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上山打老虎額 -【大文豪】《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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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ndar 發表於 2017-6-21 05:14 PM

第十五章:不能忍了

  “啊,你兄長是誰?”

  陳凱之道:“不能說,說了他要生氣的,我就在門前等,你不必招待我。”

  將小馬紮子在門廊一側放下,書拿出來,借著那門前廊下的燈籠光線,聚精會神地看了起來。

  那龜奴見了,又好氣又好笑,細細一想,瞧人家這樣體面,又是讀書人,而且似乎他的兄弟還在裡頭銷金,也就不好趕人了。

  夜幕降臨下來,沿江兩岸,已是張燈結綵,青樓楚館,騷人詞客,雜遝其中,投贈楹聯,障壁為滿,一擲千金,歡聲笑語,伴隨那琵琶和琴聲,直上九霄。

  坐在門廊一側的陳凱之卻仿彿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任他喧嘩和強顏歡笑,只心裡默記住詩經中的內容,沉醉其中。

  陳凱之就是如此,混社會的時候,便比誰都能混,可一旦學習和工作,也絕不受外界影響。

  也有上門來的賓客,見一個少年低頭看書,驚了。

  臥草,神了啊,故意走到少年的身後,還以為是什麼小黃書呢,誰料入目的卻是‘子張曰:“士見危致命,見得思義,祭思敬,喪思哀,其可已矣。’”

  看得人眼睛都直了,進了這歌樓時,便喚龜奴道:“這少年是誰,竟在這裡看詩經。”

  龜奴便諂笑著道:“我也不知,要不小人打聽一下?”

  恩客便笑駡:“打聽做什麼,只是好奇罷了。”便也不再過問。

  陳凱之只沉醉在他的小天地裡,沒有人比他更明白,上進的重要性,讀書既然可以成就自己,那麼就該刻苦地讀書,人有了本領,才是在這個世上真正的立身之本,別看平時他嘻嘻哈哈的,可是該下苦功的時候,卻是絕不肯含糊。

  等到歌樓裡曲終人散,恩客漸散,龜奴打了哈哈,長街多了幾分清冷,陳凱之才感覺到困意襲來,才回到破屋之中睡了。

  次日,陳凱之便要去學裡,到了縣學,卻已有許多同學了,遠處卻聽到聲音:“張公子竟也來縣學?”

  “他乃是大戶,家裡自有名師教導,何須來縣學裡讀書?”

  “據說是昨日輸給了一個不知名的小子,心裡不忿呢。”

  陳凱之聽了這些閒言碎語,倒也不在乎,這課堂就在明倫堂,陳凱之果然看到張如玉已高坐在第一排的首位了,正與幾個同學說笑。

  見了陳凱之來,張如玉只不屑地看他一眼,陳凱之當作沒看見,被狗瞪了一眼,難道還瞪回去?

  只是陳凱之是初來乍到,顯然這些學生也不願理他,他隨便尋了個空位,隔坐正是一個胖子,正蒙著頭打著呼嚕,哎呀,這一看就是個學渣嘛,難怪沒有人肯和他坐一起。

  接著梆子聲起來,便有先生來了,來的卻不是方先生。

  陳凱之一點兒也不意外,方先生這樣的大儒,是不可能日常來授課的,一個月能來上幾天課,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不過自己是他的關門弟子,倒是很有機會去請他私下裡上上課。

  想到這裡,陳凱之打起了精神,好好讀書,方才能成大器,連書都讀不過,還怎麼腐朽糜爛?

  這先生先唱了名,得知張如玉來了,似乎對他印象不錯,朝他微笑點頭,等點到了陳凱之的名字,便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你便是昨日有幸成為方先生關門弟子的陳凱之吧。”

  陳凱之起身,朝這先生一揖:“正是。

  先生便捋須,含笑道:“很好,後生可畏,好生讀書。噢,今日教授的乃是《詩經》。”

  陳凱之彬彬有禮地謝過,這先生說罷,便開始講授起來。

  陳凱之認真細聽,詩經中的內容是死的,每一個時代,都有一種解讀,大可以說是官方的思想,所以陳凱之必須瞭解。等那先生講授的差不多了,便起身離坐,讓學生們開始自學。

  說來也怪,先生一走,坐在一旁的同桌便流著哈喇子醒了,一臉虛胖,卻像是一副腎虧的模樣,陳凱之只看他一眼,便曉得這胖小子十有八九,是‘黑網吧’的常客,啊,不,是不可描述場所裡通宵達旦的常客。

  “你是誰?”這胖小子對陳凱之頗為警惕。

  陳凱之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陳凱之總是喜歡用自己溫柔的笑容去感化別人:“我叫陳凱之,敢問同學高姓大名。”

  “噢。”胖小子很輕描淡寫的點點頭,對陳凱之似是沒什麼興趣:“叫我楊傑就可以。”

  新同學,新同桌,就是新氣象,陳凱之便道:“楊同窗,你好,噢,敢問這四書……楊同桌有嗎?能否借我看看。”

  只學了五經,沒有四書可不成,陳凱之非要問問不可。

  聽到四書,陳凱之發現無數的目光如電一般朝自己看來。

  怎麼?臉上有花?哥們我愛好學習,莫非感動了你們這些學渣。

  楊傑聽了,竟是突然對陳凱之來了興趣,小眼睛眯成一條縫:“你沒學過四書?”

  陳凱之決定謙虛一把,學而時習之肯定是知道,可都只限於上一世教科書裡的幾篇文章,距離真正的爛熟於心,還差得遠了。

  陳凱之道:“是這樣的,我從前沒有學過。”

  頓時,一陣哄笑聲傳來,陳凱之一頭霧水。

  那張如玉本只是看著陳凱之冷笑,一聽陳凱之說沒學過四書,立即大笑起來:“你連四書都不曾學過,還敢來縣學讀書?這四書,從蒙學就開始學的,哈哈……原來是個空有幾分小聰明,卻不學無術的草包。”

  眾人起初還以為,陳凱之是何方神聖,現在一見陳凱之自己露了底,也都放肆笑起來。

  陳凱之明白了,原來這四書,相當於小學生的內容,是基礎,可是縣學屬於初中的課程。難怪被這些人嘲笑了。

  不過不打緊,沒學就沒學,陳凱之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倒也不畏他們嘲笑。

  誰料這楊傑一聽,頓時心花怒放的樣子,方才還懶洋洋,一副欠奉的樣子,卻是一下子拉住陳凱之的手,不肯放開:“兄台叫陳凱之,好極了,看來你我是同道之人啊,哈哈,我也沒學,學他個鳥,老子家裡有錢。你我都是不學無術,看來,也算是有緣人,難怪能同桌而座,你瞧瞧這些書呆子,老子沒一個瞧得起,陳賢弟,不要看什麼勞什子書了,我實話和你說,少壯不努力,現在想要奮起直追也難了,待會兒我讓你見識好東西。”

  陳凱之頓時感覺到無數人嘲弄的眼神了,這眼神既是對自己的,也是對楊傑的。

  明白了,這傢伙是個出了名的學渣,家裡有錢,混進來讀書的。

  心裡很震撼啊,這才來上課第一天,就交了一個壞朋友,這樣下去可怎生了得。

  陳凱之朝他一笑道:“楊兄,我看你雙目無神,料來,只怕還沒睡夠吧,你繼續睡,到時候再溝通。”

  楊傑笑了:“這倒是,昨兒那翠煙樓的娘子,太來勁兒了,我先睡了啊。”腦袋一耷,竟真的打起了呼嚕。

  陳凱之只能一聲歎息。

  倒是放學之後,陳凱之急著要走,張如玉像是故意要堵著他似的,高聲道:“陳凱之,你既連四書都沒有學,不妨如此,我教你論語吧。”

  語氣之中,滿滿的嘲諷。

  論語是四書中最基礎的學問,很多人入學時就需要背個滾瓜爛熟了,言外之意是,就諷刺你陳凱之不學無術。

  張如玉是世家公子,大家既然知道張如玉和新來的同窗不對付,少年人也都愛起哄,於是紛紛哄笑起來。

  這是赤裸裸的挑釁啊。

  陳凱之不能忍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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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孺子可教

  不過陳凱之這個人,歷來是用腦子來解決問題,面對張如玉的諷刺,陳凱之臉上淡定從容,很愉快地走上前,彬彬有禮道:“多謝張兄美意,不過……我若是有不懂的地方,自然會請教自己的恩師,倒是不必有勞張兄。”

  傷口上撒鹽……

  啦啦啦啦啦啦……你咬我,方先生是我恩師,我還需找你學?

  張如玉頓時像是吃了蒼蠅一樣,原是打算奚落他,現在這一番話,卻提醒了他,他曾是陳凱之的手下敗將。

  他惡狠狠地瞪陳凱之一眼道:“姓陳的,你別囂張。”

  陳凱之很驚訝地道:“我不囂張啊,張兄何出此言?好了,我要學習去了,張兄,再會。”

  這叫用文明對抗野蠻,打的就是你這不要逼臉的傢伙。

  不理會張如玉那張滿是怨恨的臉,陳凱之收了書走人,做飯,買書,讀書,還有將房子打理一下,陳凱之很忙。

  就這樣,陳凱之居然成了這座麗紅院的‘常客’,人家來這兒是銷金,陳凱之卻是讀書,讀書嘛,走的是正道,才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以至於這歌樓裡的歌女們竟也知道了這麼個怪胎,一打聽,原來就是隔壁的那窮書生,不免又是媚眼飛來。

  說來也怪,陳凱之越是對她們置之不理,她們反是更加肆意的調笑,偶爾說一些曖昧至極的話:“陳家小公子,來,我有寶貝給你看。”

  陳凱之也只含蓄一笑,收起書來,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姐姐,寶貝就不看了,我要溫習功課。”

  那歌女便笑得花枝招展,捂嘴覺得要岔了氣,便忍不住給他冠名:“呆子。”

  陳凱之不以為意,只笑了笑,人家也沒惡意,相比于那些同窗,他反而更願意市井中的‘粗鄙’。

  莫欺少年窮,那些渣渣,真以為凱哥不學無術嗎?等著瞧吧。

  夜深了,收拾了馬紮,回去睡覺去也。

  “你且等等。”說話的是這院裡的翠紅,翠紅在這兒年紀是最小的,據說還是個清倌人,眼下只是負責給迎客的歌女們清理和打掃。

  她自二樓的勾欄輕呼一聲,快步下樓,竟是用帕子取了幾塊糕點來。

  陳凱之反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實這些淪落紅塵的女子,反而有情有義,自從知道陳凱之對她們沒有企圖,卻也對陳凱之生了好感。

  陳凱之不客氣,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一番美意,扭扭捏捏反而沒意思了,大大方方接了糕點,深深一揖,樓上便有人探出來調笑幾句,借著燈火,看翠紅在燈影下紅彤彤的姣好面容,陳凱之籲了口氣。

  入學了七八天,終於方先生要來授課了。

  陳凱之來得最早,等到了明倫堂,先生沒來,張如玉這些人卻已經摩拳擦掌,連那楊傑也不敢睡了,他和陳凱之漸漸熟稔,陳凱之甫一坐下,楊傑便湊來,壓低聲音道:“今日方先生來授課,了不得了啊,哎呀,我可不敢睡了,方先生不比其他人,惹了他,我爹也壓不下,凱之……”他擠眉弄眼:“你要小心,聽說那姓張的今日想故意讓你在方先生面前出醜。”

  陳凱之心裡想笑,這張如玉看上去年紀也是不小了,居然還跟小孩子似的。

  陳凱之含笑道:“多謝楊兄提醒。”

  楊傑便賊眉鼠眼的樣子,嘿嘿直笑:“出醜就出醜罷,咱們投緣,上次便說帶你去看好東西……”

  “先生來了。”

  楊傑一聽先生來了,再沒心思往下說了,嚇得忙是繃直身子。

  陳凱之抬頭一看,果然看到方先生徐步進來,面上微微含笑,目光只略略掃了明倫堂的諸生一眼,便落座。

  有助教小心翼翼地給他奉茶,眾人皆是肅然起敬。

  方先生便拿起教具,只淡淡道:“老夫只隨口講一講詩經,諸位靜聽。”

  說著便開始講授起來,他的授課內容其實挺乏味的,但陳凱之細聽,卻發現方先生果然很不一般,對詩經的理解,遠在從前幾個先生之上,每一個字都是鞭辟入裡。

  若是楊傑這樣的傢伙,肯定覺得枯燥,可若真是肯學的,卻仿彿方先生隨口之間,便為自己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好厲害!難怪這麼多人趨之若鶩,還教出了進士。

  陳凱之聽得如癡如醉,等一堂課聽下來,竟發現許多東西還需仔細回味,方能消化。

  方先生講罷,喝了口茶,讓陳凱之遺憾的事,先生似乎沒有因為自己是他的門生,而特意關注自己,看來下課之後,得主動一些,去認真請教他才好。

  正在這時,卻有人信步走進明倫堂來,正是吳教諭。

  吳教諭笑容可掬地進來,先朝方先生行了禮,道:“先生辛苦,沒有打擾先生吧。”

  方先生淡淡道:“哪裡。吳大人言重了。”

  吳教諭便又含笑著道:“諸生們能聽方先生講授學問,想來是受益匪淺的。今日老夫也來湊個熱鬧,考校一下大家的學問。”

  前兩天的時候,就有人跑來告訴吳教諭,說是陳凱之這個新生,居然連四書都不曾讀過,吳教諭方才恍然大悟,那一日比試,所有的讀書人,方先生都默認了他們一定是有讀書功底的,也就忽略了基礎功這個環節,誰曉得陳凱之這傢伙撞了大運,居然靠著小聰明拔得頭籌。

  今日當著方先生的面,吳教諭就是來戳穿陳凱之的。

  他話說到這裡,心裡想:“待會兒,戳穿了這個小子不學無術,不但方先生生厭,自己也好找個理由狠狠申飭他,甚至將他趕出去。”

  當然,吳教諭心裡這樣想,面上卻是一副很公允的樣子,先是看向張如玉,含笑道:“張如玉,你先來,昨日先生教授的是什麼?”

  張如玉像是和吳教諭串通好了似的,精神抖擻地道:“先生教授的,乃是詩經《烈文》。”

  吳教諭很有深意地看了張如玉一眼:“背來本官聽聽。”

  張如玉滿面紅光,搖頭晃腦地背誦道:“烈文辟公!錫茲祉福,惠我無疆,子孫保之。無封靡於爾邦,維王其崇之。念茲戎功,繼序其皇之。無競維人,四方其訓之。不顯維德,百辟其……”

  他背得一字不差,聲音也娓娓動聽,張如玉成心想要賣弄,所以特意用了古韻,很是動聽。

  吳教諭一面捋須,一面露出讚賞的微笑,道:“好,孺子可教。”

  連坐在講堂上的方先生,似乎也不禁多看了張玉一眼。

  張如玉神采飛揚地道:“多謝大人誇獎,學生只是僥倖記得一些,不敢班門弄斧,往後更該好好學習,不枉費先生們的教誨。”

  世家子弟就是世家子弟,這話說的真是漂亮。

  吳教諭眉開眼笑,連連點頭,道:“大家要多向張如玉學習才是,現在縣裡對縣學的教化尤為看重,聽說近來有一些不學無術之徒,在縣學裡混日子,這是置名教於何地?”

  他嚴厲教誨一番,眾人紛紛稱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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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神技

  坐在陳凱之身邊的楊傑嚇得面色慘然,教諭大人,這是當著和尚罵禿驢啊,不知學裡是不是真要嚴懲像自己這樣不學無術的人,可在縣學混不下去,回家非要挨揍不可。

  吳教諭目光一轉,眼睛卻朝楊傑和陳凱之的方向看來,楊傑更是嚇尿了,低聲喃喃念著:“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大人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陳凱之!”吳教諭已是走上前來,根本忽視了楊傑的存在。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吳教諭進來的時候,陳凱之就知道吳教諭想打什麼主意了,他其實更關注方先生的反應,卻見方先生始終高深莫測的樣子。

  尼瑪,這恩師,連自己這老江湖都看不懂啊。

  現在事到臨頭,陳凱之只好起身,恭恭敬敬地朝吳教諭行了個禮:“不知先生有何吩咐?”

  吳教諭如沐春風地道:“陳生員乃是方先生高徒,本官倒是想要考考你。”

  他面含微笑,實則是綿裡藏針,一個入學不久,連四書都不曾讀過的人,想來是經不起考驗的。

  所以吳教諭很有信心。

  陳凱之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見許多人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道:“學生入學不久……”

  吳教諭哪裡肯讓他謙虛,振振有詞道:“方先生的高徒,自然是非同凡響,這和入學多久沒有關係,四書五經,乃是讀書人必修的功課,倒背如流,本是縣學生員的本份,今兒老夫只考你四書五經,你可聽好了,若是答不出,少不得要予以懲戒。”

  他的口氣,聲色俱厲,殺機隱現,隨即道:“禮記《大學》篇,想必陳生員已經倒背如流了,你來背誦老夫聽聽。”

  這禮記,也是五經的一種,《大學》篇,縣學裡也已經教授過,不過那時候陳凱之還未入學,既然陳凱之沒有基礎,怎麼可能背得出來?

  何況,禮記比詩經更難一些,詩經畢竟只是背詩,且多以短詩為主,這大學卻是文章,洋洋上千言呢,就算是許多縣學生員,都未必能背得滾瓜爛熟。

  方先生只是高坐,不過聽到這個題,心裡便了然了什麼,卻依舊靜默以對,呷了口茶,等陳凱之來答。

  吳教諭自然是洋洋得意,許多生員只聽到這題,也都擠眉弄眼起來。

  陳凱之想了想,道:“若是學生背的不好,還望大人不要見怪。”

  他沉吟了片刻,便磕磕巴巴地念道:“也利為義以,利為利以不國謂此,矣何之如無亦,者善有雖,至並害災……”

  吳教諭一聽,這背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他是學官,自然對《大學》篇耳熟能詳,只聽陳凱之背了第一個字,便怒從心起,胡鬧,簡直就是胡鬧,大學裡,哪有什麼也利為義以。

  他臉色一正,厲聲道:“陳凱之,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戲弄本官。”

  戲弄學官,可是大罪,大陳朝對於學生的風紀很是看重,這個帽子扣下來,削除學籍都是輕的。

  其他人一聽陳凱之磕磕巴巴背的文章,便都忍俊不禁起來,這陳凱之真好膽,大學哪裡是這樣的,你不會背就不會背,居然胡說八道,這不是作死嗎?

  張如玉已是面露洋洋得色,一雙眼眸盯著陳凱之,心裡想,這小子,死定了。

  連楊傑都嚇得吐舌,坐在陳凱之身邊,輕輕拉了拉陳凱之的袖子,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都是學渣,大哥也不能笑二哥,陳老弟,你這是找死啊。

  只有方先生,似乎若有所思,而後忍不住微微錯愕地看了陳凱之一眼,目光很是複雜。

  此時,吳教諭咆哮道:“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你好大的膽子,來人,來人,將他拿下。”

  陳凱之一臉無辜的樣子道:“大人這是要做什麼?”

  “你戲弄本官,罪無可恕!”吳教諭義正言辭道。

  “可是……”陳凱之心裡樂了,卻依舊委屈地道:“可是學生念的應該沒錯啊,是大人讓學生倒背的啊。”

  是……大……人……讓……學……生……倒……背……的……啊……啊……啊……

  一下子,整個明倫堂沉寂了下來。

  倒背?

  沒讓他倒背啊。

  噢,倒是有一句話,叫倒背如流,可這倒背如流,只是形容背得非常熟練,記得非常牢。

  只是形容……形容而已。

  有人已經嗖嗖地翻出了禮記,搜出了大學篇,從後往前看,映入眼簾的,居然真是也利為義以,利為利以不國謂此……

  呼……

  真是倒背啊。

  “一字不差。”有人輕聲道。

  震撼,太震撼了,要知道,將一篇文章背的滾瓜爛熟,其實不算什麼稀奇,可是倒背的難度,卻是滾瓜爛熟的十倍百倍,因為人的思維是有盲點的,即便是那些太學的鴻儒、博士,怕也未必能做到。

  可是……這個傢伙,居然真的倒背。

  張如玉方才還在笑,一下子,這笑容僵硬了,眼睛發直,心裡想,不可能,不可能的,這傢伙是怎麼做到的。

  震撼,太震撼了!

  至少此時的吳教諭,腦子也已經發懵了。

  陳凱之只是淡淡一笑道:“請大人先讓學生背完可好?”然後他背著手,搖頭晃腦的,方才還背得有些磕磕巴巴,可是那映入腦海中的文字,現在卻一下子迸出來,漸漸流暢:“家國為使之人小,之善為彼,矣人小自必……”

  許多人翻出了書,瘋了一樣開始倒著順序隨著陳凱之的背誦看下去,越看,越是心驚肉跳。

  神了……

  這傢伙真能倒背,一字不差,真的是一字不差啊。

  這篇大學,陳凱之在前日就溫習過,因為本身就過目不忘,所以讀了第一遍,就記住了七七八八,他也不知為什麼,只接觸這五經,認真讀下去,這些文字便如有了靈性一般,瞬間映入腦海,等他熟讀幾遍,已是滾瓜爛熟了。

  至於倒背,卻是很有幾分難度,不過事到臨頭,全身心的去記憶起自己讀書所學,竟也能脫口而出。

  陳凱之有些慶倖,這幾日的努力,沒有白費啊。

  “善至於止在,民親在,德明明在,道之學大……”

  這洋洋千言的文章,陳凱之終於完美的劃下了一個句號。

  他看著一臉僵硬的吳教諭,吳教諭顯然已經腦子抽抽了,陳凱之謙虛地朝吳教諭行了個禮:“大人,學生獻醜了,此篇《大學》,實乃經典啊,大學之道在於德,所謂齊家治國平天下,其首要的,卻是修身,修身即是修德,修了德,方能愛民,有了愛民之心,這天下就可以大治了,聖人教誨,句句珠璣,學生學識淺薄,不敢班門弄斧,見笑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6-22 10:34 AM

第十八章:刮目相看

  學識淺薄?不敢班門弄斧?

  吳教諭失態了,他有點想不明白,這個傢伙是怎麼做到的?即便是自己,怕也做不到吧。

  可是人家都一臉謙虛的樣子了,你能怎麼樣?還能聲色俱厲嗎?

  方先生就在看著呢,這麼多生員也都被震撼住了,沒有人敢露出嘲弄,只是一雙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陳凱之,像是看妖怪一樣。

  “啊……好……”吳教諭憋著身體裡的內傷,總算是勉強地叫了一聲好:“陳生員……陳生員學的很好,本官心甚慰之,嗯,嗯……”他顯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丟人啊,丟大人了,人家倒背,自己居然都沒聽出來,現在倒好,顏面喪盡……

  他勉強一笑道:“本官就不打擾你們上課了,再會,再會……”

  腳步匆匆,吳教諭已逃之夭夭。

  只有那張如玉卻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因為他發現許多同學,都是敬佩地看著陳凱之,令他頓時生出了許多的嫉妒。

  陳凱之坐下,心裡並不覺得得意,自己距離學霸還早著呢,以後還要多努力才是。

  坐在一旁的楊傑膛目結舌,竟是不知該怎麼說才好,他一直以為陳凱之和自己一樣,都是學渣來著。

  方先生別有深意地看了陳凱之一眼,已是從容起身:“時候不早了,今日的課就講到這裡。”

  這個恩師,脾氣倒是古怪得很,陳凱之心裡想,今日聽了他的課,方才知道恩師的厲害,自己雖能倒背,可是對於四書五經的理解,卻是差之千里,不成,得向他好好請教才是。

  現在陳凱之生活困頓,雖然勉強安生立命,可現在有了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哪裡肯放過?方先生前腳一走,陳凱之就在同學們的震撼目光之下,急急忙忙地收拾了筆墨和書本,便跟了出去。

  等方先生回到了自己下榻的居所,陳凱之便上前去叩門。

  門子開了門,狐疑地看他,陳凱之道:“學生陳凱之,乃是方先生的門生,特來拜見。”

  這門子便入內通報,沒多久就請了陳凱之進去。

  這顯然是縣學專門給方先生安排的院子,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青藤攀爬在庭院的籬笆牆上,帶著盎然綠意,陳凱之則被請進了書房,書房裡沒有桌椅,只有幾張長案,和幾個蒲團,架上都是書,南牆處,懸掛一方古琴,字畫也有,不過陳凱之來不及細看,因為此時方先生已換了一件寬大的道袍,盤膝坐在蒲團上。

  穿了道袍並非是道士,事實上,在大陳朝,道袍因為寬鬆,所以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都愛將它當……睡衣穿。

  方先生似乎也在打量著他,不過這目光,欠缺了興趣,卻多了幾分慵懶。

  陳凱之上前道:“學生陳凱之,見過恩師。”

  “噢,來坐。”方先生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陳凱之也不客氣,這恩師一看就很牛逼的樣子,能作為他的門生,還是很有前途的。

  方先生淡淡道:“凱之來此,是有什麼事嗎?”

  “恩師這個逼裝的也很好,果然一看,就有大家風範,恩師就是恩師,難怪縣裡的人見了他都恭恭敬敬的。”陳凱之心裡想著,嘖嘖稱讚。

  隨即,他道:“學生是來向先生學習的。”

  方先生面上沒有表情,只是左眉微微一挑:“原來如此……”

  就這麼不鹹不淡的一句,仿彿已經超凡脫俗,和這個滾滾紅塵,已經沒有多少關係了。

  哎呀,這個逼已經可以給滿分了。

  陳凱之很佩服地看著方先生,雖然深諳套路,可是和恩師一比,自己還差那麼點火候,以後一定要多多學習。

  略一沉吟,方先生道:“不過,老夫沒空,你自學吧。”

  什麼?

  陳凱之呆了一下,心裡忍不住揣摩,這是恩師端著架子呢,還是恩師對自己有什麼成見呢?

  他不甘心啊,得死纏爛打,學到真材實料的本事才是,陳凱之便道:“學生有幸蒙恩師不棄,收學生為徒,恩師若能教誨一二,學生感激涕零。”

  方先生此時卻是輕籲了口氣,搖頭道:“哎,倒不是有幸,說來慚愧,只是因為老夫不幸,和江寧縣令打輸了個賭。”

  話說到這裡,點到即止。

  陳凱之的臉色就精彩了,我去,只因為打了個賭,若是再稍加深思,陳凱之就明白了。

  原來這方先生,未必想要收徒,也不想來這江寧縣學裡教授功課,是啊,人家是一等一的大名士,走到哪裡都有飯吃,受人禮敬,憑什麼來這縣學呢?

  而先生之所以困在這裡,只是因為……因為特麼的打了個賭,還特麼的打輸了。

  陳凱之有點懵逼了,這就好像有一天自己的爹跑來和自己說,之所以這個世上會有你,只是因為在一個很不幸,且風雨交加的夜晚,十分不幸的中招了。

  怎麼聽著,跟後爹一樣?這……不能忍啊。

  陳凱之深呼吸,心裡安慰自己,不打緊,不打緊,雖然這是美麗的誤會,可好歹生米煮成熟飯了,自己是他的門生,你還能袖手不管嗎?

  陳凱之擠出微笑道:“這樣一說,倒也是恩師與學生的一段緣分,學生天資尚可,平時也很努力,若是恩師悉心調教一番,或許將來也能像師兄那般,鯉魚躍龍門,金榜題名,恩師一人教授出兩個進士,豈不美哉?”

  臉皮厚怎麼了,凱哥臉皮就是厚,方才那一次倒背,想必是讓恩師很是難忘的,這個天份,想必對恩師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粗鄙!”方先生突然輕喝一聲:“難道人生的意義,就只有金榜題名嗎?”

  陳凱之呆住了,恩師,你這是要鬧哪樣?

  方先生風淡雲輕地道:“你倒是有幾分天資,能令人刮目相看,可是你名利心太重了,只求金榜題名,這和行屍走肉何異?”

  陳凱之一頭霧水了:“那麼恩師的意思是……”

  方先生眼高於頂的樣子,道:“來人,取老夫的琴來。”

  門外侍立的童子聽了,忙走進來,將南牆上的古琴取下來,送到了方先生的案頭。

  方先生瞥了陳凱之一眼,也不打話,保養極好的指尖在琴弦上輕輕撥動起來。

  頓時,音符便充裕了整個書房。

  琴音繚繞,亦揚亦挫,深沉,婉轉而不失激昂。

  陳凱之認真一聽,臉色就變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6-22 07:22 PM

第十九章:何方高人

  陳凱之瞪大眼睛,一臉懵逼的樣子。

  這……不就是他給那荀家小姐吹的那首《高山流水》嗎?這高山流水,怎麼又被方先生彈奏起來了?

  哎呀,想不到他和恩師還是知音啊。

  只是他細細一想,又覺得不對,因為這高山流水有一些地方有些生澀,雖然依舊不失柔美,卻還欠缺了一點什麼。

  那方先生屏息撫琴,不經意之間,眼角的餘光就瞥見了陳凱之一頭霧水狀,心裡便更加瞧不起了。

  等這高山流水一曲奏罷,他才深深吸一口氣,仿佛還沉浸在方才的淙淙流水之中,眼角閃爍著些許的淚花,被這琴音感動不已。

  再深吸一口氣,他才道:“此曲,你能體會嗎?”

  “能啊,能。”陳凱之忙不迭地點頭。

  “粗鄙!”方先生又是輕喝:“你明明不能,偏要說能,裝模作樣,哪裡是老夫的知音?你可知道,老夫和江甯縣令,賭的就是這琴,那江甯縣令,居然拿出了這麼一曲佳作,說是荀家那兒傳來的曲譜,據聞是荀家小姐自一位無名曲樂大家那兒所奏中得以感悟,方才編的此曲,此曲只天上有啊。”

  陳凱之明白了,原來自己給荀小姐吹了高山流水,荀小姐記了下來,重新編為了琴譜,然後縣令聽了去,心裡愛煞了,恰好方先生途徑江甯,既然都是愛琴之人,於是打了個賭,縣令大人就直接用這一曲高山流水,將方先生秒殺了。

  我去,好複雜的樣子啊。

  “你方才提到你那師兄,你以為,他只是金榜題名這樣簡單?粗鄙!”

  又是一聲粗鄙,方先生接著道:“你那師兄,何止唯讀這四書五經,他的琴棋書畫,樣樣都是精通,是個雅人,反觀你,心裡只想著金榜題名,利益熏心,渾身上下,哪裡有半分的雅致?這琴,老夫雖不知是何人所作,可是彈了他的曲,心嚮往之,真恨不得做他門下走狗,日日聽他彈琴,哎,知音難覓啊。只是你嘛……老夫沒功夫教你,你既想要鯉魚躍龍門,一舉成名天下知,那便自己好生努力去吧,老夫要彈琴,沒功夫。”

  臥槽……凱哥我求上進,也被鄙視了?

  細細一想,不對,這高山流水,在這個時代,原創的不就是自己嗎?不過……自己也是抄襲前世的……

  陳凱之踟躕了,要不要承認呢?若是承認,這算不算抄襲?

  只在陳凱之略一踟躕的功夫。

  方先生將袖子一收,又變得淡然起來,他幽幽道:“去吧,好自為之,老夫與你有緣無份。”

  陳凱之倒是聽著有點火來了,這是逐客令啊,這一點志氣,陳凱之還是有的,他沒有露出失望的樣子,只是一笑道:“噢,好。”

  於是從蒲團上起身,很灑脫的樣子:“再見。”

  方先生沒有被陳凱之的離開而打擾了興致,竟發現方才自己彈奏到了動情之處,眼角有些濕潤,揩了揩眼角,禁不住發出感歎:“知己難得、知音難覓啊,只是不知那位前輩,到底是何方高人,若是能與他一見,足慰平生了。”

  至於陳凱之,從方先生居所出來後,心裡的確是有幾分遺憾,怎麼可能沒有遺憾?好不容易拜了名師,誰曉得就這樣分道揚鑣了。

  可陳凱之不後悔,他顯得很灑脫的樣子,抱著書回到自己的住處,卻見自己的小院裡花花綠綠的,咦,這是什麼情況?

  湊近一看,卻不知是哪個混蛋拿著竹竿子架在自己的籬笆牆上,晾曬了衣物了。

  衣物倒也罷了,而且還都是女子的褻褲和肚兜。

  臥槽……王法呢,天理呢,我的名聲啊!

  忍住吐血的衝動,陳凱之朝著隔壁的歌樓大叫:“誰,是誰?”

  此時已到了正午,日上三竿,一些歌女們已是起了,聽到動靜,個個姣好的面容從窗臺上探出來,頓時笑作一團:“小公子,賤妾們沒地方晾曬衣物,這才借你的地方用用,怎的這樣小氣。”

  那翠紅年紀小,卻是吃吃道:“不,不是我,是芳兒姐姐的主意。”

  陳凱之叉著手,心裡暴怒啊,戲弄凱哥來了,豈有此理,讓人看了,還以為凱哥是什麼人呢。

  對面的歌女們卻又是笑:“平時你來借光,也沒人趕你,現在借你地方晾曬衣衫,你反倒是不依了,來來來,索性你上樓來,姐姐們給你唱曲,好生伺候你,權且當作酬勞。”

  呃……

  陳凱之倒是有了尷尬,欠揍的是,他居然覺得對方很有道理的樣子,沒毛病啊,自己的確是蹭了她們的好處,而且鄰里之間,不過是借個地方晾曬衣物罷了,雖然有點怪怪的,可是道理上,似乎也很說得通……

  好吧……陳凱之咬咬牙,也不和她們囉嗦了,生怕她們再說出什麼污穢的話,索性架起竹竿子,見四下無人,嗖的一下收了褻褲和肚兜便往屋後跑,屋後有一小塊院子,而且被院牆遮擋著,尋常人無法發現。

  樓臺上的歌女們見他狼狽又緊張地抱著女人的東西瘋了似的逃之夭夭,又都笑作一團。

  呼……

  總算搞定。

  陳凱之心裡稍安,想到方才自己的失態,也不回前院去了,攤開書來,讀了一會兒,便生火造飯。

  他總是不擅長于燒柴,片刻功夫,便一臉鍋灰了,這時外頭卻有人道:“陳公子,陳公子可在?”

  陳凱之在這個世界的朋友並不多,聽到有人登門,心裡也是狐疑。

  等走出去,卻見一個亭亭玉立的身影,恰在柴門之外站著,連籬笆也擋不住她那面上含俏的美顏。

  是荀小姐?想不到又見面了。

  不過荀小姐此時乃是男人的裝扮,這個時代風氣還算開放,寡婦是可以再嫁的,女子也未必不可以拋頭露面,只是像荀家這樣的家世,可就要注意一點影響了。

  見她男裝打扮,陳凱之心裡就了然了,走上前去,作揖道:“原來是荀公子,荀公子來此,所為何事?”

  這可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啊,而且還是個女人,一個極好看的女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還被自己摸過不可描述部位的女子。

  陳凱之天然的,有了些許親切之感。

  荀小姐朝他眨眨眼,故作俏皮。

  不過陳凱之素懂人心,卻曉得她是想要緩解尷尬罷了,她的眼眸出賣了她,顯得有些局促:“聽說陳公子下榻在此,特來謁見,我……我能進去坐一會兒嗎?”

  很合理的要求,陳凱之正待要去開了柴門迎客,轉念一想,不對,自己的後院還有幾十件褻褲和肚兜彩旗飄飄呢,她若進去,恰好撞見,豈不是坐實了自己是登徒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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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金童玉女

  陳凱之負手而立,嘴角微微一抿,下巴微微抬起,這一日,在這個時辰,也在這一刻,陳凱之覺得自己昇華了,脫離了低級的趣味,他低聲道:“男女有別,有什麼話,還是在這兒說吧。”

  荀小姐反是顯得很不好意思了,俏臉上染上一層紅暈,忙是點頭,而後道:“是小女子孟浪了。其實自上次聽了陳公子的高山流水,小女子總是……心裡惦記著,於是編了一首琴譜,特意送來,想請公子賜教。”

  這哪裡是來指教這樣簡單,是想來學習的。

  荀小姐已取了琴譜,交給陳凱之,陳凱之看著上頭的音符,呃,看不懂,卻還是裝模作樣地看了幾眼,便道:“不錯。”

  荀小姐美眸裡,立即掠過失望之色,說不錯,這就是說自己還差得遠了。

  陳朝人愛琴棋書畫,尤為愛琴,這裡的琴癡不知凡幾,原以為自己用心所編的琴譜,並沒有使這位‘大師’滿意,荀小姐只好道:“見笑了。”

  “嗯。”

  “那麼……”荀小姐顯得難以啟齒的樣子,看著眼前的俊美少年,心裡有些異樣。

  自己來拜訪,換做別人,早巴不得請自己進去坐了,當初誤以為他是登徒子,現在真覺得可笑,看樣子,人家對自己是半分漣漪都不曾有。

  即便是彼此交談,他也是風淡雲輕,不為所動,這也令荀小姐生出一些敬意,她想了想,便鼓起勇氣道:“公子是在燒飯嗎?”

  陳凱之心裡很尷尬,琴譜他不懂,人嘛,又不能請進家裡去坐,哎,依舊還得端著啊:“是啊。”

  荀小姐道:“公子看來有些困難,不妨如此吧,我聘你做我的樂師可好?”

  她一開口,就後悔了,人家是個雅人,怎會同意?他有這樣的才華,真要掙銀子,哪裡還會守這樣的清貧?倒是自己看輕了人家。

  陳凱之搖搖頭道:“我現在的主業是讀書,何況我也教不了小姐什麼。”

  荀小姐的心微微一沉,便嫣然強笑道:“是呢,倒是小女子唐突了。那麼……”

  陳凱之已朝她擺擺手:“再會?”

  “嗯。”荀小姐這才移動了蓮步,朝陳凱之福了福身:“那麼再會吧。”

  陳凱之則朝她作揖,半點挽留的意思也沒有:“小姐慢走。”

  “多謝。”

  四目相對,都略顯尷尬,荀小姐旋身,走了幾步,可又想起什麼,轉回來道:“呃,這一次叨擾了這麼久,要收學費嗎?”

  “啊……”陳凱之震驚了,有錢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樣,把錢不當錢,可他是窮人呢,下意識道:“讓我想想。”隨即又搖頭:“算了,我沒教你什麼。”

  荀小姐露出微笑,她嘴角只淺淺地勾起些許,使這草廬都增加了幾分春色:“好呢。”

  說罷,才舉步又要走,卻中途又忍不住回頭瞥了一眼,見陳凱之還站著不動。

  荀小姐又旋身回來:“陳公子……”

  “嗯?”

  這小姐挺囉嗦的。

  荀小姐怯生生地道:“這曲譜,我在此之前,因家父宴客,所以彈奏了給人聽,公子不會見怪吧?”

  “不會的。”

  荀小姐又笑了,笑得勾魂奪魄:“那我走了啊。”

  “走吧,走吧。”陳凱之感覺自己的尷尬症要犯了。

  荀小姐心裡微微失落,這是逐客令呢,便只好鬱鬱寡歡地去了。

  望著那背影走向遠處的小軟轎子,逐漸走遠,陳凱之深吸一口氣,猛地聞到了一股怪味,突然一拍頭:“我可憐的飯,糊了。”

  讀書總是枯燥的事,不過總算是陳凱之現在的正業,他現在的目的,是要中一個州學的生員,也就是這個時代的秀才,做了秀才,就有許多好處了。

  所以他總能耐得住寂寞,只是每一次回到這空蕩蕩的小臥房,陳凱之的心裡,總難有一種親切感。

  這裡,是不是自己的家呢?

  既然是家,怎麼沒有一丁點的親切感?

  這樣一想,他有時心裡也會變得低落起來。

  猛地,他想起了什麼,對,這裡缺了一點東西,他頓時手舞足蹈起來,去尋了一支炭筆,鋪開了一張白紙,便站在書桌前,聚精會神的著手起來。

  這是素描的技法,不過苦於條件有限,所以不得不將就一些,過不多時,一個女子的輪廓便在白紙上現形,他繼續描下去,這輪廓裡,開始多了鼻子,眼睛。

  “陳公子,陳公子……”

  又有人來。

  不過這聲音,陳凱之很熟悉,是歌樓的翠紅,這是一個可憐的姑娘,陳凱之的聲音很隨和:“進來吧。”

  翠紅這才扭扭捏捏進來,怯生生道:“我來收……收衣衫的。”

  “噢,在後面,你自己去收,對了,回去的時候,多看看街上有沒有人,儘量少讓人看見。”陳凱之一面繼續唰唰地用炭筆畫著,那輪廓裡的人像,便愈發的清晰了。

  翠紅收了衣服,要穿過屋子,好奇地探頭過來打量:“呀,陳公子作的畫真好,這畫的是誰?”

  陳凱之道:“是一個了不起的女性。”

  翠紅臉便殷紅了,很不好意思地道:“一定是陳公子的心上人。”

  “不,是大眾情人。”陳凱之畫完了人像,開始繪出上半身,嗯,這畫像在這裡其實顯得有些……開放。

  翠紅不肯走,只癡癡地看著,直到陳凱之差不多繪完,她驚訝蹙眉道:“陳公子,穿成這樣?不會太暴露?”

  很過份嗎?

  陳凱之起身看了看,並不過分啊,他笑了笑道:“這叫晚禮服。”

  翠紅吐舌,不敢再待了,忙是抱著褻褲,幾乎掩面而去。

  陳凱之卻專心地看自己的畫,這畫的正是上一世他這個年紀的人,幾乎都會在自己房裡貼的‘玉女’,其實還有一個金童的,不過大男人就不畫了。

  暴露?這倒真是冤枉,只是陳凱之手欠,畫了個穿吊帶禮裙的明星罷了,好吧,最重要的還是回憶。

  他興致勃勃地將畫貼在了睡榻對面的牆上,而後後退幾步,開始欣賞這張明星掛畫,自己的素描功底還算不錯,已有幾分酷似了,只是……怎麼會不知覺的……嗯……眉眼似是有些像那荀小姐呢?

  他愣愣地看著畫,眼角突的有了一些濕潤,前一世,自己有個姐姐,最喜歡的便是這個女星,還在家將她的貼畫掛得滿屋子都是,而今物是人非,也不知姐姐過的怎樣了。縱使再如何沒心沒肺,而今見了這畫,觸景生情,陳凱之也不禁唏噓起來。

  陳凱之終於找到幾分家的感覺了,這幅畫,還有畫中的玉女,仿佛一下子讓這家徒四壁的小屋子,與上一世冥冥之中多了一些聯繫。

  他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不能再有雜念了,讀書吧。

  只是偶爾,抬眸看這畫,令陳凱之又有了心事的樣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6-23 07:23 PM

第二十一章:別有所圖

  這兩日都要去上學,每到縣學,途經方先生的廬舍,總能聽到悠揚的琴聲,特別是高山流水這調子居多。

  這方先生還真是個琴癡啊。

  這一日途徑門前的時候,又聽到一曲落下,陳凱之想了想,還是決定再去拜謁。

  真不是陳凱之對這位師傅還有什麼希望,只是無論怎麼說,二人也有師徒的名義,他可以裝逼,自己則不可以無禮。

  通報了一聲,接著到了方先生的書舍。

  方先生還沉浸在那琴音之中,眼睛一撇,見到陳凱之,臉色緩和一些:“坐。”

  陳凱之道:“學生途徑此地,見上課的時候還早,所以來看看。”

  方先生頜首,手還搭在琴弦上,惋惜著說道:“老夫還以為你是被這琴聲吸引,所以來了。”

  呃……

  陳凱之莞爾一笑道:“學生現在最緊要的是讀書。”

  方先生的臉色驟然又有些不好看了,目光一寒,滿是失望地搖頭。

  “還以為你能開竅,原來竟還是這樣粗鄙,好了,你走吧。”

  無端的吃了閉門羹,陳凱之索性起身,朝他一揖:“學生告辭。”

  說罷,陳凱之轉身要走。

  方先生老臉微微抽了抽,似乎很想教訓一下這個粗鄙小子,忍不住道:“且慢。”

  陳凱之便駐足。

  方先生正色道:“在你眼裡,莫非除了讀書,其他的事就沒有意義了嗎?其實你也是極聰明的人,只是可惜利益熏心,名利心太重了。”

  陳凱之心裡搖搖頭,想要唯唯諾諾幾句後,便告辭而去,畢竟……道不同不相為謀。

  可是看方先生那眼眸裡所透出來的輕視,卻令陳凱之心裡火起。

  特麼的,你愛琴就愛琴,還非要逼得所有人都愛琴?

  陳凱之扯出一笑道:“先生教訓的是,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陳凱之下巴微微抬起,用些許的高傲,回應方先生的鄙視:“先生的出身想必不差,而今乃是鴻儒名士,衣食無憂,可是學生,卻是一無所有,先生怎麼能對一個一無所有,每日吃著入口難化的蒸餅,住在漏屋的人,這樣又高談什麼雅趣與粗鄙呢?學生活著已經很艱難,能讀書就更加不易了,對學生來說,若是不去上進,那麼這輩子就成了一個廢物,所以,學生所求的只是眼前,這琴棋書畫,離我太遠。”

  他頓了一頓,目光落在方先生的古琴上:“學生贅言,告辭。”

  雙手作揖,大袖一擺,走人。

  “你……你……真是……”

  何不食肉糜的傢伙啊。

  陳凱之搖頭,上學去也。

  上學已經有一些日子,所以陳凱之漸漸也開始熟悉了環境,已經和一些同學建立了友誼,就說鄰桌楊傑,雖然是個草包,可是人卻不壞,見了陳凱之來,立即上前提醒道。

  “喂,那姓張的傢伙,跟你有什麼仇什麼怨啊,他總是在四處打聽你的事。”

  “噢。”陳凱之很不以為意的樣子:“我哪裡曉得,楊兄,我看你臉色不怎麼好,昨夜又沒有睡?”

  楊傑頓時喜笑顏開起來,他臉本就肥胖,笑起來,眼睛都被一臉的橫肉擠成了一條縫隙:“你是不知,那香香館又新來了……”

  陳凱之忙擺手道:“別和我說這個,往後早些去休息,再這樣下去,你身子如何吃得消。”

  楊傑便賊賊的笑。

  就在此時,卻見那張如玉與幾個同學一道兒進來,張如玉眼睛搜尋到陳凱之,氣不打一處來的樣子,匆匆上前,厲聲道:“陳凱之,表妹去尋你了?”

  “是啊。”陳凱之很乾脆的點頭。

  “你……哼……”張如玉想說什麼,礙於身邊有人,一時不知如何開口,他隨即森然冷笑:“你休想癩蛤蟆吃天鵝肉,你以為你是什麼人,一個窮小子罷了,表妹怎麼會瞧得上你?”

  陳凱之卻是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張公子既然有這個自信,卻還如此氣急敗壞做什麼?”

  “這……”

  論口才,十個張如玉也及不上一個陳凱之。

  說實話,陳凱之都懶得吊打他。

  張如玉眼睛微微眯起,面色泛青,冷冷地盯著陳凱之,這個傢伙竟然肖想他的表妹,不給一點顏色瞧瞧,恐怕是不行的,抿了抿唇,咬牙切齒的朝陳凱之擠出話來。

  “你要掂量後果才好。”

  陳凱之一臉無所謂地聳聳肩。

  張如玉見狀,卻也不惱,只是森森然的笑了笑,似乎早有什麼預謀。

  這時候,方先生卻是來了,也不知為什麼今日是他來授課,他徐步走進來,目光複雜的看了陳凱之一眼,接著如平常一樣,等學生們噤聲,他慢吞吞的落座,也不打話,便開始講授起功課來。

  遇到方先生的課,陳凱之格外的用心,這段時間,他已將四書五經背熟了,卻急需要理解和消化,而方先生對四書五經的理解,可謂是別具一格,造詣極高,悟性低一些的人,或許很難理解,可陳凱之的接受理解能力極強,越是如此,就越對方先生的學問佩服有加。

  講到了精彩處,陳凱之忙不迭的拿了書本,提筆在書本下用蠅頭小字開始記錄,將來溫習功課的時候,倒是可以用上。

  方先生瞥了他一眼,目光依舊古井無波,可是講課的語速,卻是稍稍放慢了一些。

  陳凱之呆了一下,一邊快速的速寫,一面抬頭看了方先生一眼,卻見方先生依舊是滿臉冷漠。

  他哂然一笑,繼續記錄筆記。

  一堂課下來,方先生便動身走了,陳凱之看著書本上密密麻麻的筆記,心裡也頗為滿足。

  用不了幾個月,就要府試,若是能夠名列前茅,自己的境遇可就好的多了。

  他站起身,活絡了筋骨,楊傑在旁道:“凱之,夜裡我帶你去見識……”

  陳凱之便怒容滿面地看著他道:“楊兄,這些話以後不要提了,我也奉勸你少去那種烏七八糟的地方,我們都是讀書人,該潔身自好才是。”

  楊傑愣愣的看著陳凱之,膛目結舌,像陳凱之這樣不去‘黑網吧’的人,還真是少見啊。

  哎……陳凱之心裡卻又是另一番滋味,凱哥不是人品高尚,只是因為……窮,這一直是凱哥保持好品德和高尚人格的良好基礎啊。

  回到自己的小院落,陳凱之卻覺得奇怪,嗯?這裡似乎有人出入過的痕跡,他起初以為是隔壁歌樓的人進了自己庭院曬衣物,可是信步進去,卻發現的門鎖被撬開了。

  陳凱之忙是開了門進去,果然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有人來過。

  這令陳凱之警惕起來,仔細搜索了一番,家裡倒是沒有什麼東西失竊,甚至連書桌上的幾個銅板,也還留在這裡。

  陳凱之眉頭皺起,歌樓的人是不會貿然撬鎖進來的,如果是尋常的小賊,那麼這桌上的銅板為什麼不拿?

  對方不是來求財,那麼一定是別有所圖。

  圖的是什麼呢?

  陳凱之眼眸微眯,很有意思,看來是有人盯上我了,這是想要對付我呢。

  “好呢,你們想玩,那我就陪你們玩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6-23 07:24 PM

第二十二章:惹上事了

  次日清早,陳凱之入學,到了方先生的門前,想起昨天記筆記的事。

  陳凱之想了想,覺得這恩師,還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又或者是自己昨天的一席話,讓他軟化了一些吧。

  於是他依舊上門,到了方先生的書齋,執了弟子禮:“學生給先生問安。”

  方先生恰好剛剛收了琴,只冷著臉道:“噢。”

  很疏遠的樣子。

  “學生告辭了。”陳凱之拱拱手,禮數盡到了就可以。

  方先生突而道:“回來。”

  陳凱之只好道:“不知恩師還有什麼吩咐?”

  方先生咬牙切齒的看他:“你聽了這麼多遍高山流水,難道一丁點感觸都沒有嗎?”

  陳凱之心裡想,算了,索性還是交代了吧,這曲子,在這個時代,就是我先吹的。

  他張口欲言。

  方先生卻在這個時候搖頭,苦笑道:“老夫這是對牛彈琴,罷了,你不必答了,省得難為了你,你要做粗人,這是你的事,強扭的瓜不甜,去吧。”

  呃……那目光,依舊帶著比較露骨的鄙夷。

  我特麼的招你惹你了?

  陳凱之倒是很灑脫的人,走了。

  只是沒出屋之前,耳邊縈繞著方先生惋惜與難過的歎息聲。

  “高人的琴音,粗人怎會懂,簡直是對牛彈琴,反倒可惜這支應天上有的曲子。”

  …………

  今日倒是奇怪,表哥居然沒有出現,令陳凱之感到更奇怪的是,今日來上課的,還是方先生。

  這先生到了,卻和往日不同,道:“這幾日老夫有閑,今日,諸生就以一個時辰為限,寫出一篇文章給老夫看看吧。”

  眾人一聽,都摩拳擦掌起來,這可是一次難得在先生面前表現的機會啊。

  若是文章寫得好,這方先生乃是鼎鼎大名的名士,結識的都是士林大儒,若是能蒙受他的推薦,對自己將來的學業大有裨益。

  想到這裡,大家便激動了起來,一個個開始搜腸刮肚,有的人忙是鋪開了紙,有的人性子慢吞吞的,卻還在默想。

  最可憐的就是楊傑和陳凱之了。

  寫一篇文章?

  楊傑不會啊,他是來混吃等死的,別的先生考教倒也罷了,反正自己的爹都已經打點好了,可這方先生若是知道自己是個草包,怕是少不得要責駡一通。

  他立即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心裡哀嚎著生不逢時,若是這縣學比的是喝花酒什麼的,自己倒是有很大的機會。

  瞥了一眼,去看陳凱之,卻見陳凱之也皺著眉頭,楊傑已對陳凱之刮目相看,本以為陳凱之能將文章倒背如流,一篇文章,肯定是不在話下。

  可見陳凱之也是愁眉不展,卻是樂了。

  陳凱之確實有點為難,入學到現在,他的心思都放在背誦四書五經上,做文章……自己還沒有真正開始去揣摩,當然,真要寫,卻也勉強可以寫出一點,只是水準嘛……呃……應該會比楊傑強吧。

  可比這個渣渣強有個什麼用?

  於是陳凱之提筆,便咬著筆桿子,開始搜腸刮肚,有一種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感覺。

  想不到凱哥也有栽跟頭的時候。

  其實他肚子裡,也有不少好文章,都是上一世流傳千古的佳作,不過拿這個來抄襲,讓陳凱之有點兒心裡過意不去,何況,恩師只是進行摸底考試而已。

  這樣一想,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嗯,自己寫。

  很不容易的開了頭,到了中途,又開始無從下筆了,他咬著筆桿子,百爪撓心。

  看來,以後要加緊作文的訓練了。

  半個多時辰後,已有人起身,帶了文章到了方先生面前。

  方先生見交卷的人,眼睛瞥了陳凱之一眼,這個傢伙下筆的時候不多,皺眉的時候倒是不少,看來,陳凱之對作文章沒有多少天賦。

  呵……還想著金榜題名呢,這金榜題名,首要的就是文章,連文章都作不出,還談什麼金榜題名?

  不過方先生心裡無論怎樣想,面上都是古井無波的樣子,看了那人的文章,點點頭,道:“尚可。”

  交卷的人立即面有得色,能得到方先生一句尚可的評價,他顯然已經很滿足了,立即眉飛色舞,仿佛祖墳冒了青煙。

  接著許多人開始陸續交卷,方先生一一點評,若是遇到文章亂七八糟的,方先生也是拉下臉來,狠狠訓斥一通。

  這一個時辰,很快結束,絕大多數人都已交了卷,只有陳凱之和楊傑還在苦思冥想,許多人看出了苗頭,忍不住擠眉弄眼,尤其是幾個得了好評的人,就更加竊喜了。

  你陳凱之還是方先生的關門弟子呢,文章都寫不出,方先生此時一定後悔收你為徒了吧。

  方先生這時,已是慢吞吞的站起身,然後悠閒的背著手,假作不經意的樣子,走到了陳凱之和楊傑面前。

  看到楊傑面前依舊還是一張白紙,面上就有了怒容。

  正要轉過頭去看陳凱之,陳凱之心裡也有點忐忑,自己這文章,亂七八糟的,肯定入不了他的法眼,凱哥栽了。

  誰知道這個時候,有人打破了這沉寂,卻是外頭一個差役模樣的人來:“陳凱之可在這裡?”

  所有人側目看去,這人陳凱之卻是認得,是縣裡的周差役。

  周差役很客氣,等方先生看著他,他才忐忑地行禮道:“我奉縣令大人之命,領了拘牌,特來押解縣學生員陳凱之到縣裡一趟。”

  拘牌……

  押解……

  陳凱之惹上官司了?

  方先生皺眉:“不知他惹了什麼事?”

  周差役看了一眼陳凱之,心裡很是可惜,回答道:“是張如玉狀告陳凱之品行不端,道德敗壞。”

  明倫堂裡譁然了。

  朝廷對於生員的品行要求一向不低,不過雖然要求很高,可事實上那些去‘黑網吧’的人卻是不少,一般都是民不舉、官不糾,不會有人在意,可有人去告狀就完全不一樣了,而且一般情況,就算告狀,那也只是告到縣學,教諭用學規懲治一下就是,可張如玉告到了縣裡,這是故意要把事情搞大啊。

  生員若是有什麼不檢點的地方,這種事可大可小,就看鬧得大不大,若是鬧得大了,一般的官員,免不了要以儆效尤,借此整肅一下學風。

  所以往重裡說,開除了學籍,甚至當堂打了板子,刺配到邊鎮也是有可能的。

  許多人已經皺眉了,張如玉的行為,顯然有些過份了,都是同學,雖然知道張如玉與陳凱之不太對付,可爭吵歸爭吵,鬧到縣裡去,卻是過份。

  甚至幾個平時見了張如玉都勾肩搭背的幾個同學,此時臉色都很不好看。

  方先生瞥了陳凱之一眼,似乎沒有想到陳凱之居然品行還有問題,既然能告到縣裡,肯定不會是小事,他淡淡道:“噢,那就有勞差人了。”卻又道:“老夫也去看看。”

  陳凱之的表現很奇怪,居然沒有吃驚,而是很平靜地走出了明倫堂,朝周差役行了個禮。

  周差役抱歉地朝他一笑,外頭還有一個差人,似乎想要給陳凱之鎖上,周差役搖搖頭:“不必上鎖,陳老弟,我是奉命行事,還望見諒,請吧。”

  兩個差役,就這麼押著陳凱之離開。

  整個明倫堂卻已鬧翻了天。

  楊傑道:“我是怎麼也不信凱之行為不端的,我去看看。”

  許多人一齊呼應:“同去,同去。”

  那方先生也皺眉,覺得事情沒有這樣簡單,回去收拾了一下,叫人備上了轎子,便也往縣衙裡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6-25 12:07 PM

第二十三章:神女

  這一路上,周差役都顯得很遺憾的樣子,陳凱之卻是不怕,他知道一個人遇到了事,一定要鎮定不可,現在能救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不過對於這突如其來的的官司,沒有擔憂卻是假的。

  更多的還有對張如玉的怒火。

  姓張的,這一回玩過火了。

  等到了縣衙,周差役先安排他到廊下等候,在這縣衙之外,早有許多人圍看了,接著方先生又帶著許多生員來,更是將這裡圍了個水泄不通。

  過不多時,衙堂裡一聲驚堂木響,接著聽到朱縣令厲聲道:“將陳凱之押上來。”

  朱縣令現在怒氣衝衝,他在江寧縣,一直都很在乎教化,這教化就是政績啊,現在縣裡出了個行為不檢點的人,還鬧得有人來狀告,上司們會怎麼看?

  何況朱縣令是最厭惡道德敗壞的生員,此時他穿著官服,如怒目金剛,一臉威嚴地看著陳凱之徐徐進來。

  在這衙外,他還看到了方先生,這令他有些意外。

  猛地,他突然想起方先生近來收了個門生,好像……就是叫陳凱之吧。

  這樣一想,更加暴怒了,為了讓方先生在縣裡教學,自己使出了渾身解數,這倒好,給他塞了個門生,居然還是個斯文敗類,這種人簡直不可原諒。

  陳凱之已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學生陳凱之,見過大人。”

  不卑不亢,淡定從容。

  朱縣令顯得詫異,這人就是那陳凱之?

  他心裡更怒,此人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於是猛拍驚堂木,道:“堂下何人?”

  陳凱之心裡說,我都告訴你了啊,不過他曉得這是下馬威,人家不是和你講理的:“學生陳凱之。”

  “陳凱之,你可知罪。”

  “學生不知。”

  油嘴滑舌!

  朱縣令對陳凱之的印象更糟:“事到如今,你還狡辯,還不跪下認錯。”

  陳凱之心如止水,卻沒有跪下。

  跪下了,就落了下風,顯得自己理虧了。

  陳凱之道:“學生乃是生員,縣公崇文重教,禮賢下士,學生若是跪了,只恐縣令遭人非議。”

  還恐怕自己遭人非議?

  這傢伙,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朱縣令冷冷道:“事到如今,你還想油嘴滑舌嗎?”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陳凱之雖然惹得朱縣令更怒,卻是轉移了注意力:“學生想問,學生所犯何罪?”

  朱縣令沒想到有人這樣大膽,怒極反笑:“還是冥頑不寧,原告張如玉,你來說。”

  原來這張如玉一直站在角落裡,不易讓人察覺。

  他的一雙眸子,一直陰冷地看著陳凱之,此時聽到朱縣令叫他,他立即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站出來道:“是,這陳凱之,歷來行為不端,人所共知,大人……學生可以作證。”

  朱縣令眯著眼:“如何行為不檢,你再說一遍。”

  張如玉高聲道:“他一個讀書人,卻和附近歌樓的女子糾纏不休,這倒是輕的,居然還妄圖調戲未出閣的小姐……”

  陳凱之道:“不知張公子哪裡看到,我附近歌樓的女子糾纏不休?我又調戲了哪一家的千金?”

  張如玉正色道:“那歌樓裡的女子,可都認得你,這個且不說了,至於調戲的哪家千金,我自是不能說,若是當堂說出來,恐怕要辱了這小姐的清譽。”

  張如玉說到這裡,加重了語氣:“何況,陳凱之,你以為別人不知嗎?你還在自己的屋裡,繪畫春宮圖,竟還堂而皇之的懸掛在牆壁上,你是縣學生員,做這樣的事,人品可見一斑,這……你也要抵賴嗎?”

  和歌樓和女子有染,這不算什麼毛病,至多也就是被朱縣令厭惡罷了,私藏春宮圖,算是犯了學規,問題可大可小,朝廷確實三令五申,嚴禁有人私藏春宮圖,可是大陳朝的風氣其實頗為開放,雖然官面上禁止,卻也不會有人大做文章。

  可是調戲良家婦女,可就罪名不小了。

  當然,若是三個罪名統統扣在一人身上,而且已經鬧到人盡皆知,完全足夠毀掉一個人。

  張如玉這時又道:“請大人去陳凱之的屋裡搜索一番,便可找到證據。”

  原來,那偷偷潛入自己家裡的人,是張如玉指使的。

  陳凱之心裡了然了。

  而且更為嚴重的是,前兩個罪名,都是語焉不詳,不過張如玉玩了一個花招,因為只要三個罪名裡只要有一個坐實,那麼三個罪名都無法洗清了。

  這人,真是惡毒啊。

  其實早就有差役跑去了陳凱之的家裡,這時聽到張如玉的聲音落下,外頭便有差役近來,稟告道:“大人,找到了,請看。”

  一幅畫呈送到了朱縣令的案前,朱縣令定睛一看,正是陳凱之所畫的‘玉女’。

  這畫確實有礙觀瞻,雖然沒有赤裸,可是畫中的女子,卻是勾魂奪魄,神色中帶著嬌媚,上半身也繪了出來,穿著一件怪衣,香肩chi裸,只一根吊帶勉強算是衣物,某些敏感部位,半遮半掩,曝露了出來。

  這種明星畫,在陳凱之從前的世界,再正常不過,可是在這個時代,顯然就不一樣了。

  而且朱縣令嫉惡如仇,心裡想,果然是鐵證如山,既然家裡藏著春宮畫,那麼張如玉之前所告的兩個罪名,怕也是實情。

  這麼說,他還勾搭了良家女子?

  朱縣令想到這裡,不怒自威,將這畫像揚起來,道:“陳凱之,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衙外的人一看,頓時譁然。

  瞧這畫,還真是春宮圖,雖然有些遮掩,可確實引人遐想,堂而皇之的將這圖掛在家裡,這人是yin魔啊。

  那楊傑更是嚇得面如土色,自己也私藏了春宮本,不過卻是偷偷藏在自己床底下的,凱之還真是……

  方先生的臉色也拉了下來,他失望地看了陳凱之一眼,轉身想要離開。

  朱縣令已是顯得很不耐煩起來:“陳凱之,你到底知不知罪。”

  這意思便是,再不認罪,承認自己行為不檢,調戲良家女子,就要動刑了。

  陳凱之深吸一口氣。

  瑪德,生死一線啊。

  承認了就死,不承認就是動刑,還是要死。

  張如玉,你想整凱哥?

  這是逼我放大招嗎?

  陳凱之沒有露出恐懼的樣子,反而是氣定神閑,他不是一個涉世未深的書呆子,臨危不懼,是他求生的本能。

  陳凱之抿嘴而笑,這一笑,竟是自信無比:“大人,這不是春宮圖。”

  “還要抵賴?”朱縣令對陳凱之厭惡到了極點。

  陳凱之道:“這張圖,確實是學生繪製。乃是……神女……”

  神女?

  許多人面面相覷。

  張如玉忍不住想笑,他一點都不怕陳凱之說出一朵花來,這根本是無從抵賴的事。

  那本欲轉身要走的方先生卻是駐足,忍不住佇立著,一雙老眼,複雜地看著陳凱之。

  陳凱之朝朱縣令深深作揖,從容道:“縣公,前幾日,學生做了一夢,夢見一神女,便是這般模樣,學生驚為天人,清醒之後,這才憑著這印象,作出了此畫,何以……這成了春宮圖了?”

  是啊,這是夢中所見的東西,怎麼就是春宮了呢?

  朱縣令冷笑:“何以見得?”

  你說是神女就是神女嗎?

  陳凱之振振有詞道:“縣公若是不信,就請給學生一個自辨的機會。”

  “你還要如何自辨?”

  畢竟是方先生的門生,朱縣令不至於立即痛下殺手。

  陳凱之道:“請上筆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6-25 12:09 PM

第二十四章:如癡如醉

  上筆墨?

  今日的事,倒是愈發的稀奇了。

  朱縣令沉吟片刻,朝周差役使了個眼色,周差役會意,很快就拿了筆墨來。

  陳凱之道:“學生這就將夢中所見,寫出來,縣公明察秋毫,一看便知。”

  筆墨在前,無數雙眼睛看著自己,葉春秋瞥了一眼張如玉,心裡發狠,張如玉,你這是自尋死路。

  深吸一口氣,提筆,開始奮筆疾書。

  心裡的念頭倒是通達,沒什麼害怕的,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手腕轉動,揮灑自如。

  片刻之間,一行行小字出來。

  朱縣令還在怒中,覺得這生員有些蹊蹺,不過他給陳凱之一個辯解的機會,只是為了顯出自己公平公正罷了。

  卻見陳凱之奮筆疾書,如癡如醉,朱縣令心裡不禁好奇,又不好走下公堂去看。

  倒是一旁的宋押司深知縣令大人的心思,便故意向前走幾步,想看看陳凱之為何要要筆墨來為自己辯護。

  宋押司對陳凱之的印象不錯,現在陳凱之惹上這樣大的麻煩,他卻知道這種事,自己是插不上手的,心裡也很痛心陳凱之居然繪了春宮圖,還將它張貼在牆壁上,這不是找死嗎?

  於是故作漫不經心的,走到了陳凱之的對面。

  垂頭一看,宋押司的臉色卻是變了。

  這……怎麼可能?

  他起先,還只是隨便看了看,可是乍看之下,竟是身軀一震,口裡禁不住道:“神龍四年,余枕黃梁,突得一夢。”

  神龍四年,乃是當今的年號,而今,正是神龍四年。

  這第一句,便是說,他陳凱之做了一個夢。

  這一句,很是稀鬆平常,這也叫辯解?

  其他人都一臉默然的樣子,對此不以為意。

  可是宋押司面色卻是更加怪了,繼續忍不住念道:“夢中恍惚,俯則未察,仰以殊觀。睹一麗人,於岩之畔。”

  這一句,似乎也沒什麼出彩的地方。

  不過是說,自己夢中的時候,恍然之間,看到了一個女子。

  可是宋押司眼睛卻是發直,語氣卻是加快:“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

  洛神賦……

  這時代並沒有洛神賦,而這洛神賦,陳凱之在前世就很喜歡,早已背了個滾瓜爛熟,本來這樣的文章,他是絕不肯寫的,畢竟這是別人的作品,只是今日,他知道,眼下只有這樣的作品,才能救自己了。

  宋押司念到這裡時,滿堂皆驚。

  她的形影,翩然若驚飛的鴻雁,婉約若遊動的蛟龍。容光煥發如秋日下的菊花,體態豐茂如春風中的青松。她時隱時現像輕雲籠月,浮動飄忽似回風旋雪。

  這樣的文章,也難怪會令宋押司失態了。

  朱縣令的臉色也變了。

  朱縣令乃是進士出身,文學的造詣自然極高,宋押司的每一個字念出,都如炸雷一般,文中每一個字,都給他一種輕靈之感。

  仿彿在眼前,如夢似幻之中,當真一神女便在自己眼前,對神女的描寫,讓人恨不得拍腿叫好。

  可陳凱之下筆有些慢,所以宋押司還沒念出來,朱縣令卻急了,快寫啊!他心裡變得憂心如焚起來,臥槽,有了上面沒有下面,急死了。

  讀書人大多都是雅人,朱縣令也不意外,正因為雅,所以才急,這時候忍不住豁然而起了,也顧不得眾目睽睽,快步走上前。

  果然,又一句落成,朱縣令忍不住念道:“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踐遠遊之文履,曳霧綃之輕裾。微幽蘭之芳藹兮,步踟躕於山隅……”

  這文章,真是不拘一格,將一個夢中神女的形象,栩栩如生的展現人的眼前。

  真正可怕之處在於,每一個文字,都是精妙無比,恰到好處,神作,絕對是神作。

  朱縣令如癡如醉,像是喝醉了酒一樣。

  這時,身邊有人繼續念道:“餘情悅其淑美兮,心振盪而不怡。無良媒以接歡兮,托微波而通辭…”

  又是一段,話鋒一轉,將夢中人見到這神女心神搖曳,只恨不得立即請人說媒的急迫之情道了出來,這種急迫,反而更增添了對神女的嚮往之心。

  朱縣令抬頭,念這下一段的人,居然是方先生。

  原來方先生聽到這文章,也是錯愕,一時之間,也被這美好的辭賦所吸引,居然徑直步入了公堂,直接到了面前,忍不住念起來。

  滿堂皆驚。

  誰也想不到,陳凱之當場作賦,而這辭賦,堪稱神作。

  眾人迫不及待的看下去,完全沉浸在其中。

  陳凱之凝神靜氣,不為外界所干擾,他知道,能救自己的,只有這一篇洛神賦,自然,這是粲溢今古,卓爾不群的曹植所作,這篇洛神賦,更是名傳千古,可是現在為了救命,陳凱之已經顧不得什麼了。

  陳凱之心裡有一股氣,氣這張如玉如此陷害自己,所以下筆越來越快。

  便聽身邊有人道:“於是洛靈感焉,徙倚彷徨。神光離合,乍陰乍陽。竦輕軀以鶴立,若將飛而未翔。踐椒塗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好,好啊,真是令人神往。”

  這文章,為了掩去曹植的身份,陳凱之改動了一些,可即便如此,依舊沒有失去它的味道。

  他也不知身邊是誰在叫好,只聽到耳邊無數的讚美和感歎。

  他手提著袖子,繼續從容下筆,將自己這夢中人見到神女的惆悵、猶豫和遲疑俱都寫出,在悵然若失之間,洛神深受感動,低回徘徊,神光時離時合,忽明忽暗。可是終究,人神有別,於是飛騰的文魚警衛著洛神的車乘,眾神隨著叮噹作響的玉鸞,隨同洛神,一齊離去。六龍齊頭並進,駕著雲車從容前行。

  最終,夢中之人,依舊在佇立於河畔,想要離去,卻又悵然若失,徘徊依戀,無法離去。

  最後一個字,終於落筆。

  呼。

  陳凱之長出了一口濁氣。

  即便是自己,寫完這篇辭賦的時候,心中也禁不住被這留戀之情所感染,心中竟有一股莫名惆悵。

  而此時,朱縣令和方先生俱都瞪大了眼睛,似乎也還沉浸在感動之中。

  沒了……

  就這樣沒了,可心裡更加悵然了。

  其餘如宋押司這些文吏,大多也都有些感觸,一時竟也癡了。

  站在衙外的生員,個個屏息。

  傻子都能從方才的朗誦中,感受到這洛神賦的魅力。

  這衙堂裡,出奇的安靜,安靜得落針可聞。

  尤其是那方先生,今日在課堂上,讓生員們作文,這陳凱之還無從下筆,心裡對他不免失望和輕視,現在雙目久久凝視著這文章,心中百感回蕩,震驚得微張著口卻不知說什麼是好。

  陳凱之抬眸,掃視了所有人一眼。

  他才懶得管別人怎麼看,他心裡只惦記著張如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6-25 08:49 PM

第二十五章:無恥之尤

  張如玉不傻,他能感受到這辭賦的魅力,心裡一下子急了。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這文章……從哪裡來的?不好,縣令大人似乎開始動搖了。

  這陳凱之想作一個文章獲得了縣令的青睞,就能脫罪?

  張如玉陰陽怪氣地道:“文章倒還尚可,可這與你的春宮圖有什麼關係?”

  這一句話,卻是令如癡如醉的朱縣令清醒過來。

  倒是陳凱之抿嘴而笑道:“因為我夢中的洛神,便是這個模樣啊,我清醒之後,腦中還浮想著這神女的模樣,便連忙繪了出來,自然,我的畫功太差,所畫出來的神女,不及夢中萬一,神女變幻莫測,夢中穿的,便是這衣裙,現在張如玉你竟說她是春宮圖,在你眼裡,這是春宮,可是在我的眼裡,這卻是仙子,雖然我畫的不好,可是在我心裡,這卻是聖潔的神女,張如玉,你這是小人之心!”

  張如玉呆了一下,臉上籠了一層陰霾,想要反唇相譏。

  陳凱之卻已振振有詞地繼續道:“大人,學生聽過一句話,叫做心中有佛之人,看什麼都是佛,可心中有屎的人,便覺得滿世界都是污穢。在學生眼裡,這幅畫,猶如聖光,學生雖沒有畫好,可是每每去看,心裡都不禁想到那夢中神女的端莊,如沐春風之餘,又不禁愁緒萬千;而這張如玉,真是小人,在他眼裡,這幅畫中的神女,竟是污穢不堪。有道是心裡有佛,則看到的都是佛,心裡有……呃……”

  接下來的話有些不雅,陳凱之很識趣地避開,提高了分貝,更加大義凜然:“這樣的人,真是齷蹉,無恥,卑鄙,不學無術,下流!學生敢問大人,大人再細細看看,這幅畫當真是不堪入目嗎?”

  心中有屎,處處都是屎。

  這當然是鄙夷張如玉是個不學無術,且還思想齷蹉之人。

  可是現在,陳凱之一句反問,卻將朱縣令問倒了。

  他為這篇華美的文章而感動,腦海中已有一幅神女巧兮倩兮的美好形象。

  只是這畫,呃……

  堂堂縣令,眾目睽睽之下,該怎麼說才好呢?若是說,其實本縣看著這幅畫,也覺得不堪入目,這不是等同於告訴別人,自己和張如玉一般思想骯髒?

  何況縣令對這文章,真是愛煞了,現在還沉浸在那文章之中呢,心裡甚至在想,若不是夢到神女,怎會有這樣一篇神作?這陳凱之,想必說的是實情。

  朱縣令義正言辭地道:“本官現在細細一看此畫,倒是覺得畫中女子端莊,猶如神女。”

  朱縣令表態了,只有你這齷蹉的張如玉,才會如此沒有藝術細胞,才會如此俗不可耐,這般不要臉,品性高潔的朱縣令看到的,卻是神女的美好。

  宋押司等文吏哪裡還敢猶豫,紛紛交口稱讚:“是啊,我等看來,也是如此,乍看之下,這畫中女子雖是顯得傷風敗俗,可是細看之下,此女的眉宇之間意境幽遠,而今見了這文章,方才知原來這是洛神,倒是縣公一眼看破,倒是我等愚鈍,後知後覺,縣公高明,深不可測,我等拜服。”

  陳凱之看到宋押司等一干文吏搖頭晃腦的模樣,心裡也是好笑。

  張如玉的臉拉了下來,他感覺不對勁了。

  怎麼轉眼之間,這縣裡的人全部都改變了立場,都和陳凱之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面?

  陳凱之哪裡還會給他翻身的機會?還裝什麼謙虛,痛打落水狗啊!

  陳凱之厲聲道:“張如玉,你我從前是有一些仇怨,可是我們好歹是同窗,萬萬料不到你如此卑鄙,居然來告我,現在這畫,縣公大人都已經為我做主了,那麼我想問你,我調戲了哪一個千金小姐?”

  張如玉膛目結舌,遲疑道:“是……是……”

  陳凱之厲聲道:“你說,你若是不說清楚,今日縣令在堂,我非要請大人主持公道不可,你倒是說說看,我調戲了誰,你這般侮辱我的清白。”

  “我……我……”

  張如玉自是不能說啊。

  難道他敢把自己表妹牽扯出來?

  一旦牽扯出來,肯定是要傳喚表妹的,荀家那兒,關係到了自家女兒的清白,這表親的關係,就算徹底斷了。

  而且,表妹莫非還要承認,自己被陳凱之調戲了?

  嚇,滑天下之大稽,荀家若是承認,這荀家還能抬得起頭來做人嗎?

  可一旦荀家不認,張家和荀家不但要反目成仇,自己也就成了誣告了。

  朱縣令一看張如玉難以啟齒,猶猶豫豫的樣子,心裡大抵就明白了什麼。

  陳凱之深吸一口氣道:“大人,這張如玉小人之心,先是誣告我私藏春宮,其後,又告學生調戲良家婦女,可現在,他連調戲的是哪家良家女子都說不出,學生蒙受這樣的不白之冤,惹上這樣的官司,實在冤枉!懇請大人為學生做主。學生現在要告這張如玉誣告學生,誣告反坐,罪加三等!”

  嗡嗡……

  衙堂內外,又是譁然。

  事主成了被告,而被告成了原告,讓看的人一身冷汗。

  朱縣令心裡了然了,忍不住又看了那篇文章一眼,隨即臉色一板:“張如玉,你可知罪!”

  張如玉嚇得面如死灰,這樣的公子哥,最擅長的是打順風球,一旦遇到了挫折,反而不知所措了,於是他咬著下唇,心裡比死了還難受,從在表妹那裡見到這個傢伙,自己就不知走了什麼黴運,先是表妹對自己愈發冷淡,之後拜師又被這小子擺了一道,現在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不甘心啊。

  他想失口否認,將這個官司打到底,絕不能便宜這個小子!

  哼,以張家的實力,還弄不死你一個窮小子?

  朱縣令見他踟躕,臉拉了下來:“好大的膽子,陳凱之畢竟是你的同窗,你還這般誣告,你的書,讀到哪裡去了?”

  張如玉冷汗淋漓,想到此前種種,知道朱縣令對自己已經十分不滿了,他下意識地咬咬唇:“大人……”

  他剛要開口,朱縣令鐵面無私的樣子,眼眸如刀子一樣落在他的身上,接著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無恥之尤!”

  無恥之尤?

  就在方才,還想著反擊的張如玉,身軀卻是顫抖起來,這四個字,在公堂上從父母官口裡罵出來,就等於是罵娘了。

  張如玉氣得差點背過氣去,這是自己一輩子洗不清的污點啊。

  偏偏,這時候,身後又聽到許多觀看審問的人發出了嘲諷的笑聲,張如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完了,嚇得一時渾身使不出半點勁兒,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口裡下意識地道:“學生萬死。”

  朱縣令看都不看他一眼,一雙眸子別有深意,接著冰冷地道:“來人,將這張如玉押起來。”

  “是。”

  公堂上頓時凜然。

  有心人很明白,這張如玉只怕別想會有好下場,不過,這張如玉的背景卻是不簡單,周縣令雖是厭惡他,也知道當下不能動刑審判,先押起來,等張家人來領便是。

  無論張家有什麼背景,眾目睽睽之下,案子審到這個地步,朱縣令怎麼可能不注意自己官聲呢?

  周差役已是帶著幾個差役上前,將張如玉不客氣的反手剪起,直接拖了下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6-25 08:50 PM

第二十六章:縣令宴席

  陳凱之很清楚朱縣令不繼續審的理由,其實就是想等張家人來交涉。

  不過既然已經定了張如玉無恥之尤的基調,那麼自己便算是無罪了,這朱縣令,其實還算是個清官,否則,以張家的權勢,最後可能各打五十大板,如今能做到這樣,已經算是公平了。

  這就是有權有勢的好處啊。

  陳凱之沒有繼續糾纏下去,而是和顏悅色地朝朱縣令行了個禮:“多謝大人為學生討還了公道。”

  本來朱縣令還怕陳凱之不肯干休,誰曉得陳凱之見好就收,反而給朱縣令留下了一個好印象,朱縣令含笑道:“名師出高徒,你這文章,可是自己作的嗎?”

  他還惦記著那篇洛神賦呢。

  陳凱之道:“正因為學生夢見了神女,方才有了這靈感,所謂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朱縣令眼前一亮:“好一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很好……”欣賞地看了陳凱之一眼,又接著道:“好好讀書,府試在即了,本縣望你能脫穎而出。”

  他點到即止,因為在這眾目之下,並不是說閒話的時候,勉力幾句,便道:“回去吧,好好用心。”

  陳凱之謝過,心裡鬆了口氣,卻知道接下來還會有後話,自己得回去等消息,縣令應該還會問文章的事。

  這一次,自己也是被逼得急了,不得不將這洛神賦寫出來,不過……好像反響有些大。

  陳凱之抬眸,見方先生已是走了,哎……看來這位恩師,還是愛那琴棋書畫的風雅人,文章做的好,也未必能入他的法眼。

  心裡一聲歎息,陳凱之略略有幾分失落。

  從衙中出來,得見天日,心裡又暢快淋漓了,張如玉這是活該,居然敢害他!

  倒是許多同窗紛紛湊上來道:“方先生說,叫我們趕緊回學裡去,不要滋事。”

  這些投來的目光,帶著幾分羨慕。

  那楊傑則是幽怨地看著他,倒像是陳凱之欠了他什麼似的。

  其實這很好理解的,本來還以為是兩隻臭蟲在一起,能臭味相投,學渣找到另一個混吃等死的學渣,一下子不寂寞了,結果陳凱之分明是學霸啊。

  牛到楊傑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朋友。

  陳凱之朝他們團團作揖:“各位同窗,我們趕緊回學裡去吧。”

  回到縣學,眾人三三兩兩回到明倫堂,方先生卻早已在這裡高坐了,而大家的書案上,依舊還擺著筆墨紙硯。

  眾人才想起,今日是先生考教文章。

  楊傑臉色驟然蠟黃起來,方先生已是站了起來,其他的人都已經交卷,也只有楊傑和陳凱之二人卷上空白。

  方先生漫不經心地到了二人案前,只看了楊傑的卷上一眼,道:“你叫什麼名字?”

  楊傑額上冷汗滲出:“學生……學生楊傑。”

  方先生只淡淡地道:“明日抄一遍《詩經》給我。”

  “是,是……”楊傑唯唯諾諾地應著。

  方先生這才眼角掃了一眼陳凱之,眼裡似笑非笑的樣子,不知是不是譏諷:“想不到你能作出這樣的文章。”

  陳凱之心裡說,不就是說我這人對你的琴沒有興趣,所以覺得我這粗鄙之人,登不上大雅之堂嗎?

  陳凱之笑吟吟道:“學生不敢當。”

  方先生倒是愣了一下,這人的臉皮很厚,這是誇你嗎?你還不敢當了,這臉皮……

  方先生有點拿他莫可奈何的樣子:“明日清早,早一些來學裡,記得帶詩經來,光能將文章倒背如流有什麼用?”

  陳凱之樂了,方先生雖然嚴肅,現在卻算是松了口了,願意給自己打小灶了。

  真是不容易啊,雖然他很不好接觸,陳凱之也挺煩他的惡趣味,卻是知道方先生算是正式認了自己這個門生了。

  這種事,陳凱之最拿手了,別人但凡有意,一定得上杆子往上爬,敲鑼打鼓把事情給敲定了,到時候你想反悔都來不及了。

  “恩師!”陳凱之的恩師兩個字,猶如炸雷,嚇了方先生一跳,也讓其他同窗打了個激靈,紛紛側目。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陳凱之這才一副激動之情溢於言表的樣子:“學生謹遵恩師教誨,明兒一早,趕早來學裡,請恩師指教!”

  指教兩個字咬字要清晰,語氣要堅決,絕不給方先生轉圜的餘地。

  讀書啊,凱哥就靠這個改變命運了,這是天大的事,有了這名師教導,陳凱之一下子信心十足了。

  方先生似乎能猜測出陳凱之的心思,這傢伙,是怕自己抵賴吧。這哪裡有半分謙謙君子的樣子?

  方先生覺得自己的心口挺疼的,自己怎麼會收一個這麼俗不可耐的門生呢?頓時有一種自己一世清明就要毀在陳凱之手裡的感覺,哎,作孽啊。

  深呼吸,腦子裡立即想到那位遠在京師,風度翩翩的大弟子,方先生總算是緩過了勁來,目光一撇,假裝沒聽到陳凱之的話,旋身收拾了案上的書本,低著頭道:“下課。”

  陳凱之的心情卻是好極了,他才不在乎恩師怎樣想自己呢,這不重要,學到本事才是真的。

  自己挺聰明嘛,又能過目不忘,有了這樣的名師教導,將來一定能金榜題名,想一想好激動,忍不住樂呵呵的。

  方先生不忍去看陳凱之這小人得志的模樣,將書夾在腋下,匆匆走了。

  陳凱之也匆匆回了家裡,今兒下課有些遲,歌樓的人早已醒了,連燈籠也都掛起來,那翠紅在勾欄裡探頭探腦,這小丫頭和陳凱之熟了,見陳凱之今日回的遲,心裡擔心。

  等見了陳凱之徐徐背著書箱回來,方才吐舌,又縮了回去,惹得歌樓裡又是喧鬧,有人打趣道:“翠紅不是等著你的陳公子回來嗎?怎麼人回來了,反是躲起來了。”

  陳凱之便朝樓上的人笑起來,道:“見過諸位姐姐。”

  說著開了柴門,正要進去,身後有人叫自己:“凱之……”

  陳凱之回頭,見是周差役,心說,難怪有人這樣親熱的叫自己呢,原來是周大哥。

  他忙給周差役行禮:“周大哥怎麼來了?快,裡頭坐。”

  周差役搖搖頭,道:“不坐,你也別進去,告訴你個好消息,今日縣令大人在廨舍擺了桌酒席,是趙縣丞和吳教諭作陪,噢,還有宋押司,席間說到了你,縣令大人請你去喝杯水酒,凱之啊,你了不得了啊,縣令都請你吃酒呢。”

  陳凱之知道是那篇‘洛神賦’驚動了縣令,這縣令還沉浸在那篇文章中呢,請自己去喝酒,未必就是真正看重自己,十有八九是多喝了幾杯,感覺上來了,叫自己去坐坐。

  領導嘛,很多時候也就是心血來潮而已,你若是當真,就傻缺了。

  這種情況,陳凱之見得多了,反而沒有周差役這樣的振奮,很淡定地道:“噢,那麼煩請周大哥帶路。”

  周差役算是徹底服了這傢伙,和宋押司關係不淺,現在縣令大人有請,這縣令是什麼,是父母官啊,周差役在縣裡當了這麼多年差,大人連他的名字都叫不上呢,見了他,大抵也就是一句‘喂,那……那個誰,你來一下’。

  可縣令大人惦記著陳凱之啊,他心裡火熱,比以往更殷勤了:“請,請。”

  “不要這樣客氣。”陳凱之還記著周差役給自己辦戶口的事呢,親和地道:“你我是朋友,說請就生分了。”

  有良心!

  周差役便道:“是我的不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6-27 08:22 PM

第二十七章:打臉小人

  這一路,陳凱之不免和周差役幾句閒話,卻決口不能提周縣令,因為他知道,周大哥也只是個傳話的,從他口裡也問不出什麼來,既然問不出,自己旁敲側擊,就顯得逼格太低了。

  人嘛,總要端著一點身價才好,不求有天子呼來不上船那樣的逼格,可至少也要做到不卑不亢,做人的學問,實在是太多了,上輩子自己跌打滾爬,吃了多少虧才換來的寶貴經驗。

  轉眼之間,到了衙裡,徑直由周差役領著到了後衙的廨舍,周差役先去通報,陳凱之方才走進去,便見小廳裡,縣令端坐在其中,左邊是縣丞陪襯,右邊是吳教諭,宋押司則是忝居末座。

  桌上是一桌殘酒,陳凱之一看,就了然了,今日自己不是主角,果然就真的是縣令在興頭上,只是請自己來坐一坐的。

  做人,不能自作多情啊。

  陳凱之其實並不介意,謙和地行了禮。

  朱縣令笑道:“老夫正和吳教諭說了你來著,來的正好。”

  陳凱之便看了吳教諭一眼,吳教諭在縣令面前,不知說了自己壞話沒有,不過陳凱之心裡並不忐忑,這吳教諭要說壞話就說便是。

  他反而十分慚愧汗顏的樣子道:“自入了學,就一直蒙受吳教諭關照,學生實在慚愧得很。”

  朱縣令表情就變得別有深意起來:“愛才之心,人皆有之,陳生員一篇《洛神賦》,驚詫四座,了不得,來,坐下說話。”

  陳凱之便陪坐在宋押司的位置之下,與宋押司交換了一個眼神,宋押司給了他一個眼色,隨即目光又落在吳教諭身上。

  陳凱之心裡明白了,吳教諭果然說自己壞話了。

  呵呵……

  這吳教諭還真是有仇必報啊。

  可惜,你倒楣,遇到了我。

  陳凱之便侃侃而談道:“那篇《洛神賦》,不過是學生偶得的佳文,都是因為一場夢而起。”

  謙虛得差不多了,陳凱之頓一頓,方才道:“這也是吳教諭平日裡關懷的結果,若不是吳教諭對學生關懷備至,平時噓寒問暖,學生哪裡能安心讀書,吳教諭不但關心學生的學業,還關心學生生活,學生心裡,感激涕零。”

  朱縣令面上露出了有趣的樣子:“噢?是嗎?說來聽聽看。”

  吳教諭的臉上,明顯有些尷尬了。

  陳凱之道:“吳教諭總是問學生在學裡習慣不習慣,還說我是方先生的門生,他是最看重的,說我不但要讀書,更要在學裡學會做人,還說若是生活上有什麼問題,大可以去找他,他……是將我當作子侄來看待的。”

  “是嗎?”朱縣令哈哈大笑,似笑非笑地看了吳教諭一眼:“很有趣。”

  吳教諭特麼的越加尷尬了。

  方才喝酒的時候,縣令提到了這陳凱之。

  這吳教諭本來就討厭陳凱之,既然縣令提起,當然少不得要狠狠批評幾句,說了陳凱之在學裡不少品德敗壞的事,少不得添油加醋,說陳凱之仗著有一點小聰明,頂撞自己。

  結果……

  他老臉一紅,誰知道這陳凱之會跑來猛拍自己馬屁啊。

  自己說了他的壞話,結果這廝卻跑來將自己一陣猛誇,這不就顯得自己是小人了嗎?自己說他行為不端,陳凱之卻當著縣令的面,說自己對他噓寒問暖,你說,作為縣令的,會相信誰?

  當然是相信很傻很天真的小生員陳凱之啊,人家畢竟年紀小,給人一種不諳世事的印象,這樣一來,縣令會怎樣想自己?

  好你個吳教諭,表面一套背後一套,在陳凱之的面前,關懷備至的模樣,背地裡說人壞話,你……這是小人啊。

  所以朱縣令一句很有趣,意有所指,卻讓吳教諭臉上有些火辣辣的。

  連坐在對面的縣丞,也是別有深意地看了吳教諭一眼,很明顯,官場之上,耍滑頭和兩面三刀,其實也不算什麼,可你一個堂堂教諭,對自己的生員兩面三刀,這格調就太低了,連一個這樣天真的生員你都如此,那麼平時你見了縣令和本縣丞,也是滿口漂亮話,誰又知道,在背後,你說了什麼呢?

  陳凱之心裡好笑,既然做戲,當然就要全套,說到此處,得表現的動情,他長身而起,朝吳教諭道:“教諭大人,學生承蒙你的照顧,心中感激涕零,學生有禮。”深深一揖,給人一種被人騙了還幫人數錢的形象。

  吳教諭有些不知所措,他心裡尷尬,卻還是硬著頭皮,乾笑道:“好說,好說。”

  “來,來,來,這裡沒有長幼之別,喝酒。”朱縣令對陳凱之的印象一下好了許多,方才聽了吳教諭的話,他本來還有些不喜,現在仿彿一下子看清了真相,吳教諭的齷蹉,他當然不會去揭穿,卻覺得陳凱之是一個沒有心計,而且很厚道的讀書人。

  年少輕狂,卻不知世間險惡啊,朱縣令心裡想笑,這不正是當初的自己嗎?

  陳凱之坐下,從容地喝了一杯水酒,平日在家裡,過得很清苦,現在這一桌酒席,雞鴨魚肉俱全,頓時覺得饑腸轆轆起來,也不客氣,舉箸便開始大快朵頤,這種時候,不能拘謹,要放得開,給人一個天真的形象其實沒什麼不好。

  酒過三巡,愜意無比,偶爾,幾個大人說話,自己也不過隨口謙虛幾句,其他時候,都在吃菜吃酒。

  吃過了酒,便有人端了溫水來,讓大家淨了手,撤下了酒席,有老嬤端茶上來,陳凱之心裡想,現在才算是進入了正題。

  朱縣令對陳凱之不無欣賞,只是因為吳教諭方才的事,令他對吳教諭起了戒心,所以有些話,自然也就不方便說了,此時道:“前幾日,老夫也偶得了兩篇文章,今日趙縣丞在,倒想請趙縣丞看看。”

  陳凱之一聽朱縣令稱呼趙縣丞官名,就曉得縣令和趙縣丞的關係只怕不太愉快。心裡記下,不露聲色。

  趙縣丞興致勃勃道:“縣公有這雅興,下官倒也來了興致。”

  朱縣令朝宋押司使了個眼色,宋押司去取了兩篇文章,趙縣丞便比對著文章看起來,看罷之後,叫了一聲好,道:“這兩篇文章,俱是佳作。”

  朱縣令笑容可掬道:“那麼,哪一篇更好?”

  趙縣丞毫不猶豫道:“自然是這篇《孔子登東山》最佳。”

  朱縣令點點頭,道:“吳教諭也看看吧。”

  吳教諭看了趙縣丞一眼,將文章接了,看過之後,道:“我也以為,《孔子登東山》最佳。”

  朱縣令就笑起來:“你們是英雄所見略同。來,來,來,凱之來看看吧。”

  陳凱之聽到讓自己看,心裡倒是小小詫異了一下。

  兩篇文章都看了,他現在將四書五經背了個滾瓜爛熟,對於古文的欣賞能力卻是有的,乍看之下,確實是《孔子登東山》寫的好一些,這趙縣丞和吳教諭的眼力還是不會差的。

  可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6-27 08:23 PM

第二十八章:玲瓏之心

  陳凱之值得玩味地看起這篇《君子篤于親》,心裡想,朱縣令拿出兩篇文章來,讓人來品評,只是單純的來品評這樣簡單?

  不對,就算縣令有雅興,給縣丞和教諭看過了,也便是了,何必還讓自己一個小生員來品鑒呢?

  難道是考教自己?

  若是來考教,讓自己當場寫一篇文章就是,可讓自己來品鑒文章,這……還是沒有必要啊。

  猛地,陳凱之明白了什麼。

  上一世,他剛出社會的時候,跟著領導出差,到了飯點,領導先問幾個老同志說吃什麼好,第一個回答,吃火鍋,領導又問第二個,依舊還是說吃火鍋,結果領導又問到初出茅廬的陳凱之,陳凱之說,吃燒烤,領導大腿一拍,小陳是新同志,我們應該尊重小同志的意見,不能以老賣老,好,就吃燒烤。

  哎呀,這哪裡是領導尊重小同志的意見啊,明明是領導想吃燒烤了。

  現在的情況也是一樣,縣令問那篇文章寫得好,縣丞回答是《孔子登泰山》,縣令不甘心,繼續問教諭,教諭也這樣回答,現在為什麼還來問自己呢?

  這篇《君子篤于親》,八成是縣令寫的吧。

  恍然大悟……

  陳凱之一下子明白了,縣令寫了一篇文章,想問問別人對這篇文章的看法,可是呢,不能明問,明著問,人家肯定說好,這就顯不出縣令的水準了,所以拿出另一篇文放一起,問了縣丞,縣丞說另一篇好,縣令心裡,多半是有些傷心的,所以非想找個人來,尋找共鳴不可,接著便問教諭,教諭的回答也令他大失所望。

  所以……才來問自己了。

  哎呀,這對自己是一個機會呀,他現在得罪了張如玉,那傢夥指不定會用什麼陰損的招對付自己呢!自己在這個世界沒權沒勢,若是張如玉要害自己,那簡直是舉步難艱。

  還是抱住縣令大腿為先。

  陳凱之斂去心中情緒,朝眾人微微一笑道:“其實乍看之下,倒是《孔子登泰山》為佳,這《孔子登泰山》用詞精准,且文風也是別具一格,實是難得的佳作。”

  陳凱之很明顯地看到,朱縣令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想來,他費盡心機寫出來的文章,在別人眼裡卻是垃圾,心裡是挺失望的。

  陳凱之又道:“不過在學生看來,反而是《君子篤于親》最佳,諸位大人,這《君子篤于親》四平八穩,其實卻是最難寫的,因為古往今來,這樣的文章,早已被人寫爛了,想要發揮,實在太難太難,所以此文,用的最穩妥的法子,看上去平淡無奇,實則,細細去推敲,卻能體會到這種厚重,尤其是這一句‘俯仰古今,得失昭然,是以君子貴先自盡也’寓意深刻,實在是妙不可言,古今的成敗,如此清楚明白,所以君子應認清自己,才能做到最好,這不正契合了先修其身,再齊其家,而後才治國平天下的道理嗎?不簡單,不簡單。”

  話音落下,朱縣令已是聞之大喜:“果然不愧是才子,是方先生的門下,說的好,好,好!”

  他這一叫好。

  倒是讓縣丞和吳教諭有些懵了,似乎他們也終於有所覺悟了,縣丞連忙道:“聽這位陳生員一說,下官倒也覺得,有了那麼點意思。”

  吳教諭也附和道:“是的,是的,很有道理。”

  可惜陳凱之是雪中送炭,他們卻是錦上添花,自然就差了那麼點兒意思了。

  朱縣令來了幾分興趣,便道:“凱之的學問不錯,今年的府試,看來是大有希望,老夫盼你此次高中,拔得頭籌,為本縣增光。”

  方才是自稱本縣,稱呼陳凱之為陳生員,轉眼之間,就自稱老夫,喚陳凱之為凱之了。

  尋常人可能沒有聽出這其中的分別,可是縣丞和吳教諭怎麼聽不出?他們也都笑著打趣了一下,心裡多半有些尷尬的。

  陳凱之道:“學生入學不久,學業不精,不敢自滿,今日得縣公嘉許,更該努力才是。”

  朱縣令就瞥了吳教諭一眼:“吳教諭啊。”

  “下官在。”

  朱縣令淡淡道:“有吳教諭關照著凱之,本縣也能放心。”

  吳教諭心裡真是尷尬至極,他清楚朱縣令知道裡頭的小九九,可沒有挑明,卻只說以後繼續關照,頗有幾分警告的意味。

  朱縣令城府難測,吳教諭其實也是七上八下,既然縣公開了口,他能說什麼,忙是堆笑:“這是應有之理。”

  一場酒宴,便算結束,陳凱之先告退出去,宋押司笑吟吟地起身:“我送送凱之。”

  從縣衙裡出來,已是月朗星稀,宋押司提著燈籠,在前照路,陳凱之道:“恩公,我來吧。”

  宋押司擺擺手,意味深長的樣子:“凱之,我並不是你的恩公吧?”

  “啊……”陳凱之看著宋押司。

  宋押司笑了笑道:“其實我這些日子,一直在回憶,你到底是哪家的故舊,可是一直都沒有印象,今日見了你的出彩表現,方才有所醒悟,你啊,是個人精。”

  陳凱之汗顏,他不知道宋押司為什麼要戳破這個,忙尷尬道:“是學生的錯,學生當時確實有難處,無以為靠,這才尋上了宋押司,不過現在宋押司依舊是我的恩公,若不是恩公,我也無法在江寧立住腳。”

  被人戳穿了,就一定要認,若是還狡辯,就顯得人品不行了。

  陳凱之透露了兩個資訊,一是當初自己有難處,而且是很大的難處,這是不得已而為之。另一個便是宋押司還是幫了自己的忙,幫了很大的忙,陳凱之心裡是很感激的。

  宋押司笑了笑道:“過去的事都已過去,本來老夫不該戳破的,不過細細想來,我們還是該以誠相待的好,縣令對你頗為欣賞,你而今是方先生的門下,大有可為,定要把握自己。以後有什麼事,也可以來找老夫,賢侄啊,在這江寧縣,老夫還是能說的上幾句話的,那個姓張的人,就不要再招惹了,今日張家已經派人了來縣裡要人,縣令將張公子放了,你能懂我的意思嗎?”

  陳凱之點了點頭,他當然瞭解,張如玉的背景不小,即便是縣令,也只能點到為止。

  陳凱之歎息道:“其實縣公能夠秉公而斷,學生就很感激了。”

  在這清冷的長街,陳凱之向宋押司道別,深深一禮:“恩公,再會。”

  宋押司提著燈籠,他身子有文吏特有的孱弱,眼睛裡閃爍著不同尋常的精明,可是此時,他和藹的一笑:“賢侄,慢走。”

  此前的小心思已經被戳破,可是這不妨礙,新的關係重新建立了起來,陳凱之依舊叫恩公,而宋押司依然稱之為賢侄。

  陳凱之朝著幽森的小巷盡頭而去,心裡忍不住想,這宋押司,不是個簡單人物,這樣的人,才是真正成了精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7-6-28 06:12 AM

第二十九章:祥瑞壽禮

  宋押司轉眼回到了廨舍,曲終人散,小廳裡只餘下一桌殘酒,廨舍的小窗被推開,風呼呼吹進來,將這廚餘的氣息吹了乾淨。

  朱縣令站在窗臺前,視線落向窗外的燈火,他的眼睛,隨著火焰的隱現而變得忽明忽暗。

  宋押司很小心翼翼的進來,道:“明公,該早些去歇息了。”

  “噢。”朱縣令只淡淡的應了一聲。

  廳裡又陷入了沉默。

  宋押司將燈籠掛在了燈架上,朱縣令突然道:“你說……這陳凱之如何?”

  宋押司呆了一下,他萬萬想不到,陳凱之給了明公這麼大的印象,想了想,宋押司斟酌著道:“為人倒還忠厚,才學是有的,不像是個奸邪之徒。”

  “是啊。”朱縣令只莞爾一笑,他回眸朝宋押司看了一眼,眼眸更加耐人尋味:“他的那篇洛神賦,也是令人拍案叫絕啊。”

  “難得明公欣賞他,這是他的福氣。”

  朱縣令搖頭道:“不,老夫不是這個意思。老宋啊,你難道忘了,太后的壽宴,已是越來越近了。”

  宋押司一驚,猛地意識到了什麼,當今太后,年不過三旬,先帝駕崩,卻沒有留下皇子,是以擇了宗室的其他藩王之子克繼大統,所以皇帝不過三歲,而太后卻主持大政,一言九鼎。

  而今太后壽辰臨近,早就讓天下州府的官員急白了頭髮,為的就是希望能夠見機邀寵。

  江寧乃是京縣,朱縣令的地位可是不低,也早早地備好了壽禮,花費了很多的苦心。

  可現在……

  朱縣令接著道:“本縣一直在想,若是只送壽桃和江寧精工織造的彩衣,總覺得還欠了一些火候,要知道,恩師在京裡修書來也曾有過暗示,所以……你覺得那篇洛神賦如何?”

  宋押司很是小心地道:“明公,學生愚鈍,不能體察。”

  朱縣令徐徐踱步回了廳裡的酒桌上,坐下,舉起了桌上的一杯殘酒,一飲而盡,才不緊不慢地道:“今日過審,張家的那位公子,本縣收押了,其實……以張家的背景,本縣放了陳凱之就可完事,實在沒有必要收押張家公子,而得罪了張家,問題就出在這洛神賦上,你細細想想,當今太后,是哪裡人?”

  “洛陽。”宋押司下意識地道。

  朱縣令笑了:“是啊,洛水之神,不就是在洛陽嗎?前些日子就有人進言,說太后乃是神母,其實……這也對,陛下嘛,乃是天子,可是當今太后,卻不是陛下的親生母親,偏偏太后又主持了大政,陛下是天之子,可太后,怎麼能是凡人呢?朝中的那些人,還真是煞費苦心,可誰說這又不是太后的授意呢?”

  宋押司恍然大悟:“學生明白了,太后想成神,正因如此,朝中才有人投其所好,可是單靠他們的幾篇奏言,份量是太輕了。”

  說到這裡,宋押司紅光滿面起來:“可是洛神賦不一樣,洛水之神,正合了太后的出身,何況久聞太后美的不可方物,這不又正合了洛神賦中的形象嗎?再有,一個小小的生員,怎麼能做出這樣傳神之作呢,所以陳凱之所夢的東西,一定是千真萬確。學生明白了,這是祥瑞啊,是太后托夢給了陳凱之,太后就是洛水之神,洛水之神就是太后,這……,是上天給大人的祥瑞。”

  朱縣令則是笑著道:“不,不是上天給本縣的祥瑞,而是太后本就是落水之神,這陳凱之得了感應,今日酒宴,老夫就是想要摸一摸陳凱之的底,若此人是個奸猾小人,這祥瑞,本縣還不敢上,今日本縣見他,倒也像是個翩翩君子,你看,這份壽禮不就是現成的嗎?”

  宋押司有了明悟,從今日過審,到此後的酒宴,朱縣令都是別有用意的。

  他忍不住感歎:“明公深不可測,學生不如。”

  朱縣令卻是板起臉來:“這件事先不要聲張,省得走漏了消息,老夫親自抄錄一份《洛神賦》,你召最精細的織工,將其摹在彩綢上,明著,我們送尋常的壽禮入京,暗裡,派最心腹的人火速入京……”

  他想了想,沉默了片刻,才又道:“走宮裡張公公的名義,呈上御前。”

  “學生明白。”

  “還有那副畫一定要清理乾淨。”朱縣令冷不丁地提醒道。

  是呀,那樣裸露的畫,自是不能留著的,那豈不是猥褻太后嗎?

  宋押司點頭:“是。”

  ……

  一覺醒來,陳凱之看著空空的牆壁,想到那一幅玉女圖已是被縣裡沒收了去,顯然,雖然那圖‘寓意深刻’,卻還是有礙觀瞻。

  他的心裡不禁有些惆悵,這個時代,果然還是和上一世不同啊。

  這樣想著,便匆匆而起,洗漱,燒了熱水,用昨日的蒸餅泡了泡吃了,便背著書箱上學。

  恩師已經決定給自己輔導了,自己要讀書啊,讀書才能改變生活,才能不用窮困潦倒,才能不必受張家這樣的欺負。

  到了方先生這裡,方先生在書齋裡見他,行了禮,方先生沒有什麼表示,只是頜首點頭,打開書本來:“讀書,是萬萬馬虎不得的,就從四書開始教授吧,你細細聽著。”

  陳凱之點頭,他很珍惜這樣的機會。

  方先生便開始講授起來,語速故意放得很慢,學得差不多了,也就快到了上課的時候了。

  陳凱之便起身致謝,尷尬道:“先生,不妨我聽一聽你的曲吧。”

  這倒有點憐憫方先生的意思,方先生找不到知音,肯定很寂寞,自己湊個趣,也免得他孤獨地彈琴,卻無聽眾。

  方先生面上淡漠:“朽木不可雕也。”

  呃……

  這師傅……說實話,陳凱之有時候覺得挺欠揍的,雖然明知道你是外冷心熱,終究還是教授我讀書了,可是說話能不能不要這樣難聽?

  陳凱之也就一笑:“告辭。”

  “不送。”

  陳凱之走了兩步,有點糾結,其實覺得恩師還是挺可憐的,每天這樣端著,他不累嗎?他忍不住回頭:“恩師,大師兄從前是不是經常聽你彈琴?”

  “是啊。”方先生忽的生出了美好的回憶,面上不自覺地露出笑容,道:“他是癡人。”

  癡人怎麼了,我還會吃呢!

  一想到吃,陳凱之就覺得自己肚子又有些餓了,昨夜的酒席,太可惜了啊,光顧著說話,一隻紅燒雞腿還留著呢。

  陳凱之便訕訕笑道:“是呢,是呢,恩師若是不嫌,我也可以吃的。”

  “滾!”

  陳凱之尷尬了,好心陪你,你這樣的態度?難怪你孤家寡人。

  陳凱之只好勉強作揖道:“恩師,我滾了啊。”

  方先生嗯的一聲,看到這俗不可耐的小子,心裡卻泛起了一絲漣漪,不知那已金榜題名的弟子在京師裡可好,為何還不曾有音訊來呢?

  這樣一想,心裡不禁唏噓。

  這幾日,陳凱之每日都來求教,師徒保持了默契,除了說幾句閒話,便是教課聽課,這幾日陳凱之所消化的知識確實不少,方先生深入淺出,字字珠璣,讓陳凱之受益匪淺。

  府試在即了,陳凱之可一點都不敢怠慢,這關係到自己前途的問題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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