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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10:02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5 10:03 AM 編輯

第075章 必須有真正的嫡系

  安遠縣南面的三百山重巒疊嶂、危崖奇石、溪流密佈。方圓數百里山地上森林茂密,古木參天,巨藤倒掛,遮天蔽日。

  其西北部的九龍嶂東西綿亙三十多裡,九峰聳立,山脊蜿蜓,似一道屏障。相傳這裡是九條真龍吐珠的地方。

  在雲霧繚繞九龍嶂主峰之上,此刻正飄揚著一面“顧”字大旗,旗面四周亂七八糟地繡著九條金龍,不倫不類。

  山下五裡,一處相對平坦的小山包上,則飄著“馬”、“崔”兩面大旗。

  小山包面積有限,但因為四周再沒有適合紮營的地方,崔鋒和馬永貞兩支人馬也只能一起擠在這裡。

  幾日前在安遠縣西側的夾水口,馬永貞曾小勝顧憲成一仗,顧憲成於是連夜退上九龍嶂。

  九龍嶂群山如屏,易守難攻,府視欣山、新龍、鳳山、鎮崗四鎮,離安遠縣城也只有二三十裡,離東南方向的尋梅縣城則在五六十裡左右。

  從地形上看,佔據九龍嶂對顧憲成非常有利,只要據險而守,然後不時派小股人馬走山間險道到四鎮搶掠,便可與馬永貞和崔鋒拼消耗,一但馬、崔二人耗不下去,他即可出擊安遠或尋梅。

  鑒於九龍嶂的地形易守難攻,加上倆人曾一起落草過,馬永貞有意招撫顧憲成,曾數次派人上山招安。

  而崔鋒卻認為顧憲成這種人奸/淫擄掠成性,應該徹底剿滅,免得將來反復,他本人也羞于與顧憲成這種人為伍,對馬永貞派人上山招安,崔鋒意見很大。

  兩個主將意見相左,加上戰事不利,兩支人馬又各成派系,互不統屬,擠在小山包上難免會發生齷齪,雙方士卒因口角鬥毆的事每天都有發生。

  “蓬!”

  馬永貞大賬前的軍鼓突然被踹倒,接著就見崔鋒帶著幾個手下衝進來。

  馬永貞正在帳中議事,馬六兩、韓秀兩個百戶聞聲大怒,齊齊拔刀迎出,馬六兩厲聲吼道:“姓崔的,你想幹嘛?當老子好惹是嗎?”

  “馬永貞,咱們一同圍剿顧憲成,糧草由秦大人統一提供,結果你的手下吃乾飯,卻讓老子的手下喝稀粥,你他娘的是什麼意思?”崔鋒無視馬六兩,直逼馬永貞,殺氣騰騰。

  他帶來的幾個手下也紛紛拔刀,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馬永貞從帥案後站起來,淡淡地掃了一眼帳中對峙的一干人說道:“軍中糧草供應越來越緊張,從今天起,負責攻山的人馬可以吃飽飯,留營休息的只供應兩餐稀飯,今天輪到我手下的人馬攻山…………”

  “攻山?笑話。”崔鋒毫不客氣地打斷馬永貞道,“你的人馬哪天不是上去做做樣子?哪天真的攻山過了?既然你這麼說,那今日讓我的人馬來攻山,我們吃乾飯,你們喝稀的。”

  馬永貞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也不禁燃起怒火,冷冷地答道:“軍中自有章法,豈容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當這行軍打仗是兒戲嗎?”

  “章法個屁,你的章法管不到老子頭上,你不是一心想招安以前的同行嗎?那老子不奉陪了,老子先帶人撤回安遠縣城,你慢慢招安你的吧。”崔鋒說完與幾個手下掉頭便走,馬六兩等人氣得破口大駡,若不是馬永貞攔著,估計已經衝上去砍人了。

  大帳中還有一個人,那就是兵備道道員王拱,他冷眼旁觀,對雙方的衝突不聞不問,仿佛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當然,的確和他沒有什麼關係,雖然名義上他身為道員,整個贛州的兵將都歸他管轄,但馬永貞和崔鋒誰也不鳥他,不過是把他當作囚徒罷了。

  秦牧讓馬永貞具體指揮剿匪,同時又讓王拱來“主持剿匪事宜”,其實不過是擔心自己不在會昌這段時間,王拱玩什麼花樣,乾脆把他打發來“剿匪”,這一點王拱非常清楚。

  為了避免在剿匪時意外“殉職”,他白天在馬永貞大帳中閉目養神,對戰事不聞不問,晚上早早回帳睡覺,堅決不隨意走動,處處小心翼翼,即便這樣,他還擔心這次回不去呢。

  崔鋒與馬永貞勢成水火,王拱是樂意看到了,或許,這中間可以做點什麼,王拱暗暗思量了一下,第一次對馬永貞提出要求:“馬將軍,本官這兩日身子不適,想先回安遠縣城找個郎中看看,這裡的剿匪事宜有馬將軍負責,本官很放心。”

  你放心我不放心?

  馬永貞淡然地答道:“王大人身體不適,豈能再來回奔波,安遠縣城沒有什麼名醫,那些庸醫還不及咱們營中隨軍郎中,末將這就傳軍中郎中過來為大人診治。”

  馬永貞口氣冷淡,王拱眉頭緊緊蹙了起來,隨即垂下眼瞼說道:“那就有勞馬將軍了。”說完他又如老僧入定一般,剛萌發的那點小心思也滅了。

  剛回到會昌的秦牧,很快聽說了馬永貞與崔鋒之間鬧僵的事,此事對秦牧的觸動非常大,培養屬於自己的真正嫡系的心思更為迫切。

  目前蒙軻、馬永貞這些人表面上都以他馬首是瞻,但這些人的忠誠度如何,秦牧自己都不敢肯定,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秦牧想收這些人為班底,別人何嘗不可能是在利用他培植自己的力量呢?

  秦牧沒有刻意去調和蒙軻一系與馬永貞一系人馬的意思,讓這兩派人馬保持一種均勢對他更為有利,除此之外,那就是培養自己真正的嫡系,而他也一直不遺餘力地這麼做著。

  劉猛、蘇謹、向連城這三個百戶都是他真正的嫡系,劉猛手下的一百二十人秦牧有意裝備熱兵器,只是現在熱兵器還沒打造出來而已;

  蘇謹的一百二十人則要打造成精銳騎兵;

  最關鍵的是向連城的一百二十人,這才是秦牧花心血最多的一支人馬,這支人馬嚴格上說不是兵,秦牧是按照培養軍官的模式在培養這一百二十人;

  將來這些人一但撒出去,就能在軍中形成一張牢靠的網,為秦牧真正掌握住手下的軍隊提供有力的保障。

  嫡系,關鍵還是嫡系,沒有自己的嫡系,就算蒙軻等人現在沒有異心,將來也必定會有。

  一個人的實力一但強大到一定程度,誰還甘心屈服在一個沒有實力的人之下?

  所以聽說馬永貞與崔鋒鬧得不可開交後,秦牧只是讓人傳去一道命令,讓崔鋒服從馬永貞的指揮,儘快剿滅顧憲成;

  他自己不但沒有趕往九龍嶂的意思,反而更加迫切地投入了千戶所的日常訓練,特別是對向連城那一百二十人馬的培訓當中。

  一大清早,東邊才剛露出一抹魚肚白,會昌千戶所的校場上,上千士兵已經肅立如牆,整齊的隊形如經刀切,除了晨風吹動的旌旗,校場上鴉雀無聲,那種凝重的感覺讓人為之窒息。

  秦牧全身披掛,腰懸寶劍縱馬而出,鏗鏘的鐵蹄聲敲在上千士卒心頭上,他在軍前馳騁了一個來回,突然拔劍一指,厲聲大吼道:“告訴我,你們的軍人誓詞是什麼?”

  士卒們隨即齊聲大吼,聲震雲霄:“堅決服從秦大人指揮,忠實履行軍人義務,嚴守紀律、常備不懈、關心同袍、團結協作。熱愛百姓、熱愛民族、不怕犧牲、寧死不屈。不出賣同伴、不向敵人告密,牢記自己的職責、榮譽、以及忠誠。”

  這是士卒們每天重複多次的軍人誓詞,展開一天訓練前要宣誓,用餐前要宣誓,睡覺前要宣誓,秦牧就是要用這種疲勞轟炸的方式對士兵進行思想改造,

  一支軍隊是否英勇善戰固然重要,但忠誠更加重要,否則你將他們訓練得再好也是枉然。

  宣誓過後,各隊人馬以百戶為單位,投入到劇烈的訓練當中,秦牧帶著向連城的“教導營”出了千戶所,來到一個山谷後才突然宣佈:“今天要模似的是一場遭遇戰,由韓剛任紅方主將,李辰任藍方主將。”

  韓剛和李辰都只是普通的士卒,突然被秦牧指為主將大家並不驚詫,因為這樣的事在“教導大隊”中早習以為常。

  一經秦牧點名,二人迅速出列敬以軍禮:“請大人下令。”

  “你們立即各帶一半人馬到山谷的兩邊,這期間你二人要選出各自的作戰骨幹,檢查自己的裝備,組織作戰陣形,擬定作戰方案,記住,這是一場遭遇戰,沒有多餘的時間給你慢慢琢磨,現在就帶著你們的人馬前往就位,演習開始。”

  “遵命。”韓剛和李辰齊敬一個軍禮,然後飛快回身,各帶著一半人馬奔向南北兩邊穀口。

  在奔向穀口的過程中,韓剛不斷大喝道:“李濃、郝六、尚三刀、吳關、謝明堂各為什長,弓箭手由李濃、吳關指揮,刀盾手由謝明堂、尚三刀指揮,郝六負責槍兵,立即整理隊形,快………”

  李辰那邊也一樣,一邊帶隊飛奔,一邊任命指揮骨幹,飛揚的塵土中,雙方爭分奪秒,厲喝聲聲,緊張程度絕不亞於真正的作戰。

  每次實戰演習,平時的建制都會全部打亂,原來的伍長、什長、總旗都不再存在,由秦牧臨時任命兩方主將後,再由兩方主將任命自己的作戰骨幹,有時秦牧甚至也充當普通的士兵加入作戰,這已為常例。

  這支“教導營”,秦牧本來就是將他們當成軍官來培養的,平時除了傳授文化知識和基礎作戰理論外,對他們的組織後勤、指揮作戰、臨機決斷等方面的能力,更是一絲不會放鬆。

  李辰和韓剛一經秦牧任命為主將,就掌握著絕對的權威,哪怕是原來的百戶、總旗,誰若不聽令,可立斬,這絕對不是兒戲。

  由於秦牧將這次演習定義為遭遇戰,雙方都沒有時間來作詳細佈置,就看主將的應變能力了。

  韓剛帶隊一奔至南邊穀口,立即大喝道:“李濃、吳關帶弓箭手立即搶佔兩邊山坡,俯射殺敵,要快!謝明堂、尚三刀率刀盾手自兩翼掩殺支援,郝六帶槍兵隨我直取中宮,斬將奪旗,快!”

  李辰這邊的佈置則更加明潔,會部人馬擰成一股繩,以槍兵為鋒,全力搶攻。

  秦牧駐馬在邊上,看著兩股人馬迅速撞在一起,殺聲陣陣,兩人的佈陣各有優劣,在碰撞當中很快就體現了出來;

  韓剛一方搶佔兩側山坡,箭如雨下,但凡被射中,身上沾了石灰的,按規矩必須退出戰鬥,李辰雖然不斷喝令盾牌掩護兩翼,但雙方撞在一起時,李辰這邊還是先損失了四分之一人馬。

  但即便付出了慘重的傷亡,撞在一起時,李辰在正面的兵力還是占著絕對的優勢,瞬間就衝開了韓剛的隊形,韓剛眼看槍兵和刀盾手支撐不住,連忙下令兩則山坡上的弓箭手棄弓換刀,殺將下來,但是晚了。

  在李辰優勢兵力一鼓作氣的衝擊下,韓剛正面的隊形已亂,李辰一馬當先,嗷嗷叫著撲向敵方將旗,還沒等韓剛的弓箭手回援,將旗已失。

  這場遭遇戰從秦牧點將算起,到戰鬥結束用時不到一柱香時間,但實際這不是重點,重點在隨後的戰後經驗總結,這一環節整整用了一個時辰;

  每個士兵都要就這次戰鬥發表自己的看法,就在現場重新推演戰鬥的過程,補充各種有利於取勝的策略、方案,以便下次再遇到類似的戰鬥時,可以迅速作出最周密佈置,拿出最理智的作戰方案。

  這就是秦牧訓練他們的主要方式,對這個教導營來說,個人的勇武還是其次,組織指揮能力才是他們主要的學習科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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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張獻忠何去何從

  李自成與張獻忠相繼在襄陽、武昌稱王,讓大明朝廷大為震動,崇禎匆忙下旨,於江西、湖廣、應天(南京)、安慶特設總督,督所駐九江,由兵部右侍郎呂大器任總督。

  左良玉先是以籌餉為名,在九江一帶大肆搶掠,接著又稱病不進,皆因襄陽有李自成,武昌有張獻忠,張獻忠擁兵二十萬,而李自成更是號稱百萬。

  雖然張獻忠的二十萬大軍是攻下武昌後才剛剛招募的,但他左良玉手下的兵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的二十萬大軍也是在襄陽時驅民為軍,剛拉起來不久的。

  雖然從襄陽一路搶掠過來,練出了些狠勁,但嚴格上說還算不上軍隊,只能算是一群慣匪。心存畏懼的左良玉於是在九江稱病。

  呂大器這個新鮮出爐的四省總督只得親自到左良玉床前慰勞,具體呂大器是怎麼慰勞左良玉的,是用菊花還是銀子不得而知,但慰勞過來,左良玉好歹發兵前往武昌了。

  另一方面,張獻忠拿下武昌後,把楚王朱華奎扔鍋裡給煮吃了,然後自稱大西王,設六部和五軍都督府,及委派地方官吏。改武昌曰天授府,江夏曰上江縣,並開科取士,招攬人才,表面上風光無比。

  其實張獻忠也不好過,他稱王時李自成派人來道賀:“老回回已降,曹、革、左皆死,行及汝矣。”

  這哪裡是道賀啊,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脅:當初與你張獻忠一起攻克廬州的義軍首領中,老回回已經降了,曹操、革裡眼、左金王等人死了,現在輪到你張獻忠了。

  張獻忠雖然也拉起了二十萬人馬,但瞎子吃湯圓,自己心裡有數,他這二十萬人昨天還拿著鋤頭在地裡刨食。與李自成那些征戰了數年的老卒根本沒法比。

  襄陽的李自成想一口吞了他,九江的左良玉也想來咬他一口,兩面受敵的張獻忠心情煩躁,正在楚王府裡摔杯子。

  他今天三十七歲,身長瘦而面微黃,一把鬍子長達一尺多,彪勁果俠,尤其是一對倒八字眉讓他看上去威風凜凜,帶著粗獷和狂野的味道。

  他這頗為奇特的相貌還救過他一命,當初他在延綏鎮從軍,因犯法當斬,主將陳洪范就是看在他狀貌奇異的份上,為他向于總兵官王威求情,張獻忠才免得一死,後重打一百軍棍逐離軍隊。

  廳中除了軍師徐以顯外,分立著四員大將,分別是平東將軍孫可旺,撫南將軍劉文秀,安西將軍李定國,定北將軍艾能奇,四人都是二十來歲年紀。

  孫可旺看上去很傲慢,顯得野心勃勃。

  劉文秀也差不多,從他的神情判斷,這人或許有些剛愎自用。

  李定國比較特別,雄偉之中帶著一絲書卷氣,在軍中以寬慈著稱,他十歲便投奔張獻忠,臨敵陷陣以勇猛注稱,卻又喜讀兵法及史書,在張獻忠這支充滿戾氣的叛軍中,他可以說是個異數。

  艾能奇是四人中看上去最彪悍的一個,滿臉虯須,虎背熊腰,殺氣騰騰,作戰時總是身先士卒,敢死敢戰,極為勇猛。

  這四人是張獻忠手下最得力的幹將,為了更好地攏略他們,張獻忠稱王后,便將四人一起收為義子,改張姓。

  杯子摔完之後,張獻忠大馬金刀往虎皮大椅上一坐,沉聲問道:“你們都說說,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走?”

  孫可旺性格最類張獻忠,平時最得張獻忠喜愛,他先出來抱拳道:“義父,咱們的地盤與李自成的相連,若是咱們全力與左良玉交戰,李自成極有可能順漢水而下,坐收漁翁之利,此不得不防啊。”

  劉文秀則說道:“我建議義父西取四川,四川乃天府之國,自成一格,義父何不學劉備,先取四川,待經營好之後,北出漢中可取關中,順江而下則可俯控荊湖,進可攻,退可守,實在不失為萬全之策。”

  李定國接著站出來說道:“義父,咱們的人馬都是剛剛招募,未及訓練,左良玉二十萬大軍一來,浠水、大治、陽新等地紛紛失守,派遣的官吏逃的逃,叛的叛,由此可見咱們立足武昌時日太短,人心尚未歸附,如果現在直接進川,只怕很多人不願意跟隨,士氣必然低落,進川道路易守難攻,再有左良玉尾隨追擊的話,後果難料。放眼四顧,湖廣富足,而防守空虛,咱們不如揮師南下,先取湖廣,再攻江西,如此便有望盡收江南半壁江山了。”

  張獻忠點點頭問艾能奇道:“能奇,你的看法呢?”

  “回義父,我贊同南下湖廣,常言說得好,柿子選軟的捏,湖廣防備空虛,咱們何必捨近求遠入川呢,先拿下湖廣,再攻四川也不遲。”

  張獻忠最後問軍師徐以顯道:“軍師以為何如?”

  徐以顯一搖羽扇,答道:“以卑下看來,左良玉並不足為懼,大王的地盤已經與襄陽連成一片,左良玉被李自成打怕了,咱們不走,他絕對不敢真個攻到武昌來,迫於崇禎的壓力,左良玉最多也就敢在浠水、大治、陽新一帶做做樣子,敷衍崇禎罷了。”

  這兩日左良玉攻勢確實略有減緩,張獻忠微微松了一口氣說道:“軍師請說下去。”

  “至於是先取湖廣,還是西取四川,還得將李自成下一步行動計算進來才行,李自成若是有意直取京師,咱們則可先取湖廣、江西,進而坐擁整個江南,這樣既可形成相互回應,利於眼下咱們作戰,也利於將來劃江而治的平局。或是李自成打算先取江南,再北伐京師,咱們南下湖廣立即就要面對兩虎相爭之勢,這對咱們十分不利,因此李自成若有意先圖江南的話,咱們則西取四川方為上策。”

  徐以顯是讀書人,一向以諸葛亮自比,跟隨張獻忠以來,張獻忠常讓他講解兵法韜略,很得敬重。

  當然,這是表面現象,張獻忠出身草莽,對讀書人有種本能的排斥,從他稱王后收孫可旺四人為義子,封為四鎮將,而徐以顯依然是軍師這一點就不難發現一些端倪。

  但徐以顯這翻話張獻忠覺得確實有理,李自成勢大,現在盤踞襄陽,若是李自成下一步打算先取江南,自己去跟李自成爭很不明智,倒不如暫避其鋒芒,西取四川而坐大再說。

  可若是李自成北取燕京,自己西進四川的話,就失去了奪取江南的最佳機會。因此,李自成的下一步動向才是關鍵。

  “軍師言之有理,立即派來打探李自成的動向,等有了結果,咱們再決定行止。”

  要打探李自成動向不難,各路義軍往往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李自成的手下有很多人與張獻忠關係密切,比如現在地位僅次於李自成的羅汝才;

  當初李自成想殺張獻忠,還是羅汝才救張獻忠一命,並贈他五百騎,張獻中才能很快東山再起,有這些關係在,要打聽李自成下一步動向便不是難事了,而且武昌離襄陽很近,來回也花不了幾日。

  ***

  會昌千戶所的校場上,秦牧光著膀子,背後有幾道青紫色的瘀痕,雙肩紅腫,他與向連城一組,霍勝與另一個百戶侯昌一組,各扛著一根一百多斤重木頭站在白色的石灰線上,天上驕陽似火,各人都是汗流浹背,衣褲盡濕。

  一聲鑼響,兩組人扛著巨木同時向終點衝去,校場四同圍滿了士卒,一個個興奮地大叫著,為秦牧他們加油,炎炎的烈日不及大家的熱情高,叫喊聲響切了雲霄。

  霍勝和侯昌都是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漢,秦牧在氣力上不及他們,起步後很快被甩開了兩丈多遠。

  霍勝一邊跑,還不忘加頭來調侃秦牧:“大人,您悠著點,不急,我們會在終點等你的。”

  秦牧置之不理,咬緊牙關與向連城不斷加速,灼人的陽光下,就算空手站著也會大汗淋漓,何況秦牧他們要扛著近兩百斤的木頭奔跑呢,幾個的褲子都象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濕漉漉的貼在身上,連蛋蛋的形狀都隱隱可見。

  四周士卒的叫喊聲越來越大,為秦牧加油的占到了大多數,個個喊得聲嘶力竭,所耗去的力氣只怕不比秦牧他們少幾多,霍勝見秦牧倆人追上來不少,一急之下也開始加速,結果後面的侯昌沒能及時協調好節減,被扯得踉踉蹌蹌。

  圍觀的士卒頓時大嘩,一個個幸災樂禍怪叫不止:

  “喲謔。”

  “倒,倒,快倒。”

  “唉,還沒倒,快倒啊。”

  “哈哈哈………”

  在上千士卒怪叫聲中,霍勝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連忙減速。

  然而他不減速還好,這一減速,剛加快步子跟上的侯昌再次被打亂了節奏,頓時摔了四腳朝天。

  秦牧與向連城悶聲加速,在霍勝懊惱的叫駡聲中超越而過,四周為秦牧加油的聲浪更是一浪高過一浪,對霍勝兩人則是噓聲一片。

  等侯昌爬起來,秦牧與向連城離終點已經不到兩丈了,侯昌與霍勝心急火燎,玩命的追趕,結果才跑幾步,又因協調不好,倆人一擠摔了個狗吃屎,肩上的巨木滾出五六丈遠,還是周觀的士卒阻攔,巨木才停下來。

  在熱烈的歡呼聲中,秦牧與向連城雙雙衝過終點,肩上的木頭一扔,秦牧一腳踏在巨木上,雖是氣喘如牛,卻不忘掉頭四顧,象在找人,“霍勝,你跑哪兒去了,不是說在終點等本官嗎?”

  圍觀的士卒聽了無不放聲大笑,有些誇張點的甚至笑得跌坐在地上,剛剛爬起來,一臉土還沒來得及抹去的霍勝這下也不抹土了,留著吧,正好擋住臉上的紅潮。

  秦牧做了個手勢,讓大家靜下來後大聲說道:“論力氣,霍勝兩人確實比本官兩人強,他們輸就輸在沒有協調好節奏,這個道理看似簡單,但卻是行軍作戰是最容易犯的錯誤。宋神宗五路伐夏,宋軍總體實力比西夏強很多,但因為五路大軍沒有協調好,終至大敗。這樣的戰例比比皆是,小到兩個人作戰,若是能相互協調掩護,戰勝比你們更強大的敵人並不奇怪。好了,你們自己多琢磨,大家繼續練,繼續練。”

  有秦牧帶頭,上千士卒熱情高漲,兩兩一組,扛起巨木奔跑,校場上黃塵滾滾,喊聲震天。聽著這熱血的吼聲,眼看一支強軍有望成形,秦牧感覺身上的疲憊都減輕了不少。

  這時劉猛走近來向他稟報導:“大人,許英傑帶來二十多個工匠,要見大人。”

  “哦,好,好好。”

  秦牧匆匆返回大帳,穿上衣服便往縣衙趕,之前他與許英傑有過協議,讓他幫著物色冶煉、鑄造等各方的能工巧匠,是為了打造自己的軍需後勤系統,現在許英傑終於把人找來了,他自然急於見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10:04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5 10:05 AM 編輯

第077章 後勤武器

  會昌地處三省交通要衝,叛亂一經平定,每日往來的商旅絡繹不絕,秦牧派有稅吏在入境的要隘收取過往商稅,商品入城時雖然不用再交稅,但守門的兵丁要檢驗稅關開據的票據,所以城門處人流比較緩慢,顯得有些擁擠。

  一兩寬大的大馬隨在一支商隊後面等待進城,馬車外面看上去十分普通,甚至有些粗陋,但內裡裝飾卻很舒適。

  仁通商號的東家許英傑輕輕挑起車簾觀看外面的情景,從城門望進去,會昌城比他上次來時又繁華了不少,特別街邊百姓臉上洋溢著那種樂觀的神情,讓人很難相信這個小縣兩三個月前才從兵禍中擺脫出來。

  許英傑對面坐著許益,仁通商號在會昌設了一個分號,這次是特意把許益調過來打理這邊的生意。

  李香君南昌落難,秦牧衝冠一怒,竟帶兵殺到按察司公堂上去,可見李香君在秦牧心中是何等的重要;

  而許益從金陵到南昌,一路上對李香君多有照應,許英傑把他調到會昌來打理這邊的生意,無非是想利用許益與李香君共患過難這層關係,以便於與秦牧打交道。

  “東家,秦牧此人真的值得東家這麼做嗎?”

  許英傑不答反問道:“你怎麼看秦牧這個人?”

  許掌櫃移了移臃腫的身體,輕聲答道:“自古以來,但凡沉迷女色者,皆難有大成就,秦牧為了一個青樓女子,竟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韙,帶兵衝擊按察司衙門,這樣的人恐怕不值得東家把寶押在他身上啊。”

  許英傑搖了搖頭說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秦牧為一個女人衝擊按察司衙門,看似魯莽,但從結果看來,必然是經過深思熟慮,審時度勢之後才做出的舉動;

  更重要的是,秦牧為了李香君雖然不惜代價,卻未真個沉迷於美色之中,據我所知,秦牧回到會昌後並沒有顧著與美人花前月下,而是立即投入了會昌千戶所的訓練當中,每日與普通士卒一同摸爬滾打。”

  “竟有此事?”許掌櫃大為詫異,按說秦牧將李香君看得如此之重,把人接回來後應該是如膠似漆,‘從此君王不早朝’才對。

  “假不了。”許英傑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方今天下,群雄並起,但**只怕還要經過一番龍爭虎頭才能見分曉。”

  “李自成已成勢,東家何以不看好他。”

  “在我看來,李自成此人戾氣太重,雖稱闖王來了不納糧,卻要人納命。所過之處,鄉紳富戶無一倖免,但凡士人富紳,皆不屑與之為隊,常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李自成缺少天下共主的氣量格局啊;

  更重要的一點是,李自成已渺一目,自古以來,未見身殘而能開基定鼎之人,皆因身殘之人必然福薄,身體髮膚尚無福保存,談何天命所眷?”

  許英傑這套天命之說看似荒謬,但很多人卻相信這一點,你見過瞎了眼的皇帝嗎?你連身體五官都無福保存,還有福氣坐享天下?

  “反觀秦牧,他雖然變相奪人田產,卻不曾趕盡殺絕,既得到了下層民眾熱烈擁護,又為士紳富戶保留了元氣,不但有利於地方民生恢復,將來一但成勢,士紳富戶也很容易接納他。再觀其軍,令行禁止,訓練之時不計傷亡,稍加時日,必成強軍。”

  許掌櫃似乎更關心別的,他沉吟道:“秦牧在祭祀時能與上天共語,東家以為可信嗎?還有傳言說他在周田開鹽池時,得了一柄上古神兵?”

  “挖到神兵一事不假,至於得聞天語一事,咱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會昌的百姓信了。這世間之事,錦上添花總不如雪中送炭,你無須多想,儘管照我說的去做就是。”

  許掌櫃想想也是,秦牧能迅速平定贛南之亂,已經體現了他的能力,從他的所作所為看來,此人雄心勃勃,軍心民心兩得,現在燒燒他這口冷灶確實不失為一個明智的選擇。

  城東兵備道衙門一側,原有一處存放軍資器械的大院,兵備道衙門只剩下一片斷壁殘垣,這處大院也是損毀嚴重,是秦牧最近才讓人重新修繕起來的。

  大院占地有近五十畝,裡頭是一個個大型倉庫,這些倉庫為了防火,各不相連,原來還有八尺高的隔火牆,只是大部分已倒塌,還未來得及重建起來。

  一間空蕩蕩的倉庫中間擺放著一張椅子,秦牧安坐其上,身後站著朱一錦和李式,對面站著許英傑和許益,以及二十六名工匠。

  其中一名叫鄒炎的老匠正滔滔不絕地介紹著自己的履歷,他聲音頗為洪亮,在空蕩蕩的倉庫內嗡嗡迴響:“兵仗局生產的火器多達數十種,計有三眼銃、十眼銃、拐子銃、鳥銃、抬槍、迅雷銃、神火飛鴉、一窩蜂、百虎齊奔,萬人敵、火龍出水、佛朗機炮,火銃,紅夷大炮,虎蹲炮、地雷,水雷等等,小人在兵仗局二十有二年,對這些火器雖然不敢說全部精通,但都略知一二。”

  秦牧點點頭道:“嗯,很好,下一個。”

  鄒炎以為秦牧為詢問些什麼,結果聽到的確是下一個,神情不免有些尷尬。他背後立即站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向秦牧一拜道:“大人,小人叫胡四,原是遼陽礦冶的匠人,遼陽被韃子占去後,小人才孤身逃入關來,小人在遼陽礦治八年,對冶鐵鑄銅最為熟悉………”

  “好,下一個。”

  “…………”

  秦牧先是初略問了一下各人的來歷和特長,然後才針對性地地詢問一些專業知識。

  總體而言,許英傑找來的這批工匠他還算滿意。

  會昌現在基礎薄弱,加上最基本的鋼鐵等原材料都是靠向外購買,要大規模製造槍炮是不可能的。

  秦牧讓許英傑物色工匠,目前主要是想用來搞些研發,由他提供一些比較先進的槍炮技術,讓工匠先消化,等他們把技術吃透了,再行生產。

  至於大明現有的槍炮技術,在射程、射速、機動性、實際殺傷力等方面都不足以對抗滿清鐵騎,與其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製造這些,還不如往死裡練出一支敢拼敢死的冷兵器強兵來。

  當然了,火藥、地雷、水雷、百虎齊奔火箭這些東西還是要先生產一些的,這些東西用於埋伏、阻擊戰很管用,而贛南多山,非常有利於伏擊。

  花了半個時辰,對二十六個工匠一一察問過後,秦牧開口道:“鄒炎,你就暫任這裡的管事,本官這裡有一冊子,你們先拿去看,記住,這本小冊子是為絕密,誰把裡面的內容洩漏出去,殺無赦。”

  秦牧說完從袖口摸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也就二三十頁,但裡面有圖有真相,還有詳細的文字說明,只要攻克一些製造工藝上的問題,就能把裡面的武器製造出來。

  但關鍵就在加工工藝上,這也是秦牧要他們研究的原因,打個比方,秦牧知道TNT的配方與和合成方法,但你如何提煉出**等原料卻是問題;

  再比如97式突擊步槍,秦牧閉著眼睛也能迅速拆卸組裝,對它的每一個構件比對女人的胴體還熟悉,但你要把它製造出來,卻涉及到大量的基礎技術,並不是有圖有真相就能弄出來的。

  許英傑心思一轉,主動開口道:“大人,許益為小的打理生意多年,在管理方面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大人若是信得過,把這裡交給他管理,許益定能打理得井井有條………”

  “許東家好意本官心領了,這樣一個小作坊,讓許掌櫃來打理未免屈才,等以後發展起來再說吧。”

  許英傑其實也就是試探一下,沒指望秦牧真能把這裡交給許益打理,秦牧答“以後再說”,這已經讓許英傑很滿意了,這說明秦牧並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意思,只是因為雙方還沒有建立起足夠的信任,是以才拒絕讓許益涉入。

  他接著含笑說道:“大人,小的在城中酒樓備了幾杯薄酒,以感謝大人解救南昌分號之恩,還望大人能賞光。”

  “那本官就叨擾了。”秦牧還有些事想和他談,便也就隨口應了下來,接著他回頭向朱一錦吩咐道:“讓劉猛立即調一總旗人馬來此駐守,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隨意進出。”

  “是,大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10:0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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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 流言蜚語

  一水繞亭台,池上荷花開。紅霞染碧瓦,蜻蜓飛過來。

  楊芷依於水榭的欄杆邊,一襲翠綠煙紗散花裙,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她正心不在焉的往池中扔魚食,遠遠看去,恍若一幅散發著詩香墨韻的仕女圖。

  她身邊跟著兩個十三四歲的貼身丫環,這是一對姐妹,一個叫若若,一個叫莫莫;

  倆人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梳著雙丫髻,精緻的瓜子臉,皮膚白膩,看上去就象一對漂亮的瓷娃娃。

  姐妹倆見自家小姐愁懷難遣的樣子,心中不免有些不平,若若一噘嘴怨道:“姑爺也真是的,小姐哪裡對不住他了,為了一個煙花女子,竟鬧到南昌府去,這讓小姐臉往哪裡擱嘛。”

  “就是,虧小姐還去幫他解圍呢,要我說呀,就讓老爺揍他一頓倒也好,小姐還沒過門呢,他就到處拈花惹草,將來指不定怎麼樣呢。”

  “你們兩個死妮子,再瞎說看我不撕爛你們的嘴。”姐妹倆的話讓楊芷一陣心煩意亂,將魚食一股腦撒到了池中,池中的錦鯉頓時攪成一團,水花四濺。

  “小姐,人家又沒說錯,小姐天仙似的人兒,許給他那是他幾世修來的福氣,什麼‘如此星辰如此夜,為誰風露立終宵’,我看他都是騙人的,小姐這麼好的人他不知道珍惜,還容不得人家說呀。”

  “就是,他本來就配不上咱們家小姐,我聽說他成過親,後來又休妻,還沒考上進士,雖然補了個知縣,可以後升遷可就難了,老爺也不知道看上他什麼,竟要把咱們小姐許配給他。”

  莫莫聽了這話,突然想起一事來,便搶著說道:“呀,我想起來了,我看他真沒這福氣哩,今早兒我到市上去買針線,聽到不少人在私下議論,說咱們老爺有意退掉這門親事,大夥說得有板有眼,我看這事八成是真的,照我說就應該退掉。”

  “退親?”楊芷與若若同時驚呼了起來,緊接著若若埋怨道:“莫莫,你怎麼老是懵懵懂懂的,這樣的事怎麼不早說呢。”

  “人家一時忘了,現在想起來不是說了嘛。”

  楊芷顧不得埋怨她,急問道:“莫莫,你聽誰說我爹要退親的?”

  莫莫斜著腦袋,一隻手捏著自己尖尖的下巴答道:“街上的人都這麼說呀。”

  “不對,這事有蹊蹺。”楊芷一對秀眉微微蹙起,神色中滿是疑惑,“莫莫你快說清楚,別人都是怎麼說的?”

  “小姐,這有什麼蹊蹺的,市井間流言蜚語哪天沒有,小姐你還是不要聽了,有些話怪難聽的。”

  “你這傻丫頭,我爹他就算真的有意退親,也不可能跟別人亂說,這市井間怎麼會有這種流言傳出?你快說,別人都是怎麼說的。”

  “哦,小姐,那我可說了,街上有些人說咱們老爺當初要靠姑爺來平定叛亂,為了拉攏姑爺,便把小姐許配出去,現在叛亂平定了,朝廷的封賞遲遲沒有下來,老爺覺得姑父一個補缺知縣,沒有升遷的希望,便又想過河拆橋,把婚事退掉……唉呀,反正說什麼的都有,婢子當時氣死了,姑爺他為了一個青樓女子做出那樣的事來他們不說,偏偏要來編排咱們老爺。”

  “奇怪,好好的外頭怎麼會有這種謠言呢?”

  “哎呀,小姐,會不會老爺真有退親的意思呢,那天老爺可是把姑爺打得不輕呢,會不會老爺氣還沒消………”

  “都說了,就算我爹真的想退親,也不會出去亂說的,這事必有蹊蹺,莫莫,你快跟我找我爹說說。”

  楊芷說完拉著個瓷娃娃似的莫莫便走,剛來的花廳,就聽到裡傳來摔杯子的聲音,接著聽到楊廷麟氣急敗壞的吼聲傳出:“豈有此理,簡直是豈有此理?查,立刻給本官去查,本官倒要看看是誰在亂嚼舌頭……”

  楊廷麟的幕僚司馬安為難地答道:“還請府尊息怒,秦知縣大名在我贛南人盡皆知,但凡與他有關的事,坊間總是樂意傳揚,此事如今已經傳得滿城皆知,再想查到謠言的出處已是不可能。”

  “氣煞老夫也!”

  楊廷麟怒氣難平,他這一生不貪財不好色,為官清正,身外之物看得很輕,唯獨對這一身清名看得極重,聽聽坊間這些傳言,他楊廷麟都成什麼人了?言而無信,過河拆橋,出爾反爾;

  這事兒他根本沒法辯駁,那天秦牧挨了他幾棍棒,這事也傳了出去,所以人們對他有意退親的事深信不疑。

  秦牧平定贛南叛亂,惠及萬家,深得百姓愛戴,這退親的謠言一傳出,百姓自然是同情秦牧,對他楊廷麟多有誹謗。

  完了,正所謂三人成虎,眾口鑠金,這一身清名算是毀了,楊廷麟越想越氣,差點岔了氣。

  “爹爹,你怎麼了。”走到花廳門口的楊芷見自己父親搖搖欲墜,連忙上去攙扶。

  楊廷麟一把掙開她的手說道:“你出來做什麼?還嫌爹氣得不夠嗎?”

  “爹,女兒不孝,讓您受累了。”

  “你還知道讓你爹受累呀?你去聽聽滿城百姓都在說些什麼,氣死老夫了,這事我看八成是你那好夫婿在搞鬼,哼,莫讓我查出來,否則老夫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爹!”楊芷本來心中也有些疑惑,但如何也不會相信是秦牧在背後散佈的謠言,“爹爹,散佈謠言總有其目的,若這謠言真是他散佈的,對他有什麼好處呢?女兒不相信他會做這等損人不利己的事,何況損害的還是爹爹的名聲。”

  “好處?”不說好處還好,一提好處楊廷麟更怒,“這事對他好處可就多了,你這個傻丫頭,如今他只怕是有了新人忘舊人了,這謠言一散佈出來,他再來退親,這汙名還是爹爹來背,他倒成了無辜受害者了。”

  楊廷麟大概是有些氣糊塗了,在他的直覺裡,秦牧可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人。上次自己用翁婿這層關係壓他,還狠狠揍了他幾棍棒;綱理倫常、長幼尊卑是世間奉行至理,就連皇帝也不敢逾越,自己用長輩的身份揍他,他雖然不好翻臉,但象他這種不安分的人,心中豈會沒有些怨氣?

  想必他恨不得儘快擺脫這層翁婿關係的束縛吧。

  一但真讓他擺脫這層桎梏,這贛南還有誰制得住他?

  當初自己找他提親時,這廝就不情不願的,還是自己不顧這張老臉強行施壓,這廝才半推半就答應下這門親事的,現在他既得了秦淮名妓李香君,又不願再受約束,千方百計想退親也就不足為奇了。

  這謠言先散佈出來,到時他再來退掉親事,坊間百姓不知道真相,還以為真是自己過河拆橋呢,這樣一來,他不但達到了目的,還成功地把汙名推到了自己頭上來………

  “爹爹,不會的,不會的,女兒相信他不會是那樣的人,巧兒當初只是個髒兮兮的乞兒,他在落難之時,還能分巧兒一個煎餅,如今待巧兒更是親若兄妹,女兒沒有半分對不住他的地方,他怎麼可能不顧女兒一生名節,提出退親呢。”

  楊芷這番話與其說是在反駁自己的父親,不如說是在安慰自己。

  “但願如此吧。”楊廷麟看著女兒一臉悽惶的樣子,心中不禁一軟,不管如何,當初是自己主動結親的,就算秦牧真有異心,也是自己害了她。

  司馬安介面道:“府尊大人,這謠言終歸是謠言,要破解又有何難,只要讓小姐儘快與秦大人完婚,坊間的謠言自然不攻自破了。”

  司馬安嘴上這麼說,卻暗暗給楊廷麟遞了個眼色,楊廷麟知道他必然是另有話想私下說,便對自己女兒說道:“芷兒你先回房去吧,這事自有爹爹來處理。”

  楊芷欲言又止,最後福了一福,眉頭不展地退了下去。

  楊廷麟與司馬安來到書房,房門一關,司馬安便說道:“府尊,照我看來,此事確實有可以是秦牧在操控,如果真是他,目的恐怕不是為了退親,而是為了儘快成親。”

  “哦?”楊廷麟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一絲恍然。他剛才確實有些鑽牛角尖了,經司馬安提醒,他不禁低頭沉思起來。

  “府尊………”司馬安欲言又止。

  楊廷麟橫掃他一眼說道:“你隨我也有十多年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10:06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5 10:07 AM 編輯

第079章 戲裡戲外

  司馬安欲言又止,楊廷麟橫掃他一眼說道:“你隨我也有十多年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司馬安恭恭敬敬地長身一揖道:“那不才就斗膽了,府尊,今上十數年來夙興夜寐,勵精圖治,然各地災荒不斷,叛匪越剿越多,李自成更是已經坐擁百萬之眾,東北又有韃子時常叩關入寇,我大明就象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眼看已回天乏力…………”

  “放肆!”楊廷麟厲喝一聲,目光如刀地刺向司馬安,“我大明雖有內憂外患,但皇上是難得的明君,定能中興我大明…………。”

  “府尊。”這回輪到司馬安打斷他道,“不才知道府尊忠君愛國,但這天下自有運數,今上雖然是明君,但所用非人,象府尊這樣的忠直能臣皆遭遠謫,朝中盡是些奸邪庸碌之輩,算了,這些不才就不多說,相信府尊自己心裡並不糊塗,只是不肯承認而已;

  咱們今日只說秦牧此人,不才若是猜得沒錯,他定然不是為了退親,而是為了成親,府尊請想,如今贛州府大部分兵力皆控制在其手上,再看他翻雲覆雨的手段,短短時日不但平定了贛南之亂,還讓馬永貞之流服服貼貼;

  他若真有異志,這贛南、乃制整個江西,還有誰制得住他?他此刻來求親,只有兩個可能,一是他根本不想反大明,至少現在還不想反,二,他想將府尊捆綁在一起。”

  楊廷麟已經平靜了下來,淡淡地問道:“你認為哪種可能更大?”

  “前者。”

  “何以見得?”

  “他若有心反我大明,上次大鬧南昌府的結果只怕不會是這樣了,按察司衙門之前,無論是民眾還是士卒都已經都他挑動起來,林清和、王守素實際已落入他手中,憑他的手段,再加上外有霍勝率軍北上匯合,就算拿下南昌府也是有可能的,至少不會是現在這個結局;

  而贛州,大人認為能擋得住得住蒙軻和馬永貞的合擊嗎?所以在不才看來,秦牧若有反心,那個時候無疑是最好的機會,瞬間就可以連下南昌、贛州兩府,則江西盡入囊中矣;

  而拿下江西後,又立即能和武昌的張獻忠、襄陽的李自成形成回應之勢,大人覺得朝廷還有能力進剿江西嗎?秦牧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只有一個可能,他並不想反我大明。”

  “那他想幹什麼?”楊廷麟仍是不動聲色。

  “自保,或者說一邊積蓄力量一邊觀望,如果不才所料不差的話,秦牧應該是和不才所見一致,也認為大明已經病入膏肓,秦牧自覺無力拯救,或者說朝廷沒給他施展的機會,所他選擇擁兵自重,當然,若是大明真的………到那時,以秦牧的性格,肯定是不甘雌伏,加入逐鹿天下是必然的事。”

  “本官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楊廷麟一臉肅然,說到這卻突然停了下來,一個念頭萌生於心頭,並且越來越強烈,他沉默了須臾,然後淡然說道:“秦牧若沒有反我大明之心就好,立即給他傳個話,讓他早點剿滅顧憲成,好與芷兒完婚。”

  司馬安暗暗詫異,他跟隨楊廷麟多年,深知楊廷麟的性格,楊廷麟為人正直,處理政務時雖然不乏變通,但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絕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立場;

  宋神宗時期,邕州知州蘇緘率二千八百眾,抗擊交趾李常傑十萬來犯之師,在內無糧草,外無援軍的情況下,堅守四十二日,城破之後,繼續組織巷戰,誓死不降,直到邕州城基本被敵軍佔領,蘇緘才悲呼“吾義不死賊手!”然後同妻兒老母,全家三十六口舉火自焚,壯烈殉國。

  楊廷麟對蘇緘的忠義極為推崇,一直視之為榜樣,當初贛州城危之時,楊廷麟就曾向司馬安提起蘇緘,大有一但贛州城破,便如蘇緘殉國之意。

  現在司馬安將秦牧的意圖一一分析出來,而楊廷麟對他的分析也沒有異議,卻反應如此平淡,這可不象楊廷麟的為人,畢竟不管秦牧想不想反大明,但心存異志卻基本可以肯定了。

  在司馬安看來,以楊廷麟耿直的性格,不應是這樣的反應,還讓自己女兒儘快與秦牧完婚,這實在有些反常。

  “府尊………”

  “你無須多言,照本官說的去做吧。”

  “是。”

  ***

  秦牧很久沒有喝酒了,感覺酒量也變小了,和許英傑在城東的酒樓喝了幾杯,回到縣衙時竟有了三分醉意。

  踏著黃昏的斜陽走進後衙,卻見打掃得纖塵不染的走廊上,李香君身著一件閨門旦的“兩面抱”戲帔,用動聽的戲腔念道:“開簾風動竹,疑是故人來。新詩句句,念來如情話。恨年年燈月,照人孤零,虛度芳華夢中人何處也。紫釵初戴,粉臉泛紅霞。賴步徘徊,情傷燈月下。為誰憔悴,暗咬銀牙。日前鮑四娘言道,今夕元宵定有奇逢,莫不是夢中已抵長安。”

  她聲音清婉,唱腔極為動聽,秦牧不由得停下腳步,站在後衙門口靜聽。

  接著看到提著燈籠的杏兒念道:“小姐,小姐,何故獨自沉吟啊?”

  李香君一歎:“哦,浣紗,渭城燈月撩人,惟總有年年不外如是之感。”

  杏兒一轉身形,走到李香君身邊念道:“你還瞞我呢,你莫個傷春蕾向花燈灑,不若與你踏遍長安賣酒家,誰不知十郎才氣驚天下,教人能不慕豐華。只為今年燈月不比去年同,莫怪我一言道破你心中話。”

  李香君一臉嬌羞之態:“嚇,你……”

  杏兒提著燈籠往前一照:“小姐,已是初更月上,倘若天假以緣,定可會於今宵燈月下,咱們去嘍。”

  接著看到李香君輕輕一拂水袖,纖纖如月的身體宛然一回顧,開腔唱道:“連枝若許雙槐化,托根不羨洛陽花………”

  她身形若柳,步態輕盈,這宛然一回顧,剛好看到站在拱門處的秦牧,翩躚的舞姿頓時凝滯下來,俏臉也有些微紅,如雨潤海棠,分外嬌豔。

  “秦郎,你回來了。”

  “哦哦,回來了,你們這是………”

  “公子,快來,快來。”在走廊上看戲的巧兒興奮地跑過來,接著的衣袖道,“公子,香君姐姐她們在唱《紫釵記》,好好聽,不過沒人演男角李益,公子回來的正好,你快來演李益,快些,該李益出場了。”

  秦牧抬手就是一個腦錛:“本公子只會演惡人,比如帶小姑娘去看金魚什麼的。”

  “金魚?哪有金魚呀?公子,去看金魚也算惡人嗎?”巧兒捂著腦門好奇地問道。

  “當然,至少比你搶我的煎餅可惡。”

  巧兒聽他提起煎餅的事,嘴角微微翹起,眼兒亮晶晶的,又拉起他的衣袖似乎再也不打算放開,至於看金魚為什麼比搶煎餅更可惡,她早忘了再問。

  杏兒有些羨慕地看著巧兒,第一天進縣衙時,秦牧說巧兒是他用一個煎餅換來的,她還以為巧兒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小丫頭呢,後來才知道,那個煎餅意味著什麼。

  秦牧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含笑對李香君說道:“以前在金陵,就聽說香君得周如松傳援玉名堂四種曲,皆能盡其音節,仙音和悅繞梁三日,可惜一直沒有機會聽香君演唱。”

  《玉名堂四種曲》又名《玉名堂四夢》。是湯顯祖所作《紫釵記》、《還魂記》、《邯鄲記》、《南柯記》四部傳奇劇本的合稱,直到後世還廣為流傳,秦牧還是聽說過的,剛才李香君她們唱的就是第一部《紫釵記》中的片段。

  “秦郎當初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唯讀聖賢書,奴家這粗陋技藝,秦郎怕是不屑一顧吧。”李香君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靈活的眼眸慧黠地轉動,帶著幾分調皮的味道。

  當然,她這話也不無些幽怨的意思吧。

  自從她來到會昌,秦牧就成天呆在軍營裡,倆人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如今她不明不白的住的縣衙裡,連個名分都沒有,心中難免有點不安。

  秦牧也聽出了她話中有話,便對杏兒說道:“杏兒去燒兩個小菜來,我要與你家小姐喝兩杯,去吧。”

  “是,大人。”杏兒呡嘴一笑,盈盈一福往廚下去了。

  “我也去。”巧兒那雙明亮的眼睛看了看秦牧倆人,也跟著一溜煙地跑了。

  這讓李香君反而有些窘迫,一時不知說什麼好,秦牧伸手握住她那細長的十指,李香君身體微微一顫,隨即任他牽著。

  “走,咱們卻後園裡走走。”

  “嗯。”李香君輕應一聲,低著羞紅的俏臉跟著他向後園行去。

  後園不大,也就一畝多這樣,栽種著一些平常的花草,如假山上爬滿了牽牛花,這七月的時光,倒也綠意盎然。

  “香君,據我推測,張獻忠叛軍將很快會南下湖廣,進攻江西,所以我不得不把精力都花在整軍備戰上,對香君你難免有些冷落,著實對不住你………”

  “秦郎別這麼說,既然你有此推測,自當早作準備,若是你為了奴家誤了正事,奴家又于心何安。”李香君用另一隻手握住他的手掌,有些慚愧地答道。

  “香君你待我情深義重,我自不能輕慢了你,來日總得把縣裡的鄉紳,軍中諸將都請來,行個正式的禮儀。”

  李香君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只要秦牧不是嫌棄她,就算難得一見,她也沒有怨言了。這一刻秦牧手上傳來的溫度,讓她有種安心的感覺。

  她身材嬌小玲瓏,高度只及秦牧顎下,玉質纖纖,惹人無限憐愛。秦牧低頭可見她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精巧的五官如同天工雕出的玉人,雖然已盡洗鉛華,但那種清水出芙蓉的素淨,更是美得不帶一絲瑕疵,白皙如玉的肌膚彈指欲破,一縷淡淡的處子幽香讓人為之沉醉。

  “秦郎,奴真的沒事的,你不用擔心奴家,安心去整軍理政吧,什麼時候秦郎累了,再回來,奴再為秦牧彈一曲琵琶,做兩個小菜,讓秦郎歇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10:07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5 10:07 AM 編輯

第080章 煙迷九龍嶂

  九龍嶂重巒疊嶂,易守難攻,顧憲成有意憑藉這裡的優越地形慢慢消耗馬永貞,倆人當初都是會昌千戶所的兵丁,因共同的遭遇,一同殺官造反。

  但勢力稍稍發展之後,本性上的差別便倆人做法大相徑庭,這也是為什麼當初二人兵分兩路的主要原因。

  如今倆人更是走到了敵對立場上,馬永貞還念著一絲舊誼,不想趕盡殺絕,多次到山下勸降,每次得到的只是顧憲成的奚落嘲弄,馬永貞終於死心了。

  現在秦牧雖然明確了崔鋒歸他節制,但念在兩支人馬已經有嫌隙,再把崔鋒調到九龍嶂來也很難齊心協力,馬永貞便讓崔鋒帶著他的人馬會同安遠縣的守軍去防守九龍嶂周邊的欣山、新龍、鳳山、鎮崗四鎮,儘量困住顧憲成,防止他再度逃竄,同時強行對四鎮實行堅壁清野,以免顧憲成從周邊搶到補給。

  崔鋒本來就不想再上九龍嶂看馬永貞臉色,讓他去防守九龍嶂周邊四鎮,他倒是沒有意見。

  之前他與馬永貞鬧得不可開交,秦牧回到會昌後反應卻極為冷淡,這大出崔鋒意料之外,秦牧在其它方面一向都很寬厚,唯獨在治軍上極為嚴厲;

  以崔鋒對秦牧的瞭解,出了這種事,秦牧應該是大發雷霆才是,他已經找好了種種攻擊馬永貞的理由,以求開脫自己;

  結果秦牧卻當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傳來的命令隻字未提他與馬永貞之間鬧僵的事,這讓崔鋒有種無處著力的感覺,就象一拳打在了棉花團上;

  經此一事,崔鋒對秦牧竟有種“天威難測”的感覺,心中莫名有些惴惴不安。

  接受防守四鎮的任務後,他極為賣力,派精銳士兵抵近九龍嶂四周偵察,一但提前偵知顧憲成小股人馬下山搶掠,便迅速調集兵力進行伏擊;

  憑藉各種靈活的手段,幾天來他已經成功幹掉顧憲成派下山的三股人馬,合計將近百人,對顧憲成的士氣造成了嚴重的打擊。

  崔鋒那邊成績斐然,馬永貞這邊有些坐不住了,他們作為主攻一方,獲敵人數反而不及協防的崔鋒,這讓他們情何以堪?

  九龍嶂高達兩三百丈,九峰聳立,叢林蒼翠,雲霧繚繞,望之巍峨如屏。

  山下的中軍大帳裡,馬六兩好象剛被人灌了一砣狗屎,臉色臭臭的,就差沒掀桌子了。

  “將軍,顧憲成上山前搶掠了大量糧草物資,咱們未必耗得過他,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將軍,如今只有強攻了,我來打頭陣,請將軍下令吧。”

  另一位百戶韓秀立即說道:“不可,九龍嶂奇險無比,能往山上險隘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強攻無異於白白讓士卒送死。”

  馬永貞微微頷了頷首說道:“韓秀你有什麼想法?”

  “將軍,顧憲成雖然糧草不缺,但山上沒有泉眼,飲水須得到山后兩邊溪流汲取,咱們可在水中下毒,或者乾脆把水源截斷,逼顧憲成下山。”

  馬永貞想了想說道:“兩條溪流都很湍急,在水中下毒不太現實,至於截流,需要派大量人馬繞到後山去,繞往後山的道路可不近,崎嶇難行,處處可以設伏,顧憲成占盡主動,咱們一分兵,他不但可設伏,還可以用優勢兵力俯衝我正面防線,到時咱們只怕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一直沒說話的洪大壯洪百戶突然說道:“截斷水源不成,咱們何不用火攻?這四周山上叢林茂密,如今已是秋季,天氣逐漸變得乾燥,咱們派人從四面放火,只要多堆些柴薪,應該不難引燃山火,到時就算燒不死山上的叛軍,光是滾滾濃煙薰也能薰死他們。”

  馬永貞聽完,猛一按桌子道:“好,這個辦法不錯,就這麼辦,韓秀負責南面,洪大壯負責東面,馬六兩負責西面,北面就交由我親自來料理,快去。”

  馬六兩帶著幾十名手下,各背一捆柴薪,向九龍嶂主峰西段接近,就象一群滿載而歸的樵夫,洪大壯等人都是儘量隱藏行跡,避免山上的叛軍提前發現,馬六兩卻剛好相反,就差沒有敲鑼打鼓,高唱而進了,但他那大嗓門罵罵咧咧,跟敲鑼打鼓也差不多;

  有什麼樣的將,就有什麼樣的兵,他那幾十手下也一樣是渾不在意的,有的還唱起了十八摸,一個個吊兒郎當,這樣當然不可能瞞住山上的叛軍。

  “什麼,背著柴薪來?”山上的顧憲成接到手下的稟報,揮了揮那猿猴般的長臂,然後摸著左邊腮下那道淡紅色的刀疤沉思。

  心腹手下馬三兒請戰道:“大王,馬六兩這廝一向狂妄,他帶幾十人來分明是想燒山,可不能讓他得逞了,這山火一但燒起來,咱們可就麻煩了,大王,讓小的帶兩百人馬下去幹掉他再說。”

  顧憲成想到這山上草木繁茂,真讓馬六兩肆無忌憚地放火燒山,後果只怕不妙,迫不得已只得說道:“好,你快去,小心點,別追太遠,免得中了馬永貞的埋伏。”

  “是,大王。”馬三兒大應一聲,匆匆出來招集人馬,他和馬六兩是舊識,馬六兩狂妄的秉性他非常瞭解;

  馬永貞與顧憲成還沒有分道揚鑣之前,馬三兒可沒受馬六兩的氣,今天終於有機會收拾馬六兩了,馬三可不想錯過這個出惡氣的機會。

  馬六兩帶著幾十人馬剛到九龍嶂主峰之下,正在堆放柴薪,馬三兒便帶著兩百人馬從山上俯衝而來。

  “馬六兩,有種你別跑,你三哥我今天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是貓屙蛋。”馬三一邊用刀搖指馬六兩,一邊帶人向下急衝而來,囂張極了。

  “呸!爺爺我等的就是你這只三腳蝦,兄弟們,給我上。”馬六兩大概是這些天憋壞了,明明馬三兒兵力比他多五倍,這廝還仰衝而上,直奔馬三兒殺去,臉上盡是不屑的神色。

  他那幾十手下也跟著嗷嗷叫著衝上去,個個視死如歸,樣子好不兇悍。

  可衝到一半,馬六兩就發覺身後的叫喊聲不對勁,回頭一看,靠,後邊幾十個手下大概是見叛軍勢大,竟然掉頭跑了,只剩下他一個人還在往前衝。

  “哈哈哈………”馬三兒和兩百叛軍見此情形,不禁放聲狂笑,俯衝的速度更快。

  “他娘的,回去老子把你們全砍了………”馬六兩怒不可遏,好在他還沒狂到以為自己能以一敵百,只好一邊破口大駡,一邊跟著掉頭奔逃,如同喪家之犬。

  “追,快追,一個也別讓他們跑啦。”馬三兒爽得飄飄欲仙,腳下如風,衣服被荊棘刮破了也沒有絲毫停滯,他身後兩百叛軍也是人人打了雞血一般,怪叫不斷,亂轟轟地揮刀狂追。

  不一會兒兩支人馬就追出半裡有餘,眼看已經追了個首尾相接,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前面的馬六兩及幾十手下就象跑軟了腳,一齊摔倒在地。

  馬三立即感覺不對,可來不及反應了,只見他身後不遠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馬三福至心靈飛快撲倒在地,就在他身後四五丈處,一團巨大的火球夾雜著滾滾的硝煙衝天而起,附近的叛軍被炸得騰空而起,四肢斷烈,慘不忍睹。

  馬三被震得兩耳嗡嗡作響,好在沒有受傷,他歇斯底里地大喊道:“快停下,都停下,有地雷,有地雷………。”

  仿佛是為了讓馬三的話更有說服力,緊接著又是一聲巨響,地雷和水雷這些武器在大明早已不鮮見,只是這不是一般的地雷,裝藥量只怕不下於十五斤,聲勢極為驚人,四周的樹葉被氣流衝得嘩嘩亂搖,一下子就傷亡了二十多人,兩百叛軍被炸得肝膽俱裂,面無人色。

  還沒等他們從恐懼中回過神來,“殺!”馬六兩已經一躍而起,他的幾十手下也不慢,一個個躍起,反身殺了回來,四周的樹林裡還同時傳出了陣陣鑼響,顯然是有埋伏。

  “快跑、有埋伏,快跑啊………”這不是馬三喊的,但此刻跑得最快的絕對是他。

  風水輪流轉,這下輪到馬六兩他們怪叫連連,狂追猛砍了,剛才雙方已經追得首尾相接,爆炸過後馬六兩一方又先躍起,這會兒他們很輕鬆地衝入奔逃的叛軍後陣。

  “我砍你娘的,我砍死你們這些龜孫子………”馬六兩大喝聲如春雷炸地,揮刀接連砍翻擋路的兩個叛軍,“三腳蝦,有種你別跑,你六哥我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是貓屙蛋。”

  雖然馬六兩當面盜版了馬三的原話,他卻沒有勇氣回頭追究,腳下更是快如車輪,如風逃去。

  四周的林子裡鑼聲一陣緊似一陣,嚇破了膽的叛軍也顧不上想為什麼聽到鑼聲,卻沒有伏軍衝出,這士氣一喪,所有人就只顧著亡命奔逃了。

  其實四周的樹林裡根本沒什麼伏兵,就幾個打鑼的,這兒已經很接近九龍嶂主鋒,真有大量伏兵的話事前是瞞不過山上的叛軍的。

  馬六兩這邊大造聲勢,除了馬六兩確實想殺個過癮外,主要的目的還是為其他三方打掩護,把山上叛軍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這邊來。

  馬三兒被砍死了幾十人,等顧憲成派來援兵接應他一干殘兵上山,不久,主峰的東、南、北三面都冒起了滾滾濃煙。

  這七月時節,山上的樹木還是枝繁葉茂,鬱鬱蔥蔥,若是起火之初還是很容易撲救的,但山上叛軍注意力被吸引到了馬六兩這邊,等發現其他三面濃煙滾滾時,再趕過去大火已成勢,再難撲救。

  大火並不可怕,畢竟火勢要蔓延到山上,還需要些時間,顧憲成有充足的時間來辟出保命的隔火帶;

  要命的反而是滾滾的濃煙,隨風卷到山上,讓整個九龍嶂主峰全部籠罩在了濃煙裡,幾百叛軍被嗆得涕淚具下,咳嗽不停。

  再不走大夥肯定要窒息而死,顧憲成連搶來的財寶也顧不得要了,不停地大喝道:“大家快用濕布蒙住口鼻,隨本大王殺下山去,快。”

  本來下山的路有不少,沒有路的地方鑽林子也能下去,但現在東、南、北三個方向的道路已經被山火封住,要下山只能從西面走,馬永貞還會讓你輕易逃掉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07:2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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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1章 繾綣月光下

  因為朱元璋提倡節儉,所以從大明開國以來,官員就有不修官衙的慣例,會昌這樣的小縣城,後衙更是簡陋。

  但如今這簡陋的後衙卻被李香君三女收拾得很整潔,後院中的花木也被修剪得別有情趣,晚風吹散了白天的酷熱,七月半的月光皎潔如霜,牆根下蛐蛐兒在輕聲歌唱。

  秦牧不由得想起以前課本上學過的兩句詩:尋常一樣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若是稍稍改一下,改成:尋常一樣窗前月,才有香君便不同。著是合乎秦牧此刻的心境。

  坐在前面石凳上的李香君,一身紫色的短羅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白色的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

  她懷中半抱著琵琶,玉指輕挑,清潤的樂聲如珍珠落玉盤,秦牧舒適地靠地廊邊的欄杆上,聽她婉轉清歌:

  琥珀樽映滿琉璃光,

  皎然月兒蕩漾,

  楊柳風拂上鄰家朱窗,

  有誰俏立小樓上,

  輕寒漸透薄羅裳..............

  看走筆蜿蜒墨濃香,

  妙目婉轉如昔,

  細細勾勒朱唇輕啟,

  白描伊人總似你,

  畫出記憶,又成記憶。

  霧般江南濕漉漉的醉煙雨,

  破曉湖光粼粼如許,

  我放下刀和筆,執菊站在這裡,

  為了等到與你相遇。

  霧般江南濕漉漉的醉煙雨,

  風鈴兒歎一聲又隱去,

  我臨摹春色卻不知結局怎樣摘取,

  似雁過竹林留聲滿地。

  一曲唱罷,李香君不禁輕噘櫻桃小嘴說道:“這是秦郎從哪兒學來的曲調,奴家都沒聽過,總覺得這音調有些怪怪的,唱不好呢。”

  “不不不,非常好,非常好。”秦牧一臉帶笑,抬手指向東廂上的明月說道:“香君你看,一點月窺人,它為什麼窺人呢?我覺得原因只有一個,它一定是被你的歌聲引來的,咳咳,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它應該是在奇怪這樣的曲子怎麼會在人間唱響吧........”

  “秦郎!”李香君嬌呼一聲,俏臉殷紅地嗔道,“秦郎就愛胡說八道,羞煞奴也。”

  “哈哈哈.........”秦牧笑得非常爽朗,美人嬌嗔之態,如醇酒醉人,如春夢暢美。

  放眼天下,萬里河山若只有金戈鐵馬錚鳴,沒有傾國傾城的容顏裝點,豈不寂寞?

  縱觀中華歷史,明末這一段是秦牧最為惋惜的,宋之後蒙古人的統治只是一種粗放的統治,加上王安石的保甲法以家族或鄉鄰為基礎,使得一保一甲之間形成了一個相對封閉的小社會;即便國家統治被蒙古人摧毀了,這些家族、鄉里式的小社會還在有效地運轉著,保護著、傳承著中華傳統的文化及民族精粹。

  因此蒙古人對中華文化的摧毀力其實不是非常大,他們鋒利的馬刀雖然殺害了無數漢人,卻沒有真正把漢人的脊樑打斷,沒有打破華夏文明的精神內核;

  但滿清不同,滿清是從肉體到精神上對中華文化進行了雙重的、徹底的摧殘,把中國變成了一個奴性的國度,連自己的衣冠都喪失了,那種朗朗大氣的華夏之風喪失殆盡,直到二十一世紀還沒能重新構建起來。

  因為惋惜,所以秦牧對明末這段歷史最為關注,前世看過很多明末的史料,所以他知道張獻忠在崇禎十六年八月份會席捲湖廣,進攻江西。

  為了應對張獻忠即將到來的叛軍,之前他一直忙於整軍備戰,日夜窩在軍營裡與士卒摸爬滾打,從李香君到會昌算起,倆人這還是第二次見面,今日偶爾偷閒,與美人酌酒相對,聽聽琵琶清歌,感覺特別的享受,笑起來也是特別的爽朗。

  聽著他的笑聲,李香君感覺芳心分外的柔軟,因為秦牧笑聲中所透出來的那種自信和清朗讓她感覺到心安;

  彷彿只要有他在身邊,一切風雨都不會吹到自己身上,他就像一株挺拔的青松,讓人禁不住想靠在他身上聽一陣松濤,放心地安眠。

  人與人相處,非常微妙,有時不需要太多的語言交流,只要一個眼神,就能讓兩顆心在不知不覺中燙貼在一起。

  就像兩棵樹,表面上各成一體,根須卻在看不見的泥土下交纏著。

  月光清雅,灑在李香君的雲髻上,反射著淡淡的青光,那種美不帶一絲煙火味,秦牧不敢多看,他怕把持不住自己那種蠢蠢欲動的感覺,他答應過要先舉辦一次儀式的,於是左右而言他道:“這種小調我聽過不少,以後有時間慢慢教你。”

  “秦郎要是有時間教,奴倒是想學,只怕你沒這個閒情哩。”李香君兩邊嘴角微微翹起,帶著三分俏皮的樣子,她坐到秦牧身邊,斟滿一杯酒端起,鬢髮斜插鑲嵌珍珠碧玉的步搖輕輕搖曳著。

  “我的手還沒好。”秦牧攤攤手,卻是不接酒杯,一如當初在媚香樓的樣子。

  “你無賴。”李香君輕嗔一聲,只得端酒喂他,

  倆人靠得很近,秦牧將酒飲下,再聞著她身上淡淡的幽香,終於忍不住捉住她那霜雪般的皓腕。

  在他灼熱的目光注視下,李香君美目輕盼,芳心呯呯直跳,渾身有些酥軟,那欲拒還迎的羞態如煙花般飄渺絢爛。香腮粉頸盡染上了淡淡的桃暈。

  秦牧輕輕一帶,她便帶著一聲細碎的嚶嚀倒入懷中。

  “秦郎,你..........”

  “別說話。”

  秦牧真的不想說話,樓著她那細若楊柳的纖腰,感覺她那柔軟的雙峰貼在胸膛上的溫度,那種心跳的感覺讓他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

  “秦郎,你若是..........若是...........奴既然千里尋來,早已不計較那些虛禮,秦郎若是.........”

  “若是什麼?”秦牧將她那嬌小玲瓏的身子整個抱到懷裡,故意逗她一句。

  她是那樣的輕盈纖巧,或許便是能在掌上起舞的趙飛燕也有所不及吧,秦牧感覺抱著她就像抱著一具巧奪天工的玉人兒,生怕把她碰壞了,但那柔若無骨、溫軟如鴿的觸感,還是讓他的身體止不住的起了反應。

  “秦郎.......”或許是感受到了他身體的反應,李香君就像一泫春水化在了他懷裡,微微揚起的玉顏豔若嬌花,眸光盈盈流淌到他臉上。

  秦牧與她對視片刻,終於忍不住向那嬌豔的櫻唇深深地吻了下去,“嗯......”李香君發出一聲輕輕的呢喃,玉臂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似迷似幻地回應著,玉指在他頭髮間無意識地劃動。

  秦牧的雙手也沒閑著,從她那楊柳纖腰輕輕向上遊動,雖然隔著薄薄的煙羅衫,仍能感受到她身上的肌膚是何等的溫滑。

  “公子,呀..........”就在這時,巧兒一聲嬌呼從後院拱門處傳來。

  李香君匆匆掙開秦牧的懷抱,俏臉如著了火一般,又紅又燙,羞態萬千。

  秦牧無言昂首向青天,青天上只有一輪明月像是圓圓的笑臉,在對他調皮的嬉笑。

  雲巧兒,我要殺了你!秦牧心頭發出一聲悲憤的吶喊,這已經是第二次,第二次打斷自己和香君的溫存了。

  我容易嘛,成天得在軍營裡和那些滿身汗臭的傢伙一起摸爬滾打,好不容易可以抽空回來與美人溫存一下,你你你.............

  “你找本公子什麼事?”

  “公子,對不起,那..........那.......我不是故意的。”

  聽到小丫頭含羞帶怯的辯解,李香君窘迫萬分,再也呆不下去,起身提著裙裾如一縷輕雲飄去。

  “過來。”秦牧望著伊人遠去的身影,無限幽怨地下令。

  小丫頭挪了半天才挪到她面前,小腦袋耷拉著,小手不停地攪著自己的衣擺,彷彿很不安,可秦牧分明看到她嘴角微微地翹起。

  啪!啪!秦牧一把將她摟過橫在自己膝上,對著她那小屁股蛋就是兩巴掌,“你是故意的,別以為我不知道,說,你為什麼這麼做?”

  “呀,蛋,蛋......爛了,爛了.........”

  “什麼蛋?爛了?”

  “是公子你讓人家藏雞蛋的嘛,這下壞了,被壓爛了。”

  “你還真改藏雞蛋了?你............哈哈哈........哈哈哈.......”看著爬起身的小丫頭胸前濕了一片,正忙著往外掏爛雞蛋的狼狽樣,秦牧一手指著她,笑得前俯後仰,差點岔了氣。

  小丫頭掏出一手的蛋黃,小嘴兒噘得跟個茶壺嘴似的,不停地哼哼著。

  “哈哈哈..........你這傻丫頭,你還真藏雞蛋呀.............哈哈哈,笑死我了.........”

  “哼,還不是公子你要人家改藏雞蛋的,本來人家沒事的,都是你啦,以後再也不信你了。”

  “喲呵,你故意撞破本縣的好事,本縣還沒跟你算帳呢,你倒埋怨起本縣來了,瞧本縣許久沒升堂問案,你就想上房揭瓦啦?”

  “呀,忘了正事了,公子,劉大哥在外頭等著,說是有九龍嶂的重要軍情並報,公子快去吧,人家去換衣裳了。”小丫頭一見情況不妙,立即拔腿就跑,活脫脫像隻逃離狼爪的小白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07:2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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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月佬來了

  根據劉猛送來的戰報,馬永貞用煙攻的方法,像薰老鼠一般,終於把顧憲成薰下了九龍嶂。

  馬永貞集合所有兵力,在九龍嶂主峰西側伏擊,倉皇逃下山來的幾百叛軍被迎頭痛擊,大部分繳械投降,逃掉的不到十分之一。

  匪首顧憲成身中一箭,然而這傢伙就像是不死小強,竟然帶著箭孤身逃跑了,馬永貞正在組織人馬大肆搜索顧憲成的足跡,然而九龍嶂一帶奇峰隱壑,草木茂盛,要從中搜出一個人來無異於大海撈針。

  除非你撿到幸運女神的丁字褲,並以此威脅她幫忙,否則想憑馬永貞幾百人從九龍嶂中把顧憲成搜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正所謂好人不命長,禍害活千年,這世上的事往往就是這樣,你越是討厭某個人,恨不得他立即死掉,他就越是死不了,還不時來給你添堵。

  秦牧也無可奈何,沉吟了一下對劉猛吩咐道:“傳令讓馬永貞撤兵吧,讓安遠縣駐軍繼續搜索就行了,嗯,還有安遠縣不是也組織起保甲了嗎,讓當地甲丁加強巡邏,發現有箭傷的人便全力抓捕就行了。”

  “大人,顧憲成這廝著實可惡,這次要是不把他搜出來,只怕今後他還會跳出來添亂,大人何不讓馬永貞再搜搜呢。”劉猛有些不甘心,顧憲成已經身中一箭,孤身一人肯定逃不遠。

  秦牧一歎道:“不撤不行啊,楊廷麟做了甩手掌櫃,我還沒處說理,馬永貞和崔鋒兩支人馬近千人的糧草都得咱們來提供,會昌到九龍嶂的道路何等難走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糧草運過去,路上就得消耗掉大半,再拖下去,咱們都得喝西北風嘍。”

  會昌與福建、廣東交界,周田鹽礦挖出來後,秦牧不斷地派人往福建、廣東買糧,但無論是到福建還是東廣東的道路都不好走,糧食轉運很困難,加上會昌有不少災民還需要賑濟,這糧食一直是捉襟見肘,入不敷出,秦牧實在耗不下去了。

  而且張獻忠的二十萬蝗蟲大軍一直是秦牧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要應付這支蝗蟲大軍,除了苦練精兵,囤積武器外,糧食也少不得要囤積一些,畢竟士兵訓練得再精銳,你都不可能讓他們餓著肚子去作戰啊。

  見秦牧挫腕長歎,劉猛哪裡還敢再勸,連忙傳令去了。

  不管如何,拿下了九龍嶂總算是一件可喜之事,雖然要面對的困難還很多,但秦牧一向認為,凡事不要總盯著壞的一方面看;

  人活在世上,時時刻刻都要面對這樣那樣的困難,若把心思糾結在這些困難上,活著也就沒意思了;

  所以人需要樂觀一些,有困難咱不逃避,但最好多往好的一方面看,這樣才有繼續面對困難的勇氣。

  可惜的是,李香君被巧兒驚跑了,巧兒懷裡的蛋被自己弄碎了,想再風雅一下今晚怕是不行了;

  欲求不滿的秦大知縣怏怏地回到後衙,後院牆根的蛐蛐兒還在放肆的卿卿我我了,秦大知縣左右望望,但見一地清朗的月光,嗯,香君住的廂房裡也還亮著燈,是該踹門還是爬窗呢?糾結啊。

  好吧,雖然咱的座右銘是吃進肚子的才是自己的,但這吃相也別弄得太難看不是。

  但今晚的月色真的好風騷,教人心癢癢啊。

  花明月黯籠輕霧,今霄好向郎邊去!衩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

  秦大知縣站在院中意淫了一番,扼腕長歎一聲,怏怏地、夾著大尾巴老實地回房睡覺去了。

  第二天秦牧起了個大早,雖然兩眼滿是血絲,但陽光又回到了臉上。

  小丫頭倒是勤快,端著一盆水,一路潑潑灑灑地進房來,“公子,洗臉了。”

  見她連額前的髮絲都沾著水珠,放下水盆後正在狼狽地抹著臉,秦牧不由啞然失笑,腦海中莫名地想起後世電視上的一個公益廣告:一個小孩子蹌蹌踉踉地端著一盆水來到自己母親面前,稚聲稚聲地說:“媽媽,洗腳。”

  秦牧心頭淌過一股暖流,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微笑著。

  其實這丫頭應該是個受人侍候的主,讓她來侍候人還真做不太好,加上到會昌以來,秦牧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軍營裡,可供她練習的機會不多,秦牧這種粗放形的“放養”方式,讓她如今端盆洗臉水還毛手毛腳的。

  小丫頭有點不好意思,眯著眼睛說道:“公子,你蹲下來些,我幫你洗臉好了。”

  “哦?你幫我洗?好。”秦牧拉過一張凳子,早上起來他還沒上茅廁呢,可不能在這蹲著,“對了,你先告訴我,今天你懷裡藏的是什麼先?”

  “哼,就不告訴你。”想起昨晚被他弄壞的雞蛋,小丫頭小嘴又噘了起來。

  秦牧伸出魔爪,裝著要往她懷裡探,小丫頭咯咯笑著逃開。

  剛好李香君端著一盆水進門來,啪!水盆被小丫頭撞翻落地,像個滾輪似的滾到秦牧面前,他抬腳一踩,樣子瀟灑得像踩著風火輪的三太子。

  巧兒和李香君就沒那麼瀟灑了,小丫頭成了落湯雞,李香君前襟也全濕了,這倒讓秦牧大飽了一回眼福,這七月的天氣還比較炎熱,李香君穿著薄薄的煙羅衫,濕水後全貼在身上,讓她那玲瓏有致的嬌軀如同半裸一般,那酥胸柳腰,玉腿春灣妙態畢露,誘人無比。

  三個人大眼瞪小眼,來回瞪了幾回,兩聲清脆的嬌呼突然竄起,李香君先一步,消失。

  接著是小丫頭慌不擇路地亂跑,也不知她是沒找到門還是根本沒有逃跑的意思,反正她是沖著秦牧來了。

  “喂喂喂!瞧你一身是洗腳水的,往哪兒奔呢你?”秦牧一把拉住她,小丫頭一抹臉上的水漬,那雙明亮的眼睛眨呀眨的,小嘴慢慢向下彎,一臉沮喪地說道:“公子,怎麼辦,人家不是故意的,香君姐姐會不會生人家的氣?”

  秦牧做夢也沒想到像隻沒頭蒼蠅亂竄的她,一停下來竟問出這麼深淵的問題來,秦牧愣了愣,然後一臉感慨地說道:“巧兒,不管怎麼樣,我要衷心的感謝你。”

  “公子,你謝我幹嘛?”

  “你給了我一個美妙的早晨,雖然辰光只在剎那間,但剎那芳華,足以讓野草瘋長..........”

  “嗯?野草瘋長?咯.........咯咯.......公子好壞哦。”小丫頭失笑之下,渾身水漬亂甩,秦牧被甩了一臉的水,他不為所動,光明正大地威脅道:“我知道你剛才是故意撞翻你香君姐姐的水盆的,你是故意的,足夠以同謀........不,足夠以主謀論罪了。”

  “我不是,我才不是故意的哩。”小丫頭忽蒙大冤,驚得跳了起來,身上更是水珠四濺,如同一隻剛洗完澡的狗狗抖去身上的水珠。

  “好了,咱們扯平了,你不出賣我,我也不出賣你。”秦牧再次抹去臉上的水珠,感覺今早這洗臉的方式也忒特別了點,兩盆水都用不上,光憑小丫頭甩來的水珠就夠了。

  “好了,還不快去換身衣裳,瞧你,都十四了,還不沒點羞恥之意,我都替你羞死了。”

  “人家才十一.........”

  “什麼?才十一?你不是說十二嗎?你確定是十二了的。”

  小丫頭早已捂著自己的小嘴,雙眼骨碌碌一轉,裝著沒聽到秦牧說什麼,一溜煙跑了,剩下秦牧在房中大怒:“好啊,敢騙我,十二,我看你十二,當我不敢辣手摧花是嗎.........”

  秦牧在縣衙處理了一上午的公務,到中午用過飯,正準備趕回千戶所,楊府的管家楊兆財就把他擋在了縣衙大門口。

  “楊管家,你怎麼來了?”秦牧有些怪異地看著從天而降的楊兆財。

  楊兆財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答道:“我是受我家老爺所遣,來知曉秦大人,我家老爺說如今贛南形勢已定,我家小姐與秦大人的親事也該辦了。”

  “成親?”秦牧看著楊兆財,難怪這傢伙突然從天而降,感情是月佬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07:2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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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3章 痛腳被抓

  聽了楊兆財的話,秦牧臉上故作驚訝,心裡卻暗自偷樂,他是越來越喜歡田一畝那個傢伙了。

  沒想到這姥姥不親,舅舅不疼的傢伙,不但處理錢糧政務很有兩把刷子,做這敵後策動的工作同樣是頂瓜瓜的,又臭又硬的楊廷麟就這麼倒在了人民戰爭的汪洋中。

  秦牧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應該矜持一些,於是露出一抹羞澀的笑容說道:“楊管家,這是不是倉促了些?霍去病說的好,匈奴未滅,何以為家。如今贛南民生還十分困苦,本官在這個時候迎親辦酒,恐怕有些不妥啊。”

  楊兆財不卑不亢地答道:“一室不掃,何以掃天下?秦大人有心濟民,正需要先成親安家,這樣沒了後顧之憂,才能安心理政濟民嘛。”

  楊兆財這番話有如醍醐灌頂,讓秦牧恍然大悟:“楊管家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這親事就按知府大人說的辦吧。”

  楊兆財滿意地點了點頭,接著說道:“秦大人率軍奔赴南昌,英雄救美,演繹了好一場可歌可泣的感人事蹟啊。”

  “呃,楊管家這是什麼意思?”

  “秦大人,如今贛州城裡議論紛紛,都說秦大人這英雄救美之舉是千古佳話,秦大人倒是成英雄了,只是不知秦大人有沒有想過我家小姐的感受?這事傳得沸沸揚揚,讓我家小姐情何以堪?讓我家老爺這面子往哪兒擱?為了消除這種不良影響,我家老爺的意思是,秦大人迎娶我家小姐的婚禮一定要辦得隆重些。”

  “應該的,應該的。”秦牧連聲作答。

  說來他和楊芷剛訂下婚約,還沒拜堂成親呢,就鬧出衝冠一怒為紅顏的鬧劇,這紅顏還偏不是楊芷,確實讓楊芷很難做人,如今把婚禮辦得隆重些,也算是對她作些補償吧。

  “我家老爺說了,這成親的儀式必須在贛州城裡舉辦。”

  “呃,為什麼?”

  “為什麼?難道秦大人還不清楚嗎?您為了一個煙花女子,捨命鬧到南昌府去,難不成卻想將我家小姐悄無聲息地接出贛州城?兩相對比,你讓我家小姐今後如何抬得起頭來做人?所以,這婚禮必須在贛州城裡舉辦,辦得熱熱鬧鬧的,把贛州的官員士紳都請來參加。”

  “好好好,我全憑知府大人作主就是。”秦牧痛腳被抓,只得滿口答應下來。

  再說了,這婚禮在哪兒辦不是辦?到贛州去辦,那裡的官員士紳多,到時光紅包錢就能多出一大筆收入,還是很划算的。

  讓人把楊兆財帶下去安頓後,秦牧立即把三角眼田一畝找來。

  聽說事成了,田一畝也很高興,雖然至今他沒領到一個大仔的薪俸,但秦牧對他越來越倚重,這就代表著他的前途越來越光明不是。

  “一畝啊,能這麼快促成此事,你功不可沒,不過千萬別驕傲自滿,這事我隱隱覺得透著些古怪,但左思右想,又想不出問題出在哪裡,明日你先到贛州去籌備著,凡事留個心眼,等本官順利把媳婦娶回來,自然少不了記你一功。”

  田一畝一抖那撇鼠胡,起身殷勤道:“多謝縣尊大人信任,屬下在此先恭喜縣尊大人、賀喜縣尊大人,大人放心,屬下明日便到贛州去籌備,保證把事情辦得妥妥貼貼的。”

  “一畝啊,你沒覺得此事透著些古怪嗎?”

  “縣尊大人指的是那方面?”

  “我知道還問你幹嘛?”

  “這.......屬下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知府大人被謠言纏身,要求到贛州去成禮,以堵天下悠悠之口,這也是人之常情,大人不必過於在意。”

  “嗯,吉日便在七日之後,算上路上要花費的時間,可供籌備的時間已經不多,就這樣吧,你明日便趕往贛州去籌備著。”

  秦牧吩咐完田一畝,便回後衙找李香君談這事。

  雖然局限於這個時代的禮教觀念,李香君不可能做正妻,但作為後來人,要去告訴一個女人自己要娶另一個女人了,這樣的話他還是有些說不出口。

  李香君倒是很看得開,巧笑焉然地向他道賀起來:“恭喜秦郎,賀喜秦郎,楊知府翰林出身,學識淵博,為官清正,楊小姐出身這樣的家庭,必是賢良淑德,秀外慧中,與秦郎正是天作之合..........”

  “好了香君。”秦牧牽過她的一隻素手,沿著廊下慢慢往後院走去,拱門上的薔薇如蓋,靜靜的後園彌漫著一縷草葉的清香,“我心裡很是過意不去,委屈香君你了。”

  “秦郎,你別這麼說。”李香君轉到他面前,緊緊握著他的手,帶著一絲惶然說道,“奴淪落賤籍,讓祖上蒙羞,已是罪孽深重,如今蒙秦郎不棄已是萬幸,豈敢再窺伺正室之位?秦郎再這麼說,奴真是無地自容了。”

  見她竟是一臉惶恐不安,秦牧莫名有些心痛,“香君別誤會,我沒說你有窺伺正室之心,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對我來說很重要,因此見不得你受半點委屈。”

  “奴不委屈.........”說完這句,兩滴淚水無聲地從李香君那微笑著的臉龐上滑落。

  秦牧抻手接住那晶瑩的淚珠,呈到面前,如同呈著兩粒珍貴的明珠,“香君,你要答應我,這是你今生最後兩滴淚水,從今往後,我要每天看到的,都是你由衷的笑容。”

  “奴........奴答應你。”李香君極力想保持著微笑,最終還是忍不住“哇!”的一聲,撲進他懷裡哭得一塌糊塗,她嬌小的身體儘量地往秦牧懷裡鑽著,仿佛要將自己融進入他的身體裡。

  初秋的風吹拂著後園的草樹,沙沙輕響,兩隻粉蝶翩然飛進長著青苔的院牆,在牽牛花間翻飛起舞...........

  巧兒從市集上回來,頭上梳著雙丫髻,手上挎著一個竹籃,籃裡裝一把綠油油的青菜,還有兩根鮮筍,一小塊肉,幾個雞蛋,進衙門時被匆匆趕出來的田一畝撞了一下。

  “哎喲,我的小祖宗喂,撞疼沒有?罪過,罪過......”

  “還好,雞蛋沒爛。”巧兒一邊低頭檢查籃子,一邊說道,“田大叔,你平時走路總是一步三搖的,今個兒怎麼像被人追似的?出了什麼事嗎?”

  “還真有事,不過是喜事,楊知府派管家前來商議兩家的親事,這婚期就定在七日之後,時間緊啊,大叔我明日就得趕去贛州籌備婚禮............”

  “七日之後?呀!”巧兒不等她說完,提著裙裾就往二堂跑。

  秦牧剛剛從後院出來,就見她冉冉飄來,衣帶飄揚,籃裡的青菜都掉出來好多根了。

  “丫頭,你這是天女散花呢還是被瘋狗追?”

  “嘻嘻,公子,你要和芷兒姐姐成親了是嗎?是嗎?”

  “我就想不明白了,娶媳婦的是我,你興奮個什麼鬼?不知道的還以為娶媳婦的是你呢。”秦牧停下來,捏著自己的下巴上下打量著一臉潮紅的巧兒。

  巧兒那又明亮的眸子裡全是笑意,止都止不住:“公子,人家說錯了,不是成親,是...........”

  “是什麼?”

  “搶親啊,公子不是說好了嗎,要帶著人家去搶親的。”

  “咱們的口號是.......”

  “技術含量低,反抗須謹慎,一人落草,全家光榮。”巧兒捏著粉拳,張口就來。

  “不錯,不錯。”秦牧一臉正經地贊了一句,然後突然一個暴粟彈過去,“趕緊回去做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07:3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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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李自成的戰略走向

  去年五月下旬,明廷起用在獄中的原戶部尚書侯恂為督師,彙聚左良玉、楊文岳、丁啟睿等部,號稱四十五萬大軍,於開封附近的朱仙鎮與李自成大戰。

  朱仙鎮會戰雙方共激戰五日,最終以官軍大敗告終,李自成先後殲敵十余萬,繳獲戰馬兩萬餘匹和無數軍資糧草。

  朱仙鎮一役意義十分重大,按督師侯恂的說法,此戰慘敗,使天下“強兵勁旅”皆為李賊所有,叛軍精銳異常,所過之處再無堅城可言,官軍但尾其後,只敢問叛軍去向,再也不敢發動進攻。

  不管侯恂這些話裡含有多少臭屁,但有一點卻是事實,此戰慘敗迫使官軍不得不從戰略進攻轉入戰略防禦。

  九月,崇禎強令孫傳庭帶未經訓練的陝西軍出潼關對李自成發動進攻,李自成於郟縣城東,再敗孫傳庭的陝西軍與“土砦之渠”(即地主武裝),至此,除了遼東軍之外,明廷再無可與李自成爭鋒的軍隊。

  十二月,李自成揮軍南下,從朱仙鎮敗退襄陽一帶的左良玉一戰即潰,一路逃到武昌,後來見李自成南下攻打宜城、光化等城,左良玉連武昌也不敢呆了,一路退至江西九江觀望。

  佔據襄陽的李自成號稱擁兵百萬,放眼四顧,再沒有敢於來犯之敵,覺得是稱王的時候了。

  於是乎,在今年三月,李自成便成了“新順王”,設官建制,建立起中央和地方兩級政權機構;

  中央又分文職和武職,文職設有太師、上相國、左輔助、左弼等官,建吏、戶、禮、兵、刑、工六政府,委任侍郎、郎中、從事等官;

  地方設有府、州、縣三級,府設尹,州為牧,縣設令,在河南、湖廣等地的六個府、十八個州、六十七個縣,委任了地方官吏。

  在軍事上,隨著形勢發展,兵員增多,李自成設立了標、前、後、左、右、五營,其中標營領兵百隊,其他四營各領三十隊。

  最高的武職是領兵將官權將軍,由田見秀,劉宗敏擔任,各營的主將稱制將軍,分別由劉芳亮、劉希堯、袁宗第、李過等人充任,此外還有果毅將軍,威武將軍等九個品級。

  這一切捋順之後,時間已經進入崇禎十六年七月,一場決定今後戰略走向的重要會議如期在“新順王”府舉行。

  魁梧雄壯的新順王李自成高坐大王椅上,他在攻打開封城時,被開封城副將陳永福射瞎了一隻左眼,因此戴著一個黑色眼罩,這讓他平添了幾分匪氣,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山大王。

  大殿之中,二三十名文官武將齊聚,展開了熱烈的爭論,這場爭論持久不下,慢慢形成了三種不同的聲音;

  以左輔助牛金星為首的一派主張揮兵攻佔河北,直取京師。

  以禮政府侍郎楊永裕為首的一派則主張先占金陵,盡取江南半壁。

  以兵政府從事顧君恩為首的一派則建議先取陝西。

  新朝新氣象,牛金星一身嶄新的袍服,邁著從容的四方步出班說道:“大王,左傳有雲: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方今之時,明廷數十萬大軍盡喪,中原已無可戰之師,而自中原到京師,無山川之險可持,而我軍新勝,士氣正高,正當一鼓作氣,直搗黃龍,一但拿下京師,去其首腦,則明廷空餘四肢,到時可傳檄而定矣。”

  牛金星剛說完,禮政府侍郎楊永裕立即出班慷慨陳辭道:“大王,直取京師恐非上策,大王新取襄陽,根基初植,此時急於與明廷精銳決戰未免操之過急;

  明廷在中原雖已無可戰之師,但在京師、在遼東仍有大量精兵,正所謂困獸猶鬥,咱們倉促攻其首腦,明廷必定拼死反撲,到時只怕咱們就算能拿下京師,也會元氣大傷,難保不會讓別人得了漁翁之利,

  大王,江南富足,未曾遭受戰火破壞,且無強兵鎮守,大王只要擊破左良玉二十萬烏合之眾,直下江南自當不再是難事;

  明廷如今供給多賴江南一隅,大王只要攻佔金陵,則京師供給自斷,等穩定江南後,大王再揮師北上,到時京師當是不攻自破。”

  兵政府從事顧君恩也不甘示弱,這次辯論將關係到大順軍今後的戰略走向,事關重大,一但誰的方案得到採納,那麼今後的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他立即出班辯駁道:“大王,金陵居下流,雖然取之不難,但欲定鼎天下此策不免失之緩慢;

  直走京師,如楊侍郎所言,明廷尚有十數萬精兵,若不能勝,大王退安所歸?此策操之過急,非上之上策也;

  再看關中,大王桑梓之邦也,百二山河,得天下三分之二,秦漢隋唐無不興於關中,皆因關中多出勁卒,進可取中原,席捲天下,退可憑四塞之險固守,休養生息;

  因此關中實宜先取之,然後旁略三邊,資其兵力,再攻取山西,後向京師,依此而行,進戰退守,可保萬全無失。”

  李自成雖然暴戾,但有一個好處,他很善於聽取部下的意見,很少剛愎自用,專橫獨斷。

  殿中的爭論他很少插話,等各人把意見都辯明白後,他仔細思索,認為顧君恩的策略中和了牛金星的急和楊永裕的緩,而且不失穩妥,加上他是陝西人,也傾向於先將陝西打造成根基之地。

  他右手抬起,輕輕向下一壓,制止了殿各人繼續爭辯,然後沉聲說道:“顧從事所言甚合本王之意,先取關中進可攻退可守,不失穩妥,此事就這麼定了。”

  李自成做出決定之後,殿中一干文武齊齊應是,無複異議。

  ***

  武昌城裡,張獻忠正等得心焦,左良玉二十萬大軍逼到鄂州一帶後,雖然沒有再西進,但夾在左良玉與李自成之間的他,可謂是寢食難安。

  這直接進川吧,又怕李自成無意南下,自己白白失去了攻取大江以南半壁江山的良機;

  若是南下湖廣吧,又怕李自成也有意先取江南,到時李自成百萬大軍挾雷霆之勢而來,到那時只怕連進川的機會都沒有了,直接就要被李自成吞併掉。

  襄陽離武昌不遠,李自成作出決定的第三天,張獻忠就收到確切的情報。

  等得心焦張獻忠得知李自成決定先取關中後,不禁欣喜若狂,立即就向孫可旺等大聲下令:“好,太好了,傳本王命令,大軍立即準備,三日後起營拔寨,水陸並進,直取湖廣。”

  孫可旺四人齊齊抱拳應喏,然後退出大廳各自前去準備,傳令兵紛紛奔向各州各縣,把張獻忠的命令傳達下去,一時之間,武昌及周邊各縣亂成一團;

  二十萬大軍連帶家屬,要在三日內完成拔營轉戰準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二十萬人馬嚴格算來根本不是軍隊,只是剛拉起來的烏合之眾,張獻忠一道命令下來,便到處是雞飛狗跳的場面,打罵聲,哭喊聲,呼喝聲讓整個武昌及周邊各縣都為之沸騰了。

  但不管如何,幾天後,二十萬人馬拉出來,那浩大的聲勢卻是十萬嚇人;

  但見江上旌旗遮日,岸上黃塵漫天,水陸兩路大軍綿延近百里,黑壓壓的如同烏雲遮地。

  那些小縣城別說抵抗了,瞧見這陣勢就已經嚇得手腳發軟了,張獻忠大軍所過之處,可謂是勢如破竹,各州各縣的官員要嘛像個婊子一樣陪著笑臉,小意地打開城門迎客,要嘛早早棄城而逃;

  整個湖廣北部哭聲遍野,逃難的官民擁塞於途,惶惶不知所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07:3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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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贛南的秋天來了

  “怎麼,你們怕了?”

  “不,府尊待我倆恩重如山,但有差遣,我倆自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如此甚好,你們放心,事成之後,自然少不得你們的功勞。”楊廷麟望望緊閉的房門,行這種暗室之舉,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但事到如今卻不得不為之。

  楊廷麟一向認為食君之祿,便應忠君之事。自崇禎四年舉進士,與黃道周、倪鴻寶並以文章節義名傳天下,十多年來,他雖然幾起幾落,但如今總是遷為了知府,所沐皇恩不可謂不重。

  眼看大明江山搖搖欲墜,各地亂臣紛起,楊廷麟痛恨無比。他如今自號兼山,意在效法文天祥(號文山)、謝枋得(號疊山)這兩山氣節,為國不顧身。

  秦牧擁兵自重,大鬧南昌,這已經超出了人臣的本份,不管他是否有意反明,但若是各地官員都這樣擁兵自重,那將君父置於何地?大明兩百多年的江山社稷還要不要?

  別的地方他無力去管,但贛州是他治下,卻不能不管,若任由秦牧這樣下去,他就是失職,就是縱容不法,姑息養奸,還有何面目面對君父?

  站在他面前的是贛州守將胡戈和錢清,倆人都是楊廷麟一手提拔起來的,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依靠的力量了。

  “府尊大人,並非我等貪生怕死,實在是此事把握不大,為報府尊大恩,我倆就算舍去性命也無所謂,只是萬一事有不諧,恐贛南又是反旗四起,生靈塗炭,還望府尊大人三思。”

  “望府尊大人三思。”

  胡戈和錢清一前一後拜倒,勸阻楊廷麟。

  楊廷麟一臉剛毅地說道:“此事本府早已經再三權衡輕重,你們的顧慮本府都明白,但本府曆受皇恩,豈能不報?你們放心,萬一事有不諧,到時自有本府來承擔一切後果,你們只管按本府說的去做就是。”

  胡戈與錢清見勸阻無效,只得納頭拜道:“府尊既然心意已決,我等自當誓死效命。”

  “好,你二人趕緊按本府說的去佈置,千萬莫被秦牧等人提前察覺,慎之,慎之。”

  “是,府尊大人。”

  ***

  一百彪悍的騎兵,護著一輛華麗的香車,駛向贛州城,香車上,雲巧兒頂著雙丫髻,趴在車窗邊,手上拿著一把小團扇,遮擋著車窗外熱辣辣的陽光,只剩下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眨呀眨的。

  “公子,你知道嗎?芷兒姐姐身邊有一對雙胞胎姐妹,長得可漂亮了。”

  “雙胞胎姐妹?”秦牧還真不知道這事,他前後也就見過楊芷兩三回,沒看到她身邊帶著雙胞胎姐妹來著。

  “是啊公子,那雙胞胎姐妹可好玩了,一個叫莫莫,一個叫若若,長得跟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到現在我還認不出她們誰是誰呢,公子,這次你一定要連她們一起搶回去,哼,我就不信認不出她們來。”小丫頭一副跟人賭氣的樣子,甚是可愛。

  秦牧看了不禁啞然失笑道:“丫頭,她們是不是欺負過你,瞧你跟她們有仇似的?”

  “是呀,上次人家住在府衙裡,她們仗著人家分辨不出誰是誰,老是作弄人家,公子這回一定要把若若和莫莫一起搶回去,到時人家再慢慢認。”小丫頭捏著粉拳,就像走過地主家羊圈,準備幹那順手牽羊勾當的小無賴。

  “哈哈哈,丫頭快說說,她們是怎麼捉弄你的。”

  “她們一個人來向我借東西,我去討還的時候,莫莫說是若若借的,不關她的事,若若又說是莫莫借的,也不關她的事,她們倆個誰是莫莫,誰是若若,我還分不清,能拿她們怎麼辦?”

  “哈哈哈,好,本公子這回一定把這對姐妹給你搶回去,讓你慢慢辨認,你若是再認不出來,到時本公子幫你來認,本公子最善於查找別人的漏洞了.........”

  贛州城東有一大片梅林,若逢初春時節,必是花繁意鬧,美不勝收。田一畝和許英傑早早便在梅林邊守候著秦牧的到來。

  彼此寒暄過後,秦牧問道:“一畝啊,情事籌備得怎麼樣了?”

  田一畝一套嶄新的袍服在身,加上他那撇“可愛”的鼠胡,活脫脫像個暴發戶的管家,他拱著手答道:“縣尊大人放心,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只待後日吉時,便可以迎親拜堂了。”

  “不錯,不錯,一畝你果然沒讓本官失望,好,好好好。”

  “縣尊大人過獎了,小的實在不敢當,這次若不是許東家幫忙,小的肯定是焦頭爛額,免不了有所疏漏。”田一畝說到這,轉頭向許英傑長身一揖,“多謝許東家了。”

  “應該的,應該的,若不是秦大人,南昌之事足以讓許某萬劫不復,秦大人對許某有再造之恩,如今恰逢秦大人與知府千金喜結連理,許某豈能不盡些心力?”

  秦牧要在贛州成婚,需要一棟宅子,許英傑聽說後,主動找到田一畝,把自己的一棟別院給騰空出來給秦牧作成禮之用;

  有關婚禮的籌備事宜,他也都盡力提供幫助。本來時間很倉促,但有了許英傑的幫助,一切卻辦得甚為妥當。

  秦牧倒也不客氣,向他道過謝後,便一同進城而去。

  秦牧身上跟著上百騎兵,打馬進城時很快就被城中的百姓認出來,人們先是指指點點,後來也不知誰帶頭,街邊的百姓紛紛揚聲祝福。

  “恭喜秦大人,賀喜秦大人。”

  “祝秦大人與知府大人的千金琴瑟和諧,白頭諧老.........”

  “瞧你說的,還沒早生貴子呢,怎麼就白頭諧老了?小人祝秦大人夫妻恩愛,早生貴子。”

  “對對對,要子孫滿堂,再白頭諧老........”

  “...........”

  “多謝大家吉言,後日便是本官大喜之日,到時請各位鄉親都來飲一杯水酒。”秦牧騎在馬上連連拱手答謝,有了回應,滿街的百姓這嘴兒就更甜了,道賀的聲音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街邊門窗內探首出來的大姑娘小媳婦,見了他那充滿陽光的笑容,俊朗的姿態,難禁芳心期期,面紅心跳。

  就連青樓裡的姑娘不甘寂寞,抱出琵琶來臨窗彈唱,湊趣取樂,贛州城裡一時熱鬧非凡。秦牧一路拱手道謝,差點沒弄得手抽筋,心裡卻是很美,在會昌他受到這樣的禮遇不奇怪,真沒想到來到贛州城,百姓也如此厚待,這算是提前給他送了一份結婚賀禮。

  打馬往東門的胡戈剛好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心事重重,秦牧不光掌握著會昌、信豐兩個千戶所的數千兵馬,在這贛州城裡還得到滿城百姓的擁戴,這樣的人物就算拿下了,只怕贛州局勢也必然大亂,到時如何應付隨之而來的亂局著實是令人頭痛的事。

  但楊廷麟不聽勸阻,一意孤行,他們曾受楊廷麟大恩,也只能誓死效命了。

  胡戈駐馬在另一條街口,眼神複雜地看著秦牧遠去,街邊一片梧桐葉冉冉地飄落在胡戈的馬背上,葉片已經發黃,雖然還感覺不到一絲秋涼,但贛南的秋天卻在不知不覺中來了。

  胡戈拾起黃葉,放在心裡默默地端詳,須臾之後突然吐氣一吹,然後一拍戰馬,帶著一隊兵馬向城外馳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07:33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5 07:33 PM 編輯

第086章 馬永貞遇伏

  許英傑的別院位於城北,臨河而建,共分三進,本就是雕樑畫棟,別致精雅。再經過一番精心佈置,張燈結綵,更是充滿了喜氣。

  秦牧進入別院後,四處走走,看到門窗上都提前貼上了大紅的“囍”字,盆栽花卉處處飄香,和會昌那簡陋的縣衙一比,讓他感慨萬端。

  值得一提的是,跟在身後的雲巧兒雖然看著喜歡,但絕對沒有劉姥姥進大觀園的稀罕表情,這讓秦牧進一步斷定,小丫頭定是大戶人家出身。

  “秦大人可還滿意?要是覺得哪裡不滿意,許某立即叫人重新佈置。”陪同秦牧觀看的許英傑殷勤地說道。

  “許東家高義,本官記下了,如此這般已經很好了,不必再麻煩許東家了。”

  “不麻煩,不麻煩,但求秦大人滿意就好。”許英傑連忙應著,在他看來,秦牧一但與楊廷麟結成翁婿,一個掌軍,一個掌政,在這贛南那就更難撼動了,是以對秦牧自然更加殷勤。

  秦牧隨口打趣道:“這次幸虧有許東家幫忙,不然本官只能去做上門女婿嘍。”

  “秦大人說笑了,許某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何足掛齒。”

  “嗯,一畝啊,這次花費多少,你要理好數目,將來好結算給許東家。”

  不等田一畝回答,許英傑就搶著說道:“秦大人太見外了,大人為許某洗脫通匪的罪名,恩比天高,許某為大人盡點心力是應該的。”他心思略一轉,接著說道:“這棟宅子權當是許某送給大人的賀禮,小小心意還望秦大人不要推辭。”

  “哈哈哈!”秦牧聽完朗聲大笑,既沒說接愛,也沒說不接受,“走,本官今晚借花獻佛,請許東家喝一杯。”

  從秦牧清明的目光中,許英傑突然明白了些什麼,他真想打自己一個嘴巴。他剛才在開口送出宅子時,心頭還稍稍猶豫了一下,畢竟這宅子寬敞華麗,論價錢可不是個小數目。

  但從秦牧的朗笑聲中,許英傑突然明白自己是多少可笑,這樣一棟宅子,在秦牧心中大概根本不值一提吧,從秦牧在會昌的所做所為來看,他看上的是什麼不難猜測,對於這樣的人來說,一棟小小的宅子何值一提?

  自己若再在這方面動心思,只會讓秦牧看輕,想通這些,許英傑正了正衣冠,長身一揖,再也不提送宅子的事,只是隨秦牧去放懷暢飲。

  到了成親這一天,整個贛州城都沸騰了。

  滿城百姓早早擁到迎親的道路兩邊,圍牆上,樹木上都爬滿了人,喜氣洋洋,議論紛紛,梳著沖天髮辮的小孩子三五成群的擠在前頭,個個伸長了脖子,等待迎親的隊伍出現,好追上去唱祝詞,討喜糖。

  會昌知縣秦牧娶婦,知府大人嫁女,城中官紳富戶,誰不爭著來捧場道賀?街上車水馬龍,鮮衣怒馬的全是帶著禮物前去參加婚宴的人。

  看到賓客盈門,場面熱鬧無比,秦牧暗暗有些納悶,普通百姓擠來看熱鬧也就罷了,城中的官紳富戶也爭相前來,這就有些怪異了,自己聲望有這麼高嗎?

  當初贛州城危之時,還是自己出的主意,讓楊廷麟去強借錢糧,這些官紳富戶不懷恨在心就不錯了,還會爭著來錦上添花?

  嗯,看來人家只是給楊廷麟的面子,畢竟楊廷麟雖然強借了他們的錢糧,但很講信用,運回牛西鎮的繳獲後,就把錢糧還給他們了。

  秦牧沒有功夫去多計畫這些,從一大早起來,他就被一群老媽子擺弄來擺弄去,先是裡裡外外的打扮起來,接著還要聽她們不斷的嘮叨,要注意這樣,要注意那樣,到了哪個環節要說什麼話,甚至進門要先邁那隻腳,都得先記牢了,弄得秦牧一個頭兩個大。

  等他打扮得花枝招展,披紅花,騎大馬,準備隨著迎親隊伍前往府衙接親時,便看到蒙軻、馬永貞、崔鋒、霍勝、淩戰等人一齊趕了來,這些傢伙一個個打扮得喜氣洋洋,好像娶媳婦的是他們似的,秦牧不禁訝然問道:“你們?你們怎麼都來了?”

  霍勝擠上前來,搶過他的馬韁嘿嘿笑道:“大人,瞧您說的,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我們當然要來給大人撐場子呀,大人請想,楊知府不是賺您冷落她的女兒嘛,我們一起來給大人捧場,把場面搞得熱熱鬧鬧,隆而重之,看楊知府還有什麼話好說。”

  “是你們自己要來的?”秦牧脫口問道。

  “大人,您是不是樂暈頭了,不是我們自己要來,難不成還有人把我們綁來不成?”

  “胡鬧,事前怎麼不和我說一聲。”

  “大人,您大喜之日,我們肯定是要來的,這還有什麼好說的........咦,大人怎麼了?”

  “大人,吉時到了,不能再聊了,快快快,快奏樂啟程............”田一畝這位司禮官啞著嗓子前呼後喝,迎親的隊伍隨即動起來;

  秦牧心中雖有些疑慮,卻也顧不得細想,他匆匆拉過馬永貞,讓他立即趕回會昌,管好會昌的人馬。

  秦牧雖然一時想不出問題出在哪裡,但心裡總覺得怪怪的,本著小心能駛萬年船的原則,還是讓馬永貞回去掌管著軍隊,這叫手中有槍,心中不慌。

  馬永貞曾是叛軍首領,與這場合本就格格不入,秦牧讓他回會昌,正合他的心意,應下之後,便帶著幾名親兵匆匆出城。

  “駕!”一出擁擠的贛州府城,馬永貞一抽戰馬,帶著幾個親兵絕塵而去,說真的,秦牧大婚,他不來參加說不過去,可他曾是匪首,面對贛州城裡的官員士紳,心裡特別不自在;

  出城之後,望望遼闊的雲天,不由得大舒了一口氣,縱馬逛奔起來,掀起一路黃塵向東飛馳而去,經過東面的梅林時,前面兩騎突然馬失前蹄,轟隆翻倒出去,變故來得太突然,馬永貞猛勒戰馬,然而還是遲了,坐騎緊接著踢在絆馬索上。

  好個馬永貞,口中發出一聲暴喝,右手一按馬背,整個人騰空翻出,落地時雖然踉踉蹌蹌站不穩,但長刀已經出鞘,順勢在地上翻滾兩下之後,貼身到一株梅樹幹上站起。

  後面的兩個親兵也及時調整,縱馬躍過了絆馬索,“將軍,將軍,你沒事吧?”

  “不必管我,你們快沖,快回會昌,這是軍令,快!”秦牧在婚宴前突然派他回會昌,這本就很反常,剛出贛州又遇到伏擊,馬永貞第一個反應和秦牧一樣,派人回會昌報信,掌握軍隊。

  “將軍!”兩名親兵悲呼一聲,既不忍丟下馬永貞,又不敢違抗軍令,一時進退失據。

  這個時候,梅林裡傳出了急促的腳步聲,只見四面各有二三十個明軍沖出,個個都已箭上弦,只要一鬆手,冰冷的箭矢必定呼嘯而來。

  馬永貞他們是來參加婚禮的,身上沒有著甲,要在箭雨中沖出去無異於癡人說夢。

  “你們是什麼人?本將是會昌千戶所千戶馬永貞,讓你們領頭的出來說話。”馬永貞審時度勢,明白硬來只有死路一條,於是打算拖一時是一時。

  “下馬。”伏擊的人馬中,一個百戶模樣的人站出來,指著馬上的兩名親兵大喝。

  馬永貞及時止住了兩名親兵拔刀:“下馬吧。”

  “將軍..........”

  “下馬。”馬永貞凜喝一聲,伏擊者是明軍,不是土匪,那麼行事就必定有所顧忌,只要不反抗,對方不大可能立即殺人,否則也不會讓自己束手就擒,一通亂箭射殺豈不乾淨?想通這些後,馬永貞決定先不作無謂的反抗。他對伏擊的那名百戶說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識時務者為俊傑,馬永貞,你最好乖乖的束手就擒,否則就別怪我們刀箭無眼了。”

  “誰派你們來此伏擊本將的?”

  “馬永貞,你還是先束手就擒吧,到時你自會知道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07:33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5 07:34 PM 編輯

第087章 事有反常必為妖

  今日秦牧大婚,加上馬永貞、霍勝、劉猛等將領都往贛州去了,會昌千戶所裡的士兵難免有些懈怠,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著秦牧與知府千金結親的事,根本無心訓練。

  見此情形,留守大營的向連城、馬六兩等百戶乾脆停了早上的訓練,準備中午給大夥加餐,怎麼著也得讓士兵們沾了沾秦牧的喜氣嘛,這也是馬永貞前往贛州前留下的話。

  “什麼人,立即停下,否則格殺勿論。”

  大營兩裡外,一支四五十人的車隊被千戶所的警哨攔了下來,警哨共有三人,兩人上前阻攔,一人遠遠的退開,警惕地向這邊張望。

  跟在車隊中的贛州守將胡戈眉頭鎖得更緊,會昌千戶所的這種警戒強度與戰時毫無二致,這恐怕在大明其他衛所中是絕無僅有的,光從這些細微地方就可以看出會昌千戶所的不凡,這使得胡戈心頭的陰影更重。

  胡戈向手下的百戶張啟略為示意,張啟便上前答道:“我乃贛州千戶所百戶張啟,奉贛州知府楊大人之命前來犒軍,這是我的軍牌和楊知府的犒軍文書。”

  攔路的警哨見他們帶著二三十頭豬、羊,車上載著酒罈等物,確實像是來犒軍的,驗明文書及軍牌無誤之後便說道:“你們等著,牛二,你快回營並報。”

  大營中向連城問清車隊的情形,便下令放人進營來。

  張啟一行入營後,立即讓向連城等將營中士卒招集起來,然後當眾宣讀楊廷麟的嘉獎文書。

  “將士們,顧完成一再作亂,危及贛南安寧,使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幸好會昌千戶所兵將訓練有素,英勇善戰,九龍嶂一戰,再次剿滅顧憲成一夥叛匪,此功不能不賞,楊知府派我前來,就是要先犒勞各位將士,同時記錄各位將士的戰功,以便儘快上報,到時自然少不得另有封賞,再者,今日是楊知府的千金與會昌知縣秦大人喜結連理的大喜之日,雖然不能讓大家一同前去觀禮,但一頓好酒總不能少得了大家的,我奉知府大人令,帶來肥豬數十頭,美酒上百壇,今日就請大家喝個痛快.........”

  張啟還沒說完,就贏得了兩千士卒熱烈的歡呼,沒得說,有肉吃,有酒喝,誰不高興?

  楊廷麟現在與秦牧成了翁婿,關係那就更加親密了,張啟等人是楊廷麟派來犒軍的,那就是自己人了,就是向連城等人也是滿臉欣然,戒備之心盡去。

  大營內喜氣洋洋,殺豬宰羊,一口口大鍋架了起來,大塊的肉扔了進去,不一會兒就是香氣彌漫,惹得滿營士卒口水直流。

  有些嘴饞的士兵把半生不熟的骨頭勞起來就咬,帶著滿嘴的猩紅嘻嘻哈哈,再拍開酒罈的封泥,猛灌幾口美酒,硬是將半生的肉塊給吞進了肚子。

  總旗以上的軍官都被張啟請到了大帳中,據說除了灑肉之外,還有一份神秘的禮物分贈,大帳中氣氛更為熱烈。

  向連城與馬六兩雖然還是互相看對方不順眼,但也知道不能在外人面前給秦牧丟臉,武鬥不行,便拼上了酒,倆人你一碗,我一碗較上了勁,都想把對方先灌趴下。

  見向連城一干軍官毫無防備,胡戈暗地松了一口氣,常言道蛇無頭不行,只要將總旗以上的軍官都拿下,到時剩下滿營的大頭兵,群龍無首,再以知府的名義安撫一下,許些好處,發些餉銀,相信便沒有幾個人願意參與嘩變了。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大堂內賓客齊聚,人頭攢動,秦牧與楊芷在滿堂歡聲笑語中完成了拜堂儀式,從這一刻起,倆人算是正式結成夫妻了。

  楊芷一身鳳冠霞帔,對拜時紅頭蓋揚起一角,可見她那鮮豔的紅唇噙著一抹羞赧,那約略的身姿盈盈欲折,儀態萬方,她身邊站著一對漂亮的雙胞胎姐妹,就像一對可愛的瓷娃娃,平添了幾分喜氣。

  楊廷麟高坐堂上,神態自然,一臉欣慰,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秦牧心頭那絲隱隱的疑慮也盡然散去,之前他覺得以楊廷麟清正的為人,如此大肆鋪張地嫁女有些反常,但現在想想,他若真是有什麼圖謀,就不應該真讓女兒和自己成禮了。

  成禮之後,秦牧暗暗松了一口氣,看來真是自己多慮了。

  按照禮數,將新娘子送入洞房後,秦牧便得出來向賓客敬酒。

  來參加婚宴的賓客足在上百桌人,前院裡擺不下,大門外的街道上都擺下了二三十桌,門裡門外,盡是衣著鮮亮的人在宴飲,笑鬧聲不斷傳出,熱鬧非凡。

  贛州同知陳紹平、判官高定方、贛州衛指揮同知馬思忠等高官坐於正堂之內,秦牧出來,得先向他們敬酒。

  陳紹平滿臉紅光,哈哈地笑道:“新郎官允文允武,才華橫溢,新娘子賢良淑德,秀外慧中,如今喜結連理正是天作之合,來來來,新郎官今天可得多喝幾杯才行。”

  高定方等人也是隨聲附和,哈哈而笑,人家給面子,秦牧自然不能駁了人家的面子,老實上去敬酒道:“各位大人過獎了,今日下官成親,各位大人能賞臉前來觀禮,下官感激不盡,下官年輕識淺,為人處事不免有些魯莽,今後還望各位大人多多提攜,多多鞭策垂教,下官若有寸進,必不忘各位大提攜之恩,我敬各位大人一杯。”

  “一杯怎麼夠?新郎官可別一心想著回洞房,而無視我等這些老朽哦,今日新郎官不多喝幾杯,休想我等放人,哈哈哈.....”

  “對對對,一定要多喝幾杯,咱們不醉不歸。”

  “就從知府大人起,新郎官一人敬上一杯吧,不然別想蒙混過關。”

  大廳內幾桌賓客都是有頭有臉的官紳,此時卻是一齊起哄,秦牧被逼無奈,只得一個個上去敬酒,幾桌客人走一圈下來,他已經是兩眼昏花,雙腳打擺;

  劉猛這貨酒量倒是頂瓜瓜,平時喝酒就跟喝水似的,但高定方等人狠啊,硬是監督在旁,不准旁人代飲。

  秦牧一杯接著一杯往下灌,還得陪著笑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真說起來,新郎官進洞房前你根本就不是個人,古今皆然,不把你折騰得夠嗆,你休想回洞房抱新娘。

  敬完廳內的高官,還有廳外的呢,廳外上百桌賓客,一桌總得去敬上一杯,這是最基本的禮節,可這加起來就是上百杯啊;

  搖搖晃晃走出廳門的秦牧望著滿院的賓客,腦袋裡頓時嗡嗡作響,像一大群蜜蜂繞著腦袋亂飛,他娘的,來這麼多客人,賀禮是收了不少,但這酒也把人喝得要吐血,真難說這劃不划算........

  作為楊廷麟幕僚,司馬安身上雖無官職,但地位特殊,他就坐在廳外的一桌,能清楚地看到廳內的情形;

  司馬安是個心思縝密的人,這幾天楊廷麟對他和以往看似沒什麼分別,但前幾日楊廷麟招見贛州守將胡戈和錢清,按以往的習慣,楊廷麟即便不讓他親自去傳喚胡、錢二人,事後也必然提及;

  但事實卻是楊廷麟隻字未提此事,還是他過後無意中得知的,由此司馬安能覺察到楊廷麟隱隱有疏遠之意。

  這幾天他一直在猜測楊廷麟疏遠自己的原因所在,但皆不得要領,這一刻見到秦牧搖搖晃晃走出廳來,司馬安心頭突然靈光一閃,有了一絲明悟。

  那日自己與楊廷麟在書房分析秦牧的所做所為時,言語間頗有些英雄所見略同的意思,或許這正是楊廷麟疏遠自己的原因所在吧。

  聯想到楊廷麟大辦婚宴的反常行為,以及避著自己招見贛州兩員守將,司馬安心念電轉,他裝著隨意地扭頭四顧,卻沒有找到胡戈和錢清的身影,滿城官員士紳都來,胡戈、錢清兩人作為贛州守將,雙是楊廷麟一手提拔起來的,沒理由不來道賀啊。

  司馬安跟隨楊廷麟多年,太瞭解楊廷麟這個人了,發現這一連串問題後,讓他更加確定,事有反常必為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07:34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5 07:35 PM 編輯

第088章 解酒的方子

  就在秦牧這位新郎官去向各桌賓客敬酒的時候,贛州城中卻有一股暗流在湧動。

  城中駐軍先是被勒令不得單獨行動,各伍各什之間要相互監督,若是發現在人單獨離隊未報,則全隊問罪。

  到了未時,離天黑還遠著呢,贛州城的各個城門就紛紛關閉落鎖,一隊隊兵丁戴盔披甲,刀槍齊出,在城門內列陣以待,凜凜然如臨大敵,一時之間,氣氛變得十分緊張,令人感覺波雲詭譎。

  城門附近的百姓見了這般情形,無不心生忐忑,議論紛紛。

  “這是怎麼了,你們瞧這是怎麼了?時辰還沒到就關城門了。”

  “不會又有人造反了吧?看他們如臨大敵的樣子,天啊,怕是真的又有叛匪朝咱們贛州來了。”

  “不可能,不是說顧憲成剛在九龍嶂被剿滅了嗎?”

  “你們傻呀,就算有人作亂,也不是在城外,你們瞧清楚,他們向內列陣,刀槍都對著城內呢,分明是防著有人強闖出城。”

  “是呀,是呀,沒聽說城內有什麼叛亂啊,難不成是出了什麼大盜?”

  “快回家看看,別是我家那邊出事了才好。”

  “.............”

  城門這邊正議論不停,位於城南的贛州衛衙門左則的軍營裡,又是大隊官兵開出,向城北正在舉行婚宴的許家別院直撲而去,前面的官兵持槍開路,冷聲叱喝;

  街上的百姓但有避讓不及的,立即被推翻到路邊,大隊官兵所過之處,塵土飛揚,雞飛狗跳,挑擔的,擺攤的被擠翻,貨物散落滿地,大人驚叫,小孩哭啼,場面亂作一團。

  許家別院的正堂內,楊廷麟推託說不勝酒力,正在閉目養神。

  他表面上平靜,心中卻是波瀾起伏,身為人臣,就應為君盡忠,這是他心中一直堅守的節義,如文天祥縱然身死,而節義不泯,這才是為臣者應有的品格。

  秦牧擁兵自重,儼然已成割據之勢,這一切可以說是他楊廷麟一手造成的,當初若不是他自己全力支持秦牧,讓秦牧盡掌兵權,就不會有今日的危局。

  秦牧若真的反了,就算朝廷無力追究,楊廷麟也難以原諒自己。

  好在現在還有補救的餘地,蒙軻、馬永貞等一干將領目前都還只是暫代,並沒有得到朝廷的正式任命,只要將他們拿下,掌握住會昌、信豐兩個千戶所的兵馬,等朝廷另派將領前去統轄後,秦牧一個小小的知縣,沒了蒙軻、馬永貞這些左膀右臂幫趁,就難以再翻起什麼大浪來。

  當初贛州城危之時,多虧有秦牧,才能轉危為安,並將叛亂迅速平定,楊廷麟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他無意要秦牧的命,甚至依然讓女兒和他成親,只望他失去軍權之後,能老實去做自己的會昌知縣。

  當然,秦牧若是不妥協,非要來個魚死網破,他同樣會不惜大義滅親,以絕後患。

  但事情是否能按自己的設想去發展,楊廷麟心裡其實也沒底,秦牧與蒙軻等人在軍中已經建立起很高的威望,行軍作戰令行禁止,就算真能順利把秦牧和蒙軻等人拿下了,胡戈、錢清能不能成功控制住會昌、信豐兩個千戶所那幾千驕兵,還言之過早。

  若能控制住,則大事定矣。

  若是控制不住,到時贛州極有可能又是烽煙遍地,叛旗四起,那他楊廷麟一番苦心就反成罪過了,因此他心中所承受的壓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這就像一場豪賭,楊廷麟把自己的一切、包括性命都押上了。目前看來,這場博弈還算順利,大廳外,秦牧已是醉態可掬,正由劉猛和朱一錦扶著,一桌一桌去向賓客敬酒,無須再做手腳,他也支撐不了多久便要醉倒了。

  秦牧來到司馬安那一桌敬酒,滿桌的人都紛紛站了起來,唯獨司馬安坐著不動,神色微微有些變幻難定。這不免讓大家都為之側目。

  秦牧只道他身為楊廷麟的心腹幕僚,還因李香君的事在為楊芷鳴不平,故意給自己點臉色看呢。就像上次楊府的管家楊兆財去會昌,說話就十分不客氣。

  他呵呵一笑上前說道:“司馬先生可是嫌本官怠慢啊,本官在此向司馬先生賠不是了,來來來,本官先敬司馬先生一杯。”

  司馬安站起身來,搖搖頭說道:“秦大人誤會了,在下只是見秦大人已經不勝酒力,再喝下去萬一當眾出醜,那就不美了,更何況春宵一刻值千金,新娘子還在洞房裡等著,若是新郎官喝得爛醉如泥,豈不辜負了今夜之良辰美景?”

  “哈哈,司馬先生所言極是,本官確實已經不勝酒力,司馬先生想人之所想,急人之所急........”

  “秦大人不必多言,在下這兒有個方子,用於解酒十分有效,秦大人還是先去照方抓藥,喝下後再來敬客吧。”

  “還請司馬先生快快把方子道來,本官今日若能免於爛醉,定然感激不盡。”

  司馬安輕咳一聲,一臉嚴肅地,他輕聲說道:“秦大人聽好了,這解酒的方子為狼毒、防風、蟬蛻、大棗、當歸各一錢,急火煮沸即飲,秦大人不妨先去試試。”

  “多謝司馬先生,多謝了。”

  秦牧還是敬了桌上的客人一杯,才由劉猛扶著離開,狼毒、防風、蟬蛻、大棗、當歸,急火煮沸即飲,心裡反復念了司馬安的藥方兩遍,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拜堂後已經消退的那絲疑慮又湧上心頭,不管司馬安的方子是不是暗示什麼,他都不能再等閒視之。

  他裝著不勝酒力,往劉猛身上一靠,急聲吩咐道:“劉猛,事情恐怕有變,你快去集合咱們帶來的兄弟,同時讓蒙軻他們立即返回千戶所控制好軍隊,快去,快去。”

  “大人您.........”

  “先別管我,快去。”

  “是。”

  劉猛將秦牧交給朱一錦,便快步向蒙軻那一桌走去。

  蒙軻、霍勝、崔鋒、淩戰曾一起在遼東出生入死過,今日參加喜宴,自然是共坐一桌,劉猛趕過來一看,幾人竟然已經全部爛醉如泥,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啪!啪!兩個耳光下去,蒙軻還是沒有一絲轉醒之意,仿佛被人下了藥一般。

  不可能,不可能幾個人全醉成這樣子,一定是著了別人的道。

  劉猛腦子嗡的一聲,情急之下顧不得失態,拔退就往東跨院狂奔而去,他們帶來的一百人馬全在東跨院。

  秦牧遠遠瞧見劉猛狂奔的身影,心頭也不禁大震,想也沒多想就對扶著自己的朱一錦下令:“快,快進廳,控制楊廷麟,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07:35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5 07:36 PM 編輯

第089章 會昌千戶所

  會昌千戶所中軍大帳裡,胡戈看著最後一個向連城也倒在了桌子下,不禁暗暗籲了一口大氣,無論什麼樣的軍隊,從主將到中下層軍官都沒有了,就算人數再多,也只能是一盤散沙。

  一支沒有絲毫凝聚力的軍隊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胡戈上去搖了搖向連城,確定他已經昏迷之後,立即對張啟等人下令道:“快,全都綁起來,立即按計劃行事。”

  大營之中,近兩千士卒聚在一口口大鍋邊,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叫囂聲滿營回蕩,有的在唱十八摸,有的在行酒令,好不熱鬧。

  “一隻蛤蟆一張嘴,兩隻眼睛四條腿,噗通一聲跳下水。”

  “兩隻蛤蟆兩張嘴,四隻眼睛八條腿,噗通噗通跳下水。”

  “哈哈哈,你錯了,快喝,快喝。”

  “你娘的使詐,我哪兒錯了,老子又沒叫錯。”

  “你明明說的是兩隻蛤蟆四張嘴,,八隻眼睛沒有條腿,怎麼沒錯。”

  “想玩老子是不是,老子是這麼叫的嗎?”

  “喂喂喂,你們倆喝多了就去蹭牆根,別在這兒撒野。”

  蓬!大鐵鍋突然被人掀翻,鍋邊的人被湯水濺中,痛得直罵娘,也不管是誰掀翻的鍋,喝多了火氣正旺,逮住誰就揍誰,一群大頭兵,身邊沒了將領管束,加上各成派系,喝酒之後大打出手再正常不過;

  有打架的,就有看熱鬧的,有見別人被打興災樂禍,大聲叫好的,更有皮癢的一窩蜂加入鬥毆,反而被打得鼻青臉腫的;

  整個大營裡雞飛狗跳,鍋翻酒倒,也有的只顧搶酒喝,醉翻在地呼呼大睡,場面亂糟糟的。

  贛南俗雜風殊、民風伉健,嗜勇好鬥,會昌千戶所的驕兵悍將更是精挑細選出來狼虎之輩,秦牧在大營時還經常有打架鬥毆的事情發生,更別說他不在的時候了;

  這種場面向連城等人早有所料,提前把武器收入了庫中,沒有了武器,你們愛怎麼打就怎麼打,大不了當成一場對戰訓練。

  但這卻給胡戈提供了最大的便利,他先讓張啟帶人守住了庫房,然後戴盔披甲,挎刀握弓登上點將台。

  咚咚咚!

  中軍大鼓突然敲響,亂蓬蓬的校場上突然靜了下來,一千多士卒睜著朦朧的醉眼,好奇地看著點將臺上的胡戈等人。

  胡戈凜然地掃了抬下亂糟糟的士兵一眼,大聲喊道:“會昌千戶所的兄弟們,我乃贛州守將胡戈,今日奉知府大人的命令前來,除了犒賞大家奮勇作戰,平定顧憲成之亂外,還有一件事要告知大家,大家先記住本將的話,無論你們聽到什麼,都不能亂,否則別怪本將把他當成亂兵當場射殺,各位切記,切記。”

  校場上的士兵面面相覷,有些人因酒醉的利害,根本沒聽清胡戈說什麼,不停地甩著腦袋。

  胡戈接著大喊道:“就在昨日,會昌千戶所千戶馬永貞,因不滿會昌知縣秦牧的責駡,挾持秦牧為質,意圖再次叛亂...........”

  轟!靜靜的校場上突然像扔進了一個炸彈,近兩千士卒瞬間大嘩,打斷了胡戈的話,叫囂聲如雷震耳。

  “不可能,不可能,馬將軍不可能挾持秦大人,這不可能。”

  “這是造謠,這不是真的。”

  “他娘的,挾持?竟敢挾持秦大人。”

  “該殺........”

  會昌千戶所的兵丁成分本就複雜,隱隱各成派系,嚷了一陣之後,霍勝、以及秦牧嫡系的人馬不自覺地望向馬永一系的人,眼神之中充滿了不信任;

  馬永貞造過反,是有過前科的人,誰能保證他不會真的再起反心,他若再反,挾持秦牧有什麼奇怪。

  咚!咚!咚!胡戈讓人再次擊響中軍大鼓,總算把滿營的叫囂聲壓了下去,看著滿兵驕兵怒氣衝天的樣子,胡戈暗暗心驚,最關鍵的時刻到來了,這個時候一但處理不好,立即就可能引發大亂,千萬不能讓場面亂起來,千萬不能亂。

  “將士們,你們的心情本將非常瞭解,但不幸的事確實發生了,現在秦知縣還被馬永貞挾持在贛州城內一棟民宅裡,知府大人已經緊急封鎖贛州城,將馬永貞困在城中,正在想方設法營救秦大人。知府大人擔心會昌千戶所有馬永貞黨羽,特派本將前來,總旗以上的軍官先隔離審查,若與馬永貞沒有關係,一定不會受到冤枉,至於你們這些普通的兵士,不管當初是不是馬永貞的手下,只要聽從號令,不生事,不叛亂,知府大人將不予追究,若是有誰不聽號令,妄圖生事,則等同於謀反,按罪不但要斬首示眾,還要禍及滿門。”

  胡戈這套說詞是一早就編好的,聽起來毫無破綻,很能混淆視聽,只要現在能控制住場面,等士兵接受整編,習慣於服從命令後,將來就算真相大白於天下,還有誰願冒著殺頭的大罪起來為秦牧打抱不平?

  因軍中將領都不在,校場上一千多士卒茫然不知所措,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許久之後,終於有人站了出來,對臺上的胡戈大聲責問道:“你說的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詞,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說的都是真的?”

  “就是,就是,就算秦大人真被馬永貞挾持了,那霍勝將軍呢,劉猛將軍呢?他們總不會跟著馬永貞一起造反吧?”

  “不錯,就算楊知府真要派人控制會昌千戶所,也是派霍將軍和劉將軍來。”

  “...........”

  “住口!”眼看群情洶湧,場面就要失控,胡戈大喝一聲,同時示意自己帶來的幾十人,齊齊張弓待發,冰冷的箭頭指著台下。

  他自己也拔出刀來,厲聲喝道:“劉猛在搶救秦知縣時身受重傷,霍勝與秦知縣一同被挾持,豈能回來?這是知府大人蓋了大印的文書,上面把事情說得一清二楚,你們之中誰人識字,不妨上來三兩個,看清楚這文書可是真的。你們要知道,事關重大,豈能作偽?本將再次警告你們,誰敢亂來,立即當作馬永貞同黨射殺,之後還要追究滿門死罪,絕不輕饒。”

  很快,亂糟糟的士卒當中走出幾個識字的,上臺來驗過胡戈帶來的文書,確認了文書上的知府大印無誤,但還是有人大喊起來。

  “有文書也不能信,誰知道知府大人會不會秋後算帳,到時把咱們都說成同黨怎麼辦?”

  “就是,除非見到秦大人,或是劉將軍他們,不然絕不能聽他的。”

  “不錯,咱們自己去贛州辨個真假............”

  咚!咚!咚!中軍大鼓再次被敲得震天響,同時胡戈一聲令下,臺上的幾十名手下箭矢齊發,呼嘯的勁箭就射在點將台下的空地上,這一舉動確實震懾了不少人,畢竟校場上的士兵雖多,但會是空著雙手,膽氣未免不足。

  胡戈趁機大喊道:“你們看好了,本將這裡還有一份知府大人寫下的保證文書,文書上明確保證只要你們聽從號令,不生事,不作亂,今後絕不以馬永貞之罪牽連你們,再者說了,一但把秦大人救出,秦大人同樣會為你們說話,豈會牽連你們,這份文書就由你們保管著吧,本將仁至義盡,爾等若再生事,就別怪本將無情了,張啟聽令,誰敢再大聲喧嘩,挑動軍心,意圖生亂,立即射殺。”

  “尊命!”

  到了這種地步,若是普通的軍隊,在各級軍官都不在的情況下,剩下一群大頭兵,形同散沙,再也凝聚不起來;基本就接受胡戈的控制了。

  但是..........

  胡戈萬萬沒想到的是,校場上還有大量的准軍官在,他們雖然沒有實際的職位,但秦牧一直都按軍官的要求在培養他們,教導他們,並且在一次次實戰模擬中,讓這些人擔當主將指揮軍隊。

  不錯,這些人就是耗費了秦牧無數心血的教導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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