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天子 -【寒門狀元】《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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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234 發表於 2016-11-23 10:45 PM

第一三五章 商會的力量

    沈溪在惠娘處停留到了後半夜,眼下事情處理完他也該回去了,惠娘親自送他到了院門口。

    沈溪心中其實有個構想,若單獨經商,很容易為地痞流氓以及官府的人干擾。經商之餘跟黑白兩道勢力搞好關係自然不錯,但若是能夠培植自己的力量那才是最佳選擇。

    但惠娘到底是女流之輩,缺乏足夠的號召力,而沈溪自個兒年歲小沒法擔當,回頭只能想個辦法,看看如何在未來經營所得基礎上,把人脈和勢力發展起來。

    第二天惠娘就把印刷作坊可能會被書店請人來搗亂的事告訴周氏,但並未提沈溪深夜曾過去與她商談。

    周氏知道後很擔心,但惠娘心中有了定計,表現得沉著冷靜。

    遵從沈溪的吩咐,惠娘對印刷作坊作出安排,三進院子儲放的原料以及彩色年畫半成品、成品,秘密搬到了別處。每天日落黃昏,由沈明鈞帶人把當天印刷出來的彩色年畫運到新倉庫存放。

    這樣做自然是為了最大程度減少印刷作坊遭到破壞時的損失。

    惠娘二次整合藥鋪商會的事也在如火如荼進行,她把汀州府城以及包括寧化縣在內的其餘七縣所有藥鋪的東家和掌櫃召集起來,把之前沈溪所列的商會章程拿出,讓各家藥鋪的東家和掌櫃傳閱後商討。

    因為沈溪所列章程主要是從商會的壟斷以及排他性入手,主張商會同仁一致對外,利益均占,共同進退,加入商會除了能防止同行之間相互傾軋,也能杜絕像印刷作坊被人搗亂這種事出現。

    各家藥鋪的東家和掌櫃看完章程後都表示贊同,但在出例銀以及租賃場地建設商會總館方面,頗有微辭,他們認為這是一筆無謂的開銷。

    惠娘對此不慌不忙地提出她的意見,商會總館的場地先由她出資租下來,連總館的日常開銷用度,第一年也由她提供,因為場館不需要放在顯眼的鬧市,本身花不了幾個錢。

    惠娘作為商會的大當家,推出少數服從多數的表決制度,設立“長老堂”,不是說每家藥鋪在商會都有同樣的發言權,而是根據各家在商會中繳納的例銀,外加推薦、選舉來產生“長老堂”成員。

    除了惠娘的商會話事人身份是固定的,“長老堂”按照一年一屆選舉,半年考核一次,若考核中長老不能得到二分之一以上的贊成票,那長老就會被撤掉職務,此時“長老堂”不會再增選新長老,要到年底大會時再統一選舉。

    “長老堂”完全按照沈溪指定的商會章程來運行,長老們除了擁有對商會重大事情的決策權外,還可以作為商會的代表負責對外談判事務,地位尊崇。

    在目前商會僅僅涉及藥鋪這個行業的前提下,長老的作用主要體現在投票決定藥材的漲價和降價,以及對外與藥材商人進貨談判上,等於是控制了整個汀州府藥材價格。

    各家藥鋪的東家和掌櫃聽說進入“長老堂”有如此大的好處,自然都想加入,反正按照惠娘所說,在第一年裡,就算是長老堂的人也不用繳納多餘的會費。

    “長老堂”最初定為六人,加上身為商會當家人的惠娘,等於是遇事有七人投票,惠娘有一票否決權,但即便是她的提議如果長老堂半數不同意也不能通過,不過這已經充分保證了惠娘在商會中的地位。

    雖然各家藥鋪東家和掌櫃對長老之位極為眼熱,但他們沒看清楚商會長老未來所擁有的巨大能量,因而開始只有七八人提出願意擔任長老,最後沒有經過選舉,而是簡單商量便從中推舉了六個還算德高望重的藥鋪東家和掌櫃,成立了第一屆“長老堂”。

    惠娘僅僅只用了三天時間就做上了真正意義上商會大當家的位置,她馬上找人租下地方,位於城西一處民巷口不遠的二層小樓,雖然地方偏僻且不怎麼寬敞,但勝在租金便宜,惠娘把商會總館地址設好,馬上開始走官府的關係,通過商會內的人脈給知府衙門送禮。

    之所以沒有走長汀縣衙的門路,在於縣衙和府衙同在府城,哪怕縣衙這邊關係再好,府衙那邊一紙公文下來,就有可能翻臉不認帳。相反只要和府衙關係良好,即便縣衙這邊有什麼小動作,府衙那邊也可以壓下來。

    所以這個時期的人們有句非常貼切的俗語,“三生不幸,知縣附郭”,意思就是縣城和府城或省城同在一處的縣,亦即知縣與知府或巡撫同在一城,知縣的一舉一動都要受到牽制,“疲於奔命”,完全沒有“父母官”的威風。

    成立商會的初衷,主要是為了改變商人有錢但社會地位低下的現狀。經過一番努力,惠娘雖然沒辦法聯絡到知府大人,但好歹在同知和通判那裡塞了錢,兩位大人也算是給面子,給官署、有司和吏、戶、禮諸房都打了招呼,商會算是正式在汀州府衙掛了名。

    雖說此舉實際意義不大,卻讓商會的人感覺惠娘辦事能力非同小可,為商會爭取到了官方支持。

    臘月初二這天,惠娘把商會總館交易處理好,雇了知客在裡面負責招待賓客,二樓設置幾間客房,作為來往商人的住所,雖然眼下商會只是個空殼子,但惠娘經營起來還是非常用心。

    也就是這天下午,城中書店找來的地痞流氓到印刷作坊尋釁滋事,將作坊內正在印刷的年畫毀掉一批,搶走一批,連工具都搬走不少。

    好在惠娘早有交待,在事情發生後沈明鈞沒有帶人與這些人械鬥,而是掩護女工撤退,這就避免了人員傷亡。

    畢竟是一府首善之地,歹徒也不敢把事情鬧大,只是打砸搶一番,並未縱火。

    惠娘問明情況後急忙帶著周氏、沈溪過去查看情況,最後一合計,損失乍一看似乎挺嚴重,大部分器械和加工材料都損毀了,剩下的則來自成品彩色年畫的溢價,但如果按照成本計算真正損失不到十兩銀子,完全在可接受範圍之內。

    被人打砸搶,就算早有心理準備,惠娘依然氣不過,恨恨地道:“去報官。”

    有了惠娘的吩咐,沈明鈞去了長汀縣衙,過了半個時辰,縣衙那邊才派來幾個衙差。

    這年頭,官匪一家,城裡的地痞流氓在官府也有一定背景,縣衙那邊不太上心,來的衙差看過後,輕描淡寫地把事情記錄下來,說是日後自會處理,簡單糊弄過去便算了事。

    等縣衙的差役走了,惠娘原本想去府衙求助,但卻被沈溪所阻止。

    雖然明面上府衙確實可以管縣衙的事情,但說到底官官相護,府衙不會輕易干涉縣衙的事務,要是因此把縣衙方面得罪了,以後天天來找麻煩,總不可能事事去找府衙出頭。到那時候沒從官府借到勢不說,反倒會影響商會的威信。

    印刷作坊裡,所有人都束手無策,沉默不語,氣氛極為壓抑。沈溪拉了拉惠娘的衣袖,使了個眼色,惠娘會意地點點頭。

    到了晚上,又是夜半三更的時候,沈溪偷偷摸摸到了藥鋪,跟惠娘到她房裡商量事情。

    “……小郎,你說現在商會整合了,但事情發生告到衙門卻是徒勞,怎生是好?回頭要是他們拿我們的年畫低價傾銷,誰肯來進我們的貨?”惠娘急切地問道。她心急如焚,加之總喜歡把事情往壞處想,越想就覺得前景黯淡無光。

    沈溪冷聲道:“就怕他們不出手賊贓……若他們明目張膽把彩色年畫拿出來低價出售擾亂市場,那商會是吃素的?”

    惠娘不解地看著沈溪:“小郎,你說得明白些,姨不太懂你的意思。”

    沈溪一臉自信地道:“他們拿年畫出來賣,你就通過商會對藥材漲價,而且張貼告示,就說因為城中書鋪無良,所以不得不通過給藥材漲價的方式來回擊。到時候官府為了平抑物價,肯定會出面說和。”

    惠娘有些發怵:“如此公然跟官府作對,怕是不妥。”

    “姨,這種事絕不能退縮,咱們又不是正面跟官府為敵,咱們針對的是那些書鋪,市面上出現賊贓,誰都知道是書鋪的人幹的,我們憑什麼不能回擊?”

    惠娘一咬牙:“好吧,反正咱早有準備,被搶的年畫也不多,他們真要這麼做,那就跟他們硬來。”

    惠娘終於下定決心要跟城裡的書店死磕到底。

    第二天,城裡各個書店果然出現了賊贓年畫,售價只賣二十文,擺明瞭是要壓價。因為還沒到年底,本來市面上年畫的行情就不冷不熱,這批年畫一出現,很多小商販見零售價都遠遠低於批發價,立即提出要退貨。

    本來這個時代退貨基本上不可能實現,可惠娘宅心仁厚,咬咬牙便應承下來,但每張扣下五文錢的折舊費,其實也就是把成本收回來,這樣就算爛在手裡也沒什麼損失。

    可在那些書店掌櫃看來,他們的陰謀得逞了,不懂行的人都以為,既然普通黑白年畫成本都要四五文,這種描彩鎏色壓粉的精美年畫,成本怎麼也要二十文錢以上,他們搶走一批,再加上市面上退回到印刷作坊的數量,足以讓印刷作坊因為入不敷出而倒閉,回頭他們就能把技術撈到手。

    但這些人顯然大大高估了批量化印刷彩色年畫的成本,一來一回,印刷作坊這邊根本沒什麼損失,但市面上便宜的彩色年畫卻越賣越少。

    隨後就是按照沈溪提出來的,藥鋪商會“長老堂”經過商討後,決定對全府所有藥材進行漲價,對外廣而告之說明是城裡書店仗勢欺人,聯合打壓商會成員,商會方面不得已之下予以回擊。

    目前商會雖然僅僅限於藥鋪行業,但商會的宗旨是但凡入了商會,一律對會員實施保護,共同進退。

    對於全府八縣生意不好做的藥鋪來說,漲價是好事,以前不敢漲是因為你漲了別人不漲,肯定銷售不出去,只能走薄利多銷的路子。但現在由商會出面,要漲一起漲,有本事你別生病,否則只要是汀州府境內,所有藥鋪都是這價。

    藥材是百姓的必需品,漲價後民怨沸騰,加上藥鋪商會輿論做得好,讓百姓把矛盾轉嫁到那些無良書店身上。

    臨近年關,官府知道民意沸騰不能不作為,否則考察民生風聞言事的官員會把地方上的事上告朝廷,官員們便要斷了升遷之路。

    尤其是除了府城長汀縣之外的其餘七縣,純屬殃及池魚,立即把事情回饋到府衙這邊,這就給了府衙插手事件的藉口。

    為了趕緊平抑藥價,解除百姓怨言,在知府大人的首肯下,汀州府同知、通判趕緊召集長汀縣令協商。

    事情明擺著是城裡那些書店先去招惹別人,但縣衙卻不可能承認自己不作為,於是一合計,叫來各家書店掌櫃簽訂承諾書,不得對商會商家有所侵犯,同時私下裡賠償給陸孫氏印刷作坊的損失。

    印刷作坊被打砸,損失不到十兩銀子,得回來的賠償卻足足有四十兩之多。也是兩級官府都出了面,那些書店掌櫃不得不吃這個啞巴虧。

    在得到賠償之後,惠娘等於是獲得了官府的背書,於是承諾將藥材價格下浮,事情才算暫告一段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lin234 發表於 2016-11-23 10:47 PM

第一三六章 我是她的男人

    在官府出面調停下,惠娘和她背後的商會的反擊行動獲得圓滿成功。

    社會地位低賤的商人,感受到聯合在一起的力量,商會所有成員精神均為之一振。

    書店賠錢認慫,連帶著城裡那些地痞流氓也跟著消停。

    事情結束後,城中不少經營其他生意的商鋪,看到商會帶來的改變,很多老闆親自到商會總館來詢問加入商會事宜。

    在沈溪所制定的章程中,商會並不僅僅局限於吸納經營藥鋪的商家,只要願意接受商會章程,滿足“准入制度”,各行各業都可以申請加入。

    這次商會所有商家聯合起來一致對外的事意義重大,很多商家都想加入其中受到庇護。

    惠娘經過開始的歡欣鼓舞後,很快又發起愁來。

    在事情了結後的幾天裡,僅僅府城就有不下百家商鋪派人到商會詢問是否能加入,本來商會能擴大是好事,但問題是申請加入的商鋪實在太多,甚至還有之前那些聯合起來與她作對的書店也要加入進來。

    這些商鋪無論是規模還是經營方向都很複雜,雖然准入制度定得很好,但她根本沒那麼多精力和人手去考察這些店鋪是否滿足條件。

    按照沈溪之前所說的,但凡來請求加入商會的人,她都發了一份“申請表”,要求這些商家把自己店鋪的具體情況,經營門類以及大概的規模,還有未來的發展方向等等內容填好交到商會進行審核。

    當惠娘拿著上百份申請表的時候,兩眼一片迷茫,實在不知應該如何應對。

    實在沒辦法,她只得跟沈溪私下裡約定好時間,再次于夜班三更時聚到藥鋪二樓的房間商量。

    惠娘上來就把這幾天收到的申請表全數拿給沈溪看,說出眼下商會的為難之處:“商會成立之初,總館請一個知客就夠了。雖然整個汀州府有兩百餘家藥鋪,但大部分時間都不會來府城,本地不過二十餘家,有時候我還帶著丫鬟幫忙,總能應付過來。可如今同時接納如此多的商家,以現有的人手,看顧總館都不夠更不要說派人考核了。”

    沈溪想了想,道:“之前不是有章程嗎根據章程稍微考察一下就行了,若實在沒有人手,乾脆就選擇那些有口碑的老字型大小加入。”

    惠娘還是搖頭,本來她打算趁著年底多印刷一些年畫,大賺一筆。可因商會這邊的事太多,令她焦頭爛額,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選擇誰都不好,這些商家有的是走長老堂的關係,有的則是商會中別的藥鋪東家引介,既然我來主持商會就不能厚此薄彼,要保證公開公平公正,否則無法讓人信服。我跟商會的長老談過,他們不管不問讓我一人拿主意這幾天真是忙死了,比之前整合商會還要累。”

    惠娘坐在那兒,手扶著額頭想休息一下,但事情太多,她剛剛閉上眼便情不自禁睜開,看著面前那麼多申請表,一時間心煩意亂。

    沒有男人相伴,夜深人靜時總會覺得孤單寂寞。之前她一直想寄情於工作來令自己不多想,可當遇到困難和麻煩的時候,她依然會感覺孤立無助。

    沈溪擺了擺手:“姨,既然不好選,都吸納進來就是了。”

    “啊”

    惠娘驚訝地看著沈溪,“都進來那麼多商家,怕是不好管理吧”

    “有什麼好不好管理的,商會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做大做強,人手不足就增加人手,場館不夠就租個大點兒的。或者之前的准入制度可能有點兒問題,不如稍微變通,在商會第一年裡,凡是想加入商會的店鋪,每家都要繳納五錢銀子的准入錢,而後每年還要繳納年費。增加這個條款,很多實力不足的商家就會打退堂鼓。”

    惠娘想了想,先是點頭,因為她覺得沈溪說得對,本來商家加入是不用花什麼錢,現在加上這個准入錢和年費的門檻,肯定很多小店鋪就不願加入進來了。但最後她還是搖搖頭:“小郎,咱成立商會,可不是為了賺誰銀子”

    沈溪道:“姨,瞧您這話說的,商會的總館不是咱給租賃的現在做什麼不要錢再者說了,把錢收上來,會記在商會帳目上,錢雖然是由您管著,但每一筆進出款項都會有記錄,取之於商會,用之於商會,有何不可”

    惠娘這下徹底挑不出毛病來了,但她為人實誠,仍舊有些遲疑。

    沈溪繼續補充:“姨,你還要跟那些來申請加入商會的人說,這是商會成立第一年的優惠價,等以後商會做大做強,想交五錢銀子就加入商會根本不可能。既想得到商會的優惠和保護,又不想付出任何代價,別盡想好事了。”

    “等姨把這准入錢的事一說,若那些人不願意出錢,就算是他們的引介人也無話可說不是”

    惠娘最後終於打定主意,看著沈溪一臉堅決道:“行,那我明天就試試。”

    正事說完,惠娘心中的壓力稍微排解了些,不過她並不急著送沈溪離開。沈溪前兩次過來,她都沒準備,這次她心中有煩憂,親自邀請沈溪,便準備了些吃食犒勞,還是她親自下廚做的。

    沈溪剛認識惠娘的時候,嘗過她的手藝,後來隨著生意日漸興隆,加上找來幾個丫鬟,漸漸地便不下廚了。沈溪看到惠娘親手烹飪的小菜,色香俱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等惠娘把碗筷拿來,便迫不及待品嘗。

    “喜歡吃就多吃些。”

    惠娘看到沈溪吃得津津有味,她也很高興,“小郎,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現在就這麼有本事,等長大後,恐怕就更不得了了。”

    沈溪抬起頭,用真誠的目光看著惠娘:“等我長大了,一定好好保護姨,不讓旁人欺負您。”

    惠娘臉上滿是欣慰的笑容,摸摸沈溪的頭,帶著嗔罵的語氣:“瞧你這張嘴,長大了不知要禍害多少姑娘家,姨不被你欺負就好了。”

    惠娘以為沈溪聽不懂這帶著些許曖昧的話語,感慨著搖了搖頭。

    但沈溪怎會不懂這話,確實顯得有些過火,但若細挑的話,卻聽不出惠娘是有意暗示還是無心之失,又或者是惠娘僅僅只是想調侃他一下。

    “怎麼不吃了,不好吃”惠娘看著停下來的沈溪。

    沈溪回過神,勉強一笑:“姨,我渴了。”

    惠娘這才恍然:“噢,看我,光顧著做菜,忘記煨湯了,好在有茶水,姨這就給你倒。”

    惠娘好像一個賢慧的小妻子,端茶遞水做得很仔細。

    沈溪看著這一幕,心裡堵得慌。

    喝了口茶水,沈溪又吃了幾口菜就說吃飽了。惠娘從袖口拿出條帶著幽香的手帕給沈溪擦嘴,正是她平日貼身的那條。

    沈溪擦過嘴,突然把手帕攥在手裡:“哎呀,弄髒了,我回去洗好後再還給姨。”

    說完拿著惠娘的手帕一溜煙出房門下樓去了,惠娘有些莫名其妙。

    沈溪來到下面的院子,就著微弱的燈光看著手帕上由惠娘親手繡的一個“清”字和一朵梅花,不知具體含義,心想難道是惠娘在丈夫亡故後想用這樣的方式來提醒自己要“清心寡欲”做人要像梅花一樣孤寒傲立,一塵不染。

    沈溪想了很久,有件事想明白了,既然惠娘沒有男人,那我就是她的男人,一定要保護好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n234 發表於 2016-11-23 10:49 PM

第一三七章 實驗室

    等第二天沈溪到藥鋪再見到惠娘時,對於手帕他隻字不提,惠娘也沒非要把手帕討回去的意思。

    或許在惠娘心裡,本來就是一條普普通通手帕,並無什麼特殊的含義,沈溪拿去也就罷了,根本就不打緊。

    倒是周氏發覺惠娘精神頭很好,笑著問道:“妹妹今天看起來容光煥發,可是昨天睡得不錯”

    惠娘看了旁邊正在收拾書包的沈溪一眼,點了點頭道:“沒錯之前確實有些煩心事,不過昨夜想明白了,所以睡眠很好。”

    周氏欣慰地點頭:“想通了就好,就怕妹妹你有事藏在心裡,胡思亂想睡不著。這幾天家裡那沒良心的天天準時回來,我也沒時間陪妹妹你說說貼己話,今天我特地讓他留在作坊那邊守夜,晚上我帶著憨娃兒和黛兒過來睡。”

    惠娘笑了笑沒說什麼,倒是陸曦兒拍手歡呼:“噢,又能聽沈溪哥哥講故事咯。”

    林黛瞪了陸曦兒一眼,情不自禁地嘟起了小嘴,心裡隱隱有幾分不滿。

    每次在藥鋪這邊留宿,三個小傢伙就會睡到一張床上,夏天天氣暖和倒沒什麼,入冬後夜裡凍得厲害,不但要搶被子,連枕頭、毛巾什麼的都會搶,她跟陸曦兒樂此不彼。

    沈溪和以往一樣去學塾上學。

    臨近年關,終於快到放年假的時候,沈溪心情不由好了許多。周氏留下來照看店鋪,惠娘則會去商會總館那邊,把沈溪提出來的准入錢和年費的事傳達下去。

    先前要加入商會的上百家店鋪,在這兩項收費標準公開後,馬上有小半實力不足的打了退堂鼓,畢竟很多人只是想得到的商會的免費庇護,涉及到銀錢他們就樂意了。

    但還是有五十多家店鋪,在城中並非是那種根基深厚規模宏大的字型大小,多少受到一些競爭對手的欺壓,覺得非常有必要加入商會以保護切身利益,沒有絲毫猶豫便把准入錢和年費繳納了。

    商會的成員數量從兩百餘家,一句發展到近三百家,雖然從數量增長看似乎沒什麼特別,但關鍵是把商會的影響力擴大到了各行各業。以後商會可就不僅僅只是藥鋪商會了,而可以冠之以汀州府商會更為妥當。

    隨著規模擴大,商會聲勢一時無兩。

    為了安老會員的心,“長老堂”再次開會修改了部分條款,規定新加入商會的店鋪無論字型大小歷史有多悠久,規模有多大,在頭半年內都不能作為“長老堂”的成員,以彰顯老會員的優越性。

    不過,畢竟在此之前“長老堂”的成員都僅僅只是經營藥鋪,對於別的行當不是很瞭解,惠娘提議後經過“長老堂”表決,決定從這五十多家店鋪中增加兩名長老的名額,將原來六個長老席位擴大到八席。

    加上惠娘這個商會大當家,遇事投票表決時將會有九票。

    商會有了一定的規模,制度也逐漸完善,逐漸開始發揮其對外擴張的優勢。

    印刷作坊因為遭到打砸搶,從十一月底到臘月上旬基本上處於歇業狀態,在事情結束後,年關也越來越近,年畫的買賣生意逐步恢復正常。

    市面上流傳的賊贓年畫,很快就被市場消化掉了,老百姓仍舊對彩色年畫抱有極大的熱情,大批訂單紛湧而至。

    即便是面臨這種情況,印刷作坊的彩色年畫批發價也未上漲,每一章仍舊按照單筆訂單數量的多少,單價從四十五文到五十文不等。

    每天沈明鈞都在印刷作坊忙碌個不停,作為印刷作坊的掌櫃,沈明鈞第一次擁有屬於他個人的事業,做得非常用心。

    進入冬季後,因為楊氏藥鋪和陸氏藥鋪均開始做成藥,效果顯著,再加上商會事件的發酵以及後續炒作,使得城裡城外的百姓都知道惠娘這個活人無數萬家生佛的女神醫,連帶著藥鋪的生意跟著變好。

    惠娘和周氏每天的生活都忙碌而充實。

    周氏主要負責藥鋪經營,她身邊有五個丫鬟打下手,將藥鋪打理得井井有條。惠娘則把更多精力放在了商會那邊,除了不斷吸納全府八縣慕名而來的新商家加入商會,還要為商會尋找物美價廉的穩定貨源,同時尋找出貨門路,很多時候都不在藥鋪。

    臘月十二,“學而學塾”開始進行年終學業考核。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沈溪故意藏拙,只是把馮話齊平日教授的大學的內容表現出來,並沒有進行延伸,在同級十多名學生中,被馮話齊定在了第四名,這也為他日後的“進步”留下了充足的空間。

    第二天沈溪把考試成績帶回家,不出意料,沈明鈞夫婦非常高興,他們在馮話齊讓沈溪跳級的時候,擔心的是寧化縣城的教學品質比不上府城這邊,沈溪跟不上學習進度,但現在沈溪的成績雖然算不上出類拔萃,但總算是沒有落後。

    兩口子堅信,只要沈溪逐步適應府城的學習方式和方法,肯定會再次像在寧化一樣,重新登上第一名的寶座。

    隨著年終考核結束,學塾開始放年假,沈溪終於迎來了漫長的假期。

    放假後,沈溪基本可以心無旁騖地玩耍,以他的心理年齡,對於玩根本就沒有太大的興趣,只有林黛和陸曦兒兩個小蘿莉糾纏不休的時候,他才會陪著玩一會兒。其餘時間,他更願意去鑽研和促進印刷作坊技術革新。

    以往沈溪要做實驗得偷偷摸摸,可現在家裡人都知道所有技術都是他創造出來的,事關印刷作坊的前途,還有大家腰包的鼓脹,所以採取了既不支持也不反對的態度。

    沈溪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他的工具拿出來,惠娘心疼他,還特意在作坊後院特別為沈溪準備了個光線通透、通風良好的房間,作為“實驗室”。

    在沈溪的實驗室中,除了文房四寶和印刷雕版這些基本工具,也有之前他所調配的各種顏色的油墨,再加上他找秀兒去城裡買來的各種化學品,這裡基本上算是個真正的化學實驗室了。

    林黛和陸曦兒兩個小蘿莉剛開始還喜歡進去找沈溪玩,但在碰灑幾個罐子,把地上腐蝕了幾個大窟窿後,沈溪嚴禁她們進入實驗室,因為沈溪的試驗臺上包括裝有硫酸、鹽酸、硝酸和燒鹼、純鹼等危險化學品的瓶瓶罐罐。

    明弘治年間,民間已經能買到一些製作粗糙的玻璃器皿,這些玻璃器皿基本不透明,從外型上看跟瓷器差不了多少,但比瓷器昂貴許多。實驗室之所以會採用玻璃製成的用具,在於玻璃器皿相對瓷器來說更為厚重,不容易打破。

    沈溪本想好好研究一下純淨的平板玻璃,但幾經努力後,並沒有太多進展,到後面只得放下一切,繼續研究他的油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n234 發表於 2016-11-23 10:51 PM

第一三八章 先進技術你學不來

    臘月十六這天,陸氏藥鋪來了一位特殊客人,他就是曾在幾個月前與印刷作坊斷了生意往來的大行商蘇遮柒。

    蘇遮柒這一年多時間都在南京和福建之間倒騰貨物,八月中旬與沈溪談判破裂,又在寧化滯留了三日,才憋屈地啟程前往印刷技術極為發達的閩北建陽,準備自起爐灶。

    到了建陽,蘇遮柒立即招聘印刷師傅,開始破解陸氏作坊的連環畫。經過一個多月的摸索後,終於成功將雕版連環畫的技術掌握。

    蘇遮柒本想大幹一場,結果市面上雕版連環畫突然變得稀少,甯化的陸氏作坊已經不再印連環畫,使得他就算掌握了技術也沒處盜版。

    蘇遮柒灰頭土臉,不得不再次南下寧化,想高價收購《童林傳》連環畫的原畫母本,到了地頭才知道陸孫氏已把生意做到府城長汀縣去了。

    等蘇遮柒到了汀州府城,滿大街都見到有人賣彩色年畫,他看了一眼後就知道這年畫出自惠娘的印刷作坊,不過比起幾個月前看到的更為精緻。

    因為臨近年底,蘇遮柒想訂一批運到南京去販賣都來不及,為了生意,他只好服軟,親自上門造訪。

    蘇遮柒這次單獨前來,並未帶他的那些行商朋友。到了陸氏藥鋪,見鋪子裡人來人往生意興隆,蘇遮柒大為感歎,這陸孫氏果然厲害,沒想到她把藥鋪開到汀州府城生意竟然也如此好。

    蘇遮柒詢問了正在櫃檯上賣成藥的丫鬟,被告知只能去商會總館那邊才能找到人。

    等蘇遮柒到了商會總館,才知道原來汀州府數百家商鋪聯合成立了商會,越發地驚歎陸孫氏的大手筆。可是在總館這邊,依然沒找到陸孫氏,聽那裡的知客介紹,陸孫氏出去了,但去了哪兒就不清楚了。

    蘇遮柒來來回回好幾趟,心中有些無奈,心中認定陸孫氏或許是無意與他談什麼生意,這才有意回避。

    到了晚上,惠娘終於回到藥鋪。

    得到消息的蘇遮柒趕緊覥著臉,帶著禮物殺了過去,一進門就連聲告罪,懇請得到惠娘的諒解。

    “……蘇掌櫃太客氣了,之前我就說過,小婦人不會過多去敢於印刷作坊的事情。現如今,府城這邊乃是沈家相公擔任掌櫃,但要談生意的話,您還是跟小掌櫃談,他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惠娘其實並不想跟蘇遮柒這個大主顧擺臉色,但沈溪卻提醒她不能給蘇遮柒好臉,不然這傢伙要不了多久就會蹬鼻子上臉,得寸進尺拼命壓價。惠娘硬著心腸,按照沈溪的吩咐,對蘇遮柒表現出愛理不理的樣子。

    這時候布簾後面,周氏撥開一條縫隙悄悄打量,見惠娘和蘇遮柒談得不怎麼愉快,不由有些緊張,拉了拉沈溪的衣領,低聲問道:“小郎,若是這蘇掌櫃翻臉走了怎麼辦?他以前可帶給咱不少生意呢。”

    沈溪聞言笑了笑。

    蘇遮柒對於印刷作坊的發展的確有著不可磨滅的貢獻,他和他介紹來的客商,給印刷作坊帶來好幾千兩銀子的訂單,現在蘇遮柒再度上門,難怪周氏會這麼緊張了。

    “娘,您別擔心,一切有我和孫姨……這次保管拿下他!”沈溪自信滿滿地說。

    蘇遮柒賠罪後,聽到惠娘的話,拱手行禮:“可否勞煩陸夫人請小掌櫃出來敘話?”

    惠娘點點頭,回身掀開布簾到了後院,很快把沈溪和周氏“請”了出去。

    再次見到沈溪,蘇遮柒臉上表情極為複雜。

    在寧化渡過了一個無趣的中秋節,他黑著臉拂袖而去,當時他想的是陸孫氏肯定會後悔,但現在看來,沒了他的訂單,人家印刷作坊不僅沒有倒閉,買賣反倒是越做越大了,而且現在惠娘還成為了汀州商會的大當家,不可小覷。

    “若鄙人早來一段時間,見到這汀州府城隨處可見的年畫,必然會下大批訂單,運到江南和中原地區銷售,可現在抵近年關,想做這生意也不成了……唉,也怪鄙人之前太過目中無人,竟不知這小小作坊竟是臥虎藏龍之地。先有連環畫,後有這種精緻的彩色年畫,鄙人自愧不如。”

    蘇遮柒又是感慨著行禮。

    沈溪擺了擺手:“蘇掌櫃客氣了,遠來是客,您現在知道我們有年畫,就算過了年,也可以預定一批回去賣,相信喜歡的人還是會買的。”

    蘇遮柒笑了笑道:“總歸是過了年,不會像年前這般好賣。當然這年畫,鄙人確實要買購買一批,也好讓江南的老百姓知道,汀州府有如此精美之物。但鄙人這次前來,主要目的是想……跟你們商談購買連環畫的母版原畫,價錢方面不是問題。”

    沈溪這才弄明白蘇遮柒為何一反常態如此客氣,感情是有事相求,而求的事還很“過分”。

    蘇遮柒當初不肯與印刷作坊商談繼續訂購連環畫,是他覺得技術可以破解,完全沒必要花大價錢從印刷作坊買印好的成品,只要等印刷作坊刊印出新的內容後,他拿著現成的連環畫,找人刻印盜版就行了。

    可之後寧化的印刷作坊主要經營彩色年畫,《童林傳》的雕版連環畫自第九冊開始就不再印製,蘇遮柒就算掌握了技術也沒處盜版。

    剛開始蘇遮柒也試著找人繪製連環畫原畫,把故事補上,但貨發往南直隸和浙江、江西後,市場反應極為平淡,根本沒掀起任何波瀾……沈溪對於連環畫內容和故事的把控非常獨到,別人根本就模仿不來。

    “蘇掌櫃見諒,我們不打算把連環畫的原畫給您,因為我們要等年後自己印。”沈溪笑著說出印刷作坊年後的經營方向。

    年前印年畫,年後印連環畫,各有側重。

    蘇遮柒臉上帶著些許得意的笑容:“你們自己印?怕是賺不到太多錢,倒還不如把母版原畫賣給我,一本萬利……”

    “哦?”

    沈溪故作驚訝,“可是蘇掌櫃覺得手下有能工巧匠,我們印好後你可以照著印,把市場給我們分薄了,再故意壓我們的價,這樣我們的連環畫就賣不出去?”

    蘇遮柒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沈溪說中他的心事,就好像自己的陰謀被人當面揭穿一樣,老臉有些掛不住。

    但其實就算他能盜印,但品質終究還是有所不及的。

    “是又如何?”蘇遮柒冷聲道,“你們會印,我們同樣會印,到時候倒要看看,誰印出來的更物美價廉。”

    沈溪搖了搖頭:“看來蘇掌櫃的還是缺乏誠意,說是來請罪,但其實是仗勢欺人。”

    “不瞞蘇掌櫃,我們年後要印的連環畫,可不是原來那種單調的黑白兩色,而是加上彩色的連環畫,相信蘇掌櫃見識過我們印製彩色年畫的能力,彩色連環畫或者不如彩色年畫那麼精美,但比之原來的連環畫卻好太多了。等我們印製出來後,還要請蘇掌櫃多多指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n234 發表於 2016-11-23 10:54 PM

第一三九章 又是大訂單

    蘇遮柒聽到沈溪這番話,馬上變得灰頭土臉,臉色黑中帶著一股青紫,瞪著沈溪的目光中情緒複雜。

    以他二十多年的經商經驗,本以為在商場上可以無往而不利,卻偏偏在惠娘這樣一個柔弱女子面前屢次吃癟。

    若沈溪的話屬實,那他之前花費巨大的人力、物力研究雕版連環畫的技術,還雇請那麼多工人,最後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彩色連環畫推出來,他的黑白連環畫很快便會變得無人問津。

    蘇遮柒仍舊不肯認輸,幾乎咬牙切齒道:“以你們印製年畫的技術,來印製連環畫,還要找人填色,成本就需要幾十文錢,售價肯定高昂無比……就算是推出市場,也不會有人買帳!”

    沈溪笑著說道:“蘇掌櫃這點說得好,印彩色連環畫成本確實很高,不過我們要看看我們面對的是什麼人……有意願購買連環畫的,家裡肯定不缺錢,相同的連環畫,一個是黑白兩色的,一個是彩色的,哪個更吸引人?”

    “況且,我們一本彩色連環畫僅僅只賣六十文,我們圖的是薄利多銷,蘇掌櫃您認為這個價出手,有人願意前來進貨嗎?”

    “六十文錢?虧死你們!”這時候蘇遮柒情緒有些失控,“我蘇某人就不信,你們能長久經營下去!”

    沈溪笑著說道:“要不這樣吧,蘇掌櫃,我們把彩色連環畫六十文一本賣給你,你看如何?”

    蘇遮柒雖然熱血上湧,但聽到具體生意細節,頭腦還是略微冷靜了些,反復斟酌把彩色連環畫進購回去後是否真有市場。

    “沒看過成品,誰知你們的彩色連環畫究竟是個什麼樣子?”蘇遮柒心下懷疑,他只知道有彩色連環畫這種東西,但究竟如何心中卻沒底。

    沈溪微微一笑,讓秀兒去印刷作坊他的實驗室,拿來《童林傳》前幾冊連環畫的彩色版本,交到蘇遮柒手裡。

    蘇遮柒只是翻看幾頁,就不斷咽唾沫,當他看到彩色連環畫栩栩如生的精美畫面,還有怎麼抹都不掉色的紙張,便清楚地預感到彩色連環畫到底有多大的市場。相比而言,他的黑白連環畫就好像一堆破紙般不值錢。

    “現在我以六十文來訂你們的連環畫,把訂銀給了你們,回頭你們交不出貨當如何?”蘇遮柒抬頭看了看沈溪,隨即又看向惠娘,因為他始終認為,印刷作坊的東家是眼前這個莫測高深的陸孫氏。

    惠娘笑著搖搖頭,目光落在沈溪身上,意思是什麼事都由沈溪做主。

    “蘇掌櫃要與我們合作,心有疑慮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作為生意場上的夥伴,我們有義務告訴蘇掌櫃一些具體事情。”

    沈溪鎮定自若,一副見慣場面的風範,“我們的彩色連環畫採用銅板印刷,品質要遠遠好於市面上別家的印版,一塊印版能用上好幾年。且我們的顏色是直接印上去而非找人填色,效率很高,蘇掌櫃下得起訂單,我們就能按時印出來。”

    “當真?”

    蘇掌櫃再三思慮,這麼好的買賣若是就此失去實在太可惜了。

    之前在南直隸以及浙江、江西、湖廣等地,連環畫興起過一陣風潮,只是之後沒有新的原畫出來,使得連環畫無以為繼,那股風潮才逐漸淡下去。

    若是這次推出彩色連環畫,品質更高而價格卻比原來的高不了多少,那這門生意他能賺大錢。

    沈溪歎道:“看來蘇掌櫃還是不太相信我們……若蘇掌櫃放棄,年後我們印出彩色連環畫,只能找別人作為代理商,實在是遺憾啊……”

    蘇遮柒緊忙擺手:“不必了,鄙人之前得罪的話,暫且都收回。若可以的話,鄙人願意與你們……再次合作,就按六十文一本,每冊五千本,先預定四萬冊如何?”

    惠娘和周氏聽到這數字,稍微在心裡琢磨了一下,頓時心臟怦怦直跳。

    四萬冊就是二千四百兩銀子,之前沈溪曾給她們算過成本,一冊彩色連環畫,無非是在印版和彩色油墨上多消耗一些成本,但其實加上人工、房租等在內,出廠價仍舊維持在二十文錢以內。

    如此一來,這最初的四萬冊彩色連環畫就可以賺到一千六百兩銀子,這可比做藥鋪賺錢多多了。

    沈溪點頭允諾:“訂四萬冊可以,但需要付全款,而且要跟蘇掌櫃說明,我們這彩色連環畫,對外都是按照七十文以上的批發價格,因為蘇掌櫃是老客戶,才會便宜這麼都,以後訂單就維持在六十文不變。”

    蘇遮柒聽了後頓時大為放心。這幾個月他摸索普通黑白雕版連環畫,一本連場地帶人工加上原材料,成本得二十文左右,品質上還不及惠娘印刷作坊印出來的黑白連環畫。而這種彩色連環畫,成本怎麼也得要四五十文,回頭他準備賣一百二十文甚至一百五十文一本,憑白賺了一倍多。

    反正有錢購買連環畫的,都是不愁吃不愁穿的主,江南和湖廣等地富戶甚多,攀比之心甚烈,擁有如此精美的連環畫可是件大有面子的事情,相信一定可以再次引發風潮,屆時大賺特賺的便是他這個中間商,根本就沒必要壓價。

    蘇遮柒又問了《童林傳》後續還有多少冊,當得知《童林傳》一共有二十二冊,印製的銅版已經做好到第十二冊時,蘇遮柒有些迫不及待地道:“那我再加印四冊的量,每冊還是5000本,這樣總數就是六萬冊,隨時可以簽訂契約!”

    數量太大,沈溪先問過惠娘的意思,在得到惠娘許可後,由惠娘出面跟蘇遮柒簽訂下契約。沈溪最後補充說明:“蘇掌櫃,由於時間太緊,年前我們沒時間印製彩色連環畫,所以第一批交貨時間,定在正月十五,我們會分成兩批交貨。”

    蘇遮柒點了點頭,在決定做這筆生意前,他已經有心理準備。等雙方把契約簽好,他並不急著回去,而是讓隨從回下塔的客棧把銀錢搬過來。

    這次送來的以銅錢居多,滿滿四大口箱子,加上兩匣子官銀,足足清點了一個時辰,才確認三千六百兩的數目。

    “那我就先回去等你們的好消息了。”

    蘇遮柒告辭,心裡帶著幾分擔憂,怕走了之後惠娘這邊會賴帳,臨走前把契約小心翼翼揣進懷裡放好。

    等人走了,把門關好,惠娘和周氏這對好姐妹不由拉著手相視而笑。

    等稍微平復激動的心情,惠娘笑盈盈看著沈溪:“還是小郎有本事,這才說幾句話,就讓蘇掌櫃把訂單簽下來了,而且連銀子都已送來。別人做印刷作坊,一次收一點訂銀都不容易,哪有我們這樣提前把所有款子都能收全的?”

    沈溪臉上帶著強烈的自信,道:“孫姨,咱就是要設定一個行業標準,既然咱的技術是獨一無二的,那些商人要來訂貨就必須得先把所有款子付訖。”

    “以後咱們可以黑白和彩色兩種連環畫同時印刷,兼顧社會上中層的富戶和普通百姓的需求……普通百姓能有黑白連環畫看就很好了,咱一本賣得也不貴,二十五文錢就可以出貨,商家拿去加價到四十文售出,這基本跟市面上盜版價格相當,而我們卻有品質上的碾壓優勢,百姓自然知道該如何選擇。”

    本來還愁過了年,年畫熱銷的勢頭過去,這頭彩色連環畫沒有銷路,印刷作坊無以為繼。

    誰想轉眼間就收到一張大訂單,以目前印刷作坊在寧化和府城兩座分號,不用日夜趕工,一天也能印出三千本出來。

    六萬冊看起來數量很大,但實際上二十天就可以完成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in234 發表於 2016-11-23 10:56 PM

第一四〇章 女人緣

    大筆錢堆放在眼前,閃耀得人幾乎睜不開眼,惠娘趕緊讓幾個丫鬟一起動手,把銀錢分批搬到樓上放好。

    待一切作罷,惠娘宣佈晚飯時多加幾個菜,同時讓秀兒去印刷作坊那邊傳話,作坊年底也要繼續開工,要持續忙到二十五以後才會停下來,而且年初五就要重新開工。寧化作坊那邊,會另派專人通知。

    印刷作坊有條不成文的規定,年底和正月上工會領取比平時翻倍的工錢,如此一來不管男工女工都興高采烈。

    吃過晚飯,惠娘和周氏坐下來核對帳目,周氏突然帶著幾分擔心:“若年底還這麼忙,恐怕沒時間回寧化過年了。”

    惠娘想了想問道:“姐姐想回去?”

    周氏搖搖頭:“以前總覺得一大家子和和睦睦在一起,商商量量做事,那是神仙過的日子。可到底人都有私心,年景無論好不好,都顧著自己那房。現在我和你姐夫每月都把從妹妹這裡上工賺來的銀子送回去,要不是還有其他進項,恐怕連給小郎添置件衣物的錢都沒有!”

    “如此一來,就不覺得虧欠家裡什麼了,回家的心思也淡多了。”

    惠娘微微一笑:“姐姐可能是想得太多了……之前我就說過,擁有不知珍惜,子欲養而親不待,現在妹妹我倒想,家裡若是還有老人讓我孝敬一下,那該多好?”說到這裡,惠娘陷入沉思中。

    當初她跟丈夫千里迢迢來到甯化,互相依靠,可先是傳來父母具亡的噩耗,跟著不久連丈夫都沒了。好在有陸曦兒這個女兒在,讓她的人生稍微有了些盼頭。

    周氏歎了口氣,沒有跟惠娘爭辯。

    並非她對沈家沒有感情,她本是一片真心,奈何不管是老太太李氏還是那些兄嫂,都對她極為刻薄,再加上如今連沈明文這個曾經在她眼裡高不可攀的秀才公,也跟李氏鬧彆扭,她更覺得家不成家。

    反倒是她跟惠娘之間的感情越來越好,兩家人親如一家。

    “回去我再跟家裡那沒良心的商量下,要不年底的時候回去看看……最少要讓這個小沒良心的知道什麼是孝道。”

    周氏瞥了旁邊閑著無聊正在吃炒豆子的沈溪一眼。

    沈溪一聽,幾乎把嘴裡的豆子吐出來,不滿地抗議:“娘,您罵爹也就罷了,我什麼時候成小沒良心的樂?虧我平日那麼孝敬您和爹……還有祖母。”

    “呸!”

    周氏啐了一口,罵罵咧咧道,“經常惹老娘生氣,讓你拜孫姨當乾娘都不幹,還說孝敬?別長大了跟你爹一樣沒良心……哼,你小子最好老老實實的,否則我一定會為黛兒做主。”

    林黛有些莫名其妙:“娘,您為何要為我做主?”

    周氏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得隨口敷衍:“就是這小子在外面勾三搭四,盡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你回來跟娘說,就算娘老了,照樣打得他哭爹喊娘。”

    林黛聽到這話,情不自禁把目光落在身旁同樣吃炒豆子的陸曦兒身上,臉上的神情有些哀怨,好像在說,喏,這兒就有一個,娘你快為我做主。

    沈溪眼尖,趁著周氏發覺端倪之前,趕緊一手拽著一個蘿莉,拉到一邊:“走,我給你們講故事聽。”

    周氏聞言一愣,隨即看了過去。

    只見沈溪剛剛拉著林黛和陸曦兒坐下,幾個丫鬟已經圍攏過去,滿臉熱切,眼巴巴地盯著他準備聽故事。

    周氏不由搖頭輕歎:“臭小子,小小年歲就這麼有女人緣,長大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

    惠娘不知想到什麼,俏臉一紅……也就是前幾天,她曾無意中發出過近乎同樣的感慨。

    ……

    到了年底,兩家人越發地忙碌,藥鋪、印刷作坊生意紅火,商會到年底事情也多,以至於連年貨都沒時間採辦。

    臘月二十二這天早上,藥鋪門剛打開,惠娘原本正準備去商會總館那邊看看,沈溪的姑姑楊沈氏帶著兒子楊文招過來探望。

    很快,楊沈氏便跟惠娘和周氏上樓商量事情,沈溪看到後暗自揣測,大概是年關臨近,楊氏藥鋪那邊整理出帳目,把惠娘入股楊氏藥鋪後這幾個月的收支明細拿過來核對,然後分配利潤。

    楊文招跟著沈溪,來到後院和兩個小蘿莉玩耍。

    “小表哥,你好厲害,身邊有兩個好朋友……我好可憐哦,連個能一起玩的夥伴都沒有。”楊文招見到林黛和陸曦兒粉妝玉琢,嬌俏可愛,羨慕得不得了。

    沈溪笑了笑問道:“你家附近就沒幾個同齡的孩子?再說你現在不是去學塾讀書了嗎,就沒結交到幾個朋友?”

    楊文招黯然地搖頭:“學塾那些同學都欺負我,每次我都被揍得鼻青臉腫。再說了……我們那兒沒有這麼可愛的小姐姐和小妹妹啊。”

    沈溪這才聽明白,感情楊文招羨慕的不是他有兩個好朋友,而是他有兩個小蘿莉常伴身邊。

    沈溪啞然失笑:“要玩,當然找男孩子玩,她們兩個笨得很,沒什麼好玩的。”

    林黛對於沈溪的說辭很不滿,陸曦兒笑嘻嘻過來拉著沈溪的胳膊,搖了搖不依道:“沈溪哥哥,不許你說人家壞話。”

    跟沈元不同,沈元孤僻不懂得如何討好異性,楊文招到底生於商賈之家,臉皮厚處事手段也圓滑,很快便跟兩個小蘿莉玩到了一起,但卻是以小受氣包的身份出現,被林黛和陸曦兒欺負了還樂此不疲。

    楊沈氏和惠娘、周氏談完事情,下樓來帶楊文招走。楊文招滿臉不舍,好想留下來天天跟沈溪三個一起,最後哭著喊著被他老娘揪著耳朵帶走了。

    見人走遠了,沈溪回到藥鋪,湊到櫃檯前聽惠娘和周氏閒聊,想知道楊氏藥鋪那邊的經營狀況。

    惠娘見到沈溪,有意無意地提及:“……姐姐,你還別說,咱們這邊做成藥剛起步,賺得不多,但楊氏藥鋪那邊生意卻好得不得了。”

    周氏歎道:“人家是百年老字型大小,不能比的。不過他們生意再好,也得分給咱六成利潤,到底是咱們賺得多。”

    惠娘臉色變得有些凝重:“姐姐,難道您沒聽出來,楊氏藥鋪那邊這幾個月生意大為好轉,獲利不菲……人家對於咱的掣肘有些不滿,想一次還清銀子,把之前簽訂的契約拿回去。”

    沈溪聽到這兒,立即明白過來。

    楊氏藥鋪那邊之所以派楊沈氏過來,是覺得大家都是女人好說話,過來探探口風,看看惠娘這邊是否能夠撤股。

    這也是剛開始沈溪就預料到的。

    當初楊氏藥鋪生意不好,主要是各地藥材價格瘋漲,楊氏藥鋪因為資金流出現問題,沒有積攢下足夠多的便宜藥材,跟別的藥鋪無法形成競爭,加上之前欠的外債,使得藥鋪舉步維艱。

    但在惠娘出資入股後,改善了楊氏藥鋪的經營模式,從賣零散藥材到賣成藥,再加上商會的成立使得藥鋪之間的惡性競爭不復存在,楊氏藥鋪生意跟著好轉,慢慢開始盈利不說,而且生意越來越興隆,日進鬥金雖然不敢說,但每天賺一二兩銀子完全沒問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n234 發表於 2016-11-23 10:58 PM

第一四一章 請個女大夫

    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

    之前虧本的時候還沒什麼,但眼下楊氏藥鋪開始賺錢了,楊家上上下下就琢磨著想把藥鋪股份贖回去。

    若是惠娘留在甯化那邊,自身也沒什麼地位,楊家肯定會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派人把銀子送到,事情就當了結了。

    可現在情況卻有所不同。

    惠娘不但人在府城,而且她還是商會的大當家,楊氏藥鋪的掌舵人楊淩和也在商會,可連個長老都不是。

    楊家人知道得罪惠娘沒好下場,不敢輕舉妄動。楊淩和琢磨了下,於是派自己的妻子過來,試圖打一打親情牌。

    但楊氏藥鋪未來的利潤擺在那兒,既然是門穩穩賺錢的生意,惠娘怎會輕易把股份讓楊家贖回去?

    周氏問道:“妹妹,你準備如何做?”

    惠娘笑著看了沈溪一眼,道:“跟小郎之前說的一樣,咱既然選擇入股楊氏藥鋪,自會長久做下去,眼下咱掌握著成藥藥方,他們暫時還不敢跟咱硬來。過些時候看看情況再說吧……”

    沈溪對惠娘剛開始說得那番話還挺欣慰,但聽到最後一句,心中暗叫不妙,似乎惠娘也動搖了。

    到底這年頭人們都有根深蒂固的家族觀念,就連惠娘自己也覺得總掌握著人家家族產業的命脈不太仁義,以後想找個機會把股份送回去。聽起來似乎禮尚往來,但這卻跟沈溪的經商理念發生了衝突。

    “姨,您不是想把股份還給楊家?”沈溪苦著臉問道。

    周氏一瞪眼:“小娃子,你懂什麼?再怎麼說也是你姑姑、姑父家,跟咱們是親得不能再親的親戚呢。”

    “娘,親情是親情,生意是生意,親兄弟還明算帳呢……也就是娘,大伯母當初跟您借錢不用還,末了人家還不領情,連我上學都不投我一票……別人你問問,就算親兄弟,借了錢用不用還?”

    沈溪有些不爽,乾脆說起周氏昔日的“糗事”。

    周氏頓時覺得在惠娘和幾個丫鬟面前丟了面子,馬上想抄傢伙揍沈溪。惠娘趕緊阻攔:“姐姐,你別怪小郎,他說的是大實話。很多時候不能總顧念親情,生意總歸是生意,不能虧錢就咱扛著,等到賺錢了就把咱趕走。人,即便不講親情,也總該講點兒道義吧?”

    要知道眼下楊氏藥鋪轉虧為盈,就算他們只占四成份額,在收益上也要好過以往最好的年景,這是楊氏藥鋪想把股份贖回去的主因。

    若脫離了惠娘這個大股東,少了她決策上的支持,楊氏藥鋪的生意註定會跌落。其實目前兩邊合作是為雙贏,而不是誰刻薄了誰。

    等楊家人還有周氏逐漸明白這道理,或許就不會再談贖買股份的事了。

    股份制企業最大的好處就是互惠互利,互相監督,能有效避免家族內部的爭權奪利和內耗、傾軋。

    況且現在惠娘是汀州商會大當家,只要楊氏藥鋪繼續依託在惠娘這面大旗下,別的藥鋪就得敬其三分,可以享受政策上的全方位優惠。

    吃過晚飯,周氏和沈明鈞早早就回房間去了,而且還不讓兩個小的留在家裡偷聽,把人趕走不說還把院門從裡面扣上。

    如此一來,沈溪和林黛只能到藥鋪消磨時間。

    惠娘把之前楊氏藥鋪的帳目整理好,臉上帶著幾分欣喜。

    入股楊氏藥鋪不到四個月時間就拿回六十多兩銀子,照這麼下去,只需要一年就能把之前入股的三百兩銀子收回來,到時候等於是白賺了楊氏藥鋪六成股份。

    慢慢地惠娘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因為她總覺得,回頭把投入的銀子賺夠,最好還是把楊氏藥鋪的股份完璧歸趙。

    “小郎,你說要是楊家那邊準備多花些銀子把咱的股份買回去,咱賣不賣?”惠娘看著沈溪,臉上帶著猶豫不決。

    沈溪苦笑道:“姨,之前我不是說了嗎,親兄弟明算帳,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

    “可我總覺得不太好,你娘面前我總不能太過堅持……”惠娘臉上多有無奈,“畢竟是你的親姑姑,我怕你娘心裡會有疙瘩。”

    沈溪笑道:“我娘那個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心有多軟姨應該比我清楚,所以姑姑來說情,她總是第一個動搖……”

    “其實,娘也是有私心的。要不然,她為何不把在印刷作坊有股份的事對我爹說?連分得的銀子都不拿回家,而要放在姨這裡?我想她也就嘴上說說罷了,但真要還回去,未必會捨得……”

    惠娘想了想,突然抿嘴一笑,用手輕輕在沈溪額頭上拍了一下:“真是個鬼精靈……哦,對了,還有件事,商會裡那些個藥鋪聽說咱成藥買賣好做,也想試著推廣,提出想分享咱們的藥方,給不給他們?”

    “啊!姨,您可千萬別想不開,商會確實需要兼顧方方面面的利益,但也不是什麼東西都拿出來分享,成藥藥方可是咱藥鋪和楊氏藥鋪賺錢的秘訣,你把藥方給了他們,咱憑什麼賺錢?他們要賣成藥,自己配就是了,難不成回頭賣掉的藥把人吃出問題,還想把責任推在咱的藥方上?”

    惠娘想了想,那些藥鋪之所以提這個請求,的確有這層意思在裡面。陸氏藥鋪和楊氏藥鋪經營的成藥,雖然很多藥方出自沈溪,算是“秘方”。

    但也有很多就是普通的頭疼腦熱藥,一般藥鋪自己就能配出來,他們不選擇自己配,其實跟惠娘最初不敢配成藥的道理一樣,就是怕藥給人吃了出問題不好收場。

    沈溪見惠娘蹙眉沉思,久久沒有說話,趕緊趁熱打鐵,“姨,有件事您要抓緊些做了,就像之前說的一樣,咱們藥鋪需要坐堂大夫,這樣才能夠有效地規避風險。”

    惠娘不解地問道:“什麼是規避風險?”

    沈溪解釋道:“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真有人吃了咱的藥,病沒好反而有個三長兩短,人家上門來鬧可怎麼辦?風險是存在的,咱們需要坐堂大夫來規避,要不姨你親自坐堂得了?”

    “我?我不行……我哪裡懂得給人看病啊?”

    惠娘連忙擺手,雖然她知道一些醫理,但也只是看了看醫書,並跟著曾經做過大夫的丈夫學過一些,可是沒有系統的醫學知識,更無臨床經驗,讓她坐堂實在勉為其難。至於外界盛傳她是“女神醫”,僅僅是因為種牛痘避免天花氾濫,跟她的醫術無關。

    沈溪點了點頭:“如果姨不肯的話,那就要請人回來當坐堂大夫。可請個男大夫回來總歸有些不便,若有個女大夫,而且是醫術好的那種,那就再好不過了。”

    沈溪臉上帶著狡獪的笑容,惠娘見了不由帶著幾分疑惑,隨即苦笑道:“這天下間的大夫,就沒聽說有女的……大夫不都是男子嗎?”

    沈溪回道:“姨,您沒貼告示出去,又怎知道招不來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n234 發表於 2016-11-23 11:00 PM

第一四二章 來自京城的謝家千金

    在這個封建思想觀念達到登峰造極的時代,祖傳下來的手藝大都有傳男不傳女的思想,再加上女人社會地位低微,平日裡崇尚的是三從四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行為標準,想找個女大夫比大海撈針還難。

    但惠娘畢竟是寡婦,要是藥鋪請個男大夫回來,就算是找個老態龍鍾的,對於她的清譽也有影響。

    小年這天,藥鋪只在上午開門營業。

    過了正午,合上門板後,惠娘讓秀兒和甯兒在藥鋪外張貼告示,大意是聘請女大夫坐診,引來不少百姓圍觀。

    當然,這些百姓只當是笑話,嘻嘻哈哈調侃一番也就散去了。

    陸氏藥鋪和楊氏藥鋪的經營基本是一體的,這邊要請女大夫坐堂,那邊自然也要請大夫,不過楊氏藥鋪的條件就相對寬鬆許多。

    因為楊氏藥鋪和陸氏藥鋪相繼賣成藥,加上府城其他藥鋪也有賣成藥的意思,對於靠出診賺錢的大夫來說,算不得好消息。

    這個時候的人得病,但凡不是窮困潦倒到家中揭不開鍋的地步,通常都會先看大夫,付了診金,讓大夫開出藥方後再拿著方子去藥鋪抓藥。

    藥店賣成藥,等於是改變百姓尋醫問藥的習慣。

    汀州府城裡的大夫感覺到了生存壓力,除了在心底裡譴責賣成藥的藥鋪,沒有更好的應對辦法。

    眼下楊氏藥鋪請大夫,算是一條出路。到藥鋪當坐堂大夫,等於是把原來浮動診金變成固定的工錢,而且還有病人看病的提成,收入比起以往只多不少。

    楊氏藥鋪自從張貼告示要請大夫,除了楊家人自己找尋有聲望的杏林高手外,也有不少大夫毛遂自薦。

    陸氏藥鋪因為點名要找女大夫,告示掛出去兩天,仍舊無人應徵。甚至惠娘還特別托商會的人幫忙打聽,可惜得到的回饋卻讓人失望……汀州府周圍除了惠娘這個“女神醫”外,就沒聽說過有什麼女大夫。

    臘月二十五,印刷作坊最後一天開工。

    這年頭的人,對於春節和上元節非常重視,需要提前進行準備的事很多,年底作坊只能停工。

    臘月二十以後,彩色年畫的印刷基本停止,庫存已經足夠春節期間以及未來幾個月所需,寧化和府城的印刷作坊都在趕工印刷彩色連環畫。

    惠娘這天一早就去了印刷作坊,為年底停工做準備,她指揮人手,把印版和印好的成品連環畫,還有未剪裁好的半成品悉數運到另外租的倉庫堆放好。忙完這些,工人們領了工錢就可以回家了。

    惠娘回到藥鋪,跟周氏商量了一下年底庫房的值守問題。

    沈明鈞作為印刷作坊掌櫃,年關這段時間白天會過去守著,要是回家過夜的話就得雇人看著,防止失竊。

    等交流完畢,周氏便回家去跟沈明鈞商議年底是否回寧化。惠娘在甯化沒親戚,在哪裡過年都一樣。趁著有空,她把沈溪叫到一邊商議。

    “……小郎,你說藥鋪得找個女大夫坐堂,但眼下這告示張貼出去已經有幾天了,沒見有人過來應徵啊。”

    惠娘頗為無奈,若是真能找個女大夫回來,藥鋪有個懂行的人看著能令她心安外,還能大大提升藥鋪的檔次,這樣她賣起成藥來也能更安心。

    沈溪支著頭想了想,道:“我也奇怪為何招不到人……可能是人家嫌咱的廟小,不想來吧。”

    惠娘蹙眉問道:“小郎,你在說誰?”

    沈溪咧嘴笑了笑,有些事他不能說的太明白。初來府城時,他跟沈明鈞在城裡四處逛,為彩色年畫找銷售管道,曾在城中一處三層小樓見到個亭亭玉立的絕美女子,沈溪當時見老爹魂不守舍,便暗自留心了。

    之後沈溪親自去打探那女子的來歷,方知是從北方回鄉省親的杏林世家謝家的千金小姐,名字不知道,但聽說謝家一度在京城很有名望。只是這謝家千金的祖父,在京城為一權貴看病時,一味藥出了差錯,導致病人病情惡化,差點兒一命嗚呼,隨後謝家兩代皆被下獄,謝家就此遭了殃。

    謝家往上三代都是一脈單傳,到謝家小姐這代,雖然開枝散葉下面有了弟弟妹妹,但年歲都小,謝家小姐在京城到處找人疏通,可惜沒有成功。

    本來謝家小姐早與人訂親,即將過門,這事發生後夫家那邊退了親,這對女兒家來說,可算是奇恥大辱。

    眼看家財散盡,謝家小姐走投無路,只能帶著長輩和幾個弟妹回到祖籍汀州府。之前沈溪和沈明鈞驚鴻一瞥時,卻是謝家剛來到長汀府城,找房牙談租住院子等事宜。聽人講,這謝家小姐醫術高明,想在城裡開一家醫館,兼顧看病和賣藥,可惜幾個月下來也沒成功。

    沈溪私下揣測,除了沒找到合適的場地外,估計謝家目前的經濟狀況也不太秒,銀錢不到位什麼都難辦。

    “姨,最近是否有人想開藥鋪,順帶加入藥鋪商會?”沈溪沒有回答惠娘的話,反而問道。

    惠娘想了想,最後搖頭:“沒聽說過啊。”

    沈溪歎了口氣:“姨,我聽說京城有一謝姓人家,往上三代都是名醫,不知是否屬實?”

    “小郎,你從哪裡聽說的?為何我不知道?”惠娘有些奇怪,她明明跟沈溪說請不到女大夫,沈溪卻盡跟她扯一些沒用的。

    沈溪只得把意思挑明,將謝家的情況以及這位元謝家小姐遠道回鄉的事說了。

    惠娘恍然,微微點頭:“若真有這樣的人,確實得留意一下……人家也不容易,家道中落,想在故鄉東山再起,商會怎麼也要幫襯一二。”

    沈溪著急地道:“姨,你怎麼沒聽懂我的意思?我是想說,姨可以去打探一下這謝家小姐的口風,最好把她請回來給咱當坐堂大夫。”

    惠娘有些詫異,隨即擺手:“不可不可,人家是何等身份,怎能屈就咱這鋪子?再者說了,就算咱去請,人家也不會來。”

    沈溪看得出,惠娘雖然有魄力,但對自己商人身份還是有些自卑。這個時代,醫生的地位可是很高的,不為良相便為良醫,雖然其出發點都是源于儒家“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和“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思想,但也可以證明醫生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

    不過這可是拉人入夥的關鍵時刻,一個醫術高明的女大夫,算得上是可遇而不可求,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就算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也得努力爭取一把。

    再說了,謝家要是財力雄厚,完全可以留在京城開醫館,為何要千里迢迢回汀州府這種偏僻之地?那謝家小姐有祖母、娘和幾個姨娘,以及弟弟妹妹要養活,一大家子那麼多張嘴,她一個女人東奔西走操持,人生地不熟,難怪幾個月了依然一事無成。

    “姨,你可以先拜訪一下這位謝小姐,跟她說明來意,她自小在京城長大,對於汀州這邊不怎麼熟悉,她想開醫館總需要把方方面面的情況打聽清楚。你是商會大當家,主動關心一下也無可厚非不是?”

    惠娘點點頭,沈溪這話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

    “姨,你可以跟她好好商量下,讓她暫時在咱藥鋪當坐堂大夫,熟悉一下汀州府的情況,等她把情況摸熟,把自己的名頭打響,覺得能開醫館了,隨時可以離開自個兒單幹,這不是對雙方都有好處麼?”

    沈溪把道理講明,主要目的還是讓這位元謝小姐到陸氏藥鋪來,最好能通過月錢和福利,讓這位謝小姐覺得留在藥鋪給人看病,比回去開醫館自負盈虧更有保障。

    惠娘最後說道:“那我就去打探一二,找個合適的時間上門拜訪,但這事兒還是得跟你娘商量。”

    這天下午,周氏回到藥鋪。惠娘轉頭看了看,沒看到沈明鈞的身影,於是上前問道:“姐夫人呢?”

    “他到倉庫去了,說是今晚不回來,現在還沒找到人守夜,只能他多操心了。”周氏歎了口氣,“我跟他商量好了,年初五就要開工,回寧化一趟來回至少得五六天……今年我們就不回去團年了,這兩天讓人捎些銀子回去,當作一份心意。”

    惠娘點頭,因為年底印刷作坊只停工十天,若沈明鈞夫婦帶上沈溪回寧化,來回時間有些趕。本來惠娘也希望過年的時候能有沈家人陪著,兩家人湊一起熱熱鬧鬧的,才有過年的氛圍。

    惠娘把準備去找謝家小姐並請其過來坐堂的事說了,周氏欣然道:“這是好事啊,妹妹決定就好,不用特意問我,再說我也不懂。”

    惠娘笑道:“有事情還是要多跟姐姐你商議,不然心裡沒個主見。那我明日就去打聽下那謝家小姐的住處,探訪一番。”

    沈溪嚷道:“姨,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周氏罵道:“你孫姨要去辦正事,你個小娃子跟去作甚?”

    惠娘笑著摸摸沈溪的頭,憐愛地道:“無妨無妨,有小郎在旁邊,妹妹反而安心些。要說這謝家小姐,還是小郎在外邊聽人說的,妹妹托商會的人打聽都不知道有這人。”

    周氏自言自語:“這臭小子從哪裡聽來的?”

    沈溪笑了笑,他可不會說是因為沈明鈞對這個謝家小姐神魂顛倒,才令他動了調查的小心思。其實商會那些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除了生意兩耳不聞窗外事,怎會去留意一個從北方回來的小女人?

    惠娘為了去見這位謝小姐,準備了些禮物,包括一匹布和簡單的水果點心,雖然值不了幾個錢,但多少是她的心意。

    臘月二十六上午,惠娘派秀兒就著沈溪說的謝家小姐的住址,先去探訪情況,確定無誤後才帶著沈溪,讓秀兒推著木車,載著幾樣禮物,三個人一起去見這位從京城回來的貨真價實的“女神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n234 發表於 2016-11-23 11:02 PM

第143章 談事還是要男人來

    年底城裡分外熱鬧。作為閩、粵、贛三省交通要衝,原本汀州府城就極為繁華。到現在隨著進城採辦年貨的人多如過江之鯽,攤販充斥著大街小巷,行人摩肩擦踵,走上一步都困難。

    在小販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中,沈溪坐到了木頭車上,連同惠娘帶來的禮物一起被秀兒推著,往謝小姐家而去。

    秀兒為人憨厚老實,再加上家裡的女人中數她力氣最大,平日裡搬搬抬抬的活主要由她來做,但她本身也就十五六歲,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推著沈溪,她一路嘻嘻哈哈地覺得很好玩。

    終於到了地方,沈溪看了一下,謝家租住的這個院子還挺古樸雅致。

    就算家道中落,謝小姐也沒虧待家人,畢竟她上有祖母、母親以及父親的幾個姨娘,下有弟弟妹妹,一家老小十幾口人都要她照顧。回到汀州後,她到處找房子,終於租下這個三進院子安置家人,從宅院外面看,瞧不出謝家曾經的風光,最多也就和城中富戶相當。

    惠娘上前敲了敲門,開門的是個*歲的小姑娘,她瞪著眼睛看著門口三個客人,這時候裡面傳來女子的呼喝聲:“你姐姐不在家,別隨便給人開門!”

    說話間走出來個婦人,年約三十許,圍著條圍裙,看上去一副賢慧的模樣,跟當日沈溪見到的謝家小姐有幾分神似。

    沈溪料想這位就是謝小姐的親生母親,也就是謝夫人。

    “你們是?”

    謝夫人走到門口,用手把女兒攏到身後,小姑娘藏住身子,探出頭眨著眼睛看著門口的陌生人,眸子分外清澈。

    惠娘微微一笑:“這位夫人,妾身陸孫氏,前來拜會謝家小姐。”

    “陸孫氏?”

    謝夫人想了想,好像家裡跟姓陸的和姓孫的都沒什麼交情,但想到這段時間女兒正在外面跟人談租鋪子開醫館的事,料想來人便是為此上門,略帶歉意道,“小女出去有一會兒了,大約半個時辰後才能回來,若可以的話,請裡面坐坐。”

    如果來客是男人,謝夫人肯定會提高警惕,但眼前是一個看起來端莊幹練的小婦人,身後帶著個稚子和丫頭,說話很客氣,給她留下不錯的印象。

    謝家在京城遭了難,離開前把家裡的僕人和丫鬟都遣散了,千里迢迢回到汀州,也算是孤兒寡母。

    惠娘讓秀兒把木車停好,帶好禮物,三人一起進了謝家的院門。

    此時院子裡正有三四個孩童在玩耍,都是十歲左右,古井邊的木盆內盛著衣服,顯然謝夫人正在洗滌。

    “家裡來客人了,到裡面玩去,走走。”

    謝夫人驅趕了一下,幾個謝家孩子,包括剛才開門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穿過月門到了後院,謝夫人稍微收拾一下,把圍裙解下掛到晾衣繩上,請客人到正廳就坐。

    到了裡面,擺設只有一張供桌、一張茶几、一張八仙桌和兩把扶手椅,謝夫人有些不太好意思道:“平日家裡沒什麼人來,所以沒怎麼收拾,讓陸夫人見笑了。”

    惠娘笑著回答:“夫人說的哪裡話,我們不請自來,叨擾你們一家,應該是我們賠不是才對。”

    言談間,謝夫人陪惠娘坐下,她很好奇惠娘前來的目的,雖然現在主家的是她的女兒,但很多事她這個當娘的也想問個究竟。

    “夫人,妾身經營一家藥鋪,同時擔任汀州商會的大當家……這商會的前身,是由汀州府八縣兩百餘家藥鋪組成,聽聞令千金醫術高明,且有意在城中開醫館,所以特來拜會。”惠娘沒有把意圖說得太明白,只說自己是經營藥鋪的同行。

    同行是冤家,謝夫人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她之前聽女兒說過,在汀州府開醫館不太容易,因為所有藥鋪都聯合在了一起,形成一個叫“商會”的組織。這商會“欺行霸市”,壟斷藥材價格,對外也不友好,要加入商會還得給准入錢和年費。

    謝夫人聽到惠娘的來意,以為來者不善,但她出生書香門第,知書達理,氣度雍容,並沒有就此擺臉色,只是不像剛才那麼熱情了。

    不多時,有人送來茶水。

    送茶水的婦人年輕一些,容貌甚是不俗,一看就是謝小姐的姨娘。謝家原本家大業大,算是京城望族,男人三妻四妾也屬尋常,現在家道中落,這些原本應該享福的姨奶奶也要出來端茶遞水。

    “沒事,這裡有我支應,你進去吧。”謝夫人站起來對送茶水的婦人低聲說了一句,她以為聲音壓得很低,沈溪聽得卻很清楚。

    “姨,看來人家對咱抱有敵意呢。”沈溪湊過去在惠娘耳邊道。

    惠娘白了他一眼:“那咱也要客客氣氣的,別丟人知道嗎?”

    沈溪吐吐舌頭,直起身子立在椅子旁,目光看向院門方向,恰好哪兒正有一道窈窕的身影穿門而入。

    作為謝家的掌舵人,謝小姐剛從外面回來,發覺家裡來了客人便往正廳這邊走。

    等謝小姐到了門口,正是當日沈溪見到的那位令老爹一見難忘的娉婷玉人,年歲約莫十七八歲,無論是穿著打扮還有舉止都有大家氣度,更重要的是相貌清麗絕倫,是那種讓人一見生憐的美人胚子。

    惠娘起身相迎,自報家門來歷,這謝小姐也跟她母親一樣有禮貌,就算心裡覺得惠娘“來者不善”,也客客氣氣招待。

    “娘,這裡交給女兒來處置可好?”謝小姐柔聲對謝夫人道。

    “嗯。”

    謝夫人對女兒言聽計從,剛才女兒不在,家裡來了客人需要她打點,現在女兒回來了,所有事便由她女兒做主。

    等謝夫人進到內堂,謝小姐請惠娘坐下。

    既然見到正主,惠娘把來意挑明:“……謝小姐,實不相瞞,妾身此來是想請你到我們藥鋪坐堂。這個要求可能有些唐突,但眼下我們藥鋪沒有男人,請別的坐堂大夫回去難免會被人說閒話。”

    謝小姐淡淡一笑:“莫不是陸夫人怕小女子開了醫館,搶了城中藥鋪的風頭?”

    話說得很直接,帶著一股針鋒相對的火藥味,但語氣卻是平和而友善,讓人無法生氣。

    好在惠娘與人溝通的能力也不差,她笑著搖頭:“謝小姐誤會了,妾身前來並非挑釁,就算謝小姐開醫館,將來也可自行選擇是否加入商會,若加入,妾身以禮相待,若不入,妾身也絕不刁難,全憑自願。”

    “妾身只是苦於眼前無法請到好的女大夫,知道謝小姐醫術精湛,特來拜訪……想來謝小姐到汀州後人生地不熟,要開鋪子難免會遇到些挫折,妾身有能幫忙的地方,也會儘量相幫。”

    謝小姐打量了惠娘一會兒,似乎想從惠娘的臉上分辨這話是誠心誠意,還是隨口說說。

    最後謝小姐幽幽一歎:“謝家遷居京城已有四十多年,汀州府內祖產早已不存,如今想東山再起,小女子料到其中必然會有諸多艱辛……但祖上基業終不能摒棄,只能謝過陸夫人的好意了。”

    惠娘聽到這話,由衷贊同,臉上帶著些許感慨:“謝小姐志向高遠,看來確實是妾身冒昧打擾了,但妾身也有足夠的誠意,今日不得,來日定會再來拜訪。”

    惠娘擺出一副得不到你勢不甘休的姿態,這也是沈溪之前所言,要表示誠意的話最好來個“三顧茅廬”。謝小姐要開醫館,正覺得商會勢力太大,這會兒商會大當家親自上門,人家沒敵意就怪了。

    謝小姐微微頷首,正要送惠娘出門,突然她想起一件事,問道:“夫人,小女子有一事不明……頭年裡聽聞汀州府這邊出了個女神醫,曾以種痘之法驅除瘟疫,不知夫人可曾聽聞此人?”

    惠娘稍微一愣,最後微微欠身:“不才,正是妾身。”

    “啊?”

    謝小姐臉上露出錯愕之色,定睛望著惠娘半晌,有些難以置信,“怪不得。夫人以女子之身能當得起商會數百家商鋪的家,的確是有才有能。”

    沈溪在旁邊笑道:“我姨有本事的地方多著呢,姐姐你要不要聽?”

    謝小姐打量沈溪,之前她一直以為沈溪是惠娘的兒子……本來她聽說商會的大當家是個寡婦,寡婦身邊帶著個半大小子,有很多話她不方便問。現在聽到沈溪稱呼惠娘為“姨”,她才知道猜錯了。

    “小郎,莫信口胡言,在別人家裡做客要有禮貌知道嗎?”惠娘以詰責的口吻道。

    “不妨事的!”謝小姐微微一笑,隨即問道:“夫人,先前不及多問,不知這位小公子是……”

    “乃是一同經營藥鋪的姐妹之子,平日裡兩家人親如一家,出入經常相隨。”惠娘臉上帶著會心的笑容,看向沈溪的眼神裡多有寵溺。

    “原來如此。”

    謝小姐點了點頭,其實她不太理解“一同經營藥鋪”是怎麼個概念。

    沈溪插嘴道:“姨,咱的藥鋪不是正缺個像謝家姐姐這樣能幹的坐堂大夫嗎?既然姨可以分藥鋪的幹股給我娘,為何不能分些給姐姐,這樣以後姐姐也不用辛辛苦苦在外找店面做生意了。”

    沈溪的話很及時,同時切中了惠娘和謝小姐的心理要害。

    惠娘眼前一亮,道:“小郎倒是提醒我了,若謝小姐肯屈尊到我們藥鋪的話,除了每月固定的月錢,未來陸氏藥鋪收入的一成,分與謝小姐如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n234 發表於 2016-11-23 11:04 PM

第144章 姐妹是最好的聯誼

    普通藥鋪要請夥計,是以遠超同濟的月錢來誘惑,而惠娘在經過沈溪經營理念上的薰陶後,懂得拿幹股來吸引能人異士。

    謝小姐聞言瞪大了眼睛:“以如今陸夫人藥鋪的規模,每月營收當在五十貫錢上下,陸夫人捨得將其中一成分與小女子?”

    惠娘微笑點頭,道:“謝小姐,其實在經營藥鋪上,妾身只求將亡夫留下來的產業發揚光大,賺不賺錢倒是其次……妾身同時經營別的行當,利潤比之藥鋪更高。”

    謝小姐想了想,問道:“是印刷作坊?”

    之前印刷作坊因遭到書店聯合打壓,後來惠娘憑藉商會的力量找回場子,事情早在汀州府傳開了。

    “嗯。”

    惠娘點了點頭,“無論是藥鋪,還是印刷作坊,妾身都與小郎的母親,也就是沈夫人一起經營。在藥鋪上,我占大頭,在印刷作坊上卻是沈夫人占大頭。除此之外,我們還在城中老字型大小楊氏藥鋪入股,分得六成利潤。”

    “在生意上,我們的宗旨是互利互惠,合作無間,若謝小姐加入進來,妾身歡迎之至。”

    謝小姐略有些遲疑,她知道以其女兒身在汀州府開醫館並不容易。祖父和父親坐牢後,她撐起一個家,很快便從懵懂無知的女孩,成長為獨當一面的“女強人”,懂得“潛規則”無處不在。

    她不答應到惠娘的藥鋪坐堂,等於是得罪了這位商會大當家,以後在城裡做營生將會非常困難。

    另外,家裡的銀錢已經不多了,越往後開醫館越困難。坐吃山空之下,等到她不得不出來給人看病時,百姓肯定會懷疑她的醫術,剛開始生意不可能會好,要創出名號沒有一定的機緣也難做到。就算到時候她想去別的藥鋪坐堂,估計也有難度。

    “若是小女子將來自立門戶呢?”謝小姐還是把關鍵問題提了出來。

    惠娘笑道:“同在屋簷下共經患難,那就是朋友,將來謝小姐自立門戶,妾身必當全力支持,只是到時候恐怕會將謝小姐手裡的一成幹股收回來,謝小姐不要見怪才是。”

    謝小姐這才放下心來。

    無論惠娘說的話是否真誠,但至少在她把自己醫館籌備好之前,能在惠娘的藥鋪坐堂,不失為考察市場、賺錢養家甚至是宣揚名氣的好機會。

    她雖然祖籍汀州,但自出生就在京城,語言上跟客家人大有不同,返鄉後她處處感到艱難,現在惠娘分給她利潤的同時,也算是讓她適應汀州府這邊客家人的風俗風貌。

    “那好,不知何時上工?”謝小姐是爽快人,直接答應下來。

    惠娘沒想到事情談得這麼順利,與謝小姐重新回到堂前坐下,很快契約談好,謝小姐每月月錢為二兩銀子,加上每月藥鋪裡一成的分紅……以目前成藥的熱銷勢頭,月錢至少有七八兩,以後甚至可能會達到十餘兩。

    “謝小姐,不知該如何稱呼?”惠娘把具體的月錢和分紅事宜說好,鄭重地問道。

    謝小姐望了沈溪和秀兒一眼,才微微頷首:“小女子閨名韻兒。”

    惠娘默念了一遍,笑道:“好名字,那以後私下裡我就稱呼謝小姐韻兒妹妹。”

    “不敢當。”

    謝韻兒覺得有些受不起,到底惠娘是大掌櫃,而她雖然在藥鋪有分紅,但說起來只是店裡的夥計。

    惠娘能把謝韻兒這樣出自名門的閨秀請到自家藥鋪當坐堂大夫,臉上頗有光彩,高興地說:“若是韻兒妹妹覺得合適,等下就跟我們到藥鋪看看,關於坐堂時的座椅和擺設,一應由韻兒妹妹做主,姐姐給你添置齊全。”

    謝韻兒沒料到惠娘如此熱情,之前她一直對惠娘充滿戒心,剛才答應時也有考慮若貿然拒絕會被惠娘記恨,轉眼功夫她就覺得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惠娘根本沒有防她的意思。

    謝韻兒點了點頭。不過雖然已經決定要去藥鋪,但還是得進後院跟祖母和母親請示過才行……當然,說是請示,但其實只是知會,表示對老人家的尊重。

    等人進去後,惠娘笑著摸摸沈溪的頭:“小郎,姨越來越佩服你的本事了,你說一句話,比姨說那麼多句都管用。”

    沈溪嘿嘿一笑,心裡卻有些不以為然,自己不過是對症下藥罷了,知道謝小姐要的是什麼。

    能不花太多力氣,只是坐在那兒給人看病就能每個月收到幾兩銀子分紅,一般的小藥鋪也不過就是這等收益,如此好事誰人不想?

    等謝韻兒進去跟長輩商量好,再次出來時已換過一身相對樸素乾淨的衣服,對惠娘頷首道:“陸夫人,我們可以走了。”

    惠娘輕輕點頭,與謝韻兒一起走出廳堂,嘴上道:“韻兒妹妹若不嫌棄,以後在人前稱呼我掌櫃,人後叫聲姐姐就可。”

    “是,姐姐。”

    謝韻兒知情識趣,惠娘憑白分給她股份,等於是把白花花的銀子送到她手上,她就算再孤傲也要對惠娘客客氣氣。她不知為何惠娘會這般自來熟,只當她天性熱情。

    一行人回到藥鋪,周氏沒想到事情如此順利,一趟就把人請了回來。

    謝韻兒是客,但受到的招待卻像是藥鋪的半個主人。

    藥鋪本來就挺寬敞,安排個專門的門診位置不難。因謝韻兒是女子,除了準備桌椅外還得置辦屏風,後院也會給謝韻兒留下休息的地方,甚至碗筷也要多準備一份,中午謝韻兒會留在藥鋪一起用餐。

    謝韻兒剛開始有些放不開,到後面由於惠娘和周氏的熱情,精神完全鬆弛下來。

    “照顧不周,妹妹別見怪,這幾天我就讓人準備好,年後開業妹妹就可以過來坐診。這幾天,先給妹妹月錢,至於分紅,從正月開始算如何?”惠娘擔心自己招待不周,親自跟謝韻兒說分紅上的細節。

    謝韻兒恭恭敬敬行禮:“姐姐如此客氣,妹妹實在是受寵若驚。無功不受祿,若姐姐從現在就算月錢的話,那明日妹妹就過來坐堂,年前這幾天應該是藥鋪最忙的時候。”

    “好好好。”

    惠娘喜出望外,“乾脆這樣,這幾天的分紅先不與妹妹,年底時姐姐親自送些年貨上門,當作是補償。”

    惠娘客客氣氣,謝韻兒也識大體,才認識一天關係就已經很融洽了。

    等謝韻兒走的時候,惠娘包了個紅封,裡面是她珍藏的金葉子:“妹妹別嫌棄,這是姐姐給你的見面禮,以後咱不但一起做生意,還會是最好的姐妹。”

    謝韻兒拿著紅包感覺沒什麼份量,以為不是什麼昂貴之物,笑著應了,沒多想就回家去了。

    送走謝韻兒,惠娘笑容燦爛,心裡美滋滋的。這幾天她一直為請不到女大夫而憂心忡忡,現在不但把人請了回來,還是京城醫藥世家的名門閨秀,大方得體,以後等於是多了個真才實學的好姐妹,別提有多高興了。

    “姨,要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路上撿了錢呢,可仔細想想,好像是丟了錢。”沈溪撇了撇嘴。

    惠娘笑駡道:“什麼時候學會消遣你姨了?傻孩子,這算不得丟錢,比起撿錢來還要實在,簡直是撿到寶了。你說我這輩子,能交到你娘這個好姐姐已經是上天賜下的造化,現在又遇到謝小姐這樣的妹妹,老天待我不薄啊。”

    沈溪吐吐舌頭:“就怕人家把你當掌櫃,沒把你當好姐妹。”

    惠娘有些羞惱,伸手彈了沈溪的腦門一下,道:“臭小子,再消遣我,我以後也學你娘揍你。”

    沈溪呵呵一笑,一溜煙跑了。

    第二天謝韻兒再次來到藥鋪時,臉上除了恭敬外也多了幾分感激,昨天她回去看過紅包,發現居然是片一兩多重的金葉子,心中不免忐忑不安。

    謝家家道中落,她充分地感覺到了人情冷暖。家裡的親朋好友,知道謝家得罪了朝中權貴,沒一個施加援手,甚至落井下石,使得她拋售京城家產時吃了大虧,甚至連已經說好的親事也隨著謝家的敗落而泡湯。外人卻沒有鄙夷悔婚之人,反倒是對她這個無辜者冷嘲熱諷。

    親朋尚且如此,她更不敢奢求外人會對謝家有所幫助。

    帶著家人千里迢迢回汀州府,這一路上受的苦自不必說,她為了讓家人安心,所有的冷言冷語以及悲慘境遇都藏在心裡,誰知回到家鄉後又處處碰壁。

    原本謝家在汀州府有些遠房親戚和故友,謝韻兒到汀州府城把家人安頓到客棧的第一件事,便是廣撒請柬,這些人到城中三層小樓“客仙居”飲宴。

    其一是表示謝家從此回汀州紮根了,希望大家關照,其二便是這些遠親和故友,或多或少都沾過家裡的光,其中不少人買房子或者田地曾經找謝家借過錢,這次回來也是想借清舊賬。

    但這些人要麼不去,要麼去了也只是擺臉色,根本就不提還錢的事情。

    再後來,謝韻兒請房牙到“客仙居”吃飯,睹物思情,心情極為落寞,無奈從視窗往外眺望的時候,正巧被路過的沈明鈞、沈溪父子看到,甚至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這是她人生際遇的轉捩點。

    “姐姐,從今日開始我就正式坐堂了。”謝韻兒跟惠娘行了個大禮。

    惠娘昨晚熬夜算帳,此時剛吃過早飯人有些迷糊。她沒想到謝韻兒這麼早就來了,又行個這麼大的禮,一時無所適從,好一會兒才略帶歉意道:“桌椅已經備好,但屏風和別的……還在讓人準備,妹妹遲些來也可。”

    謝韻兒臉上帶著平和恬然的笑容道:“姐姐如此看重,若妹妹還不勤快些,那就真是枉為人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lin234 發表於 2016-11-23 11:05 PM

第145章 稚子無邪

    藥鋪裡多了一位青春靚麗的美女大夫坐鎮,宛若添加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為了宣傳,惠娘根據沈溪的吩咐擺了告示牌在外面,同時店內也會給予優惠。

    本來城中藥鋪都加入了商會,價格是各家藥鋪通過協商所得,不能任意降價銷售。陸氏藥鋪這次給予的優惠並非是藥材以及成藥,而是對病人上門問診給予優惠。

    通常來講,大夫上門的出診費用為五十文,如果是疑難雜症出診費還會大幅提高,而藥鋪方面只要二十文、優惠期間半價只要十文就可以看病。

    趁著客人尚未登門,惠娘把鋪子裡對應各種病症的成藥拿給謝韻兒過目。謝韻兒是京城杏林世家的千金,自小對藥材和藥方耳濡目染,基本她看一看聞一聞就知道藥材成分,但對於每味藥材的具體用量,她沒法用眼睛和鼻子做出判斷。

    剛開始,謝韻兒臉色並無太大變化,畢竟很多都是以常用藥方配出的成藥,但後面她仔細辨別過治療疑難雜症的成藥後,臉上多了幾分驚訝。

    “掌櫃的,不知這幾個藥方,從何而得?”謝韻兒看著惠娘,面上帶著幾分懇切,也有懷疑與不解。

    畢竟有好幾種成藥都是她沒見過的方子,用藥不拘常理,不但有外用內服的情況,還有幾味藥有些許毒性,那些醫術高明的大夫都不太敢開這種虎狼方子,更別說是沒有給人看病資質的藥鋪了。

    惠娘遲疑了一下,勉強一笑:“是家傳的秘方。”

    謝韻兒點了點頭,究根問底道:“不知這幾鐘成藥,病人用過後反響如何?”

    “妹妹你知道,我們到府城不久,做成藥生意才兩個月,收到的回饋不是很多。但至少到現在為止,病人用過藥之後並無不良反應,回頭客不少。”惠娘坦然回答。

    檢驗藥方好壞的最佳辦法,是臨床反應。

    一般來說,沒有經過實踐的藥方是不敢拿出來用的。

    可出於對沈溪的信任,惠娘覺得沈溪不會害她,更不會置兩家人苦心經營的藥鋪於危險境地,所以在沈溪拿出藥方後惠娘沒有任何顧慮便按照方子配藥,然後拿出來賣,事實上反響也確實不錯,信心由此一點一滴地建立了起來。

    但現在遇到正經的名醫,惠娘心裡開始打鼓,要是謝韻兒覺得某個藥方不好,她自己也不知是否還應該繼續出售與之對應的成藥。

    “炙百部、炙百合、茵陳、黃精、炙甘草、黃芪、魚腥草、白及、小薊、蔓枝子、龍刺花、菊仙子、過溝龍……”

    謝韻兒默默分辨其中一味藥,不明白其效用,但畢竟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她未出言質疑,只是若有所思道:“掌櫃的能以種痘之法拯救黎明百姓,祖上一定有名醫傳承的妙方,倒是妹妹孤陋寡聞了。”

    惠娘很想說其實藥方不是她祖上傳下來的,但剛出口的話立馬就收回去有些不太好,再加上事情太過蹊蹺,藥方都是從沈溪拿出來的,她一度認為這是曾教授沈溪讀書寫字的那位老先生傳授,但事情到底顯得太過匪夷所思,她自己也有疑惑。

    謝韻兒剛剛回到坐診位,正好有客人到來,卻是之前的回頭客,一位肺癆患者的家屬過來買成藥回去治病。

    肺癆就是肺結核,在這沒有鏈黴素和雷米封的年代,人一旦得了肺癆那幾乎是不治之症,十癆九死,因為病人傳染性高,其得病後是不能離家親自來問藥的。

    謝韻兒問明病人的病情,心中有些憂慮。按照大夫的習慣,在得知病人病情後應該酌情開出藥方,但人家病患家屬卻根本不是來要方子的。

    “這位大夫,我們只是求藥。”

    病患的妻子不到三十歲,身上穿著得體,但面容異常憔悴,顯然在丈夫染病後她操碎了心,“之前那藥,我丈夫吃過後身體大有好轉,夜裡也能睡著了,咳血的狀況少了許多。”

    謝韻兒提著筆,聞言呆滯在那兒。謝家家傳以及她看過的醫書中,治療肺癆的方子不少,但據她所知沒有一種見效。

    就算是太醫,對於肺癆也是束手無策,只能囑咐病患家屬好好看護,多給病人補充營養,靠自身免疫力來對抗病魔,爭取不到一成的生存幾率。她沒想到,竟然真有藥方對治療肺癆有效果。

    本來她還想說什麼,可眼前的婦人要急著買藥回去,謝韻兒值得讓其到櫃檯前拿配好的成藥。等病人走了,謝韻兒才走過去,對站在櫃檯後忙活的惠娘道:“掌櫃,這成藥真的管用嗎?”

    惠娘無奈搖頭,不是她不想說,是她也不清楚。

    藥方是沈溪提供的,藥是她配的不假,可因為肺癆病患不能離開家門,就算不怕傳染,病患因為體力虛弱也走不遠,她作為藥鋪掌櫃並非大夫,自然不會登門診斷病人病情,所以人家來買藥,她把成藥遞上,收錢了事。至於人家還來不來,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真想去看看。”

    謝韻兒很有求知精神,越是不明白心裡越癢癢,這對她之前所學形成顛覆性的挑戰,作為大夫,不知道藥方的藥理,在她看來是不能原諒的過失。

    惠娘一邊配藥,一邊笑道:“妹妹是自己人,很多事不該瞞你,這藥方……其實並非家傳。”

    謝韻兒有片刻的失神,聽到這話不由驚訝地問道:“可是某本奇書上所載?”

    “也不是。”

    惠娘笑道,“要說我們這藥鋪,沒什麼奇書,倒有個奇人。若妹妹有什麼疑問,等你回頭問小郎吧,這些成藥藥方大部分都是他提供的,而且配成成藥後效果似乎不錯,回頭客越來越多。”

    謝韻兒本想馬上找沈溪問個清楚明白,但念及自己是坐堂大夫,不能耽誤病患看病,只能等下工後再問。可接下來問藥的人不少,求醫的卻一個都沒有。

    畢竟藥鋪是賣藥的地方,病人得病後通常是把大夫請回家,買藥也是由家屬前來,謝韻兒能做的就是看過方子後問問病人病情,稍微給些調理上的囑咐。因為她對於大多數病症都有經驗,叮囑的內容對病人康復很有幫助。

    惠娘在櫃檯後,看到這一幕無比欣慰,心想就算再多出些錢,能請個如此精明能幹大方得體的女神醫回來也值得。

    中午吃飯前,沈溪一溜煙跑進藥鋪,高聲招呼:“姨,我娘在庫房那邊沒回來,我和黛兒過來蹭飯了。”

    “好了好了,就你事多。”惠娘笑駡道,“你們兩個小傢伙過來,什麼時候不管飯了?”

    謝韻兒終於見到正主,不由自主站起身走了過來。

    沈溪對謝韻兒恭敬行禮:“韻兒姐姐好。”

    謝韻兒當眾被人叫出閨名,粉面飛霞,正局促不安時惠娘走了過來,輕輕拍了沈溪的腦袋一下,提醒道:“小郎,以後不許這麼叫。要稱呼謝姨或者是小姨,我跟你娘稱呼她妹妹,你喚她姐姐,不是憑白占我和你娘便宜嗎?”

    “哦,知道了。”

    沈溪本想跟謝韻兒套近乎,沒想到上來就被惠娘把路子給堵死了,不由咧嘴一笑。

    因為童言無忌,事情很容易就揭了過去。

    這時林黛和陸曦兒兩個小蘿莉也走了進來,陸曦兒摸著小肚子:“娘,我餓了。”

    “整天沒個正經,就知道玩。”惠娘埋怨著,把配好的藥讓小玉放好,“甯兒和綠兒去廚房好一會兒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吃飯。哦對了,小郎,你謝姨有事情問你。”

    沈溪看著謝韻兒,眨著大眼睛,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謝韻兒見沈溪一身孩子氣,怎麼都不信這藥方是沈溪這年歲能開出來的,話到嘴邊卻問不出來。

    惠娘見狀搖搖頭,搶先問道:“小郎,之前沒問你,這藥方你從哪裡得到的?這段時間來買藥的人越來越多,都是遠近的鄉親買回去吃了覺得有效,慢慢積累起口碑,藥鋪的生意跟著好了起來。”

    沈溪撓撓頭:“姨,咱不是說好了麼,我提供藥方,病人吃壞了推在我身上,但若病人吃了有效,卻不能問我藥方是從哪裡來的……”

    惠娘板著面孔打量沈溪一會兒,沈溪目光炯炯地與她對視,一點兒退讓之意都沒有,最後還是惠娘服軟:“行了行了,這家裡你是混世魔王,姨我惹不起總躲得起吧?妹妹,你看……姐姐不是不幫你,這小子心裡藏著太多事,連她娘親很多事都不知曉,我這個外人,他防備得更深。”

    謝韻兒點點頭,沖著惠娘笑了笑,算是領情了,但她心裡的疑問卻越來越多。

    對於惠娘來說,她早就習慣沈溪的不拘常理,還有他肚子裡的那些花花腸子。謝韻兒畢竟剛來,不知道沈溪究竟有多大本事,要是她知道種痘之法,還有印刷作坊以及藥鋪幾乎所有決策都出自沈溪之手,恐怕更要顛覆她的人生觀和世界觀了。

    一起吃午飯的時候,謝韻兒一直打量沈溪,想把這個小孩子看穿。

    沈溪眼明心亮,從之前謝韻兒的反應他就知道這個天仙化人的大姐姐在留心他。越是如此,沈溪越喜歡討巧賣乖,乾脆在大人面前完全把孩子的天性表現出來,就在飯桌上跟陸曦兒和林黛打鬧嬉戲。

    直到惠娘開口責備,沈溪才停下來老老實實吃飯,臉上兀自帶著童真的笑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n234 發表於 2016-11-23 11:07 PM

第146章 最強智計小諸葛

    年底這幾天藥鋪很忙,因為百姓怕正月十五之前藥鋪不開門,家裡人有個小病小災無處買藥,加上陸氏藥鋪賣的是成藥,藥都是配好的,效果很不錯,一些人來買藥甚至一次買幾種回去,治療頭疼腦熱的都有。

    因為保密需要,陸氏藥鋪所有成藥都不會留下紙面記錄,之前是惠娘和周氏先背清楚每味藥的份量,再讓幾個丫鬟背下來,同一藥方根據病情的不同也得配出用量不同的幾種成藥。

    藥賣得好,惠娘和周氏配藥就有些忙不過來,全家齊上陣,大秤小秤準備了不少,前堂賣藥和配藥兩不誤。

    其實也是把配藥的過程展現給病人看,讓病人知道陸氏藥鋪在配藥過程中沒有摻假,一分一毫的藥量差距人家都算得很仔細,雖然這對病人病情沒多大幫助,但卻讓病患家屬對陸氏藥鋪的成藥品質格外放心。

    臘月二十八,又逢府城墟期,這天是藥鋪最忙碌的一天。

    藥鋪外面買藥的人絡繹不絕,到中午後,一些比較緊俏的常用成藥均告售罄,甚至謝韻兒也不得不過來幫忙配藥。

    因為藥鋪有大夫坐診的事未及傳揚開,很多病人不知道這藥鋪有一位京城來的名醫,謝韻兒這兩天日子過得很清閒。也就這天惠娘實在忙不過來,謝韻兒又一再堅持,這才一起配藥。

    這是謝韻兒第一次掌握藥方中一些細節,包括藥材成分和配藥比例。

    之前她只是用眼睛分辨,然後用鼻子嗅味道,雖然不離十,但有一些用量很少的藥材會被忽略。

    謝韻兒畢竟出自醫藥世家,這些藥方她只要親自配一次就了然於胸,惠娘對她無絲毫防備,倒是沈溪看了隱隱有些擔心。

    謝韻兒眼下是陸氏藥鋪的一員倒沒什麼,就怕她將來自己開醫館,把他濃縮幾千年中醫精華的“獨家秘方”偷走,那就大大不妙了。

    晌午的時候,楊氏藥鋪那邊也派人過來“請藥”,原來不但陸氏藥鋪這邊生意好,楊氏藥鋪那邊生意同樣紅火,提前配置好的藥基本上賣完了,而楊氏藥鋪沒有藥方,完全得靠陸氏藥鋪這邊供應。

    正忙得不可開交,商會總館那邊派人說過來了幾名北方客商,需要惠娘出面招待,令惠娘焦頭爛額這麼多事突然擠到一塊,她感覺分身不暇。

    “藥鋪先交給你們,我去商會那邊看看,畢竟遠來是客,怠慢不得。”

    惠娘緊忙把圍裙解下,因為在櫃檯上配藥,難免會涉及到粉末狀的藥材,沾染到身上不好處置,因此她在藥鋪都會圍上條圍裙。要去見客,她必須要有商會大當家的威儀,衣衫齊整是必須的。

    上樓換過衣服,惠娘整理好儀容後準備獨自出門。

    周氏急忙道:“妹妹出去最好還是帶個丫頭秀兒,跟上你奶奶。”

    “好咧。”秀兒在幾個丫鬟中本來就是手腳最笨的一個,她最擅長的是搬搬抬抬當個使喚丫頭。

    惠娘搖搖頭:“藥鋪忙,秀兒留下來,讓小郎跟我去吧。”

    秀兒滿臉失望,見惠娘堅持,周氏也不勉強,囑咐道:“小郎,路上別惹你姨生氣,知道嗎”

    沈溪吐吐舌頭,老娘這話等於沒說,他沒事惹惠娘生氣幹嘛反正周氏也嫌棄他在櫃檯是搗亂,跟著惠娘去商會見見世面反而是好事。

    惠娘帶著沈溪到了商會總館,此時北方過來的幾名客商正在喝茶。

    這幾名客商都是第一次見到惠娘,看到商會大當家是個女人而且精明能幹後,都由衷說出幾分敬佩的話來。

    商會這邊來了幾名掌櫃,主要是城裡經營米糧的商家,這次要談的是來年購進糧食的事情,雖然這事兒與惠娘無關,但惠娘作為商會大當家,很多時候需要她出面。

    在場人等中,沈溪屬於可有可無,他坐在惠娘身後的小板凳上,跟惠娘好像演雙簧一般,惠娘在前面與這些客商商量事情,他在後面聽著,偶爾跟惠娘低聲交談兩句,給惠娘出主意。

    雖然南方人主食稻米,但百姓對於北方的黍米也有一定需求,加上北方主產麥子,百姓要用麵粉基本從北方購買,這次便是城中米糧行跟這些北方客商談購進粟米和麥子事宜。

    汀州商會,自臘月開始不斷有各行各業的商鋪加入進來,但米糧行數量卻不多,因而在對外談價格的時候沒太大優勢。

    在涉及正題後,這些北方客商就顯得極為霸道了,態度囂張,翻來覆去表達的意思是:就定這麼高的價,你們愛談不談。

    沈溪第一次見到這麼霸道的客商,做生意居然沒有一點謙卑態度,好像別人欠他們錢一樣。

    價格上談不攏,這些客商表示那就等年後再談。

    但過了年就是春荒,城中百姓那會兒正好缺糧,也是一年裡城中米糧行生意最好的時候,這些客商分明是把握到這一點,想趁著城中米糧行都希望能早些把事情談妥,來個下馬威,逼著米糧行的掌櫃就範。

    等幾名客商離去,一名米糧行的掌櫃歎道:“當家的,不是我們非要勞煩您,實在是這些客商以往都喜歡抬價,在閩浙一代的黍米和麥子生意,基本被他們壟斷,我們沒處買別人家的。”

    惠娘蹙眉道:“米糧乃是關乎百姓生活之大事,就沒別的商賈往這邊販運”

    那掌櫃無奈道:“不是別人不想運,一來是山長水遠運輸不便,再者這些人的背景不簡單啊。”

    這話一說出來,惠娘馬上明白了。說得簡單點,這些人其實是給官員做買賣,背後有官府支持,人家就是要搞壟斷經營獲得暴利。

    沈溪暗忖,怪不得這些人一個個都牛逼轟轟的,原來有恃無恐。

    惠娘點頭道:“不行的話,讓人問明他們的住處,今夜我們上門拜訪。”

    那掌櫃趕緊擺手:“不可不可,這些人囂張跋扈,若我等親自登門,必會令其更加蠻橫且這些人夜宿青樓楚館,當家的去這種地方多有不便。”

    惠娘雖然在外精明幹練,但聽到最後一句話臉色還是微微一變。

    作為婦人,連拋頭露面都已為人詬病,要是再去青樓楚館這些不乾不淨的地方,就更會被人說閒話了。惠娘自己不太在乎這些,清者自清,但現在她代表的是商會,她的面子有損,等於是丟了商會的臉面。

    “那我回去再思量下。”

    惠娘歎了口氣,先讓米糧行的人回去,她留在商會總館,想靜一靜的同時,也想聽聽沈溪的意見。

    等人走了,惠娘把知客打發下樓,這才說道:“小郎,沒想到商會的事這般棘手,這些有官方背景的北方商賈不好應付啊。”

    沈溪笑道:“當初成立商會的時候,姨不是說過已經準備好迎接所有困難嗎”

    惠娘抿嘴一笑:“你個鬼靈精,現在姨遇到麻煩,你只會笑話姨不成快說你有沒有好主意。”

    沈溪撇撇嘴:“我又不是在世孔明,怎麼會事事都有主意以前跟姨出了那麼多好點子,姨也沒說給個獎勵什麼的”

    聽到沈溪前半段話,惠娘心裡哀歎,看來這事兒實在沒辦法,可聽到後半句,她突然感覺沈溪其實已經有對策了,只是想得到一些“好處”。

    “那你要什麼獎勵才肯說”惠娘凝視沈溪,目光裡滿是鼓勵,“只要你說出來,姨能做到的,一定幫你。”

    沈溪支著頭想了想,最後嬉笑道:“先攢著吧,等以後我想到了再跟姨你討。”

    “鬼靈精,姨答應你了,你快說有什麼辦法。”

    沈溪臉上露出絲狡獪笑容,侃侃而談:“姨,我看這些人非常自負,目中無人,以為背靠官府撐腰,把市場壟斷了,我們就非得買他們的米糧。”

    惠娘點點頭,沈溪分析的是實情。

    “他們最大的弱點就是自負,誠然,他們可以阻止別的客商把米糧運到閩浙,但卻阻止不了我們親自去北方進購米糧。”

    沈溪繼續分析,“以前城中商鋪,無論是米糧行,還是藥鋪或者布行這些,都是小本生意,在貨源上只能靠購買行商。但如今商會成立,不能再保持這種經營模式,我們缺什麼,就得自己派人去產地買,而不能等別人販運,這樣才能掌握貨源以及價格。”

    惠娘眸子突然變得深邃,凝眉仔細考慮沈溪所提之事的可行性。

    她以往總覺得,就算成立商會,也僅僅是對外談生意的時候壓低價格,但就算再壓低,這些中間商也會從中大賺一筆,若直接派人去產地把貨物運回來,省去中間商成本,那無論是對產地百姓,還是對於汀州府的商家,都是樁大好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n234 發表於 2016-11-23 11:08 PM

第147章 以詐制惡

    “小郎,你說得對。”

    惠娘臉上帶著喜色,“可畢竟事情要付諸實施需要時間,眼下單說跟這些北方客商商談進購米糧的事情,你可有好辦法?”

    面對惠娘熱切的目光,沈溪感覺惠娘對他越來越依賴,雖然這種依賴只是在智謀和策略上而非男女之情,也讓沈溪有些飄飄然。

    “主意是有,但可能會得罪這些人,如果姨擔心的話,我們還是放長遠些,暫時忍讓,等年後我們有了自己的進貨管道,事情自然就解決了。”

    沈溪說這話,其實是在試探惠娘是否敢於為商會中那麼多商鋪掌櫃擔當。

    惠娘想了想,道:“如果要得罪,早晚都會與他們把關係弄僵,何懼于一時?小郎,你快說。”

    沈溪臉上帶著絲欣慰,惠娘果然如他所看到的那樣,雖然有一顆女兒家柔弱的心,卻也有她的堅強和不屈,這是他最欣賞的地方。

    沈溪道:“這些北方客商,仗著背後有官府撐腰,除了目中無人,定然自信不會有人來跟他們搶生意。我們可以反其道而行之,不跟他們談,從鄰省江西進購米糧回來。”

    “時間倉促,這怎麼可能?我們又不認識什麼江西客商。”惠娘有些著急。

    沈溪一臉壞笑:“我們是不認識,但那些北方客商怎麼知道?這天下間游走的客商有的是,我們只需要放出風聲,讓他們以為我們跟江西客商洽談,順帶讓城中米糧行掌櫃,從他們的庫房裡把能湊出來的黍米和麥子裝船,我們可以用一些麻袋裝些沙子混在裡面,張揚地從水路運幾船粟米和麥子回來,就說這些是跟江西客商訂購的第一批,後續還會有大批運過來,看他們信不信!”

    惠娘沒想到沈溪教她的主意不是走正道,而是跟與府城書店起衝突時一樣用“損招”,這次要冒的風險實在太大,連她自己一時都接受不了。

    “這樣……能行嗎?”惠娘抬頭看著沈溪,“要是這些北方客商不跟我們做生意了當如何?”

    沈溪笑著搖頭:“姨,你不明白他們的經營模式,就算這幾個客商再有本事,閩浙兩省那麼大的市場他們也是吞不下去的,他們背後肯定是一個集體,只不過咱汀州府周邊的生意一直是由這些人負責。”

    “他們眼高於第,自以為沒人跟他們搶生意,每年都會提前把黍米和麥子從水路運到閩西,等買賣和價格談好後,他們直接運過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若我們不跟他們做生意,這批黍米和麥子運到何處賣?”

    惠娘思索了一下,道:“若不是小郎你說,我還真不知其中有這麼多門道,看來是我這個商會當家人做得不夠稱職。”

    “不是姨不稱職,是每個行當都有不同的經營方式,在黍米和麥子生意上,因為這批人處於壟斷地位,就算咱創立商會也有恃無恐。但若我們假意從外地運來黍米和麥子,他們就會失去方寸。”

    沈溪說到這兒,也有一絲憂慮,“但畢竟他們背後有官府門路,為避免損失他們或許暫時妥協,但回頭定然會通過官府對我們進行打壓。姨,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惠娘笑著搖搖頭:“小郎,你放心,既然要做,姨我就有思想準備。既然是咱發起成立的商會,就要對商會內所有商家負責!”

    “嗯。”

    沈溪堅定地點了點頭,惠娘選擇支持他,他也會站在惠娘的立場上考慮,就算以後有什麼困難,他還是會出謀劃策。

    ……

    惠娘跟沈溪商量後,馬上開始行動,召見城中各大米糧行的掌櫃。

    為了防止洩露風聲,惠娘沒有對大家說明其中關鍵,無論對內還是對外口徑一律是她認識江西一代的米糧商人,且這些商人手中有一批粟米和麥子亟待出手,價格方面很實在。

    本來城中米糧行都在擔憂麥子和粟米價格居高不下,購進後很難賣出去,而不進貨的話又沒有存貨,怎麼都得損失大筆銀子。聽了惠娘的話,本想高價跟北方客商訂購黍米麥子的米糧行掌櫃開始猶豫起來。

    “諸位,江西商人即將抵達汀州府城,首批共四船糧食,若諸位要預定的話,可直接到韓掌櫃處寫好預定數額。後續還有十幾船糧食運來,雖然比之往年少一些,但勝在價格便宜,品質上也能得到保證,各家還是有利可圖的。”

    惠娘的話說完,城中米糧行的掌櫃都很高興,紛紛把自己想進購的數量呈遞上去。

    隨後惠娘讓這些人回去等候消息,留下已經加入商會的幾家米糧行掌櫃私下開會,把事情原委詳細說明。

    各家掌櫃這才知道原來惠娘做這一切,不過是設了個局,他們做為局中人,得幫惠娘把這場戲演完,其中調運糧草和糧船的事,需要他們暗中進行。

    惠娘表明自己的態度:“諸位是我商會一員,這次一切用度開銷,包括你們的損失,我一力承擔,就算事情敗露,事情也是我一手推動,不會對爾等有所牽累。”

    這些米糧行掌櫃雖然剛開始有些遲疑,但聽到惠娘擲地有聲的話語,盡皆信服。

    惠娘自身並不經營米糧生意,但她可以為米糧行去爭取利益,甚至不惜自掏腰包來演這場戲,這些商人加入商會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得到庇護,現在目的達到,他們自然不會有所怨言。

    臘月二十八當天,事情就已安排妥當,船隻沒有用汀州本地的,而是通過關係從別的地方徵調,為了演得逼真,惠娘親自上陣,高價請正好路過汀州府城的幾位江西行商客串,這天晚上帶著城中米糧行的人跟這些江西口音的行商一本正經談生意。

    除了少數人知根知底,汀州府大多數米糧行掌櫃都被蒙在鼓裡。

    到第二天,惠娘張羅人去汀江碼頭“接船”。

    那些北方客商流連城中青|樓楚館,花天酒地,待有熟人來報才知道竟然有江西客商到長汀來兜售糧食,時間很巧,分明是針對他們。

    這些北方客商大驚失色,趕緊去打聽消息,種種跡象顯示不像是子虛烏有,甚至連那些已經暗中跟他們定了貨物的米糧鋪掌櫃,眼下也都一律不見,詳細詢問後才知道原來汀州商會的大當家昨日召集城中所有米糧行掌櫃商量事情,除了把江西客商請來商談外,甚至連訂單都放了出去。

    這些北方客商依然不相信誰敢跟他們搶生意,可惜的是這年頭通訊聯絡極不靠譜,費盡心思也不知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他們只好又從商會本身下手,想從內部獲取訊息。

    惠娘在這件事上顯示了她商會大當家的強硬手腕,面對北方客商的示好,她應對的方式是避而不見,昨日還客客氣氣與這些人談,翻臉就不認人了,態度轉變之快,令北方客商始料不及。

    北方客商前往商會總館示好,本來便是試探,若商會那邊馬上派人跟他們談生意,那關於什麼江西客商的事他們就根本就不會信。

    現在惠娘態度強硬,令這些北方客商心中忐忑不安,只能一邊打探消息,一邊閉門商量對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n234 發表於 2016-11-23 11:09 PM

第一四八章 勝利

    臘月二十九,正是城中家家戶戶準備過年的時候,惠娘卻連家裡的生意都無法顧及,一心在商會總館坐鎮。除了為商會做年底總結外,主要就是為了促成米糧行這筆生意順利達成。

    北方客商從城中關係緊密的米糧鋪子那裡得知“江西客商”開出的價格,聽起來非常合理,比起原產地高出約四成,扣除運輸費用後盈利依然極為可觀,但卻把他們開出的價格給壓死了。

    北方客商不敢確定,直到這天中午由惠娘和城中幾家米糧行親自導演的大戲開幕,他們才相信確有此事。

    四艘船停靠於長汀碼頭,卸船工人把一包包糧食從船上扛下來,岸上有專人“檢驗”黍米和麥子的品質,幾個江西口音的人在與商會這邊的米糧行老闆談接下《 來十幾船糧食的調運問題。

    但似乎商會這邊有些“霸道”,想繼續壓價,結果碼頭上這次“談判”沒什麼結果,那幾個“江西客商”拂袖而去。

    這讓北方客商看到一絲機會。

    當天下午,北方客商便趕到商會總館,給惠娘和商會中各米糧行的掌櫃賠禮道歉,他們自然不會說他們已經知曉商會與“江西客商”交易的事,只是表示之前商談中出現了一些錯誤,主要是他們在進行市場調查時獲得了虛假資訊,導致雙方在價格上不能談攏。

    最後這些北方客商表態主動降價,繼續保持與汀州的米糧行合作。

    所有在場的米糧行掌櫃都看著惠娘,之前與“江西客商”達成的訂單由惠娘一手操辦,甚至連定錢都交了,若沒有惠娘首肯,是不可能改轅易轍的。

    “既然如此,我們恐怕還需要三十五船糧食,不知可有問題?”惠娘嚴厲地掃視幾名北方客商。

    為首的那名北方客商陪笑道:“糧食其實就在南面的上杭,過幾天……就可以運到,絕不會耽誤大家的生意。”

    事情從籌畫到結束,前後只用去兩天時間,可謂快刀斬亂麻。這也是沈溪要求的,事情拖得越久,洩露風聲的可能就越大。城中各家米糧鋪都想在年底前完成進貨談判,於是這天晚上趁熱打鐵把事情談妥。

    這是惠娘繼冬月時憑商會之力對抗書店後,第二次以商會大當家的身份取得對外商業糾紛的勝利。此次交易,她調度得當,幫城中米糧行爭取到利益的同時,也贏得各家掌櫃的尊重。

    消息傳開,光是除夕這天,申請加入商會的商鋪就有一百多家,除了那些得益的米糧行外,還包括其他各行各業的商鋪。

    惠娘把所有加盟商會的商家總結了一下,在收納這批商鋪後,商會已經涵蓋不同生意的幾十種行當。尤其是汀州府城,但凡二十年以上的老字型大小,基本都加入了商會。

    大年三十這天下午,惠娘趁著周氏回家去準備年夜飯的空當,把沈溪偷偷叫到樓上自己的房間,關起門跟他商量事情。

    沈溪知道惠娘關注的是什麼,沒有絲毫猶豫便把他新制定的商會繳納季費制度拿了出來。在新的一年裡,商會的准入錢制度取消,改為設立季費制度。

    任何商鋪都可以申請加入商會,最低的一級,只要每季度繳納三錢銀子就可進商會,一共設立三錢、九錢、二兩和四兩銀子共四個標準,等於是給商會內所有商鋪人為地“分級”。

    以後每季度繳納三錢銀子的店鋪,僅能得到商會的庇護而無其它優待。

    只有每季度繳納九錢銀子以上的商鋪,才有選舉長老的資格;每季度出二兩銀子以上的,有參與競選長老的資格;至於選上的“長老堂”成員,每季度得交四兩銀子。

    商會大當家正式改名為商會會長,每季度所出銀錢與長老會成員等同,且商會會長實行終生制,不需要進行選舉,但商會會長可以選擇自行辭職,將職位交給信任之人。

    經過改革後的商會,更像是個,“長老堂”的成員就是朝中大臣,下面的商鋪等於是老百姓,因為有了選舉制度在內,長老擁有崇高的身份、地位以及擁有一定特權的同時,也必須討好下面的商鋪掌櫃,免得在長老選舉時落選。

    惠娘看過沈溪制定的新章程後,心神被繞進這略顯複雜的制度當中,仔細琢磨後,她覺得很有道理,能把所列款項一一實現,商會將比之前更有號召力。

    “……姨,等年後就把制度公開,商會就可以大幅擴張,目前汀州八縣加入商會的商家還不夠多,希望以後覆蓋到每個縣城和鎮子。”

    “商會有了根基,就可以按照我之前說的,購進貨物時採用採辦制度,商會可以在一些重要貨物的出產地設立‘辦事處’,找當地人專門負責,我們給他們發工錢,而不是讓他們收了貨賣給咱。”

    “在運輸上,商會最好成立專門的船行和車馬行,負責貨物運輸,而一切營收將為商會所有。”

    沈溪把細節說得清楚明白,這也是商會未來發展的方向。

    最開始成立商會時,僅僅是把藥鋪聯合在一起方便購買藥材時壓價,現在商會做大後,凝聚力更強,經營的範圍更廣。

    沈溪要把商會樹立成標杆,給人一種加入商會的商家就要高人一等的感覺,尤其是商會會長和長老,掌握著龐大的資源,如此便能爭取商人的權益,擴大商人的生存空間。

    惠娘非常開心,沈溪跟她說了這麼多,感覺收穫不小。

    ……

    等兩人下樓時,已是日落黃昏,謝韻兒不知什麼時候回去了,後院裡周氏正帶著幾個丫鬟準備年夜飯。

    “妹妹,等下我得回去陪家裡那沒良心的吃飯,晚些時候才能過來。他說吃過年飯去倉庫守夜也由著他了,正好我可以陪妹妹說說話。”周氏笑盈盈對惠娘道。

    周氏這兩天很高興。

    年底藥鋪和印刷作坊結算,雖然藥鋪的分成有大部分要送去甯化給沈家主事人李氏,可印刷作坊那邊的營收可全歸她所有。

    本來周氏覺得印年畫就算收益不錯,可因為時間倉促賺不了太多,結果到年底結算,光是這兩個月批發年畫,就已淨賺一千一百兩銀子,按照之前商定好的分成比例,她能收入六百多兩,這還不算蘇遮柒預定彩色連環畫全額交付的那筆錢。

    惠娘臉上也掛著欣喜的笑容。

    她的高興主要來自於幫助商會解決困難的成就感,過年這天,城裡米糧行基本都送來禮物,感恩戴德溢於言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lin234 發表於 2016-11-23 11:11 PM

第一四九章 濃濃年味

    到黃昏時依然不斷有馬車運來禮物,全都擺到了藥鋪後院。惠娘把禮物一一檢查過,每樣是誰送的,價值幾何,以後怎麼回禮,都會標注好。

    等馬車走光,惠娘突然想起什麼,向周氏問道:“姐姐,謝家妹妹那邊你可送了年貨過去?”

    “什麼年貨?”

    周氏臉上帶著不解。

    “唉,答應好的,年底除了給謝家妹妹把這幾天工錢結了,還要送點兒年貨過去,也怪我沒跟姐姐你說明。秀兒,快過來,帶一些年貨送到謝家,你一個人路上不安全,讓甯兒和綠兒陪著你,路上別耽擱,儘量天黑前回來。”

    秀兒大大咧咧地道:“奶奶放心,路上不會耽誤的,俺還想早點兒回來吃年飯呢。”

    惠娘親自從後院庫房裡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年貨出來,有布匹、臘肉、魚和新鮮的豬肉、羊肉,還有瓜果點心,惠娘待人以誠,她把謝韻兒當妹妹看,對於謝家人她沒有一點吝嗇。

    惠娘數了一遍,還怕有疏漏的地方,讓周氏幫忙想想。

    周氏沒什麼見地,倒是沈溪叫道:“姨,我看有了這些年貨,謝姐姐家過年都不用準備別的了。”

    惠娘埋怨道:“又叫姐姐,跟你說多少次了,要叫謝姨。”

    沈溪吐吐舌頭,就當沒聽到。

    “快去快回!”

    等把秀兒三個丫鬟送出門,惠娘回來準備年夜飯,當她把圍裙圍起準備親自上陣時,紅兒趕緊勸阻:“奶奶,您每天那麼忙,讓奴婢們做就行了。”

    “都是一家人,不打緊……今天有些東西離開我不行,今年咱到了府城,過年什麼都添置齊全了,往年家裡從來沒包過餃子,這是北方人最喜歡吃的食物,你們不會包也不知道怎麼煮,我來教你們。”

    惠娘祖籍江西,家鄉的文化風俗與汀州府周邊的客家人大不相同,除了做生意惠娘有本事,在見識上也是家裡丫鬟甚至周氏欽佩不已的。

    廚房裡熱熱鬧鬧地準備年夜飯,沈溪則跟陸曦兒和林黛在院子裡玩,就在天色快全黑的時候,天空中飄起了雪花,正好映襯除夕之夜的氛圍。

    “可惜雪下得不大,若大一些的話,就能堆雪人玩了。”

    沈溪抬頭看著天空,感慨小冰河期的寒冷,後世閩西一帶很難下雪,沒想到自己到這個時代已經遇到過好幾次下雪天了。

    陸曦兒學著沈溪的樣子,小臉對著天空,瑤鼻凍得通紅,嘴裡問道:“沈溪哥哥,什麼是雪人?”

    林黛得意地說:“沒見過雪人吧?以前我跟我爹堆過……”話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也是沈溪勾起她童年的回憶,平時林黛對自己以前的事情向來都守口如瓶。

    沈溪把陸曦兒拉到近前,用手比劃了一下,道:“雪人就是用積雪堆砌而成的人形雪堆,堆好後可以用紐扣、胡蘿蔔、紅線給它們做成眼睛、鼻子和嘴巴,然後用掃帚做手,若是加上帽子和圍巾,看起來就像是個娃娃。這兩年雪下得不大,看來沒什麼機會堆,以後我們若能去北方,每年冬天都會碰到大雪,到時候就可以堆雪人、打雪仗了。”

    陸曦兒咧嘴笑道:“那我們明天打雪仗吧,這個我玩過,我打得可准了。”

    沈溪笑著捏了捏陸曦兒的小臉蛋,因為天涼受凍的緣故,小妮子的臉蛋繃得緊緊的,捏上去很有彈性。

    林黛在旁邊見了有些吃味,沈溪對陸曦兒越疼惜,她就越不開心,但她跟陸曦兒的感情很好,主要是陸曦兒天真無邪,對她千依百順,想想又覺得其實也沒什麼好生氣的。

    “下雪了,天涼,到家裡來烤火。”

    惠娘圍著圍裙出來,招呼院子裡三個小的,“順帶去門口那邊看看,秀兒她們回來記得開門。”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隨著外面不時響起劈裡啪啦的鞭炮聲,春節終於到了。

    往往這時候最容易勾起沈溪的愁思。過了年他就九歲了,來到這世界兩年多,從最初兩眼一抹黑感覺死了再投胎也比苟延殘喘強,到後面逐漸適應。到如今,他對這世界多了幾分眷戀,感覺留在這裡,能陪伴心中記掛的人,也是件幸福快樂的事情。

    ……

    ……

    這個除夕對於兩家人來說意義非凡。

    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先是在寧化開印刷作坊,後來又通過入股楊氏藥鋪,把生意做到府城,惠娘也成為整個汀州府商會的會長,初來乍到就有了崇高的威望。

    惠娘是個感恩圖報的女人,她對身邊人很好,尤其到了年底,不但給周氏準備了禮物,給丫鬟們的紅包也都不小。

    之前五個丫鬟就期待今天惠娘會發多少紅包錢,等到秀兒三個回家,一大家子歡聚一堂,惠娘挨個把紅包派發下去,依然是每個人數目都不一樣,但每個丫鬟打開後臉上都帶著歡喜,連平日裡不苟言笑的玉兒也難得展露笑顏。

    “都收好了,丟了或者被人偷了可別賴我,我能盡到的心意就這麼多。咱現在只經營一家藥鋪,按理本應輕省些,但現在成藥生意好起來了,反倒比以前更忙碌。你們可不能有絲毫懈怠,每次配好藥後都要仔細檢查,讓病人吃出問題來,我可饒不了你們。”

    惠娘恩威並濟,發紅包的同時不忘訓誡幾個丫鬟。

    丫鬟們恭恭敬敬應了,這時候沈溪跳出來,興奮地問道:“姨,我的呢?”

    “臭小子,沒你的份兒。”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惠娘這聲“臭小子”叫得多了幾分親昵,“回頭跟你娘要去,快回家吧,你爹在家,好好吃個團圓飯。”

    沈溪笑嘻嘻道:“等發了紅包我再走……真不給?唉,姨,你也太摳門了吧?”

    惠娘笑駡:“敢消遣你姨,信不信我打你?”

    說著做出一副準備揍人的架勢,沈溪腿腳利索,立馬拖著林黛出了院門,往後巷自己家跑去。

    陸曦兒眼巴巴地看著沈溪和林黛的背影,委屈地說:“娘,為什麼大姨和沈溪哥哥他們不過來一起過年?”

    “因為人家才是一家人啊……放心吧,你大姨和沈溪哥哥,還有黛兒姐姐,一會兒吃過飯就過來,那時就可以陪你玩了。”

    陸曦兒這才釋然,不過從門口往回走時,依然三步一回頭,看上去行單影孤,楚楚可憐。

    沈家一家四口吃過年夜飯,沈明鈞就動身前往印刷作坊守夜。

    臨走前,周氏有諸多交待和不舍。

    雖說晚上她已經跟惠娘商量好一起睡,但到底眼前的是丈夫,現在沈明鈞做事辛苦,她又不能把在印刷作坊有股份的事坦誠相告,總覺得心裡有愧。

    當心裡歉疚的時候,無形中對丈夫就多了幾分體貼,有時候連她自己都覺察不出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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