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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ndar 發表於 2016-5-21 05:27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5-21 05:28 PM 編輯

第三十章:虎狼藥

  住在河東的草廬裡,生活總有諸多的不便,尤其是那趙大虎夫婦,總是打得驚天動地,讓葉春秋睡覺都不安生。

  隔三差五,葉家便會送一些東西來,葉三近來倒是和莊客們打得火熱,葉春秋也懶得理會這些,他心思在府試上,所以也不再走動,更懶得去那桃園。

  可是等到第三日的下午,桃園那兒卻是來了人,正是那個起初嘲笑葉春秋的僕役,那僕役提了些禮物來,口稱:“小人見過春秋公子,春秋公子還在苦讀嗎?我家老爺日夜盼著春秋少爺去桃園,不知春秋少爺什麼時候有閑?”

  葉春秋已經將這事忘了,不曾想那個老者居然還惦記著自己,他不禁苦笑,道:“我要讀書,開考在即,若是我爹曉得我在這與人下棋較技,非要打死我不可。”

  那僕役頓時臉色陰沉下來,老爺那殘局,卻是無論如何都解不開,已經到了日思夜想的地步,就盼著和這個少年再試試,現在人家不來,還說自己有正事要做,尼瑪,你早幹嘛去了,當初趕你走的時候,你不是非要賴著和老爺研究棋藝嗎?

  “這……只需抽空一見就好,耽誤不了多少時候的。”僕役苦著臉,可憐巴巴地看葉春秋。

  葉春秋搖頭道:“這可不成,若是府試中了還好,若是不中,族親們豈不是要怪在你家老爺身上,說你家老爺荒廢了我的學業?”

  僕役忍不住失望起來,只好泱泱道:“那麼就叨擾了,告辭。”

  他一臉失望地出了廬舍,口裡忍不住咕噥幾句:“神氣什麼,你以為你們葉家……”

  他哪裡曉得,自己的一句牢騷話,卻被草廬裡的葉春秋聽了個真切。

  這人嘴真賤,不去會晤你家老爺,就要口出惡言,人品敗壞啊。

  一念至此,葉春秋坐不住了,推開柴門,叫住那僕役:“且慢。”

  僕役本是要走,聽葉春秋叫住他,忙是興沖沖地回來:“春秋少爺……莫非……”

  葉春秋眼睛帶著幾分冷然地看著他,他最討厭這種狗眼看人低的惡奴,道:“你家老爺既是盼著與我切磋棋藝,奈何我卻無法親自登門請益,不妨這樣,我畫幾幅殘局,與你家老爺看看。”

  僕役精神一震,這姓葉的不肯去,回去確實不好交代,現在葉春秋肯用書信來切磋,總算能給老爺一點安慰,於是喜滋滋地道:“這樣最好,有勞春秋少爺了。”

  葉春秋心裡想笑,你這個笨蛋,本來你家老爺就因為一個殘局要死要活、茶飯不思,現在再給他幾副殘局,這分明是虎狼藥啊,你居然還很開心,真以為撿了什麼便宜嗎?

  沒文化……真可怕啊。

  當然……讓你這惡僕記住一點教訓也好。

  葉春秋二話不說,回到草廬準備好筆墨紙硯,畫出幾幅殘局來,又修書一封,書信之中自然客氣無比,只說自己慚愧,不能當面請益,還望見諒云云。

  坑人歸坑人,可是禮數卻是要周全的。

  將書信交給那惡僕,惡僕喜笑顏開,忙不迭的致謝,便興沖沖地告辭而去。

  …………

  次日一清早,葉春秋打著哈哈起來,今兒倒是難得,住在附近的趙大虎夫婦居然沒有爭吵,葉春秋日上三竿才起來。

  他洗漱之後,遠遠看到遠處阡陌處有幾個壯丁抬著藤轎徐徐而來,等藤轎走近了,那老者從停下的轎裡出來,老者一臉疲憊,眼窩深陷,顯然這幾日都沒有睡好,他看到了草廬前洗漱的葉春秋,眼睛一亮,忙是上前道:“可是葉賢侄嗎?葉賢侄功課作得如何?噢……老夫只是途經此地,順路來看看。”

  還途徑此地……葉春秋心裡想笑。老先生的來意,葉春秋當然懂,本來一個殘局就已經讓他神魂顛倒,現在又送了幾副去,只怕這個時候,老先生已經要瘋了。

  葉春秋一臉驚訝的樣子道:“先生遠道而來,小子未能遠迎,實在該死。”

  老者無語,這少年客客氣氣,卻總有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熱絡不起來,他訕訕道:“不知賢侄現在有閑嗎?不妨你我對弈一局。”

  “啊……”葉春秋一副驚訝和遺憾的樣子,道:“我還要看書,府試越來越近,小子心裡實在沒底,不過……”他為難地繼續道:“不過若是先生當真要下,小子作為後生晚輩,即便偶爾荒廢一些學業,也該奉陪的。”

  話說得很好聽,卻是一枚十足的軟釘子,你要下棋是嗎?沒關係,我不讀書了,陪你下好不好?

  有誠意嗎?當然很有誠意。

  只是……老者的老臉不禁抽搐,他一個大老爺們,好意思讓人家一個少年讀書人不務正業,陪著自己下棋?

  傳出去是會讓人戳脊樑骨的,老者訕訕道:“啊……不必……不必……老夫也不過隨口一說而已,你好生讀書,不要辜負了你家父兄祖輩的期望,老夫方才說了,只是途徑此地,呃…舉業要緊。”

  他口裡這樣說,卻是挪不動步,心裡癢啊,滿腦子都是那一副副的殘局,讓他欲罷不能。

  偏偏又不好叨擾,最後咬咬牙道:“好生用功,老夫還要拜訪故友,告辭。”

  他泱泱而去,心裡五味雜陳,滿是遺憾。

  葉春秋反而有些不忍了,他沒有癡迷過什麼,卻是知道像那種沉迷於某種愛好之人的心情,葉春秋差點想要將老者叫住,那去遠的老者卻被那隨身帶著的惡僕攙住,惡僕道:“老爺,這葉家的……”

  後頭的話聽不甚清了,葉春秋卻也曉得那人嘴裡吐不出好話,心裡禁不住一笑,肚子餓了,還是果腹要緊,他家老爺能不能解得開那些殘局,和我有什麼關係?

  ……

  老者已上了藤轎,臉上鬱鬱不樂,有一種抓狂的衝動,看著那少年已回了廬舍,曉得今日是要空手而歸了,哎……今夜看來又要苦思冥想一陣了,念及於此,心裡莫名煩躁,為什麼就解不開呢,不如……

  他心念一動,道:“來福。”

  “老爺有什麼吩咐。”

  老者坐在轎裡撣了撣自己孝服上的灰塵,不露聲色地道:“打道回府,噢,這幾日,你去南京一趟,老夫要修書一封,與松山兄討教一下棋藝。”

  來福忙道:“是。”他心裡知道,老爺這是無計可施,只好尋自己的棋友協助了,想到那少年居然用幾副殘局讓自己老爺茶飯不思,他心裡不禁有些惱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5-22 09:54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5-22 09:55 AM 編輯

第三十一章:府裡有人

  葉春秋隨著葉景回到了葉家,剛剛進門,門子便道:“太老爺聽說今日春秋少爺回來,說讓春秋少爺去太老爺那兒用飯。”

  葉春秋知道老太公也很看重自己在這次府試中的表現,便和葉景分道揚鑣,去尋老爺子。

  葉老太公的病好了,顯然精神矍鑠,尤其是大房孫子去了河東讀書,二房的大孫子也很爭氣,每日都在府中刻苦讀書,有閑就來這裡陪伴自己,本來老太公是不想見葉春秋的,祖孫二人畢竟還有隔閡,可是想到王縣令上次說的一些話,讓他陡然對葉春秋抱有很大的期望,還是見一見的好。

  葉辰良也早就來了,葉辰良比半月之前要沉穩了許多,臉上的青腫也消了,在老太公面前更加乖巧。

  葉春秋進來,給老太公行了禮,又對葉辰良作揖:“大兄好。”

  老太公樂了:“瘦了……在河東那兒讀書想必很辛苦,不過河東那兒曾是黃禦史少年時讀書的地方,去去也好,沾沾他的文氣。”

  對黃家葉老太公不再憤憤不平了,兩家似乎有修好的意思,前幾日,黃家還送了一些禮來,讓葉老太公心裡好受了許多。

  葉辰良對葉春秋只剩下了滿腔的妒意,葉春秋竟然能去河東讀書,這個大腳婦人生出的兒子,真是糟踐了那一處幽靜的地方。

  葉辰良幾乎可以料定,葉春秋依然還是那個渣渣,可是他為何會中案首,為何會有那麼多優異的表現呢?

  不及多想,葉辰良順著老太爺的話道:“大父,春秋越來越懂事了,我聽說,他在河東很用功,這一次府試是必中的,說不準,又能中一個案首呢。”

  葉春秋心裡笑了,這個大兄是在擠兌自己呢,即便是中了一個縣試的案首,可是奉化縣畢竟不是文風鼎盛的地方,至少近幾十年,還沒有一個奉化的縣案首成為府試第一,葉辰良故意這樣說,分明就是捧殺啊。

  老太公聽了卻是很高興,不斷的捋須,笑著說:“若是如此,那就真正光耀門楣了,辰良也要好好努力。”

  用飯的時候,葉辰良不斷道:“大父,我要多多向春秋學習,春秋懸樑刺股,讀書很用功。”

  葉春秋笑嘻嘻地道:“大兄用功比我多,我哪裡比得上。”

  哼哼,捧殺吧,捧殺吧,隨你怎樣捧殺,反正不掉我一塊肉。

  用罷了飯,又是喝茶,老太公勉勵了一番,才讓二人回去,於是葉春秋和葉辰良告辭出去。

  出了老太公的院落,葉辰良叫住葉春秋,道:“春秋,春秋,你是明日成行嗎?我舅舅明日派車馬來送我們去寧波府,啊呀……不知道有沒有位置,我得去幫你問問,最好你隨我一道去,沿途也有照應。”

  葉辰良的娘舅在寧波府裡公幹,雖然只是個不值一提的書吏,不過據說混得還算不錯,聽說自己的外甥要進行府試,便叫了人來接。

  “哦。”葉春秋也不知道自己父親會有什麼安排,葉辰良雖然假惺惺的,卻也沒有必要戳穿他赤裸裸的炫耀之情:“大兄若是有位置,同去也好。”

  葉辰良眉飛色舞,道:“同去就好極了,我正有許多的學問要請教你,你和我是兄弟,你現在是縣案首,我也與有榮焉,前幾****修書給了幾個外縣的朋友,一直都在稱讚你的學問,等到了寧波府,為兄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認識。”

  葉辰良一下子改變了態度,葉春秋假若當真只有十一二歲,怕是早就被他蒙了,偏偏葉春秋兩世為人,你這種小伎倆,還敢班門弄斧,撲街去吧。

  反正他說什麼,自己就應什麼,葉春秋痛快地答應下來:“好極了。”

  見葉春秋告辭去遠,葉辰良看著這個個子只有自己肩膀高的小堂弟,眼眸裡掠過一絲冷色。

  哼……看你的運氣能到什麼時候!

  次日清早,葉景便來叫喚:“春秋,春秋,快起來,要去府城了,二房那兒叫你速去呢。”

  葉春秋迷迷糊糊地起來,聽到二房那邊叫自己動身,想不到葉辰良果然是‘言而有信’,當真叫上自己同去。

  不過,這位總想給自己挖坑的堂兄又在玩什麼花樣?

  也罷,先起了再說。

  葉春秋洗漱、穿衣,葉景一直在外頭等,早給他準備好了行囊,葉三也及時到了,既是去府試,路途可比去縣裡遠得多,葉三正好可以沿途照料。

  臨行時,葉景不斷囑咐,道:“荷包裡有些散碎的錢,你平時花銷用的,在你的包袱裡則有三兩銀子,可用來應急,葉三那兒也藏了一些錢,他照料你起居不妨事。真要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遇到了什麼難事,跟你堂兄打個招呼,他們總能想辦法妥善處置,人在外頭,卻不可滋事,莫要與人發生口角,那兒不是奉化,許多事,家裡也是鞭長莫及。曉得了嗎?時候不早了,本來為父想托葉虎趕車送送你,不過既然辰良那兒約你同去,你和良辰相伴也好,快去吧。”

  葉春秋帶著葉三匆匆到了中門,外頭果然已經有了兩輛大車,前頭的車裝飾得倒還尚可,後頭那輛就慘不忍睹了,連個車棚都沒有,上頭還堆砌著一袋袋的糧食,麻布上碩大的寧波通判廳的字樣。

  還是官車……

  葉春秋哭笑不得,聽到動靜,前頭的車已是掀開了簾子,露出了葉辰良人畜無害的臉,他驚喜道:“春秋,等你很久了,你瞧,我阿舅的車昨夜才到,正好寧波府要來這兒收些糧,娘舅便托人調了兩輛官車來,只是可惜得很……”他一臉遺憾的樣子:“只有兩輛車,這輛車我要堆放書籍和行李,還要在車裡看看書,只怕容不下你,你坐後頭那輛車吧。”

  葉春秋頓時惱火。

  後頭這輛車能坐人嗎?你寧願放行李也不肯讓我坐,若是去縣裡倒也罷了,可是現在去的是寧波,要趕幾天的路,一路日曬雨淋,連個遮風避雨的地方都沒有,難道讓我蜷在氈布裡?

  葉辰良看葉春秋的臉拉下來,心裡卻是繃住笑。

  他滿是為葉春秋遺憾的口吻:“春秋,你先委屈委屈,半途若是下了雨,我讓你在我的車裡躲躲雨,你看,這可是官車,是寧波通判廳的車馬,尋常人哪裡坐得到,縣老爺的轎子也沒這樣舒服呢,快走吧,再不走,天夜之前就趕不到奉化縣安頓一晚了。”

  葉春秋才不信半途上若是真的下了雨,葉辰良會讓他進自己的車裡躲雨,這個大兄的小雞肚腸,他早就見識得多了,葉春秋撇撇嘴道:“算了,大兄先去,我隨後讓葉虎送一送。”

  葉辰良笑了:“啊……春秋不與我同去啊,不過可惜葉虎清早便出了門,我娘讓他趕車去臨縣採買東西了,明日晚上才回來,那個時候,就算春秋要出發,怕也來不及。春秋啊,我們是去寧波府試,又不是去享清福,只是讓你將就幾日而已,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現苦其心志……”

  原來他早就謀劃好了,先是說讓自己同去,然後再借機把趕車的葉虎差遣開,葉春秋心裡惱火,卻是不露聲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5-22 09:55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5-22 09:55 AM 編輯

第三十二章:承蒙垂青

  葉辰良心裡得意極了,他知道,這一次自己這個堂弟是非跟自己同去不可了,到時自己在車廂裡讀讀書、睡睡覺,中途下雨了才好,後車簾車篷都沒有,淋他個落湯雞,就算不下雨,這樣的烈日炎炎也夠他受了。

  正在這時,遠處卻有一隊車馬粼粼而來,葉辰良愣了一下,卻不知是哪裡來的車馬,便聽有人招呼道:“春秋賢侄,春秋賢侄……”葉辰良探出頭去看,竟是黃荊,黃荊從車上跳下來,道:“看來我趕得及,不是早說了坐我們黃家的車去寧波府?”

  葉春秋愣了一下,他倒是記得黃荊當初提過一次,不過那時候也只是以為隨口一說,例行的客套而已,想不到黃荊居然如此守信,果真來了。

  他上前給黃荊行禮:“黃世叔。”

  黃荊滿臉笑意道:“恰好我要去寧波一趟,本是昨日就要成行的,不過料想著你今日要去趕考,所以就多侯了一日,本來清早就要來,可惜還是被俗務耽擱了,總算還來得及,快上車。”

  這明顯是自己的親戚還不如別人家好啊。

  葉春秋忙是感謝,瞥了葉辰良一眼,見葉辰良臉色鐵青,葉辰良想要給黃荊打個招呼,畢竟葉黃兩家已經修好,而且黃家近來出了個禦史,若是交好黃家,對自己很有幫助。可是黃荊眼裡只有葉春秋,看都沒看他一眼,這讓他很是沮喪,何況……黃家特地來葉家接葉春秋,更讓他妒火燃燒起來。

  哼……有什麼了不起,黃家的車,哪有我娘舅的官車好坐,他心裡這樣安慰了自己一句。

  葉春秋正待要上車,一面和黃荊寒暄,葉辰良放下簾子,也準備催促車夫前行。

  誰知遠處傳來馬蹄聲,只見一個差人氣喘吁吁地飛馬而來,大叫道:“哪位是春秋少爺……”

  葉辰良又禁止住不動了,他忍不住掀開簾子,見一個差役模樣的人勒住了馬,道:“我家縣尊聽說春秋少爺要去趕考,說是待會兒過奉化縣的時候可在縣裡下榻一日。縣中劉教諭明日也要去寧波府城公幹,劉教諭也吩咐,說是到時候與春秋少爺同去。”

  “啊……”葉辰良一下子愣住。

  王縣令這是吃了迷魂湯嗎?春秋這個小童生要去趕考,他也關注……還有……劉教諭必定是個馬屁精,他湊個什麼熱鬧。

  不過……王縣令對於葉辰良來說卻是遙不可及的存在,至於劉教諭,雖只是個八品的學官,可是葉辰良想要和劉教諭說上話,那至少也得過五關、斬六將成為了秀才,這才有了到教諭面前拱手作揖自稱學生的資格,這對葉辰良來說,也是高不可攀。

  葉辰良咬著唇,臉色陰沉得可怕。

  那一邊葉春秋應下了差役,便回身過來,對葉辰良道:“大兄,本來我還想和你同行來著,只是黃世叔熱情相邀,明日又要與劉教諭同行,真是天公不作美,春秋先行一步,大兄,到時候我們寧波再會。”

  葉辰良很是惱火,卻又礙著黃荊在,很是尷尬:“去吧,去吧,到了寧波,我住在娘舅家,到時候來會你。”

  ………………

  黃荊對葉春秋一路很是照顧,跟他同處,倒是很愉快,當然……葉春秋心裡也知道,黃家和自己的感情是建立于利益共生的基礎上,自己念的那首詩已經傳開了,那位黃禦史現在獲得了剛正不阿、公私分明的美名,對於黃禦史來說幫助極大,將來吏部若是功考,肯定是有黃禦史好評的,畢竟這樣好名聲的禦史,若是你給他一個差評,必定會招致非議,還不如索性做個順水人情,也跟著沾一點光。

  官僚體系中的許多潛規則,葉春秋也只是一知半解,不過從黃荊對自己熱絡的態度來看,顯然他想繼續將這段佳話保持下去,葉家和黃家的關係越和睦,那一段公堂上的故事方才更引人矚目。

  夜裡在縣裡住下,葉春秋和黃荊一道去拜謁了王縣令,王縣令很是高興,狠狠地勉力了葉春秋一番。等到次日的時候,劉教諭的轎子便到了黃家的別院,葉春秋現在只是童生,只有將來考上了秀才,方才有和劉教諭打交道的機會,現在卻有了同行的機會,先接觸接觸這位未來的‘恩師’,也是一件好事。

  劉教諭和藹可親,也很健談,不過說話時總是要搖頭晃腦,脖子又是細長,葉春秋經常很擔心他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腦袋搖下來,所以儘量不敢去詢問什麼,否則一旦滋長了他的談興,他又要劇烈的晃著腦袋之乎者也一通,這尼瑪的要是釀成了人間慘劇,葉春秋會感覺很內疚。

  好在劉教諭和葉春秋同行,不過是因為王縣令對葉春秋的關注,他也沒心情天天跟個小屁孩說許多話,倒是黃荊與他年齡相仿,總是有許多的話題。

  葉春秋也只是同行時靜聽,聽他們說起各地的風俗,還有一些寧波今年府試的事,自然不免還有男人們永遠離不開的八卦:“據說知府與同知大人關係不睦,前幾日周知府當著諸官的面訓斥了通判廳的幾個書吏。如此看來,柳同知定是惹得周知府不快了。”

  “這是當然,自古以來主官與副官哪有和睦的,況且柳同知在南京也有一些關係,他是不甘寂寞之人,自然不怵周知府,但凡一府之地,同知若是背後有人撐腰的,往往就是龍爭虎鬥。哎……神仙打架,惹得各縣都猜疑,本來這次公幹王縣令是要親自去的,就是礙著寧波府主副官的不甯,索性就或躲在縣裡,差遣老朽去,此番去寧波,卻又不曉得會平添什麼事端,好在老朽人微言輕,倒也不必被人推到風口浪尖上,且看他們各使手段就是。”

  黃家出了個禦史,所以對於浙江官場的任何舉動黃荊都極為關注,他眯著眼:“寧波府的雞犬不寧,據說和南京的一些事牽扯不清……”

  劉教諭搖頭道:“這些糾葛,哪裡說得清,也罷,老朽只做木雞就是,袞袞諸公的事,與我何干?”

  “哈哈……”黃荊也被劉教諭的態度逗笑了。

  尼瑪……這也好笑嗎?

  葉春秋覺得‘大人’們的世界太複雜,或者說,從前習慣了被葉俊才追著揍,天天跟大兄勾心鬥角的,早已習慣了那種家裡長短,現在突然進入了一個新的層次,總覺得有些不太適應。

  當然……連劉教諭這樣的官都上不得那種袞袞諸公們鬥法的檯面,更別提現在的葉春秋。也罷,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唯讀聖賢書,葉春秋又想到自己似乎實在沒有讀書的必要,自己有光腦呀,好吧,一心只假裝讀聖賢書,其實練字才最是要緊。他躲在車轎裡,有一搭沒一搭的抱著手枕頭,流覽著光腦之中關於這個時代的種種資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5-23 01:58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5-23 02:00 AM 編輯

第三十三章:力爭上游

  走走停停,過了三五日,寧波城便在眼前了。

  與奉化那樣的小城郭相較,寧波堪比北上廣,這裡本就是大明朝最重要的轉運中心,無數的使節都在這裡登陸,同時又是浙東第一大城,還未進城,外城就已是街巷密密麻麻,行人如織,此起彼伏的街絡繹不絕。

  劉教諭要去府學公幹,便提早和黃荊分道揚鑣,越是靠近城裡,馬車便越發難行,黃荊索性舍了大車,與葉春秋帶著幾個僕役同行,進入了寧波城裡,在一處客棧下榻下來。

  府試還有兩三日,時間很是充裕,不過葉春秋是懶性子,不願意出去走動,在客棧休息了一日,葉三興沖沖地沖了進來道:“少爺,少爺,今兒我又瞧見周夫子了。”

  又是他,他怎麼像是陰魂不散似的,在縣試的時候出現,到了府試又出現。

  葉春秋一時也想不明白,恰在這時,客棧的樓下有人叫喚:“春秋,春秋……”

  是葉辰良的聲音,對這個大兄,葉春秋是徹底心冷了,若不是他在下面叫得急,真不願理會他,他懶洋洋地出了自己的房門,從樓梯處往下看,便見葉辰良帶著幾個書生在下頭候著。

  葉辰良一看到從樓梯間處探出頭的葉春秋,立即驚喜道:“春秋,快下來,不要怠慢了幾位朋友,這幾位都是鄞縣的童生,他們聽說你的大名,都來會你。”

  書生之中,有個二十歲上下的人搖著扇子,一臉的不耐煩,不由道:“春秋賢弟便是奉化縣的案首是嗎?我叫陳蓉,幸會,幸會。”

  葉春秋下了樓,彬彬有禮道:“陳兄你好。”

  葉辰良笑呵呵地在旁介紹道:“陳兄和你一樣,都是案首,你是奉化縣案首,他是鄞縣案首,哈哈……這豈不是緣分嗎?”

  葉春秋心裡說,整個寧波府十幾個縣案首呢,哪裡來的這麼多緣分。

  陳蓉眉毛一挑,傲然道:“奉化縣的案首,想不到如此年輕,這就難怪春秋賢弟放出話來,說是今年的府試案首非你莫屬,愚兄聽了這話,所以特來向春秋賢弟請教。”

  他話音落下,身後的幾個鄞縣都不約而同地冷笑起來。

  鄞縣是寧波府的府治之地,相當於浙江省的杭州城,也正因為如此,這裡的人口最多,學風自然也是最盛,歷來府試案首都是花落鄞縣,幾乎沒有任何例外。

  現在聽說一個奉化縣的小屁孩子,居然大言不慚,篤定了這次府試必定名列第一,鄞縣上下都同仇敵愾起來。

  陳蓉是鄞縣的案首,這次對府試案首也是志在必得,所以聽了消息,便怒氣衝衝的趕來,想要稱一稱葉春秋的斤兩。

  葉春秋明白了,也不知是哪個嘴賤的傢伙到處打著自己的名義去胡說八道,以至惹來了這些麻煩,葉春秋眼角掃視了一眼葉辰良,心裡知道這個搬弄是非的人多半是自己這個大兄,葉春秋心裡冷到了極點。

  見葉春秋默然無語,陳蓉冷冷道:“春秋賢弟為何不發一言,莫不是看不起愚兄嗎?”

  言辭之中,咄咄逼人,何況他們又是本地人,更是帶著居高臨下的態度。

  葉春秋淡淡道:“指教就不必了,我一路從奉化來,旅途勞頓,要睡覺了,幾位走好,不送。”

  現在解釋什麼也沒有意思,這群小屁孩,別看年紀都比自己大得多,卻多有少年人的盛氣,自己無論如何解釋,人家也未必肯諒解,那就懶得理他們。

  葉辰良不禁道:“春秋,你怎麼能這樣對陳兄說話,陳兄是想和你交朋友,你……你……”

  葉春秋的臉色徹底冷下來,老虎不發威,你這是當我病貓啊,他盯著葉辰良,今日這個少年,眼神竟是突然變得可怕起來,那小屁孩慣有的渾渾噩噩,卻多了幾分錐入囊中的銳利,葉春秋厲聲:“葉辰良,你鬧夠了嗎?”

  葉辰良竟是覺得眼前這小小身體裡迸發出了一種全然不同的氣質,他不禁後退一步,不由自主地期期艾艾道:“你……你……我是你的兄長。”

  葉春秋臉上的怒容卻是突然一閃即逝,撇撇嘴,不屑于顧的樣子:“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兄長,就理應做出兄長要做的樣子,你姓的是葉,何故要幫襯著外人來訓斥我?你們既然認為我放出什麼豪言,說什麼府試頭名非我莫屬,那麼就這樣認為好了,是不是頭名,等放榜之後便能見分曉,幾位兄台,春秋不過是僥倖中了個縣試的案首,想要來向我討教,我卻是汗顏之至,就不奉陪了。我累了,該多睡覺才是,怠慢了諸位,還請見諒,告辭。”

  然後作揖,蹭蹭的上了樓,接下來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中,啪的一聲將門關上。

  樓下的幾人都是面無血色。

  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囂張的人,葉辰良的臉上閃過得逞的意味,低聲道:“真是不曉禮數。”

  陳蓉森森的抬眼看了那空蕩蕩的樓梯間,抿了抿嘴,冷聲道:“奉化縣的人讀書未必好,可是脾氣卻都大得很,大家聽到他的話嗎?他說我們要這樣認為就這樣認為好了,這顯然是當面承認了府試案首非他莫屬,還說要去睡覺,哈……大天光的,說要睡覺,這分明是說他睡覺也能做拔得頭籌,也罷,如他所言,放了榜,方知深淺,陳某倒是拭目以待,且要看看,奉化縣出了怎樣的人物。”

  幾個童生也都鼓噪起來,怒容滿面的樣子,譏諷道:“不曉得天高地厚,歷來就沒有奉化人做寧波案首的事。”

  “小小年紀,這樣倡狂,以後還了得。”

  葉辰良居然臉紅了,他原本是想鼓動著鄞縣的人看看這個堂弟的笑話,誰知陳蓉卻是連奉化人都一併鄙視起來。

  陳蓉鄙夷不屑地收了自己的扇子:“罷,不過是個狂生而已,縣試還可以靠運氣,可是到了府試,就沒有這樣的運氣了,一切等府試後放榜了再說。”

  於是眾人笑駡著擁簇陳蓉而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5-23 02:01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5-23 02:01 AM 編輯

第三十四章:好好考

  府試與縣試的規則差不多,報名、結保以及考試也不會有太大的差別,只是考場是在寧波府的貢院舉行,主考是知府大人。

  相比於縣試,府試要考的內容要多一些,足足需要考四天,住宿的棉被也由考場提供。

  據說那裡的棉被臭不可聞,葉春秋想到四天要囚禁在考場裡,心裡就禁不住的哆嗦。

  那裡理應和豬圈差不多啊。

  既然如此,在此之前當然要有所準備,比如,多吃幾頓好的,權當是斷頭飯好了。

  其實來寧波後,葉春秋的生活起居都有黃荊關照,便是住客棧的銀錢,黃荊也事先墊付了,這位黃世叔也是飽練世故,可是既然受了人的好處,葉春秋對他還是心懷感激的。

  等到了開考那一日,葉三早早起來,提著考藍與葉春秋一道幾乎是沖進文廟改造成的貢院,此時卯時一刻還未到,考生倒是不多,畢竟縣試已經刷下了一批人,有資格參與府試的人不過寥寥數百人而已,天色很昏暗,只有貢院門前燃著兩團火把,卻只將夜空照亮了一些。

  葉春秋接過了葉三的考藍,打發他回去,又檢查了一遍懷裡的保書,葉春秋只是在人群中等著。

  “堂弟,你來得真是早。”身後傳來葉辰良的聲音。

  葉春秋沒有理他,繼續翹首以盼。

  想必是葉辰良沒有得到葉春秋的回應,也是訕訕然,接著葉春秋又聽到他的聲音:“陳兄,馬上就卯時一刻了……”

  陳蓉的聲音道:“噢。”回答得不鹹不淡。

  葉春秋彷彿感受到自己的後腦有一束視線射來,接著便聽陳蓉笑嘻嘻的道:“喲,府試的案首春秋賢弟也來了,此番春秋賢弟是必中的了。”

  他話音落下,幽暗之中,葉春秋頓時感覺自己成了眾矢之的。

  這些小屁孩子,就曉得爭強好勝,真是討厭。

  陳蓉又嘲弄地笑了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今年的府試案首居然出在奉化。春秋賢弟小小年紀,真是讓人佩服之至。將來……還請春秋賢弟提攜才是。”

  逗比……

  每一次陳蓉陰陽怪氣說一通的時候,邊上的人就隨之笑起來,然後各種不懷好意的目光就古怪地看向自己。

  葉春秋很惱火,大庭廣眾,你特麼的就不能閉嘴嗎?

  “春秋賢弟……”陳蓉正待要說什麼,就連邊上幾個夥伴也準備好了哄堂大笑。

  只是這時,陳蓉眼前一花,昏暗之中,葉春秋居然到了自己身前。葉春秋放下考藍,朝著陳蓉深深一揖,然後仰首,借著昏暗,陳蓉只看到葉春秋那依然人畜無害的純潔笑容,那雙眼眸清澈見底,不見絲毫的雜質。

  接著葉春秋道:“原來是陳兄,假若春秋當真高中案首,怕是要多謝陳兄的吉言了,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春秋飽讀詩書……”說到飽讀詩書,葉春秋臉上剎那間染上了一層紅暈,哎……騙人還會臉紅,看來我還真是很純潔呀。

  當然,別人察覺不到葉春秋這些許的異樣,只是許多人屏住呼吸,聽葉春秋繼續道:“況且又被家中族親寄予厚望,此番府試,是抱著取案首的決心來的。”

  許多人本來要哄笑,此時卻都僵住了。

  在場的,哪個人不曾是用功苦讀,哪個人不是被家人寄予厚望?你嘲笑小春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難道自己就沒有這樣的想法嗎?嘲笑他,豈不就是嘲笑自己?

  陳蓉臉色陰沉,他似乎也感覺到了這裡的變化,便道:“春秋賢弟既然信心十足,奉化縣第一個府試案首,只怕就要應運而生,可喜可賀。”

  分明是挑撥鄞縣人對奉化縣人的矛盾,現在鄞縣人在府試是主場,有主場優勢,考生也是最多,陳蓉是故意禍水東引,想要形成統一戰線。

  他頓了頓,似笑非笑道:“不過人總要有些自知之明,就怕馬前失蹄,前頭話太滿,等到放榜之後,可就不好收場了。”

  葉春秋一臉純潔道:“自知之明是有的,寧波府不知多少俊傑,春秋怎敢將所有人不放在眼裡,不過……”泥人還有三分火氣,他厭惡地看了陳蓉一眼,正色道:“不過總要比陳兄強一些才是。陳兄若是不服,就好好的考,否則……冷言冷語,多說也是無益。”

  別廢話,有種就在考場上壓住我,否則,閉嘴!

  一個十歲的少年說出這樣的話,有點過份,不過許多人都能聽出陳蓉的挑釁之意,除了幾個與陳蓉交好的人乾笑幾聲,顯出對葉春秋的不屑,其他人也只是冷眼旁觀的態度。

  陳蓉震怒,禁不住道:“哼,奉化的野人……走著瞧。”

  愚不可及。

  葉春秋心裡搖頭,陳蓉中計了。

  葉春秋方才的話雖然咄咄逼人,可也只是針對陳蓉而已,這是故意要讓陳蓉暴跳如雷,而陳蓉呢,卻是左一口奉化,右一口野人,這其實很容易理解,現在考試還沒開始,葉春秋和他又都是案首,所以他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優勢,唯一的優勢也不過是他是府治之地的‘城裡人’罷了,葉春秋幾乎可以預料,激怒了這個笨蛋之後,他一定會借此攻訐。

  可是……葉春秋已經悄然而去,懶得理會他的地域攻擊。

  方才哄笑的人的臉都拉了下來,本來大家有嘲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習慣,可是現在……尼瑪,我就是奉化人啊,我還是慈溪人呢,你們鄞縣人了不起?

  到了另一邊,葉春秋繼續等待,卻不妨身後有人扯了扯自己袖子,葉春秋回眸一看,這個年近三旬的考生有些眼熟,不正是當初縣試的時候,跟著大兄混在一起的一個童生嗎?

  “春秋……”這人笑了笑,帶著善意地壓低聲音:“好好考。”

  “嗯……”葉春秋朝他頜首。

  那時候看到這個人,沒少嘲笑當初連學而也背誦不出的自己,可是現在,看向自己的眼神,既有幾分對陳蓉的不忿,也有對葉春秋的鼓勵。

  卯時一刻,貢院的大門洞開,一隊隊的差役明火執仗出來,頓時將天空照的通亮,有人厲聲道:“諸生入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5-24 12:45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5-24 12:46 PM 編輯

第三十五章:道不遠人

  便有四名提著‘貢院重地、閒人退步’的燈籠引著諸考生入內。

  這一次沒經驗呀,葉春秋沒有當初縣試時的輕車熟路,只是跟隨著大流,而後便是驗明正身,檢查保書,然後被人引著到山門處去唱名,接著向知府大人行禮。

  天色太昏暗,即便是四處火光冉冉,葉春秋也只能對知府遙遙作揖行禮罷了,看不甚清他的面容,只是在葉春秋行禮的時候,知府打了個哈欠。

  知府他老人家日理萬機,所以才傷了身,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吧,嗯……一定是的。

  心裡腹誹了幾句,葉春秋拿著考引,尋了自己的位置。

  府試的考棚和縣試不同,縣試只有一個蜷身之地,而府試卻有一席之地,這是因為府試需要考四天,而且還在這裡住宿三夜,所以考棚要大一些,不過也只是勉強容身而已。

  筆墨紙硯都是考場提供,葉春秋不疾不徐,開始研磨。

  有了光腦,別的可以偷懶,可是研磨行書還是要練的,當然,經過這麼多時日的‘苦練,葉春秋的字不但端正有力,還有了幾分神韻。

  不容易啊……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葉春秋心裡感歎,那麼多天辛勤的汗水,在看到成效後,讓葉春秋深感書山有路勤為徑的真諦。

  有時候他自己都很難想像,若是沒有光腦,憑藉著自己苦讀,想要在江南數十萬考生中脫穎而出,會有多麼困難。

  古人的智慧,絕不會比兩世為人的自己要低,何況刻苦用功到極致的人更是不知凡幾。

  籲了口氣,葉春秋摒棄了雜念。

  用不了多久,便有人舉牌出來。考題放出,天色亮了一些,接著這燈火,葉春秋看到了大大的‘道不遠人’四字。

  葉春秋倒沒有閑著,大抵搜索了一下釋義,曉得這句話出自《中庸》,原文是:道不遠人,人之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

  道就是真理,人要追求真理,就不能脫離人群,說穿了,就是不能脫離群眾。

  很簡單的一句話,題目也是中規中矩,這位知府大人倒是夠懶的,直接就出了這麼個題。

  葉春秋也只是笑笑,他現在為難的是,自己到底該用哪一篇文章,光腦之中,搜出的相關八股文多達四十篇之多,因為崇禎年間的時候,一次會試考的就是這個題目,從狀元到三甲的進士,這些文章都有收錄,好吧,反正自己也不識貨,照例拿狀元公的文章就是。

  做題對於葉春秋來說很輕鬆,可是考試卻是煎熬,他好整以暇地開始作文,等寫完了後,卻發現無所事事,折磨啊,還要等三天的時間。

  百無聊賴地等待到了夜裡,炎炎夏日,夜裡倒是不冷,蚊蟲卻是不少,考場發放了被褥,比葉春秋想像中要乾淨一些,原本他是不願意蓋被而眠的,卻因為這該死的蚊蟲,不得不將自己捂起來,於是大汗淋漓。

  輾轉難眠,一直到了天光微亮,這才堪堪睡去,偏偏這裡又不能洗澡,渾身臭烘烘的,用不了多久,銅鑼卻是響起了,緊接著要考的是策論,這東西倒也不難,無非是針砭一下時弊罷了,而寧波靠海,知府大人很實誠,題目也很簡單,就是讓考生們分析海政的利弊。

  若是換了其他人,少不得要虎軀一震,這尼瑪是難得的表現自己才華的機會啊,兩世為人,怎會不曉得海政的利弊,大爺我要開海,要做海洋貿易……朝廷這些笨蛋,誤國誤民,我要……

  要你個毛線,撲街去吧。

  葉春秋才沒有穿越者的王八之氣,他可不會蠢到跟知府真正去研究什麼海政的問題。

  一般這種請你批評朝廷利弊得失的策論,都需小心謹慎,最好的回答方式無非就是:‘領導既然讓我來批評,那麼我就要嚴肅認真地提意見了,領導啊,你最大的問題就是不注意身體,一心撲在工作上,經常廢寢忘食,不注意休息,不注意勞逸結合。還有你經常不遵守規章制度,經常提早上班,推遲下班,甚至節假日也擅自工作。還有你不關心家人,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以事業為重,對自己家庭和家人關心不夠。你再這樣不節制自己,我可要生氣了。’

  這策論,大抵也是如此,葉春秋從光腦中搜出一些資訊,然後閉上眼睛,默默地打了腹稿,這才小心翼翼地答題。

  光腦中搜出了一些相關的策論,有了這個範本,便是添加一點‘批評’而已。

  提出的問題,自然不能聳人聽聞,無非是在當今海政的基礎上,潤色一些,無論你是認為這是中庸之道也好,還是犬儒思想也罷,葉春秋不在乎,國計民生,距離自己這小屁孩子過於遙遠。

  等考到了第四日,葉春秋已經接近崩潰了,其他考棚的考生更慘,個個活像是乞丐,蓬頭垢面,精疲力盡。

  八股、策論、帖經一路做題,等到鑼聲一響,便有人高喊:“諸生靜候,不可喧嘩。”

  這是讓所有人放下手中的筆,將自己的試卷擺在一邊,然後正襟危坐,等待收卷了。

  收了卷,靜謐的貢院頓時譁然起來,儼然是菜市口一樣:“哎呀呀……你是如何破題?”

  “這下完了,承題是我……”

  葉春秋迫不及待地收拾了東西,飛快地出了貢院,急匆匆地趕回客棧,恰好黃荊剛剛進來,黃荊笑著道:“春秋,考完了?如何?”

  葉春秋道:“尚可。”

  聽到尚可二字,黃荊不置可否,只是含笑捋鬚,鼓勵了幾句:“你的縣試文章,老夫看過,若是不出意外,是必中的,你畢竟年輕,若是當真馬前失蹄,也不必遺憾。況且,你在河東讀了半個多月的書,”黃荊似乎想哄葉春秋開心:“那可是我兄弟讀書的地方,他是二甲進士,沾了他的文氣,壞不到哪裡去。”

  這年月人都迷信啊,總喜歡跟一些八竿子打不著的東西牽連上點關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5-24 12:52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5-24 12:53 PM 編輯

第三十六章:聲名遠播

  黃荊又補上一句:“何況,那裡便是櫟社楊家也在那裡置了別院,櫟社的楊家,你是曉得的吧?哈哈……楊家一門五進士,詩書傳家,滿門都是學富五車之士,你讀書的地方,距離他們家的別院不過咫尺之遙,有這樣的風水寶地,沒有不高中的道理。”

  臥槽……葉春秋心在滴血,本來自己還琢磨,因為有光腦,等到真正高中,自己還能嘚瑟一下,享受一下被人膜拜的感覺。可是黃世叔,你這麼一說,倒像是我半點‘才華’也無,就算中了,那也是沾了楊家和你們黃家的光啊。

  怎麼感覺怪怪的……

  櫟社楊家,似乎很厲害的樣子,那個下棋的老人,就是楊家的嗎?

  葉春秋不好細問,心裡有點慌慌的,那位楊家的若是曉得自己拿象棋殘局去逗弄他,會不會整死我呀?

  ………………………………………………………………

  南京。

  南京都察院浙江道監察御史黃信剛剛從杭州回來,還沒有來得及去都察院點卯,便急匆匆地去了永義巷。

  永義巷靠近秦淮,又與南京的許多官署相連,所以是許多南京官員的寓居之所。

  此時,黃信心裡嘀咕開了,剛剛到南京,吏部尚書王華便請自己去府裡一敘,這讓他受寵若驚。

  南京吏部尚書王華可是成化年間的狀元,此後歷任翰林院修撰,翰林院學士、詹事府右春坊右諭德、詹事府少詹事,尤其是詹事府少詹事,這可是太子的老師,天下無數人稱羨的顯職,如今太子已經成了天子,王華作為帝師,很快就升任了禮部侍郎,位列廟堂,卻因為得罪了劉瑾,這才明升暗降,成為了南京吏部尚書。

  吏部尚書乃是天官,甚至有與內閣宰輔們分庭抗禮的資格,當然……如果這吏部尚書前頭加了南京二字,就沒有那麼值錢了。

  或許現在的王尚書已經被逐出了朝廷的核心,可是在這江南一地,又或是在御史黃信的眼裡,可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何況人家又是狀元出身,不肯攀附劉瑾,聲譽卓著,還掌握著江南的吏治,一言就可斷絕大多數人的生死榮辱。

  最近的運氣實在是好得過份的,剛剛升任了浙江道的監察御史,緊接著弟弟黃荊就修書而來,說了與葉家的事,平白無故的就讓黃信突然成了剛正不阿的人,以至於此事傳到南京和杭州,便是自己的上司,都察院的僉都御史都對他態度有了不同,當著同僚的面稱呼他是黃明鏡。

  這只是個脫口而出的外號,取自明鏡高懸之意的稱呼,顯然奠定了黃信在南京都察院中的地位,黃信驟然感覺自己的前途開始越發的光明起來,所以前幾日,他在紹興辦了一樁案子,彈劾了幾個官員,也受到了極好的評價,人就是如此,一旦被貼了標籤,大家都曉得黃信是黃明鏡,是不徇私情的御史言官,自然他做的任何事,在時人眼裡都是利國利民。

  “說起來……真該感謝那個葉家的子弟啊,是叫葉春秋……對,就是他。”黃信心裡感慨著,已到了王府門前,便遞上了自己的拜帖。

  他現在還是有些不明白,吏部天官為何要尋上自己,畢竟相較於堂堂吏部尚書還有帝師的王華來說,自己這個在浙江頗有能量的監察御史也不過是螻蟻一般的存在,雖然王華也是寧波人,不過他是余姚,而自己卻是奉化,在北京若是相見,還算是兩眼淚汪汪,可是在這南京,同鄉就顯得有些牽強了。

  過不多久,有門子出來道:“黃御史,請。”

  黃信頜首點頭,整了整衣冠,平復了自己激動的心情,穿過王府的影壁、前廊,本以為是在正堂相見,誰知那門子折了彎,卻領著黃信穿越了一個月洞。

  是去內宅嗎?

  黃信心裡更加愕然,一般人見客都是在正堂,而引入後宅花廳的,倒沒有對客人的不尊重,反而是因為私交較好,所以不需要有太多避諱。

  王尚書是自己高攀都高攀不上的存在,哪裡有什麼私交,可是為何……

  黃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內心深處開始悸動起來,自己這是走了****運嗎?

  果然那門子引他到了花廳,黃信入內,見王華一身寬大的素服,正拿著一封書信,愁眉不展地細看著。

  他年紀已是不小,鬚髮黑白摻雜,神色凝重,細細一看,便發現他的精神有些萎靡,倒像是幾日沒有睡好。

  “後進黃信,見過王公。”黃信肅然起敬,忙不迭地作揖行禮。

  自居後進,是他深思熟慮的結果,如果是在正堂相見,他會不假思索的自稱下官,可是現在顯然是以私人會晤的身份,舔著臉自稱學生,再呼王尚書為恩府,這顯得有些冒失,而且姿態太低,可能會惹來反感。偏偏這個後進,不偏不倚,既不唐突,也能拉近關係。

  “噢。”王華淡淡地點頭,當他抬眼時,黃信與他的目光一觸,分明看到這位王尚書的眼裡佈滿了血絲。

  哎呀呀……王公日理萬機,竟到了形如枯槁的地步,真是教人佩服啊。

  “子義,來,不要多禮,坐下說話。”王華臉上多了幾分笑意,指了指一旁的座位,他沒有用官話,用的卻是寧波的方言。

  黃信心花怒放,王尚書沒有稱呼自己官職,而是以自己的字相稱,這分明是把自己當做是‘晚生後輩’,似乎很有提攜的意思,再加上用的是鄉音,就更顯得親昵了。

  黃信忙用寧波的口音道:“多謝王公。”

  王華已將手上那封書信放下,笑道:“你的事蹟,老夫已有耳聞,朝廷任你為御史,本意就是要你這樣剛正不阿的御史糾察風憲。一紙書來只為田,讓他百畝有何妨;萬里長城應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呵……詩能明志,你有此胸襟和志向,實在難得。”

  黃信就差淚流滿面了,這詩不是自己作的啊,當然,這詩朗朗上口,再加上本身就具有很強的故事性,如今早已廣為流傳,黃信心裡對這個葉春秋更加感激,一首詩簡直就是改變了自己的命運,更想不到,連天官都知道這首詩,這是組織上要重用的節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5-25 07:07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5-25 07:07 PM 編輯

第三十七章:春秋你認得嗎?

  雖然明知詩不是自己的,可是黃信眼下也只能承葉春秋的情,厚著臉皮接受:“後進慚愧,不過是一時有感而發。”

  王華鄭重其事地搖頭:“話不是這樣說,為官之人兩袖清風者大有人在,可是真要做到公私分明,卻是難了,老夫歷經宦海,見識多了那些清廉自守之人,可是能做到約束自己親眷者卻是寥寥無幾,莫說是別人,就是老夫,也未必能做到。”

  黃信有些飄飄然,怎麼聽怎麼舒服,誇獎自己的可是比自己不知道高到哪裡去的吏部天官,蒙他器重,甚至不必他親自出面,只需要一個眼色,不曉得朝中多少他的門生故吏就會把自己高高捧起來,他心裡打著腹稿,在想如何謹慎的回應。

  誰知王華突然道:“子義,葉春秋你認得嗎?”

  “啊……”黃信滿臉詫異,葉春秋……這個人,他可是化成灰他卻是記得,他心裡咯噔了一下,怎麼王公問起葉春秋,難道他叫自己來,是專門為這葉春秋的?

  想到這裡……黃信狐疑起來,葉春秋現在只是個童生吧,噢,這時候應當參加府試了,可是他的層次,莫說是距離王公,便是距離自己,那也是十萬八千里,王公怎麼會突然關注這麼個小小童生?

  “認得,此子大才啊。”黃信幾乎是脫口而出。

  開玩笑,且不說葉春秋贈詩之恩,單說黃家和葉家的這段佳話,黃信也要為葉春秋吹捧到死啊,把葉春秋捧得越高,自己的名聲就越大,黃信現在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正能量,搜腸刮肚的搜羅了一肚子的溢美之詞,再加上他這禦史天生自帶的三寸不爛之舌,立即文思如尿崩:“此子恰好與後進為鄰,我……是看著他長大的……”

  看著……,從前看到葉家的人,黃信可是捏著鼻子走,不瞪上幾眼,再踹上一萬腳都覺得對不起列祖列宗。不過現在,他彷彿身臨其境一般,繪聲繪色地道:“他小小年紀便才思敏捷,知書達理,勤奮用功,在奉化四鄉八裡之地,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雖是出自紳士之家,卻是待人謙和。”

  “這些時日,後進與他有一些書信來往,據聞他已過了縣試,高中了奉化縣案首,在一干童生之中脫穎而出……”

  王華素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臉上也不禁微微被一絲愕然取代,本來問起葉春秋,是因為鄞縣楊家來的一封書信,自己和楊賢弟最愛象棋,那楊賢弟修書送來了幾份象棋殘局,這幾日王華苦思冥想,居然發現這殘局玄妙無比,竟是無解。

  人最怕的就是遇到這種無解的難題,何況還是自己的興趣愛好,王華飽受這樣的折磨,實在是忍不住了,便注意到了書信之中提及到的葉春秋,雖然只是寥寥幾語,王華想到這葉春秋既然是奉化縣人,恰好與黃禦史是同鄉,就索性請黃禦史來問一問。

  本來只是隨口一問,誰曉得黃禦史竟把葉春秋捧上了天。

  王華哭笑不得,心裡不由說,楊賢弟在書信之中說此子不過十一二歲光景,十一二歲的孩子,怎麼像是聖人一樣。

  學問又好,品德又高,知書達理,乖巧懂事,這還是孩子嗎,分明是妖怪吧。

  本來這種較為誇張的吹捧,王華也只是一笑而過的,偏偏吹捧一個孩子的人是黃禦史,黃信剛正不阿的形象已經樹立,尤其是那寧願自己吃虧,也要勸說家人與鄰為善的事蹟也已傳遍了大江南北,這樣的人胸襟廣闊,公私分明,怎麼可能會睜眼說瞎話呢?

  雖然只是個小小禦史,可是公信力卻是滿滿的,不由不信啊。

  “啊……竟有這樣的孩子嗎?”王華不由感慨,他臉上沒有露出太過的複雜情感,哂然一笑:“奉化人傑地靈,若真如黃荊所言,此子倒是很教人期待。”

  黃信眉飛色舞,他感覺到自己的話沒有生出王華的反感,於是猛地意識到,似乎這個葉春秋成了自己與王華之間的橋樑,葉春秋……還真是自己的幸運星啊,嗯……理應好和這個小子多親近親近了:“自然,春秋不過是少年人而已,比起王公……”

  王華卻是搖頭笑了:“都是寧波人,何來的高下尊卑之分,老朽不過是癡長你們這些後輩幾歲罷了,噢……”他低頭,不露聲色地掃了案牘上的棋譜一眼,然後淡淡道:“天色不早,子義若是回去下榻,怕也只有殘羹冷炙,不妨就在老夫這裡將就用一頓便飯吧。”

  黃信這一下真是眼淚都要出來了,不說自己和王華關係將來會到什麼地步,只說今夜自己在王家用了飯,消息傳到都察院裡,那都禦史、副都禦使,還有僉都禦史等上官和同僚們,看自己的眼睛還不要流出血來?

  他忙是應下,心裡感慨萬千,這人的時運來了,真是城牆都擋不住。

  “子義,葉春秋棋藝如何?”

  棋……黃信心裡猛地想到,據聞王尚書最好下棋,他訕訕道:“這就不知了。”

  “哦。”王華不置可否地笑了,這笑容在黃信的眼裡顯得高深莫測。

  ………………………………………………………………

  五月初三。

  天氣已是越來越炎熱起來,葉春秋在客棧裡住了七日,等著放榜,府試和縣試不同,回家一趟不易,所以葉春秋只能在這兒住著,甚至情況允許,葉春秋打算要這裡等著院試。

  當然,一切的前提還是府試能夠過關。

  畢竟考試依靠著的是光腦,縣試已經得了案首,不過這一次府試,葉春秋還是不太有把握。

  終究不是自己的東西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5-25 07:08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5-25 07:44 PM 編輯

第三十八章:放榜

  可是有什麼法子呢?難道真讓自己撿起四書五經去讀?靠自己實力的話,葉春秋雖然自認自己智商不低,可是他卻深知,若是不借助光腦,就算讓自己從新去學習,只怕用三十年時間,每日用功苦讀,也難在兩京十三省無數考霸之中脫穎而出,想要憑藉自己的實力去玩科舉,這是自取其辱啊。

  所以雖然在等待放榜的日子裡,他也會從光腦中提取一些資料去研究八股文的大致格式和規律,卻從未想過自己去作文章,光腦中的文章實在是多如繁星,無論是任何的搭題、截題,都有的是精彩文章,自己不必獻醜。

  說到底,八股文是敲門磚,自己現在要做的,不過是借著這敲門磚將那道通往康莊大道的門敲開罷了。

  練字是他的主要興趣,即便現在有了光腦,就意味著自己從‘草包’成了宗師,可是別的可以掩飾,唯獨這行書是否老練,卻只需要一下筆,就能讓人看出高低。

  寧波是個繁華的城市,許多考生考完了試,便開始四處遊樂了,無論是會文交友,還是去喝酒狎妓,都是不亦樂乎。

  葉春秋卻只關在自己房裡練字,前世所閱的繁華太多,寧波這樣的古代城市,提不起他太多的興致,足夠讓他定下心來,去慢慢借著筆下飽滿的墨水,漸漸融入這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時代。

  黃荊偶爾會來,見葉春秋用功,會和葉春秋閒聊幾句,其實跟葉春秋也沒什麼好聊的,無非都是長輩對晚輩的期許和鼓勵罷了,這主要還是葉春秋的藏拙,這傢伙總是把自己扮做是不諳世事的孩子,從不說一些驚世駭俗的話,事實上,他這個年齡若是扯出什麼淡來,也會讓人冒出一個念頭:“這人,那就是神經病。”

  慢慢摸透了門徑,葉春秋便有了現在的處世之道,考試高調,做人低調。

  這一日是放榜的日子,葉春秋的心頭帶著幾分緊張,一大早,客棧便喧鬧起來,同住在客棧的許多考生都相互邀著要去看榜,葉春秋本來不想去,考的過考不過都在那裡,何必要湊這個熱鬧。

  不過黃荊對此倒是興致勃勃,他叫人來請,說是雇了藤轎,約葉春秋一道去文廟。

  葉春秋拗不過他,心裡禁不住琢磨,這位黃世叔當真不是一般人啊,這尼瑪的當初要整人的時候眼睛都不帶眨的,非要把葉家逼到山窮水盡才肯甘休,可是要和你交朋友,那真是讓你如沐春風,沒有一處讓你不痛快的,細細算來,這才來寧波不過十天,便欠了他不知多少人情。

  古人的人情練達,可見一斑。

  葉春秋也顯出幾分興致,隨黃荊出了門,外頭果然有兩頂藤轎等著了,各自上轎,接近文廟的時候,已是人山人海,於是只好下轎步行,黃荊身軀肥胖,在這人群之中穿梭,已是揮汗如雨,好不容易擠到了榜下,眼下時辰未到,還未張榜,他這時候雖然已被擠得前胸貼後背,還禁不住道:“春秋,小心,莫要摔著了,這裡人多,一旦摔了,你年紀小可經不住踩踏。”

  葉春秋哭笑不得,黃世叔,你顧好自己吧。

  葉春秋此時的心情,卻是小鹿亂撞,似少女懷春一樣,光腦裡的文章,在這個時代還未出現,理應不會有問題的,不過據說考官各有自己的性情,即便是幾十年後狀元公的文章,怕也未必能對人家的胃口,這若是不中……就真要捲舖蓋回家,卻不知會受什麼奚落。

  心裡這樣想著,冷不防幾個強壯的家丁驅開人群,擁簇著幾個考生來,為首那個便是陳蓉,陳蓉嫌熱,不忘焦躁的搖著手中的摺扇,葉辰良居然也尾隨在他後頭,見了葉春秋,葉辰良笑呵呵的道:“春秋啊,這麼急著來看榜。”

  葉春秋假裝沒有聽見。

  陳蓉便將摺扇一收,笑吟吟的打趣:“葉案首,可準備了賞錢嗎?待會兒放了榜,葉兄高中府試案首,差人報喜,這賞錢是必不可少的,呵呵……”他滿臉帶著嘲諷,這一次府試,他的文章做的很好,府試的文章,他回家之後憑著記憶重新抄寫了出來,然後給了家中的西席看,得到了極高的評價。

  陳蓉這種世家子弟,還未開考之前,家中就有族親和一些親朋打聽好了知府大人對文風的喜好,而這些人得出的結論是,此次陳蓉是超水準發揮,而且文風極對知府大人的胃口,不出意外,案首必定花落陳家。

  所以陳蓉這一次來看榜,心情頗為輕鬆,繼續道:“若是葉賢弟身上錢不夠,可以到我這裡取一些,畢竟是府試案首,若是太寒酸,說出去也不好聽。”

  他這般諷刺了幾句,跟在他身後的人都哄笑起來。

  黃荊倒是一肚子的火,年輕人爭強好勝,這也是常態,畢竟是文人相輕,可是這陳蓉顯得有些過分了,他故意裝作沒有聽見,省得葉春秋尷尬,眼角的餘光卻是掃了葉春秋一眼,卻見葉春秋不為所動,嘴角微微勾起,帶著淺笑,竟像是一丁點都沒有受到影響,那清晨的晨曦初露,溫柔的光線映在他清澈的眼眸裡,顯得這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如精雕細琢的謙謙公子,與那相貌同樣俊美的陳蓉相比,判若兩人。

  黃荊不由自主地愕然了一下,竟是發現自己的定力不如一個少年,不禁啞然失笑,便也靜下心來,等候放榜。

  過不多時,人潮開始湧動,原來是文廟的門開了,緊接著便有紅衣的差役拿著紅榜出來,喧鬧的人群頓時鴉雀無聲,等差役在牆上刷了米糊,將文榜自下而上慢慢貼上牆面,無數雙眼睛,便瘋了一樣開始在榜上逡巡。

  葉春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裡,那眼眸宛如一束光一樣,飛快搜索自己的名字。

  身邊的人突然大叫:“陳公子,陳公子高中,高中了,名列榜首……”

  陳蓉已經面露喜色。

  一聽到這個激動的聲音,葉春秋不禁有些失望,看來案首不是自己,哎……不免還是有些遺憾,考試嘛,總是力爭上游才好,他雖是心裡失落,卻還是打起精神,就算不是第一,可是中試的名單還有上百人。

  突然,身邊的黃荊大叫:“榜首不是陳蓉,是春秋,春秋,你是榜首,你是榜首,名列第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5-26 10:59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5-26 11:01 AM 編輯

第三十九章:高中

  葉春秋聽了黃荊的話,忙是眼睛上移,因為差役將紅紙貼到了最頂端,原來在榜首位置的陳蓉成為了第二行。

  自己的大名赫然出現在榜首的位置。

  榜首葉春秋!

  葉春秋微微一愣,大喜過望。

  那陳蓉剛聽到有人說他是榜首的時候,還未來得及彈冠相慶,萬萬料不到上頭還有一行名字,本是帶笑的臉瞬間煞白,他難以置信的瞪著榜單,整個人蒙了。

  差役敲了銅鑼,開始唱諾:“奉化考生葉春秋,高居頭榜第一……”

  呼……

  葉春秋感覺像是心頭壓著一塊大石,終於放了下來。身邊已經開始喧鬧起來,黃荊激動地扶住葉春秋的肩,興奮勁還未過去,若說此前一個縣案首對黃荊來說不算什麼,可是府案首就不同了,因為府試案首,幾乎是必中秀才的,這是小二元,完全證明了葉春秋的實力,葉春秋年紀還小,今年能得個秀才功名,將來的前途大為可期啊。

  何況……葉春秋這裡府試案首的消息傳出去,連中小二元,必定要引起許多人的討論,自己的兄弟和葉春秋同舟共濟,但凡有人談到自己兄弟的清廉自守,就不免會言及葉春秋,而討論到了葉春秋,當然有人會想到那位兩袖清風、與鄰為善的黃禦史,自己的兄弟,這一次只怕又要再出一次名了。

  另一邊的陳蓉臉色非常的難看,自來寧波府的府試案首都出自鄞縣,可是這一次,居然是個奉化人得了案首,而自己竟是屈居第二,他心裡難以接受,本來他家學淵源非比尋常,先是鄞縣案首,便以為寧波案首志在必得,到時候再衝刺院試案首,如此一來,小三元收入囊中,光耀門楣,誰曉得因為一個小小奉化葉春秋,讓他滿盤皆輸。

  站在陳蓉身後的葉辰良也在緊張地看榜,他沒希望成為案首,但起碼有機會成為府試童生,這是考秀才的通行證,極為重要,可是一路看下去,竟是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名字,他心裡一下子落空,滾動著喉結想要再看一遍,明知無望,卻還是在絕望中留存一丁點的曙光,可是這時,耳畔有人瘋狂大叫:“案首是葉春秋……”

  “奉化的葉春秋是誰……哪個是葉春秋……”

  葉春秋……葉辰良感覺腦袋像是炸開了一般,他幾乎打了個踉蹌,腦子嗡嗡作響,自己名落孫山,這個不知名的私生子,居然成為了案首。

  這若是回了家,老太公那兒還會看得上二房嗎?無論大伯曾經再怎樣荒唐,無論葉春秋是哪個大腳的女人所出,他若是沒出息倒也罷了,可是一旦有了出息,誰會管他的生母是誰?書香門第的人家,想要在家中獲得尊重,當然靠的是功名,否則嘴裡抹了再多的蜜餞又有什麼用?

  陳蓉已是收了摺扇,再沒有一丁點的公子哥做派,他回過身,狠狠地瞪了葉辰良一眼,葉辰良在他身邊可沒少說自己那個堂弟如何草包,可是現在呢人家卻是案首,自己屈居在他之後,於是陳蓉把一肚子的火氣都發洩在了葉辰良的身上,白眼當然是少不了的。

  他冷冷一笑,才冷聲道:“走。”

  幾個僕役便要打開人群,擁簇他離開。

  葉春秋渾渾噩噩的被黃荊保護著送回客棧。

  尼瑪,要不要這樣,看著黃荊緊張兮兮的樣子,帶著幾個奴僕,如臨大敵,好似自己會被歹人劫持一樣。

  不過很快,葉春秋就知道什麼叫做搶劫了。

  報喜的人已經踏破了門檻,這些嘴裡抹了蜜餞的人,真把葉春秋捧到了銀河系之外,這個道:“葉老爺公侯萬代。”老爺……聽到這兩個字,葉春秋心裡有點哆嗦,可是腰杆子還是不禁一直,朝葉三努努嘴,葉三曉得了,掏出家底來,將一枚枚銅錢分發下去。

  據說還有人去葉家報喜,葉家這樣的大戶,可不是發賞錢,而是直接一簸箕的銅錢直接潑出去,葉春秋沒有這樣財大氣粗,可是他依舊破產了。

  成為案首的心情,真像過山車一樣,一下子沖上了雲霄,等到要錢的時候,便落入了十八層地獄,好不容易將人打發走,總算府試案首的福利卻是來了,店裡的夥計送來了長生麵,上頭足足三個雞蛋,笑嘻嘻的道:“我家掌櫃吩咐,請案首吃麵,案首小小年紀,了不得啊,嘖嘖,難怪自葉案首住進了小店,這店裡幾日都比從前要亮堂了一些,這不正應了蓬蓽生輝那句話嗎?”

  這樣也行?

  葉春秋餓了,甩開膀子窸窸窣窣的吃起麵來,黃荊方才幫襯著葉春秋應付報喜的人,因此已是氣喘吁吁,他坐下,禁不住感歎:“果然是沾了文氣了,葉賢侄一鳴驚人,只在旦夕啊。”

  葉春秋吃著熱麵,額上已是騰騰熱汗,這時代的人啊……他心裡搖頭,似乎總喜歡牽強附會,自己中了案首,又是光亮了許多,又是沾了什麼文氣,彷彿不弄出點鬼怪的東西,就無法來解釋自己能高中一樣。

  葉春秋不在乎,中了就中了,吃麵要緊。

  只是看著那店小夥和葉三這些人一個個眼中放光的樣子,葉春秋不由感歎,這個時代,還真是考霸的溫柔鄉啊,無論你是腰纏萬貫,又或者你家中曾有多顯貴,可是在那些考霸們眼裡,其實都是浮雲,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番話在後世,可能不過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句古話,可是真正身處在這個時代,葉春秋感受這種社會的氛圍,方才知道這個世界就是考生們的舞臺,考中了便是老爺,考不中即是小人,老爺高高在上,受萬人膜拜,小人則是既卑且賤,不值一提。

  知識改變命運、考試決定人生才是這個時代真正的主旋律。

  呃……葉春秋胡思亂想了一陣,察覺自己飄飄然的過頭了,自己距離老爺,似乎還有一段距離,不過……小二元,確實是一個很好的起點。

  兩試案首,葉春秋深深吸一口氣,在這喜悅的心情之中,卻不忘警惕,低調、低調。

  他吃了麵,便跟黃荊告了辭,回房歇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5-26 11:05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5-26 11:06 AM 編輯

第四十章:天降大任於斯人

  府試塵埃落定,而院試卻已迫近了,現在葉春秋得等衙裡公佈院試的時間和流程,本來府試的生員,知府是該提堂見大家一面的,不過有消息說,知府身子不好,據說因為染了風寒,大病一場,府試的提堂也就暫時耽擱下來。

  莫非這又是‘日理萬機’的節奏嗎?

  不過見不見知府也沒什麼關係,有了上一次提堂的經驗,固然這一次是府試案首,葉春秋也不太指望自己能夠得到什麼器重了。

  上一次在縣學裡的經歷,葉春秋只要想起就不禁莞爾。

  長年累月的鍛煉,葉春秋雖然年紀還小,個子並不高,不過身子卻越發的結實起來。

  古代不比現代,現代醫學昌明,即便不注意調養也往往不擔心短壽,可是在這個沒有青黴素的時代,任何一場小病都可能致命,葉春秋才對鍛煉格外的費心,他除了在光腦中搜尋一些四書五經的大致知識,免得考試時能做出花團錦簇的文章,卻在和人談吐時露了什麼馬腳,另一方面,就是琢磨養身之道了。

  在經過許多遴選之後,一套行之有效的鍛煉方法也就應運而出,清晨的時候,曙光初露,暑氣還沒有如期而至,葉春秋便短裝布鞋的下了客棧,當值的店夥這時候倚著櫃檯犯困打盹,聽到葉春秋的咳嗽,卻是不敢怠慢的,這我葉案首對客棧裡的生意很有好處,掌櫃早有吩咐,要殷勤一些伺候著,他忙不迭的驅散了瞌睡蟲,去卸了門,打個招呼:“葉案首又去晨練?”

  葉春秋也朝他打個招呼,便出了街道,沿著鄞河小跑去了。

  等到大汗淋漓,日頭也開始出現,街面上人漸漸多起來,葉春秋才大汗淋漓的回到客棧,不過今日,客棧這兒卻有點不同,似乎圍了不少人,有人見他回來,禁不住叫道:“葉案首,葉案首,有官差尋你。”

  官差……和官差也打過一些交道,葉春秋並不害怕,排眾而出,果然見幾個差役跨刀神氣活現的佇立,為首一個覷見了葉春秋,立即拉下臉來:“你便是葉春秋?”

  一聲厲喝,氣勢十足。

  以為我是嚇大的?葉春秋心裡雖然有點兒感覺不太妙,可是遇到這樣的事,畢竟不會像普通少年那樣戰戰兢兢,他朝官差作揖:“學生府試童生葉春秋,卻不知差人有何公幹?”

  公差冷笑:“你府試舞弊,已是東窗事發,以為沒人知情嗎?”

  “臥槽……舞弊,他們居然還能知道我腦中有光腦的存在,這到底是大明朝還是二十二世紀?”葉春秋心裡不禁在想。

  公差:“來人,將他拿下。”

  身邊已經傳出無數的竊竊私語中,許多人狐疑的看著葉春秋,小小年紀,就連中小二元,這確實說是天才也不為過,現在官府來人,看來這個案首……

  “且慢!”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做了兩輩子的人,至少遇到事,總還能保持冷靜,葉春秋不慌不忙:“敢問公人,何以見得學生府試舞弊,既要拿人,總要有個證明才好。”

  公差已是取出了捕人的牌票,惡狠狠道:“你休要抵賴,這樣的人見得多了,今兒有人去同知廳裡狀告,同知大人已受理此案,命我來拿你。”

  呼……葉春秋松了口氣,還以為官府的人有火眼金睛,原來是有人狀告,同知才受理了此案。

  葉春秋覺得怪怪的,科舉舞弊,這可是大罪,而且既然有人舞弊,肯定就有人包庇,而葉春秋乃是知府大人親點的案首,自己作弊,這豈不是就是打知府的臉,明著說知府包庇嗎?

  即便知府不是包庇,那也是失察,組織小考是地方官的重中之重,有了疏失就是永遠抹不去的污點啊。

  葉春秋將許多的資訊串聯起來。

  首先是知府和同知不和,這二人一個是一府的一把手,另一個是佐官二把手,嗯……然後呢……知府恰好病了,顯然,那位敢與知府不和的同知肯定不是省油的燈,他敢和知府翻臉,肯定不只是同知這樣簡單,說不定……人家上頭有人。一個上頭有人的佐官現在趁著知府生病,突然要查知府點選的案首,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葉春秋心裡打了個冷戰,那同知既然打算從自己入手,要整垮自己的上官,那麼必定是有一定把握,甚至是非要把這個案子坐實不可的,否則,一旦自己洗脫了作弊的罪狀,知府自然也就不可能包庇了,到時候那知府竭力反擊,一旦反噬起來,他的烏紗帽保得住嗎?

  臥槽……同知大人是志在必得啊,而自己不過是他用來打擊政敵的棋子,神仙打架之中,一不小心踩死的小螞蟻罷了。

  出大事了。

  葉春秋想明白這些,自然就曉得,這件事的後果有多嚴重,他依然保持著冷靜,心裡又有了一個疑問:“既然如此,狀告自己的人是誰呢?”

  到底是誰,去了同知廳,一看便知。

  葉春秋不疾不徐道:“只是有人狀告,怎麼我就成了舞弊?我是知府親點的案首,既然有人狀告,我去應訟就是,公人為何這樣大呼小叫?”

  這公人碰到一個軟釘子,原以為對方是個少年,嚇唬一下也就老實了,這是差役們最拿手的手段,講究的是先聲奪人,無論對方有沒有罪,先一聲棒喝下去,挫了你的銳氣,也就乖乖俯首貼耳了。誰曉得這個少年一臉平靜,不為所動,而且他的話入情入理,根本讓人無從駁斥,反倒是公人這兒氣勢弱了,這公人只好道:“既如此,便隨我們走吧。”

  葉春秋臨危不懼,隨著公人排眾而出。

  這裡早已圍滿了許多人,其中不乏好事者,聽說今年的府試案首竟是牽涉到了科舉舞弊,都是議論紛紛起來,不少人遠遠尾隨其後,想要一探究竟。

  同知廳就在知府衙門不遠,雖然知府和同知官階差別不大,可是一個恢弘,一個卻如城隍廟一樣,很是不起眼。

  顯然府試舞弊的案子影響很大,早有許多人在同知廳聚起來了,為數不少的都是今年的考生,遠遠就聽人喊:“不公,不公,今科府試舞弊,理應發還重考。懇請大人做主,重考……重考!”

  每一次考試,喊不公的人都是多數,有人因為沒有取得理想的名次,有人是因為名落孫山,此時聽說此次府試牽涉了弊案,不少人便激動起來,紛紛跑來推波助瀾,他們巴不得重考一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5-27 02:37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5-27 02:37 PM 編輯

第四十一章:原來是你

  人群之中,葉春秋看到了陳蓉,陳蓉叫的最是賣力,見到葉春秋來,他精神一震,大笑道:“葉案首,原來你是舞弊成的案首,哈哈……真是貽笑大方,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葉春秋懶得理他,陳蓉卻不肯甘休,還想要靠上前來冷嘲熱諷,差役忙是將他擋下,押著葉春秋進入同知廳。

  同知廳裡也是人頭攢動,不少人在裡頭尋了位置,就等同知大人公斷,葉春秋沒有被這浩大的聲勢嚇倒,反而松了口氣。他最擔心的其實不是事大,而是私設刑堂。

  假若消息沒有傳出去,自己押送到同知廳,關起門來過審,有冤都沒處申去。

  現在倒好,來了這麼多人觀審,自己好歹是府試案首,人證物證不確鑿,那同知難道還能指鹿為馬不成。

  須臾功夫,正堂裡傳出聲音:“傳葉春秋。”

  葉春秋步入正堂,便能察覺到一股濃濃的肅殺氣息,本府同知趙德一臉正氣凜然,身穿緋服高高坐在案牘之後,他眼眸輕描淡寫的在葉春秋身上掃視一眼,顯得漫不經心,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將一個小小的府試生員放在眼裡的。

  葉春秋朝趙同知行了禮:“學生見過大人。”

  趙同知從鼻裡發出一聲輕哼,不予理會。

  倒是葉春秋身邊,卻有人冷冷笑起來,葉春秋側目去看,竟是周夫子。

  周夫子老神在在的坐在一側,他有秀才功名,所以有資格在公堂上增設一把座椅,此時他捋著鬍鬚,一雙三角眼睛,陰測測的盯著葉春秋。

  一下子,葉春秋全明白了。

  周夫子自從葉家辭了館,想必日子也並不好過,他的事已經鬧得縣裡人盡皆知,好不容易有個學生中了案首,結果他卻脫離了師生關係,於是成了大家的笑柄,這樣的人,誰還敢請他去授館呢?

  這時代,德行是最重要的,一個沒有師德的老師,下場可想而知。

  周夫子恨透了葉春秋,上次葉春秋去縣裡,他就曾出現,似乎一直都在謀劃什麼,現在出現在了寧波府,葉春秋高中府試案首,這時他圖窮匕見,跑來狀告,卻恰好對了同知的胃口,二人一拍即合,分明是要聯手將葉春秋往死裡整的節奏。

  “是周先生。”葉春秋心裡痛駡周夫子無恥,臉上卻展露出了他的純潔笑容,尼瑪,真是不要臉的老東西。

  周夫子冷哼,道:“葉春秋,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一來便居高臨下的先聲奪人,還是差役的套路,看著葉春秋年紀小,先嚇一嚇。

  趙同知沒有制止周夫子的‘咆哮公堂’,捋須不言。

  葉春秋心裡想笑,這周夫子這樣恫嚇自己,真把自己當十歲出頭的孩子?

  葉春秋一臉詫異的道:“先生何出此言?”

  周夫子凜然正氣的道:“你在縣試、府試舞弊,難道還要抵賴嗎?”

  葉春秋平靜道:“舞弊?先生說話可要有證據。”

  “當然有證據。”周夫子冷笑連連,朗聲道:“老夫曾是你的恩師。”

  此言一出,滿堂譁然。

  原來狀告葉春秋的是葉春秋的授業恩師。

  別人的話,大家或許可以不信,可是人家恩師站了出來,這話可就不得不信了,畢竟學生有多少斤兩,在外人面前可能藏拙,可是作為老師,心裡卻是清楚的。

  堂外的人不少人情緒激昂起來,議論紛紛:“恩師狀告學生,這必定是學生有大過了。”

  “周先生挺身而出,想必這葉春秋,當真是個不學無術之人吧。”

  趙同知深藏不露,拍了拍驚堂木:“肅靜。”

  堂外這才安靜下來。

  周夫子看到自己的話起了效果,便繼續道:“你葉春秋初入學時,連文章都做不出,四書五經也只是粗通而已,數月之前,在學裡還是渾渾噩噩,何以才一下子功夫,就過關斬將,做出那麼多花團錦簇的文章,先是奪得縣試案首,接著又高中府試案首?”

  這番話有致命的殺傷力。

  事有反常即為妖,你的學問哪裡來的?

  周夫子搖頭晃腦:“除此之外,老夫還打聽過,在縣試即將開考時,你的大兄曾向你討教學問,問你‘子曰:學而’何解,你竟是不知所以然,哈哈……真是笑話,子曰學而你尚且不知,豈不是個草包,更妙不可言的是,縣試的時候,恰好考的就是‘子曰學而’,你連題目都不知是什麼,又如何做得出文章?你說你不是舞弊,那是什麼?”

  一番質問,讓所有人都朝葉春秋投來鄙夷的目光。

  原來是個草包,居然連子曰學而這樣淺顯的經義都不知道,這樣也成了案首。

  周夫子顯然很懂的煽動情緒,他音量加大,厲聲喝道:“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賴嗎?”

  周夫子一番質問,似乎很有道理。

  雖然沒有什麼真憑實據,可是他的身份就是最好的證據。畢竟這個人是葉春秋曾經的授業恩師,他的話不由讓人起疑。

  啪……

  趙同知一聲驚堂木響,他恰到好處的厲聲道:“葉春秋,生員周立夫所言的可是實情?”

  這二人一個聲色俱厲,一個是氣勢奪人,在他們看來,對付一個無知少年顯然已經足夠了。

  葉春秋抿抿嘴,對於這個時代的律法,他是多少知道一二的,這畢竟是人治的社會,被告有沒有罪,完全靠官老爺的自由心證,周夫子顯然看穿了這一點,而且他以自己老師的身份出來揭發,足夠讓人信服,再加上一些佐證,完全可以讓葉春秋背負一個舞弊的罪名。

  科舉作弊,輕則驅除考場之外,永不錄用。一般的,那也是充軍發配,流放千里之外。若是再重一些,甚至是殺頭滅族,以儆效尤的也是常有。

  今日若是認了這個罪,葉春秋這輩子也就完了。

  要冷靜啊,絕不能中了這些人圈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5-27 02:37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5-27 02:38 PM 編輯

第四十二章:其實我很強

  葉春秋想了想,朝趙同知行禮:“大人,能否讓學生詢問周先生幾句?”

  這個要求……很合理,既然把人抓了來,總要給人開口的機會,雖然趙同知很想搞一言堂,可是畢竟外頭有這麼多的看客,總要讓葉春秋有辯解幾句才好。

  “你要問什麼?”

  葉春秋笑了笑。

  他的鎮定自若,讓趙同知和周夫子都不禁有些心虛了,這個傢伙難道嚇傻了,這時候你還笑得出來?這是不知死活,還是……

  便聽葉春秋對周夫子道:“周先生既然是言之鑿鑿,說學生舞弊,那麼敢問,學生如何舞弊?”

  周夫子想不到葉春秋問這樣的問題,他冷冷道:“當然……當然……”

  葉春秋卻是不給他機會,打斷他的話:“若是夾帶了文章進去,可是學生根本不知道考題,又如何夾帶呢?”

  周夫子冷哼一聲:“這個……”

  不等周夫子說完,葉春秋便道:“那麼……學生舞弊,唯一的可能就是買通了考官是嗎?周夫子,學生中了縣試,而事先知道考題的,只有王縣令一人,如此看來,王縣令必定是學生的同夥,是也不是?此後學生又中了府試,這題是知府大人放的,學生事先知道考題,因而高中,那麼知府大人也是學生的同夥?周先生果然很有勇氣,既然要揭發弊案,那麼為何只獨獨狀告學生一人,此案關係重大,首先要告的,乃是本府知府,其次,便是奉化知縣,最後才是學生。”

  既然你們要鬧,那就把事情鬧大吧,葉春秋當然知道,同知這是想借著自己,背後給知府一刀子,可是這並不代表趙同知有把知府抓來這裡審問的勇氣。而對於周夫子,周夫子可以說是投趙同知所好,可是這基礎卻是建立在自己整死了葉春秋,同時知府大人也垮臺的基礎上,現在知府還沒完呢,他有這個勇氣嗎?

  於是周夫子臉色僵住,老臉抽了抽,想說什麼,卻不知從哪裡下口?

  葉春秋聲音洪亮了一些:“舞弊這樣大的案子,居然只審學生一個小小的府試童生,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這同知廳出門左轉就是知府衙門,雖說知府大人病了,可是只需命人將他抬來,一審便知,趙同知清正廉明,有古大臣剛正不阿之風,做這樣的事,想必也不難吧,至於周夫子,不畏強暴,仗義執言,學生很佩服。”

  這……

  其實這個漏洞,許多人心裡都跟明鏡似得。

  之所以大家不提,最重要的是心照不宣,這叫以小搏大,先從葉春秋這小處著手,把葉春秋的舞弊辦成了鐵案,接下來再醞釀一二,知府就遭殃了。

  一開始,趙同知道和周夫子都認為葉春秋只是個半大的孩子,所以雖然知道這一次狀告可能漏洞百出,不過不要緊,驚堂木之下,這小子就已經嚇尿了。

  趙同知惱羞成怒,他眼眸掠過一絲冷然:“大膽,本官判案,難道還需你這待罪之人言傳身教嗎?”

  這尼瑪……

  葉春秋的嘚瑟到此為止。

  因為很多時候,你面對官老爺,其實是沒有道理可講的。他說你大膽你就是大膽,說你胡說八道就是胡說八道。

  葉春秋雖然無語,卻沒有因此氣餒,葉案首為戰鬥而生啊,其實一開始他心裡挺擔心的,可是漸漸地掌握了節奏,也就不再擔心害怕了,葉春秋笑吟吟道:“學生不敢,大人秉公而斷,學生豈敢干涉。”

  趙同知冷漠道:“既如此,你可知罪嗎?”

  葉春秋道:“不知,學生沒有舞弊,如何知罪?”

  “大膽!”趙同知顯然已經失去了耐心。

  葉春秋卻道:“大人無非是說,學生從前不學無術,所以這一次過關斬將,連考兩場,俱都成為榜首,所以有舞弊的嫌疑,既如此,那麼學生為了清者自清,就只好獻醜了。”

  獻醜……

  趙同知和周夫子有些無奈的發現,原本審問一個小小的府試童生,手到擒來,誰知審了這麼久,居然被這個少年開始帶起了節奏。

  這個少年…很不簡單。

  只是這個時候,警惕也已經遲了,趙同知雖然明知好像被人牽住了鼻子,只是現在眾目睽睽,似乎也不好蠻不講理。

  他不待開口,葉春秋道:“學生記得,府試的題目是《道不遠人》,大人認為學生作弊,學生就索性再作文一篇,請大人品鑒。”

  當場做文章……

  所有人傻眼了。

  要知道一場考試,往往需要幾天時間,也就是說,你想要做出一篇好文章,不花費幾天時間是不可能的,畢竟你需要醞釀,需要打腹稿,需要仔細的推敲,所以從一開始,趙同知就沒有想過當場來測試葉春秋的學問。

  而葉春秋現在提出來,有點驚世駭俗,莫非他要即興作文章不成?

  趙同知看他頗有底氣,便冷笑:“難道你還要讓本官在此枯坐,看你搜腸刮肚不成。”

  葉春秋搖頭:“自然不敢耽誤大人的時間,咦……真是說來就來,學生有了。”

  有了……

  堂中頓時安靜下來,有了什麼……大家寧願相信葉春秋有喜,也不相信此時葉春秋突然文曲星附體,文思如尿崩能,文章哪有這樣好作的。

  卻聽葉春秋搖頭晃腦道:“道在人中,而遠人為道者,誤矣……”

  嗡嗡……破題一出,周夫子就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眩暈。

  這篇破題,他是聞所未聞,顯然不是葉春秋府試的那一篇,而且單看破題,十分精彩,可謂文思巧妙到了極點,這樣的文章,若是早有人作過,只怕早已登載了出來,許多人傳抄了,可是聞所未聞,就意味著這是葉春秋即興而作。

  這傢伙……難道是妖孽嗎?

  葉春秋的聲音再堂中回蕩:“蓋道即人而具者也,遠人為道,即非道矣。求道者,其知之否耶?”

  嗡嗡嗡……

  堂外已經開始議論開了,承題已出,依然精彩,甚至可以說,完全是八股典範的標準,教科書式的文章,無論是破題、承題,完全有大宗師的風範。

  聚眾的考生很多,既然是考生,當然都是識貨的,葉春秋寥寥幾句破題和承題,就已經語驚四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5-28 11:23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5-28 11:25 AM 編輯

第四十三章:我即是王法

  即興作詩的有,可是即興做文章的,這尼瑪沒聽說過啊,這個傢伙,到底是人還是妖?

  葉春秋這時候已經顧不得許多了,不是說作弊嗎?那就作弊給你看看,光腦裡道不遠人的八股文有七百三十二篇,每一篇能收錄進光腦的,不是歷屆科舉的狀元、進士們的文章,就是名人的手筆,哪一篇拿出來,都能秒殺在座的垃圾,舞弊?那就讓你們見識什麼才叫宗師級別的舞弊。

  “嘗思道在兩間,無非人性之發越……”

  起講已出,依舊是驚豔無比,文章老辣,便是同進士出身的趙同知心裡也哆嗦了一下,見鬼了啊……這真是活見鬼了……怎麼可能……這傢伙是妖怪,絕對是妖怪。

  算起來,當年的趙同知也算是過五關斬六將的考霸,不是考霸也不可能金榜題名,可是當年的考霸遇到這麼個即興作文的傢伙,趙同知已經完全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大抵,是心裡一萬頭草泥馬狂奔呼嘯而過吧。

  他心裡突然有點慌了。

  “明乎其不遠,則即人即道也……”

  趙同知心亂如麻,他顯然是想拿葉春秋來做文章,最後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可是現在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策。

  一篇文章,在花費小半盞茶功夫念完。

  而當葉春秋話音落下的時候,堂內堂外卻依舊是落針可聞,沒有人說話……連咳嗽都沒有。

  所有人古怪的看著葉春秋。

  葉春秋微微一笑,看向有些失措的趙同知:“大人,不知這篇文章如何?大人若是還認為學生不學無術,是通過作弊來求取功名,那麼學生為了自清,只好繼續獻醜,大人不滿意的話,能不能容學生再想一想,咦,今日不知怎麼了,學生一見大人,便覺得大人和藹可親,頓時文思如泉湧,呀,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恰好……又有了……”

  又有了……

  到處都是吸涼氣的聲音,那些堂外大叫不公的人,嘴巴都合不攏了,連那夾在人群中還想落井下石的陳蓉,都打了個冷戰,就算生孩子也沒你這樣的啊,什麼叫又有了。

  趙同知已經不知該做什麼反應了,你可以說方才他那篇可能是有備而來,說不準,是不知從哪裡抄襲來的文章,可是現在……他又有了……又……他娘的有了……

  葉春秋含笑:“只要大人喜歡,學生在這裡作十篇八篇……也是無妨,大人和周先生,高興就好。”

  “……”

  十篇八篇……

  方才那一句又有了,就已經是驚世駭俗,現在一句十篇八篇,周夫子差點沒有一口氣提不上來,直接癱坐下去。

  “大人……大人……”

  趙同知聽到有人喚自己,愕然抬眸,不是葉春秋還是誰。

  方才趙同知神遊了,他已經心亂如麻,想到自己這一次發難,醉翁之意不在酒,本是抱著趁知府病要他命的心思,可是一旦這個案子鎩羽而歸,反應過來的知府大人必定會採取瘋狂的反擊。官場之上本來做事留一線,而一旦撕破了臉,這一次你整不跨他,接下來就是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趙同知打了個寒顫,這個案子絕不能無疾而終,無論如何葉春秋舞弊的罪名定要坐實。

  他看著還要作文的葉春秋,眼裡掠過了一絲殺機。

  沒有選擇了,只能背水一戰,他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獰笑寫在了他的臉上,他殺機畢露的道:“葉春秋,你好大的膽,誰知你這些文章,是不是……是不是……早有預謀,你科舉舞弊,其罪當誅,到了現在,還敢在公堂上信口雌黃,該死,你罪該萬死!”

  趙同知的聲音明顯是在顫抖,他有些瘋了,這可是眾目睽睽啊,可是又能如何,雖然明知道自己可能遭受無數的質疑,可是現在已經沒有了退路,便是咬著牙,也要硬著頭皮繼續走下去。

  他恢復了官威,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事到如今你還不認罪!此等刁民,本官豈能容你,來人,給我打,狠狠的打,打到他認罪為止。”

  空氣之中,驟然肅殺之氣十足。

  堂外原本湊熱鬧的人,本來還興致勃勃,想要在葉春秋身上踏上一萬腳的人,此時都沉默了。

  顯然……這是要屈打成招。

  甚至是那陳蓉,這時候居然也歡呼雀躍不起來,大老爺的官威,固然是展現的淋漓盡致,可是……傻子都看的明白,這是冤案哪。

  周夫子已是反應過來,本來他已自覺地自己已是死定了,今日狀告葉春秋本是險棋,畢竟牽涉到的是寧波知府和奉化知縣,只要自己走出這個衙門,那些老爺們會輕易放過自己嗎?

  他一聽同知大人要動強,反而鬆了口氣,忙是道:“對極,對極,葉春秋,你寡廉少恥,還敢死鴨子嘴硬,打,就該打,敢不認罪,哈哈……打……”

  幾個差役面面相覷,卻還是叉著在水火棍上前。

  上官有命,誰敢不從?

  衙門八字開,本來就是不跟你講道理的。

  趙同知已是眼睛通紅,他此時已顧不得這裡,滿心想的是,接下來該如何收拾這個局面,屈打成招之後,拿了口供,就應當想辦法去南京尋自己上頭的人,接下來……只要上頭的人……

  他突然感覺到一陣焦躁,心裡悶的厲害,卻聽葉春秋道:“大人,莫非這是要屈打成招嗎?”

  趙同知煩躁的道:“狠狠的打。”

  “大人怎可如此無視王法。”

  趙同知憎惡的大喝:“本官就是王法!”

  ……………………

  同知廳外,西驛驛臣親自騎著快馬趕到,他急匆匆的翻身下馬,見這裡已是圍攏了許多人,這驛臣和同知關係匪淺,算是同鄉,一向是巴結著趙同知的,因此時常來這裡走動,外頭的差役都認得他,見他心急火燎的樣子,還未打招呼,便聽這驛臣劈頭蓋臉的道:“同知大人在哪裡?”

  “大人在審案。”

  “什麼,已經開審了……”素來與趙同知交好的驛丞已是臉色鐵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5-28 11:25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5-28 11:25 AM 編輯

第四十四章:本府神童也敢冤枉

  這個案子驛臣豈會不知,同知與知府不和,他更是知之甚詳,寧波城裡突然傳出科舉弊案,涉案的人是府試案首葉春秋,雖然案發時間很短,可是已是驚動了寧波所有官面上的人物。

  聽到案子還在審,驛臣不敢怠慢,忙是沖進衙裡去,等到了堂外,便聽到趙同知厲聲一句:“本官便是王法。”

  驛臣的額上已是冷汗直流,他猶豫了片刻,眼看著幾個如狼似虎的差役已是拿住了葉春秋要動手,他便毫不猶豫的沖了進去:“大人……這裡有葉春秋的書信。”

  一聽到書信二字,趙同知已覺得這個驛臣真的瘋了。

  自己正在審案,你來添什麼亂,莫非是來拆臺嗎?

  不過這驛臣與自己相熟,趙同知總算還存著幾分理智,他不耐煩的道:“書信,什麼書信,劉驛臣,這裡……”

  本來還想暗示劉驛臣,讓他不得喧鬧,有什麼事,都先審了案子再說,可是這劉驛臣卻一點面子都沒有留給趙同知,他立即道:“這兩封書信,一封乃是南京吏部尚書王華所修,另一封乃是南京都察院浙江道御史黃信所書,兩封書信剛剛送到了驛站,下官覺得茲事體大,不敢怠慢,便立即送來……”

  “……”

  霎時之間,一旁的周夫子已是癱坐在了地上,形同爛泥。

  趙同知臉色一變,瞳孔收縮著,臉色蒼白如紙。

  浙江御史道黃信,雖然級別比趙同知低,卻是風憲御史,他修書給葉春秋,可見他們之間是有私交的了,今日在這裡栽贓葉春秋,那黃信得知此事會肯甘休嗎?御史雖然不是趙同知的上官,卻是捅婁子專業戶,隨時可以上書彈劾,上達天聽,將這裡的事大白於天下。

  假若黃信只是個御史,趙同知上頭的人勉強還能應付,能將此事壓住。那麼南京吏部尚書王華對於趙同知來說,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了。

  王華或許因為得罪了劉瑾而遭到了明升暗降,這位當今天子的老師,本來是最有希望進入內閣成為當朝宰輔的人,卻很不幸的被黜為南京吏部尚書,此時的王華,政治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現在也不過是發揮一下餘熱而已。

  只是這個政治生命已經死亡的王華,只是對於京中那些袞袞諸公們而言,像芝麻綠豆般的趙同知,在南京吏部尚書眼裡簡直就是螻蟻一般的存在。

  說的再難聽一些,王華為官數十年,門生故吏遍佈朝野,且不說王華出面收拾趙同知,就是隨便拉出一個門生故吏出來,也能在轉瞬之間將趙同知甚至是趙同知上頭的人碾壓成粉末,南京吏部天官和你這小小的同知,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

  南京吏部尚書或許只是閒職,可也只是相對於北京的那些核心人物來說,在江南,王尚書主持江南數省六年一度的京察考功,連北京的吏部都無權干涉,也就是說,趙同知想要升官,或者說為了保住自己現在的烏紗帽,就得去南京吏部活動,別說是接觸那位王尚書,就算是南京吏部一個看門的小癟三,他也得屈膝奴顏的好生伺候,乖乖的賠笑奉承著,至於部堂裡的小小一個堂官,你想請他敘敘舊,吃個飯什麼的,每日遞上自己的名帖上去,人家也不會多看你一眼,你算什麼東西,我和你熟嗎?

  部堂裡頭的郎中、主事,你每年得乖乖送去冰敬碳敬之類的賄賂,不過即便你挖空心思送了禮,也不過是那浩瀚禮單中的滄海一粟罷了,你的名字,可能只在人家小舅子的小帳本裡,不過寥寥一語,然後就沒你什麼事了。

  而這些人統統都是王華的下官,隨時都得看著王華的眼色行事。

  現在……王部堂居然修書給一個小小的府試生員。

  趙同知已經徹底的懵了,這一次是真見鬼了,他原本是想屈打成招,至於後續還有什麼麻煩,自己若是壓不住,便讓南京方面的上頭人來壓住,可是現在看來,葉春秋上頭也他娘的有人啊,而且這個人完全是自己上頭人的上頭人見了都得乖乖擠出笑容,好生巴結的存在,他有些難以置信,禁不住道:“什麼,是王部堂和黃御史的書信,取來,本官看看。”

  趙驛臣猶豫片刻,正待要呈上去。

  葉春秋起初也是懵了,黃御史他是曉得的,算起來自己和他雖然素未謀面,卻也算是關係匪淺,修書過來表達一下善意,交個朋友也是理所應當。可是王華是什麼鬼,自己和他很熟嗎?

  這時候已經沒有時間糾結這個問題了,葉春秋咳嗽兩聲:“大人,書信是學生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

  趙同知顯然太有主人翁精神,一直將自己當做這公堂上的老爺存在,王華和黃信修書來,不管是送給誰,自己完全可以理直氣壯的拿來看看,可是葉春秋一句提醒,卻讓他猛地意識到,自己根本就沒有檢查這兩封書信的資格,他渾身打了個冷顫,小心翼翼的看葉春秋一眼,忙是朝趙驛臣擺擺手,示意不用送書信來了,這時候……他腦中升起一個念頭,這是要完啊,惹知府還好說,惹御史也罷了,自己終究是上頭有人,可若是連王部堂都招惹上,那便是連神仙都難救自己了。

  還要屈打成招嗎?

  趙同知冷汗淋淋,嘴唇都要被咬破了,半途而廢,顯然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只是,繼續堅持下去,他知道自己會死的很慘很慘。

  跟知府鬥,或許還只是雙方上頭人之間的鬥法,自己和知府大人不過是各為其主。

  可是假若招惹到了王部堂、王天官、王帝師,這就形同於是單方面的碾壓,人家起心動念,大袖一揮,自己和自己背後的人都要被碾的粉碎。

  何況這案子本來就屈打成招!

  稍一猶豫,趙同知眼眸裡掠過厲色,驚堂木一拍:“生員周立夫!”

  癱坐于地的周夫子面如死灰,他期期艾艾的道:“學……學生在。”

  趙同知咬牙切齒,眼睛都已經通紅了,他扶案而起,怒道:“府試案首葉春秋,乃是本府神童,學富五車,更難得的是,他小小年紀,竟還溫文有禮,本官……本官倒想問問,你何故要誣告於他?你身為本府秀才,誣告他人,該當何罪?”

  這一番話聲色俱厲,就彷彿趙同知和周夫子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周夫子嚇得瑟瑟發抖,心知大難臨頭了,忙道:“學……學生……”

  趙同知不給他任何辯解的機會,宛如國仇家恨當頭一般,抄起案牘上的驚堂木便朝著周夫子砸去。

  啪……

  驚堂木直中周夫子的臉上,周夫子慘呼一聲,捂著臉蜷成一團,口裡大叫:“冤枉……冤枉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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