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上山打老虎額 -【庶子風流】《全文完》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wendar 發表於 2016-7-3 08:10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7-3 08:11 PM 編輯

第一百三十五章:結社

  葉春秋所言有錯嗎?肯定是沒錯的,如果學官和自己立場一致,這件事好辦,嚴懲幾個生員,讓秦淮樓的後臺無話可說。問題就出在學官若是不肯配合,那可就成了府廟之爭了,前頭這個府是知府衙門,後頭這個廟是學廟,行政與禮法杠上了。

  一旦鬧將起來,必定是士林一片譁然,趙知府幾乎可以想像,到時候士林肯定是一面倒的痛駡他趙知府包庇青樓,甚至可能會流出自己是秦淮樓常客的言論。

  言論害死人啊。

  士林清議,肯定是幫著讀書人的,而且這裡頭還牽涉到了一個更為可怕的問題,那便是大是大非,誰幫著青樓說話,就不免要被人懷疑必定是做賊心虛,因為三不五時的逛窯子,沒心思讀書,所以才幫著青樓;既然如此,為了不讓人起疑,讓人覺得自己是正人君子,多半越是那種私生活混帳的讀書人罵這秦淮樓和趙知府就越凶,這就好似賊喊捉賊,歷來喊捉賊聲音最響的,多半和賊都脫不了干係,否則……如何撇清自己的嫌疑?

  趙知府又不是糊塗官,想明白了這一節,就曉得事情已經不是他能解決了,他和秦淮樓確實有些關係,也忌憚秦淮樓背後一些人,可是這並不代表,他願意把自己的官聲甚至是政治生命乃至於自己的各人名譽都貼上去給秦淮樓背書。

  他眯著眼,打量葉春秋,他心裡有一種預感,葉春秋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加不簡單。

  管他呢,無可奈何花落去。

  他心裡搖頭。

  “趙知府怎麼說?”大義凜然的楊學正此時步步緊逼:“難道趙知府還認為秦淮樓壞人心術是正確的事?難道趙知府認為,秦少遊等人,勸人為善也要擔負罪責嗎?本官教化一方,不曾聽說過這樣的道理,此案固然是趙知府審理,自然是趙知府一言而定,只不過……”

  楊學正臉色尤其的凝重,口氣中甚至有威脅的意思了,這事兒你姓趙的敢胡亂判決,少不得自己要準備好把事情捅出去,然後找人去上書告禦狀了。

  趙知府心裡苦笑,臉上卻是肅穆:“楊學正所言不無道理,葉春秋等人,嗯……他們本心是好的,若非是此後因為毆人而引起糾紛,本官治下有這樣品德高尚的生員,獎掖都來不及。也罷,此案就此作罷吧。趙氏,你平白狀告葉春秋人等,本屬誣告,按律,誣告者反坐。不過……本官念你也是苦主,好吧,本官也就不追究你,望你此後好生經營,萬萬不可與潑皮無賴為伍,更不可貽誤讀書人,好了,退堂。”

  “啊……大人……”趙嫣兒已是面如土色,不應該啊這是,趙知府你平時沒少拿我的好處啊。她想說什麼,卻也知道什麼事可以說,什麼事是萬萬不能說的,等聽到趙知府一聲驚堂木拍下去,她心裡便絕望了,然後她恨恨看向葉春秋。

  卻見葉春秋此時朝趙知府作揖:“大人秉公而斷,學生佩服之至。”

  完了……

  趙嫣兒彷彿一下子跌入了深淵,今兒這些生員鬧成這種樣子,秦淮樓損失慘重,若是不嚴懲不貸,將來誰敢去?大家去那兒是找樂子的,誰不怕行進到了一半,突然門被踹開,來查你三舅表姑大姨媽是誰?

  是人都受不了啊。

  葉春秋和陳蓉等人又謝過了大宗師,楊學正只朝他們點點頭,沒有說話。

  接著當葉春秋等人走出正堂的時候,外頭焦灼等待的生員們頓時發出了一陣歡呼。

  明初的時候,朝廷對於生員的管束甚嚴,約束也是極多,所以一般的生員都只有好好讀書的自由。好不容易等到弘治皇帝登基,風氣漸漸開放,朝廷屢屢表示了對讀書人的優渥,秀才們地位也就日益高漲起來,可是似今日這樣鬧了這麼大的事,還能毫髮無損,現在仔細回想,方才在秦淮樓裡,還真是熱鬧,不枉跟著葉春秋鬧了一遭。

  葉春秋則是朝著眾人團團作揖,少不得說幾句:“大宗師對吾等贊許有加,諸位同窗辛苦。”

  大家像是過節一樣,鬧哄哄了一陣,此時天色已是遲了,外頭還有不少看客,出來的生員們,一個個抬頭挺胸,都如驕傲的小公雞。

  葉春秋反而很是低調,與眾人告別,約定找個時間大家一起聚一聚,便就此拜別。

  他走上長街,剛要過一個街角,身後有人叫他:“葉賢弟,葉賢弟。”

  葉春秋心裡發毛,不會是秦淮樓的人打擊報復吧,那趙二虎都被打了個半死,難道還敢找茬?他回眸一看,卻是一個戴著綸巾的人氣喘吁吁的追上來,噢,原來是陳蓉。

  陳蓉這個傢伙,葉春秋只要聽他叫自己賢弟,他便覺得怪怪的,怎麼說呢,這傢伙嘴巴太刁,千言萬語彙聚成一句話,就是這人欠揍。

  葉春秋在懷疑這廝會不會是想找個無人的角落拖自己進巷子揍一頓,這很有可能啊,這傢伙的人品大抵就是如此。

  念及此,葉春秋卻沒有轉身開溜,雖然一年前還被葉俊才追的滿院子跑,可好歹自己也是有練過的,嗯嗯,怎麼可能會怕陳蓉,別看他個頭高,自己照樣揍他。

  陳蓉氣喘吁吁到了面前,一看就是弱不禁風的樣子,這讓葉春秋心中大定:“陳兄,有事嗎?”

  陳蓉勉強作揖,還在喘著粗氣:“哦,哦,是有事,有事和你商量,葉賢……不,春秋啊,我有一個想法,今兒大家熱鬧是熱鬧了,可是寧波這麼多的生員,嗯,你是曉得的,大家理應互敬友愛,就如春秋今日說的那樣,我們理應讓幫助每一個同窗,我是這樣想的,既然如此,那麼不妨,我們結一個詩社吧,大家可以找個由頭,隔三差五聚一聚,誰有難處,也可相互幫襯著,春秋如今名聲大,學問也是頂尖,更是我們寧波不世出的小三元,這個詩社的社長,自然是春秋來做,若是春秋有意,我就去跟各家說說,反正大家也清閒。”...<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7-3 08:12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7-3 08:12 PM 編輯

第一百三十六章:一拍即合

  結社……

  眼下,生員們確實已經開始結社了,當然,並不像明朝中後期那般緊密,大多也就是幾個人湊在一起,相互切磋一下學問和詩詞,無非就是給自己風花雪月找個由頭而已。

  陳蓉本來對葉春秋是很不忿的,無非是因為葉春秋是鄉巴佬,而且據說還是庶子,這傢伙憑什麼搶了自己的案首?可是人就是如此,一旦擺清了自己的位置,心裡的怨氣也就漸漸少了。

  近來葉春秋是名聲大噪啊,他的戲曲,他的文章,陳蓉都聽說過也見過,那都是一等一的,你不得不佩服。而今日葉春秋的表現,才教陳蓉最為震撼,起初的時候,陳蓉還以為葉春秋當真是幫助同學呢,可是看他此後指揮若定,等到了衙裡,更是口若懸河,他這世家子和普通的秀才不同,一眼便看出,這似乎是葉春秋有意為之所佈置的局,這傢伙下手還真夠黑的,堂堂秦淮樓,這可是寧波第一樓,據自己的父兄們議論的時候,都曾私下裡說秦淮樓有哪些達官貴人襄助,可葉春秋居然直接將它打垮,而且還全身而退。

  他服了。

  今日鬧得這麼大,陳蓉的興奮勁還沒過去呢,仔細一琢磨,不如把葉春秋推出來,趁熱打鐵,大家結個社,這是自己的提議,到時候公推了葉春秋為首,自己這個從中牽線搭橋的人,至不濟也能做個副手,少年人嘛,總是喜歡充個頭,陳蓉也不能免俗。

  而更為重要的是,交遊廣闊對於大家都有利,比如陳蓉這樣有很大機會中鄉試,甚至有機會中會試成為進士的人來說,多一些同窗照顧,不是什麼壞事,在本地有大家一起幫襯,對陳家也不無好處。

  至於那些沒有太多家世背景,而且很普通的秀才來說,固然是舉業無望,可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啊,單單一個功名哪裡是說混就能混開,自己有幾百個有功名的同窗,一呼百應,那才是狂拽霸氣吊炸天。

  葉春秋愕然一下,這是要拉幫結派啊,他頓時明白了陳蓉的心思,這傢伙就是個官迷啊。

  不過結社似乎也不錯,葉春秋心裡知道,弘治之後,江南的讀書人便開啟了一個新的時代,越來越多的讀書人從一個個單一的個人,最後成為了一個抱在一起的團體,甚至到了後來,影響到了國家的大政,當然,葉春秋當然不會告訴陳蓉,幾十年之後,因為這種風氣的開放,最後孕育出了東林黨這樣的怪胎。

  好吧……現在似乎恰好是結社的開端,順一順這個風潮也好,而且對於自己也有莫大好處。

  葉春秋笑吟吟道:“推我為首?這可不好,春秋何德何能。”

  陳蓉大喜過望,葉春秋沒有點頭說好,卻是直接討論誰來做首腦的問題,這不就是已經同意了嗎?他也拿捏不准葉春秋是不是謙虛,於是道:“春秋的名聲大,有春秋為首,咱們詩社才能發揚光大,大家都很佩服春秋拯救同窗于溫柔鄉中的舉動呢,春秋登高一呼,寧波的生員都肯回應的,這為首之人,非你莫屬。”

  登高一呼,尼瑪,怎麼聽著像是要造反一樣。

  葉春秋遍體生寒,至於拯救同窗于溫柔鄉中,葉春秋都已懶得吐槽了,反正換做是自己若是在溫柔鄉里被一群人明火執仗的拉出溫暖的美人懷裡,然後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說,春秋,你怎麼可以這樣。臥槽,我不宰了你們才怪。

  當然……好像這個缺德的人是自己,呵呵呵,越來越佩服自己了,做壞事都可以做的如此大義凜然。

  葉春秋心有些熱了,可是仔細一想,卻還是笑吟吟道:“不不不,若是結社,我來為副,幫襯一下社長就可以了,春秋年紀還小,只怕難以服眾,至於到底誰來為長,便讓眾人公推,不知陳兄意下如何。”

  陳蓉有些意外,哪裡想到葉春秋居然當真不是謙虛。

  他哪裡知道,葉春秋其實是早有盤算的,讀書人本來就不太好約束,詩社新建,肯定有許多人桀驁不馴,葉春秋年紀還小,哪裡有這麼多精力去管束那些刺頭,還不如為副,讓社長出來擋那明槍暗箭。而且為副的話,也能保證自己在詩社中有足夠的影響。假若這詩社當真能發揚光大,那時候許多的規章制度漸漸成熟,也有了一定的影響,詩社內的山頭已經穩定下來,而自己年紀也大了一些,再有做社長的機會,那也不遲。

  陳蓉大喜啊,自己之所以熱心,確實有增加自己影響力的心思,名氣不都是靠人捧出來的嗎?現在葉春秋聲言不做社長,那麼自己若是努力撮合一下,還是很有機會的嘛,詩社社長,若是能把寧波府裡的生員都糾集起來,那可就是數百個生員啊,這都是有功名的人,將來這些人還有可能中舉人,中進士,那就愈發的了不得了,他忙是搓著手:“春秋,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最緊要的還是聯絡大家,這事兒你放心,我來操辦,你等著我的好消息。春秋賢弟啊,我和你此前確實有所誤會,那時候是我嫉妒你,哎……事後回想,若非是春秋大度,罷罷罷……”

  葉春秋心裡想,我很大度嗎?明明我很想宰了你好不好,當然,那是從前,現在你態度總還算在我接受的範圍。

  陳蓉繼續道:“罷罷罷,前事就不提了,而今我們拋棄了前嫌?從此往後,我們便是至交好友了,尋個空,春秋來我家訪我,我家裡有許多的藏書。”他眨眨眼:“我家有一幅柳公權的真跡,平時是不示人的,春秋若去,我帶你去觀摩一二。”

  葉春秋連忙答應,既然人家這樣熱情,自己當然也要熱情一些,葉春秋道:“噢,你有空也來我舅父家拜訪,同濟堂你聽說過吧,那裡還有一個同濟女醫堂,關門給婦人看病的,坐鎮的是無錫的女神醫,尊府若是有人染病,大可以去看看,咳咳……我給你打……八……不,七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7-3 08:13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7-3 08:13 PM 編輯

第一百三十七章:靠山

  陳蓉這麼精明的人,今日卻不知是不是因為興奮的過了頭,居然沒有聽出葉春秋的弦外之音,興奮的道:“好,好,好,這是一定的,一定的。”

  葉春秋與他拜別,心裡禁不住想,這人是逗比吧,還是我剛才的話有點逗比?

  回到舅父家中,天色已經很晚,原以為這時候舅父舅母已經睡了,誰料居然還掌著燈,舅母給葉春秋打了水讓他洗漱,一面道:“聽說今日有生員在鬧事,春秋,你是不是參與了?”

  葉春秋忙道:“沒有呢,今日學正大人讓我去訓導。”

  舅母就放心了,反正這時代的婦人,大抵都是只要聽到夫子、提學、教諭、學正字眼便眼中放光的,大抵是因為覺得很了不起的意思,而能和學正大人談笑風生,說明春秋也很了不起。

  舅母而今最喜歡做的事,便是尋左右的鄰居,也沒興致去吹噓什麼同濟堂生意好不好,只說自己外甥是案首,響噹噹的小三元,憑著這個,總能收穫到許多的嘖嘖稱讚,就連平時跟左鄰右舍借一些油鹽醬醋,都方便一些。

  現在春秋沒有母親,娘家人只剩下這個舅父和舅母,舅母一直覺得自己對於葉春秋來說頂重要的。

  當然,葉春秋也將這一家子當做是自己很親近的家人。

  等洗漱完了,雖然惦記著還沒吃晚飯,可是困意襲來,葉春秋實在吃不消了,這一夜連字都沒有練,便回房睡去。

  ………………………………

  有人在呼呼大睡,卻也有人無論如何都睡不踏實。

  趙嫣兒已是如喪家之犬一般的從衙裡被趕了出來,她心裡是又驚又怒,按照她的預計,這知府大人不應當如此啊,可是偏偏,趙知府卻是不留任何的情面。

  秦淮樓是不必回去了,眼下事情還沒解決呢,她思來想去,叫人備了一頂藤轎,便匆匆地趕往靠著鄞水的一處幽靜宅院,這宅院外表看去平淡無奇,可是等她磕了門,門子把門開了,她踏入宅院之中,裡頭的堂皇便足以讓人咋舌,乃至於那影壁,竟也是用上好的瓷磚,繞過了影壁,便是數不清的花草和兩側雕樑畫棟的建築,門子引她進了一處房裡,前頭是屏風,裡頭隱隱約約有人坐在燈檯下看書。

  趙嫣兒再也止不住淚,款款拜倒在地:“公子,秦淮樓完了,公子想必已經知道了消息吧,那葉春秋帶著讀書人砸了秦淮樓,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又對他偏袒,且不說這秦淮樓巨大的損失,只怕要修復起來,少說也需數千貫,可是此事傳出去,誰還敢去秦淮樓……公子……求公子搭救,公子要碾死那葉春秋,就像碾死螞蟻一樣容易,公子在杭州的……”

  此時,屏風裡的人影有了動作,像是放下了書,聲音卻是顯得出奇平靜:“你說完了嗎?”

  “說……說完了。”趙嫣兒嚇得大氣不敢出,只是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

  ‘公子’徐徐道:“哦,既然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走?”趙嫣兒頓時花容失色,平時秦淮樓絕大多數的進項,可都是送到了這個宅子的主人手裡的啊,不是一開始就說了,所有的關節都打通了,不會有任何麻煩,也不是說好了,這宅子的主人手可通天,公子的父親,在杭州為官,便是在南京,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嗎?這……就這樣打發自己走?

  趙嫣兒的心裡當然是不甘的,聲音裡多了幽怨:“公子……”

  ‘公子’卻是打斷了趙嫣兒的話,淡淡地道:“還有,從今兒起,你趙嫣兒和這裡再也沒有任何的相干,明白了嗎?”

  趙嫣兒驚得瞪大了眼睛,咬著牙道:“這……這秦淮樓,是我娘傳給奴的,她一輩子的心血都花在秦淮樓裡……”

  屏風之後的人卻是笑了,這種笑容中帶著慵懶,但更多的是不屑,接著道:“你來,近前來。”

  趙嫣兒巍巍顫顫地站起來,渾身抖得更厲害,只好繞過了屏風。

  過不多時,那屏風後傳出窸窸窣窣的響動,趙嫣兒焦急而驚慌地道:“公子,不可……不可……奴……奴是石女……奴……公子若是喜歡,秦淮樓裡的臻臻……”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聲自屏風後傳來,接著趙嫣兒衣衫不整地捂著被打紅的臉從屏風後出來,而屏風裡的公子冷冷的聲音傳出:“賤婢,真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滾,從此以後,不可再和這裡有任何牽連,如若不然……”

  後頭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

  趙嫣兒咬著唇,滿是狼狽的淚如雨下,卻還是不肯走:“可是……”

  公子發出獰笑:“事到如今,你這蠢貨還不明白?此事已經鬧大了,已經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接下來,便是杭州、南京的諸公都會耳聞,這件事會成為江南士林未來半月的談資,呵……秦淮樓完了,你也已經完了,可是你要明白,你們是你們的事,和這裡的人不相干,你自行謀生吧,若是再敢來,你莫要忘了,你的母親可還在杭州養病,她是個老鴇子,卻是作孽生了你,你嘛,呵……”

  趙嫣兒陡然明白,自己已經成為了棄子,自己拼了命的將掙來的錢送來這裡,換來的絕不可能是休戚與共,不過是大難臨頭各自飛而已。

  她整了整衣衫,用身上的長袖掩蓋了自己露出來的一截胴體,突然抬起頭來,朝著屏風後輕蔑的看了一眼,而後她旋過身,外間冷風習習,踏著月色,她儘量使自己挺直了腰肢和香肩碎步消失在夜幕之中。

  那屏風後,傳出郎朗的讀書聲:“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君子義以為質,禮以為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7-3 08:15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7-3 08:15 PM 編輯

第一百三十八章:冤家登門

  第二天,葉春秋起了個大早,他的生活,有一點聞雞起舞的意味,夜霧還未散去,便取了短劍在庭院裡練習,等到舅母做了早餐,便和表弟一道用餐,接著是練習行書,他發覺行書和練劍似乎有共同之處,練劍能增加自己的臂力,使自己行書更為蒼勁,而行書能增加自己手腕的柔韌,使自己練劍時更加事半功倍。

  表弟照舊還是要去學裡讀書的,他拜了街尾的一個老夫子為師,每日都要去學四書五經,所以有時葉春秋會和他同去,送他到了老夫子處,老夫子也聽說過葉春秋的‘大名’,只要聽到動靜,都會巍顫顫的走出庭院,葉春秋自然向他作揖,口稱先生,老夫子很健談,說了一炷香的話,才放葉春秋離開,而這時候,表弟便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從自己課堂的紙窗縫隙裡撇著嘴看葉春秋離開,一天的功課又開始了。

  接著葉春秋便到了同濟堂,雖是清早,可是醫館已經忙碌起來,夜裡會有一個大夫當值,大抵當值的大夫都會說起昨夜遇到了的病人,學徒們已經讀完了早課,便可開始上工,斟茶遞水、準備爐子煎藥、分揀藥物之類。

  隔壁的女醫堂早課往往比較長,男醫館不過半個時辰,可是女學徒們卻要上一個時辰的早課,這當然也有其原因,因為一般男人來看病,一般來的較早,而女子若是上門,往往會來的遲一些,最好是青天白日的時候才好,所以雖然女醫館的生意很差,可即便是病人,也大多是正午的時候來,就彷彿是搶著要自證自己清白似的。

  葉春秋在同濟堂閑坐片刻,就動身了。

  昨日鬧的是秦淮樓,不過對面這家秦淮樓的分店還沒關門呢。

  葉春秋配上了短劍,便走到了對街的秦淮樓門口,門口也沒什麼龜奴,便連門也只是開了一扇,迎面一個龜奴出來,差點和葉春秋撞了個滿懷,他不由道:“你,你……你來做什麼?”

  他是認得葉春秋的,化成灰都認得啊。

  這時卻不知什麼緣故,秦淮樓裡的人等,都沒有睡去,許多人從樓上探頭探腦下來,我去,是葉春秋這個渣渣啊。不少人恨不得要下來將葉春秋脖子擰斷,可是她們又對葉春秋帶著本能的畏懼,情緒很是複雜。

  葉春秋卻是坦然的道:“哦,我是來檢查一下,看看我的同窗在不在。”

  “……”

  這口氣就好像說,所有人不許動,公安臨檢。

  這店的生意,顯然沒法做了,昨日一群秀才去鬧,結果官府居然直接無罪釋放。今兒這葉秀才又來檢查自己的同窗,好在這是白日,若是晚上,真有恩客在,誰受得了這個?

  最緊要的是,秦淮樓自以為可以憑仗的黑白兩道都失去了作用,那趙二虎,現在還躺在床上唧唧哼哼呢,據說是傷了肋骨,臉上的傷更重,鼻子都打斷了,臉上的傷口就有十幾處,那些潑皮更是不中用,居然給葉春秋下了跪,指望他們?

  至於官府,知府大人已經認定了葉春秋的臨檢乃是善舉,是為了幫助同學,人家既然行善舉,你還能告什麼官?

  本來現在就已經沒了生意,多半以後相熟的恩客一個都不敢來了,這往後若是隔三差五這些秀才來一趟,秦淮樓還做什麼買賣?

  龜奴嘴皮子抖了抖,居然無話可說,他側身把葉春秋讓進去,葉春秋也很大方的進去,找了個位置坐下,道:“來,上茶來吧。”

  那龜奴猶豫了一下,居然俯首貼耳,乖乖要去斟茶。

  “且慢。”葉春秋叫住他。

  他只好駐足。

  葉春秋很認真的道:“不許用隔夜的茶渣,更不許吐口水。”

  呃……

  龜奴很想捋起袖子來揍人。

  這時,一聲清脆的咳嗽傳來,卻見連接後院的簾子打開,趙嫣兒款款而來,她顯然一夜都沒有睡好,臉上再不見嫵媚,一雙鳳眼微微腫起,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她朝葉春秋看了一眼,微微福了福身,道:“葉秀才好。”

  葉春秋莞爾一笑,道:“嫣兒小姐這是怎麼了,怎麼看著你心事重重的,好吧,你這個秦淮樓到底還開不開,現在鬧也鬧夠了,你不想讓我的女醫館做生意,難道你認為,現在的秦淮樓繼續如此下去,還開的成嗎?”

  趙嫣兒咬著唇,恨不得把葉春秋撕了。

  青樓肯定是開不成了,她很清楚,問題的關鍵也不只是在於一個葉春秋,而是因為她現在失去了官面上和市井裡的支持,即便葉春秋不再找麻煩,秦淮樓這種煙花之所,一旦失去了靠山,也只能關門大吉。

  她只好冷冷道:“葉秀才如今也是得償所願,秦淮樓今日就關張,倒是小女子祝葉秀才的生意興隆。”

  話說到這個份上,葉春秋也就滿足了,他對趙嫣兒同情不起來,當初是他們想要害自己,而不是自己要害他們,葉春秋便起身:“既如此,那就好極了,也多謝嫣兒小姐的吉言,如此,告辭了吧。”

  他舉步要走,心裡了卻了一樁心事,女醫館一旦沒了秦淮樓在對面噁心著,葉春秋幾乎可以確認,接下來這個醫館可以壯大,而最重要的是,在醫館壯大的過程中,許多珍貴的女大夫也將培養出來,而這些人,將會滾雪球一樣,帶出更多的學徒,將來天下許多地方,都會有同濟堂的女醫館,而且相當一段時間之內,將不會有任何的競爭對手。

  這……是發財的節奏啊。

  於是他腳步輕快,很愜意。

  自己的身後,趙嫣兒道:“大家各自收拾了吧,今兒就走,大家自謀生路,如今……”

  趙嫣兒的話音落下,許多人哭作一團,有人道:“真要走了,也不知往何處去,家裡將我賣來這兒的,再回去,無非就是再賣罷了,從前是幸運,還能在這裡,總不至淪為流春。下次,只怕就沒有這樣的運氣了。”

  又有人道:“就算是其他青樓,多半也不會比這兒好,人家論資排輩……”

  趙嫣兒厲聲道:“說這些有什麼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7-3 08:16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7-3 08:17 PM 編輯

第一百三十九章:新的希望

  就在此時,趙嫣然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葉春秋又折返了回來。

  這個少年背著手,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打量著趙嫣兒,問道:“這裡的姑娘……大多都識字吧?”

  “啊……”趙嫣兒愕然一下,下巴微抬:“這是自然,當紅的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算是粗使的伶人,連詞曲都不通,怎麼吹拉彈唱。”

  哎……

  葉春秋撫摸自己額頭,露出了少年人可愛的一面。

  怪怪的啊,這尼瑪什麼狗屁時代,正經人家的女子大多是兩眼一抹黑,反是這為娼的一個個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彷彿萬物都顛倒起來了一樣。

  可話又說回來,這些煙花女子想要提高競爭力,單憑好相貌可不成,畢竟這是寧波第一樓,來這兒開心的非富即貴,肉體上的享受早就不稀罕了,人家追求的是精神上的愉悅感。

  好吧,葉春秋歎口氣:“如果有人暫時沒有著落,不妨如此,願意去別處的大可以去,可是若想謀一條新生的,倒是可以來尋我,嗯,明日可以過來醫館,對了,不許夜裡來,我是讀書人,名聲要緊。”

  趙嫣兒立即警惕起來,她覺得這必定是葉春秋的陰謀詭計,便狐疑的看著葉春秋,她有這樣的好心?再者說了,即便真有這樣的好心,他有這樣的能力嗎?自己這些姑娘,可是平時都嬌貴慣了的,若是去做粗使丫頭……

  葉春秋看出她的疑慮,語氣卻很篤定道:“無論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不會害你們,不是因為我好心,而是在我眼裡,你們現在都是一群落水狗,我若要害,也不過是彈手之間的事,不必費什麼功夫。來了我這兒,固然不可能像在這裡這般逍遙自在,也不可能錦衣華服,不過總算能給你們一個生計,使你們衣食無憂,當然,最重要的,是讓你們清清白白做人。”

  葉春秋留下這些話,走了。

  不走才完蛋,在這裡停留的太久,一旦被有心人抓住把柄,那可不妙。

  次日正午的時候,趙嫣兒居然領著二十幾個女子來了。

  相比於那兒的近百的姑娘,來的人並不多。

  這沒有出乎葉春秋的意料之外,畢竟對於絕大多數煙花女子來說,當她們閱盡了繁華,就再難回歸平靜。

  葉春秋抬眸掃視她們一眼,見趙嫣兒朝他福了福身,道:“我等……願聽侯葉秀才差遣。”

  葉春秋有點意外,我等……難道趙嫣兒也打算入夥嗎?這不科學啊。

  便聽趙嫣兒道:“葉秀才的本事,奴是見過的,這醫館能聲名鵲起,就足見葉秀才是非常人。”

  這話兒是好聽,不過葉春秋覺得她佩服自己絕不是因為醫館,自己醫館起來,她不照樣還想來惹事嗎?多半是自己把她打的服服帖帖,她這才曉得了自己的厲害。

  趙嫣兒又道:“所以我遣散了樓裡的人,餘下了這些,來聽侯葉……公子差遣,不為別的,只求清清白白做人。”

  她咬著下唇,滿是萬念俱焚的樣子,所有的辛苦毀於一旦,這些倒是其次,真正讓她遭遇打擊的,卻是從前自己自以為是的所謂關係網居然不堪一擊,那些平時高高在上的人物,自己無論貢獻什麼,在他們眼裡也不過是理所應當,等到自己一旦遇到了真正的麻煩,他們便毫不猶豫的將自己踢到了一邊。

  葉春秋本想問她緣由,可是細細一想,也就沒有多問,便道:“我會先租賃一個宅院,你們呢,在那兒暫時先住下,嗯,先歇養一些日子,平時多看看書,習習字。”

  只是這些……

  趙嫣兒愕然。

  葉春秋便到後院拿出筆墨紙硯,一一記錄了她們的姓名,每寫下一個名字,他的神情顯得格外的凝重,怎麼說呢,這個時代,能讀會寫的女子本身就是財富啊。

  趙嫣兒不由問:“葉公子打算讓我們做什麼?總不能讓我們一直空等吧?”

  葉春秋把眼睛灌注在了筆尖下,乾脆俐落的寫下了最後一個名字,方才拍拍手:“教書會不會?”

  “教書?”趙嫣兒眼睛都直了。

  她想過一萬種可能,偏偏就沒想過,葉春秋會讓她去教書,這不是夫子做的事嗎?

  葉春秋撇撇嘴:“嫣兒小姐就不必教了,你水準太臭。”

  果然是個酸秀才,有時候說話總是繞十幾個圈子,有時候卻一點情面都不留。

  趙嫣兒雖然能讀會寫,可是向來對讀書不甚有什麼好感的,在她看來,這些東西不過是女子們博取恩客們好處的手段罷了。

  “那麼你就來做書院的院長,書院叫什麼呢?就叫寧波女書堂吧,我讓人先拿一些開蒙的書籍你們,你們好生看一看,心裡大抵要有點腹稿,反正現在也不急,明年開春,我送一些女童去,你們好生教授,記著,不要把你們在秦淮樓的那一套灌輸給她們,否則嚴懲不貸。書院自然要是封閉式的,你們不得隨意出入,所有的供給,我會讓人送去,胭脂水粉,能免就免了吧,不是買不起,而是從今往後,你們也不必以貌悅人,趙院長,你的職責是約束這些女先生,不要讓我失望,噢,還有工錢,我會照給的,只是不可能有你們在秦淮樓裡那樣豐厚,你們有病嗎?”

  趙嫣兒腦子已經有點轉不過彎了,她期期艾艾的道:“啊……病……什麼病……”

  葉春秋歎口氣:“婦科病,就是你們女人病,你懂的。”

  這句話很熟稔的在一個小小的少年口裡說出來,趙嫣兒幾乎要吐血,這些傢伙怎麼瞧著至少像一個年過四旬的老嫖客?

  葉春秋繼續道:“有病就及早治,當然,不能來同濟女醫堂治,不是我瞧不起你們,道理你們也知道,免得有人說閒話,現在在風口浪尖呢,所以到時候我會請女大夫去書院裡,你們平時也要看一些女醫書,當然,這不是讓你們做大夫,而是讓你們教授女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7-3 08:20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7-3 08:21 PM 編輯

第一百四十章:沒有永遠的敵人

  趙嫣兒總是感覺怪怪的,我怎麼就從一個老鴇子成了書院的院長呢,我是不是該說一句你還是另請高明吧,我也不是謙虛啊。

  不過葉春秋臉色篤定,尤其他的口吻,這麼大的事,居然就好像是拉家常一樣,等到名冊造好了,他像是松了口氣:“書院的位址可能偏僻一些,嗯,要租一個頂大的院子,若是在鬧市,租金是不菲的,我付不起。”

  葉春秋很坦誠,坦誠的有些過份。

  因為他很清楚,對付老實巴交的人,你可以忽悠,權當是收智商稅了,雖然這有點不太厚道。

  可是對付這些平日裡天天和人打交道,就靠著一雙慧眼混飯吃的人,你越是耍滑頭,反而被她們看破之後,使她們對你產生不信任的感覺,與其如此,不如誠懇一些。

  趙嫣兒回眸看了姐妹們一眼,這些人雖然有人俏臉上生出疑竇,也有人面帶微笑,不過她卻是知道,即便有人生出疑竇,也是覺得自己可能教書教不好。

  那些願意攀高枝,依然還想用青春去換取明日奢華的人都已走了,留下的人,大抵是被那一句清白之身所吸引。

  “好,一切聽從葉公子安排。”

  雖然曉得這個傢伙心狠手辣,而且有點讓人看不透,趙嫣兒居然發現這個傢伙還是頗值得信賴的。

  安置好了趙嫣兒,葉春秋長長舒了口氣,連趙嫣兒這些人都招攬了來,看來自己這一世註定是要走上吃女人飯的不歸路了。

  其實眼下這個時代,除了造玻璃之外,某種程度,各行各業其實大多飽和,唯獨因為對於女性的輕視,反而針對女性的市場卻是一片空白,市場空白,就意味著大有可為。

  當然,也不是什麼買賣都要做,葉春秋瞄準的就是高門檻的市場,就例如這女醫堂一樣,就算別人知道了做這個能掙錢,可哪裡去找女大夫來坐鎮,找不到女大夫,也只有眼巴巴看著同濟堂女醫堂日進金鬥的份。可要想將女醫堂發揚光大,首要的問題便是培養人才,現在設一個女學堂,就是為了將來打算,當然,現在葉春秋還沒有這樣的人力物力去買下更多的女童,趙嫣兒這些老師,暫時也只能慢慢熟悉自己的本職工作。

  自從秦淮樓垮了,女醫堂的生意終於有了轉機,許多女病人開始登門了,開女醫堂,往往靠的不是宣傳,而是口碑。女眷們都是靠著私下裡的一些家常話,才能漸漸將口碑建立起來,所以對於醫術的要求自然也就高了許多,好在有談神醫做鎮,倒也不至於出什麼大岔子,現在的女醫館,更像是葉春秋的醫學院,單靠一個談神醫一次次現場教學,將許多醫術不自覺的傳授開去。

  葉俊才那傢伙,自然送去了軍營裡學習,等入了冬,天氣漸漸寒了,門前的老樹只留下枝椏,光禿禿的格外蕭索,同濟堂的生意卻是越發的興旺起來,以至於附近街坊的醫館紛紛瀕臨倒閉,有一些大夫索性將醫館關了,搖身一變,成了同濟堂的坐館大夫。

  這月的盈餘已經達到了五百兩,這可是純利,足以讓葉春秋咋舌,這借助於女醫堂的生意好轉,還有白藥的名氣越來越大,連帶著其他各科來看病的病人也增添了許多,同濟藥堂在寧波人心裡,似乎已經形成了藥到病除的印象。

  陳蓉那兒也有了消息,他興沖沖的趕來,說自己已聯絡了許多生員,許多人都極力支持這個倡議,而今願意加入詩社的生員已經多達七十多人,這個數字對於鄞縣來說已經不少,還有一些人,因為平時並不熟絡,現在也在想方設法聯繫,至於其他的,眼下還在觀望。

  詩社大致是成立了,名字倒也有趣,叫太白詩社,這既有取自詩仙李太白的意思,也因為在鄞縣有一座太白山的緣故。

  這詩社的第一次活動,少不得就是去太白山的天童寺聚一聚,這裡頭最熱心的自然是陳蓉,所以一早便叫了車馬來同濟堂請葉春秋,而今天氣已是冷了,許多人身子孱弱,一個個捂得結結實實,唯獨葉春秋每日練劍,內裡一件棉衣,外頭罩著一件儒衫,看似單薄,葉春秋卻不覺得冷。

  尤其是到了山上,生員們冷得瑟瑟作抖,這讓捂得跟粽子似的陳蓉很是為難,他自覺得自己不該將聚會的地點選在這裡,葉春秋反而很豁達的樣子,道:“爬山好,冬日爬山,可強身健體,陳兄選址于此,再好不過。”他打頭沿著小徑登山,後頭的生員們一看,連葉案首這麼個小屁孩子都當了先,我豈可落後,於是精神一震,紛紛加了把氣力。

  眾人進了寺廟,便一窩蜂的到禪寺裡喝茶,而今上山的人少,寺裡也沒什麼香客,那陳家平時給的香火錢不少,所以這兒的和尚對於陳蓉的‘同夥’很是恭敬,大家坐下,反而不覺得冷了,紛紛脫去了外衫,嘰嘰喳喳個沒停。

  葉春秋不愛湊熱鬧,只是坐在角落裡不吭聲。陳蓉反而成了最注明的那個:“此次邀諸生上山,用意有二,其一,是公推社長,再推二人為副,設定規章;其次便是商議明歲去杭州鄉試的事宜。”

  公推的事倒還好說,葉春秋當先支持了陳蓉,陳蓉在鄞縣本就小有名氣,而且建立詩社,他出力也是最多,又有葉春秋的支持,倒是無人反對。

  陳蓉紅光滿面啊,很有光宗耀祖的節奏感,他對於這詩社,似乎是早就胸有成竹,接著便點了葉春秋為副社長,另一個副社長叫張山,此人是個老秀才,只是學裡的二等增廣生,平時人緣倒是不錯,最重要的是,這廝出自商賈的家庭。

  挺不要臉的,葉春秋心裡這樣想,他陡然覺得陳蓉並不是一個很糟糕的社長,譬如選自己為副社長,這是借助自己的名氣;而選擇張山,是因為張山鄉試無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7-3 08:34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7-3 08:34 PM 編輯

第一百四十一章:逗比樂趣多

  詩社剛剛落成,可是到了明年,陳蓉和葉春秋等人可都要去杭州趕考,寧波這兒,總得要有人主持大局,張山這人是最為合適的,一方面他不必去鄉試,另一方面,他家境殷實,也不必去為了討生活而四處奔波,說穿了,就是平日閑得蛋疼。至於他的人緣,也很不錯,不至於招致大家的反感。

  規章制度倒是好說,大抵都是守望相助,相互討教學問,大家平時寫了文章和詩文,可按時寄送到詩社來,詩社再抄錄出一點好的,分發給大家。

  這種交流對於許多生員來說很有幫助,能提高水準。

  眼下規章並不多,是為以後留有空間。

  而葉春秋最期待的,就是來年鄉試的事,陳蓉約定去鄉試的人在正月二十那一天在寧波集合,而後一道啟程,接著便是讓大和尚做了齋菜請大家吃,大家爬山本就肚中空空,詩社剛剛草創,還不至於讓大家抱有什麼激情,填飽肚子才是最現實的,於是吃得津津有味,把斯文拋了個乾淨,有人吃了一碗米飯,抬頭一看,我去,葉春秋又去盛飯了,這小子胃口一個頂兩啊。

  葉春秋胃口一向是大的,平時體力消耗得多嘛,當然,這和當初在葉家每日吃糠咽菜也有關係,讓他養成了不挑食的習慣。

  鬧了一天,回到了醫館,陳社長本想邀葉春秋去他家裡坐一坐,葉春秋謝絕了,眼看就要入冬,他想早些回家過年,不過葉俊才還在軍中操練,得等他幾日。

  於是索性將自己關起來,除了讀書便是行書,要嘛就是練劍,偶爾也到醫堂裡走動一下,現在學徒們按時早課、晚課,許多人已經能識得上百個字了,唯有兩個小老師悶悶不樂的樣子。

  葉春秋關在房裡練字的時候,曼玉總會躡手躡腳的端茶遞水來,她雖俏皮,卻有一種落落大方的乖巧,不似她姐姐,凡事三思而後行,還沒開口,臉就紅了。

  曼玉斟茶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葉春秋輕抿一口,愜意的道:“這茶泡得好,待過幾個月後回了家,就會想念你的茶了。曼玉,你和你姐姐近來似乎有心事?”

  “啊……”曼玉冷不丁的被葉春秋詰問,有些措手不及,小俏臉顯得有些慌亂,一雙清澈地眸子忙是看向別處:“沒有,沒有的。”

  葉春秋本不再計較了,誰料曼玉覺得自己不該欺騙公子,只好咋舌道:“好吧,姐姐有心事是因為……你懂的……”

  你懂的,是葉春秋的口頭禪,誰料卻被這小丫頭片子全學了去。

  我懂個毛線啊我。

  葉春秋面上露出憤憤然的樣子。

  曼玉只好踟躕道:“就是女兒家的事。”

  呼……葉春秋這一下真的懂了,他冷俊不禁,假裝很純潔的樣子:“啊,女兒家也有事啊,有什麼事,噢,我曉得了,我瞧見許多女兒家喜歡刺繡,她近來是不是想刺繡?”

  曼玉反而呆住了,俏臉上有點僵硬,仔細一想,公子才十二歲,他懂才怪,好吧,好吧,不能繼續往深裡說,她心裡甚至有點小得意,公子什麼都不懂啊。嗯,這樣才好,她繼續道:“我也有心事,我聽說,公子在城郊的莊子裡,養了……養了許多老師,公子,以後曼玉教不了書了。”

  “呃……”葉春秋抿嘴:“術業有專攻,曼玉聰明伶俐,怎麼能去做教書匠呢,我還指望你多向談姑姑學習,將來做個鼎鼎有名的大神醫呢。”

  “是嗎?”曼玉小柳眉一挑,眼角處波光粼粼:“好啊,我定要好好學醫術,不負公子眾望。”

  葉春秋不知不覺的吃過了茶,曼玉見茶盞裡的茶水空了,要為葉春秋去換,葉春秋擺擺手:“不必,你且去偷師吧,對談姑姑嘴巴要甜,當然,這個不必我來教你,你最擅長的就是這個。”

  曼玉很可愛,在這醫館,葉春秋也最喜歡和她溝通,這麼多男童、女童,葉春秋和她最熟稔了,曼玉也漸漸能掌握葉春秋的習性,他說不必,曼玉也就不扭捏了,為葉春秋撤了茶盞,給他關上了門。

  等了幾日,葉俊才總算是回來,去軍營已有近兩個月的時間,他比從前黝黑了不少,不過整個人卻是顯得結實,想必那位指揮大人沒少折騰他,於是堂兄弟返身回程。

  ………………

  初冬的第一場雪是在年關之後,大年初七這一日,雪絮飄飛下來,寧波的雪便如那青霞一樣,總是扭扭捏捏,吝嗇的只使屋瓦上覆蓋了薄薄一層,一夜過去,屋簷下便結了冰淩子。

  葉俊才現在總是早起,來和春秋一起晨練,當然,葉春秋是自然醒來的,得益於良好的生活習慣,而葉俊才則是被三嬸從被窩裡揪出來的,說不準還一陣痛打,因而他起得反而更早。

  葉春秋推開窗的時候,他拿著竹竿子在簷下敲著冰淩子,冰淩落下,連忙拿手去接,然後將冰淩子塞進嘴裡,窸窸窣窣的吸允個不停。

  逗比。

  葉春秋感覺自己讓他去考武舉絕對是錯誤的,這樣的逗比若是當真中了武舉人、武進士,這尼瑪禍國殃民啊,最為重要的是嚴重影響明軍的形象,額……固然明軍的形象一直不怎麼樣。

  “堂哥。”春秋雖然個頭長高了不少,可是在葉俊才面前依然還是矮半個頭,一見葉春秋出來,便興致勃勃道:“昨夜我已讀了《武略三篇》,大致背熟了,今兒不能騎馬,我娘說雪天路滑,我們練劍吧。”

  葉春秋點點頭,各自取了木劍,在院前的闊地裡擊劍,葉俊才一身蠻力,起初葉春秋和他搏鬥的時候,往往兩劍相擊,便不禁虎口發麻,只覺得這傢伙吃飼料長大的,這蠻力可以打爆十個三叔了,不過擊劍就是如此,打得多了,自然也就漸漸掌握竅門,既使自己劍術熟稔起來,有時候又可在光腦中搜尋一些克敵制勝的辦法,所以葉春秋的進步反而最快,以至於現在葉俊才剛剛動手,葉春秋心裡就搖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7-3 11:33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7-3 11:33 PM 編輯

第一百四十二章:詩興大發

  葉春秋只覺得這個堂弟渾身都是破綻,於是剎那之間,身形像是脫兔一樣,突然一閃,對方的劍躲過的同時,自己的木劍已經抵住了他的腹部。

  “再來。”

  葉俊才顯得有些悶悶不樂,他一直有個疑惑,堂哥說好了陪自己練劍的,可是自己天天受虐啊,怎麼瞧著是自己陪他練劍。

  可是他仔細一想,又覺得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堂兄是讀書人啊,人家是要考舉人的,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和自己練武,自己居然用這樣險惡的用心去想他,太不應該。

  打起精神,繼續受虐,保持好的心態最重要。

  練了一個時辰,兩個穿著單衣的堂兄弟在這雪天裡已是氣喘吁吁,渾身熱汗了。

  葉春秋卻不能停,打發走了葉俊才,便回房練字,穿越到這裡,他現在有一種只爭朝夕的感覺,自己要學習的本領太多,時間有些不夠用,他自覺地自己正是充實自己的時候,所以不敢停歇。

  自己的行書,已經有了點兒模樣了,不過他依然不敢鬆懈,照舊還是每日練習最端正的小楷書,一方面是科舉考試必須小楷,另一方面,也和他性子有關,心無旁騖,專精其一,將某件事做到了極致,才是最好的選擇。

  葉景每日只是讀書,即便是大年三十,也是拿著一本書啃讀,至於葉家過年,實在是乏善可陳,老太爺規矩多,葉春秋這個庶子,反而可以偷閒。

  再過幾日就要動身到杭州趕考,所以葉景這幾日都在收拾東西,他是個很細緻的人,或許是曾經當爹又當媽的緣故,因而性子總是不溫不火。

  過了幾日,葉景和葉春秋終於啟程,老太爺和三叔清早便來相送,這一對父子而今已成了葉家闔族的希望。

  老太公拉著葉景,少不了絮絮叨叨:“到了杭州,記著去拜謁三叔公。”

  葉景點了點頭。

  三叔公,葉春秋是曉得的,說是叔公,其實和河西葉家只算是遠親,不過因為是同族,葉春秋這一支在河西,而杭州葉家似乎在杭州也算枝繁葉茂,有時老太公也會拿三叔公的幾個兒子來激勵子弟,說是看看人家的子弟如何爭氣云云。

  葉景一一應了,接著便帶著葉春秋啟程。

  一路無話,只是到了寧波的時候,孫琦與葉景相見,都不禁唏噓不已,葉春秋沒有打擾他們相認,乖乖的到另一個房間去閑坐,屁股還沒坐熱,曼玉就探頭探腦的道:“老爺來了啊?我瞧著挺面善,可是他和孫東家在哭哩,公子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葉春秋斬釘截鐵,曼玉什麼都好,就是太八卦了,整個醫館幾十號人,才幾個月功夫,每一個人底細都被她摸清了,連哪個學徒從前家裡為什麼要賣了他,她都如數家珍,比如那個叫小虎的,他家是因為發生了旱災,旱災知道不知道,地都開裂了,家裡逃荒到一半實在養不活了,五十文錢便插標賣給了人牙子,還有影兒,她最可憐了,父親早逝,母親改嫁,家裡的地也被叔伯們奪了,帶著弟弟離了家,和弟弟失散,稀裡糊塗就被人抱了去。

  曼玉這時候反而露出幾分女兒家之態,她期期艾艾的道:“公子你要去趕考了,嗯,姐姐做了一個荷包,讓你帶著。”

  說罷,拿出一個針織的荷包來,針線功夫居然出奇的好,上頭繡著金絲的福字,葉春秋接過荷包,能感受到曼玉手心的余溫,這丫頭很奇怪,今日怎麼古古怪怪的,幫姐姐送個荷包而已,至於如此嗎?

  “嗯,很好,我收了。”葉春秋將荷包收起來:“替我謝謝你姐姐。”

  “其實……”曼玉嘴裡嚅囁了幾句,難以啟齒的樣子:“我也做了個荷包。”

  “啊,這好極了,有兩個荷包帶在身上,有備無患。”

  可是等到曼玉拿出自己的荷包的時候,一切都了然了,我去,自己不太確認這是不是荷包,形狀怪怪的,也罷,權且當它是吧,心中有荷包,則處處是荷包。

  曼玉很不好意思,跟自己姐姐針織的荷包相比,簡直就是珠玉和糞土的區別啊。她忙道:“噢,要上晚課了,我要教她們認字,公子再見。”

  葉春秋反而覺得在寧波住得最自在,這幾日少不得要去拜謁一下學正,聽那楊學正勉力幾句,接著又和陳蓉這些生員廝混一起,陳蓉和幾個生員已經包下了一艘船,直接去杭州,他們自然很樂意捎上葉春秋父子,葉春秋要付船費,陳蓉卻是不肯,葉春秋倒是不吝嗇這點錢,非要付了不可。

  現在的自己,已經算薄有家資了,前幾日,舅父便從賬上支了一百兩銀子給自己,葉春秋在醫館賬上的收益,大抵也有數百兩,本來葉春秋是不想動用的,畢竟這些錢還要留著將來還上賒欠的債款,將來醫館少不得還要擴大規模,需要更多的投入,不過想到要出遠門,也就收了下來。

  一點船資,自然不能省,人情歸人情,沒有必要占這點便宜。

  等到正月二十這一日,葉春秋領著葉景到了碼頭,與陳蓉十幾個生員集合,眾人紛紛來向葉景見禮,等登船之後,便是傳統的娛樂項目了,葉景和幾個老秀才在船頭說話閒聊,葉春秋則是和陳蓉幾個年輕的在船尾吹牛打屁。

  一路的湖光山色,都隨著水流而漸漸遠去,船上的生活枯燥乏味,再加上近來趕考的多,江南人大多更願意坐船出行,所以這船停停走走,唯一的娛樂,也不過是陳蓉取出帶來的一些酒,一夥人在這天寒地凍的天氣裡,在船尾生了一個小火爐子,喝點溫酒暖胃。

  人一旦吃了酒,尤其是一群秀才,會發生什麼幾乎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這夜空下,河水粼粼,便見黑乎乎的身影叉手矗立在船尾:“哇哈哈,我詩興大發。”

  葉春秋已經睡眼惺忪了,心裡不禁痛駡:“逗比。”...<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7-3 11:35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7-3 11:35 PM 編輯

第一百四十三章:救命恩人

  船到了杭州,就不得不告辭了,許多人在杭州都有親友,所以不得不各自拜望,大家約定了日子和地點團聚,便各自散去。

  葉春秋背著包袱,跟著葉景動身。

  老太爺曾叮囑葉景父子去三叔公那兒拜訪,親戚之間若是不走動,難免會有生疏。他年紀大了,總會回憶起從前去杭州在三叔公家的事,從前二叔也經常往杭州跑,多半也是住在三叔公家的。

  葉景從前來過杭州葉家幾次,所以熟門熟路,這時代的城市變化並不大,十年前這裡是如此,十年後大抵也差不多。

  葉春秋如小跟屁蟲一樣尾隨在葉景身後,看著沿途的街景,與那寧波相比,杭州少了寧波的市儈,在繁華之中,又多了幾分別樣的氣質,耳邊聽著吳中的軟語,好似是化不開的棉花糖一樣,有些膩膩的。街道要乾淨許多,尤其是讀書人,更是數不勝數,沿途的酒旗不似寧波酒樓那樣非要伸出來,彷彿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家賣酒一樣,反而招牌大多都不顯眼,門臉處卻沒有刻意的修飾,卻連這開門做生意的,似乎都帶著某種不同的韻味。

  走在半途,葉景買了個糖葫蘆,塞給葉春秋:“春秋,吃。”

  葉春秋拿著糖葫蘆,嗯,快十三歲了,好像自己還算是個半大的孩子,雖然這時代已經差不多要娶妻了,不過理應愛吃糖葫蘆才是,於是放一顆葫蘆入嘴,居然出奇的津甜。

  走了半柱香功夫,終於在城郊的一處莊子停下,這莊子不小,又靠著城郊,外頭儀門三重,上書積善人家四字,再往裡走,便是門房,葉景看著這莊子頗有些感慨,對葉春秋道:“為父親有十七八年沒有來過,差一點都不認得路了,待會兒你見了三叔公還有諸位叔伯,記得乖一些,知道了嗎?”

  葉春秋一臉純真的樣子道:“爹,我一向很乖的。”

  葉景頜首道:“你大父是很看重這家親的,當初啊,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他來杭州趕考,在天井附近想要打水,跌入井中,是你三叔公將他救了上來,三叔公既是你大父的兄弟,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葉春秋不知為何,自己的爹突然在這裡說這樣的話,他可不只是個單純的少年,總覺得別有什麼深意。

  等葉景上前,敲了門,有門子開門,葉景報了家門,那門子笑了笑道:“噢,原來是河西來的葉老爺,進來吧。”

  讓葉春秋父子進去,那門子卻沒有去通報,反是叫了另一個人來,那人點點頭,領著葉景父子去安頓,這裡占地很大,屋宇連綿,俱都是青磚紅瓦,再加上又坐落在杭州的城郊處,顯得很是氣派,便連這裡的僕役,也都是統一的藏青服色,和河西葉家的長工不同。

  他們將葉景父子安頓在一處客房,裡頭還算乾淨別致,葉春秋卻有點起疑,因為這兒不是後宅啊,按理來說,自己也算是他們的親戚,理應要入住後宅的。當然……可能人家有所忌諱,可既然來拜訪,禮節上難道不該是先見個面,大家寒暄幾句,然後再行安頓嗎?怎麼那門子自行就把自己領到這兒來了。

  倒是葉景還算平靜,自顧自的去外頭煮水,讓葉春秋將鞋子脫了,清爽一些歇一歇。

  葉春秋心裡大致猜測出點什麼,卻是故意道:“爹,怎麼看不到三叔公。”

  “你三叔公年紀大,哪裡能說見就見。”葉景將煮開的水用瓠子舀出來,一面笑呵呵的道。

  葉春秋步步緊逼:“可是就算三叔公不便見客,這裡的族叔族伯總該來見一見吧。我們不去拜見,豈不是壞了規矩,爹不是時常教導春秋,要知書達理嗎?”

  葉景躲開葉春秋的目光:“嗯,他們興許忙吧,總之我們先安頓,來了這裡,就和自己家一樣,叔伯們都很好的。”

  很好才見鬼了。

  葉春秋明顯感覺到葉景的異樣,便也不多問,既來之則安之,自己是來考舉人的,考試才最重要。

  不過鄉試雖然是在開春舉行,卻需要考官確定好考期,現在還得等著貢院那兒放出消息來,所以暫時也不必急。

  葉春秋有些乏了,便索性和衣睡下,等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遲了,外頭昏昏暗暗的,葉景這時候卻是端著飯菜進來,笑呵呵的道:“春秋,餓了吧,吃飯了。”

  葉春秋趿鞋起身,伸了個懶腰,更加奇怪:“親戚來了,他們便讓我們自顧吃飯嗎?爹,我讀了這麼多書,沒見過這樣的啊。”

  “啊,他們比較忙的,你族伯現在也要考舉人,還有,你族叔要忙外頭的生意。你三叔公是舉子出身,當初還做過己任縣裡的主簿呢,只是後來覺得沒什麼意思,便索性回杭州來寓居,春秋啊,你快洗手。”

  葉景的解釋十分牽強。

  不過葉春秋不接受也得接受,誰讓自己是孩子呢?

  他淨手之後,父子二人相對而坐,各自扒拉著米飯,菜嘛,倒還說得過去,三菜一湯,若是尋常人家待客,倒也說得過去,可是三叔公這麼富……

  罷了,還是不吐槽為好,吃飯要緊。

  葉春秋勉強吃了個半飽,便在父親的監督下開始讀書,他手裡雖然抱著書,卻是心不在焉的用光腦搜索著一些四書五經相關的資訊,這幾乎是他閒暇下來時必備的功課,要徹底融入這個時代,或者說融合進讀書人的圈子裡,之乎者也是必修的,而這些本該脫口而出的東西,卻不可能臨時抱佛腳的去搜索。

  寫的差不多了,他便起身,道:“我要練字。”

  葉景在一旁看著書,已是如癡如醉,能把讀書當做愛好的人很不多見,葉春秋心疼的看著父親,覺得這個老男人怪可憐的,可是仔細一想,父親這是自得其樂,看書都能得到精神上的滿足,而我想到讀書就如坐針氈,這才是可憐,於是又不免自哀自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7-4 10:40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7-4 10:40 PM 編輯

第一百四十四章:以小欺大

  葉春秋鋪開紙,照例是先抄錄光腦之中醫書的內容,後世的中醫教科書,除了撇開一些現代詞彙,一股腦的抄錄下來,到時候再托人寄去寧波,讓舅父和談神醫過目,有的是給舅父增長見聞的,有的是滿足談神醫,還有的可以當做教材,給趙嫣兒這些人先溫習,將來他還指望‘老濕’們能教授出一批又一批的女學徒,只要有了人,那麼女醫堂就可以開遍寧波各個角落,甚至走出寧波,嗯……杭州也不錯,杭州這兒挺自在的,總感覺這裡無論何時何地,都有一種淡淡的雅致,尤其是一些生活的細節,看似很稀鬆平常的東西,你認真去發覺,卻能有別樣的發現。

  練了半個時辰行書,葉春秋提著劍出門練了劍,困意終於襲來,屋裡只有一個臥榻,葉春秋往裡頭靠牆湊了湊,留下葉景睡覺的空位,便渾渾噩噩的睡下,迷迷糊糊之間,他似乎聽到外間傳出聲音,這聲音又遠又近,疑似是在夢中一樣。

  “噢,子義,你是下午來的嗎?是來趕考?”

  “族兄,這一次是帶著春秋來,和春秋一同鄉試。”

  “哦。”接著就是很長的安靜,足足過了很久很久,那個聲音才說:“就住著吧,家父若是有閑,會讓你們去拜見的。”

  “是,是,實在叨擾。”

  “無妨。”

  那聲音終於消失了,葉春秋在夢中禁不住在想,人家聽說父子二人來鄉試,少不得說一句此番是必中的,或是呀,上陣父子兵,想不中都不成了;這種討喜的話,固然虛偽,卻也是一種禮貌和尊重;可是那個人,卻只是一句哦,然後就撇開了話題。再後來,還說有閑會讓你們拜見,這……能不裝逼嗎?

  葉春秋沒有理會,等到天光醒來,見葉景起的更早,已經開始拾起書本來讀了,不過因為葉春秋在睡覺,他不敢朗讀出來,只是默默的在看,他眼裡佈滿了血絲,卻依然是手不釋卷的樣子。

  葉春秋便道:“爹,族伯來過嗎?”

  “哦。”葉景平靜的抬眸:“昨夜是來了一趟,和我敘了舊,他很不容易的,又要持家,又要準備鄉試,你該向他學習。”

  葉春秋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道:“可是我來了這裡一天,也沒見到什麼親戚,雖然杭州葉家這樣大,卻彷彿所有人都消失了一樣。”

  葉景想說什麼,咂咂嘴,卻是笑了:“你呀,就是如此,見什麼都要說幾句,絮絮叨叨的,快來讀書,為父叫人送早飯來。”

  “哦。”葉春秋點點頭。

  這個爹為了考試當真是瘋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一個十幾年沒怎麼讀過書的人,如今重新要操起舉業,談何容易,葉春秋有點兒心疼,卻又無可奈何。

  在這個葉家住的很不習慣,葉春秋甚至有點兒巴不得出去客棧住,他跟葉景提及了幾次,可是葉景卻很鄭重的搖頭,嚴厲道:“自家親戚就在這裡,我們出去住,別人會說你三叔公和族伯閒話的,眼下什麼都不要緊,最要緊的是鄉試,這裡沒什麼不好,你三叔公和族伯平時確實很忙,你不要多想,好好溫習功課。”

  葉春秋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他偶爾,也會去自己客房外頭散散心,這個葉家的家教似乎比河西葉家更嚴一些,所有的僕役都是規規矩矩的,就算是走路,也都是低垂著頭,躡手躡腳。

  靠著客房,是前宅的一處小園林,蘇杭的園林都極有特色,並不似河西葉家那種鄉下土財主似的開闊,講究的卻是到了極致的精細,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似乎是精心刻意地安排,可是縱觀全域,卻彷彿貼近了自然,並沒有太多人工雕琢的痕跡。

  到了假山旁,葉春秋坐下,心裡惦念著過幾日和陳蓉等人再約定的地方集合的事,在這兒太悶,他巴不得趕緊掐准了日子早些和陳蓉那些人廝混一起,這些傢伙們雖然個性都有不同,比如陳蓉,就很愛慕虛榮,這是葉春秋有些討厭的地方,可是真正在一起,卻也發現除了這些,其他地方卻都可以接受。

  正出神的功夫,一個小石子砸在葉春秋的後襟上,葉春秋回頭,卻見一個十二三歲的矮胖少年躲在花圃之後嘻嘻哈哈的笑,葉春秋對這種小屁孩子早有免疫力,好歹也被葉俊才那廝追打過半年之久,春秋是身經百戰,見的多了。

  誰料那矮胖小子見葉春秋不理他,便又丟了個石子來,這一下打中葉春秋的後腦,疼的不輕。

  葉春秋暴怒,小屁孩子見得多了,還沒見過這麼有恃無恐的。他捋起袖子一下子沖過去,那小屁孩子顯然沒有料到葉春秋會突然沖來,大叫一聲:“你要做什麼?你……你這私奔子,你……滾開……”

  聽到私奔子三個字,葉春秋眼眸裡掠過一絲冷色,如小雞一樣提著他的後襟提起:“誰教你說的?”

  這矮胖的小子估計比葉春秋年歲還大一些,可是萬萬料不到葉春秋氣力這樣大,嚇了一跳:“我聽來的,你就是私奔子,你是鄉巴佬,鄉下來的窮親戚,就知道在我們這兒蹭吃蹭喝……”

  葉春秋愣了一下,萬萬想不到,在這裡自己會遭遇這樣惡毒的話。

  可就在這一閃神的功夫,葉春秋卻猝不及防的發現那胖小子握緊一塊石頭,想必是方才他打算砸葉春秋用的,現在卻想對葉春秋發起突襲。

  這石頭可是不小,若是被他砸中,即便葉春秋只怕也要腦袋開瓢不可。

  葉春秋暴怒,猛地一拳向他鼻子打去,葉春秋雖然人小,力氣卻是出奇的大,便聽入肉的聲音響起,砰的一拳,結結實實的打在矮胖少年的鼻樑上,少年頓時哎喲一聲,直接被葉春秋打翻在地,口裡含含糊糊的道:“別走,別走,你這鄉下佬,野……”種字還沒說完,見葉春秋要上前打他,他雖然個子矮胖,居然這個時候伸手敏捷了,捂住流血不止的鼻頭,飛也似的奪路而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7-4 10:40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7-4 10:41 PM 編輯

第一百四十五章:告狀

  葉春秋是不打算走了,他曉得那胖子還會來報復,更可惡的是,他想知道他叫來的救兵是誰,又是誰在教唆這個小子說這樣的話。

  站在假石邊只一會兒工夫,果然看到幾個明火執仗的人過來,為首一個一副管事模樣,由那小胖子領著,後頭兩個小廝,那管事的遠遠便道:“小子,你瞎了眼嗎?敢欺我家少爺,你是什麼人,膽子這樣大,你看,我家少爺的鼻子都打斷了,小小年紀,下手這樣狠毒,有娘生沒爹養不成?”

  後頭的兩個小廝也是呼呼喝喝,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葉春秋卻是抿抿嘴,嘴角微微勾起。

  那胖子對葉春秋畏懼,不敢過份靠近,便躲在管事的身後,大叫道:“他還罵我大父,罵我爹,這該死的私奔子,揍他,揍他。”

  他以為葉春秋會跑,心裡正得意,想要呼喝著家奴去追葉春秋。

  萬萬料不到,葉春秋居然徐步上前。

  他頓時面如土色,或許是葉春秋給他的陰影太大,他連忙退後幾步,與前頭的管事和家奴拉開了距離。

  管事的臉色尤為嚴厲,少爺是大老爺的幼子,自小就寵愛得不得了的,平時莫說是打他,太老爺和大老爺連罵一句都捨不得,至於這個不速之客,他聽到私奔子三個字,心裡就有點兒了然了,多半是河西來的那一對鄉巴佬父子,昨夜還聽說了呢,想不到到了杭州葉家不本本分分,居然敢做這樣的事。

  他捋起袖子,暴怒道:“天王老子打了我家少爺……”

  葉春秋卻是含笑著管事作揖:“生員見過老先生,哦,老先生這樣怒氣衝衝的,所為何事?”

  文質彬彬,知書達理。

  管事的愣了一下,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可就是沒想過葉春秋會是這樣的表現。

  而接下來,他的臉變得有點蠟黃了。

  因為他清楚的聽到葉春秋自稱為生員。

  生員不是一般人都能自稱的,若是沒功名的,一般是自稱學生,含蓄一些的,可以自稱小生,可是自稱生員的人只有一種人,那便是這個人是真正有功名的人,至少也該是個秀才。

  這人居然是秀才?

  管事的臉上陰晴不定起來。

  他本來想揍葉春秋一頓,給小少爺出出氣,可是自己雖是管事,說穿了,也不過是大一點的家奴而已,一個家奴,有什麼膽子敢碰一個有功名的秀才?

  他臉色僵硬,卻見葉春秋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管事的心裡更加驚詫了,因為這個小子,居然年歲和小少爺差不多,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這人……這人居然是……秀才。

  他抬眸,已是看到了頭頂上的綸巾,還有腰間配著的短劍,這管事只曉得大老爺平時結交的朋友,有不少都是頭頂綸巾的reads;。

  他便冷冷道:“你……你為何打我家少爺。”

  小胖子在身後大叫道:“就是他,就是他,打他,打他。”

  葉春秋微微一笑,彬彬有禮道:“老先生難道沒有聽到嗎?你家少爺如此蠻橫無理,到底是誰打誰?”

  “你……”管事一時無語。

  小胖子見管事被葉春秋刁難住了,自是不依,便大聲道:“打死他,打死了他,我給賞錢,你們……你們傻了嗎?快打!”

  葉春秋撇撇嘴,淡淡道:“有些事,我不想計較,他既是你家少爺,和我就算是族兄弟,該說的話,我不想說開來,這樣頑劣的小子,我是第一次見,杭州葉家雖是我的族親,可是說實話,家教卻實在讓我失望,我還道大家都姓葉,這裡的子弟都和我們河西葉家一樣知書達理呢。老先生,你家少爺罵我是私奔子,說我是鄉巴佬,這件事怎麼說?我葉春秋自幼飽讀詩書,閱歷也是不少,自院試的主考何宗師,再到河西的鄉民,也不曾有人當面對我說這樣的話,老先生是要跟我去官府裡評評理嗎?且來看看,這本地縣衙裡的大人們見了我,是不是也是左一口私奔子,右一口鄉巴佬,莫非你家少爺比本地縣尊還要大,難道是天皇老子?”

  一句句詰問,讓管事的啞口無言,本來明明自家少爺是受害者,可是這傢伙口舌很厲害,自己哪裡說得過他,再加上少爺又不爭氣,這時候分明要假裝一副受害者的樣子,哪有這樣倡狂的?

  葉春秋眼眸落到別處去,淡淡道:“罷了,家醜不可外揚,大家都姓葉,這件事,我也就不計較了。管教子弟的事,我也不好為族叔伯們代勞,這是你們的事。不過……可不能再有下次,如若不然,吃罪的可不是本生員。噢,走了,再會。還有,請轉告三叔公和族叔伯,春秋和家父今日會搬出去,這宅子太大,家父和我都住不慣。”

  他丟下目瞪口呆的管事和兩個家奴,就這麼揚長而去。

  那胖子頓時大叫:“怎麼不打,怎麼不打,你們都是混帳,哎呀……我疼死了,疼死了,我去告我娘,告訴我爹,你們這些沒用的狗東西。”

  ………………

  任何時候,保持平靜的心態尤為重要,兩世為人的葉春秋,其實並不在乎那些對於自己來說不太重要的人怎樣看自己,或者怎樣背後說自己的壞話。

  一個人不能做到使任何一個人滿意,因此他固然對於那小少爺的叫囂有些惱火,卻很快平復下來。

  只是他決心搬出杭州葉家去,不是因為那小胖子,只因為自己既然有自立的條件,何苦要寄人籬下?

  葉景還在房中讀書,葉春秋將事情說了,葉景聽罷,也是震怒:“還有這樣的事?哼,這件事絕不能干休,一個孩子懂什麼,沒有這府上的惡奴教唆,他怎麼說得出這樣的話?春秋,我去尋你族伯。”

  葉春秋有點無語,這老爹腦子有點轉不過彎啊,你怎麼就一口咬定是惡奴教唆的?

  葉春秋道:“現在即便去說,也沒什麼意思,父親,這杭州我們又不是尋不到住處,許多考生都在貢院附近的客棧下榻,既自在,也可隨時得到鄉試的消息,不如我們現在搬出去,也就是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7-4 10:41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7-4 10:41 PM 編輯

第一百四十六章:稀奇的族親

  葉景皺眉,他見葉春秋堅持,只好道:“就怕三叔公和族伯心中不喜,罷,我去說說看。”

  他正要起身,那管事的卻是來了,在外頭道:“族老爺、族少爺,我家太老爺和大老爺請你們去堂中閑坐。”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葉景也就沒有遲疑,和春秋一道出門,任那管事的領著到了葉家的後堂,葉景當先進去,對著高高坐在首位的老人道:“侄兒見過三叔公,三叔公身子可好嗎?前些日子,家父總是寄書信到三叔公這兒,卻不知三叔公收到了沒有?”

  三叔公便咳嗽,一旁的族伯和葉景年紀相仿,看上去大了一些,卻是陪坐在三叔公身邊,忙是起身給他捶背,三叔公抬眸,掃視了葉景和葉春秋一眼,含糊不清道:“唔,倒是收到了,只是身子還算硬朗,所以沒有回書。”

  這話聽著,人家好心來問你身體好不好,你卻說自己身體好,所以懶得回信了;葉春秋心裡對這三叔公印象已到了冰點。

  葉景忙道:“是,是,三叔公身子好就好,侄兒這就修書回去,也免得家父牽掛。”

  三叔公頜首:“坐下吧,不必拘禮,就像是自己家一樣。”

  他和族伯的目光,這時候都落在了葉春秋的身上,三叔公淡淡道:“哦,這就是春秋吧,來,也坐下吧。”

  三叔公咂咂嘴,一旁的族伯忙是給他奉茶,他眼眸眯著,良久,才淡淡道:“聽說,你們要搬出去住?”

  葉景連忙道:“是這麼一回事,今日……”

  一旁的族伯道:“方才的事,我知道,都是孩子胡鬧而已,成才我已經教訓過了,他也不知是聽了哪個惡奴胡說八道,怎麼,這麼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也要計較嗎?我們是親戚,又不是外人,偶爾有些爭執,也沒什麼,親兄弟還打架呢,難道就不是兄弟了?”

  這番話說的葉景啞口無言。

  葉春秋只是坐在一旁,沒有說話,惡奴教唆之類的話,他是不信的,而且族伯口裡說教訓過,只怕也只是敷衍reads;。

  三叔公便又咳嗽,花費了很大的氣力道:“是啊,有芥蒂,就擺在檯面說,何故如此?葉景,你平素是極少來走動的,今兒有些話,我是不吐不快,你今兒若是搬了出去,這是要將我們杭州葉家置之何地?杭州葉家可是出了名的首善之家,誰不曉得咱們家,靠的是詩書和禮儀傳家的,你們今兒搬出去,曉得的,還只當是你們住不慣,可是不曉得的,少不得要說許多閒言碎語,說老朽瞧不起你們河西的窮親戚,說我們容不得人,你這是要讓老朽被人戳脊樑骨嗎?你說說看,我哪裡怠慢了你們,你們河西的人來,難道沒給你們地方住,少了你們的吃穿?當初啊,你爹來這兒,若不是我,他早就掉進井裡淹死了,沒有他,會有你,有春秋嗎?這是因果,老朽也不是總是念叨平時給了你們河西葉家多少恩情,可是你們住的好端端的,竟要搬走,老朽就只好拉下老臉來,非說不可了。”

  他老神在在,每一個字都戳著葉景的心窩子,葉景是個很厚道的人,聽了三叔公的話,哪裡敢說一個不字。

  可是三叔公左一口我哪有看不起你們這些窮親戚,右一句你們這些河西的人,這尼瑪,你要是沒把我們當做窮親戚或者鄉巴佬那才見鬼了。

  只是當著葉景的面,他不好發作什麼。

  “所以啊……”三叔公一副命令的口吻:“這件事,老朽也不是和你們商量,總之,住下了就住下了,走?走去哪裡?只要你們還在杭州,老朽就面上無光,我今兒把話撂在這裡,你們輕易踏出這個門,河西葉家和杭州葉家,可就真正恩斷義絕了。”

  說到這個份上,葉景哪裡還有什麼話說,忙是說:“不走了,不走了,叔公恕罪,是我不好。”

  三叔身子便倚在了椅上,手裡拄著他的杖子,眼睛已是飄向了房梁了,慢慢悠悠的道:“這就算是定下了,可不能再糊塗。這一次你們來趕考,嗯,可有把握嗎?”

  問到這裡,葉景道:“侄兒和春秋只是來試一試。”

  三叔公咂咂嘴:“嗯,試試也好嘛,說起來,這鄉試啊,寧波人中舉的確實少,一場鄉試,歷年來能中的也是寥寥,這怪不得你們,寧波那兒風水差了一些,我琢磨過堪輿之術,那兒是大凶之地。當然,我也不是嚇唬你們,只是教你們盡力而為,可是也不必抱有太大期望,你們能成秀才,就已經很光耀你們河西葉家的門楣了,想當初啊,我和你父親也是一起考的,可是後來怎樣,後來老朽中了舉,你爹呢,卻連鄉試的資格都沒有,名落孫山,可見這是命數;你們也莫要灰心,無妨的,有空呢,向你族兄請益,他這幾年閉門讀書,又拜在了杭州鳴鹿先生門下,現在學問是長進了,這一次不出意外,料想不會出什麼偏差,有他提點,或許這一次,你和春秋當真有那麼點兒希望也不一定。”

  族伯連忙道:“爹,兒子一定時常和他們討教,這是該當的,自家人。”

  三叔公很滿意的點頭,他的目光落在葉春秋的身上,他一直覺得葉春秋很稀罕,年紀這麼小,居然也中了秀才,這河西葉家,莫不是祖墳冒青煙了,呃,似乎大家的高祖都是一處祖墳。

  三叔公年紀大,平時都在家裡閑養,也極少與人交際;至於這個族伯,則是閉門讀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一次其實見了葉春秋,心裡還是驚詫的。

  可是細細一想,這秀才,終究還是寧波的秀才,寧波的秀才在杭州人眼裡其實並不值錢。這就好似江西宜春府和吉安府的秀才看上去同樣都有功名,其實這裡頭的檔次卻是完全不同的,吉安府乃是考霸之鄉啊,競爭何其激烈,最優秀的文章在吉安府都可能名落孫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7-4 10:42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7-4 10:42 PM 編輯

第一百四十七章:特別的家宴

  在吉安府,一般能中秀才的人,幾乎半隻腳就跨進舉人的行列了,反觀宜春府,雖然隔三差五錄取數十個秀才,可是當真到了鄉試,幾乎是年年全軍覆沒,所有的舉人名額,絕大多數都被吉安的考霸佔據。

  浙江這兒情況也大致差不多,雖然杭州的秀才沒有做到隻手遮天,其他幾個府也是文風鼎盛之地,不讓杭州府,可是寧波府的秀才想在鄉試中出頭,可就難了。

  就如上一科的鄉試,總計錄取了一百二十二人,結果杭州的秀才就錄取了三十餘人,除此之外,嘉興、湖州、衡州、紹興等府則包攬了七十多個名額,剩餘的七八個府,加起來也不過是十幾個人高中罷了。

  也難怪三叔公不太看得起寧波的秀才,不值錢啊。這就如後世一樣,有的區域六百分上的大學,有的則是四百分,而很不幸,葉春秋就屬於那種四百分的地區,看上去好像秀才功名得來容易,卻又不免遭人鄙視。

  三叔公說罷,頓了頓,才又道:“好了,就這樣吧,你們先去住著,好生備考。”

  葉景唯唯稱是,領著葉春秋告退走了。

  葉春秋挺鬱悶的,他曉得這時候再提什麼搬出去的事,老爹肯定不同意,索性也就沒說什麼,自己住在這裡,可全是為了這族親的面子啊,想起來也是怪怪的,就好似是這族親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一樣,所有人都要聚焦著這兒一樣,誰特麼吃飽了管你和你家親戚的事。

  ……………………

  那後堂裡,三叔公的咳嗽更加加劇了。

  族伯忙是給他捶背,一面道:“爹,兒子說句實在話,他們不想住,兒子還求之不得呢,那葉景……呵……還有那個春秋,兒子從未見過這樣頑劣的人,就這樣的人,居然也能中秀才,也算是讓人大開眼界了,難怪別人都說,寧波的秀才連杭州的童生都不如,河西葉家現在是走了什麼運,又中了個秀才。他們雖是在窮鄉僻壤的地方,卻也有一樣好啊,考功名容易一些。”

  他絮絮叨叨的說著,顯得很是不忿:“最可惡的是那個春秋把成才打了,現在還在他娘那兒哭呢,我這做爹的能不心疼?要我說,直接打發走算了,非要留著他們,他們尾巴豈不是翹到天上去了?河西來的沒有家教,留在家裡,兒子怕他們又鬧出什麼事來reads;。”

  三叔公怒氣衝衝道:“孽子,你這樣不懂事嗎?”

  聽了三叔公的話,族伯忙是軟下來:“爹,我……我沒有不顧親戚之情的意思,只是……只是……”

  “親戚?”三叔公拉著臉冷冷道:“我看你是讀書讀呆了,這和親戚半分關係都沒有,你以為我這樣做是什麼?自輕自賤?哼,河西葉家的人,瞧瞧他們窮酸的樣子,為父早就說,那兒是大凶之地,他們登門,老朽還嫌他們壞了我們的運呢。可是沒法兒啊,你今年鄉試,想必是十拿九穩的,可是你想想,明年呢,明年就是會試,你若是有幸中了會試,成了進士,那就是官了,若是運氣好,能入翰林,至不濟,也要去六部觀政,等到時候,有了官身,什麼最緊要?自然是不能讓人留有把柄,若是被人知道咱們葉家瞧不起那些河西的窮酸,他們到了杭州應考,竟寧願住在外頭,到時就難免有人拿這個做文章;你啊,只想著眼下,可是眼睛卻該向遠處看,當初為父也被吏部選過官,深知這官場中的傾軋多麼可怕,爹這是為了你打算。你和他們不同,這一次你閉門讀書幾年,做的文章,老朽也看過,這一科希望極大,所以更要小心翼翼,絕不能讓人說嘴,這人情往來啊,無論喜歡不喜歡,至少表面功夫卻要做的漂漂亮亮。”

  族伯一副謹遵受教的樣子,連忙稱是,心裡一琢磨,也覺得很有道理。

  ……………………

  自從打了那葉成才,葉春秋父子所住的客房便沒人來了。

  葉家人只當他們是空氣。

  這樣也好,葉春秋自得其樂,只是三不五時的,葉景都要去拜謁一下三叔公。

  不過雖然去的殷勤,可是回來的時候失落多一些,許多時候,三叔公並不肯出來見他,只說身子不好。

  過了兩日,那兒總算是來了人,說是請葉景和葉春秋去吃一頓家常便飯。

  來這裡住了四五天,這是三叔公第一次邀葉家父子去吃飯,葉景對此事頗為重視,一再讓葉春秋穿著新衣衫去,父子二人趁著月色到了到了飯廳,三叔公早就高坐了,族伯則是坐在另一邊,至於其他的女眷是沒有資格上桌的,某種程度,這只是一個極小的家宴,傳說這兒還有一個族叔,卻不知為何沒有來。

  葉景忙是朝三叔公和族伯行了禮,葉春秋也跟著有樣學樣,接著便是入席。

  葉春秋這個人很隨性,雖然自己不喜歡他們,可是無所謂,有飯吃自己的就是,低頭自顧自的大快朵頤,至於你們,自己高興就好。

  可是等那女婢端上了菜來,卻令葉春秋有些詫異,這尼瑪,四菜一湯啊,這可有點難得,莫非這大明朝也有公務標準嗎,話說,請客吃飯,至於如此嗎?

  三叔公只是捋須,含笑道:“家常便飯,家常便飯而已,來,來……來坐,不必拘禮的,都是一家人。”

  葉景忙是坐下,葉春秋卻是擠眉弄眼,他本是很沉穩的人,可是特麼的遇到這麼個待遇,心裡只想吐槽,見鬼了,就算是農戶待客,也不至於如此簡譜啊。

  嗯,一個炒蘿蔔,一個韭菜,還有一個蔥花豆腐湯,喲,還有一個葷菜啊,青菜炒……肉絲。

  三叔公似乎看出了葉春秋面上的不同,卻依然是笑容可掬:“春秋啊,這飯菜不對你胃口嗎?”

  不等春秋回答,葉景生怕這個兒子說胡話,忙是接上:“三叔公,春秋平時也是簡樸慣了的,這飯菜已是很難得了,都是他喜歡吃的菜,春秋,你說是不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7-4 10:42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7-4 10:43 PM 編輯

第一百四十八章:兩袖清風

  葉景無奈的看著葉春秋,只希望葉春秋趕緊應個聲,免得尷尬。

  葉春秋覺得這個爹活的也是夠累的,實在不忍去讓他為難,便含笑道:“是啊,這些菜,我都很喜歡,平時我在寧波吃不了這樣的好菜。”

  三叔公依然捋須,笑了:“這可不是叔公慢待你們,你們要知道,這子成”他說到子成的時候,便信心十足的看了族伯一眼。

  原來族伯的字叫子成。

  三叔公接著道:“這子成今科的鄉試十拿九穩,明歲就是會試,總之呢,遲早是有官身的,這實在不是老朽誇口,便是連鹿鳴先生也是這樣說的。他呢,很快就要做官了,為官者最緊要的是什麼你們想必不知道嗎當年太祖皇帝在的時候,遇上天災,各地糧食欠收,百姓生活十分困苦啊,可一些達官貴人卻是窮奢極欲,花天酒地。太祖皇帝起于阡陌之間,是熬過窮的,對此非常惱火,決心整治;恰逢馬皇后生日,太祖趁大臣們賀壽的功夫,便大擺筵席,有意擺出粗茶淡飯待客,你看,這炒蘿蔔,蘿蔔乃是百味藥也,民諺有蘿蔔上市、藥鋪關門之說。還有這炒韭菜,韭菜四季常青,象徵長治久安;再有這炒青菜,這豈不正是為官清廉,兩袖青風之意嗎你看,太祖如此,也算是煞費苦心,子成將來做了官,別人固然可以花天酒地,他卻不成,何也若是生活奢靡,豈不是要遭禦史彈劾使上憲側目,下屬又不敢親近。這樣很不好,將來可是要吃大虧啊。所以老朽便告誡他,這平時吃飯,只需這四菜一湯即可,這是效仿太祖的節儉,將來必為百官稱頌,若是天子聞之,少不得要召之丹陛之下,使他得以沐浴洪恩。總而言之啊,咱們杭州葉家,要節儉度日,萬萬不能讓人挑出刺來,說閒話的。”

  臥槽很有道理的樣子。

  葉春秋萬萬想不到,這三叔公看的居然如此的長遠,這尼瑪,只怕把族伯入閣做閣老的事都已經想好了。也幸賴他的腦洞還不夠大,否則多半是琢磨著讓族伯效仿王莽謙恭禮讓、禮賢下士然後篡了漢家的江山做皇帝吧。

  三叔公說罷,喉頭似乎被什麼噎著了,忙是招招手,一旁伺候的女婢便端了銀制的痰盂來,他呸的一口吐出濁物,長長舒了口氣:“子成是大器晚成的人,我尋人給他算過命,前半生是蹉跎了一些,發跡就只在這一科了。他入仕途比別人慢一步,將來做了官,就更該如履薄冰,謹慎甚微,因而這兒只吃四菜一湯,來,你們也試一試。”

  葉景忙是夾了筷子去接三叔公用筷子遞來的醃蘿蔔。

  葉春秋感覺自己很慶倖,離三叔公太遠,總算不至於有人在自己碗裡塞滿青菜蘿蔔。

  族伯在旁笑容可掬,道:“春秋啊,你要多吃豆腐湯,吃豆腐下火的,少年人當清淡如水。”

  葉春秋勉強應了,看他們吃的津津有味,尤其是那炒青菜,片刻功夫,就將它們橫掃一空。

  想必,族伯很喜歡兩袖清風啊。

  席間不免提了些作文章的事,族伯搖頭晃腦:“上次我尋了一個考題,叫君子無終食,子義,你可曉得如何破題嗎”

  葉景年紀大了,雖然這些日子用心苦讀,可是比起天天閉門讀書,數十年如一日的族伯來說,水準自然被拉下不少,而且人家是有備而來,囁嚅了半天,居然有點想不起來這道題出自哪裡。

  三叔公一看葉景的窘態,便笑道:“子成,你不要為難子義,爹曉得你學問精深,可是子義是你兄弟,你怎可用學問去刁難他讀書最緊要的是和自己比,萬萬不可因為自己學富五車,就不曉得天高地厚了,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今日可以拿題難子義,可是明日若是遇到南京吏部天官王公那樣的人呢”

  葉春秋一口老血要吐出來,再也吃不下飯了。

  倒是族伯忙是一副汗顏的樣子,連忙道歉:“是啊,是啊,是兒子孟浪了,兒子不該為難子義的。”

  吃過了飯,葉景陪著三叔公父子去廳裡吃茶閑坐,葉春秋借了個故,說自己要回去讀書,族伯笑吟吟的道:“春秋啊,既是做功課,伯父可就不好留你了,你以後若是學習上有什麼難處,儘管來問我,我自然為你解惑。”

  葉春秋想說什麼,卻還是忍住,笑吟吟的道:“是,侄兒曉得了。”

  乖巧的告退出去,好不容易出了廳堂,看到了外頭濃夜,呼吸著夜裡的空氣,葉春秋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度日如年啊,該死的考官怎麼還不放考期出來。

  其實他現在餓了,方才他總共也沒吃半碗飯,滿打滿算,也就吃了一葉青菜,兩根醃蘿蔔,噢,對了,還有那象徵白玉無瑕的君子一般的豆腐。

  他回到房去,心裡倒是挺為自己爹難受的,卻不知又要被三叔公和族伯說些什麼。

  也罷,不想了,他沒心思練習行書,索性便躺在榻上,闔目開啟光腦,尋一些資料看。

  等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葉景才躡手你腳回來,似乎生怕吵鬧到了葉春秋,所以儘量不發出聲音,像極了夜貓子一樣。

  葉春秋故意咳嗽。

  葉景聽到動靜,便頓住了身子。

  葉春秋不好裝睡,索性起來,道:“爹,三叔公和族伯說了什麼”

  葉景見葉春秋沒睡,這才精神鬆弛下來,忙是掌燈,道:“怎麼也不點燈你三叔公,他啊,自然是傳授了一些做人的道理。你族伯的學問很精深,今兒聽他解說程朱注解,我也受益良多,你族伯人挺好的。”

  葉春秋沒有拆穿什麼,只是抿嘴笑了笑:“嗯,爹,你餓不餓,我餓了。”

  “啊!”葉景也餓了,只是不便說,只好道:“若是去廚子那裡討要吃食,就怕傳到三叔公那兒,惹來他們不快,哎,我出門一趟,上街去買一些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6-7-4 10:46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6-7-4 10:46 PM 編輯

第一百四十九章:憂天下之憂

  葉春秋忙是搖頭,這兒可是城郊的莊子,黑燈瞎火的,去哪裡買?葉春秋忙道:“不用,其實已經餓過頭了,睡了,我和陳蓉他們約定了去杭州聚寶樓裡見面,得趕早起來。”

  父子之間,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的時候,天氣凜冽起來,雖只是開春,可是冬日的痕跡還未散去,尤其是在這清晨寒風中的葉家,在這皚皚白霧之中,人被這霧氣打濕,便覺得格外的寒冷。

  葉家的僕役早已習慣了在庭院深處,一個俊秀挺拔的少年帶著短劍出來,就在這庭院的闊地上,開始舞劍。

  這個少年在葉家有諸多的流言,大抵是他已得罪了小少爺,又或者是他是河西的鄉巴佬,不過任何只是匆匆而過的女婢總是禁不住心裡覺得,這個少年挺好看的,長眉大眼,眼眸很清澈,就如碧泉的泉水一樣,一眼能見到底,他個頭雖然不是很高,身材卻很是勻稱,眉宇之間,既有少年的稚氣,卻彷彿又有幾分與年齡不同的老成。

  他舞劍的手法十分熟練,薄霧之中,便只見到短劍如虹,時不時發出刺破虛空的聲音,此時早起的人,大多是巍巍顫顫,恨不能將自己任何裸露出來肌膚的地方都裹回衣裡去,晨風無孔不入,使人感受到的只是難以忍耐的冰涼。

  可是那少爺的頭頂上那巾布紮起的長髮卻騰騰的冒出白霧,霧氣與彌漫在院落裡的冷霧相沖,凝為水滴,又落回少年身上,與他俊臉的熱汗混在一起,他一丁點都不覺得冷。

  這樣的人,在這杭州葉家,格外的醒目,使得他身上有再多的流言蜚語,也難以掩蓋他現在似珠玉似的光華。

  尤其是在這少年格外認真的時候,總是能讓繞路而過的女婢們瞬間出神,她們此時眼眸顯得有些慌亂了,卻還是禁不住用眼角的餘光去欣賞這一道別樣的風景。

  呵……

  葉春秋收了劍勢,劍擊的技巧似乎在今日又有了新的體悟,他口裡喃喃念:“原來舞劍的精髓就在於動,無時無刻,渾身每一寸肌膚和骨骼都要隨劍而起,動即可以是攻勢,也可以是守勢,嗯,看來光腦中收藏的那本清末劍譜的孤本,似乎比從前的劍譜更高明一些。”

  將短劍收回鞘裡去,方才粗重的呼吸漸漸也就勻稱起來,臉上的紅暈也漸漸恢復成如常,這便是身體強健的好處,一個時辰練劍下來,身體的機能很快就能恢復正常。

  葉春秋提著水桶,去房裡洗了個冷水澡,接著便是換了綸巾、儒衫,他惦記著今日與陳蓉等人約定,好就不見,尤其是在這杭州葉家,讓他對陳蓉這些傢伙怪想念的。

  急匆匆的到了葉家的正門,正待要出去,身後有人叫他:“春秋,你去哪裡?”

  葉春秋回頭一看,便見族伯卻是穿著常服,並不是讀書人的打扮,不過他個子高,下頜的鬍鬚又修剪的極好,仔細一看,還真有點兒相貌堂堂,很有幾分文質彬彬的氣息。

  葉春秋再不喜歡一個人,也極少失了禮數的,這是他長久養成的習慣,便駐足朝族伯行禮:“侄兒要去杭州的聚寶樓,幾個同窗與侄兒有約。”

  族伯眯著眼,淡淡道:“也是寧波的秀才吧?”

  葉春秋道:“正是。”

  族伯臉上便露出高深莫測的凜然傲氣,就彷彿跟寧波的秀才相比,自己高人一等似得,他抿抿嘴,長袖一攏:“一起去玩一玩也好,你們都是難得來杭州的,三年才能來一次呢,多走一走看一看,長一長見識。”

  “……”葉春秋腦子有點轉不過彎,按說自己智商也不低啊,可是族伯的話,粗聽似乎沒什麼,可是就經不過仔細琢磨呢,就好像是,自己一群來趕考的人,原來是跑來杭州遊山玩水的,大抵是說,你們這鄉試也就別指望了,你們這些鄉巴佬,來增長點見聞也值了,三年才能來一趟就是三年來考一次的意思,為什麼三年之後還來考呢,自然是三年之後又三年,三年之後還三年,反正你們也考不上,可不是這輩子來來去去的考嗎?

  似乎覺得自己的話傷到了他,族伯心裡禁不住想,哎呀,我說話太直,雖然這個小子可惡,可我堂堂杭州秀才,和一個小孩子鬥口做什麼,老父一直教誨我,讓我要改一改這剛正不阿的毛病,念及於此,他面露微笑,捋著他修的很好的長須:“噢。恰好我也要去杭州拜訪鳴鹿先生,既如此,不妨我們同去。春秋,我捎你一程。”

  葉春秋正想著自己去了城裡也不認得路呢,也罷,忍一忍吧。

  有葉景那樣的爹,葉春秋的忍耐力也是超強。

  可是等他和族伯同上了一輛車,就後悔了,這族伯坐在車上,起了談性,嘴角微微勾起,帶著含蓄又誨人不倦的微笑:“春秋,我來考考你,人皆可以為堯舜,此話何解?”

  “呃……”葉春秋倒不是為難,解說經義,或者說四書五經,這是讀書人必備的常識,一般能中縣試、府試童生的,沒有一個不曉得的。

  葉春秋偷閒的時候,也會熟讀這些內容,這個簡單的題目,他不會才怪了。

  可問題就在於,伯父也太小看人了,既然如此,葉春秋索性抿抿嘴:“我想想看。”

  族伯便笑了,一副很理解的樣子:“噢,無妨,答不出不用強答,我不過是隨口一問而已。”一副你是寧波秀才,我懂的的意思。

  他讓自己不強答,葉春秋也不想答,便倚著車廂側壁假寐,族伯歎口氣道:“春秋,你看。”

  葉春秋只好張開眼來,便見族伯已經掀開了簾子,便見族伯一臉憐憫的道:“這已接近辰時,開春的時節,居然農人們還未早起上田裡耕種,哎……我很憂慮啊,現在的農人真是愈發的懶惰了,這樣下去可怎生得了,前年的時候,朝廷收的秋糧是四百三十萬擔,去歲呢,雖然無災無害,反而只有四百一十萬擔,可是今年你看看,人心不古啊,多半秋糧又要少收了,若是遇到兵禍、災荒,這可怎生是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