紛向南逃難,一個個衣衫襤褸,蓬頭汙面,淒淒惶惶,哭聲不絕於途,在這種無序的逃亡路上,弱者被搶劫殺害是常事,路邊不時能看見暴露於野的屍體。

  逃難的百姓遇到秦牧的官兵,絕對沒有一個人有那種喜不自勝、歡欣鼓舞的情形;相反,所遇到的難民對他們這支官兵同樣是畏之如虎,遠遠瞧見,無不驚慌失措地逃避,有的連僅剩的家當也顧不得要了,鍋碗瓢盆扔了一地,只顧亡命逃離路面。

  秦牧見了心裡禁不住有些發酸,軍隊是用來保護國家、保護百姓,結果官兵不但沒能給百姓帶來絲毫安全感,反而讓百姓視之如虎,由此可見,大明的軍隊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已經敗壞了什麼地步,光論這一點,大明就亡得不冤。

  秦牧心頭鬱氣難消,只恨不得殺盡所有叛賊,也殺盡所有兵匪,“我志未酬人猶苦,江山處處有啼痕。”秦牧忍不住拔出巨闕劍,遙遙北指大吼道:“將令,加快行軍速度,快,要更快!”

  在他的號令下,兩千士卒開始小跑出來,帶著漫漫黃塵滾滾向北。

  大軍離袁州還有一百五十裡,前方突然有偵騎飛馳而回,沖到秦字大旗下大聲並報:“大人,不好了,叛軍兩萬前鋒在叛將張其在率領下,于昨日對袁州發起進攻,袁州守軍一觸即潰,守將鐘衛國棄師而逃,使得袁州守軍大部降敵。”

  “什麼,袁州失守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6 09:24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6 09:28 PM 編輯

第101章 斬盡殺絕

  袁州南面二十里的劉家村三面環山,共有百來戶人家,九成以上都是地主劉寶仁家的佃戶。

  前幾天劉寶仁一家聽說張獻忠的叛軍朝袁州來後,舉家逃往吉安府去了,剩下些家徒四壁的佃戶不願離開家鄉逃難,大部分選擇留了下來,其中就包括劉二一家;

  劉二的想法很簡單,反正家裡窮得連下一頓也沒有了,沒有什麼可讓叛軍搶的,與其過著隨時可能餓死的日子,還不如等叛軍來了,加入叛軍呢,村裡持劉二這種想法的人不少。

  現在叛軍真的來了,一千人馬浩浩蕩蕩地開過來,帶兵的將領騎著高頭大馬,四支粗壯,雁翎刀扛在肩上,睥睨四顧,滿是桀驁不馴的神色。

  留在村中的男人一齊到村頭迎接,劉二的大伯劉佗代表大夥上去對領頭的叛將說道:“謝天謝地,可把義軍給盼來了,將軍,我們村這些人都是打算留下來加入義軍的,望將軍收留,望將軍收留..........”

  領軍的叛將叫余大能,聽了劉佗的話,顯得很高興,一抖雁翎刀大聲笑道:“好,很好,你們既然願意歸順我家大王,那就是自己人了,本將這一千兄弟趕了半天路,你們趕緊準備些酒菜出來招待一下,快去。”

  “這..........將軍,小人等家中實在沒有餘糧了..........”

  余大能聽了勃然大怒:“你說什麼?上山落草還得納個投名狀呢,你們要歸順我家大王,讓你們提供一頓飲食,竟然推三阻四,簡直是豈有此理,來啊,給我進村搜。”

  余大能一聲令下,一千叛軍就像土匪一樣,不由分說的沖進村去,劉佗還想勸阻一下,余大能霍然揮刀,“噗!”的一聲,雁翎刀如閃電劃過,劉佗的腦袋竟被砍下,滾到村民面前,幾百村民嚇得尖叫連連,有的起身想逃,立即被叛軍放箭射殺,剩下的只得匍匐在地,不斷磕頭求饒。

  大隊叛軍沖地村裡搜了一會兒,便有人出來向余大能稟報:“將軍,村裡除了藏著些娘們和小孩,就剩下少量粹米穀糠,什麼好吃的也沒有?”

  余大能大罵了一聲,騎著戰馬來到跪倒在地的村民面前,大喝道:“快說,你們把糧食藏哪兒去了?誰敢有半句虛言,他就是你們的榜樣。”余大能一臉匪氣,血淋淋的雁翎刀一指劉佗的屍體,就像一個噬人而食的惡魔,跪在地上的村民有的嚇得小便都失禁了,一個個不斷地磕頭求饒。

  “將軍,饒命啊。”

  “將軍,饒了小的一命吧,我願安前馬後侍候將軍.......”

  對村民的求求饒,余大能無動於衷,類似場面他不知經歷了多少,他喜歡這種生殺予奪的快感,大刀再次一指喝道:“你,快說,糧食藏在哪兒?”

  “回........回........將軍,小人等平日都吃不飽,真沒有糧食藏...........”

  噗!劉二旁邊的村民還沒說完,就被一刀砍死,那腦袋雖然沒有被砍斷,便頸骨斷了,整個腦袋歪向一邊,只留一些皮肉連著屍體,鮮血噴了劉二臉,嚇得他把臉埋到泥土裡,全身瑟瑟發抖著。

  就在這時,一陣哭喊聲傳來,劉二抬頭一看,只見躲在家裡的娘子剛沖出大門,就被後面追出來的幾個叛軍按住,幾個叛軍淫笑著撕開他娘子身上的破衣裳,他娘子不住地哭喊掙扎,卻又如何掙扎得過幾個叛匪,很快就被剝得一絲不掛。

  一個叛一扯褲頭,扛起他娘子的兩條白花花的大腿便壓上去,劉二那五歲的兒子從家裡哭著追出來,“放開我娘,放開我娘,娘.........”一個叛匪頭也不回,反手一刀砍出,將劉二那五歲的兒子整個腦袋被劈開,瞬間不成人形。

  劉二感覺那一刀就像劈在他腦袋上一般,腦子嗡的一下仿佛炸開了,“狗*養的,我跟你們拼了,你們這些禽獸..........”

  劉二一躍而起,大喊著沖向自己的娘子,余大能桀桀一笑,雁翎刀脫手飛出,噗的一聲沒入劉二的背後,劉二不甘地回過頭來,怒目圓睜,艱難地罵道:“你們這些禽獸,必........必定不得好死.........”

  噗!噗!又是十多支勁箭射入劉二身體,劉二像刺蝟一樣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一大片黃土。

  余大能拍馬上去拔回自己的雁翎刀,回頭對那些跪在地上發抖的村民喝道:“本將最後問你們一句,糧食藏到哪兒去了?”

  沒人回答,留下來的村民都是些苦哈哈,三餐不繼,哪裡有糧食來藏,但又不能答沒有,因為答沒有就是死。

  余大能怒火中燒,桀桀冷笑著:“好好好,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來啊,把這些刁民全砍了,扔鍋裡烹煮,就當是兄弟們的午餐吧,別忘了扔些野蔥調味。”

  吃人,這兩個在承平之世說來就讓人作嘔的字眼,在明末這樣的亂世卻是屢見不鮮。

  在飽經十多年戰亂、早已是赤地千里的中原,不但叛軍吃人,就是普通的百姓為了活下去,異子而食的也比比皆是。

  劉家村的村民本想投靠叛軍,卻因拿不出一餐飯食,慘遭屠殺,男的被砍頭分屍,開膛破腹之後扔到大鍋裡去烹煮;

  那些藏在家中的婦女被從搜出來後,當場扒光衣服,按倒在地任叛軍蹂躪,連五六十歲的老婦人、四五歲的童女也不能倖免。

  慘叫聲,哭喊聲,在劉家村回蕩,鮮血眼淚淌了一地,不但換不來一絲同情,反應讓叛軍多了一份生殺予奪的快意,作起孽來更是變本加利..........

  

  秦牧帶著兩千人馬奔赴袁州,為了趕時間,也為了掩飾行蹤,抄小路而行,不想一頭撞入了劉家村,得到前方探馬回報劉家村的慘景後,秦牧滿臉黑線遊動,兩千士卒也無不是氣憤填膺。

  拋開保護百姓這些空虛的大義,秦牧一支人馬在會昌日以繼夜的苦練,每天弄得滿身的傷,有的同袍甚至在訓練中重傷身亡,經歷了如此艱苦的訓練,流那麼多血汗,為的是什麼?

  除了豐厚的餉銀驅使外,誰又不想在戰場上證明自己的價值呢?

  秦牧沒有絲毫遲疑,在戰馬上直起身子,鏘的一聲,巨闕劍帶著一道寒光脫鞘而出,他持劍搖指前方大聲喝道:“兄弟們,一把寶劍磨得再鋒利,若不出鞘,也永遠沒法展現它的鋒芒。這幾個月來,你們刻苦訓練,流了無數血汗,為的就是把自己打磨成一把無堅不摧的寶劍,現在,是你們出鞘時候了,你們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兩千人馬齊聲怒吼,聲摧山嶽。

  “好!現在隨著我的戰旗,沖上去,將前面敵人碾碎,用敵人的血肉淬煉你們的鋒芒吧!讓一切敵人在你們的鋒芒下變成屍體吧!”

  劉家村三面環山,只有東面相對開闊,十里稻田還沒有抽蕙,綠油油一大片,中間一條可並行三匹戰馬的黃土路直通劉家村,一面秦字大旗獵獵翻卷,大旗之下一條黑色的游龍沿著黃土路直沖劉家村。

  村裡的叛軍接到警哨的並報,也匆匆開出村頭列陣,他們人數雖然少了一半,但並不害怕,因為自南昌開始,他們席捲湖廣,勢如破竹,所向披靡,所過之處官兵降的降,逃的逃,早已讓這些叛軍變得飛揚跋扈,目無餘子。

  一臉桀驁的余大能將口中的人肉狠狠的吐,雁翎刀猛然一指,囂張地大吼道:“兄弟們,廢話我也懶得多說,給本將沖出去,砍他娘的,砍完這些不長眼的東西咱們回頭再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沖!”

  一千叛軍頓時嗷嗷直叫,隨著余大能疾衝而出,雙方就像兩股洪流,順著黃土路迅速接近,

  叛軍囂張的反衝出來,這一點秦牧不奇怪,人家橫行千里未嘗一敗,囂張些是正常的;

  只是在秦牧的想像中叛軍都是些亂民,加上張獻忠進軍太快,肯定沒時間訓練軍隊,叛軍作戰肯定沒什麼章法可言;

  可令他詫異的是,眼前這支叛軍的隊形竟是很嚴整,在如此狹窄的黃土路上,每排六七個人,在奔跑的過程中仍能保持佇列不亂,前面幾排持長槍,再稍後一點是弓箭手,再後面的就看不清了。

  沒有時間讓他多想,兩軍很快接近,在這種狹窄的地方,弓箭手擺不開,無法形成強大的齊射,在進入射程之後,雙方稀稀落落地放了幾箭,終究是要硬碰硬才能分出勝負了。

  “狹路相逢勇者勝,殺!”秦牧持劍大吼一聲。

  他剛一拍戰馬,蒙軻和劉猛這些員悍將卻悶不作聲地搶先沖了出去,一個持長刀,一個持狼牙棒,如同兩尊殺神呼嘯沖出。

  囂張的余大能被兩人的氣勢所懾,終於露出了一抹驚懼的神情,但是已經晚了,蒙軻和劉猛二人同時縱馬沖近,黃土路最多也就能並行三馬,避無可避。

  剛一照面,蒙軻一刀狂劈而出,只聽得“當!”的一聲金鐵交鳴,余大能的雁翎刀被蕩開。

  沒等他有進一步反應,劉猛那根巨大的狼牙棒已經如泰山壓頂被砸下,嘭!余大能那碩大的腦袋像個西瓜一樣,被砸得四散飛裂,腦槳血水飛濺如雨;

  緊追在劉猛身後的秦牧被濺了一面,眼睛都睜不開。

  上千叛軍誰也沒想到,己方的主將一個照面,腦袋便被砸成了個爛西瓜,那腦漿飛濺的情景太震撼人心了,每個看到的叛軍都不由感覺頭皮發麻,脫口發出一陣驚叫,士氣頓時一泄千里,前面的幾排叛軍嚇得不斷後退,和後面的叛軍撞成一團;

  也不怪他們如此,任何軍隊主將一個照面就被暴頭的話,都會潰不成軍,何況他們並不是什麼百戰精兵,在湖廣所向披靡並不是他們多利害,而是官兵太無能,賊未到便先棄城逃跑了。

  打慣了順風仗的他們,雖然多了些桀驁不馴的傲氣,但並沒有質的變化,主將一死,立即就變成一盤散沙。

  蒙軻和劉猛就像兩把巨犁,沿著黃土路一路犁過去,刀影翻飛如虹,狼牙棒狂掃如風,路上的叛軍就像犁尖下的泥土,被犁得不斷向兩邊翻滾開去;

  劉猛的巨型狼牙棒顯得霸道得多,在他暴喝聲中,每一次掃出,就能砸翻一片叛軍,而他最喜歡就是暴頭,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發洩心頭的恨意一般,一個個叛軍被他砸得腦袋炸裂,腦漿四濺,死狀慘烈無比,餘者嚇得哭爹喊娘,紛紛走避。

  蒙軻兩人開始還需要用武器狂砍,等沖過幾丈之後,嚇破膽的叛軍不等他們殺到,就紛紛逃入兩邊的水田裡,在他們衝鋒的路面上竟是空無一人。

  抹去臉上血槳的秦牧不禁心生感歎,用蒙軻和劉猛衝鋒,真是殺豬用宰牛刀,這兩個傢伙應該去跟兇悍的韃子拼命,而不應該用來對付一群烏合之眾。

  有他們殺在前面,別說秦牧撈不到砍人的機會,就連霍勝、崔鋒這些悍將也是毛都沒撈到一根。氣得他們躍落戰馬,便往水田裡沖,後面的兩千悍卒有樣學樣,也立即跟著沖入水田,對嚇破膽的叛軍猛追猛砍。

  水田裡的稻穀還沒抽蕙,一腳下去,淤泥便漫過腳面,有些人鞋子都掉了,有的則摔得滿身是泥水,還是不管不顧,光著腳仍是追殺不休,放眼望去,一大片水田裡到處是人影刀光,泥巴亂濺,長勢大好的稻子遭了殃,被踐踏得七零八落。

  秦牧的兩千士卒心中無不積滿了怨氣,之前秦牧曾一再強調,首戰一定要打出威風來,把敵人打得聞風喪膽,現在好了,好好的首戰,打成了這樣,在滿是淤泥的稻田裡追逐;

  雖然叛軍和田間的稻穀一樣被砍得七零八落,但作為勝利一方,滿身泥巴,同樣是狼狽不堪,未免讓勝利的果實便顯得沒那麼光鮮了。

  因為心中積著這樣的怨氣,叛軍就是拼死逃出十里,仍然沒法逃出被追殺的命運,逃得再快,身後也總綴著幾個“泥人”。秦牧這支大軍十公里負重越野長跑可是常事,論速度,可沒有幾個比得上他們。

  他們根本不打算放走一個叛軍,我讓你姦淫擄掠,我讓你烹食人肉,我讓你喪盡天良,更重要的是,我讓你弄得我一身泥巴。殺!一個不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6 09:25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6 09:26 PM 編輯

第102章 反客為主

  村中不少婦女被蹂躪至死,有四五歲的女童,有五六十歲的老婦人,屍體棄于乾草堆邊,一絲不掛。

  大鐵鍋裡散發著陣陣肉香,靠近一看,全是人的手臂大腿在滾沸的燙水裡翻騰。

  看到這些,秦牧胃裡一陣翻騰,當場就吐了出來,吐完之後,熊熊怒火幾乎讓他的頭髮根根堅起;

  他用寶劍辟翻了一口鐵鍋,厲聲大喝道:“來人,給我砍,把所有叛軍的頭顱都砍下來,用石灰醃好,他娘的,這些禽獸,禽獸..........”

  一千多個人頭,在秦牧的厲吼之下,很快就被砍了下來,屍體仍入一張池塘,然後用土填平,做完這些,已經將近末時。

  劉家村不遠處的一條小河裡,兩千士卒正爭相跳進河中洗去渾身的泥巴、血漬,整條小河都被弄得混濁不堪,士卒們一邊洗涮,一邊罵罵咧咧,有的則樂呵呵地取笑著同伴在水田大戰中出醜的事情。

  河邊的樹蔭下,秦牧與蒙軻等將領則聚在一張簡陋的地圖邊,討論著下一步的作戰方案。

  “大人,這次能輕鬆取得一場大勝,多少有幾分僥倖的成分,主要還是叛軍太輕敵了,從他們倉促迎出,而隊形卻保持嚴整這一點看來,張其在攻下袁州的兩萬前鋒並非普通的烏合之眾,必定是叛軍中挑選出來的精銳,咱們之前直沖袁州城下,找張其在決戰的想法看來有些草率了。”蒙軻沉著地說道。

  秦牧不作聲地點了點頭,蘇謹介面道:“袁州是江右門戶,失去袁州,則江西全省皆壞,兩廣咽喉即斷,金陵之藩籬盡失,就算咱們能退保贛南,但南昌、金陵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張獻忠占去嗎?”

  霍勝嘿嘿笑道:“蘇老弟想得太多了,以咱們現在的實力能保住贛州就不錯了,至於南昌和金陵,不是還有呂大器和左良玉嗎?大人不是說了嘛,咱們來打一仗,並不是要保什麼狗屁南昌,只要把軍威打出來,震懾住各方,目的就達到了,蘇老弟還真想一口吞下江南半壁不成,哈哈哈............”

  霍勝的話確實是秦牧原來的想法,但他這麼說,多少有些諷刺蘇謹的味道,劉猛有些看不下去,便說道:“一口吞下江南半壁未必不可能,主要是看大人願不願扯起大旗。左良玉在朱仙鎮被李自成打得潰不成軍,精銳盡失,退到襄陽後,驅一郡之人充軍,很快又拉起二十萬人馬,現在整個江南都得仰仗他;

  再說張獻忠,幾個月前也只有一兩千殘兵敗將縮在鄲水一帶,結果攻下黃梅之後,立即就拉起幾萬人馬,緊接著攻佔南昌,手下人馬劇增到了二十萬,如今更是已經坐擁整個湖廣,叛軍人數已近五十萬,這些都不過是兩三個月的事情,左良玉和張獻忠能做到的事,咱們有贛南為根基,未必就不能做到。

  霍勝也不反駁,只是嘿嘿地笑著看秦牧,不光是他,崔鋒、淩戰、寧遠幾個也和霍勝一個表情,都帶著一絲期盼看著秦牧。

  秦牧自己何嘗不心動呢,這是一個一切皆有可能的時代,張獻忠一兩千殘兵敗將,短短幾個月能變成幾十萬人馬,席捲整個湖廣,這種誘惑不是一般人能抵擋得住的,何況秦牧現在有贛南為根基,條件比原來張獻忠更為優越。

  但熟知歷史走向的秦牧卻知道不能這麼幹,還有幾個月大明就要亡了,這幾個月若用來搞內鬥,能不能把江南半壁打下還兩說;

  就算真的把江南半壁給占了,像張獻忠一樣拉起了幾十萬烏合之眾,到時靠幾十萬烏合之眾能抵抗滿清的鐵騎嗎?

  李自成還有百萬大軍呢,結果怎麼樣?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幹貪多嚼不爛的蠢事。

  按原來的歷史走向,讓南明撐著,那麼自己好歹還有一年多的時間來發展,可若是自己起來把江南半壁給占了,到時既要應付大明殘餘勢力的反撲,又要直接承受滿清鐵騎的攻擊,秦牧不認為自己有那麼利害,能夠應付得過來,倒是給滿清做嫁衣裳的可能性會達到九成九。

  但霍勝等人不知道大明將要亡國的事,更不知道滿清會席捲大江南北,所以都覺得秦牧太過保守了。

  秦牧也不開口解釋,只是好像無意地抬頭望瞭望天空,霍勝、和崔鋒幾人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包括劉猛在內,再也不提什麼進佔整個江南的話。

  秦牧望向隨軍的司馬安,司馬安的一捋長髯,不疾不徐地說道:“張其在這兩萬前鋒是叛軍挑選出來的精銳已沒有疑問,但從今日一戰的結果看來,對方雖是叛軍的精銳,但憑咱們兩千勁旅,若是野戰,取勝的機率還是有的,這也符合大人一戰而懾敵的初衷;

  不過如此一來,我軍恐怕也得付出不小的傷亡。而且從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來,叛將張其在並非魯莽之人,他迅速攻取袁州這道江右門戶之後,只是分兵大掠周邊各縣,主力前鋒並沒有繼續向東挺進的意思;

  這分明是在等待張獻忠後續大軍到來,以免自己孤軍過於深入,由此可見,進戰退守之間,張其在拿捏得恰到好處,這樣的人,很難讓他全力出來野戰,一但初戰不利,也肯然會退守袁州城,等待張獻忠的大軍來援。”

  崔鋒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司馬先生,你有什麼計策就直說吧,時間緊迫,您還是少賣關子的好。”

  司馬安從容一笑,在地圖上指著袁州北面的萬載縣說道:“大家請看,萬載離袁州只有七十里,但從萬載走東北方向,經上高、高安,總計四百里左右便是南昌,而且可避開呂大器的大軍;向西經上粟、瀏陽,同樣是四百里左右便是長沙,這兩條路大軍難以通行,所以萬載目前看起來並不起眼;

  但對咱們兩千人馬來說,萬載的戰略位置卻十分有利,可謂是進可攻,退可守。咱們何不乘夜越過袁州,急取萬載?

  有袁州擋著,萬載的叛軍防備必定懈怠,想來夜襲難度不大,一但拿下萬載,便可與呂大器的大軍對袁州形成夾擊之勢,張其在便不能坐視不理,到時咱們便可反客為主,坐等張其在自投羅網。”

  秦牧看著司馬安指尖下的萬載,心中一動,一個大膽的設想浮上心頭,讓他的心房呯呯直跳,而且越跳越快。

  “寧遠。”秦牧當機立斷地喝道。

  “末將在。”

  “你立即帶五十人馬,換上叛軍的衣服,趕赴萬載,爭取混進城去,本官率大軍隨後出發,連夜繞過袁州,到時咱們以煙火為信,裡應外合,一舉拿下萬載。”

  “末將遵令。”

  袁州城內,哭聲仍未停息,原來城中的守軍一觸即潰,使得城中很多百姓都來不及逃走,被堵在了城中,叛軍進城後少得不搶掠一番,雖然張獻忠已經下了禁止搶掠殺戮的命令,但作為前鋒,往往要承擔攻堅的任務,主將張其在不好約束過嚴,以免寒了手下人馬的心。

  太陽剛剛沉入西山,只剩下一抹晚霞的餘光,一個滿身泥汙的叛軍被看守南門的士兵帶著,跌跌撞撞地奔入袁州府衙。

  “將軍,不好了,不好了............”

  “出了什麼事?”

  “將軍,將軍,官兵打來了..........在劉家村,咱們的人全軍覆沒,余大能餘千戶死了,一千兄弟也全都死了,官兵把........把..........把兄弟們的頭顱都砍了下來..........”

  “什麼?全軍覆沒?”張其在三十來歲,身材稍為矮小,鬍鬚稀疏,此刻的他驚訝多於震驚,自武昌南來,進展一直非常順利,官兵總是望風而逃,以至於連他對官兵都很不屑;

  而且根據探報,唯一值得顧慮的左良玉的八萬大軍離袁州還有兩百多裡,這附近怎麼可能突然冒出一支官兵來呢?

  他這兩萬前鋒,是從幾十萬人馬中挑選出來的精銳,雖然也沒經過多少訓練,但有很多人曾是明軍士卒,有一定的軍事素養,讓他接受突然損失一千人馬的事實,還真有些難。

  “是的將軍,一千兄弟全死了,全死了.........”那滿身泥汙的叛軍說話時一直打著哆嗦,顯然是嚇得不輕。

  “快說,這是哪來的明軍?有多少人馬?”

  “小的不知道這夥官兵是從哪兒來的,只見打著一面秦字大旗,大概有兩千人馬,好狠啊,兄弟們的頭顱都被砍.........砍下來了.........”

  張其在正待再問,門外突然又有手下沖進來,大聲並報導:“將軍,將軍,南面有一支官兵直沖袁州而來,離城已不足十里,速度非常快..........”

  “快說,對方有多少人馬?”

  “回將軍,遠遠看過去漫山遍野都是火把,從火把的數量看,至少有一萬人馬。”

  “再探,傳本將令,所有人馬立即上城佈防,來啊,把本將的盔甲取來。”

  張其在匆匆披甲,然後帶著親兵直奔南門,登上城樓一看,果然,南面數裡外漫山遍野都是火把,如同一片火海席捲而來,根本難以分辨有多少人馬,而且速度驚人的快,他甚至懷疑來的都是騎兵。

  城中雖然也有一萬多人馬,但此時天已入夜,敵情不明,張其在不敢貿然出戰,眼睜睜地看著那片火海向袁州城蔓延過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6 09:30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6 09:31 PM 編輯

第103章 京觀

  自古以來,利用夜色掩護,偷襲敵方營寨的戰例並不鮮見,但那僅限於偷襲。

  兩軍在夜裡擺開戰陣堂皇交戰的基本沒有,別的不說,光是如何在夜裡指揮軍隊就是個難以解決的難題,雙方的人馬一但交戰,主將受視力所限,根本分不清敵我,怎麼指揮作戰?

  更重要的是這個時代士兵大多患有夜盲症,在夜裡看不清東西,所以難以展開夜戰。

  秦牧繼承了解放軍的傳統,非常注重夜戰能力,解放軍當年使的是小米加步槍,裝備上沒法和敵人相比,只能以夜戰彌補裝備上的差距;

  秦牧在會昌的軍隊訓練中,就設有夜戰這一項訓練科目,他解決夜盲症的辦法也是從解放軍那裡學來的。

  當年讀軍校時,他看過洪學智上將的回憶錄,其中有這麼一段文字:正在我們感到左右為難之際,從朝鮮老百姓中得知了兩個治療夜盲眼的土法子。一個就是煮松針湯喝。這個方法,據說是我國古代民間傳去的。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日本人在南洋作戰時用過,很有效。方法是把馬尾松的針葉放在大鍋裡煮,煮1個多小時後,把針葉撈出,讓松針水沉澱一下舀出,放上點白糖喝。沒有白糖,幹喝也行。

  松針水味道有些苦澀,只要連續喝六七天,眼睛就能看見了。朝鮮漫山遍野都是馬尾松,不愁沒有松針湯喝。我讓志後衛生部電告全軍,推廣這種方法。

  這個方法確實管用,秦牧這兩千人馬常喝松針水,所以能經常性的開展夜戰訓練,在夜裡行軍更不是問題。

  他料定張其在不敢在夜裡出城作戰,所以囂張無比的逼到城下,當然,若是張其在敢出城夜戰,那更好,別說他城中只有一萬多人馬,就算是十萬,秦牧也不怕他。

  為了提升士氣,秦牧乾脆讓士兵逼近城下兩百步,對城頭囂張地叫駡。

  “城裡的叛賊聽著,你爺爺來了,趕緊出城投降,可免一死。

  “張其在你這個狗*養的,敢出城吃你老子拉的屎嗎?”

  “張其在你這個縮頭烏龜,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

  士卒們的叫駡聲讓秦牧聽了哭笑不得,你一下子說是人家爺爺,一下子要日人家十八代祖宗,這烏龍擺的.............

  秦牧也懶得多管,讓士兵肆意謾駡一陣,就當是舒緩一下急行軍的枯燥和疲憊,這對提升士氣還是很有作用的,從袁州往北,還有七十里路需要急奔呢。

  張其在站在城頭,看著漫山遍野的火把,影影綽綽的也難以斷定城下到底有多少官兵,不管城下如何謾駡,又哪敢出城夜戰。

  秦牧志不在此,也沒有在城下多留,讓士兵罵過癮之後,留蘇謹帶一百二十騎兵殿后,監視袁州城內叛軍的動靜,自己帶著大軍連夜向北面的萬載縣急奔而去。

  第二天一早,天色才濛濛亮,南門的叛軍遠遠看到兩百步外突然多出了一個小山,黑呼呼的看不太清楚,渾號叫九把刀的南門守將見城外沒什麼動靜,便命人悄悄打開南門,然後帶著一隊叛軍出城查看。

  五十步,三十二,二十步,透過清晨淡淡的霧氣,終於看清了那座小山。

  “啊..............”

  也不知是誰先發出一聲驚叫,在寧靜的清晨顯得特別的尖銳刺耳,看著二十步外堆積如山的頭顱,一個個血跡斑斑,猙獰恐怖已極;

  九把刀和他身後的叛軍都見過屍體,搶掠過,殺戮過,但如此多的頭顱堆積在一起,許多還睜著雙死人眼,染著血的舌頭伸長在外,就像一個個索命的冤魂厲鬼,這種讓人怵目驚心的景象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的。

  九把刀只覺得雙腳發軟,頭皮像要炸開一般,他身後的叛軍更不用說了,有些竟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冒著熱氣的尿液從褲襠中流出來尚不自知。

  “快........快回城.......回城並報張將軍........”九把刀的嘴唇哆嗦個不停,帶頭往回便逃,那些軟摔在地上的叛軍跟著喊聲“天啊!”也連滾帶爬的往回跑。

  一群人跌跌撞撞的跑回南門內,大門一關,立即七嘴八舌地向城內的守軍講述著看到的恐怖情景。

  “人頭,好多的人頭,像小山一樣。”

  “什麼?那是人頭?”

  “是啊,我們還有騙你不成,好多的人頭,壘成了小山,一個個睜著死人眼,像要找人索命一般,說有多嚇人有多嚇人。”

  “我聽說過,這叫京觀..........”

  “天啊!”

  張其在很快接到並報,匆匆趕到南門,此時東方第一線陽光升起,從南門城樓向外望去,就能清楚地看到那堆成小山的頭顱,發散著陰森森的厲氣;

  其中最頂端那相碩大而猙獰的的頭顱,正是餘大能的,那雙怒目還圓睜著,披散的頭髮被晨風吹得輕輕拂動,樣子恐怖極了,便是張其在看了,頭皮也不禁發麻,普通的叛軍就更別提了。

  眼看手下的士兵議論紛紛,膽氣盡喪,張其在連忙派出一千人馬,將城外的頭顱掩埋起來,出城的人馬這才發現,京觀旁邊還豎有一塊木牌,木牌上書寫著餘大能等人犯下的累累罪行,並警告城裡的叛軍,若不悔過自新,主動解散回家,這京觀就是他們的榜樣。

  頭顱掩埋了,那驚悸的感覺卻掩埋不了,城中的氣氛顯得十分陰鬱,每個人心頭都像壓著塊大石頭似的。

  張在其派出的探馬,終於探明了昨夜突到袁州城下的是贛州來的官兵,同時也確定了主將是秦牧,並只有兩千人馬。

  秦牧的名字他沒聽過,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秦牧一舉屠殺了他一千人馬,能逃出來的不過三幾個,其餘的頭顱都被砍下,築成了高高的京觀,由此可見,秦牧此人有多狠。

  這幾個月來他們進展太過順利了,以至於大多數人以為所有的官兵都不堪一擊,現在秦牧用那一千個猙獰的頭顱告訴他們,報應來了。

  秦牧繞城而過,向北直奔,目標顯然是北面的萬載縣。

  張其在查看了一下地圖,隱隱明白了秦牧攻打萬載縣的目的何在,他連忙派部將梁英才率一千人馬匆匆向北追擊,自己帶六千大軍隨後出發,準備把秦牧全殲于萬載城下,以挽回低彌的士氣,同時避免將來兩面受敵。

  梁英才帶著一千人馬匆匆北進,一路上不時能看到己方探馬的屍體,難怪所派出的探馬沒一個回來,感情都被人家幹掉了;

  打探不到前方的情況,梁英才就像瞎子一般,心中開始不安起來,行軍的速度也慢了下來,等他們如履薄冰地行出二十里,翻過一道高坡,來到一片相對開闊的地帶,就看到一百多黑甲騎兵,像一根冰冷的巨箭脫弦而來,馬蹄聲轟鳴如雷。

  “快,列陣,列陣。”梁英才急聲大吼起來。

  叛軍一路行來,心中本就忐忑不安,梁英才這一嗓子急喊,讓他手下的人馬心中那根緊繃的弦瞬間斷裂,一個個驚慌失措。

  好不容易把戰陣列好,蘇謹這邊一百多鐵騎已如離弦的巨箭,狂沖而至,鏗鏘的鐵蹄聲如驚雷轟響,卷起塵土飛揚,讓視線一片模糊,只看到一些影影綽綽的黑影在塵土中隱現。

  南方缺馬,梁英才的叛軍從來沒有遇到如此悍烈的騎兵衝陣過,那摧山倒海的驚人聲勢,讓膽小者兩腳開始打顫,手心全是冷汗,一顆心彷彿要跳起胸腔來,耳邊什麼也聽不到,只剩下馬蹄的轟鳴聲。

  “放箭!快放箭!”梁英才自己也滿頭是汗,色厲內荏地大吼著。

  “殺!”蘇謹這邊突然同聲狂吼,聲摧山嶽,嚇得一些叛軍手腳發抖,箭矢竟射在了前面的同伴身上。

  蘇謹率隊衝過稀疏的箭雨,三十步,二十步,十步,蓬!一百多鐵騎如巨斧一般,兇悍地劈入叛軍陣中,不及走劈的叛軍像稻草人一般,被撞得倒飛而起,雪亮的馬刀映著朝陽劃下,帶出一蓬蓬妖鮮的血花。

  蘇謹一馬當先,如同巨箭的箭頭,不斷地向叛軍陣中楔進去,正常人面對一頭狂奔的水牛,也會被嚇得驚慌失措,何況是一百多匹狂奔的戰馬,那驚心動魄的聲勢絕不是普通人敢於正面硬抗的。

  “天啊!”大部份叛軍被嚇得面無人色,紛紛向兩側逃避,避之不及就會變成屍體。

  蘇謹衝擊的正前方就像被天神的巨斧劈過一般,裂出一道三丈寬的空白地帶來,而且這道空白地帶還在不斷的擴大著,讓他的一百多騎兵輕而易舉的鑿穿而過,緊接著折返回來,帶著震耳欲聾的轟隆聲再度衝入敵陣。

  魂飛魄散的叛軍乃下武器盔甲,哭爹喊娘地向兩邊的山坡上逃,蘇謹直追到坡下,砍殺了一百多叛軍,才怏怏作罷。

  接下來他們幹的事,更是讓逃上山坡的叛軍瞠目結舌,只見蘇謹留五十人在馬上警戒,其餘的人迅速跳下馬來,就在坡上叛軍的眼皮低下,從戰死的叛軍屍體上砍下一個個頭顱。

  將近兩百個頭顱很快就被堆在路邊,形成了一個小形的京觀,做完這一切,一百多鐵騎才打著胡哨,絕塵而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6 09:32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6 09:32 PM 編輯

第104章 步步驚心 (一)

  梁英才收攏起潰兵,雖然只損失了一百多人馬,但蘇謹那來去如風的騎兵給他們的震懾力太大了,他再也不敢貿然前進。

  等張其在帶著六千大軍趕來,但見梁英才帶著一眾失魂落魄的殘兵敗將窩在山坡上,不敢進也不敢退。

  京觀,又是京觀,路邊一個京觀讓人怵目驚心,一百多顆人頭壘在一起,鮮血還沒幹,樣子無比悚人,一天之內,已經是兩次看到京觀了,六千叛軍頭皮陣陣發麻,一個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秦牧的這支人馬在他們口中很快就成了魔鬼的代句詞。

  築京觀這種事好像在春秋戰國時才有,自漢唐以來就很少聽說有京觀之說了,現在京觀又再出現,而且被用來築京觀的頭顱就是自己同夥的,昨天還在和自己談笑的同夥。

  看到一百具屍體和一百個頭顱壘起的京觀,那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覺,在這人命賤如草芥的亂世,路邊無人掩埋的屍體時常可見,大家的神經已麻煩了。

  但一百顆頭顱被硬生生的砍下來壘到一起,這種視覺震撼力要強烈百倍,六千叛軍大概半數以上從今夜起都會做惡夢,夢到一大堆人頭圍著自己飛舞。

  張其在眼看士氣越發低迷,心中既恨又無奈,他非常清楚,若不能儘快取得一場勝利,將來自己手下的大軍只怕一遇上秦牧這支魔軍,就會嚇得望風而逃。

  他迅速下令,將築成京觀的頭顱連同屍體一起掩埋起來,並嚴令士兵不准再談論京觀的事,然後命梁英才將功贖罪,帶一百騎兵在前頭探路,近七千人馬繼續浩浩蕩蕩地開向萬載。

  結果才走出七八裡,蘇謹的一百多騎兵又像幽靈一樣出現在了前方,梁英才探路的也有一百騎兵,卻被蘇謹他們一陣胡哨聲嚇得掉頭便跑;

  蘇謹見是梁英才跟驚弓之鳥似的,當然不會客氣,立即緊追不捨,一直追到張其在大軍前頭大半里處,才停下來,囂張地對著近七千叛軍謾駡挑釁。

  “張其在,給你爺爺聽好了,奉勸你趕緊縮回烏龜殼裡去吧。”

  “哈哈哈,張其在,別看你有七千人馬,在老子看來,就是一頭豬帶著一群羊,惹毛了你老子,老子把你們宰了用來下酒。”

  “就是,這些狗*養的經常吃人肉,讓他們也賞賞被人吃的滋味。”

  “張其在,有本事你啊,來咬你爺爺的鳥啊。”

  泥人還有三分性呢,七千人馬被一百多人騎在頭上拉屎,這感覺真不好受。若是置之不理,對士氣將會造成致命的打擊。

  張其在立即命大軍全線壓上,蘇謹策馬輕鬆地小跑半里,然後又停下來挑釁,如此反復幾次,張其在的步兵追又追不上,甩又甩不掉,弄得七千叛軍心弦緊繃,士氣更加低迷。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張其在只得把僅有的兩百多騎兵全部派出,準備和蘇謹硬幹一場,哪怕能打個平手,也不至於如此被動,對提升士氣也有不小的作用。

  蘇謹一見叛軍兩百多騎兵一齊沖出,立即掉頭便跑,雙方相距一裡多,追逐了五六裡之後,蘇謹一個快速迴旋,掉頭過來,兩百叛軍受張其在嚴令,正打算與蘇謹硬幹一場,兩面山坡上卻突然傳來陣陣的鑼鼓聲。

  “不好,有埋伏.........”兩百多叛軍被嚇得膽氣盡喪,想也沒多想,紛紛掉頭逃跑;

  蘇謹他們怪叫連連的銜尾追殺,再次追到張其在大軍陣前,這回兩百多叛軍可沒像梁英才剛才那麼幸運,被蘇謹他們砍死了五六十人,能逃回去的也個個失魂落魄,有的連武器都丟了。

  蘇謹的人馬依然是停在大半里外,這回他們沒顧得上挑釁,而是忙著砍下死傷的叛軍頭顱,就在張其在七千叛軍的眼皮底下,蘇謹等人肆無忌憚地砍著叛軍的頭顱,收攏無主的戰馬,這比任何語言的挑釁都來得管用。

  張其在看得七竅生煙,七千叛軍卻個個盡是兔死狐悲的表情,一種悲觀的情緒在叛軍中不停地蔓延;

  他們人數雖多,但都是步兵,追也追不上,還得小心對方突然掉頭沖陣;一百騎兵聽起來不多,但一齊衝刺起來,蹄聲如雷,聲勢極為驚人,絕不可小覷。

  張其在命大軍壓上,蘇謹等人又一溜煙的撤退,叛軍走他們就走,叛軍停他們也停,反正就那麼遊蕩在一兩裡開外,讓七千叛軍如芒在背,難受無比,卻又無可奈何。

  張其在一顆心不住地往下沉,被這支幽靈般的騎兵不斷的騷擾,行軍速度極為緩慢,照目前的速度,恐怕三天都到不了萬載。

  萬載城中雖然也有兩千人馬駐守,但眼前這條唯一的通往萬載的道路被截斷了,傳信兵過不去,消息不通,只怕萬載方面還不知道有官軍來襲;

  可想而知,現在秦牧率領的主力必定是全速向萬載挺進,萬一萬載守軍猝不及防,被秦牧一舉攻陷,到時秦牧就能反客為主,進戰退守隨心所欲,而自己這七千人馬反而被阻在堅城之下,進退兩難。

  還有一點是讓張其在不得不面對的,呂大器的八萬大軍從南昌而來,按目前的速度,最多五日便會到達袁州,會比張獻忠早到一兩日。

  他雖然已下令分散在周邊各縣的一萬人馬全部回防袁州,但一萬對八萬,他如何放心得下?

  一但袁州這道江右門得而復失,等張獻忠率大軍趕到,必定會治他的罪,因此他必須速戰速決,儘快滅掉秦牧,然後在呂大器到達前回守袁州,以確保袁州萬無一失。

  但蘇謹這支幽靈一樣的騎兵,卻讓他速戰速決的想法變得不切實際起來,難道要放棄萬載,這個想法在張其在腦海在中掠過,隨即被他屏棄掉了。

  且不說萬載一失,袁州便要兩面受敵,光說現在一掉頭,七千人馬願不願意跟他回贛州都成問題。

  在履經挫敗,士氣低迷的情況下,七千人馬都是剛拉起來沒超過一個月,還談不上有太強的凝聚力,如今都靠一口氣在維繫著,若是半道上掉頭,這和逃跑差不多,到時必定會出現大量逃兵,就算回到袁州也沒什麼戰鬥力可言了。

  因此,不到萬不得以,絕不能放棄萬載。

  張其在把七千人馬分成兩軍,前軍由部將莫青牛負責指揮,兩軍前後呼應,同時讓那些殘存的騎兵負責偵察兩翼及盯住蘇謹的動向,大軍繼續向前開進,如此一來,速度倒是快了許多。

  等來到原先兩百騎兵遭遇“埋伏”的地方,路旁赫然又出現一個小形的京觀,六七十顆血淋淋的人頭壘在一起,那猙獰的樣子就像是在嘲諷著如履薄冰的叛軍。

  而京觀半里之外,蘇謹那一百多騎兵正好整以暇地駐馬路上,已經列好了衝鋒的隊形,莫青牛立即大喊起來:“備戰,備戰........”

  前面的長槍兵立即收縮陣形,槍頭斜指前方,在軍陣前列形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槍林,但並不停步,而是步步向前逼進,只等蘇謹的騎兵開始衝鋒,才會將長長的槍尾頓於地上。

  兩千多人如牆而進,發出沉悶的步伐聲,兩邊有偵騎飛馳,但就是這樣,山坡上仍突然傳來猛烈的鑼鼓聲;

  “不好,有埋伏。”叛軍紛紛驚叫起來,與此同時,蘇謹的騎兵也開始起步,加速,向叛軍疾沖而來,讓叛軍顧此失彼。

  “放箭,放箭.........”忙亂之中莫青牛大吼個不停,結果蘇謹他們還沒沖入射程,叛軍陣中便騰起一陣箭雨,蘇謹的人馬堪堪停在射程之外,放肆地大笑著。

  莫青牛這時才發現,兩側的山坡只打雷,不下雨,根本沒有伏兵沖下來,難怪兩翼的偵騎沒能提前發現敵情,看來蘇謹不過是派幾個人隱在山上,亂敲一下鑼鼓而已,一但己方被嚇得陣腳大亂,蘇謹便有了最佳的沖陣機會。

  莫青牛暗暗僥倖,幸好自己統軍有方,兩千手下雖然驚慌,卻沒有亂成一團,否則必定又像梁英才一樣,被殺得潰不成軍了。

  慶倖過後,那種被耍的感覺讓他不禁惱羞成怒,“前進,前進,壓上去,滅了這群狗娘養的。”莫青牛不停厲喝著,命兩千人馬繼續步步為營壓上去。

  “嗚呼............”蘇謹的人馬發出一陣怪叫,然後飛馳而去,這回他們沒有再留在一兩裡外窺伺,而是徹底消失了。

  但這樣反而讓莫青牛變得更加謹慎,這支幽靈似的騎兵遊蕩在兩三裡外,好歹視線所及,能看到他們的一舉一動,現今突然消失了,四周一下子靜了下來,反而讓人更加不安,生怕他們突然又從哪個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來,給己方來一個突然襲擊。

  莫青牛連忙派出探馬追蹤,可探馬往往是一去不回,到後來,被強領前去偵察的叛軍不勞蘇謹他們費事,自己就悄悄做逃兵,做逃兵總比做屍體強不是?

  蘇謹的人馬不見了,派出的探馬又不見回來,叛軍七千就像瞎子一般,忐忑不安地行行複行行,可謂是走得步步驚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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