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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ndar 發表於 2013-12-29 07:2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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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受傷的小鳥

     秦牧一馬當先,猛衝向叛軍營寨,背後劉猛舉著數支火把,那火苗被風撕扯飄拂如旗,遠遠望去,秦牧就像京劇中背後插滿了旗幟的武生。

    按京劇的定義,長靠武生都是身穿著靠,頭戴著盔,穿著厚底靴子。這類武生,不但要求武功好,還要有大將的風度,有氣魄,工架要優美、穩重、端莊。

    此刻的秦牧,感覺自己就是《回荊州》一劇中的趙雲,在飛馳的馬背上不但工架優美,背後多了幾根火把後,更顯得萬分威風,如同火神一般衝入叛軍營寨。

    東面營寨中的叛軍本來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大火一起,驚牛一衝,早已是慌不擇路,狼奔豕突,再被漫山遍野壓來的火光一逼,個個哭爹喊娘的向小鎮內奔逃而去。

    「殺啊!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善以報天,殺殺殺殺殺殺殺!」

    「殺啊!殺完你爹殺你娘,只留你妹來暖床!」

    這就是穩重、端莊、有風度、有氣魄的秦大人,只見他揮舞著馬刀大呼小叫,橫衝直撞。

    反正蹄聲隆隆,烈火熊熊,營寨裡哭喊聲衝霄盈耳,誰也沒去注意聽他具體喊些什麼,他便想到什麼喊什麼,總之能增加聲勢就好!

    數千烏合之眾被他們追殺著,亡命地向中間的小鎮衝去,就連沒牙的七十老翁也返老還童了,一個個健步如飛,甚至還能拿拐棍掃翻擋路的人。

    秦牧甚至懷疑自己到了湘西烏龍山,前面健步如飛的分明是比狗跑得還快的榜爺嘛!

    鎮子裡頭,顧憲成被驚醒過來,連忙從一堆女人身上爬起來,匆匆忙忙往身上亂套了一件外衣,就提著大刀衝了出來。

    這個時候,鎮子四周的山上一齊傳來了隆隆的戰鼓聲,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山上更是火光沖天,聲勢驚為嚇人。

    在夜色火光中,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官軍殺來,小鎮四周的營寨已經全部亂起來,成千上萬的叛軍被嚇破了膽,都在盲目地奔逃著,只有小鎮裡還沒有被波及,但裡頭的兩三千叛軍同樣是人心惶惶,焦躁不安。

    在「第五縱隊」的帶領下,在秦牧等人的追趕下,東面的叛軍潮水般向小鎮裡湧去,剛剛趕過來的顧憲成立即下令鎮裡的人馬放箭,數百支箭矢在火光中騰空而起,向外面湧動的人潮射來;

    中箭者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倒地,立即被無數雙腳丫踐踏而過。

    因為夜色的掩蓋,看不真切,箭矢可怕性沒能體現出來,前衝的浪潮並不成為少部分人中箭倒地而停止,像漫過堤岸的洪水,幾千人一窩蜂地衝進小鎮;

    霍勝等人夾雜在亂軍中當,一邊砍殺,一邊大喊:官軍殺來了!朝廷派十萬大軍來平叛了!快逃啊!

    夜色中,火光沖天,血腥滿地,恐慌的情緒被無限的放大,小鎮裡面的兩三千人馬被逃進來的亂軍一衝,也頓時亂成一團,被裹挾著暈頭轉向地隨著大流奔逃。

    敵人崩潰的速度超出地秦牧的意料之外,一場襲擊戰徹底演變成了亂七八糟的追逐戰。

    不光敵軍亂,秦牧他們也有些亂,這個時候什麼指揮系統都見鬼去了,基本上都陷入了亂戰當中,大家也不用指揮,反正衝到哪兒砍到哪兒,往敵人多的地方衝就對了。

    叛軍實在太多,為了徹底將他們擊潰殺散,這個時候絕不能有婦人之仁,必須將叛軍殺得連頭也不敢回才行,否則讓他們回過神來死的就是自己。

    蒙軻猛衝在秦牧前頭,長長的馬刀寒光吞吐不定,每一次揮出,便是一蓬血光噴灑如雨,滿身血紅的他就像地獄惡鬼一般,顯得凌厲無比,有的叛軍甚至被他嚇得尿了褲子。

    秦牧落在蒙軻身後,連砍人的機會都沒有,只有聞尿騷味的份,氣得他放聲大罵:「蒙大嬸,算你狠,有本事你別跟我搶這些小魚小蝦,你砍顧憲成去啊!得瑟個屁啊!」

    蒙軻卻是充耳不聞,只顧猛砍,崔鋒、凌戰兩人也不賴,一個人追著上百叛軍狂砍,暴喝如雷,有若殺神,聽到秦牧的怒罵,凌戰還抽空掉頭打趣他:「大人,你就歇歇吧...........」

    「歇個屁!這個鬼時候你叫什麼大人,這是故意暴露我的身份,若是老子少了一根寒毛,回頭拔光你的毛!」秦大知縣正苦大仇深,好不容易逮住一回順風仗,本想在手下面前抖一下萬人敵的威風,結果風頭全被搶去了。

    秦大知縣左衝右突,只望能衝出蒙軻「陰影」,蒙軻這條不叫的狗卻故意跟他作對似的,也是縱橫捭闔,比「一掃光」殺蟲劑還利害,硬是把他前路掃得光潔溜溜,連個喘氣的都沒留下。

    「大人別生氣,蒙大哥這是為了保護大人您..............」

    「老子拳打七旬老翁,腳踢三歲小童,亂墳岡上一聲吼,個個躺著不敢動,老子用得著他保護嗎?」

    秦大知縣一邊衝還能一邊吹牛打屁,顧憲成就沒這麼好命了。

    顧憲成的這支人馬拉起來不過十天半個月,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這半夜遭遇襲擊,頓時潰不成軍,放眼望去,到處是火光,到處是奔逃的人影;

    四邊的山上,秦牧早派有人在擊鼓放火,大造聲勢,此刻四面鼓聲隆隆,大火焚山,更加劇了潰兵的恐慌情緒,根本看不清有多少敵人殺來。

    黑暗中敵我難分,為了活命,很多人是見人擋路就砍,自相殘殺也不可知。

    顧憲成身上只披著一件外袍,在幾十親兵的保護下向西亡命奔逃,身上的外袍散開後橫飄在身後,讓他的身體大部分裸露出來,那叫一個狼狽,小鳥兒耷拉著,隨著奔逃的腳步甩來晃去,實打實的成了「驚弓之鳥」。

    「噢!」在躍過一叢荊棘時,顧當家的突然慘嚎一聲,摀住下體蹲了下來。

    「二當家的,快逃啊!官軍追來了!」

    「二當家的,怎麼了?」

    怎麼了?顧當家的小鳥兒被荊棘刮了一下,這一針見血的,誰受得了啊!

    這一幕剛好被追近的秦牧看到,他不禁脫口嚎起來:「親愛的,你慢慢飛,小心前面帶刺的玫瑰..............」

    秦牧一邊大嚎,一邊打馬狂追,他雖然不認識顧憲成,但直覺告訴他這是條大魚。

    顧憲成這下顧不得呼痛了,捂著受傷的小鳥繼續狂奔而去,而且狂奔時似乎能減輕鳥兒的疼痛感,這促使他的潛能全部發揮了出來,速度快若奔馬,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帶人追在後面的秦大知縣看得目驚口呆,這回真是開眼界了,沒想到刺激小鳥還有這種效果。

    「劉猛,記住了,以後逃命時別忘了這一招!」

    「大人,算了吧,小的寧願被砍死。」

    劉猛這狗娘養的心口不一,嘴裡喊著寧願被砍死,手上卻猛砍著別人。

    顧憲成那幾十親兵跑得沒他們當家的快,顧憲成一消失,他們也隨即失去了主心骨,頓作鳥獸散,劉猛一邊砍一邊大呼過癮。

    這回就連秦牧也逮住了機會,斬首一級,成功取得了零的突破,也擺脫了蒙軻那鳥人籠罩在他頭上的陰影。

    這一場追擊戰一直持續到了天亮,累得像狗一樣的秦大知縣靠在一株相思樹下休息。

    劉猛興沖沖地跑來並報:「報告大人,叛軍一部分被圍奸,還有不少受精而逃................」

    「什麼亂七八糟的!」劉猛的報告分明是對秦大知縣人品的污辱,他怒了!

    「大人,您怎麼了?三百打三萬,把叛軍打得潰不成軍,大人不高興嗎?」

    「行了,行了,說正事,情況怎麼樣?」

    「回大人,俘虜不少,雖然還沒具體統計出來,但粗略估計在六七千人。鎮內還有堆積如山的糧草物資、金銀................」

    「放屁!」秦牧一彈而起,怒指著劉猛說道:「你他娘的胡說什麼?哪來的金銀財寶?哪來的金銀財寶?嗯?」

    「大人............」

    「劉猛聽令。」

    「小的聽令!」

    「匪首顧憲成至今未見蹤影,極有可能還藏在鎮內,你帶些兄弟,守住小鎮四面,嚴加盤查,沒我的命令,擅自出入者,斬!」

    「得令!」...<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3-12-29 07:33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3-12-29 08:05 AM 編輯

第031章 大秦鐵騎

  西牛鎮大捷的消息傳來,贛州城裡一片歡騰,多日來壓在贛州上空的陰霾似將一掃而空。

  而在時勢的迫使下,在秦牧的誘導下,已經孤注一擲的楊廷麟聽到這個消息時,更是拍案而起,眼含熱淚,那一刻在他身上幾乎看不到身為知府的嚴肅莊重,可用漫卷詩書鼓欲狂來形容。

  然而沒等楊廷麟高興多久,東北方向的南蛇山緊接傳來了一個糟糕的消息,就像一個晴天霹靂擊在楊廷麟頭上。

  馬永貞同樣是突然發動夜襲,百戶李杰戰死,南蛇山險隘被叛軍一衝而過,幾百官軍能潰逃回來的不到十分之二。馬永貞乘勝揮軍殺奔贛州而來,至多半日之後即至。

  楊廷麟大驚之餘,下令緊閉四門,新編的三千保甲全部上城防守,同時派急馬飛撲西牛鎮,請秦牧回援。

  秦牧接到這個消息時,已經是他拿下西牛鎮的第三天中午。

  秦牧的臨時大帳裡,蒙軻、劉猛、霍勝、崔鋒、凌戰、外加剛趕來的寧遠圍坐在一起。

  秦牧一改輕鬆的樣子,神態顯得極為嚴肅。沉聲問道:“下一步怎麼做,你們有什麼建議都請道來吧。”

  蒙軻平靜地答道:“這先要看大人想做些什麼了。”

  蒙軻聲落,其餘人等一齊向秦牧望來,這次俘虜了六七千人,糧草物資更是堆積如山,以及大量的金銀財寶。

  秦牧下令從俘虜中挑選了四百青壯整編成軍,這個好理解,但他以搜查匪首顧憲成的名義,嚴密封鎖小鎮,清點裡面的財寶,別作處理,這就十分不平常了。

  他要幹什麼,蒙軻等人大概能猜到幾分,現在問出來,不過是想要秦牧一個明確的答案而已。

  “本官要做的,不過是順天意而行。爾等的心思我明白,但有些事情現在還言之過早。人與人相處,貴在一份默契,我希望你們能有這份默契。”

  “大人您直接說吧,您怎麼說,我們怎麼做。”霍勝下意識地望望帳外的天空,然後表態道。

  秦牧沉吟道:“贛州不容有失,救是必須要救的,但馬永貞非顧憲成可比,咱們須得預先作些安排才行。這樣吧,霍勝你仍以原來的三十多人為骨幹,統轄四百新編的青壯,將部分財物往東押運;

  現在叛軍傾巢而出,會昌極為空虛,霍勝你這一路東去,最好能見機先奪下會昌,那裡才是咱們的地盤。若是無力奪下會昌,就在附近找處有利的地形先隱伏下來,等我們解決掉馬永貞再說。”

  “屬下遵令,不過大人,讓寧遠和我一道吧,有寧遠幫趁,屬下不但保證財物安全,還保證把這四百人馬給大人練成一支精兵。”

  “寧遠你有意見嗎?”

  “但憑大人吩咐。”

  “好,就這麼辦,霍勝和寧遠負責把東西押往東去,伺機奪取會昌。”

  蒙軻接口道:“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糧草物資,馬永貞已經逼近贛州城,這些物資咱們暫時是不可能押回贛州城了。這兒離信豐不過三十里,我的意思是,先把物資運回信豐城,再設法赴援贛州不遲,以免給馬永貞可乘之機。”

  崔鋒點頭道:“蒙大哥說的是,只是信豐如今等於是一座空城,這麼多物資咱們總得留人把守,眼下咱們就剩下三百人馬,再留人把守,還談何救援贛州?”

  秦牧眉頭一挑拍板道:“崔鋒、凌戰帶兩百人馬留下,監督幾千俘虜把物資運回信豐,然後留城看守。我們帶一百人馬北返贛州,馬永貞人馬也並不多,到時再見機行事便是。”

  事情安排完之後,秦牧立即帶著一百人馬北返,用了一天一夜時間回到贛州城外,此時馬永貞已經嘗試猛攻了贛州一天時間。

  不過贛州城高墻厚,城內楊廷麟親自上城督戰,守軍抵抗比較激烈,馬永貞兵力少,一時攻不下,正派人回後方,將數千輔兵一起調來;

  莫小看他的幾千輔兵,這些人馬他一直派人訓練著,戰鬥力絕對比顧憲成的幾萬人馬要強。

  贛州東門外五里處,馬永貞的八百人馬在此扎營。營寨外圍巡哨游弋,營內軍容整齊,井然有序,光這一點就勝過目前朝廷大部分軍隊。

  馬永貞今年只有三十五歲,臉形較長,雙眉濃密,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番氣度,他正在大帳中與部下議事,突然感到地面微微顫抖,接著聽到悶雷般的馬蹄聲傳來。

  贛南地區缺少戰馬,騎兵極少,馬永貞忍不住率眾而起,快步走出大帳探看。

  贛州城上守軍幾乎同時聽到了這陣馬蹄聲,城上正是人心惶惶,畢竟參與守城的大多是楊廷麟新拉起來的保甲,沒經過軍事訓練,雖然仗著人多,勉強打退了馬永貞一天的進攻,但形成並不容樂觀。

  誰都知道,馬永貞退而不走,不過是在等待後繼的人馬到來,便會繼續攻城,到時贛州城保不保得住,誰心中都沒底?

  大伙心頭都壓著鉛塊似的,這陣悶雷般的鐵蹄聲傳來,頓時讓城上守軍既驚又詫,紛紛探頭張望。

  但見南面煙塵滾滾,隨著蹄聲越來越響,一面「秦」字大旗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裡,大旗隨風獵獵飛舞著。

  大旗之下,雖然只有一百騎兵,卻全部著黑衣黑甲,就像一條黑色的游龍,在煙塵裡翻騰向前。

  待到這支「秦」軍衝近,有人認出一馬當先的秦牧來,只見他腰背挺直,在飛馳的戰馬上一手拿韁繩,一手舉著雪亮的戰刀,那份神逸英武讓贛州城頭頓時歡呼如潮;

  人們爭相衝到城邊,揮舞著刀槍放聲吶喊。有的甚至不顧危險跳到墻垛上,臉紅脖子粗的大喊:

  秦軍!

  秦軍!

  秦軍!

  .......................

  城頭的歡呼吶喊讓出營察看馬永貞有些納悶,哪來的秦軍?秦始皇復生了不成?

  秦始皇沒有復生,但秦牧重生了,對大秦帝國那支橫掃六合的黑色鐵流,他一向神往不已,有了機會,他當然要打造一支類似黑色鐵流。

  “蒙恬將軍!就看你的了,馬永貞若敢出來,你就先殺他個七進七出,挫挫他的銳氣再說!”秦牧舉刀大吼。

  蒙軻兩眼直翻,卻也只能無奈點頭應下了,一拔長刀,帶著一百人馬往馬永貞的營寨直沖而去。

  很無恥吧!

  秦牧會告訴你,在這樣的亂世,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為了讓自己這支人馬更像大秦帝國的黑色鐵流,秦牧甚至強行給蒙軻改名了。

  蒙恬將軍,中華第一武士啊!大概也只有秦牧敢這麼幹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3-12-29 08:03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3-12-29 08:04 AM 編輯

第032章 陣前邀戰

  “馬永貞!本官念你也算條漢子,今日特來會會你!你若有膽,就出來與我這手下戰上幾個回合,若是打算做縮頭烏龜,就趕緊滾回山上的烏龜洞去,做你的王八大王。”

  秦牧率領一百人馬,停在馬永貞營寨一箭之地外放聲大喊起來。

  一般而言,大軍選址扎營時,寨前地勢都比較空曠平整,以防被敵軍摸近偷襲。

  秦牧這一百人馬,勉強算得上是騎兵的不過三四十,其餘的不過是騎在馬上的步兵而已。這種空曠的地形,對他非常有利,就算打不過咱總能跑得過不是。

  秦牧開口就叫馬永貞出來單挑,這也是一本萬利的事情,馬永貞不出戰的話,對他的威信將是極大的打擊;

  他若是出戰,勝了,秦牧大不了掉頭就走,反正他一百人馬來敢來到寨前挑戰,已經給他賺足了面子;

  若是馬永貞敗了,甚至被蒙軻..........呃不,是蒙恬將軍,若是被咱們蒙恬將軍一刀斬在馬下,那叛軍將不攻自潰。

  無論怎麼算,秦牧都不虧。

  馬永貞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但留給他的選擇無非就是兩個,出戰,或不出戰。

  以馬永貞的眼光看來,秦牧身邊那員將領確非易與之輩,靜坐馬上卻自然散發出一股殺伐氣息,非百戰餘生之人難以養成這種強大的氣勢。

  馬永貞心知自己沒有必勝的把握,心念疾轉之間,他手下的頭目黃志向秦牧冷笑著答道:“你是何人?也配來挑戰我家將軍,識相的趕緊滾!”

  “本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新任會昌知縣秦牧是也!什麼將軍,你們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罷了,本官堂堂七品知縣,恰是你們的父母官,你們身為子女,見了父母還不趕起出來拜見。”

  雙方隔著一箭之地對吼著,秦牧這話雖然不中聽,但細數來卻是在情在理,可惜人家連褲子都脫了,還會跟你講理嗎?

  “拜你娘的頭,有本事你和我走兩招試試,誰不敢誰是孫子。”

  “反了,反了,竟敢這樣跟本官說話..............”

  “老子就是反了,你能乍嘀?”

  可不,人家早反了,秦牧自嘲地笑道:“馬永貞,算本官看錯人了,你當初被迫落草,本官可以理解,原以為你算條漢子,這才來會會你,你不敢出戰也就罷了,連聲都不敢吭,也就這氣量格局了,本官能平了顧憲成,就能平了你,咱們走著瞧!”

  秦牧喊完,劉猛等人立即默契地配合著,不用廢話,一個鄙視的眼神,一個高傲的姿態,就足以讓營寨中的叛軍難受的了;

  當然了,秦牧軍中也不乏向營寨做「噓噓」動作的人,一群大頭兵,你總不能要求他們個個都像秦大知縣這麼高尚,這麼純潔,這麼有風度對吧!

  總之,秦牧打擊對方士氣的目的是達到了,他正要率軍離開,敵軍的寨門突然打開,營中的叛軍潮水般涌了出來,前面有數騎,其中一個正是匪首馬永貞。

  趁對方立足未穩,秦牧沒有絲毫猶豫,立即揮刀大吼:“兄弟們,給我上!”

  鏘!蒙軻長刀瞬間出鞘,寒芒暴射,一夾馬腹,戰馬如騰龍出海,疾沖而出,他身後四十來騎緊隨著殺出,一時煙塵飛揚,勢不可擋。

  秦牧望著他衝出的身影,怏怏地收回戰刀,其實,他真的很想喊「兄弟們跟我上」,天地良心,他真的很想!

  但這世間所有的豪情壯舉都必須有相應的實力打底,否則你丫的就是廁所裡打燈籠,找屎。

  秦牧相信自己遲早有喊「兄弟們跟我上」的一天,但不是現在。

  好在他是文官,留在後面「押陣」幾十騎步兵都能理解。真說起來,敢像他一樣到敵軍營寨前壓陣的文官還真沒幾個呢!相比之下,秦大知縣這陣已經押得非常英勇了。

  一陣弓弦悶響,敵軍陣中一蓬箭雨騰空而起,蒙軻身軀前伏,長刀舞得寒光大盛,如同一部絞內機一般,將迎面射來的箭矢全部絞落。

  狂奔的戰馬四蹄飛揚,鬃毛翻卷,尾巴筆直,帶著一溜黃塵義無反顧地朝敵陣衝去。

  馬永貞突然仰天長嘯一聲,同時馳馬沖出,轉瞬之間隨便與蒙軻交錯相遇,蒙軻力注雙臂,勢奔雷一刀橫劈而出,那磅礡的氣勢仿佛能將泰山一斬兩斷。

  “當!”馬永貞迎來的大刀被劈了疾揚而起,虎口酸麻欲裂。他身體隨壓迫而來的千鈞力道向後猛然躺倒,蒙軻的刀鋒貼著他的額頭暴劈而過,將他一縷頭發劈得隨風飛起,飄飄揚揚。

  秦牧算是真正見識了蒙軻這種氣摧山岳的威勢了,之前的夜襲戰,蒙軻根本沒有遇上過對手,一路追著砍人時看著很威猛,但那種情況下即便是秦牧也能做到,與今天這種迎面生死博殺根本沒有可比性。

  見馬永貞一個照面便險些喪命刀下,叛軍陣中傳出一片驚呼聲,紛紛放箭替馬永貞解圍。蒙軻只得揮刀絞箭,然後迅速掉轉馬頭,再度向馬永貞逼近。

  一旁的黃志飛馬來擋。

  蒙軻鬚髮橫飛,殺氣沖霄,整個人立起之後長刀如晴天霹靂般劃下。

  黃志全力舉刀,仍是招架不住,“啊!”一聲慘叫凄厲萬分,蒙軻不但將黃志的刀劈飛,長刀還順勢將他半邊肩膀劈開,血肉淋漓的黃志飛墜馬下,幾乎不成人形。

  這時叛軍大隊人馬也圍了上來,十多支長槍一齊向蒙軻刺出,秦牧見蒙軻他們陷於與大股叛軍纏鬥之中,沒機會再追殺馬永貞,立即下令鳴金收兵,他手下就這點人馬,可不想這樣白白地消耗掉。

  蒙軻他們很快脫離了戰鬥,馬永貞也沒有追,因為他們基本是步兵,要追也追不上。

  秦牧率軍回城之時,城頭又是一片歡騰,滿街的百姓擁塞街道兩邊,像迎接英雄一般迎接他們,贛州百姓超乎尋常的熱情,讓秦牧很是詫異,轉念一想,便也能理解了;

  之前的贛州城,內無可戰之將,外無來援之兵,就像個沒娘的孩子,對叛軍的攻擊,滿城人心惶惶。

  而秦牧剛剛大敗顧憲成幾萬人馬,百姓可不管你打敗的是幾萬烏合之眾,還是幾萬精銳之師,他們只看數字。

  秦牧連幾萬叛軍都擊敗了,還對付不了馬永貞幾百人馬嗎?這就是百姓最直接的想法,他們是將秦牧看成唯一的救星了。

  加上他剛一回援,立即殺到馬永貞營寨前,挫敵之威風,這等壯舉更加贏得了百姓崇拜。就是楊廷麟看到秦牧時,眼眶也不禁發熱。

  若說這贛州城裡,誰承受的壓力最大,非楊廷麟莫屬。

  偏偏楊廷麟在軍事方面並不擅長,面對勢如破竹的馬永貞,楊廷麟派人招撫又無結果,心中就像壓著千鈞巨石,見到剛獲大勝的秦牧回援,楊廷麟一顆心終於落到了實處。

  相對於贛州城裡的歡騰,馬永貞營中士氣便低落多了,一收兵回營,他便招集軍中諸將議事。

  馬永貞臉上已經恢復了沉靜,目光一掃諸將說道:“來人,傳我命令,立即宰殺五十頭牛羊,中午給兄弟們加餐,另外中午解除禁酒令,軍中每人準許飲酒一杯,告訴兄弟們,等攻下贛州城,我再與大家喝個痛快,不醉不休。”

  門前的傳令兵應聲出去不久,大營中便傳出陣陣歡呼聲,剛受小挫的士氣頓時恢復過來。聽到外面的歡呼聲後,帳中諸將望向馬永貞的眼神也隨之堅定起來。

  別小看馬永貞這些小小的舉措,一個能隨時調控士氣的人,他離名將的行列已經不遠了。

  “將軍,四千輔兵已經到達南蛇山,明日晚間即可到達。”百戶韓秀出來稟報。

  馬永貞稍一點頭,轉而問道:“你們對秦牧此人了解多少?”

  秦牧,在坐的誰都聽過,據說不久前從南昌一路南來,把沿途的小股山匪剿滅了不少,有些山匪則乾脆是聞風遠遁,這使秦牧的大名一時傳遍江西。

  但之前包括馬永貞,也沒真把秦牧當一回事過,那些所謂的山賊大多是些衣食無著的村夫聚眾劫個道而已,秦牧剿滅他們並不能代表什麼。

  另一名百戶洪大壯說道:“將軍,秦牧帶三百人,一舉擊潰二當家的幾萬人馬,雖勝得有些僥幸,但秦牧一個文官,敢帶人夜襲這本身就值得高看一眼了。”

  “少往他面上貼金,方才他說得響,最後還不縮在後面當縮頭烏龜,他若敢上來,我一刀就能把他吹成兩段。”另一個百戶馬六兩不滿地哼道。

  馬永貞平靜地說道:“古之名將,多不以個人勇武著稱,看的是謀略膽識,和臨機應變能力,如韓信衛青等人便是最好的例子。秦牧沒有親自沖鋒陷陣,你們若因此輕視于他,那就大錯特錯了。”

  “將軍,秦牧此人真有這麼利害嗎?”

  馬永貞說道:“擊破南蛇山之後,咱們八百人馬乘勝而來,我本料定贛州城內無善戰之將,又有數萬吃不飽的難民,只要咱們一攻城,城幾萬難民必然亂起。

  但現在,這幾萬難民不但沒能對咱們起到裡應外合的作用,反而成了抵抗咱們的主力;這種變化令人始料不及,若是我所料不差,這與突然到來的秦牧一定脫不了關系。

  能在轉瞬之間,化害為利,變廢為寶,此人不簡單啊,咱們須得認真對付才行!”

  “將軍,怎麼做,您下令吧。”

  “洪大壯聽令,你今晚帶三百人馬,掩藏行跡,連夜奔襲信豐,萬一偷襲不成,你就在信豐附近盡量收攏二當家潰散的人馬,然後反圍信豐,秦牧兵力有限,留守信豐的更少,你一圍城,他便不得不救,如此便可讓他來回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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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ndar 發表於 2013-12-29 08:13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3-12-29 08:14 AM 編輯

第033章 同志們辛苦了

  秦牧剛踏進府贛州府衙,便見小丫頭淚眼汪汪的奔過來,一聲“公子!”喚出,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當然,秦牧除外。

  秦牧抬手就是一個暴粟,惡狠狠地說道:“本公子大勝歸來,你這丫頭竟敢淚眼相向,真是豈有此理,煎餅,拿來!”

  神奇的雲巧兒,一手捂著腦門,一手竟然真的掏出了一個煎餅。

  秦牧一把搶過,剝開外面的油紙,張嘴便是一口:“嗯?你藏哪兒的,怎麼味道怪怪的?”

  小丫頭羞紅了臉,搖頭不說話。

  其實一路行來,秦牧早就發現她有往身上藏東西的習慣,尤其愛藏煎餅。她大概是以前餓怕了,患上了饑餓恐懼癥。即使現在生活改善了,潛意識裡仍保留著居安思危的想法。

  這“最後”一個煎餅,也就是秦牧,換了別人打死你也別想讓她拿出來。

  “你幾天沒洗澡了?”秦牧把煎餅吃完,又隨口問了一句。

  “公子胡說,人家天天都有洗澡的。”小丫頭終於不堪重負,崩潰了!

  “真的嗎?那這味道..........”秦牧裝模作樣地回味了一下,一臉古怪。

  “公子!”小丫頭一張俏臉已經變成了大紅布,直跺腳道:“哼,以後人家再也不給你吃了。”

  秦牧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柔聲說道:“丫頭,煎餅容易變質,以後別藏煎餅了,藏點不容易變質的,知道了嗎?”

  “嗯!那公子說藏什麼好?”

  “藏雞蛋呀!”

  “公子又誑人家,雞蛋一不小心就碎了。”

  “誰讓你不小心的,這可是救命糧,你不小心怪得了誰?丫頭你想啊,懷裡藏個雞蛋,餓了可以吃,久了還可能孵出小雞來,這就可以雞生蛋,蛋生雞,生生不息...........”

  躲在花園小門內的楊芷聽到這,忍不住“噗哧!”一笑,同時又感覺鼻子酸酸的,這幾天雲巧兒寄住在府衙裡,都是由楊芷照應著。

  雲巧兒雖然話少,但在楊芷多方詢問之下,還是把雲巧兒和秦牧以前的經歷問出了個大概。

  楊芷是官宦人家出身,沒受過什麼苦,但對雲巧兒這樣一個小姑娘獨自在外乞討為生,卻是無比的同情。

  秦牧與雲巧兒這番話,逗樂之中包含著的那份辛酸,也只有知道他們經歷的人才能體會得到。楊芷從花木間探看了秦牧,心裡不知想什麼,水一般的眸子凝著。

  “芷兒,你在這做什麼?”

  “啊.........爹爹,女兒.........沒什麼,沒什麼..........”驚慌失措的楊芷一臉紅霞,如羞花沾露,語無倫次地應了一句,便提著裙裾逃也的跑回了閨房。

  楊廷麟望了望女兒的背影,然後迎出來哈哈笑道:“文治啊!你總算回來了,西牛鎮大捷,贛州滿城歡呼啊,老夫這顆心也總算落到實處了,來來來,快隨老夫到花廳,今日老夫非要敬文治幾杯不可。”

  “知府大人過獎了,下官不過僥幸而已,實在當不得知府大人這般誇獎。”

  “當得,當得,若不是文治你,贛州只怕已然不保,老夫也無顏茍活了,文治啊,你若是不嫌棄,就叫我一聲楊叔吧,你這番大功,老夫定會如實上報朝廷,替您請功,如今我大明流寇遍地,剿之不盡,聖上正需要你這樣的幹才輔佐啊!”

  “既然知府大人抬舉,那小子我就冒昧了,楊叔在上,請受小侄一拜。”

  “起來,起來,不必行這些虛禮,文治快請。”

  兩人一番寒暄,進了花廳,楊家下人很快端上幾個小菜來,從楊家的擺設到宴客的飲食不難看出,楊廷麟這個人平日生活還是比較簡樸的。

  兩人就座同飲了幾杯,秦牧開口道:“此番擊潰顧憲成,若論功勞,楊叔當居首功,若不是您力排眾議,英明決斷,也不會有今日之局面,至於小侄微末之功,楊叔還是先不要急於上報吧,眼下叛軍兵臨城下,急需應對,實不是報功請賞的時機。”

  “文治所言甚善,那就等剿滅叛賊馬永貞後再一起報功吧,文治啊,老夫也不諱言,我於軍事確實所知甚少,贛州稍有些能力的將領也都犧牲了,接下來怎麼對付馬永貞就全看你的了,不知你有何打算?”

  秦牧坦然答道:“小侄還是原來的意思,盡力招撫馬永貞。我贛州府目前全靠一些保甲防守,實無可戰之兵,馬永貞此人非顧憲成可比,要慢慢消耗他,最終迫使他退兵不難,但想真正剿滅他,只怕很難辦到,目前只有招撫,才能迅速徹底解決問題。”

  “老夫已經派人去過兩回,馬永貞沒有接受招安的意思,此路只怕不通吶。”

  “我去!我去招撫馬永貞。”

  “你去?不行!不行!馬永貞雖有幾分義氣,但到底是叛賊,萬一他對你不利,老夫還能指望誰?此事萬萬不可。”

  “楊叔放心吧,我有九成的把握,馬永貞不會為難我,有六成的把握,說服他接受招撫。”

  “你?你何來的把握?你先跟老夫說清楚,否則老夫是堅決不會同意你去招安的。”

  “天機不可泄漏,楊叔請靜侯佳音便是。”

  為是提升士氣,馬永貞下令大殺牛羊,並開了酒戒,這下近千手下倒是高興了,營中歡聲笑語,秦牧上午帶來的那點挫敗感早已煙消雲散。

  馬永貞與諸將正在大帳中大塊吃肉,突然有手下匆匆忙忙地跑進來並報:“將軍,馬將軍,不好了,那個秦牧又來了。”

  “什麼?又來了?”坐在馬永貞下首的馬六兩把手上的羊腿骨猛地一扔,憤然起身道:“他娘的,姓秦的還真當咱們怕了他不成,將軍請安坐,屬下這就集合本部人馬,把姓秦的人頭取來……”

  “六兩稍安勿躁。”馬永貞眉頭微微蹙起,向進來並報的手下問道:“秦牧帶來多少人馬,可是步兵?”在他看來,若秦牧還像上午一樣帶騎兵來,他早該聞到馬蹄聲了。

  “回將軍,這回秦牧沒帶兵來,只有他一個人。”

  “一個人?”馬六兩一臉古怪地反問,隨即像受了極大的污辱,一腳踹翻那報信的手下。“那你他娘的慌什麼?”

  “六兩!退下!”馬永貞心中也疑惑不已,向那報信的手下詢問道:“秦牧可曾說明來意?”

  “回將軍,秦牧他............他說要和將軍您喝一杯。”

  “走!出去瞧瞧。”

  馬永貞來到寨門,果然見秦牧單騎停在一箭之外,見了他就像見了老朋友似的,臉上笑容可掬,春光燦爛。

  “馬當家的,咱們又見面了。”秦牧跳下馬來,抱拳一禮,然後直接牽馬走了過來。

  “開寨門!”馬永貞雖然疑惑,但倒真有些佩服秦牧的膽識了。

  秦牧走到寨門前,馬六兩霍然拔刀,猛然劈出,秦牧腳步一頓,卻沒有躲閃,馬六兩的大刀堪堪停在他的脖子上,寒光照人。

  靠!這一套老子早就看膩了,秦牧心中雖然“呯!”地顫了一下,但臉上仍是波瀾不驚,伸手輕輕撥開馬六兩的大刀,笑吟吟地對馬永貞說道:“我見馬當家的營中大殺牛羊,美酒飄香,便忍不住來討酒喝,馬當家的不會連碗酒都舍不得吧?”

  “六兩不得無禮。”馬永貞一抱拳答道,“來者是客,秦大人既然看得上我這粗茶淡飯,那就請吧!”

  秦牧與馬永貞並肩往裡走,整個大營此時已是寂寂無聲,近千雙目光盯在秦牧身上,就像一千道激光瞄準射線,給人無比強烈的壓迫感。

  秦牧猶豫了一下,舉起右手向營中人馬揮動起來:“同志好,同志們辛苦了!”

  “首長好,首長辛苦了。”營中立即傳出海嘯般的歡呼聲。當然,這只是秦牧的意淫而已。

  他那一嗓子吼出,不但上千叛軍直翻白眼,就連馬永貞臉上也是一臉怪異地看著他。

  秦牧摸摸自己的後腦勺,訕訕地再次招手說道:“大家請繼續喝酒用餐,不用管本官,本官一向隨意慣了,到哪兒都不會客套,大家慢用,慢用!”

  營中終於有人忍不住暴笑起來了,這笑聲一起,原先那怪異的氣氛隨之被沖淡,有些人甚至開始喜歡上秦牧這個家伙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3-12-29 08:19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3-12-29 08:20 AM 編輯

第034章 雙雙遇險

  李自成與張獻忠先後在襄陽、武昌稱王,兵威大盛,令整個天下瑟瑟發抖。

  放眼大明朝,趙率教死了,盧象升死了、滿桂死了,曹文詔死了,洪承疇降清了,孫傳庭去年冬新敗於郟縣。

  剩下左良玉、劉良佐、劉澤清這些歪瓜劣棗,打起仗來不怎麼樣,禍害起百姓來不輸于叛軍。一時之間崇禎竟找不到一個可堪大用之人。

  無奈之下,只能在矮子裡挑高個了,還得用左良玉。左良玉去年與李自成會戰于朱仙鎮,大敗,退至襄陽。

  李自成遂攻打襄陽,左良玉撤兵至武昌,向楚王要兵員、要糧餉,均沒得到補給,遂掠奪武昌包括漕糧鹽舶。到九江後擁兵二十萬觀望自保。

  崇禎已連下數詔,令左良玉進擊盤踞武昌的張獻忠,左良玉以缺餉為由,幾番推托,反而以籌餉為名縱兵在九江周邊各縣大肆搶掠,令百姓驚恐萬狀,一日數遷,過往商旅往往被搶掠一空。

  贛州仁通商號的商隊行至彭澤縣牛頭沖這個地方,李香君的馬車隨在商隊後段,她頭扎方巾,身著儒衫,一身男裝打扮,如同游學的士子;

  但仔細一看,那黛眉細若煙柳,眉眼兒秋波流盼,俏麗生輝,小嘴唇微微上翹,顯出幾分俏皮,分明是一個楚楚可人兒。

  李香君已經寄信秦牧,告知自己赴贛州相會的事情,整件事當初她多少有些衝動,如今走到半道上,也不知道秦牧接到自己的信沒有。

  她心情難免有些忐忑,思前想後,總難定下心來,望著四窗外的風景,不覺輕吟道:“欲渡浣花溪,遠夢輕無力..............”

  “姑娘不用擔心,秦公子對姑娘一往情深,這詩裡的情意連婢子都聽出來了。”同車的杏兒作書童打扮,看出自家姑娘有心事,便勸了一句。

  “這次咱們去會昌,事前也沒能給他捎個信,真不知道他會不會因此看輕了我。”說起這些,李香君俏臉上莫名有些羞紅,恍若夜奔的卓文君。

  “不會的,不會的,姑娘放心吧,秦大人不是那樣的人。”杏兒耐心地安慰著自家姑娘,但何嘗不是在安慰自己呢。

  便在此時,車隊突然停了下來,李香君不禁掀開車簾,詢問起車夫來:“出了什麼事,不是說要到彭澤縣城再歇息的嗎?怎麼在此停了下來?”

  “小人也不太清楚,前面的車子都停了。”

  未等李香君再問,前頭就傳來了領隊許掌櫃的呼喝聲:“快快快!快掉頭,快啊!”

  近半里長的車隊那裡是想掉頭就掉頭的,場面頓時亂起來,李香君心頭一驚,知道情事必定小不了,商隊有上百個功夫了得護衛,普通山匪不敢打商隊主意,能令許掌櫃如此著急的,只怕是大股叛軍了。

  難道是張獻忠打過來了?

  來的不是張獻忠的叛軍,而是三四百穿得破破爛爛的明軍,大部分步行,少數騎馬,掀起大片的黃塵,前呼後喝的將車隊圍了起來。

  這隊人馬匪裡匪氣,桀驁異常,圍上來後不由分說便用刀捅開車上的油布,見有值錢的便歡呼雀躍,稍遇阻攔立即刀槍相向,他們除了身上穿著明軍軍服,行為與強盜無異,整個車隊一時大亂。

  領隊的許掌櫃瞧準一個領軍的將領,連忙上去陪笑道:“將軍,小人是贛州仁通商號的掌櫃,這次奉東家之命運貨回贛州路經此地,還望將軍通融一二。”

  許掌櫃說著從袖口內抽出幾張銀票,沒等他送上,那長著一雙三角眼的將領便一把將銀票搶了過去,緊接著一腳將許掌櫃踹倒在地:“哪來那麼多廢話,本將奉我家太子少保之令,為大軍籌集糧草,好早日發兵剿滅武昌叛賊,爾等這些貨物正是我大軍所須,本將收下了,識相的趕緊滾,否則以叛賊論罪,滾!”

  “將軍!啊..........”許掌櫃才喊一句,便挨了一鞭子,臉上頓時皮開肉綻。

  商隊也有兩百多人,其中一百護衛武功還不錯,見官兵蠻橫如匪,無不憤然怒視,但許掌櫃不發話,他們也不敢擅自動武。

  這時李香君的車簾被猛地扯落,一個賊眉鼠眼的兵痞探頭進來一看,立即嘿嘿地淫笑起來,李香君雖穿著男裝,但眉目如畫,膚若凝脂,在這男風極盛的明末,哪怕她真是男人也足以令這些兵痞垂涎三尺,何況只要眼不瞎,就不難看出她是個雌兒。

  “你們幹什麼?你們還是朝廷的軍隊嗎?”李香君又驚又怒,嬌叱一句。

  “朝廷的軍隊怎麼了?朝廷的軍隊也是人,也要吃飯,也要樂呵呀,這世道亂著呢,像你這樣的美人兒出行在外就不怕嗎,你放心,以後不用怕了,我會保護著你。”那賊眉鼠眼的兵痞伸手便來捏李香君的俏臉。

  李香君性子剛烈,豈容他這麼污辱,她手下早藏著一把剪刀,此時突然刺出,那兵痞始料未及,手被刺破,血流如注,痛得他慘叫一聲連連後退。

  這邊的動靜引來了那領軍的將軍注意,他縱馬過來遠遠責問道:“怎麼回事?還有人敢反抗不成?”

  “閻將軍,這兒有個娘們,小人本待讓她去侍候將軍,不想這娘們竟然突然刺小人一刀.......”

  “滾!”那姓閻的將領飛馬到來,大喝了一聲,待往車裡望去,兩眼瞬間光芒大盛,視線再也離不開李香君那張傾城的俏顏,“姑娘,你姓什麼,叫什麼,快快告訴本軍,你放心,有本將在,再也沒人敢欺負你了。”

  初遇變故,李香君一個弱女子難免有些慌亂,但她在媚香樓時,見的多是公卿顯貴,經過的場面多了,能很快調整自己的情緒,她定了定神說道:“多謝將軍垂愛,只是尚不知將軍尊諱。”

  “本將姓閻名茂,乃太子少保座下將領,美人兒您怎麼稱呼?”自稱閻茂的將領目光灼灼,仿佛正在一層層地剝著李香君的衣裳。

  李香君遇上他這樣的目光,心裡明白,想逃脫此人的魔爪難了,太子少保左良玉敗給李自成後,從襄陽退到武昌,又從武昌退到九江,所過之處搶掠成性,百姓爭相逃避,李香君在南京時就曾聞其惡名。

  現在竟然遇上左良玉的亂軍,她心念急轉之下,雖不願提侯方域,但眼下身處絕境,為了能脫身,也不得不變通一下了。

  “原來是太子少保座下閻將軍,小女子在南京時常聽侯方域侯公子提起閻將軍大名,說閻將軍英勇善戰,屢建奇功,實為我大明朝不可多得的將帥之才,侯方域乃是侯恂侯尚書之子,對將軍尚且百般推崇,小女子今番有幸遇上閻將軍,實在是萬分榮幸。”

  左良玉曾在是侯恂部下,得侯恂賞識提攜,才有今日。去年李自成席卷中原,合兵圍攻開封。朝廷能指望的只有左良玉,但由于左良玉桀驁不馴,不受節制。崇禎帝只得特赦侯恂出獄,以兵部侍郎的身份,代替丁啟睿總督保定等七鎮軍務,以解開封之圍。因為沒有解救開封之圍的對策,侯恂遲疑不前,與開封隔河相望。不久,李自成引黃河淹開封,開封陷落。侯恂又一次被罷官下獄。

  左良玉與侯恂之間的這段“私情”天下皆知,李香君聽說閻茂是左良玉部下後,把侯恂搬出來,就是希望他有所顧忌。

  誰知道閻茂沉迷于她的美色,根本不管這一套,淫笑著上前抓向她,嘴裡嘿嘿地說道:“美人兒既然聽說我本將的大名,那就更好了,等咱們成就了好事,再跟侯恂說一聲便是。”

  “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就死在你面前。”李香君用剪刀頂在自己的喉嚨上,一臉決絕,情急之下,除了這麼做,李香君已無其他選擇。

  “別別別,姑娘這是何必呢,你這般花樣的美人兒,就這麼香消玉殞了豈不是暴殄天物,快把剪刀放下,放下,咱們有話慢慢說!”

  那姓閻的將領停下腳步,眼睛卻沒離開李香君,她那俏美的容顏,嬌小玲瓏的身體,勾起了他無限的欲望,恨不能立即將眼前的美人壓在身下,哪裡舍得她有什麼意外。

  就在這時,突變忽起,跟在李香君車邊的一個商隊護衛趁姓閻的神魂顛倒之際,猛然撲出,袖口一番,一把匕首直刺姓閻的喉嚨,匕首已刺破皮膚,紅色的血腋如珠而下。

  “立刻讓你的人馬撤走,立刻!否則別怪我一刀割斷你的喉嚨!”那護衛一臉凌厲,怒吼如雷,手下不斷加力,逼得姓閻的步步後退,面色慘白。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誰也沒料想到,無論是姓閻的帶來的士兵,還是商隊的人馬,都不禁驚呼出聲,場面大亂。

  ***

  贛州城外馬永貞的大帳裡,酒肉飄香,主客對坐,沒有絲毫劍拔弩張的意思,只不過氣氛也有些怪異。

  秦牧是個自來熟,頻頻向馬永貞敬酒,臉上一直帶著友好的微笑,直到他摸到下巴長出的一顆青春豆,笑容才突然一凝。

  天啊!大明朝也有青春豆,不是說沒有工業污染的古代,空氣特新鮮,上廁所都不用帶手紙..........呃,反正就不應該長青春豆。

  帳中諸將一直猜度著他的來意,見他臉色一整,以為他要說正題了,便都停杯看著他。

  “看什麼看?沒見過青春豆嗎?”秦大知縣發覺自己的缺陷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下,不禁氣急敗壞,嗡聲嗡氣地喝斥了一句,仿佛帳中之人都是他的嘍羅一樣。

  馬六兩忍無可忍,“呯!”一掀桌案霍地站起,抽刀指著秦牧喝道:“少他娘裝蒜,再不說明你的來意,信不信老子一刀宰了你!”

  “為了一顆青春豆,至于拔刀相向嗎?”秦牧有些無辜地笑了笑,轉頭對馬永貞說道,“馬當家的,開個玩笑而已,我希望咱們接下來的交談能在輕松的氣氛下進行,不過我希望馬當家的能先讓帳中各位回避一下,有些話我想單獨跟馬當家聊聊。”

  “事無不可對人言,帳中各人都是馬某的生死兄弟,秦大人還是直接道明來意吧。”馬永貞淡然答道。

  “馬當家的,本官是來招安的。”

  “憑你也配?滾!趕緊滾!我們將軍不殺來使,我馬六兩卻早看你不順眼了,可不管你是來使還是狗屎,照殺不誤。”馬六兩一臉晦氣,殺心又起。

  馬永貞寒聲說道:“秦大人可以回去了,我大軍明日即到,到時咱們贛州城裡再見。”

  “再給你兩萬兵力,你也攻不下贛州城。”秦牧冷然一笑。

  馬永貞霍然起身,目光炯炯地射在秦牧臉上:“我要是先殺了秦大人呢?”

  帳中氣氛急轉直下,瞬間跌到冰點。

  馬永貞已經可以肯定,贛州的一切都是秦牧在策劃,才得到支撐下來,秦牧一死,贛州將不難攻破,可以說,秦牧已經成為他拿下贛南的最大的絆腳石。

  馬永貞這一刻確起了殺秦牧之心,絕非虛言恫嚇,因為他想起了項羽當年在鴻門宴上犯的錯誤。...<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3-12-29 09:05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3-12-29 09:06 AM 編輯

第035章 盜亦有道

  馬永貞大帳之中已是劍拔弩張,一干手下只等馬永貞一聲命令,便要讓秦牧血濺五步,身首分離。

  秦牧安坐于帳下,手持酒杯,神態自若地說道:“今日隨我前來的那員猛將,名叫蒙軻,曾是袁崇煥心腹愛將,在遼東與韃子廝殺多年,不僅身具勇武,而且為人沉穩,膽識謀略過人;

  如今贛州城已交由他全權防衛,楊知府對他也極為信賴,馬當家殺了本官不但無助于攻城,反而可能激起守軍的憤慨,得不嘗失。”

  馬永貞冷笑道:“馬某只知道,秦大人才是馬某的勁敵,今日若不殺秦大人,只怕馬某遲早會敗在秦大人手裡,秦大人既然敬酒不喝喝罰酒,就休怪馬某人了。”

  馬永貞說完,向馬六兩一示意,馬六兩立即拔刀撲向秦牧。

  秦牧持杯一灑,淋了馬六兩一臉酒水,迅速拍案而起道:“盜亦有道!馬當家的應該非常清楚,李自成等造反已近十五年卻難成氣候的原因。本官敢拿項上人頭保證,別看李自成現在勢大,但仍逃不過興也勃然,敗也忽焉的命運,你要學他嗎?”

  秦牧這番話和眼下的處境似乎風馬牛不相及,但馬永貞卻聽出了他的意思,關鍵就在前面的“盜亦有道”四個字上面。

  秦牧口中不停,連珠炮地說道:“馬當家的今日殺了我,便與李自成沒什麼差別了,秦某今日敢來,賭的就是馬當家的人格,馬當家既然連自己的人格也不要了,別說你們攻不下贛州城,就算讓你攻了下贛州城,也終是曇花一現,難成氣候,秦某又何惜一命,來吧!”

  別以為造反不需要講人格,恰恰相反,越是這種高風險的行當,越需要良好的人格魅力來支撐;

  私下裡你如何卑劣都好,表現上一定要光明正大,否則就不能服人,也就沒有真正的人才願意追隨你。

  李自成等人造反十多年,興盛之時也曾擁兵數十萬,在大明千瘡百孔的情形下,卻遲遲沒有一片牢固的根據地,這和他的人品卑劣有極大的關系;

  跟隨他的多是些亡命之徒、投機分子,或是活下不去的百姓,只要生活稍為過得下去的,願意跟隨李自成的人便不多了,人才方面更不用說,李自成身邊的基本都是些鼠目寸光之輩,看看他們進北京後做的事就知道。

  馬永貞心念百轉,冷冷地看著秦牧,秦牧單騎前來,殺之不仁不義,或許當然項羽不殺劉邦,未嘗沒有不想壞了自己的人格這層心裡因素在內,對于一個注重人格的人來說,要做出背信棄義的事,確實很難過自己心裡那道關。

  “秦大人走吧,招安之事免談。”

  “好,咱們就先不談招撫之事,本官對馬當家的為人確實很敬佩,今日前來,是真心想和馬當家聊一聊。”

  “咱們互為生死之敵,有什麼好聊的?”

  “這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人與人也是這樣,今日是敵人,明日安知不能成為朋友呢?如今大明朝亂象紛紛,秦某一直想找個有見識之人聊聊,聽聽不同的見解,馬當家就不想聽聽秦謀對天下時勢的看法?”秦牧諄諄誘導著。

  他的話一下子撓到了馬永貞的癢處,馬永貞待帳中諸將雖然親如兄弟,但這些人真有見識的卻沒一個,而秦牧雖然嬉笑怒罵不拘形式,卻是他打心裡佩服的人物。

  “大當家的乃一時之雄,又何必這般謹慎,不管明日是不是生死之敵,今日咱們既然同桌飲酒,就是朋友。”

  “好!馬某今日就交你這位朋友,明日咱們再見生死。”

  ****

  閻茂原是王允成副將,一同守蘄州。左良玉去年自開封敗退襄陽時,驅襄陽一郡之人以實軍,大肆搶掠。

  王允成依附左良玉,更是變本加厲,破建德,劫池陽,去蕪湖四十里,泊舟三山、荻港,漕艘鹽舶盡奪以載兵。士民奔竄山谷,多為兵寇所害。

  崇禎下旨讓左良玉誅王允成,左良玉充耳不聞,包庇于軍中。閻茂作為王允成的副將,倆人蛇鼠一窩,狼狽為奸,左良玉軍中合稱二人為“閻王”。

  這樣的人自然非常狂妄,他根本沒料到有人敢暴起反抗,一著不慎被車邊的護衛用匕首指著喉嚨,喉嚨的皮已經被刺破,鮮血瀝瀝滴下染紅了前襟。

  這突發的變故讓雙方的人馬驚呼迭起,一齊拔刀相向,大戰一觸即發。許掌櫃驚叫一聲:“張宏!你幹什麼,還不把匕首放下。”

  “許掌櫃的,你瞧瞧他們哪裡像官兵,分明比土匪還兇殘,這次的貨物若是被搶去,咱們回去也沒法向東家交待,許掌櫃的立即帶車隊掉頭,要快!”那叫張宏的護衛手上又稍稍加了些力道,口中暴喝道“讓你的人馬立即撤走,快!不然我就先宰了你。”

  “好漢饒命令,我這就下令讓他們撤走,撤,快撤!”閻茂痛得冷汗直下,之前喉結不敢動,難以吞咽,口中積滿了口水,這一張嘴說話口水便直流,他這副貪生怕死的樣子,絲毫沒有了之前的兇殘狂妄的模樣。

  四五百兵匪平時懼怕閻茂,聽他下令之後稍稍猶豫一下便開始緩緩後撤。

  李香君跟著許掌櫃的車隊匆匆掉頭,這次她已經做好一死了之的準備,能逃過一劫實屬萬幸,臨去前她回望張宏一眼,張宏已經令閻茂跪在地上,匕首依然緊緊頂在閻茂脖子上,幾百兵匪已經依令撤出幾十丈遠,場中就只剩下張宏和閻茂兩人,一個站著,一個跪著,形成了一幅怪異的畫面。

  “張大哥保重。”

  “香君姑娘快走,走得越遠越好,快啊!這些兵匪不會善罷甘休的,要快!”

  “救命之恩來日再報,張大哥一定要保重。”在張宏的連聲催促下,李香君說完匆匆離開。

  許掌櫃身體嚴重發福,平時行動頗為不便,此時卻是奔前跑後,汗如雨下,不停大聲催促著商隊快走;

  那些被勒令後撤的兵匪會不會再追上來,誰能肯定呢,此時雙方已經沒有善了的余地,一但再被追上,便不再是貨物損失的問題了,到時只怕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回去。

  綿延半里長的車隊以最快的速度往東逃離,路上黃塵滾滾,無論是護衛還是伙記,個個都是滿頭大汗,人叫馬嘶,緊張萬分。

  一輛拉滿漆器的馬車因顛簸得太利害,車軸突然斷裂,漆器散了一地,拉車的馬匹也被扭翻在地上,掙扎難起。

  許掌櫃沒有絲毫猶豫,立即讓人護衛砍斷韁繩,然後將車子連同貨物一齊推落路邊的斜坡下,匆匆讓出道來。

  在這慌亂的逃命時刻,李香君心中卻不由自主的想起秦牧來,“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發出這等豪言壯語的他,孤身赴任,卻能將沿途匪患清剿一空。若是有他在,情況一定不會這麼險惡吧。

  越是這種情況下,秦牧在她心中的影子越是清晰,只恨不得他立即出現在自己眼前。

  張宏這邊,與閻茂整整僵持了半個時辰,他握匕首的手已經有些發麻,閻茂就像一個下賤的妓女,不停地哀求他饒命。

  “張大哥,你就高抬貴手,把小的當個屁給放了吧,我身上有不少值錢的寶物,你全部拿去好了,若是不夠,回頭你要多少,我給你送多少去.............”

  “少他娘的廢話,老子最看不慣你這種貨色,身為朝廷兵將,不但不能保境安民,反而燒殺劫掠,比叛賊更招人恨...........啊!”

  張宏握匕首的手太累了,輕輕抖動起來,閻茂瞧準這個機會,飛快地抓起一把泥沙撲面揚去,身體就地一滾脫離匕首的威脅。

  張宏猝不及防被泥沙迷住,頓時兩眼難睜,匕首胡亂的揮舞著,閻茂已飛速彈身而起,衝到自己的戰馬邊抽出長刀又撲回來。

  此時張宏已經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拔腿奔逃,閻茂恨得哇哇直叫,又衝回翻身上馬,向張宏猛追而去。

  “噗!”張宏剛衝入路邊的河中,一箭勁射而來,深入他的肩部,整個人頓時撲倒在水裡,被水流推著向下飄去,閻茂不解恨,又射了一箭,河中泛起了股股血紅。

  料理完張宏之後,閻茂飛馬回去招集自己的人馬,再次向商隊狂追而去,從原先張宏與那女子的對答中,他已經猜到那車上女子是秦淮名妓李香君。

  想起她那嬌小玲瓏的體態,那精美絕倫的容顏,那清越婉轉的聲音,就是生氣的樣子也那麼動人;這樣的傾城麗人,若能壓在身下盡情馳騁,聽她婉轉嬌啼,不知有多銷魂蝕骨。

  閻茂發誓,哪怕是追到南京城,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追上李香君,將她占為己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3-12-29 09:11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3-12-29 09:12 AM 編輯

第036章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馬永貞屏退左右之後,秦牧和他談了將近一個時辰。從天下大勢,到贛南現狀,從滿清韃子到李自成、張獻忠叛軍,再到馬永貞的境地,秦牧一一詳加剖析,語言之精辟有若當年游說六國君主的蘇秦,馬永貞聽得頻頻點頭,連聲贊嘆,但每當秦牧把話題引到招安上來時,馬永貞便笑而不語。

  秦牧離開時,馬永貞卻又親自送出大營的,秦牧臉上也沒絲毫挫敗的神態,仍是笑容臉面,與馬永貞拱手道別,一如故人。

  楊廷麟暗暗舒了一口氣,秦牧能安然回來,這便是好事了,至於招撫不成,楊廷麟並不覺意外,之前他曾兩次派人前往,皆被馬永貞一口回絕,可見招撫馬永貞並不容易。

  “秦賢侄啊,老夫為了安撫城中士紳富戶,已經放出話去,等你在西牛鎮繳獲的錢糧運回來,就還給他們..............”

  不等楊廷麟說道,秦牧突然起身直呼道:“不好!馬永貞也一定是盯上了信豐的錢糧,難怪我說破了嘴皮他就是不願接受招撫。”

  楊廷麟也驚得站起來,他可是已經把話放出去,全指望著信豐的錢糧來還債呢,若是失信於城中士紳富戶,只怕到時可就是按下葫蘆浮起瓢,安撫了難民激反了官紳。

  “賢侄如何確定馬永貞有謀奪信豐錢糧之意?”

  秦牧定了定神說道:“此事八九不離十,不過楊叔也不必太著急,信豐我留有兩百人馬防守,咱們只須通知信豐方面謹防偷襲,馬永貞一時是難以得手的。”

  “那楊賢侄還不快派人去通知信豐守軍,大意不得啊。”

  秦牧出去著人飛報信豐後回到廳中,楊廷麟神色稍定,徐徐說道:“老夫於兵事一道,確實如盲人摸象,城中兵丁保甲就交給楊賢侄統領了,只是馬永貞還須盡快平定才行,

  如今已經是五月中旬,若不能盡快平定叛亂,城中數萬難民就難以反鄉,這要吃要喝先不說,誤了下半年的插播,下半年地裡若仍無收成,只怕又有人鋌而走險,聚眾為匪啊。”

  秦牧聞之眉頭也蹙了起來,正所謂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在這樣的亂世,糧比錢還重要,楊廷麟的顧慮直切要害,贛州若不能保證糧食自足,就算你有再多的錢也是匪亂叢生,難以消停。

  “如今城中糧價幾何?”

  “已經漲到二兩銀子一石了,若是局勢不能改觀,這價格還不知道要漲多少,老夫正為此憂心忡忡,除非能平定馬永貞之亂,否則實際無法可想。”

  秦牧一聽,眉頭皺得更緊,這城中糧價已經比原來漲七八倍了,還有其它被叛軍流毒過的縣鎮,百姓衣食無著,這糧只怕更是有價有市吧。

  再這樣下去,不用馬永貞來攻,贛州城先就被拖垮了。

  “不行,不能再等了,小侄這就率軍出城找馬永貞決戰。”

  “不可!楊賢侄萬勿衝動,城中原來的守軍多為老弱,新編的三千保甲未經訓練,據城而守還勉強能行,若是出城作戰,只怕不堪一擊啊!”

  “楊叔,贛南民風彪悍,百姓好勇鬥狠,三千保甲並不弱,只要能激起他們血勇敢死之氣,立即就能形成不小的戰鬥力。”

  秦牧與楊廷麟好一番辯駁,用了足足一柱香時間,才說服楊廷麟全力支持他的這個決定。

  隨之秦牧與蒙軻帶著一百黑衣黑甲的“秦軍”,飛馬馳入城南的軍營,營中三千保甲驚詫莫名,紛紛出來觀看。

  很快,楊廷麟帶衙吏押著幾輛大車也進入大營。

  “擊鼓!聚將!”

  秦牧沉喝一聲,劉猛立即上前抄起鼓棰,將那中軍大帳前的牛皮大鼓敲得隆隆直響。

  三千保甲只編練了幾天,列起隊來手忙腳亂,足足用了半柱香時間,才把隊形列好,看上去還參差不齊,秦牧早有心裡準備,一直耐心等著。

  楊廷麟心中卻陣陣發涼,忙又勸道:“楊賢侄啊,老夫雖不知兵,但你看他們,哪有半點取勝的把握,這萬一慘敗,贛州立刻不保,咱們須得再慎重考慮一下才行。”

  “楊叔,小侄不會拿自己的命去開玩笑的,您只管看著。”

  楊廷麟勸阻不住,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到點將臺上說了幾句,等他說完,秦牧手按刀柄走上點將臺,目光沉沉地掃過臺下,臺下三千保甲還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就像一大群蜜蜂在嗡嗡亂飛。

  “再敢喧嘩者,斬!”秦牧霍然拔刀。

  “唬!”劉猛帶著一百黑甲“秦軍”,猛然頓足虎吼,臺下三千保甲瞬間嚇得鴉雀無聲。

  “本官秦牧,從這一刻起,將成為你們的主將,有誰不服,站出來!”

  秦牧吼完,臺下依然悄無聲息。

  “是誰讓你們游離失所,家破人亡的?”秦牧接著大吼,“是城外的叛軍!是他們燒了你們的房子,搶了你們的錢糧,甚至蹂躪了你們的妻女!這是仇!是不共戴天之仇!你們想不想報仇?”

  沒人回答,倒是嗡嗡的議論聲又響起。

  秦牧一揮手,劉猛立即衝向前排,將一個交頭接耳的青壯拎出來,猛然就是一刀,一時人頭亂滾,血花飛濺,三千保甲頓時大嘩,接著又紛紛收聲,噤若寒蟬。

  秦牧硬起心腸,現在不殺個把人,讓紀律繼續這麼渙散,等下出城後就要死一百個,一千個。他接著大吼道:“本官令行禁止,誰若違令,這就是下場。”

  “唬!”劉猛一百人馬再次虎吼,似欲噬人而食。

  “現在城外就幾百叛賊,他們不久前和你們一樣,還是天天在地裡頭刨食的百姓,他們並不比你們強多少,你們比他們少的,只是一份血勇,一份敢死的勇氣;

  常言說得好,傻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只要你們敢豁出性命,就能要了他們的命。本官現在鄭重宣布,將立即帶你出城,剿滅城外的叛賊,本官將人衝在你們的前面,要死,本官先死!”

  臺下不少人悄悄左右張望,但就是沒人敢再出聲,陣前的血腥味還濃著呢。

  “出城之後,誰若不聽號令,怯敵不前,斬!”秦牧再次揮刀,殺氣騰騰,臺下幾千雙眼睛沒有一雙敢與他對視。

  “當然,本官也不會讓你們白白拼命,凡奮勇當先,取敵首級者,皆有重賞,具體為殺敵一人,賞銀百兩,良田三百畝。銀子在戰後提來首級,立即發放,良田則等平定馬永貞之亂後,由知府大人親自派人丈量給你們,一分都不會少。”

  秦牧說到這,抬手示意,楊廷麟帶來的小吏立即掀開那幾輛大車上的油布,“嘩啦”幾聲,滿滿幾車的銀子發出刺眼的銀光,有的滾落地上,乒乒亂跳。

  三千雙眼睛一下子被刺激得血紅血紅的,在場的大部人估計連祖宗十八代一起算,也沒見過這麼多白花花的銀子。若不是那一百黑甲“秦軍”鎮著,估計很多人已經忍不住衝上去搶了。

  場中依然是寂寂無聲,但三千保甲個個臉都憋成豬肝色,有的望著銀車手腳微微發抖著,可見他們心中激動到了什麼程度,只不過方才被殺之人,血還在汩汩的往外流,他們不敢出聲,否則只怕已是聲囂天外了。

  秦牧滿意地吼道:“都聽清楚了嗎?畏敵不前者,斬,斬敵一人者,賞銀百兩,良田三百畝,現在回答本官,願不願隨本官出城殺敵!”

  “原!”

  “願意!”

  臺下的回答並不整齊,但絕對聲透九重,震響如雷,人人都憋了許久,這一刻無不是用盡力氣,疾聲大吼。

  “好!等下我會令人拉著銀子跟在大軍之後,擊敗城外叛軍之後,當場計敵首級發賞銀,絕不少大家分文!現在聽我號令,向左轉,隨本官殺出城去!把城外的的叛軍殺個魂飛魄散,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

  “片甲不留!”

  ........................

  紋銀百兩,良田三百畝,在地窄人稠的贛南地區,絕對可以成為一個富有的小地主了,若是殺敵兩人、三人呢?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作為難民,之前他們不知有多少人願為一個煎餅賣身,秦牧開出這樣的重賞,無怪乎三千保甲個個兩眼通紅,血脈暴漲,激動得嗷嗷直叫。

  現在別說讓他們出城與叛軍拼命,就算秦牧說直接帶他們殺到京城去,把崇禎掀下龍椅來,估計大部分人也會跟著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3-12-29 09:18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3-12-29 09:19 AM 編輯

第037章 拼命.追殺

  這夏季的雨說來就來,大營外又開始下起雨來,時間剛入酉時(17:00),因為雨水的到來,感覺已經像是薄暮時分了;

  聽到雨點劈劈啪啪地打在帳蓬頂上,馬永貞眉頭不禁皺了起來,他的幾千人馬從南蛇山趕來,原定明日晚間即可到達,這雨若是下得久些,路上泥濘不堪,幾千人馬將難以按時到達。

  按目前的情況多拖一天,秦牧就有多一天練兵的時間,對他也就越發不利,如今贛州城四門緊閉,城上日夜有人巡視,原先派入城的細作難以將消息傳出,城中情況有何變化馬永貞也無從得知,這讓他心中的顧慮越發重了。

  能否拿下贛州,對他來說,有著天差地別的意義。拿下了贛州,整個贛南就落入囊中,他的這支人馬會有可能有一個質的飛躍;

  在地理上贛州甚至比張獻忠盤踞的武昌更為有利,因為李自成和張獻忠被滅掉之前,朝廷絕不可能再調大軍進剿贛南,他可以有一段充足的時間來發展,從而成為可以爭雄天下的力量。

  拿不下贛州,他就只能退回山裡,依然只是一伙山賊,還隨時得防著秦牧來剿。兩者之間天差地別。

  馬永貞蹙眉間,不其然地又想起了與秦牧單獨交談的一番話,不管秦牧說的那些驚天之語是否屬實,但光是他分析張、李等人的透徹,談論天下局勢的眼光,軍政等戰略上的見解,馬永貞不得不承認自己不及多矣。

  這樣一個人物,讓他在贛州城裡經營越久,贛州就離自己越遠,這一點馬永貞深信不疑。

  他正想派人傳令,讓南蛇山幾千人馬冒雨趕路,無論如何盡快趕到贛州城下,帳外一個手下就慌慌張張地衝進來稟報:“將.........將軍,那個秦牧又來了,又來了............”

  “又來了?”馬永貞不禁回問了一句,這才多久呀,離他送走秦牧大概也就一個半時辰,秦牧他想干嘛?今天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早上一次來挑戰,中午一次來喝酒,這黃昏了,還來一次,還有完沒完了?“去,把他領進來吧。”

  “將軍,不是........這回不是秦牧一個人來。”

  “咦,難不成又想來挑戰?”

  “不,馬將軍,我看他是來攻打咱們的營寨,馬將軍快出去看吧,秦牧帶來了好幾千人馬呢。”

  “什麼!”馬永貞不可置信的衝出大帳,這天下著雨,秦牧竟然冒雨來攻?這天快黑了,秦牧竟然想打夜戰?

  一連串的問號在馬永貞腦海中飛舞,就像觀音菩薩在跳脫衣舞,令人費解啊!

  他冒雨奔在營寨門口,透過蒙蒙的雨幕一看,可不,一面秦字大旗被雨打濕後,就像陽萎早泄了似的,任是舉旗的漢子策馬飛奔,也只能偶爾招展一下。

  前頭一百黑衣黑甲的騎兵,這一百“黑色鐵流”看上去很威風,其實身上穿的都是皮甲,還是在牛西鎮時秦牧臨時讓人染成黑色的,被雨水一沖,黑色的染料隨雨水流下,有些地方露出了牛皮的原色;

  但這絲毫無損他們的威風,在秦牧的帶領下嗷嗷叫著衝來,碗大的馬蹄踏得地上水花四濺。後面幾千步兵揮舞著刀槍相隨,隊形很亂,但亂得狂,亂得傲,亂得呱呱叫。

  馬永貞遠遠就感覺到,秦牧這支人馬不像是來打仗,更像是來搶銀子,因為在雨中作戰,士兵通常沒這麼興奮,奇就奇在,秦牧這支人馬像打了雞血一般,一個個爭先恐後,跑得比馬還快。

  嗯,大軍後面還跟著幾輛大車,這就更奇怪了,這兒離城也就五里,秦牧難不成還帶著後勤來,或者是帶來什麼秘密武器?

  不管如何,幾千人馬嗷嗷叫著冒雨衝來,確實給馬永貞這邊造成了很大的壓力。

  “快備戰!”馬永貞不及多想便大聲下令。

  “將軍,屬下請令率部出戰!”洪大壯恨聲吼出,馬永貞讓他晚上帶三百人去偷襲信豐,這天還沒黑,他還沒來得及出發,可人家秦某人卻來光顧他們營寨三回了,他娘的,這算什麼事!

  “不急,先利用營寨挫敵之銳氣,然後再全力反攻不遲。”還沒探清秦牧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之前,馬永貞感覺還是謹慎穩妥一些為好。

  馬永貞不急有人急,秦牧此刻的口號是:一千年太久,只爭朝夕!

  所以他來了個“三進山城”,早上單挑,中午喝酒,早晚喝血。

  驟降的大雨絲毫沒的澆滅三千保甲的澎湃激情,因為秦大知縣一直在喊:“天要下雨,娘要嫁豬,三千保甲可吞吳!”

  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口號,鬼才知道,反正有秦大知縣衝在前面,有幾大車銀子跟在後面,還有三百畝良田裝心裡面,三千保甲管他喊什麼口號!

  贛南地區民風本就彪悍,激情燃燒的三千保甲為巨利所誘,個個成了重賞之下的勇夫,大雨之中,踏水如浪,狂奔向前,洶涌如潮。

  馬永貞選擇據寨而守,這一點並不意外,但有一點,雨天弓箭不能用,對防守一方不利,特別是這種臨時搭建的寨墻不高,與城墻沒得比,一但衝到寨墻下,就很容易攻進去。

  秦牧沒有一絲遲疑,更不會停下來啰嗦,趁著三千保甲士氣正高,直接下令衝上去,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

  “砸!砸他娘的!”秦牧坐於馬上,長刀一指,放聲大吼。

  弓箭不能用,但不代表就沒有遠程攻擊武器了,在他的大吼聲中,三千石塊凌空而起,帶著“呼呼!”聲砸向馬永貞的營寨內。

  寨內的叛軍沒想到秦牧會用這麼無賴的打法,只見無數拳頭大小的石塊呼嘯而來,如冰雹一樣砸下,很多守軍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

  “快躲!”馬永貞失聲大叫,但遲了,彈雨來得太快,有些守軍還沒來及躲避,腦袋就被砸開了瓢,血花飛濺,腦漿綻裂!慘叫聲此起彼伏。

  第一軟彈雨剛過,第二輪又來了,接著是第三輪,直把寨內守軍砸得魂飛魄散。

  “架橋!”

  隨著秦牧的大吼,後邊衝出上百扛著木板的保甲,很快就在營寨前的壕溝上架起二三十道橋,三千保甲此時也不講什麼隊形,一窩蜂的衝過橋去,剛好,攻城戰講什麼隊形?衝上去就是了。

  ***

  “快點!快點!用力!用力!再使點勁,對對,用力,再使點勁........唔!”這聲音歇斯底里,最後還暢快無比的“唔!”了一聲,若這是嬌滴滴的女人聲音,你一定以為有男女在打野戰。

  但實際上,山下的場面一點兒也不香艷,相反緊張得動人心魄。

  仁通商隊逃到此處,南面臨山,北面臨河,道路狹窄崎嶇,一輛大車的輪子卡在了石縫間,馬匹彈動不得,這貨車本來就逃不快,再卡一下,後面的兵匪追來,大家將是死無葬身之地。

  許掌櫃的滿頭大汗地催促著推車的護衛,等車子終於推過去時,又慌又累的許掌櫃整個人幾乎虛脫了。

  李香君的車子剛好跟在這輛卡住的貨車後面,一路逃亡,車子顛簸得利害,此時的她發鬢散亂,香汗微濕;

  在最驚亂的時候,她總是不自覺地想起秦牧,希望他突然出現,甚至會猜想他突然出現後會如何救自己脫險。

  這一刻被卡在這狹窄的山道上,李香君突然福至心靈,忙向許掌櫃叫道:“許掌櫃,許掌櫃,這樣逃不行,咱們車上滿戴貨物,行動緩慢,遲早會被那些兵匪追上。”

  “香君姑娘有何想法?”

  “許掌櫃,但凡大軍撤退,總要留些阻擊追兵的人馬,張大哥他一個人,只怕延緩不了多久,咱們這貨車走不快,更須留些人手阻敵,否則萬一那伙兵匪追來,後果不堪設想。”

  留阻擊部隊延敵,這在軍隊中基本人人都懂,但在普通百姓心中,很少有這樣的概念,人人一心只想著逃得快些,這就是軍隊和普通民眾思維方式的不同之處。

  別看許掌櫃臃腫得像個肉球,卻是個很有決斷力的人,經李香君一提醒,他猛拍大腿,立即大聲道:“多謝香君姑娘提醒,謝老三,此處山道崎嶇狹窄,正適合阻敵,快把後面幾輛車橫過來,

  你帶五十護衛留此阻敵,至少也要拖到二更再撤走,你們放心,若能逃過此劫,老夫擔保回去之後東家絕不會虧待你們,老夫在此指天發誓,誰若不幸遇難,我許益終生供養他的家人!”

  “多謝許掌櫃,我們本來就是來保護商隊的,許掌櫃快走,這兒就交給我們了。”護衛隊長謝老三抱拳應下,立即帶人把後面的大車橫過來,組織防線。

  李香君心思越來越明澈,她接著對許掌櫃說道:“許掌櫃,光是布這道防線還不行,咱們必須作好最壞的打算,通常越貴重貨物越輕便,

  許掌櫃的快些把貴重的貨物分出來,待前面有了岔路,咱們就分兩路走,這伙兵匪多是步卒,咱們分兩路走後,他們大概只能追上一路,這樣可以把損失減到最小。”

  李香君這是棄卒保車的意思,比如在岔路口故布疑陣誤導追兵這些法子她都想到了,只是商隊不是軍隊,她不能說得太直接,否則根本沒人願去做“卒”。

  許掌櫃是個精明的人,自然能聽出李香君的意思,他正要照此去辦,就見後面黃塵滾滾,竟是閻茂帶著五百人馬殺來了;

  一見此景,大家面色都不由得大變,謝老三再次大喝:“許掌櫃快走,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快啊,小的們家兒老小就托付給許掌櫃了。”

  “好,定不負爾等!”許掌櫃匆匆應了一句,又大喝連連,趕車的車夫急於逃命,不用他催促,已經不停抽打著馱馬。

  閻茂遠遠望見這邊的慌亂之象,不由得桀桀狂笑起來,揮舞著大刀對身後的手下大吼:“給我殺!除了那美人兒外,雞犬不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3-12-29 09:26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3-12-29 09:26 AM 編輯

第038章 大混戰

  “衝!給我衝進去!殺他個片甲不留!殺他個灰飛煙滅,白花花的銀子就在後面等著你們來拿。為了銀子!衝啊!”

  馬永貞營寨前,大雨滂沱,天地蒙蒙,秦牧長刀一指,三千保甲眼睛發紅,揮舞著刀槍,如同一群饑餓的犲狼,在良田財富的刺激下,在秦牧長刀指引下,嗷嗷叫著撲向馬永貞的寨;

  不少人一邊衝還一邊喊著“紋銀百兩,良田三百畝”,不錯,這無比誘人的前景不在心中,在眼前,等著他們揮刀去斬下。

  “殺!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為了銀子,拼了。”

  各種亂七八糟的口號層出不窮,三千保甲隨著蒙軻和劉猛衝過壕溝,像炮彈一般撞向馬永貞的營寨,以至於寨內的守軍有一種錯覺,這幾千衝來的人馬看他們的眼神根本不像在看人,而是在看白花花的銀子,他們砍人不像在砍人,像在自家田裡鋤禾。

  蒙軻如同天生的殺神,他那把特大號的長刀凌空砍出,勁風呼嘯,雨水橫灑,“蓬!”一聲巨響,碗口粗的木樁被砍得木屑紛飛,濺射入肉如同箭矢。

  “衝!”他暴喝一聲,震若雷霆,後面的一排保甲喝著號子,抱著撞木使出全身勁道猛衝。

  “嘭!”寨墻瞬間被撞歪向內,一串守軍被晃飛出來,蒙軻揚刀如匹,狂斬如電,地上斷肢殘臂噗噗飛落,這景象令人怵目驚心,魂飛魄散。

  “蓬!”劉猛那巨大的狼牙棒緊接著狠狠地砸在寨墻上,又是木屑飛濺,負責撞墻的保甲扛著撞木反復猛撞,不堪蹂躪的寨墻終於倒塌一段,早已嗷嗷叫的保甲如山洪般傾泄而入。

  馬永貞並非易與之輩,雖大雨滂沱弓箭難使,他也早已在營內以一百人馬組成嚴密阻擊陣形,刀盾手居前,組成盾墻,長槍手於後,從盾墻空隙猛烈刺殺。

  衝在前頭的保甲瞬間像撞上了崖壁,寸步難進,一個個被長槍刺得腸穿肚爛,攻勢為之一滯。

  秦牧也衝到了寨墻邊,見些情景心急如焚,立即狂吼起來:“後退者斬!白花花的銀子就在你們前面,衝啊,狹路相逢勇者勝,衝!給我衝!蒙軻!你他娘的快殺上去啊.............”

  英勇無敵的蒙恬將軍不用他叫,已經提刀硬衝而上,大刀帶著屠龍之威狂劈而出,將刺來的數支長槍全部劈斷,腳下接著如風暴踢,兩支斷落的槍頭被踢得勁射而出,狠狠地擊在叛軍的盾墻上,那些藤盾瞬間被擊穿,盾後的叛軍被槍尖刺入胸腹,倒翻而出慘嚎不絕。

  三千保甲的攻勢之快、之猛、之烈,令馬永貞始料未及,尤其有蒙軻和劉猛這兩位猛人打頭陣,殺得叛軍肝膽具裂。

  眼看防線就要被衝破,馬永貞也只得拼命了,他親自頂到決口處,狂聲暴喝:“起!衝!”

  組成嚴密陣形的叛軍隆的一下起盾,齊齊踏步向前,後面的槍兵持著兩丈長的大槍緊隨其後,狠狠地向前推刺而來;

  馬永貞自己也是持槍疾刺,直取蒙軻,蒙軻既要應付那那靈蛇一般的刺殺,又來應付周圍密密麻麻的大槍,倉促之間被逼得連退數步。

  秦牧兩眼通紅,他這三千保甲全憑一股血氣在衝殺,一但被逼退,哪怕只是被逼退一次,士氣也會一泄而光,再出一千兩一顆人頭,只怕也再難激起他們的血氣。

  心急如焚的他歇斯底里地狂吼起來:“前面的頂住,後退者斬,後退者斬!後面的聽著,管他娘的是石塊還是泥巴,快抓起來給我砸!砸啊!狠狠的砸............”

  他自己一邊狂喊,一邊蹲身抓東西,叛軍挖壕溝時挖起的石塊泥土都堆在寨墻下,被暴雨一澆,全成了淤泥;

  秦牧隨手一抓就是一大把,揚手狠狠砸出,一把泥巴好巧不巧地砸在了馬永貞臉上;

  威風凜凜的馬大當家瞬間被砸成了泥猴,嘴鼻被封,兩眼難睜,狼狽之極。

  後面的保甲依樣學樣,也紛紛抓起石塊泥巴狂砸,一時之間,石塊泥巴滿天飛,激烈的生死搏殺變成了泥巴大戰。

  你千萬別以為這是小孩子過家家,蒙軻他們背對著後面的保甲,不用擔心泥巴迷了眼,馬永貞一方則剛好是正面對著這邊,在漫天飛舞的泥巴之下,連眼睛都睜不開,這仗還怎麼打?

  何況有不少人挨上的是石塊,被砸中者不是頭破腦裂,就是骨折腹陷!

  這是場亂戰,活脫脫的亂拳打死老師傅。馬永貞活了三十多年,還沒遇上過這樣的仗。

  他的人馬不可謂不英勇,他的應對措施不可謂不得當,但在這泥巴大戰前,隊形還是很快被砸得七零八落。

  蒙軻和劉猛豈會放過這樣的機會,領著前面的保甲狂衝而上,大刀甭管是否沾滿了泥巴,殺起人來那仍是血肉橫飛。

  特別是劉猛的狼牙棒,在這種混戰中,威勢尤其嚇人,二三十斤的巨型狼牙棒橫掃而過,就能掃倒一片,白色的腦漿、鮮紅和血液,噴灑如雨,斷骨碎肉紛飛,加上他須發怒張,如雷怒孔,有如怒目金剛,嚇得擋路的叛軍魂飛魄散,紛紛後退。

  馬永貞挨了秦牧一把泥巴後,如同瞎子一般,馬六兩見大勢已去,匆匆對洪大壯吼道:“你帶將軍快撤,這兒我先頂著,快!”

  撤?這也叫撤?這他娘的分明就是潰不成軍。

  洪大壯帶著馬永貞一轉身,幾百叛軍立即就作鳥散了,三千保甲如強盜進村,在雨中嗷嗷叫著追殺。

  ***

  官要當匪,匪要當官,這就是亂世。

  閻茂的帶著人馬追到山坳下,立即揮舞著大刀對身後的手下大吼:“給我殺!除了那娘們外,雞犬不留!”

  五百人馬就像進村的強盜,鬼哭狼嚎地衝上去,進入五十步後一齊張弓漫射,兩三百支箭矢如漫天蝗蟲般飛舞而去,謝老三帶著五十人,躲在大車、樹木、巖石後面,同樣開弓反擊。

  只是他們加起來也就十多張弓,聲勢根本沒法相比。閻茂只損失了幾人,就衝到了大車前,見了血的兵匪,更是如惡狼般兇狠。但第一波衝擊,他們卻遇上了鐵板。

  謝老三的人馬以大刀,以石塊,以滾木,甚至是車上的貨物,以一切能拿到的東西猛烈回擊,山坳裡道路狹窄,閻茂雖然人多勢眾,但能與謝老三的人馬接觸的也不過是前面的幾十人。

  謝老三這些人長年行走在外護送商隊,手上頗有幾分功夫,一對一的正面廝殺穩占上風,一盞茶功夫下來便給閻茂造成了二三十人的死傷。

  “快,搶占兩邊的山坡!把他們射成刺蝟!”閻茂一邊隔著大車與謝老三廝殺,一連放聲大吼。

  後面的兵匪接令,立即搶占右邊坡地,謝老三無力阻擋,他們的防線構筑得太倉促,山坡上根本沒來得及布置任何防御工事。

  右則山坡一被占領,閻茂的人馬居高臨下,用弓箭點射,準頭雖然不怎麼樣,但卻讓謝老三他們顧此失彼,形勢急轉而下。

  眼看一個個兄弟慘死倒下,謝老三目眥欲裂,許掌櫃要他們堅守到二更,這才一柱香時間便要頂不住了,這可如何是好?

  狗急了還跳墻呢,謝老三狂吼起來:“兄弟,衝過去,衝過去,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包賺,這樣讓他們射,咱們死得更快。”

  在謝老三的帶領下,余下的三十多人跟著他一齊躍過大車,與閻茂的兵匪戰成一團,這樣纏斗倒是不用擔心坡上的冷箭了,可他們人少,哪怕一博二,傷亡殆盡也只是遲早的事。

  李香君隨著商隊又奔逃了半個時辰,到此時已是人困馬乏,卻還沒遇上一條岔路。

  一些拉車的馬匹甚口吐白沫,倒地不起,有的車夫不禁嚎啕大哭:“這都什麼世道啊?什麼世道啊?朝廷的軍隊來搶咱們老百姓,比土匪還兇啊,讓我們怎麼活呀,老天爺啊!你怎麼不開開眼啊……”

  嚎哭聲聽得人心頭陣陣發酸,李香君抹去腮邊的眼淚,游目四顧,除了謝老三他們留守的那道山坳,過來之後都是開闊地帶,連個適合躲藏的地方都沒,更別談利於防守的地方了。

  這可怎麼辦?

  同車的杏兒臉色煞白,猶豫地說道:“姑娘,要不咱們別跟著商隊了,咱們單獨逃吧。”

  “不行,先不說許掌櫃的一路照顧,咱們不應有難就自顧逃命,就算想單獨逃走,咱們兩個女人又能逃到哪兒去,這四周沒有躲避的地方,那些兵匪追上來,不見咱們也會四處尋找的,咱們一樣會落到他們手裡。”

  “那怎麼辦?”

  “容我再想想................”

  容不得了,後邊煙塵又起,正是閻茂帶人又追了上來。

  到了這地步,商隊的人再也顧不得許多了,紛紛扔下貨物,四散而逃,只望能留得一命。

  就連李香君的車夫也跑了,馬匹沒人駕馭之後,衝到路旁的地裡,一下子就陷住了。

  李香君與杏兒發出一串驚叫,幸好馬車沒翻,倆人連東西也顧不得要,匆忙爬下車來,在荒地裡跌跌撞撞地奔逃著。

  追近的閻茂一眼便瞧見了她兩,頓時桀桀淫笑道:“美人兒,你們跑不掉的,別怕,本將一向憐香惜玉,會好好疼你的,一定會的,哈哈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3-12-29 09:36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3-12-29 09:36 AM 編輯

第039章 初定

  閻茂淫笑著縱馬衝到李香君身邊,伏身便抓向她的手臂,想將她擄上馬來,李香袖口一揚,手上的剪刀狠狠地刺向閻茂的手臂,眼中盡是不屈的光芒。

  閻茂眼疾手快,右手一翻反而抓住李香君手碗,同時用力一捏,希望李香君受痛之下扔掉剪刀。

  誰知纖質纖纖的李香君雖痛得熱淚滿眶,卻沒有鬆開剪刀的意思,“惡賊,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我李香雖出身賤籍,但誓死不從賊。”

  “哈哈哈,美人兒,我怎麼舍得讓你死...............啊!”

  閻藏得意地仰天大笑,冷不防李香張口就咬,猶如一隻溫順的貓兒突然露出了鋒利的牙齒,狠狠咬在閻茂的手腕上,閻巨痛切心肺,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

  李香君恨極了他,這樣還不解恨,螓首一揚,硬是從閻茂手腕上撕咬下塊皮肉來,然後“呸!”的一下,將咬下血肉全噴到閻茂臉上。

  閻茂做夢也想不到,這個嬌滴滴的美人兒竟是如此剛烈,望著她那誓死不屈的眼神,閻茂那一瞬間竟莫名的有一絲膽怯。

  李香君趁機掙脫他的魔爪,但她也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她急退幾步之後,依依不舍地向南眺望一眼,“秦郎,今生無緣伴君左右,願來生再見。”閉上雙眸那一剎,兩顆晶瑩的淚水從她的腮邊滑落,手上的剪刀毅然向喉嚨刺下去。

  “姑娘.............”杏兒腸斷聲凄,未等她有所動作,一個水囊突然飛來,擊在李香君手上,剪刀被擊得脫手飛出一丈多遠。

  “小賤人,想死沒那麼容易,敢咬老子,老子不X死你就不是人,小賤人你就認命吧。”

  閻茂強忍著手腕的疼痛,目光瞬息不離李香君的身體,這個美人兒確實讓他一見而神魂顛倒,那水潤白皙的肌膚彈指可破,嬌小玲瓏的體態就像一具巧奪天工的玉雕,真是無處不美,無處不嬌,看著這絕色美人閻茂甚至感覺手腕上的疼痛都能減輕不少。

  這時東面突然傳來了鏗鏘的馬蹄聲,那不是一騎,以閻茂的經驗判斷,來的至少有上百騎,他不禁翹首東望,正在追逐許掌櫃等人的幾百兵匪也一齊停下來,警惕地向東眺望。

  轉眼之間,滾滾的黃塵那邊,奔出近百鐵騎,最前頭的竟是一個紅衣女子,此女大概二十多紅,身材修長,雙峰挺拔,相貌嬌美而透著英氣,一身紅裝讓她看上去就像一團燃燒的火焰。

  她身後跟著的近百騎都穿著普通百姓服飾,但個個透著一股彪悍的氣息,鷹視狼顧,殺氣彌漫,中間護到兩輛遮得嚴嚴實實的馬車。

  這支人馬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突然遇上這種情景,幾百官兵在追殺一伙四散奔逃的人。

  從服飾上看,這伙奔逃的人不像匪徒,到像是大型的商隊,此時不管是官兵,還是被追殺的商人,大部分都停了下來,以不同的神色看著紅衣女子的這支人馬。

  紅衣女子的人馬不由得放慢了馬速,也用警惕的目光看著閻茂一干人,神情凜然。

  她們大概不想惹事,雖放慢了馬速卻沒有停下的意思,上百雙眼睛一邊盯著這邊,一邊緩緩穿過路上橫七豎八的貨車,有貨車擋住路面的,立即有幾個大漢翻身下馬將貨車推開。

  四野裡出奇的靜,一股詭異的氣息在彌漫著,雙方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眼中都充滿了警惕的神色。

  前面的紅衣女子與李香君是絕然不同的兩種美,如果把李香君比作水,那紅衣女子就是火,如果把李香君比作羔羊,那紅衣女子就是烈馬。

  閻茂是色中餓鬼,對紅衣女子這樣的美人自然也是垂涎三尺,只是直覺告訴他,這隊人馬不好惹,所以他駐馬路邊,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

  這場面很詭異,隨著紅衣女子離閻茂越來越近,雙方的戒備的神色越來越重,李香君也望著那紅衣女子,正在她猶豫間,旁邊的杏兒突然大聲叫起來:“救命啊............”

  杏兒喊了一聲就停了,因為更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在杏兒大喊的同時,紅衣女子的人馬護著的那一輛馬車上,同時滾下一個手腳皆被捆住的人,對閻茂大喊:“救命啊,將軍救命啊,小人是南京軍器監的工匠,這伙人是叛賊,他們劫持小人要去造火器.............”

  兩邊同時有人叫救命,讓原先詭異的平靜瞬間被打破,紅衣女子一見肉票敗露,立即率先發難,一聲嬌叱,左手的馬鞭帶著呼嘯聲向閻茂的脖子飛卷而來,她那馬鞭足有一丈多長,極為罕見。

  閻茂一伏身,奮力揮刀斬向長鞭,那紅衣女子似乎早有所料,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她手腕又是一抖,鞭梢如靈蛇飛速回卷,又閃電般彈出,啪的一聲抽在閻茂左臉上。

  閻茂不但臉上起了一道血槽,左眼珠也被抽暴了。

  這一鞭之威真是駭人聽聞,閻茂發出一聲慘叫,一邊捂住左眼,一邊打馬走避,慘叫中夾雜著厲聲怒喝:“殺了他們,殺了他們,一個不許放走,快上!”

  “鬼三跳帶著馬車先走,刑老七隨我上!”那紅衣女子一邊發令,一邊縱馬追向閻茂,她身後一百人馬,除了十來個護著兩輛馬車向西奔馳去外,餘者全部隨她殺了過來。

  閻茂的人馬雖有四百多,但大多是步兵,而且剛才追殺商隊時,亂成一團散沙,那紅衣女子卻是青一色的騎兵,在這開闊地帶,戰馬呼嘯而過,狂衝如潮。

  剛剛衝上來的官兵轉眼被砍翻十來人後,嚇得全部掉頭逃命而去,這就是大明的官兵啊!遇上老百姓比土匪還兇殘,一遇上強敵,立即跑得比瘋狗還快,有這樣的兵,大明朝不亡還真沒天理了。

  只是這回他們就是想逃也難,兩條腿跑斷了也跑不過人家四條腿,慘叫起此起彼伏,死裡逃生的許掌櫃濺了一臉的血,仍忍不住暗暗叫好。

  閻茂有一隻眼睛已瞎,血流如注,手下士兵又已潰散,哪裡還有膽回頭找紅衣女子拼命,只顧狠狠地抽打戰馬逃命。

  紅衣女子豈肯放過他這主將,縱馬飛馳,從後面追近,那長鞭再次如靈蛇飛卷而出,一下子卷住閻茂的脖子,把他拖落馬下,“駕!”她馬不停蹄,像拖死狗一樣把閻茂拖在馬後。

  閻茂脖子被勒住,一聲慘叫也發不出,舌頭外伸,眼球凸出,身上很快被拖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最後腦袋撞在一塊凸出地面的石頭上,“哢嚓!”一聲,脖子斷了,整個腦袋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向一邊。

  “紅姐,這車上的東西都是好貨色,都是值錢的。”

  聽到手下的喊聲,紅衣女子扔下閻茂的屍體,奔馬回來揚聲道:“這次咱們有任務在身,而且身份已經暴露,東西不能帶,快走!”

  這位紅衣女子說走就走,對車上的貨物視若無睹,近百彪悍的手下也隨之躍馬揚鞭,準備呼嘯而去。

  李香君望著眼前的情景,感覺就像做了一場夢,一切都太快太突然,讓人感覺有些不真實,只有紅衣女子那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般的颯爽英姿,深深地烙進了李香君的心裡,她忍不住對紅衣女子叫道:“這位姐姐請留步。”

  紅衣女子回頭一看,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子站在路邊,裙裾輕拂,人美如詩,真個是我見猶憐。

  ***

  一場泥巴大戰,秦牧大獲全勝,馬永貞帶著數十人逃回南蛇山,余下數百眾大部分被俘,其中包括馬六兩等馬永貞心腹手下。

  戰後,秦牧自不食言,當場點人頭發賞,生擒俘虜也算,幾車銀子全部發完,三千保甲歡呼雷動,雀躍如潮。

  回城之時,秦牧與蒙軻並騎而行,豪爽地說道:“蒙恬將軍!此戰首功非你莫屬,放心,回城之後,雞屁股管夠!”

  蒙軻沒有死在戰場上,差點被他這一嗓子噎死:“什麼蒙恬將軍,你少寒磣我,也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蒙軻也好,蒙恬也罷,只是個稱呼而已,反正雞屁股管夠就是了。”秦牧哈哈一笑,接著正色說道:“說實在的,如今我大明禍亂四起,我真希望你真能成為另一個蒙恬,有一天率我漢家兒郎,滌蕩大漠洪荒,重塑我漢家脊梁,記住,到時我不要你去築長城,要的是凡日月所照,山河所至,皆為我漢家臣妾!駕!”

  看著秦牧在風雨中縱馬而去的背影,蒙軻眼神沉沉,心中不知想些什麼,他突然仰首向天,任雨點拍打著自己的臉龐。

  天色已經昏暗下來,贛州城東門內外卻是亮如白晝,無數的百姓打著火把燈籠,站在檐下,有的甚至傘都不打,直接站在雨中,夾道迎接凱旋歸來的三千勇士。

  大雨澆不滅人們的熱情,歡呼聲直上雲霄,掩蓋住了滾滾風雷之聲。

  城裡的百姓壓抑得太久了,雖處亂世,但在楊廷麟精心治理下,城中百姓這幾年生活過得還算不錯,若能安穩生活,誰願顛沛流離?

  這個月開始,叛軍突然殺來,贛州衛的兵丁一敗再敗,幾乎再無可戰之兵,眼看贛州城即將不保,安穩的生活就要破滅,城中百姓隨時可能成為難民,餓死路邊,心中難免惶恐不安,一日三驚。

  秦牧這一戰牽動了全城百姓的心,他把城中守軍都帶出去了,敗了贛州城立即不保,因此城中每個人的心都提在嗓子眼上,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勝敗的消息。

  如今在萬千人的切切期盼中,秦牧終於擊敗了叛軍,就像擊碎了懸在人們頭頂的巨石,讓滿城百姓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於是人們不管風雨再大,紛紛擁到東門,用海嘯般的歡呼聲迎接這支救民於水火的得勝之師。

  楊廷麟帶著贛州同知陳紹平,判官高定方等一眾官員,步行迎來,楊廷麟臉上不知是雨是還是眼淚,濕漉漉一片。

  當著萬千百姓的面,他激動地說道:“秦大人是我贛州的救星,本官添為贛州知府,請為秦大人牽馬。”

  秦牧匆匆下馬,拱手答道:“楊知府此言差矣,若非楊知府與眾位大人治理有方,何來贛州這數年之繁榮?若無楊知府和眾位大人鼎力支持,臨機決斷,何來今日大勝?真論起來,救了贛州的是楊知府與眾位大人啊!”

  秦牧說得真摯無比,極力將功勞往贛州一眾官員身上推,陳紹平、高定方等人聽大感悅耳。好!好好好!這年輕人不錯!有前途,有前途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2 09:16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2 09:34 AM 編輯

第040章 夏夜情詩

  一場慶功宴,秦牧被灌了個醉眼朦朧,由楊家的小廝扶回到府衙。

  大明朝的各級地方衙門格局大致相同,前後堂二間至五間不等,這主要是依衙門級別不同而增減。

  比如巡撫衙門,通常前後堂就多達五間,穿堂兩廊,大門、儀門廊廡各若干間,東面左則建寢室,又東則建賞功所。

  大門之外,立撫安、鎮靜二牌坊,屏墻之南,又立三司廳,為下級官員會議白事之所。

  而後衙,便是主官及家眷居住之所了。

  楊廷麟將秦牧安排在衙內東則的寢室暫住,而沒有安排到驛館去。

  一是為了方便與他議事。

  二來秦牧剛立大功,這樣也顯得禮遇些。

  五月的夜晚,因為一場大雨而顯得清爽怡人,池塘裡傳來陣陣的蛙聲,牆根裡,夏蟲也一齊嗚唱,夜風吹過房前的一株松樹,發出「嘯嘯」的聲音;

  雨收了,檐水還不時滴落,在階前的水哇裡嘀嗒作響,讓整個東廂顯得特別的寧靜安祥。

  秦牧躺在竹簟上,腦中昏昏沉沉,耳朵卻是靈醒,窗外的水聲蟲鳴都聽得比較清晰,一串輕輕的腳步聲從院外傳來,接著聽到有女子的聲音。

  “巧兒,姐姐就不進去了,你自己端進去吧。”

  “芷兒姐姐,你不是想見我家公子嗎?他醉了,沒事的,你進去吧。”

  “巧兒胡說什麼,誰想見他了?你再胡說看我不撕爛你這張小嘴。”

  “那你老問我家公子的事?嘻嘻,芷兒姐姐臉紅了。”

  “你還說,你還說!”

  “呀,茶快灑了,姐姐饒了人家吧,姐姐,你還是進去吧,沒事的,我家公子又不是壞人。”

  “不是壞人也不行,男女有別,姐姐進去別人會說閒話的,茶要涼了,巧兒快端進去吧。”

  “可是我家公子還抱過姐姐你呢,見一面有什麼?”

  “啊..........巧兒你作死呀.............”

  秦牧聽到一串腳步聲很快跑遠,接著傳來巧兒推門進院的聲音,他不由得想起那日在後衙廳門,見到的那個酷似電影〈神話〉中玉潄公主的少女,十六七歲,青春靚麗,恍若閑花照水,又似月繞輕雲,婉婉婷婷,令人一見難忘。

  巧兒端茶進房後,先去把油燈挑亮些,然後走到竹簟邊輕推了秦牧一把。

  秦牧不禁有氣,這丫頭剛才不是話挺多的嘛,怎麼這會兒不叫人,用推的。

  他突然睜開雙眼,怒視著她。小丫頭嚇了一跳,然後嘴角慢慢翹起,那抹笑容輕淡如煙,只是仍不吭聲,端過醒酒茶要喂他。

  秦牧實在氣不過,抬手在她額頭賞了一個暴粟,這丫頭眉心有顆淡淡的紅痣,不注意看看不到,被他這一彈,終於明顯一些了。

  這讓秦牧莫名有種成就感,就像小時候搶了隔壁二丫的冰棍舔了一口,當成間接親嘴。

  “公子快先把這醒酒茶喝了。”

  “你終於肯開口啦?”

  “............”

  “喲呵!又來了,當我不敢揍你是嗎?”

  “不是,不是,以前我娘說女兒家不能多話,這樣才會..........”

  “才會怎樣?說!”秦牧搶過醒酒茶,學人家土匪喝酒的樣子一口喝光,以便讓自己顯得更兇惡些。

  “才..........才會讓人覺得比較嫻淑。”

  “什麼什麼?嫻淑?你屁大個丫頭,嫻淑?哈哈哈!”

  小丫頭被他笑得滿臉通紅,脫口嚷道:“人家十四..............”

  啪!秦牧一巴掌過去,小丫頭終於改口了。

  “十..........十二了。”

  “你娘沒教你,淑女是不能說謊的嗎?”

  “我............”

  “老實交待,你那位芷兒姐姐是不是叛軍奸細?她向你打聽我什麼了?”

  巧兒一聽,頓時來勁了,那雙明亮的眸子滴溜溜一轉,說不出的靈動,她飛快地把小小的弓鞋脫掉,毫無顧忌的趴在秦牧身邊,瞇著眉眼兒笑道:“公子,芷兒姐姐美嗎?你抱她的時候是什麼感覺?美嗎?”

  這話問的,秦牧瞬間酒意全消,冷汗直流。這丫頭還真是...........咱兇神惡煞地審她,她倒反過來採訪起咱來了,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抬臀!”秦牧沉喝一聲,巧兒剛好俯身趴著,合適,啪啪!兩巴掌下去,小丫頭飛快地翻身,躲到竹簟一角,捂著小屁股蛋噘嘴以對。

  “本公子問你話呢!”

  “芷兒姐姐從來沒對人家這麼兇過。”小嘴兒都快能掛醬油瓶了。

  “本公子在問你話,你沒聽到嗎?”堅持住,否則這丫頭明天不得上房揭瓦才怪。

  “什麼都問啦,她成天打聽公子的事,還有公子做的詩,問公子是個怎麼樣的人。”

  “你怎麼答的,有沒有賣國求榮?趕緊如實招來!”一時沒有找到趁手的驚堂木,秦牧抄起旁邊的茶碗,用力一拍,半道上擔心把碗砸碎了,連忙收勁,威風不免大減。

  “當然沒有啦,我怎麼能隨便告訴別人公子是個好人呢。”

  “這還差不多.............呃,不對,那你就是告訴她我是個壞人嘍?”秦牧酒後腦袋昏沉,差點被她給坑了。

  “不是,不是,我也沒說公子是壞人。”

  好吧,秦牧被她繞暈了,他揉了揉自己昏沉的腦袋,這醒酒湯怎麼沒用呢,該不會是被人下了「公主夜夜叫」之類的藥物吧。

  “丫頭啊,這樣吧,你把你和你芷兒姐姐的對話重復一遍,我自己來從中尋找蛛絲馬跡,以便盡早破案。”

  “芷兒姐姐問:你家公子可有新的詩作。我答:沒有............”

  “停停停!你這臭丫頭,怎麼能答沒有呢?泡妞全靠這個了,你怎麼能答沒有呢?”

  “公子,泡妞是什麼意思?”

  “呃...............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答錯了,我有,我有新作,只不過一般人我不告訴他,懂嘛你!”

  “哦,公子的新作在哪?”

  “侍墨!”

  小丫頭靈醒著呢,吸上弓鞋便跑到書桌前磨墨。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不行,不行,這好像是前人詩作,腦子昏昏沉沉的秦大知縣歪著腦袋踟躕又躇躊,像隻圍著母雞轉、蠢蠢欲動的公雞。

  “公子,墨磨好了。”

  “哦,知道了,扶我一把,別摔著了。”

  小丫頭上來扶他,嘴角的笑意若有若無,秦牧偶然瞥見覺得有些詭異,抬手就是一個暴粟,這叫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哼,公子再欺負人家,人家就不幫你送信了。”

  “喲呵,威脅起本縣來了,你好大的膽子,來呀,狗頭鍘伺候!”

  “包大人饒命,包大人饒命,人家冤枉啊!”

  “人家冤枉跟你沒有什麼關係吧?對了,我什麼時候讓你替我送信了?”

  “一會兒!”

  秦某人腳下一個趔趄,幾乎要摔倒,這丫頭不得了,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吶。對了,我的詩,好歹想起了一首;

  顧不得與之糾纏,秦牧快步走到桌前,揮汗如雨地寫下:幾回月下坐吹簫,銀漢紅墻入望遙。如此星辰如此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呃,後面幾句就不要了,主要是一時想不起,這幾句還憑著模糊的記憶亂寫的呢,他將筆一擲,慷慨地說道:“丫頭,趕緊送信,辦好此事免鍘!”

  巧兒縮了縮小腦袋,死也要問個沒水準的問題:“公子,你還沒說呢,芷兒姐姐美嗎?你抱她的時候感覺美嗎!”

  "少嚼舌,趕緊送信!本大王正缺個壓寨夫人,這玉潄公主不錯...........不是,你快去,回來咱們接著吃煎餅。”

  “嘻嘻,公子也會緊張,臉都紅了!”

  “說什麼呢,你喝兩斤老酒試試,看臉紅不紅。”

  “嘻嘻...........”

  小丫頭卷起桌上的詩,帶著銀玲似的笑聲一溜煙跑出門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2 09:29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2 09:43 AM 編輯

第041章 薔薇開得艷

  秦牧風雨不輟,天天聞雞起舞,次日天才蒙蒙亮,又帶丫頭在院子裡嘿嘿謔謔...........

  看位看官別誤會,秦大知縣還沒「禽獸」到那種地步,對十一歲的丫頭也下手。

  “公子,你每天綁兩個沙袋跑來跑去,是為了以後逃跑快些嗎?”

  “廢話,當然..........呃,不是,是為了將來追敵人追得快些。”

  “可你不是有馬嗎?”

  “我有馬敵人也有馬呀,大家的馬都跑死了,就看誰雙腳跑得快了,再說了,萬一我練得比馬跑得還快,那豈不是嚇都能把敵人嚇死?”

  “哦,也是,公子,不如你養條瘋狗吧,早上就把它放出來!”

  “呃.............”秦牧兩腳一軟,幾乎摔倒。

  墻外突然傳來「噗哧!」一聲,秦牧耳聰目明,一躍而起,衝出院門唬道:“誰在偷聽,出來!”

  外面的晨曦中有一綽約如煙的女子,頭上倭墮髻斜插碧玉鳳釵,身著白色牡丹煙羅軟紗羅,逶迤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裙裾被墻邊的薔薇刺勾住了,一個丫頭正蹲著慌慌忙忙的替她解刺。

  “楊小姐,您這是...........”

  楊芷瞬間霞飛雙頰,檀口微張卻又不知如何解釋,那窘迫之態恰似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就連蹲在地上的俏丫環也是妞妮難禁,那勾住裙裾的薔薇刺越發解不開了。

  秦牧再傻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連忙打了個哈哈:“楊小姐早!這早晨空氣新鮮,正適合散步,楊小姐一定是喜歡這裡的薔薇花開得艷吧,嗯,我也喜歡。”

  他不說這話還好,這一通瞎話編出來,楊芷恨不得在地上找個縫鉆進去,但無論如何這話還得答,她斂衽一福答道:“秦大人早!”

  “楊小姐早!”

  “秦大人早!”

  “楊小姐早!”

  “..................”

  兩人都有些窘迫,有如夫妻來回對拜。

  秦牧恨透了這個萬惡的舊社會,在後世,和美女隨口開句玩笑很正常,但這在這禮教森嚴的時代,那些花花口一句也用不上,你若突然來句「美女身材真好啊」,估計人家就直接跳水去了。

  “咳咳,不早了!”偏偏楊廷麟還冷著一張臭臉,像鬼一樣突然出現,不光楊芷嚇了一大嚇,就連秦牧也大為尷尬,好像自己勾搭了人家的女兒,被當場逮住一樣。

  “女兒拜見爹爹。”

  “你們都在這拜一早上了,還沒拜夠嗎?”

  “爹!”一聲嬌嗔,如黃鶯初啼,飄散在晨風中。

  阿彌陀佛!秦牧暗誦了一聲佛號,壓住心頭的蠢動,上前一揖道:“下官見過知府大人。”

  “怎麼?你拜來拜去拜暈頭了?”

  “那個...........小侄拜見楊叔。”

  “咳咳!芷兒,你大清早出來做什麼?”

  “爹!女兒..........這兒薔薇開得艷,空...........空氣新鮮,女兒........女兒出來散散步!”

  天啊,這妞兒還真敢,當面玩盜版。秦牧連忙別過頭去,咬緊牙關望著天邊的彩霞,牙齒快咬斷了,才勉強忍住那噴薄欲出的笑意。

  楊廷麟掃了一眼秦牧,才回頭對女兒喝斥道:“冒冒失失的,成何體統?還不趕緊回去。”

  “是,爹爹,女兒這就回去。”那丫頭好歹把薔薇刺給解開了,楊芷又是斂衽一福,紅著一張俏臉匆匆離開。

  “楊叔,可是出了何事?你派個人過來招呼一聲就是了,勞您親自走一趟,小侄實在於心難安。”

  “眼下除了馬永貞,還能有什麼事?賢侄你先換身衣裳,咱們再詳談。”

  “是,有勞楊叔稍候。”

  秦牧匆匆換好官袍,與楊廷麟一齊來到二堂,兩人才坐下聊幾句,贛州同知陳紹平,判官高定方。贛州衛指揮同知馬思忠也都來了。

  秦牧把擊敗馬永貞的功勞都攤給了他們,所以三人對秦牧還是頗有好感的,至少表面上態度很客氣。

  幾人寒暄一番後相繼落座,楊廷麟當先開口道:“馬永貞雖遭大敗,但南蛇山一帶還有幾千人馬,昨日未能擒住他,只怕不久之後又要卷土重來,咱們須得計較一番才行。”

  馬思忠頷首道:“知府大人所慮極是,昨日秦大人率軍苦戰一場,加上天降大雨,未能乘勝追擊,如今三千人馬休息了一夜,本官以為,還是由秦大人率軍,盡快剿清余賊,以免其死灰復燃。”

  馬思忠是贛州衛二把手,但屬於文職,類似於後世的政委,他從未單獨指揮軍隊過,頗有些自知之明。何況這三千保甲根本不是訓練有素的軍隊,昨天秦牧勝得極為僥幸。

  馬永貞可不是吃素的,指揮使朱騰都死在了馬永貞手上,馬思忠可不想帶幾千保甲去冒這個險,於是連忙把苦差推到秦牧身上,反正秦牧勝了,功勞也有他們一份。

  “本官贊同馬同知的意見。”陳紹平緊接著表態。

  楊廷麟對形勢有比較清醒的認識,並沒有因昨天一場勝利而昏了頭,他沉吟道:“昨天一場大勝,雖說秦知縣功不可沒,但士氣全是靠銀山鼓起來的,借來的銀子花得已經所剩不多,來日還得用於賑濟災民,再經不起這般折騰了。”

  秦牧立即接口道:“知府大人所言極是,就算有銀子再來一次重賞,馬永貞吃一塹長一智,肯定也不會與咱們正面作戰,贛南山多路險,一但馬永貞避而不戰,圍剿起來將是曠日持久,費時費力。

  下官的意思還是行招撫之策,馬永貞經此大敗,氣焰已經被打下去,只要咱們開出合理的條件,要招撫馬永貞應該不再是難事。”

  除了贛州判官高定方認為招撫是養虎為患因而反對外,其他人都表示認可。

  對於同知陳紹平等人來說,戰時狀態結束得越快,對他們越有利;

  現在這樣的特殊時期,贛州府大權幾乎全掌握在楊廷麟手上,這是他們不願看到的。

  高定方一人勢單力薄,胳膊扭不過大腿,招撫之策就此商定,最終還是秦牧主動請纓,由他再走一趟南蛇山。

  秦牧做事,向不拖泥帶水,用過早餐後,帶著一百騎兵直奔南蛇山而去。

  馬永貞帶著幾十人逃回,匯合後續大軍之後,立即退回了南蛇山,八百精銳幾乎損失殆盡,士氣低落,再進攻贛州非明智的選擇,馬永貞打算依險而守,先與秦牧僵持一段時間,自己抓緊訓練精兵,來日再作打算。

  正是屋漏偏逢連日雨,剛剛敗退南蛇山的馬永貞立即又接到了會昌傳來的一個消息,一支人數近千的奇兵突襲會昌,馬永貞留守的兩百人馬全軍覆沒。

  馬永貞不由得大驚,會昌是他的起家的地方,會昌一失守,他就夾在了會昌與贛州之間,兩面受敵,情況對他極為不利。

  這是哪兒來的人馬?

  沒等他弄清楚,又有手下進帳稟報,說秦牧率軍又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2 09:39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2 09:42 AM 編輯

第042章 一個希望

  這次險象環生的經歷,給李香君的震動很大,以前也曾聽過很多中原戰亂的消息,但那時更像是在聽一個遙遠的傳說,這次經歷才讓她真正明白了什麼是亂世。

  驀然回首,往日秦淮河畔的風花雪月,紙醉金迷,只有兩句詩可以形容: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李香君雖是弱女子,卻有一顆俠心,再也不願回到秦淮那個紙醉金迷的地方,奔赴會昌的心情越發迫切了。

  此刻的李香君,彷彿沉淪在了苦海裡,秦牧已不僅僅是才貌讓她傾心,而且已經被她當成通往理想世界、美好生活的唯一途徑。

  若說當初離開金陵城是一時衝動的話,那麼現在,就再沒有什麼能動搖她的決心了。

  許掌櫃重新清點了一下,貨物損失了不少,這還是其次,關鍵是隨行的人員,死傷已近半,可謂是哀鴻遍野。

  許掌櫃只得帶下令退回東至縣,從東至縣還有一條道經景德鎮往贛州。但這條到贛州的路山多路險,空車行走還勉強可以,他們車上裝滿了貨物,走起來會十分困難。而且路上也不平靜。

  江西山多地窄人稠,有明一代本來匪患就比較嚴重,這些年更不用說,山匪多如牛毛,如今商隊護衛已經損失大半,如何走得?

  許掌櫃一行進退維谷,在東至縣呆了好幾天,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好在幾天之後,九江方向傳來了一個好消息,左良玉迫於朝廷的壓力,準備沿江而上攻打盤踞武昌的張獻忠了。

  聽到這個消息,許掌櫃喜不自勝,決定在東至縣再等等,等左良玉大軍離開後,依舊走九江經南昌回贛州。

  這樣的世道,李香君主仆不敢單獨行動,也只得一起在東至縣等著。

  ***

  秦牧不負眾望,終於成功招撫馬永貞。

  據說他是挾大勝之威,復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還放了三個臭屁,才讓馬永貞服軟,老實接受招安的。

  那三個臭屁的具體內容是什麼,等閑人等不得而知,只隱隱猜到不同凡響就是了。反正馬永貞被這三個臭屁一熏,立即俯首甘為孺子牛,接受了會昌千戶所千戶一職。

  且不說秦牧順利招撫歸來,受到怎樣的盛情款待,他早已無心在贛州多呆,霍勝不負所托,把會昌給拿下了,現在他只想盡快往自己的地盤,好好經營自己那一畝三分田。

  會昌是個好地方啊!處於廣東、廣西、福建、江西四省交匯之處,武夷山南麓,是個「一飛飛天上,巨翼遮江南」的好地方。而按俺們太祖的說法那則是:這邊風景獨好。

  而且,如今的會昌,除了他這個知縣外,縣丞、主簿、縣尉,甚至是小吏都跑光了,很好,非常好,今後會昌縣衙就改名叫「一言堂」了!

  招撫回來的當天,他就吩咐巧兒收拾行禮,準備前往會昌,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就幾套衣服,秦大知縣可謂是兩袖清風啊!

  楊廷麟哪裡可能就這麼放他走,匆匆趕到秦牧住的東側寢院。

  “秦賢倒啊,信豐的繳獲總計有多少?老夫也好適當的安排些人手去轉運過來,贛州城中還有幾萬嗷嗷待哺的難民,被流寇禍及的幾個州縣的百姓也急需賑濟,至少得讓百姓們有口活命糧,才能支撐得過去啊。”

  “信豐具體繳獲多少錢糧,當時急於回援贛州,小侄也未及詳細清點,楊叔盡快派人過去,全部運回入庫就是,會昌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小侄還不得而知,想必會昌的百姓也急需賑濟,楊叔別忘了給小侄也撥些錢糧就是了。”

  秦牧讓霍勝運走的,主要是一部分值錢的金銀財寶,剩下的大部分繳獲,他沒有全部私吞的意思,他可不想立即扯旗造反。

  而且贛州各州縣的百姓也確實急需賑濟,若不能讓附近各州縣的百姓活下去,把生產發展起來,就算自己把會昌弄得像天堂一樣,一縣之地而已,將來又能支撐起多大的發展?

  “這還用你說嗎,老夫添為贛州知府,對治下州縣百姓自會一視同仁。”

  秦牧無意識地摸著自己下顎的那顆春青痘,好吧,最近肝火有點旺,這顆痘痘為宣誓他青春尚在,頑強不屈地堅守著他顎下的方寸之地。

  楊廷麟見他為一顆痘痘糾結不語,不禁又好氣又好笑,瞪了他一眼說道:“叛亂是平定了,但我贛州仍是舉步維艱,百廢待舉,光是如何安撫這數縣的災民,讓他們有信心堅持過眼前的難關,不至於再鋌而走險,落草為寇,這就是個大問題,光是靠贛州之力賑濟遠遠不夠;

  可如今朝廷同樣不好過,指望朝廷撥來錢糧只怕是不行了,本官失職,致使贛州遭此大亂,也無顏在這個時候再向朝廷伸手要錢糧啊!如今只有靠咱們群策群力,想方設法渡此難關了,楊賢侄有何安民之策,還請盡數道來才是。”

  秦牧暗自一笑,什麼無顏向朝廷伸手要錢糧,楊廷麟分明是知道伸手也要不到,崇禎都典臉去權貴之家乞討了,也沒討到幾個仔,李自成和張獻忠已相繼稱王,已成虎踞龍盤之態,崇禎哪裡還有能力顧及贛南這窮山惡水!

  “楊叔所慮極是,光靠贛州自身,眼前確實很難讓全部難民吃得飽穿得暖,為免他們再鋌而走險,除了向朝廷申請減免稅賦外,眼下最主要的是解決糧食問題,

  小侄的意思是大力推廣番薯種植,番薯適應能力強,山頭坡地,房前屋後都可能栽種,生長周期短,產量高,收獲一次能頂半年糧,只要大量種植,贛州百姓很快就能解決餓肚子的問題。”

  “推廣番薯種植,這一點老夫也想到了,只是即便番薯生長周期短些,可最少也得要兩個月才有收成,眼前這兩個月怎麼辦才是最令人頭疼的問題;

  贛州礦產不少,老夫已經上報朝廷,請朝廷允許租押部分礦山,以籌錢向周邊各省買糧,此計朝廷批不批還難說,就算批下來,只怕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不瞞秦賢侄,老夫為此日夜憂思,終覺遠水難救近火,真是愁煞老夫也。”

  秦牧沉吟了一下,徐徐說道:“除了給受災的難民一個希望外,小侄也沒別的辦法可想。”

  “希望?什麼希望?”

  “土地。”

  “土地?”

  “不錯,土地對老百姓來說,無疑就是最大的希望!有了希望,日子過得再艱難,老百姓往往也能撐過去,而不至於鋌而走險落草為寇;

  我華夏百姓生存的韌性是無與倫比的,幾千年來,遭受了無數沉重的苦難,卻能一次次的重新站立起來,靠的就是這種韌性。咱們現在只要給百姓一個希望,小侄相信,他們就一定能撐過去,一定能。”

  秦牧的語氣堅定無比,中華民族能一次次的復興,這已經是歷史一再見證了的事情,作為這個民族的一員,秦牧為此而自豪。

  雖然這個民族也存在著這樣那樣的不足,但它能屹立在世界之巔幾千年,一次次從巨大的艱難中重新站立起來,從一片片廢墟中重建起來。

  這一點從來沒有哪個民族做到過,作為這個民族的一員,有什麼理由不為之自豪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2 09:49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2 09:52 AM 編輯

第043章 變相土改

  分田分地給百姓,給百姓一個希望,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現在哪塊土地不是有主的,雖經戰亂,但畢竟還沒有改朝換代,你總不能隨意地掠奪原地主的土地吧?

  秦牧從哪兒弄出土地來分給百姓?

  楊廷麟搖頭說道:“秦賢侄的想法老夫大致也能猜到,只怕此計行不通。贛州雖有五縣被叛賊禍亂過,地方士紳大戶很多在叛亂中遇害,然而,但凡是士紳富戶,通常家族都是枝繁葉茂,根系深厚,

  即便直系親屬全遇難了,旁支卻大多還在,想分掉這些土地,將會遇到極大的阻力,一個不好,他們就會再次煸動叛亂,何況很多士紳大戶往往總有一兩個人能在叛亂中逃生,這田地如何分得?”

  秦牧胸有成竹地答道:“此事說難不難,首先在理字上站住腳跟後,還需要官府有一個比較強硬的態度才行。”

  “哦,秦賢侄有何良策,快快道來。”

  “楊叔,咱們這樣,由府衙盡快貼出一份布告,宣布各州縣的田籍檔案因戰亂已被焚毀或遺失,請各縣百姓十日內拿自家田契到縣衙重新登記造冊;

  拿不出田契的,無任無據,官府將不予承認其擁有的田產,能拿出田契的,則按田契上的畝數丈量足數即可,若有多餘,便可拿來分給遭災的難民,如此一來,咱們在理字上站住了腳跟,若再有人從中作梗,便無須客氣了。”

  秦牧這一招看似簡單,其實大有玄機。一下子讓楊廷麟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這麼做是公事公辦,雖有些不近人情,但理字不失。

  沒有田契文書為證,不予承認土地所有權,這一點其實只是其次,官府從中獲得的土地也不會很多。

  因為地契通常都是一個家庭藏得最隱秘的東西,而這東西對叛軍來說只是一張廢紙,沒有人刻意去搜索這東西,只要還有人在,地契丟失可能性不大。

  重頭戲反而是在有田契,按田契上的實際數目返還地主土地這一點上,這才是秦牧此計的精髓所在。

  明中葉以來,地方士紳富戶大量兼併土地,而為了逃避賦稅,詭寄、虛報等手段層出不窮,官府在冊的納稅土地越來越少,大部分土地在一次次詭譎的倒騰中莫名的消失了。

  當然,這些土地不可能真的消失,只不過是在官冊上找不到記錄而已,官冊沒有記錄,那麼原主人也必然拿不出有效的地契來。

  秦牧一這招使出,等於是重新清丈一次土地,但這又比一般意義上的清丈土地簡單的多,因為需要清丈的只是有地契的小部分,大部分沒有地契的「黑田」則直接劃為無主之地。

  這些「無主之地」只須由官員牽頭並監督,由組建起保甲模式的災民按人頭分配即可。

  這一招使出,以前虛報得最多,損害國家利益最嚴重的地主,損失就最大,等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以前士紳富戶勢力大時,這一招也難以順利實施,但現在經過叛軍禍亂之後,地方上的士紳富戶被極大的削弱,正是他們最虛弱的時候,這一招實施起來,阻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想清了這一點,楊廷麟面露欣慰之色,不疾不徐地說道:“好,就這麼辦!秦賢侄整軍理民,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報功的奏疏我已經遞上去,會昌一個小縣城,秦賢侄著實是屈才了,但願朝廷能慧眼識英才吧。”

  當年袁崇煥也是從一個小小的知縣,短短半年時間連跳多級,升為督軍,總領遼東軍政,成為掌握帝國命脈的大員。

  楊廷麟覺得憑秦牧的才華,在國家危急之時,未必沒有被破格升遷的可能。至少他本人對秦牧是寄予了厚望的。

  “能平定叛亂,皆是楊叔與各位大人之功,小侄可不敢居功自耀,眼下只望能治理一縣之地就滿足了,其他的事將來再說吧,小侄身為會昌知縣,至今未到會昌赴任,實在不妥,若是..........”

  “事已至此,也不差在這一時半會了,秦賢侄且安坐,老夫還有話要說。”

  “楊叔肯垂教,小侄自然是求之不得。”

  “秦賢侄啊,如今你身為一縣的父母官,連個家室都沒有這成何體統?”

  “這個,楊叔明鑒,今後會昌便是我的家,會昌百姓就是我的子女,我願把自己的青春無私地奉獻給會昌,奉獻給大明,奉獻給...........”

  “豈有此理,老夫在和你說正事,你胡扯什麼?”楊廷麟有些惱怒。

  按正常情況,他前面的話一是個鋪墊,接下秦牧應該謙虛兩句,或說兩句佳偶難求什麼的,總之,不應像他這樣亂七八糟的胡扯,這讓知府大人情何以堪?下面的話還怎麼說得出口?

  既然情何以堪,楊知府乾脆豁出去了,他乾咳兩聲後,義正辭嚴地說道:“賢侄啊,令尊令堂仙逝得早,我添為你的世叔,你的婚事自然不能不聞不問,咳咳.............”

  “咳咳!”秦牧突然像個羞澀的小男孩,喉嚨有些發乾,不由自主地跟著乾咳了兩聲,這場面怎麼看怎麼尷尬。

  “咳咳!”楊廷麟仿佛怕吃虧,又咳了兩聲,才正色接道,“賢侄啊,這個..........小女年方十七,人你也見過,雖談不上才貌雙全,倒也還算端莊賢惠,老夫就這麼一個女兒,一直視作掌上明珠,現在就由老夫作主將她許配予你,你待如何吶?”

  你待如何?靠,楊廷麟看上去不像不是知府了,倒像是閻王嫁女,一副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我就大筆一勾,勾掉你陽壽的樣子。

  “咳咳!這個................”秦牧嘴巴一向油滑,這一刻卻不知怎麼了,被像被人貼了塊狗皮膏藥。

  嗯,比玉漱公主還要年輕婉麗的楊大小姐確實不錯,但畢竟只是見過幾回面,話還沒說到十句,更別談什麼婚前試愛了,就這麼定下來是不是有些倉促呢?

  秦某人似乎忘了他托巧兒送過情詩,弄得人家大清早扎在了薔薇花上,這會兒楊廷麟主動結親,他卻有些猶豫了。

  這人啊!大概都有些賤,常常是敬酒不喝喝罰酒,容易到手的東西,立即就覺得沒意思了。

  楊廷麟一臉醬紫地哼道:“怎麼著,我家芷兒還委屈了你不成?既然如此,就當老夫沒..............”

  “慢著,慢著,楊叔啊,小侄不是那個意思,小侄只是覺得自己孑然一身,還是個舉人出身的七品小官,前途暗淡,令愛貌若天仙,賢良淑德,小侄是怕自己委屈了令愛,此番苦衷還望楊叔明了。”

  “老夫觀你做事,一向果決明斷,這才直接找你談這婚姻大事,不曾想你竟是這般拖泥帶水,老夫現在就要你一句實話,你若是覺得老夫的女兒配不上你,可明說,若是不嫌棄,那此事便由老夫作主,就這麼定了。”

  秦牧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婚前試愛」的幹活在這個時代似乎得浸豬籠,想都別想了,那定還是不定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21 10:27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21 10:27 AM 編輯

第044章 初臨會昌

  蒙軻因戰功暫任信豐千戶所千戶,要成為名正言順的千戶,還得等朝廷的任命,楊廷麟是沒有這個權力的。

  但原贛州衛的兵將幾乎損失殆盡了,剛剛遭受戰亂的贛州又急需兵將來穩定地方,也只能采取這種權宜之計了。

  贛州事了,秦牧帶著劉猛及一百“大秦鐵騎”出贛州東門,向會昌急奔而去,可用歸心似箭來形容。

  會昌距贛州府東二百里,宋太平興國七年,析雩都九洲鎮地置縣,當時鑿井得瓴甋(陶器)十二個,瓴甋上有“會昌”篆文,故取名會昌。

  紹定四年升為軍。咸淳五年復為縣。元貞二年升為州(割瑞金隸焉)。明洪武二年,仍改為縣。地方四百有五十五里(廣一百九十里,袤百有六十五里),東武平(隸汀州),東南武平,南安遠,西南安遠,西信豐,西北雩都,北瑞金,東北瑞金。

  秦牧在後世到過會昌,那時走的是濟廣高速,但現在,走的顯然是“大明龜速”。

  後世兩小時的車程,現在騎馬一天到也不了,所以若用後世的經驗套用過來的話,你估計連路都找不著。

  秦牧對這個時代的會昌的粗略印象,全部來自嘉靖年間修的《贛州志》中有關會昌縣的記述:闍山峙其前,明山擁其後;左右群峰,排列云障。綿水東來,湘水南下。山圍四固之險,水橫玉帶之清;俗雜風殊,質而少文。地偏俗樸,多出武夫勁卒。居民伉健,嗜勇好斗。

  其中“多出武夫勁卒。居民伉健,嗜勇好鬥。”這一條記載,秦牧印象尤為深刻,或許也正因為這樣,會昌才會成為這次叛亂之源;

  而要打造一支“大秦勁旅”,正好需要武夫勁卒,可以說還沒到會昌,秦牧對自己的這畝三分地已經充滿了嚮往,也難怪他連媳婦都顧不上娶,就急著做“父母”去了。

  “公子,玉潄公主是誰?”

  “嗯?”秦牧驚詫萬分地打量著小丫頭,這丫頭不會也是穿越過來的吧,“說!你是怎麼知道有玉潄公主這個人的,敢有半句假話,立即烤了吃!”

  被他虎視眈眈地盯著,巧兒不由得縮了縮小腦袋,答道:“公子你昨晚你叫了『玉潄公主』好幾遍,人家自然知道了。”

  “好啊丫頭,你不學好,半夜偷窺我睡覺,說,我睡姿如何?可是龍璋鳳姿..........”因為那顆頑強的青春痘,秦牧照鏡的次數多了,不知不覺患上了點自戀的毛病。

  “沒有沒有,人家可沒偷窺你睡覺,公子不要冤枉人家,是你說夢話太大聲,人家在隔壁都聽到了。”

  “不對吧,你沒有偷窺我睡覺,怎麼知道我是在說夢話?難道不能是我憂思難寐,輾轉獨語嗎?臭丫頭,想騙本大人,沒門,還不趕緊從實招來。”

  “人家...........人家好奇嘛,只看了一眼。”

  “一眼也是大罪,來呀,拉下去...........烤了吃!”

  “不要不要,人家三天沒洗澡了。”

  “正好,不用加鹽。”

  “...........”

  小丫頭答不出話來,但嘴角微微翹起,三分明媚,三分俏皮。飛馳的馬背上,她發絲飄拂,衣裙漫飛,就像一個在春風裡撒著花瓣的花仙子。

  “公子,你什麼時候娶芷兒姐姐?”

  “你說什麼時候娶?”

  “明天。”

  “好,那明天咱們就搶親去。”

  “好啊,好啊。”

  “到時知道怎麼喊嗎?”

  “知道,知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打此過,留下買路財。”

  “錯,這是普通毛賊喊的口號,咱們這是去搶親,性質不同,不能這麼喊。”

  “公子,那你說該怎麼喊?”

  “丫頭,到時你就這麼喊:技術含量低,反抗須謹慎。喝藥不奪瓶,上吊就給繩。一人落草,全家光榮。”

  “嘻嘻..............”

  秦牧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裡準備,但進入會昌縣境內時,還是不禁觸目驚心。

  一年多來,贛州衛指揮使朱騰領著官軍與叛軍在會昌境內進行著拉鋸戰,百姓逃的逃,落草的落草,剩下荒蕪的田地,荒廢的家園,煙冷野狐哭,茂草遮殘垣;

  一些孤兒寡老躲在茅草臨時搭建的小窩棚裡茍延殘喘,掙扎求存。聽到馬蹄聲紛紛逃避,如驚弓之鳥。

  秦牧一路東行,路上看到不少戰後返回家園的百姓,一個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目光呆凝。

  戰爭的破壞十分嚴重,路邊不時能看到百姓望著自家的斷壁殘垣飲泣,更甚者在斷壁殘垣間找出親人的遺骨後,呼天搶地嚎啕大哭,凄慘的情景教人看了肝腸欲斷,

  見到這些情景後,巧兒一路再沒了笑聲,眼中總是霧蒙蒙的,不時催著秦牧,快些,再快些,秦牧這個知縣早一刻趕到會昌縣城,早一刻展開治理,或許就能少餓死很多人。

  會昌縣城不大,周長八九里這樣,城高不足兩丈,綿水穿城而過,明山巍峨擁立。

  秦牧率一百人馬飛馳而至時,馬永貞和霍勝、寧遠各率人馬恭迎城西,兩支隊伍一左一右,肅然佇立,涇渭分明,霍勝一方大概有七百來人,馬永貞保持著一個千戶所的兵力(1200人)。

  “大人,您可來了!”

  “霍勝,寧遠,你們的人馬現在可是住在城中?”

  “是的大人。”

  “馬將軍,你的人馬呢?”

  “回大人,城南原有千戶所,我的人馬現在駐在千戶所。”

  “立即把你們的人馬帶回駐地安置,然後到縣衙來議事,立即!”

  “遵命!”

  城內同樣很是凋弊,只有少量商鋪開門做生意,商品也是七零八落,極為稀缺,街上行人稀少,一片蕭條,倒塌的房子隨處可見,斷墻敗瓦零亂不堪,處處彌漫著遭受兵災後的凄涼。

  會昌縣衙被破壞得反而不是太嚴重,皆因原來不管那一方占領了縣城,都把這裡作為指揮部。

  秦牧入主縣衙後,顧不得疲憊,匆匆冼了把臉便來到二堂,沒有縣丞,沒有主簿,沒有典史,更沒有吏屬,整個縣衙裡空空蕩蕩。

  秦牧要盡快展開安民賑濟工作,只能依靠霍勝和馬永貞的兩支人馬。...<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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