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王不過霸 -【庶族無名】《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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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4:36 PM

第三十九章 不信命

    騫碩在點將臺上只是跟高順還有那位叫安睿的中年人說了一些後,便也沒發話,只是半晌之後,高順面色有些鐵青的來到陣前,沉聲道:“聽令!”

    “喏!”數百人齊聲一吼,聲音直沖九霄,整個西園似乎都震顫了一下。

    “半月後,比武選將,分箭術、馬戰以及步戰三項,天使特地請來了宮中劍師王越評定,接下來的半月,爾等以習武為主,半月之後,只留六十人!”高順沉聲道。

    “比武?”陳默驚愕的瞪大了眼睛,這是選將又非選精兵,作為將領,武藝只能算是輔佐吧?武藝高強自然是好,但就算武藝不濟,也不能說就差吧?將領最重要的不是帶兵嗎?

    “嘿,又來個無甚本事卻喜歡妄加點評的。”一旁的崔耿有些咬牙切齒道。

    不管什麼事兒,最怕的就是外行指點內行,高順的本事為人,他們這些人自然清楚,不可能做出這麼蠢的決定,點將臺上的三位,顯然是以騫碩為主,這主意誰出的,自然不難猜。

    陳默面色有些不好看,不管是比拼兵法又或是練兵,他自問現在西園這些人中,沒人是他的對手,但若說武藝,箭術他還可以,哪怕騎在馬上,他也不怵誰,但若論武藝,他的武藝是不差,但吃了年幼的虧,一對一的話,以他現在的身板,不說誰也打不過,但在這群人中,也只能排到中等,崔耿的力氣大,而且有過上陣殺敵的經歷,真動起手來,自己恐怕非其敵手,而跟崔耿差不多實力的,這軍營裡可有不少。

    對於這極度外行的選將規則,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對於很多武力不錯但智商感人的人來說,這無疑便是他們的機會。

    “武藝的話,本將軍能教爾等的不多,自行訓練。”高順丟下一句,便轉身離開,顯然有些心灰意懶。

    “兄弟,洛陽就是這樣,想開點,認命吧,我們這些人,就算不服也沒用。”看著陳默失神的站在原地,崔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我從不信命,若我信命,早就死在黃巾亂軍之中,怎會有今日?”陳默看了崔耿一眼,搖了搖頭,骨子裡那股子桀驁之氣卻是被激發出來了,不管做什麼,他都能做到最好,武藝也是一樣。

    當下,也不理會崔耿,徑直朝著校場旁邊那些存放石材器械的方向走去。

    陳默對自己的情況最是瞭解,若單論武藝,他不比這校場之中任何一人差,他所差的,是力氣。

    雖然這些年一直有打熬力氣,但陳默對自己的訓練從不過度,也不會將所有的精力放在打熬身體之上,武藝,能夠自保便夠了,他沒想過做天下第一猛將,更多的是用來強健身體,但這一次,他準備全身心的投入到訓練之中。

    他的體質其實相比於同齡人而言並不差,但在這大營裡的,多是二三十歲的青年,力氣比他這個年歲自然要大不少,但自己也無需在力量方面成了第一,六十個名額,他只要確保自己在這六十人中便可,這個希望還是有的,因為無論騎術還是箭術,他都不差。

    看著很快投入訓練的陳默,崔耿歎了口氣,這樣的人其實不多見,大多數人,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更多的是茫然和頹廢吧?

    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崔耿心裡還是挺佩服的。

    尤其是周圍有人已經開始嘲諷,高順顯然不準備管了,這些被高順強勢鎮壓的刺頭也開始恢復了幾分本性,未必就是惡意,但崔耿清楚,這種帶著幾分玩笑的話語,其實更容易瓦解一個人的心氣兒。

    “默郎放心,你的本事大家都知道,就算這次選不上,待我等在軍中立穩了腳跟,到時候自有你一席之地,別練壞了身體。”一名孔武有力的漢子坐在一枚石鎖上,看著陳默不斷重複著奇怪的動作,有些好笑道。

    “行了,別跟著起哄。”崔耿上前踹了他一腳:“若非那天使狗屁不懂,能有你何事?”

    “此乃命也!”那壯漢哈哈一笑,本來憑他對兵法戰策的理解,還有統籌糧草方面的無知,根本輪不到他,如今峰迴路轉,自己成了幾乎確定的將領,自然高興,他此刻心情大好,對於崔耿的一腳也沒在意,拍拍腿上的塵土,哼著小調往一邊的樹蔭下走去。

    高順每日訓練雖然也折磨人,不過更多是對戰技以及配合方面的訓練,很少有單獨針對力氣的訓練,而陳默此刻卻是拋開了所有其他訓練方式,按照系統的強體方式開始瘋狂的進行力量訓練。

    他自小恢復能力驚人,不管多麼疲憊,只要睡一覺,睏意便能全消,而且身體也不會有任何酸疼或是暗傷,如今這自虐式的訓練,一開始眾人都以為他只是接受不了現實發洩而已,明日恐怕起不來。

    但次日一早,看著扛著一截木樁不斷蹲下站起,或者趴在地上起起落落的陳默,大家覺得這孩子有些瘋了。

    尤其是有幾人學著陳默的動作做了幾次之後,看向陳默的目光就有些驚悚了。

    一天到晚,除了吃飯的時間稍作休息之外,其他時間,陳默都在瘋狂的做這種動作,哪怕渾身青筋都開始往外冒都不停止。

    這般連續七天時間,大家一開始還會擔心這小子會不會把自己給練死,但第二天,這小子總能生龍活虎的跑出來繼續這種自虐式訓練,時間久了,大家對於陳默這種行為也就習慣了,這小子,是個怪胎,跟正常人不一樣。

    不過饒是如此,看著陳默風雨無阻,用這種自虐式方式每日不間斷的訓練,便是看陳默不爽的人,到現在也基本閉嘴了。

    努力的人,一般不會讓人討厭。

    不信命麼?

    校場的樹蔭下,看著瘋狂訓練的陳默,崔耿突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堵在嗓子眼兒裡,默默地喝了幾口水,突然輕笑出聲。

    “怎啦?”身旁的同伴好奇道。

    “我突然覺得,默郎真有可能被選入。”

    “恐怕不易!”

    “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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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4:38 PM

第四十章 衝突

    七月,陰霾了數日的天氣轉晴,陽光傾灑下來,曬在人身上,體內的寒意似乎都隨著陽光的照射而消散。

    西園今日很熱鬧,每一位將士臉上都帶著興奮的笑容,大多數人都覺得這是一個好預兆,這樣的日子裡,一定會有好事發生,尤其是今天還是選拔將官的日子,從八百多人中挑選出六十人來做將官。

    顯然,這只是少數人的好日子,而大多數人,都會覺得自己是少數人中的一份子,西園新軍之中的將官,至少也是一位軍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當上軍司馬,如果再能有些軍功的話,或許用不了幾年,便是校尉。

    至少在這個時候來說,校尉還屬於高等將官,手中握有兵權的實權人物。

    “此乃兒戲!”相比於那些認為自己極有可能登上將官之位的將士而言,高順這位負責訓練將官的人面色卻不怎麼好看,更不用說將這天氣當成什麼預兆,兩者好像也沒什麼關係,如果鎮安騫碩定下的方案來選新軍的基層將領,高順可以想像這西軍成軍之後,戰鬥力有多堪憂,就算新軍是由各州精銳之士組成,但讓這些只有勇力,甚至許多連旗語都沒有弄明白的將官進入基層,那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了。

    “唉~”高順身邊,同樣負責此次選拔的劍師王越聞言搖頭一歎道:“高將軍,此事已有定論,你我便是再有不滿,也無法逆轉局勢。”

    騫碩這些時日倒是真心辦事,每日都會跑來西園督促西園將士訓練,以求為天子徵募到最優秀的將士,只可惜,他的方向從一開始就錯了,在高順看來,還不如他不努力,維持著以前的狀態,至少能為朝廷選拔幾位人才。

    比武奪將,多麼可笑的選將之法?至少高順看重的那些人中,就崔耿以及另外幾個有底子的在武藝方面尚可,其他人,恐怕都難被選入。

    “閹宦選將,呵~”高順咬了咬牙,最終也有些無奈,王越說的沒錯,他不過是西園一個負責練兵的將領,連校尉都算不上,有何資格反對騫碩的決策?

    王越歎了口氣,雖說他也是這次選將的負責人,但這次選將的結果,他基本能預料了,陛下對此番組建新軍寄予厚望,而且手段也頗強,從根本上掌控新軍,奈何陛下身邊卻無可用之人,騫碩這麼一個決定,可能陛下這許多籌謀都要付之流水了。

    有心上奏,但誰會聽他的?

    雖然號稱什麼劍師,教導皇子習劍,但王越很清楚自己的分量,高順好歹也算將領,他王越卻是什麼都算不上,不過是騫碩為了表示自己對此番選將的重視,特地將他這個劍術大師給請來而已。

    “高將軍,你還年輕,莫要因此斷了仕途。”外面已經響起了鼓聲,王越站起來,看著絲毫沒有動身意思的高順,王越拍了拍高順的肩膀:“莫要與自身前途作對。”

    “前途?”高順站起身來,將頭盔摘下來,神色淡漠道:“某未曾看到。”

    說完,高順抱著自己的頭盔,大步出營,朝著校場方向而去。

    ……

    騫碩為了表示自己對這次選將的重視,一早已經出現在點將臺上,指揮著侍衛把守四周,此番西園選將,嚴禁對外洩露,宮中勾心鬥角是常態,對於如何防止洩密,騫碩倒是頗有幾分辦法。

    點將台前方,在整個校場已經在這半個月中進行了重新翻修,此番選將測試三樣,弓箭、馬戰以及步戰,都有相應的場地。

    一群西園將士聽到鼓聲之後,便已經迫不及待的聚集在一處,一臉亢奮的等待著今日比鬥開始。

    首先比鬥的,是箭術,二十步、五十步、八十步,分別命中靶心,每靶能夠命中十箭者過關,可以進行下一項考核。

    當然,如果連足夠進入下一輪考核的人都湊不齊的話,那就是高順的這個練兵將領的問題了。

    “碩公。”高順踏上點將台,對著騫碩躬身道:“陛下選將非同兒戲,這般選出來的,不過勇夫爾,如何能夠擔當重任?”

    “高將軍是說,某這些時日都在兒戲?”騫碩雙目一眯,扭頭看向高順。

    高順沒有說話,雖然知道這個時候,認錯是最正確的選擇,但他不願意,這本來就是兒戲。

    “末將只是說,此法恐難選到陛下心儀之才。”高順躬身道。

    “某選不出,卻用你的選將之法,用一個十四歲的少年郎?”騫碩扭頭,看了看人群的方向,嗤笑道:“某聽聞,此子乃盧公舉薦,都說高將軍清白威嚴,如今看來,與我等這些俗人,也並無區別。”

    “凡入我麾下,皆一視同仁。”高順躬身道。

    “某知道,將軍看不起我,認為我乃一屆閹宦,不配為陛下選將!”騫碩看著高順的目光逐漸變得陰冷起來:“但今日,騫碩奉陛下之意而來,這西園之中,是我騫碩做主而非你高順,若你還想在此,便退到一旁,看某如何為朝舉才,若是不願……”

    “碩公,不至於!”王越上前,拉了高順一把,對著騫碩微笑道。

    “哼!”騫碩冷哼一聲道:“開始吧,新軍已經陸續趕至洛陽,這些人,陛下要用到。”

    高順緩緩將自己的頭盔放在地上,退出幾步,對著騫碩躬身一禮:“末將,不願違心!新軍成軍之前,末將不會離開西園,但請碩公准許末將辭去此位。”

    “你……”騫碩拍案而起,怒視高順喝道:“高順,你莫不是以為,這西園沒了你,便沒人能夠練兵?”

    或許是怒急了,話說到一半,聲音陡然變得尖細起來,分外刺耳。

    “末將不敢,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高順站起身來,對著王越一禮後道:“末將不想看到他日自西園走出的新軍,是一群烏合之眾!”

    “好!”騫碩撫掌道:“那便讓你看看,是否是烏合之眾!滾!”

    “末將告退!”高順說完,再度一禮後,轉身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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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4:40 PM

第四十一章 比武奪將

    “高將軍為何走了?”點將台下,一眾將士見高順離開,有些疑惑。

    別看高順平日裡將他們操練的如同狗一樣,但這麼長時間,大家對於這位將軍可是頗為信服的,今日是比武奪將的日子,高順這個西園主將不在,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有些彆扭,不適應,以前覺得高順的聲音是魔鬼,但沒了他的聲音,一個簡單的集結號令,都感覺渾身不自在。

    “我聽說高將軍其實一直反對比武奪將,但那騫碩執意如此,會不會是因為這件事?”陳默身邊,崔耿用胳膊肘撞了撞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嘴唇翕動道。

    “比武多帥本就愚不可及,但凡讀過些兵書也不會如此做,或者那騫碩是故意的。”陳默同樣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

    “這話以後莫要亂說,如今便是袁公、大將軍那等人物,遇到了宦官也需退避三舍,你我這樣的,若真被他們針對,恐怕不得好死!”崔耿面色變了變,低聲道。

    “只是這新軍怕是要廢了!”陳默沉默片刻後,有些失望,他原本還覺得天子秘密選將,籌謀新軍,將會有大作為,但如今看來,天子的手段確實高,但任用閹宦來選將之舉實在是無識人之能,這西園新軍,交給騫碩,恐怕最終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嘿,說了這麼些,還不是因為比武奪將你這小娃沒了依靠?”站在陳默後方的大漢突然發聲,跟兩人差不多,只是聲音稍大一些。

    “……”陳默突然沒了說話的興趣,夏蟲不可語冰,跟這種人沒什麼可爭論的。

    “廢物!”那漢子見陳默沒有接話,只當他心虛,冷笑一聲,平日裡就覺得這小子愛向人炫耀他的本事,格外不爽,只是陳默在這邊人緣不錯,他也不好發作,這一次,騫碩用比武奪將的方式來選將,等於是直接斷了陳默奪將的可能,漢子忍不住想要奚落兩句,只是陳默壓根連搭理他的心情都不看,漢子自說自話了半天,有些無趣,也有些羞惱,壓低聲音道:“最好稍後莫要與我遇上,否則定叫你好看。”

    “比武奪將,正式開始,今日比拼第一項,射箭,每五人一組,每人三靶,每靶八箭者可過。”王越站在點將臺上,朗聲宣佈比鬥規則,宣佈完後,扭頭看向騫碩。

    騫碩輕咳一聲,朗聲道:“此番,乃是為陛下挑選將才,望諸位奮勇爭先,開始!”

    射箭考核比較簡單,不過在陳默看來卻也不簡單,一石的長弓,要射三十箭,如果每一箭都全力施為,恐怕不出十箭就得力盡,但這三靶距離不同,所需要的力道自然也不同,只要能將力氣分配好,才有可能得勝。

    而前方開始的比拼也正說明了這一點,在場雖然算不上大世家子弟,但也都有些家境,箭術也是六藝之一,就算不是太精通,卻也不會太差,二十步箭靶,有人全力施為,也有人選擇了收些力氣。

    幾乎二十步的箭靶,很少有人落空,有力大者,甚至直接將箭靶射穿,但五十步的箭靶,就已經有人開始脫力了,勉力射出,雖能勉強射中,但已經開始有人脫靶,至於八十步,平日裡要射中,對於這西園新兵來說,不是難事,畢竟敢來這裡的,多數都有些武勇,但之前二十箭幾乎用盡了力氣,這最後的箭靶,五人中只有一人從一開始節省體力,全部中靶。

    “碩公此舉倒是頗得兵法之妙。”點將臺上,看著這一幕,王越摸索著鬍鬚笑道。

    “???”騫碩茫然的看了一眼略帶敬佩之色看著自己的王越,輕咳一聲道:“子睿先生且說說妙在何處?”

    王越笑道:“一石弓雖非強弓,但尋常將士能連開五弓已是軍中驍勇之士,雖說此番西園選將,皆有將才之資,但若全力開三十弓也頗為困難,這般一來,想要過關,對力量的控制便要求極高,若無一定謀略,恐怕也難勝出。”

    原來如此。

    騫碩一臉微笑著看著王越道:“不錯,正是如此,子睿先生不虧當世第一劍客。”

    這跟劍客其實沒關係,我只是想向你證明一下我不止是個劍客。

    王越見騫碩說完便沒話了,心中無奈一歎,也不知道對方是沒聽懂還是裝作沒聽懂。

    第一批的五人幾乎全軍覆沒,接下來的人就收斂多了,前期儘量控制力道,節省體力,到了八十步的時候,才施展權利,第二批有三人過關。

    然後是第三批,第四批。

    陳默是第二十六批進行考驗,相比其他人,陳默並沒有將第一個靶射出十箭,只是射了八箭便開始射第二個箭靶,不過他的箭卻基本都集中在靶心周圍。

    點將臺上,騫碩對於陳默自然是有印象的,見他竟然每箭必中,也有些驚訝:“此子箭術竟然這般了得?卻不知為何只射八箭?”

    這一次,王越沒有回答,他算是看出來了,這騫碩在這方面根本一竅不通,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少年郎,就算箭術再厲害,一旦長弓,能夠連開二十四箭已經不易,你還指望他能三十箭都中?

    不過這少年郎心性卻是頗為果決啊!

    王越有些驚訝的看著陳默,基本上拿起箭就射,根本不怎麼仔細看,八箭射過之後,不等箭矢中靶,已經開始射更遠的箭靶。

    這說明此子對於自己的箭術有極高的自信,而且對力道的控制也極為精准,幾乎每一箭,都是剛剛好射中箭靶,不會落下來。

    此子,或許更適合學劍!

    王越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陳默的手上。

    此時陳默已經開始射八十步的箭靶,相比于二十步和五十步,八十步的箭靶就必須全力射箭了,即便他之前已經儘量控制力量的消耗,此時射這箭靶也有些勉強,第八箭更是有些脫力,設了兩次方才勉強射中,而且也不像五十步和二十步的箭靶一般,箭矢都落在靶心附近,而是散亂的射在箭靶上,明顯是對力道拿捏不住了,每一箭都將自己逼得面紅耳赤。

    “過!”最後一箭落在箭靶上,陳默近乎脫力,聽著耳畔傳來的聲音,狠狠地吐了口氣,拎著長弓轉身便走,他現在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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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4:43 PM

第四十二章 兒戲

    第一天弓箭考核,最終過關的,只有兩百多人,這些箭術沒能通過的人,直接失去了繼續下去的資格,白天還是一片歡鬧的氣氛,到了晚上卻是哭聲遍地,近乎一半的淘汰率,還只是第一場,這讓滿懷熱情和對未來憧憬的一群備選將官瞬間被澆了滿頭冰水。

    事實證明,無論是考教兵法方面,還是武藝,能夠過關的,始終只有一小撮人。

    直到此時,大多數人才反應過來,此番選將名額,只有六十人,而這六十人,卻要在四百多人裡挑選出來,大概七個人裡才會有一個。

    “默郎,你這箭術還真厲害!”崔耿一臉疲憊的坐在榻板上,三十次拉弓可不是開玩笑的,當時還只是累,這到了晚上,整個胳膊都酸疼的厲害。

    “有些天賦吧。”陳默靠著牆壁,他也很疲憊,當時幾乎脫力了,直到現在,整只右臂還是提不起勁來。

    “明日是步戰比拼,這般樣子,如何與人撕鬥?”崔耿揉著胳膊有些無奈道:“不知會不會延後幾日?”

    “應該不會。”陳默搖了搖頭:“那閹宦恐怕並不知道我等苦處,而且新軍已至,恐怕沒那麼多時日讓我等休息。”

    從進入西園那一刻,陳默就從高順身上察覺到一種焦慮感,顯然這次人才要的是比較急的,而且從今日射箭考核來看,恐怕那閹宦根本不清楚拉弓的強度,只以為很簡單。

    “我有些想那高順惡賊了!”崔耿突然笑道。

    以前高順每天把他們訓練的哭爹喊娘,但做事至少有分寸,不會像騫碩這麼亂來,現在騫碩啥都不懂,就跑來瞎指揮,第一天就讓他們戰力全失,明日的比鬥,恐怕有笑話看了。

    陳默點點頭,不過這對自己來說是好事,因為無論前一天多麼疲憊,第二天,自己總能恢復,而其他人,要緩過來可不容易,至少明天戰力會大打折扣,這般一來,自己的機會就更多了。

    當然,陳默也沒跟人講這個,只是起身脫掉外衣道:“早些休息吧,說不定明日能多恢復一些。”

    說完,便開始對著系統神仙參拜,這是他每日睡前必做之事,崔耿等跟他同宿之人也見怪不怪了,這年頭,信奉什麼的都有,只是系統大仙這是哪個犄角旮旯的神?聽都沒聽過。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當昨日過關的兩百多人在此聚集時,看向點將台的方向,目光多少都帶著幾分怨氣。

    胳膊有的都腫了,這狀態,如何比鬥?

    “咳~”騫碩自然感受到這股怨氣,輕咳一聲道:“昨日比拼箭術,除了對箭術的考教之外,還有對膂力的考教,恭喜諸位成功通過,今日考核,爾等輪番對壘,最終挑選一百二十人,進行明日馬戰。”

    輪番對壘?一天?

    聽到這個消息,所有人都驚了,這怎麼比?

    “碩公!”王越有些尷尬的看向騫碩:“眾將士昨日連拉三十弓,力氣已盡,今日比鬥,恐怕沒有力氣跟旁人輪番比鬥。”

    王越幾乎能想到,若真的輪番對壘,到最後,恐怕這幫人得全軍覆沒了。

    “子睿先生也要質疑本官之策?”騫碩不滿的看向王越。

    “碩公!”王越有些無奈,也有些氣憤,但還是壓著胸口那口氣躬身道:“此處有兩百餘人,若是輪番對戰,恐怕每個人都需與另外兩百多人交戰,這雖非戰場廝殺,但要爭勝也需全力以赴,便是打一場,都可能耗盡力氣,何人能夠連戰兩百餘人?”

    “本官聽聞,昔日項籍便有扛鼎之力!”騫碩皺眉道。

    “碩公,項籍何等人物?千百年方才一出!難不成碩公以為所有將士都是項籍不成?”王越有些絕望了,人跟人是不一樣的。

    騫碩其實根本沒想過要這麼費事,此刻聞言,眉頭微蹙,思索道:“既然如此,便兩兩捉對廝殺,先選一半,若是不足一百二十人,便從剩餘的人之中挑選。”

    王越無奈點頭,雖然也不怎樣,但至少比輪番搏殺靠譜一些。

    當下王越看向一眾將士道:“碩公方才之言,爾等也該聽到,兩兩搏殺,勝者可進行明日馬戰比拼。”

    這西園選將,原本王越答應過來,是想看看有無機會讓自己也步入仕途,如今看來,這西園選將鬧到最後,如同兒戲,最後不被連帶責罰已經不錯了,借此機會步入仕途,他是不奢望了,只求趕快結束,回宮中繼續教導皇子劍術。

    校場一眾將士聞言一片譁然,這真的是西園選將?真的是天子選將?

    便是那些自負勇力過人者,此刻也有些犯嘀咕了,這也太兒戲了吧?

    陳默聞言有些百無聊賴,此番西園選將,怕是要以鬧劇收場了。

    正想隨意找個對手過關,肩膀一沉,扭頭看去,卻是昨日在自己身後喋喋不休的漢子,眉頭微皺:“何意?”

    “嘿~”那壯漢嘿笑一聲:“今日,便由某來與你作戰如何?”

    “莫要欺人太甚!”一旁的崔耿聞言,皺眉怒視對方,這擺明瞭是來欺負人麼。

    “好啊!”陳默也有些煩了,止住崔耿,看向對方道:“便依你。”

    想到以後可能跟此人共事,倒不如先將此人踹出去。

    若是昨日比鬥,陳默可沒這個把握,對方雖然腦袋不太好使,但若論打鬥,無論體格還是力氣,都不是如今的陳默能夠相比的,半月自虐式的訓練,雖然讓陳默有了一定提升,但這之間的差距,卻很難在短時間內彌補。

    這樣說來,那騫碩雖然無知,但昨日之事卻是幫了陳默一個大忙,他如今體力充沛,身體靈動,但對方雖然力大,但一夜時間也難以恢復。

    “嘿~”壯漢聞言心中一喜,這營裡最好欺負的,貌似就是這個年紀最小的,當下便拉著陳默一起進入了校場,兵器架上有實木做的兵器供人挑選,他伸手便取了一杆分量最重的木槊,雖是木質,但分量可也不輕。

    陳默則選擇了一把木劍,非是不能使用其他,只是步戰的話,槊過於笨重,反而不好施展,劍走輕靈,反而更容易些。

    “你可選好了?”壯漢看著陳默手中的木劍,有些不屑,他雖也是豪族出身,但對於劍不怎麼看得上。

    “休要多言,快些打完,我乏了!”陳默對他招了招手,他是真的有些累了,不是身體,而是心累,原本滿腔抱負,想要在新軍之中一展拳腳,但事實卻是,天子有野心,但在用人上,這個閹人實在難當大任,這新軍最終能成什麼樣子,實在不好說,他現在得好好考慮考慮未來的路。

    “那便送你下去。”壯漢也不惱怒,這一仗,他已經勝券在握,當下一招仙人指路,便將手中長槊刺向陳默胸膛。

    這一式,本該氣勢恢宏,但他右臂昨日開弓開的太猛,此刻酸軟無力,這一招自然也就變得有些軟綿綿的感覺,被陳默輕易避開,緊跟著邁開腳步,便往近搶。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這個道理,多數習武之人都明白,長槊的優勢在距離,而陳默要想贏他,就得欺近,壯漢想退,但陳默速度極快,眨眼間已經快步搶近,手中木劍連點,壯漢只覺虎口一痛,本能的鬆開手掌,木槊落地,陳默的木箭卻已經指在一臉懵逼的壯漢咽喉處。

    “你輸了!”陳默看都沒看對方一眼,扭頭看向校場邊負責判定勝負的將官。

    “陳默勝!”

    直到將官的聲音響起,周圍觀戰的眾人才反應過來,緊跟著便是一片喧嘩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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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4:45 PM

第四十三章 鬧劇落幕

    原本以為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比鬥,結果也確實沒什麼懸念,但卻與眾人預想中出現了反差。

    壯漢在西園這些預備將官之中,也算武力出眾之人,膂力奇大,一手長槊使的頗為精湛,任何一個,對上他,都沒有必勝把握,誰能想到今日原本是想找陳默的晦氣,斷了他僥倖成功的路,誰知反倒被陳默三劍擊敗。

    這份反差實在叫人難以接受。

    點將臺上,王越卻是看的目光一亮,尋常人只覺陳默那三劍使得不錯,但落在王越這位劍術大家眼中,陳默那連環三劍展現出來對劍的掌控力可不是一般劍手能夠做到的,至少在基礎方面,陳默有著極為扎實的功底。

    “你……”壯漢捂著自己猶自發疼的手腕,看著陳默的目光裡充滿了不甘,咬牙道:“若是馬戰,汝必敗無疑。”

    “但這是步戰。”陳默有些無語,若是在戰場上,就算是步戰,以對方的體格還有力氣,這杆大槊也能發揮出極大的殺傷力,劍走輕靈,戰場上可沒有多少地方讓陳默輾轉騰挪,純粹較力的話,莫說自己本身力氣就不如壯漢,單是兵器上,劍就很吃虧,再加上壯漢右臂無力,才讓陳默如此輕易得勝。

    多虧了騫碩,否則陳默這次比鬥可就玄了,力道充足的壯漢,哪怕是剛才那麼一刺,陳默都未必能那般輕易躲開。

    “敗者退場!”一旁負責監督戰場的將士冷聲道。

    壯漢自然是不甘的,腦子比不過也就算了,在引以為傲的武力上輸給了這個比自己小了近十歲的少年,他感覺周圍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帶著濃濃的嘲諷。

    “可敢再戰?”壯漢想明白了,他應該選刀,自己右臂無力,使槊根本使不順暢,但若用木刀的話,陳默必然不是自己的對手。

    “不敢,我依然贏了,何必再做這種事?”陳默隨手一丟,木劍精准的落在兵器架上,頭也不回的退開中心地帶,其他人的較量也開始了。

    壯漢看著陳默的背影,捏緊了拳頭,卻又無可奈何,最終只能化作一聲憤怒的咆哮,憤憤不平的朝著校場外走去。

    因為大家昨日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脫力,今日的戰鬥,自然不可能有多激烈,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比鬥就已經全部結束。

    “這便是我大漢將士?怎的如此無力?”騫碩站在點將臺上,這場比鬥看得他全程打哈欠,雖說兵法他不懂,但武藝他懂啊,甚為天子身邊的近侍,他在這方面的眼界還是有的,這也是他定下比武奪將的原因,這個他看得懂,也正是因此,對於這些人今日的表現十分不滿。

    “碩公!”王越有些無奈道:“昨日弓箭比試,眾將士手臂恐怕都受了暗傷,這隔了一日再鬥,便是有再大的力氣也難使出來。”

    “眼看各路兵馬便要入西園,都是這般疲軟,如何能夠服眾?”騫碩有些焦慮,他現在也明白自己昨天做了一件蠢事,但這個時候,他更擔心的是接下來天子巡視三軍時,發現這個問題責罰於他。

    “碩公放心,只是力盡而已,修養三五日,也便沒事了。”王越笑的有些僵硬。

    “那明日比鬥是否還能照常進行?”騫碩詢問道,剩下的時間可不多了,按照天子之意,接下來再決定西園新軍主將之前,需得儘快讓這些新的將官與新軍磨合,在確定主將人選之前,將新軍的實際兵權掌控在手中。

    “這……”王越聞言,有些無奈道:“若明日進行馬戰,恐怕也會是今日結果,而且馬戰不比步戰,容易出現傷亡。”

    “那便不比馬戰,明日繼續步戰!”騫碩想了想道:“不過規矩需改一改,一人挑戰,連敗三人者便是正式將官,每人都有三次機會挑戰,選滿六十人為止。”

    “也好。”王越聞言只能無奈點頭,已經這副鬼樣子了,騫碩這次想的比斗方式,還比之前靠譜一些。

    “不過,明日需用真兵器。”騫碩又加了一句。

    “喏!”王越歎了口氣,拱手一禮,前去安排,如今高順撂挑子不幹,這些事情,也只能由他來操辦了。

    ……

    “用真兵器?”崔耿和陳默等人接到命令之後,面色都有些不好看,咬牙道:“這閹賊,將我們性命當成何物?”

    今日用木質兵器,都有好幾個受傷,若是換做了真兵器,明日就算有人死在戰場上,崔耿一點兒都不會奇怪。

    畢竟刀槍無眼,更何況不排除有人趁機報復的,一般這種情況下,就是戰死,也不會問罪。

    “倒也不至於,如今大家皆已力乏,威力有限。”陳默歎息道。

    十常侍霍亂朝綱,以陳默來看,倒未必是這些人真的是奸賊,不過是天子用來對付外戚,平衡朝中勢力,讓自己一些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可以做的手段而已,說白了,這些閹宦也不過是天子手中的兵器而已。

    但這些人有時候真的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原本是用來收攏兵權的,經此一事之後,恐怕最終選出來的這些人掌握了兵權,對閹宦乃至對天子都可能生出抵觸情緒。

    崔耿歎了口氣,陳默這話只是在安慰人,今天用木刀、木劍都有人受傷,更何況真槍實劍?

    而次日比鬥的結果,也正如崔耿所預料的那般,一開始便有人被殺。

    說是每人有三次機會,但到最後,真正用完這三次機會的又有幾人?

    倒是陳默,雖然年幼,行事卻頗為穩重,一直等到最後,方才發起挑戰,將最末一人擊敗,原本的一百二十人,經此一戰,活下來的僅存七十八人,而且人人帶傷,四十二名武藝不錯的將士,就這麼倒在了校場之上,一腔報國熱血尚未來得及發揮,便已經流盡,而這些人的戰死,也不過換來騫碩的一些體面而已,當高順得知此事之後,差點拎刀直接砍了騫碩,也幸虧王越出手阻攔,再加上陳默帶著一群人拉住高順,才沒有讓事情更加惡化,不過高順的仕途,算是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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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4:48 PM

第四十四章 新軍至

    比武奪將結束,原本的西園將官高順,因頂撞上官的原因,被下獄,暫時關押在西園的一處營房中,待西園軍正式成立後,會轉押牢獄,這場牢獄之災後,高順的仕途或許就斷了。

    或許,天子的初衷並非如此,但最終的結果,這西園選將在陳默看來成了一個笑話,而作為原本西園軍最優秀的將領,高順的下場也讓人莫名心寒。

    “陳默,莫要自誤,碩公有令……”次日一早,陳默拎著食藍前去探望高順,卻被負責守門的兩名西園將士攔住。

    這些人原本也是西園選將的候選人,可惜已被淘汰,如今留在西園軍中,以後或許還可當個屯將或是隊率之類的職務。

    “莫要如此古板。”陳默拎著食藍,看了看周圍後,湊上前去笑道:“那騫碩不過一介閹宦,諸位也都是名門之後,當真願意聽他命令?況且高將軍平日裡待我等雖然嚴苛,但昨日之事,高將軍為我等不惜與那騫碩動手,我等人微言輕,也難為高將軍伸冤,但至少,讓他在這西園,能夠過得舒心一些,兩位以為如何?”

    “這……”一人有些猶豫,另外一人卻歎道:“軍令如山,此乃高將軍教我等的。”

    “莫要這般,總聽將軍的話,以後註定當不了將軍,這凡事總會有些例外,那騫碩不懂兵法,卻胡亂指揮,誰知道日後你我會否如高將軍一般?”陳默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道:“快打開,我給高將軍送些吃食,送過便走,袍澤一場,這份情面總該給吧?”

    “那你快些。”那將士聞言猶豫了一下,扭頭看向另一人道:“去看著四周,莫要讓閹宦爪牙看到。”

    “喏!”

    “多謝。”陳默嘿嘿一笑,塞了兩隻雞腿給兩人:“吃些東西吧,我去去就回。”

    “快些,若你被抓到,我等便說你私自進入,我等並未看到。”那將士不耐煩的揮手道。

    “瞭解。”陳默認真的點了點頭,讓兩人幫他打開門鎖之後,提著食藍便邁步進入房中。

    房間裡,高順跪坐在草席上,閉目靜思,聽到房門響動,也未理會。

    “高將軍!”陳默將食藍放在案上,看著高順,輕聲喚道。

    “陳默?你怎在此?”高順終於睜開眼睛,詫異的看向陳默。

    “比武奪將已然結束,特來看望。”陳默將食藍打開,少了兩隻雞腿的燒雞,外加幾碟素菜,陳默忍不住笑道:“這選將結束,我等食宿倒是好了許多,那騫碩之意不問自知,只是此番選將,多從世家豪族之中選出,恐怕難以奏效。”

    “此,也正是某所慮之處。”高順皺眉道。

    “哦?”陳默一邊給高順盛了一碗湯,一邊詢問道:“何意?”

    “騫碩雖然無能,但其乃陛下心腹,新軍實乃此人代陛下所掌,如今新軍將官對那騫碩起了抵觸之心,陛下籌謀許久之事,怕是難以奏效。”高順歎息道。

    陳默歎了口氣,搖頭道:“那騫碩生生毀了這西園選將之事,將軍就不怨?”

    “自然是怨的,之事此事關乎社稷安危,豈可因私廢公?”高順皺眉道。

    “這些道理,大多數人不懂。”陳默點點頭,這也是他最佩服高順的一點,一個能將公私分開的人,或許不討喜,但這樣的人,絕對值得敬佩。

    “你心思靈動,機謀過人,來此當不是為了與我說這些事。”高順吃了一塊兒雞肉,看著陳默突然道。

    “嗯。”陳默點點頭:“不管此番選將何等荒唐,但默僥倖得勝,但於治軍之道,上有許多不解之處,是故特來請教將軍。”

    不管對這新軍有多失望,但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陳默不會輕言放棄,所以前來詢問高順,能夠多學一些,對他日後仕途必有幫助,這次的預備軍官訓練的其實都不錯,若沒有選將的前提,這支軍隊是陳默所見過軍隊之中,最接近夢境戰場中的軍隊。

    跟高順這樣的人,最好不要去想著忽悠,因為他看似古板,實則並不笨,甚至很聰明,坦誠是最好的方法,能跟你說的,高順會說,但不能說的,你便是叫他爹都沒用。

    高順聞言陷入了沉默,陳默的要求,其實有些過份,看家的本事,無親無故憑什麼教你?

    “將軍放心,默並非要學將軍一身所學,只想將軍教默幾樣治軍之法,能夠短時間內見些效果便可。”陳默解釋道。

    高順點點頭道:“其實也無甚秘密,將士一心,要做到其實不難,你只需與將士同吃同住,但又要嚴於軍法,便是你犯了軍規,也要受罰,嚴於律己,嚴於軍紀,自能上下一心,攻無不克。”

    “這……”陳默愕然,大多數兵法中都有類似的講解,看著高順道:“似乎並不難。”

    “嚴人易,嚴己難,這世上許多道理其實都知道,但能做到的,卻不多。”高順搖了搖頭道:“你心思聰敏,通變故,知進退,能審時度勢,是好事,但凡事總難兩全,軍中要的是律己,你若要當好一名將軍,很多東西都需捨棄,但捨棄這些,以如今世道,你卻很難走遠。”高順看著陳默道:“至於如何抉擇,便需看你要的是何物了!”

    我要什麼?

    陳默端起碗來,喝了一口湯,搖了搖頭,他要的是出人頭地,光耀門楣,這些年,也一直在為此而努力。

    路在一步步摸索,他結交名士,努力學習,但很多東西,就像他之前與盧植說的那樣,三分靠本事,六分靠運氣,還有一分得靠命,新軍原本是個很好的機會,只可惜,如今看來,或許會有一時之盛,但像現在這樣下去,恐怕也難持久,這也是陳默前來請教高順的原因,如今他沒有更好的選擇,進入新軍,或許可以借助新軍一時之盛為跳板,步入朝堂。

    至於之後的事情,朝堂上大人物的博弈,陳默自然也沒資格參入其中,他能做的,也只是儘量強大自己,然後再尋出路。

    高順說抉擇,也正說到了陳默的心頭上,新軍之後,該如何抉擇?他要證明自己的價值,練兵自然也是展示能力的一方面,但陳默所學頗多,而且樣樣都不差,讓他只把自己確立在一個練兵將領上,陳默心中多少會有不甘。

    “已經問完,你還不走?”高順見陳默陷入沉思,一邊吃著雞翅,一邊問道。

    “在將軍眼中,默便是這等勢利之人?”陳默有些好笑道。

    “你心思敏銳,機變過人,善學,不過為人確實如此。”高順點點頭。

    陳默:“……”

    一股鬱氣堵在胸口,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良久,陳默才搖頭道:“卑職此番前來,真的是來探望將軍,不管將軍信與不信,向將軍求教只是順帶。”

    “或許吧。”高順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他職位不高,有才不得施展,但這些年身在洛陽,很多人情冷暖已經見怪不怪,真要出了這麼一個不帶絲毫功利之人,他反倒會奇怪。

    “我會設法救將軍得脫囹圄。”陳默起身,對著高順一禮道:“此處雖說不算守衛森嚴,不過那閹宦爪牙也有不少,默找機會再來探望將軍。”

    “不送。”高順只是點點頭,示意陳默離開。

    陳默無奈一歎,告辭離開。

    出了囚室,陳默正想去打熬力氣,便見崔耿急匆匆的過來,負責望風的看守將士也快步回來,見到陳默,連忙道:“陳默,那閹……碩公已經入營!”

    崔耿跑過來道:“陳默,碩公集結眾將,快隨我來。”

    “好!”陳默點了點頭,當下跟崔耿並肩離去。

    尚未到校場,便見校場之上旌旗招展,煞氣彌天,刀光凜冽,校場中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馬。

    “這些是……”陳默好奇道。

    “來自各州郡精兵,也是此番新軍的一部分,另外洛陽城中,已然公開招募壯勇加入新軍,我等這些人,那騫碩此番召集我等,應該是為冊封將官之事。”崔耿咧嘴笑道,這麼一來,他便是手握兵權的將官了,雖然級別不會太高,但這些兵一看便是強軍,以後若有戰事,何愁沒有功勞?

    “人數不少,有兩千之眾!”陳默粗粗掃了一眼,有些驚歎道,兩千人聽起來似乎不多,但如今整個洛陽包括城門校尉、北軍五校、衛尉部、光祿勳部的兵馬加起來都不足兩萬,平日裡各司其職,甚至有不少在外作戰,實際上目前洛陽的兵馬絕對沒有這個數。

    而眼前的兩千人也只是新軍的一部分,如今洛陽以及洛陽周邊還在大量募集兵勇,以此推斷,新軍的數量至少得翻一兩倍之多。

    “你如何知曉?”崔耿好奇道。

    “若是百人方陣,便是縱橫各十列,你看那縱橫之數,縱向四十,橫向五十,便是二十個百人方陣,便有出入,也不出兩千數。”陳默微笑道,這種方陣也是最好數兵的方陣,像傳說中韓信點兵之法,就稍稍複雜一些,需知個大概範圍,看其縱橫之數,懂得演算法,也不難算出,只是個快慢問題而已。

    這些兵馬,與洛陽的北軍有所不同,尚未靠近,便能感受到一股凶戾之氣,兩千人立在一處,氣勢相連,雖無形,卻似有質,未經戰事之人,在其面前,未出一言便先怯三分,至於效果,只需看點將臺上,面色慘白,雙腿發軟,強撐著站在臺上的騫碩便能知曉。

    有趣!

    看到騫碩的樣子,不知怎的,陳默和崔耿心中就覺一陣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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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4:52 PM

第四十五章 立威

    金戈之氣充斥校場,有此雄兵,騫碩本該高興才對,但他此刻卻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這哪是校閱?這些來自各地的兵馬,分明是在向自己示威。

    至於為何向自己示威,也不難理解,此時聚集在校場之上的,都是各州郡強勇之士,自然不願意受一閹人統轄。

    至少騫碩是這般理解的。

    “碩公,西園將校已然齊聚。”王越見騫碩半天不說話,輕輕地拉了拉騫碩的衣服,低聲道。

    “咳~”騫碩深吸了一口氣,看向這支來自各州郡的強兵,輕咳一聲,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洪亮一些:“此番召集諸軍,乃陛下欲立新軍,拱衛洛陽,諸位皆是我大漢驍勇之師,奉陛下詔書,各郡將官自即刻起卸去兵權,自有人領諸位領封賞,新軍將由朝廷所選將領統帥。”

    此言一出,下方各地將官不少人都皺起了眉頭,這跟說好的似乎不太一樣,按規矩,他們此番入洛陽,除了交接各州送來的精銳之外,也會成為新軍將官,但現在,他們似乎被奪權了?

    “諸位有何疑慮?”騫碩見沒人動,皺眉問道。

    “不知可有陛下詔書?”一名將官出列,對著騫碩一禮道。

    “自然。”騫碩自懷中取出一封詔書,看向眾人道:“此詔乃陛下所下,請諸位儘快交接兵權後,等待封賞。”

    “卻不知我等離營之後,有何安置?”另一人一禮道。

    “朝廷自有安排,此事本官亦不知曉,諸位請快快應詔。”按照天子的意思,這些人要發回各州,否則這些人在,很容易出事,況且這些人暫時還不能放出去。

    各州將領聞言雖有不滿,卻也不敢抗命,這兩千人雖是驍勇,但並不統屬於一家,此前也未有通氣,再說,他們也沒膽量抗命。

    這些人一離開,軍隊立刻生出些許混亂,交頭接耳之聲不絕,騫碩連喊了數次肅靜都沒有鎮住,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

    “立刻派出十五人,任命為軍侯管轄所部!”騫碩無奈,只能立刻命人將這些兵馬分開,此番留下來的有六十人,其中有四十人為軍侯,餘下二十人為軍司馬,按照大漢軍制,兩千人可分為五部十曲,也就是說五個軍司馬,十個軍侯,眼下,騫碩也只能寄希望於自己挑選出來的將官能夠穩住局面了。

    “喏!”

    自有宮中將領開始分人,騫碩親自挑選了十五名最為勇武的將官將這些兵馬分走,崔耿因為在比武奪將時表現出彩,被任命為軍司馬,掌管兩曲,至於陳默……一個十四歲的少年郎,能夠活到最後並勝出,騫碩都覺得有些驚奇,哪怕陳默眼饞這些精兵,這一次任命也沒有陳默的份。

    兩千人被封做十曲帶走,同時有人直接開始在西園找尋那些被淘汰的將官,拉攏他們作為自己的屯將和隊率。

    看著依舊亂哄哄的校場,騫碩有些頭疼,這五營人馬可是陛下為自己準備的兵馬,也是他成為新軍主將的根基所在,但此刻,這些兵馬雖然精銳,卻不好掌控。

    騫碩有些發愁,看來接下來幾日得經常來此,犒賞些物資,讓這些精兵能夠效忠於自己。

    “若是無事,便來我營中助我吧。”崔耿是軍司馬,並未立刻去管自己的兵,而是在分兵結束之後,跑來陳默身邊道。

    陳默這些人都是未來的軍侯、軍司馬,不可能在他麾下當個屯將或是隊率,但在陳默有自己的部隊之前,過來幫自己治軍卻是不錯的選擇。

    騫碩以勇武來分武將強弱,崔耿卻是知道陳默年紀雖幼,但在高順手下的時候,那可是被高順看好的將才,找他准沒錯。

    “也好。”陳默點點頭,左右無事,而且他也有些眼饞這些兵,可惜權利不在他手中,掌控權力者,有些看不上自己,能夠到崔耿身邊看看這些精兵如何訓練,積累一些經驗也是不錯的。

    當下,陳默跟著崔耿帶著他的兩曲兵馬找到了崔耿所在駐地。

    西園占地極大,這些分到兵馬的將領已經有了各自的駐地,四百人一部,以陳默對西園的瞭解,按照眼下駐地的分配以及他們這些將官的分配來看,此番招兵,大概在八千人左右。

    新進入一個陌生的環境,而且一開始就將他們熟悉的將領給撤了,換上一群新的將領,對於這幫桀驁不馴的將士來說,顯然有些不服的。

    在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裡,整個西園雞飛狗跳,騫碩幾乎每天都來,帶來了不少犒賞之物,卻也難以徹底安撫這些精銳之士。

    那些比武奪將選出來的將領,顯然在治軍方面才能有限,有人是照搬高順那一套,每日操練,只是這些精銳不服,他們顯然不像高順那般能鎮得住場面,同樣的話,從高順嘴裡說出和從他們嘴裡說出,氣勢和效果根本是兩個概念。

    倒是崔耿這邊,不急著先整軍,而是在陳默的建議下,先詢問名姓,進行交流,然後再說明西園新軍的情況,儘管他們也不知道西園新軍究竟是幹什麼的,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是天子直屬兵馬,以後有機會憑軍功升遷。

    反正先拉攏感情,然後再給他們一些希望,第三日方才開始治軍,效果卻是出奇的好,不說對崔耿還有另外兩名軍侯有多信服,但至少不會故意搗亂。

    七月初七,洛陽這邊招募的新軍開始陸續匯進駐西園,這些新軍大多是剛剛招募的壯勇,訓練整治起來,卻比那些精銳容易多了。

    陳默直到初九,方才有了自己的部隊,作為一名軍侯,統轄兩百新兵。

    屬於陳默這一部的駐地中,兩百將士歪歪扭扭的站成一個不規則的方陣,兩百新兵抬頭看著站在高臺上那張稚嫩的臉龐,顯然陳默這副好皮囊在這軍營中並未如同往日一般給他帶來便利,反而惹來了新兵將士的輕蔑。

    “不知又是哪家權貴子弟,這般年紀,竟能為將?”

    一名新軍有些不屑的跟身邊同伴嘀咕道。

    “我也這般覺得。”陳默的聲音在耳畔幽幽響起,八尺高的漢子被嚇了一跳,扭頭看時,本該在陣前的陳默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不過卻也不怕,反而嬉笑道:“原來是軍侯,在下並無不敬之意。”

    “我知道。”陳默點點頭,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眼道:“這般壯實,卻也是個不錯的兵,你叫什麼?”

    以陳默的年紀,這句話說出來,本該有些稚嫩和故作姿態的感覺,但此時卻頗為自然,甚至讓人感覺到絲絲壓力。

    新兵顯然討厭這種在比自己弱的人身上感受到壓力的感覺,依舊是那副模樣:“在下鮑庚,偃師人,軍侯莫非是要動用權勢壓我?”

    “軍中只講軍規,不講權勢。”陳默搖了搖頭,看著此人道:“剛才你說話最大聲,想必也是家世不凡吧?”

    “不敢,在下家中小有田產,雖說不是望族,但家父乃三老,在偃師一帶卻也有些名望,這裡十餘人與我都是同鄉。”鮑庚一挺胸,笑道。

    “這些人願意跟你,莫不是因為你家世?”陳默問道。

    “自然不是,某在鄉中,若論勇武,無人能與我相抗。”鮑庚傲然道。

    “這個,我若是鄉民,莫說鄉中三老,便是里正之子,我都不敢與之相抗,畢竟若將你打哭了,我會倒楣。”陳默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四周圍除了鮑庚同鄉之外,不少人哄然大笑。

    “你……”鮑庚比陳默想像中還沉不住氣,面色有些發赤,四周的哄笑之聲讓他瞬間失了理智,一把推向陳默。

    陳默微微側身,順手將他胳膊往後一拽,鮑鴻魁梧的身軀便手舞足蹈的往前一撲,趴在了地上。

    “好勇武!”陳默看著摔了個狗啃泥的鮑庚,撫掌笑道。

    “大兄,此乃軍中,他為軍侯,不可動手!”鮑庚的幾名同鄉倒是義氣,見鮑庚紅了眼睛,連忙上前攔住勸道。

    “你不過一孺子,安得出任軍侯?”鮑庚看著陳默,咬牙道。

    “我比你強。”陳默看著他,指了指地面道。

    “剛才不算,你使了詭計,你可敢與我比鬥?”鮑庚怒道。

    “你不過一卒,我乃軍侯,你貿然對我出手,已是觸犯了軍法,有何資格與我相抗?”陳默抱胸而立,看著鮑庚反問道。

    “我……”鮑庚聞言恢復了幾分冷靜,對著陳默道:“你若能勝我,鮑庚願以你為尊,並保證我這些鄉民也絕不抗命。”

    “也就是說,此刻爾等想要抗命?”陳默還在笑,但目光卻漸漸冷下來。

    鮑庚胸口一窒,沒有說話,陳默年幼卻能為軍侯,他們心中自然不服,說不上抗命,但肯定不願受陳默指使。

    “也罷。”陳默從人群中走出,站在陣前道:“爾等乃新軍,不知軍法嚴厲,今日便給爾等一個機會,兵器、拳腳亦或是弓箭馬戰,你可任選一樣,若能勝我,我可向將軍推舉你為軍侯。”

    “此言當真?”鮑庚聞言目光一亮,看著陳默道。

    “兩百將士面前,我若失言,今後如何服眾?方才我所說的,但有一樣你能強過我,此言便能作數!”

    “好,我與你比弓箭!”鮑庚聞言朗聲道。

    “可!”陳默聞言笑了,當下命人去取來弓箭箭靶。

    “你或許學問比我高,但這弓箭,我自幼苦練,五十步內,箭箭可中箭靶!”鮑庚傲然道。

    “哦?”陳默接過弓箭,讓人將箭靶送到八十步開外。

    “你這是何意?”鮑庚皺眉道。

    陳默也不答話,從箭囊中抽出一枚箭矢,雙腳微張,拉滿弓弦,緊跟著手指一鬆,箭簇撕裂空氣,眨眼間,已落在箭靶之上,正中靶心。

    “這……”鮑庚看的直瞪眼,張了張嘴,想說什麼,陳默卻已又抽出一枚箭矢,彎弓搭箭,松弦,動作形容流水,讓人看著極為舒暢,緊跟著又射一箭,一連三箭,箭箭命中靶心,看的周圍一干新兵目瞪口呆。

    “若能做到,便算你贏。”陳默甩了甩手臂,將長弓遞給鮑庚,微笑道。

    鮑庚愣愣的接過長弓,抬頭看向八十步外的箭靶,此刻已經有人換了一隻。

    五十步,他可以箭箭射中箭靶,但要說靶心,那也得碰命,八十步外,能射中箭靶已然不易,更莫要說射中靶心了。

    拉了一次弓,一箭擦著箭靶飛過,鮑庚臉上露出一臉的無奈,沒有再射,而是將長弓遞還給陳默。

    “若覺弓箭不公,兵器拳腳也可,之前的話,依舊作數。”陳默看著一臉沮喪的鮑庚,微笑道。

    “在下還要些臉面!”鮑庚悶哼一聲,對著陳默一禮,不再說話。

    “其他人若對我這軍侯之位有些念想,也可前來一試。”陳默看向其他人道:“但至此一次,今日之後,若再有頂撞,便以軍法處置,定不輕饒!”

    兩百新兵將士面面相覷,最終沒人說話。

    “既然無話,現在開始訓練佇列,都給我站整齊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爾等是流民!”陳默面色一肅,沉聲喝道。

    新軍訓練,自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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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4:54 PM

第四十六章 天子籌謀

    陳默練兵,是效仿高順,第一個練的就是站樁。

    這東西不難,但沒有站過的不到一刻便會支撐不住,兩股顫顫,不少人直接坐在地上,有的甚至還發出一聲聲呻吟之聲,搞得越來越多的人堅持不住了。

    “堅持不住的,可以站著,莫要坐在地上,更莫要發聲,一個個如姑子一般,成何體統?”陳默走在人群中,看著一名坐在地上呻吟的新兵,抬腳便是一踹。

    被陳默踹中的新兵差點栽了個跟頭,一軲轆爬起來,對著陳默怒目而視:“軍侯,您的官威也擺過了,何必這般折辱我等?”

    “折辱?”陳默本已走開,此刻聞言扭頭看向此人,皺眉道:“新軍乃是受陛下直屬,拱衛洛陽的力量,似你這般,還想拱衛洛陽?”

    “都讓你這般少年為將,這新軍如何拱衛洛陽?”那新兵不服道。

    “哦?”陳默看了看四周看過來的目光,顯然,就算經歷了鮑庚之事,這些新兵依舊心有不服,當下道:“好。”

    轉身,大步來到陣前,雙腿一分,身體下蹲,做出站樁的動作,同時朗聲喝道:“鮑庚!”

    “喏!”正在站樁的鮑庚起身,踏前一步。

    “去兵器架上給我找一杆長矛過來。”陳默喝道。

    “喏!”雖然不知道陳默要做什麼,但鮑庚對陳默算是服了,聞言毫不猶豫的大步來到校場邊的兵器架上取下一根長矛,大步回來。

    陳默接過長矛,做出一個端矛的姿勢,目光看向一眾新軍:“既然諸位依舊不服,覺得吾年幼不足當事,那某便與諸位一同訓練。”

    矛是一般長矛,長丈二(二米六左右),重約十八斤,不算太重,但因為長度的關係,用過矛的人都知道,這兵器雖不重,但若是握矛方式不對,也很吃力,陳默此時端著長矛中部,算是最省力之法,但這般一動不動的站樁,一般人可吃受不住。

    “現在,坐著的人,都給我站直了,無能不是錯,沒有人生下來便什麼都會,爾等既然小覷於我,那便用爾等所為來小覷,只會空說大話,非丈夫也!”陳默占著樁,目光掃視著那些坐在地上的人。

    雖然很累,但看陳默這副樣子,那些坐在地上的新兵也只能站起來,有些好勝心強的,重新開始站樁。

    七月的陽光有些毒辣,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陳默端著長矛,雙腿猶如在地上紮根一般紋絲不動,但一群新兵卻有些支撐不住了,不少還想掙扎的新兵最終無奈放棄,有的想坐,但看陳默那稚嫩的身軀卻尤自紋絲不動,心中多少有些羞愧感,堅持不住,也是站著。

    人心中都有些羞愧心,若把陳默換成崔耿在這裡,這些新軍大概不會覺得有什麼,將軍嗎,本就該比他們強才對。

    但陳默太年輕,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少年,就算站樁比不上,但也不想在毅力上輸了。

    從陳默開始站樁,時間一點點過去,這些新軍漸漸放棄了站樁,改為站立,陳默卻依舊那般紋絲不動,保持著端矛站樁的姿勢,讓他手下這些新兵有些羞愧的同時,對陳默也生出了幾分敬意。

    能夠做到這種事,本就已經極難,更何況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甚至不少人連站姿都難以保持,但看著陳默汗流浹背,卻無一刻鬆懈,一群將士終究沒有一個人說話。

    一直持續到中午,其他軍營已經開始吃飯,陳默方才收起了長矛,沉聲道:“上午訓練便至此,下午進行佇列演練。”

    直到這一刻,所有人方才微微鬆了口氣,看向陳默的目光也不再帶有半分輕視,反而升起了濃濃的敬意。

    接下來幾日,西園之中訓練逐漸步入正軌,陳默大多數時候都是訓練佇列和站樁,每一次訓練,他都跟將士們一起,甚至主動增加難度,也正是因此,陳默這一曲的將士,可說是最安分的,無一人抱怨。

    半月的時間之後,這支新兵已經有了些精銳的樣子,至少陣列衍變起來頗有雄壯之感。

    陳默將鮑庚與另外一名表現出色的將士提拔為屯將,又任命了四名隊率,至於什長、伍長,由將士們自行選出。

    與此同時,天子立新軍的消息也早已隨著大量新兵入西園而為世人所知,一時間,朝野上下都在熱議此事,當然,最核心的問題,還是這支西園新軍將由何人統帥。

    ……

    “曹孟德此人,朕可用否?”德陽殿,劉宏看著日間朝堂上群臣推舉出來的名字,扭頭看向身旁的騫碩。

    曹操,說起來也是曹騰之後,宦官之子,相比起袁紹這些望族子弟來說,劉宏覺得曹操或許更容易掌控一些。

    “曹孟德此人……”騫碩本能的想說些曹操的不是,當年曹操為洛陽北部尉,自家叔父因為違禁夜行,被曹操棒殺,這件事,哪怕時隔多年,騫碩也始終耿耿於懷,只是話到一半,突然驚覺,曹操如今在洛陽還是很有些名氣的,頓了頓之後躬身道:“此人才能出眾,于黃巾之亂時立下功勳,後任濟南相,期間頗有功績,只是……”

    “說。”劉宏看著名冊,頭也不回的道。

    “此人與大將軍、袁氏兄弟走的頗近。”騫碩躬身道。

    劉宏對何進的態度是一邊重用,一邊提防,此番西園新軍建立,便是為分何進兵權之意。

    劉宏點點頭,在曹操名字下畫了畫,這個人他還是很滿意的,但眼下還需篩選一番,雖說軍權已然在手,但這新軍主將的位置,也不可能全給出去。

    “陛下,趙稚長曾隨張溫轉戰涼州,頗有戰功,此人對陛下也是忠心耿耿。”騫碩躬身道。

    “趙融?”劉宏看著名冊上的名字,思索片刻後點頭道:“尚可。”

    隨後又在趙融旁邊的夏牟、鮑鴻兩人名字上劃過,皺眉道:“群臣為朕舉薦了這般多人才,難道忠於朕的,只有趙融一人?這鮑鴻、伍瓊、李詡、馮芳、夏牟,難道朕都不能用?”

    “陛下,鮑鴻此人,與袁氏交厚,又是大趙將軍部將,那夏牟亦是袁隗門生,恐怕……”騫碩連忙提醒道。

    “莫非這偌大朝廷,竟無一人是朕忠臣?”劉宏略顯煩躁。

    騫碩連忙跪地:“陛下息怒,奴婢不該妄言。”

    “起來吧。”劉宏擺了擺手,看著手中名單,想了想,取出一卷竹簡開始書寫。

    上軍校尉騫碩,轄兵五部;佐軍校尉袁紹,轄兵三部,下軍校尉鮑鴻,轄兵三部;典軍校尉曹操,轄兵三部;助軍左校尉趙融,轄兵兩部;助軍右校尉馮芳,轄兵兩部;左校尉夏牟,轄兵一部;右校尉淳于瓊,轄兵一部。

    桌案之上,還擺放著好幾份寫有不同名字的竹箋,但騫碩、袁紹二人名字卻從未動過,騫碩是劉宏倚重的心腹之臣,也是劉宏選中的西園新軍主帥,袁紹一來家世不俗,有袁隗牽頭推上來的,其他人可動,但這袁紹卻不能輕動,至於其他人,斟酌再三,劉宏覺得最後這一卷名額不錯。

    既保證了自己對新軍的絕對掌控,同時也顧忌了滿朝士人以及大將軍的顏面,同時將原本的屯騎校尉鮑鴻拉出來,原本的屯騎校尉也可以換上自己的將領擔任,至於這鮑鴻,可以再找機會從新軍中剔除,變相的削弱了何進的軍權。

    曹操與袁家關係不錯,但其祖父曹騰乃宦官,加上為官期間,不畏權貴,得罪了不少士人,在士人之間,名聲不算太好,最重要的是有能力。

    “明日便以此詔任命西園新軍主將。”劉宏將竹簡遞給騫碩。

    “奴婢領命!”騫碩躬身接過詔書,躬身一禮。

    “明日平樂觀檢閱三軍,可曾準備好?”將此事定下,也算了了劉宏一樁心事,看著騫碩道。

    “陛下放心,平樂觀高臺已經築好。”

    “新軍訓練如何?”劉宏將事情做完,此時方才有閒心來問及新軍之事。

    “回陛下。”騫碩笑道:“新募之兵馬每日勤練,如今雖不能比擬各地精銳,卻也頗有氣勢,只是那各地精銳貿然成軍,雖然哥哥驍勇善戰,奈何桀驁不馴,難以管束,派去的將官不少都挨了打。”

    “你選出來的將官,連這些新兵都鎮不住?”劉宏聞言,皺眉道。

    “新軍尚可,但陛下,這兩千精銳皆乃我大漢虎狼之師,又豈是那些新銳將官能夠鎮壓?”騫碩苦笑道。

    “這兩千新軍,乃重中之重,但若不服管束……”劉宏看著騫碩,目中寒光一閃,森然道:“可以嚴法管教!明日閱兵之後,朕於你三百禁衛,專責管教。”

    “謝陛下!”騫碩聞言大喜,這段時日,他幾乎每日前往軍營,犒勞那些精銳,雖有些成效,但那些精銳骨子裡桀驁,依舊不怎麼看得上他,如今有了天子許可,正好將這幫人整治一番,內心裡,對於這幫不給自己面子的刺頭兵,騫碩是早有整治一番的心思。

    “多讀些兵書,你如今為上軍校尉,軍權甚至在大將軍之上,若不知兵法,如何服眾?”劉宏有些無奈的看了騫碩一眼道。

    “陛下放心,老奴這些時日一直在苦讀兵書,已頗有心得。”

    “那便好,退下吧,朕乏了。”

    “喏,奴婢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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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4:56 PM

第四十七章 意外相遇

    八千西園新軍被分作八營,最開始那些自各州招來的精銳為上軍,也是人數最多的一營,由騫碩掌管。

    剩下的十五部則分由另外七人掌管。

    當陳默得知曹操竟然是典軍校尉之後,也有些驚愕,難怪上次看曹操氣運竟與袁紹、袁術這等名門子弟相差不大。

    意外?有。

    陳默有想過這西園新軍之爭會有袁家子弟,但卻沒想過曹操也會在這其中,當然,作為自己在洛陽為數不多的朋友,曹操能夠進入西園,手握軍權,陳默還是為曹操開心的。

    不過,陳默之前推測,這新軍該是天子制約大將軍何進兵權的一枚重要棋子,曹操這時候進入其中,究竟算是哪方勢力?

    天子?何進?亦或是士人?

    “陳默!”就在陳默思考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之際,騫碩的聲音讓他回過神來。

    “末將在!”陳默踏前一步,朗聲道。

    “自即刻起,你所部兵馬併入下軍校尉鮑鴻帳下。”騫碩將一枚權杖遞給陳默道。

    “末將領命!”陳默肅容接過權杖,對著騫碩躬身一禮。

    “好生練兵,朝廷自有用你之時。”騫碩點點頭,一臉鼓勵的看著陳默,臉上的笑容,讓陳默有些惡寒,這位西園軍主將,還是不笑的時候好,還有些威嚴,這一笑起來,反而有些不陰不陽的感覺,讓人渾身不自在。

    騫碩為上軍校尉,西園八校名義上皆受他管轄,當然,實際上,騫碩也只是天子的代言人,他們這些西園選拔出來的將官,從一開始,便是向天子效忠的,騫碩話中之意,陳默自然明白,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將軍放心,末將必不負陛下重托。”

    騫碩一開始,是看不上陳默的,就如陳默手下那些兵一般,哪怕是新兵,對於這位年紀偏幼的少年軍侯都有不服,更何況騫碩。

    只是從最終的結果來看,當初高順所言還真沒說錯,陳默是最後一個領了自己的兵馬,卻是第一個將麾下軍隊整治的服服帖帖之人,至少在治軍上,陳默就如同當初高順所說那般,這一批將官之中,屬於最厲害的一個。

    但事已至此,騫碩也不可能收回命令,只是對陳默的態度發生了些許改變,以前是混進來的混子,而現在,卻是足矣給自己支持和幫助的人才,現在騫碩對於陳默可是相當重視的,甚至都有意將陳默調入自己的直屬麾下。

    鮑鴻?前屯騎校尉?

    陳默腦海中閃過鮑鴻的資訊,他之前在得知八校名額之後,曾打探過這些人,鮑鴻應該是屬於何進的人,而且背景不算深厚,也就是說很可能成為棄子的存在。

    雖然有些遺憾不能與曹操共事,但若是鮑鴻的話,自己是否有可能在未來替代此人?

    若自己能夠獨掌一營,對於自己的仕途而言,定然大有好處。

    並未去見主將,西園軍這次是要先參與閱軍,等見過天子之後,才會按照各自的編制,歸入各營。

    兵馬分配完畢之後,在騫碩的率領下,八千西園新軍列成整齊的佇列往平樂觀開去,平樂觀已經建起了兩座高臺,一高一低,高的是天子劉宏閱兵所在,而略低的一座,則是大將軍何進待的地方。

    三軍列陣,第一批入場的便是騫碩的五部人馬,但見平樂觀中,旌旗碧空,刀槍林立,劉宏立於華蓋之下,低頭俯視著整齊的陣列,微笑著捋須道:“騫碩這次做的不錯。”

    “是陛下有識人之能。”立于劉宏身側的張讓微笑道,騫碩掌了兵權,也就等於十常侍掌了兵權,如此一來,與何進的博弈中也少了幾分顧忌。

    莫看何進兵多,但一來仍舊是漢臣,他不可能直接帶兵跟天子對著幹,那樣一來,恐怕三軍將士就不會服他,兵權這種東西,握在手上,是籌碼,宦官和大將軍、士人集團鬧得再凶,也不能真的動兵,但如果一方沒有,那就是另外一種局面了。

    雖說八千新軍依舊不比何進,但至少,他們不必在這方面再畏懼何進,如今不止劉宏看著這威武之師心情不錯,張讓等人看著這些兵馬也同樣心情不錯。

    坐在東北方的小壇之上,何進看著這些新軍,心裡面有些不是滋味,陛下這是何意?不放心自己?

    “大將軍莫要動怒。”立於何進身旁的何顒看著場中兵馬,微笑道:“陛下受了宦官蠱惑,才將此兵權交由閹宦,閹宦雖得了兵權,但據顒所知,此軍成軍不過數月,戰力不強,若想削弱也不難。”

    “此事後議。”何進揮了揮手道,這件事,也不適合現在討論,給人聽去了,那就是攻訐自己的證據。

    “喏!”何顒聞言不再多言,站在何進身邊,微笑著打量著這一幕。

    西園新軍在平樂觀往復三次,劉宏身披鎧甲,來到軍前激勵將士,並自封為無上將軍,命新軍將士屯兵于平樂觀之後,方才離去。

    天子一走,何進等人自然也不會繼續留著,紛紛起身離席,原本還頗為熱鬧的平樂觀,頓時清冷了不少,各軍校尉開始指揮本部將士準備在平樂觀駐紮。

    “孟德?”鮑鴻正安排將士們開始紮營,見曹操不去管自家兵馬卻跑來自己這裡有些疑惑,微微一禮道:“何故來我這邊?”

    “方才演兵之時,見一故人在此處,特來探望。”曹操跟鮑鴻沒有太多矯情,因此也只是寒暄兩句之後,直接開門見山道。

    “故人?”鮑鴻回頭看了一眼自己麾下的兩部將士。

    “陳默,子墊可有印象?”曹操笑道。

    “我帳下一軍侯爾。”鮑鴻聞言突然反應過來,看著曹操笑道:“莫不是被子將先生評為清平之能吏的那童子郎?此前我只以為同名爾,不想真是此人!卻不知如何來了新軍之中。”

    “如今已不是童子郎了。”曹操搖了搖頭,這事怕是跟盧植有關,陳默出遊,正是在去過盧植府中之後的事情,西園選將連袁紹都是事後知曉,自己這小兄弟可沒有門路進來,若非盧植,曹操想不出第二人,正看到陳默走來,對著鮑鴻頷首道:“找他有些事情,稍後再行寒暄。”

    “也好。”鮑鴻詫異的看了陳默一眼,頷首示意之後,便轉身離去。

    “賢弟,你此番可是瞞的為兄好苦。”曹操在陳默胸前錘了一拳,搖頭笑道。

    “非有意隱瞞,只是小弟答應過盧公,此事絕不外傳。”陳默歉然道:“而且進入西園以來,便禁止再出去。”

    “年方十四便擔任軍侯,放眼大漢三百餘載也不常見!”曹操帶著陳默來到一邊笑道:“方才看你軍陣,可是絲毫不差於精銳,不想賢弟于練兵之上,都有如此造詣。”

    “乃一位前輩所授,若非如此,我如何能夠與他人相比?”陳默聞言搖了搖頭,這次西園選將,他的收穫可不少,跟高順學會了練兵,而鍛體也變成了強體,單就體力而言,他與軍營中那些軍侯、軍司馬已不差多少,這也是他能夠迅速鎮住麾下那些新兵的原因,有一句話高順說的沒錯,軍中最敬佩的,便是強者。

    “能讓賢弟如此敬服,改日定要拜訪一二。”曹操只當陳默在客套,自己這小兄弟可是個全才。

    “兄長,正有事情請教。”陳默看了一眼鮑鴻的方向問道:“你與鮑鴻此人可相熟?”

    “點頭之交,此人志大才疏,好鑽營。”曹操瞥了鮑鴻一眼,搖了搖頭,雖然沒說,但那一瞬間的輕蔑還是被陳默捕捉到了。

    “賢弟怎的問起此人?”曹操疑惑道。

    “畢竟在鮑將軍麾下,瞭解一些總是好的,若兄長與鮑鴻相熟,小弟也可過得輕鬆一些。”陳默笑道。

    “你可不像這等人。”曹操搖頭笑道,對於陳默的話一個字都不信,自己這位小兄弟年歲雖然不大,但相處了這麼長時間,曹操自問還是瞭解的,看著隨和,也能跟任何人打成一片,但骨子裡卻有著其傲氣,相處可以,但要真的相交,你沒幾分本事,自己這小兄弟恐怕是看不上的,更別說巴結了,會低頭,但不會巴結,自己這小兄弟年雖不大,但處世之道可是頗為精通的。

    見陳默不言,曹操也不會多問,他相信陳默自己有分寸。

    “今日事畢,隨我出營,本初春暖閣宴請。”曹操笑道。

    “這……”陳默皺眉道:“軍中有規矩……”

    “尋常軍士是如此,但你如今已是軍侯,到時候與鮑鴻說一聲,本初相邀,鮑鴻絕不會攔你。”曹操笑道:“你已有月餘未曾與人往來,我知賢弟有本事,不過在這洛陽,本事再大,若無人扶持,也走不長遠。”

    這一點,陳默倒是同意,高順的本事如何?陳默很清楚,但這樣一個人物,卻只能在西園負責練兵,甚至跟騫碩有了些許衝突便被關押,而且這麼長時間無人問津,有些可悲,但現實如此,一個人的強大,並非只是本身,還有那些人脈,當然,如你本身不夠強,再多的人脈也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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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5:00 PM

第四十八章 雲思

    “既是本初兄相邀,自然該去,該去!”平樂觀大營,就如同曹操說的那般,當陳默說出自己是受袁紹相邀前去赴宴的時候,鮑鴻對陳默的態度有明顯的轉變,不至於諂媚,但羨慕是顯而易見的。

    陳默也是第一次真切的體會到四世三公這個名望的強大,西園八校之一,而且是掌管三部人馬,算起來,跟袁紹是平級,至少在兵權上相差不多,但甚至沒見到袁紹本人,只是一個名字,鮑鴻對陳默的態度就有了幾乎是逆轉般的轉變。

    當然,剛剛接觸,鮑鴻跟陳默之間的關係,屬於那種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沒有多好,也不至於多差,之所以說是逆轉,感覺上,一下子從對方的下屬變成了對方的上司一般,讓陳默稍稍有些難以適應。

    “如此,末將告辭,明日晨訓之前,定然回營。”陳默對著鮑鴻一禮。

    “無妨。”鮑鴻稍稍收了收姿態,故作嚴肅的道:“代我向本初兄問好。”

    “一定。”陳默禮貌的點點頭後,領了出營的權杖後,方才離開。

    畢竟已經是新軍將官,雖然軍職不高,但目前屬於駐守洛陽的兵馬,要出行的話,需有校尉的權杖才可以。

    “陳公子,這裡。”陳默剛剛跟守營將士亮了權杖出了軍營,便見曹操在路上收的那個駱垕站在一輛馬車前,朝著陳默躬身道。

    “是你?”陳默接過將士遞來的權杖,來到馬車邊,不用問,這馬車定然是曹操派來接自己的,還找了個熟人,翻身跳上馬車笑道:“我記得你叫駱垕?”

    “公子還記得我這下人名姓?”駱垕顯然有些開心。

    “一路駱管事頗有照顧,自然記得。”陳默進了車廂笑道:“這段時間在洛陽可還過得慣?”

    “家主待人極好,如今日子可比往日安穩多了。”只是一個名字,便將雙方本已有些陌生的關係拉緊,陌生感消失不見,駱垕開始給陳默講一些他來洛陽之後的事情。

    馬車在車夫的駕馭下,緩緩行進,陳默看著車窗外洛陽城的夜景,一邊微笑著與駱垕閒聊,洛陽風物,對陳默來說已經不算陌生,但以前多半是步行出行,今日坐在車上遊覽洛陽夜景,街上的行人有的只是微微讓開,有的則側身行禮,遇上對向馬車有時候會直接過去,對方避讓,有時候卻是己方主動必然對方。

    坐在車廂裡,看到的夜景與步行是不同的,洛陽的階層此刻坐在車廂中,可說一目了然,而駱垕對於如今已然步入仕途的陳默還願意與他這麼一個只是相處過一段時間的小人物談話,而且沒有絲毫不耐,話也不由的多了,從他這裡,陳默對於這些權貴下人眼中的世界有了一個模糊的瞭解。

    不同的人,看到的東西是不一樣的。

    春暖閣距離平樂觀不算遠,這段車程並不算遠,從馬車上下來,迎面而來的還是那位風韻猶存的婦人,不過相比於上一次,這一次的心態卻是有些微妙的變化,好似……更自然了一些?

    “陳公子,袁公已在樓上等候多時了。”女子微笑著對陳默道。

    相比于上一次,陳默皮膚黑了一些,但依舊很俊朗,而且身上多了一份上次所沒有的陽剛之氣,再加上他本就有的那股書卷氣息,兩者疊加起來,陳默的魅力似乎都提升了不少,看看四周往來的姑子,目光都會不由自主的往這邊看。

    “還是上次那間?”陳默一邊往裡走一邊笑問道。

    “正是。”

    “我自己去便是,不勞煩阿姊了。”陳默笑著拒絕了女子親自帶自己過去的好意,雖然只來過一次,但這春暖閣的佈局早已記住,這對他來說,沒什麼難的。

    依舊是上次那一間廳堂,不過這一次的人卻比上一次多了許多,除了上次作陪的王景、鄧蘊、士孫瑞之外,還有數人,甚至陳默還看到軍營中其他將官的身影,多是袁紹和曹操麾下的將官,這些人相對局促許多,見了陳默也有些意外,更意外的是,他看到了楊修。

    “賢弟快來。”曹操對陳默招了招手,示意陳默做到自己身邊的桌案後,那裡留著位置,顯然是給自己準備的。

    “見過本初公,公路公。”陳默先是向坐在主位的袁紹、袁術見禮,作為此番宴請的主人,同時也是此間身份最高者,不說其他,單是官位,陳默就得向他們行禮,軍中對於禮節同樣重視,有時候甚至比其他地方更重視一些。

    “此前我與孟德去臧府尋你,卻被告知外出遊獵,陳公子誆騙我等也便罷了,孟德視你為兄弟,你卻如何忍心騙他?”袁紹打趣道。

    “非是不願,只是盧公當初已經交代,此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既然答應,自當忠人之事,得罪之處,默願自罰一觴,以表歉意。”陳默端起桌案上的酒觴,朝著袁紹、袁術以及曹操一禮,隨後以袖掩面,將觴中美酒一飲而盡,隨即將觴口朝向眾人,以示自己並未欺瞞。

    “好!此事既然事出有因,我等也非不明事理,就此揭過。”袁紹撫掌道:“諸位或許不知此人,但其名諸位必不陌生,清平之能吏便是此人也。”

    “陳默?”坐在曹操對面的男子有些訝異的看向陳默,能讓許子將點評之人,定然非凡,看看袁紹,再看看如今的曹操便知。

    “此乃南陽何顒,默郎可知其人?”袁紹指了指文士,微笑著看向陳默。

    “原是伯求先生。”陳默起身,對著何顒肅容一禮道:“先生義名,家師也常提及,恨無緣得見。”

    “好說。”何顒眯眼打量了陳默幾番,微笑著頷首道。

    “這位……”袁紹正想給陳默介紹楊修,楊修卻已經站起來,微笑著看向陳默,目光卻犀利無比,對著陳默一禮道:“陳兄辯才,修佩服之至,只是當日拜別之後,每每思及,總是心癢難耐,不知陳兄可願再來一較?”

    “若有機會,自會奉陪。”陳默對於這種文士之間的鬥嘴遊戲,其實不是太熱衷,回答的也有些敷衍。

    “既然相識,那紹便不多做介紹,你二人年歲相仿,亦皆有神童之名,想來會有相惜之意,如今人已到齊,今夜便算為諸位慶功,能讓伯求作陪,可是少有。”袁紹說著,看向何顒。

    何顒點了點頭,對著門外拍了拍手掌。

    緊跟著,一排舞女款款而來,為眾人獻舞。

    喝酒誤事,有了上次經歷,陳默此番也只是淺嘗輒止。

    “默郎,今日還為你備了一件禮物,想必你會喜歡。”袁紹看著陳默笑道。

    說話間,幾名女子進來,一一跪坐在袁紹、曹操、何顒等人身邊,陳默正想拒絕,忽覺香風襲來,一女子已然到了陳默身邊跪坐下來,柔聲道:“公子,小女子為公子倒酒。”

    “是你?”陳默回頭,看著這熟悉而又陌生的面頰,突然有些頭疼,陌生,因為他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熟悉……他能清晰的記起對方每一寸肌膚。

    突然間,陳默覺得記性太好,有時候也未必是好事。

    姑子看向陳默的目光多少有些幽怨,默默地點點頭,幫陳默倒酒之後,便乖巧的跪坐在一旁。

    “默郎啊,你這前次起身之後,便決然離開,可是傷了雲思之心。”袁紹看著陳默那彆扭的樣子,有些好笑道。

    “本初公此言怎講?”陳默皺眉看向袁紹。

    “春暖閣雖是青樓,但此處的姑子,若非自願,是不會與人歡好的,當然,也有以色愉人者,但雲思不是,雲思心折你才情,方才願委身於你,按照某當初在春暖閣定的規矩,若姑子們遇到以身相托之人,春暖閣絕不留難,甚至會送一筆錢財以為其嫁妝,雲思本已決意委身於你,誰知你卻……”袁紹搖了搖頭,袁家家大業大,可沒想過靠青樓斂財,這春暖閣,更多的是結交人脈用的。

    “這……默實不知,壞了姑子清白。”陳默有些歉然的看向雲思,當時也沒人跟自己說啊,否則就算酒後,他也不可能真的亂來的。

    雲思低著頭,沒有說話,這等場合,也輪不到她來說話。

    曹操在一邊微笑道:“賢弟可知這雲思二字,出自何處?”

    陳默看了看雲思道:“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縞衣綦巾,聊樂我員;出其闉闍,有女如茶;雖則如茶,匪我思且;縞衣茹藘,聊可與娛。語出詩經,國風.鄭風.出其東門。”

    “只是婚娶之事,尚需母上……”陳默皺眉,他也是第一次,怎知如何辨別女子紅丸是否還在?而且雖說心中有愧,但要自己迎娶一個青樓女子為妻,他接受不了。

    “默郎誤會了。”袁紹擺擺手道:“這春暖閣出入皆為名士,不會迫你娶妻,雲思隨你回去,為你妾氏,我等這些人在場,也算有個見證,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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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5:03 PM

第四十九章 袁紹的目的

    “恭喜陳公子喜得佳人。”廳堂裡,隨著袁紹話音落下,一群人開始朝著陳默抱拳。

    陳默看著眾人,心中苦笑,中計了!

    袁紹沒有提任何要求,又是宴請,又是高抬,最後還要送個女人給自己,今夜的一切,都透著一股古怪,以袁紹如今的地位名望,就算有事相托,就憑曹操的關係,陳默也不會拒絕,如此有事吹捧,又是送美女,而且送的還如此自然,袁紹所求之事怕是不易。

    陳默有自知之明,自己身上,能得袁紹所用的,恐怕也只有如今這點軍權了,當然,袁紹如此大的場面,恐怕要的不是自己手中那點兵權,而是……鮑鴻!?

    陳默在短時間內進行了許多推測,自己如今手中這點權利,恐怕入不得袁紹法眼,更不值得如此大場面,最大的可能,袁紹在出任佐軍校尉的第一天,已經開始思考著並掉鮑鴻的兵權。

    但以鮑鴻對袁紹的態度,陳默相信,甚至不用袁紹自己開口,只需露個口風,鮑鴻恐怕會將自己的兵權拱手相讓,又何必費盡周折?最後還落在自己身上?

    當然,也可以說是陳默想多了,因為按照袁紹之前所說的春暖閣規矩,雲思確實該跟著自己,看曹操的態度,顯然這個規矩並不是假的,但之前為何不說,反倒現在來說?

    這些思慮,說來挺長,但在陳默腦海中,也只是一閃而過,聽著周圍的恭賀之聲,陳默扭頭,看向身邊微微低頭,不敢言語,卻又忍不住看向自己的雲思,心裡沒來由的一軟,隨即卻是將這絲突入其來的情緒拋開。

    溫柔鄉果然是英雄塚!

    深吸了一口氣,陳默伸手,在雲思驚喜中帶著幾分畏懼的目光中,牽住她的小手,陳默對著袁紹微微一禮道:“如此,便多謝本初公好意,此番算默欠袁公一份恩情,他日若有機會,必當厚報。”

    這算是向袁紹表示這個人情,他接下了,若袁紹有何要求,他會回報。

    當然,就算真有,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說。

    袁紹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只是哈哈笑道:“明日便著人備一份厚禮,就算是給雲思的嫁妝。”

    “多謝家主!”雲思連忙對著袁紹行了一個大禮。

    “不必多禮,以後也不必叫我家主。”袁紹搖頭笑道:“明日會將你的身楔一併送去,也算脫了賤籍。”

    接下來的飲宴自是賓主盡歡,這一次,陳默沒有喝醉,也沒有留宿,直接帶著雲思回了臧府。

    ……

    “公子,這位阿姊是何人?”娟兒看向雲思的目光有些警惕和不善。

    “我的妾氏。”陳默簡單的洗了把臉,讓頭腦更加清醒一些。

    “妾?”娟兒難以置信的看著陳默,怎麼直接帶回個妾來。

    “嗯,你先出去,莫要讓任何人靠近。”陳默點了點頭,也不想解釋什麼,也沒必要解釋。

    “喏~”娟兒情緒明顯低落下去,微微一禮,躬身出門。

    “妾身服侍夫君就寢?”雲思被陳默看的有些不臉紅,輕聲問道。

    “不急。”陳默搖了搖頭,跪坐在草席上,指了指對面的位置,看著雲思道:“有些事,想要詢問一番。”

    “夫君請講。”雲思依言跪坐在陳默對面。

    陳默仔細盯著她的雙眼,沒有說話,直到看的雲思有些不自在,方才突然開口道:“袁公有何吩咐?”

    “?”雲思茫然的看向陳默,隨後搖了搖頭。

    “將你們的規矩倒著說一遍,不必倒背,只需大意相差彷彿便可。”陳默又說道。

    雲思不笨,也反應過來,有些心痛,點點頭,仔細回想一遍,將自己所知的規矩倒敘了一遍。

    是真的?

    陳默皺眉。

    “公子可還有所疑惑?”雲思強笑道。

    陳默點了點頭道:“今夜飲宴之前,袁公與你說過何話?”

    “只說今日會成全我一樁喜事,此事也並非袁公所說,乃是閣主所言。”雲思搖頭道:“公子若是不信,妾身願意離開,不會再來打擾公子清淨。”

    “此事確實我所行荒唐,只是今夜之事,頗有蹊蹺,既然你不知情,便等明日袁府來人便知。”陳默搖了搖頭道:“夜已深,你先去歇息吧,娟兒。”

    “奴婢在!”一直等在門外的娟兒聞言推門而入,看著衣裳整齊的兩人,沒來由的樂了:“公子有何吩咐。”

    “莫名其妙,樂什麼?雲思以後便是我的妾氏,我在洛陽期間,會長居於此,你且為她安排一間廂房,離我的房間莫要太遠。”陳默皺眉看了看娟兒道。

    “喏!”娟兒一禮,對著雲思笑道:“阿姊隨我來。”

    “有勞。”雲思對著陳默一禮後,跟著娟兒離開。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便見臧府管事前來報知袁府來人。

    “快請。”陳默起身來到正廳,正看到一位熟人端坐廳中,見到陳默過來,微笑道:“看來子源對陳公子頗為看重,竟將這處宅院都贈予公子。”

    “只是暫住,此處宅院,仍屬恩師。”陳默來到主位跪坐下來,看著眼前的何顒道:“卻不知本初公竟讓伯求先生過來,早知如此,便該出門相迎才對。”

    “此次前來,乃我主動請本初讓我代勞。”何顒搖了搖頭笑道:“一來,陳公子雖然年少,但才學德行於太學院中,怕只有楊公子方可相比,顒欲結交一番,來的唐突,還望公子不怪。”

    “伯求先生願與我相交,乃默高攀,怎敢怪罪?”陳默擺了擺手,心中也放下對雲思的戒備,對著何顒道:“既然有一,必然有二。”

    “公子覺得,鮑鴻此人如何?”何顒問道。

    “默與鮑將軍相識不過一日,況且默屬鮑將軍直屬,妄議上官,實非君子所為。”陳默搖了搖頭道。

    “那你可知本初如何評他?”何顒問道。

    “不知。”陳默微笑著在心中加了一句:亦不想知。

    “志大才疏,諂上欺下。”何顒歎了口氣道:“此番陛下立新軍,設八校之職,卻將此等重任交於此人之手,實乃令人惋惜。”

    “伯求先生,在下不過一介軍侯,上官之事,在下不好評說。”

    “莫要妄自菲薄,據我所知,在騫碩剛剛入營,向陛下進讒誣陷高順之時,曾以你年歲為由,對你十分輕視,但近幾日,那騫碩對你卻頗為推崇,言你治軍有方,雖年幼,但未來卻是我大漢良將。”何顒歎息道:“能讓那閹宦這般改口,以公子家財,恐難讓其改口,加上陛下對新軍頗為重視,所以,顒猜測,公子定有過人之處,加上此番西園選將,其餘人表現平平,才讓那閹宦如此推崇你。”

    也就是說,自己已經進入天子視線了?

    “默只是做好為將者本分爾,不敢言其他。”陳默謙虛道:“伯求先生有言,不妨明言。”

    何顒打量了陳默幾眼,點頭笑道:“難怪那曹孟德對你如此推崇,這般心性,他日必成大事。”

    陳默只當他放了個屁,這洛陽之中,旁人明槍暗箭不怕,最怕的便是被人捧殺,這次雲思之事,算是給陳默上了一課,以後外出飲宴,這種花招還需要多多提防,等一會兒送走了何顒,他準備跟雲思仔細詢問一番春暖閣的這個規矩。

    “公子可知,如今朝局如何?”何顒笑著不充了一句道:“公子若再推脫,便是看不起顒了。”

    “不敢。”陳默搖了搖頭,想了想道:“宦官干政,使天下綱常混亂,僅有太尉袁公與大將軍為士人在朝堂上爭得一席之地,只是目下也只能求存,不過黃巾之亂以後,陛下解除了黨禁,我士人之力有了不少提升,需托庇于大將軍,方能不被那閹黨迫害。”

    “何進不過一介屠夫,有何資格庇護我等?”何顒冷哼一聲,言語中,充滿了對何進的不屑。

    何進的屠戶出身,至少何進這一代,難為士人認可,若是何家能夠三代都掌權,並經營好名聲,或許可入世家之列,但眼下,並不被承認。

    “但他手握天下兵權,所以……本初公是想要我或者說鮑鴻手中兵權?”陳默皺眉道。

    “不,新軍乃陛下所立,向陛下效忠,本初之意,是我等士人該團結一致,如此,如此,我等手中有了兵權,方可與那閹黨相爭,也不必再托庇于屠夫門下。”

    “但此事為何不去尋找鮑鴻?”陳默皺眉道:“依我看,那鮑鴻頗有與本初公結交之心?”

    “要掌兵權,也需良將,公子以為,那鮑鴻可是良將?”何顒反問道。

    “默不知。”陳默搖了搖頭,雖然袁紹和曹操以及眼前的何顒都表達過對鮑鴻的不屑,但陳默判斷事情,需得親自看過才算,他沒見過鮑鴻帶兵,不好評價,若以人品來衡量才能,陳默覺得這種想法並不聰明。

    “本初之意,待你取代此人之時,佐軍、典軍、下軍三校,兵權上已不懼那騫碩,我等在洛陽也可制衡雙方。”何顒看著陳默。

    “默年幼,恐……”陳默搖了搖頭,自己的年紀,想要上位很難的。

    “汝南葛坡賊作亂,我等會促成陛下派鮑鴻所部前去平亂,你也無需害他,到時候,你二人所為會有人如實上報陛下,至於能否奪得這一校之權,卻還要看公子手段。”何顒看著陳默道。

    “代我告知本初公,多謝本初公厚愛,默定當盡力而為。”陳默點點頭,看似是在幫自己,但此事之後,自己身上,就打上袁家的印記了,但在這朝廷之中,陳默也算看出來了,你若哪邊都不站,最後反而容易被別人針對,得有個靠山,袁家……似乎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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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5:07 PM

第五十章 軍營日常

    何顒走了,雖然似乎什麼都沒說,但聰明人之間,有時候話不用說的太滿,也是給雙方留有餘地。

    陳默很清楚,若這件事情不成,亦或是陳默達不到袁紹他們的預期,那鮑鴻的今日或許便是自己的明日,但同樣,如果袁家倒了,或雙方有什麼利害衝突,陳默也會選擇脫離袁家這棵大樹。

    不過在這些事情沒有出現以前,雙方的關係比任何有力的盟約都要牢固,可以說是相互利用,但若理解成抱團取暖也可以,在忠於天子這個大前提不變的情況下,選擇一些對自己有利的東西,陳默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公子……妾身……”房間裡,陳默在娟兒的幫助下披上鎧甲,今日他還需返回軍營去,雲思來到陳默身邊,有些猶豫和彷徨。

    “你已是我妾氏,還是和昨日一樣,喚我夫君吧。”陳默接過娟兒遞來的束腰,綁在腰間,看了她一眼,語氣有些淡漠:“此番去軍營,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以後家中之事,你可多問問娟兒,我等在此乃是寄宿,府中管事僕役,都是我恩師家人,不可隨意差遣,更莫要將自己當做此間主人。”

    之前已經試探過一次,這女人不像在說謊,加上何顒的到來,這件事也算揭過了,陳默也不覺得袁家要算計自己的話,有必要花費這麼多心思,如今的自己在這洛陽城,依舊是一隻螻蟻,最多也只是強大一些的螻蟻,袁紹這樣的家世沒必要。

    但陳默對雲思的戒心還是有一些的,就算是處子之身,但陳默醉酒後的記憶可沒有斷去,一個在除去衣物後能夠那般嫵媚,將女子的柔美和魅惑發揮到極致,如今卻又能這般楚楚可憐我見猶憐,如此清純的女人,陳默不知道是否所有青樓女子都是如此,但按照他所知的人性來講,這樣能夠隨意改變自身氣質的女人,有些可怕,讓人難以自持。

    而且,之前還沒什麼,戒心去掉之後,陳默每次看到這個女人,心裡就無端的有欲望往上升騰,還有當夜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不受控制的往上湧,這種不受自身控制的感覺,讓陳默有些慌,這是從沒有過的情況。

    “妾身明白,妾身等夫君回來。”在娟兒不滿的目光中,雲思上前,幫陳默理了理衣襟,柔聲吐氣道。

    “嗯。”陳默的動作僵硬了片刻,一臉冷漠的將心中那一剎那升起的激動強行壓下,點點頭,接過娟兒遞來的承淵劍,跨在腰間便朝門外走去。

    “公子可需備車?”管事見陳默出門,殷切的詢問道。

    “不必。”陳默搖了搖頭,他喜歡用走的,腳踏實地的感覺,能夠給他帶來更多的安全感。

    不可被這種情緒所支配!

    陳默一直走出很遠,拐了個彎之後,狠狠地吐了口氣,生命中突然多了個陌生卻又跟自己緊密相連的女人,這是他在書中從未學到過的東西,過些時日送家書的時候,問一問母親才行,完全沒有處理經驗,這種事,跟老師說的話……會不會被打?

    陳默可記得,在當利的時候,老師嚴禁自己進青樓的。

    腦子裡想著亂七八糟的問題,陳默覺得,詩經中提到的那些情愛之言真不能信,雲思這個妾氏收的莫名其妙,也沒有什麼精神上的共鳴,身體上的歡愉……酒後似乎也沒太多感受,唯一能記住的,恐怕也只有那些不堪入目的畫面了,每次想到都讓人渾身難受。

    回到平樂觀大營,晨訓已經過去,不過鮑鴻並未責罰於他,反而噓寒問暖樂一番,陳默隨意的應付了一通,反正鮑鴻也察覺不出來,反而十分高興。

    說實話,面對這般熱情的鮑鴻,陳默有些愧疚,德不配位可怕,但陳默現在覺得才不配位更可怕,你連人家是否在算計你都不知道,就算德行配得上又如何?

    軍營的日子簡單而充實,雖然選將已過,但陳默發現自己有些喜歡上那種訓練的感覺,每天將自己折騰的精疲力盡,次日一早那種精力充沛的感覺比一般忙碌一天第二天起來精力旺盛的感覺更加舒爽,陳默也漸漸忘卻了雲思之事,開始一門心思錘煉打熬自身,智謀重要,但有時候個人的力量也同樣重要,至少遇上一些不講理的,你能讓他心平氣和的跟你獎勵,鮑庚就是最好的例子,現在對陳默的話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

    陳默這一曲的將士,在陳默這個訓練狂魔的帶動下,哪怕陳默從未主動開口讓他們加練,這些將士也是整個平樂觀大營中訓練的最勤的一曲。

    平樂觀這邊,基本很平靜,幾個校尉,騫碩大多數時候得入宮伺候天子,不可能一直在這裡,袁紹、曹操時不時的會出營訪友飲宴,鮑鴻是真的很想投靠袁家這個大靠山,對袁紹、曹操都十分殷勤,經常死乞白賴的跟著人家跑出去。

    其他幾位校尉也多有自己的事情,這西園校尉之職,更多的像是兼職一般,這般氣氛下,西園將士對於訓練的熱情自然也就慢慢消散了。

    除了陳默這一曲,大多數都開始變得散漫起來。

    “軍侯!”這日,將士們已經訓練完畢,眼看著已經步入九月,天氣開始轉涼,但陳默大多數時候依舊是一身短打,每日錘煉體魄,從未間斷,鮑庚訓練結束之後,湊到陳默身邊,有些遲疑,想要說什麼。

    “大好男兒,說話怎的吞吞吐吐?”陳默一邊做著系統大神給自己的訓練動作,一邊沉聲道:“不知道的,還以為說話的是個娘們兒!”

    “哪個娘們兒說話似我這般?那還能出嫁嗎?”鮑庚不滿道。

    “誰知道?”陳默繼續做著動作:“有話便說。”

    “軍侯,您看人家其他營如今都是三日一練甚至五日一練,我們……”鮑庚舔了舔嘴唇,嘿笑道。

    “我可為你申請,調往其他營。”陳默沒有絲毫停頓的意思。

    “我並非此意。”鮑庚連忙道:“軍侯,你能起來說話麼?這般看的有些怪?”

    “有話就說,這跟我有何關係?”陳默莫名其妙道。

    “你這姿勢有些像狗。”鮑庚下意識的道。

    “嗯?”陳默雙臂一撐,整個身子瞬間彈起來,目光不善的看著鮑庚。

    “我不是說你是狗,我是說你像狗,也不是,我是說你那個動作就跟狗趴在地上一般。”看著陳默不善的目光,鮑庚有些慫,自家這位軍侯折騰人的手段可不少。

    “這個動作,我教過爾等,一百次,做完了再說。”陳默指了指地面,看著鮑庚道。

    “不……軍侯,我並無他意……”

    “兩百次!”

    “我做!”鮑庚一臉憋屈的趴在地上,照著陳默的姿勢做起來。

    陳默晃動了一下臂膀,看了看那邊偷偷往這邊看的將士,嗤笑一聲:“還長本事了,敢羞辱我?”

    “沒有~”鮑庚一邊做一邊苦笑道:“就是大家都覺得,其他營都已不再訓練,就我們營每日訓練,心裡不大舒服。”

    “舒服?躺著舒服麼?”陳默從兵器架上摘下一杆大槊,開始練習刺擊。

    “那自然舒服!”鮑庚咧嘴道。

    “每天讓你躺著,誰給你吃的?怎的,你家有良田百畝?”陳默搖頭道。

    “有三百畝!”鮑庚的話,讓陳默的動作微微一僵。

    “加一百。”陳默繼續刺擊,面無表情的道。

    “為何?”鮑庚不解的看著陳默,一臉的不服。

    “我家沒有三百畝良田,我嫉妒,這個理由,合適否?”陳默低頭,俯視著鮑庚,平淡的眼眸裡,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合適!”鮑庚被陳默盯得遍體發寒,連忙答應一聲,悶頭去做。

    “既然家有良田,那來此想必也是為了建功立業……”陳默思索道。

    “沒有,卑職只是在家閑的慌,想出來找些事情做。”鮑庚搖了搖頭道。

    “加一百。”陳默面無表情的道。

    “為……”

    “兩百。”

    “喏,莫要加了,再加下去,卑職做不了了。”鮑庚哭喪著臉道。

    “我並未逼爾等加練,但每日的訓練乃軍務,旁人如何治軍我不管,但你們既是我帳下,那得聽我的,若是羨慕,可去別處。”陳默原本還想說些大道理,但被鮑庚兩次回答,有些受不了了,丟下一句之後,轉身便走,愛練不練,吃飽了撐的問這些?

    鮑庚一臉苦悶的繼續訓練,他體魄較常人強健,再加上這些時日每日訓練,力氣大增,這五百個動作,還是能夠勉強做到的,不過做完之後,基本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了。

    陳默披了一件外袍,回到營帳擦洗一遍之後,方才出來,讓鮑庚幫自己打理軍務,今夜曹操邀他赴宴,需得離開一次,另外已有一月未歸,今夜他準備回去住一晚,看看家中如何了,順便看看雲思這個小妾是否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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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5:11 PM

第五十一章 禮

    清晨,洛陽城起了霧。

    淡淡的晨曦將整個洛陽城彌漫,若從城外看去,整個洛陽城若隱若現,猶如人間仙境。

    “過些時日便要入冬,妾身為夫君備了幾件冬衣,今日入營且帶上。”暖帳之中,被陳默起身動作驚醒的雲思開始服侍陳默穿衣,一邊絮絮叨叨道。

    心裡的溫馨感是怎麼回事?

    陳默努力讓自己的目光不去亂看,聞言輕咳一聲道:“你先將衣物穿好。”

    看著自己這位夫君板著一張臉,卻又不時往自己身上瞅的目光,雲思有些想笑卻又不敢,努力點點頭,身上披了一件輕紗,繼續幫陳默整理衣冠。

    更難受了,不過白日宣淫這種事,陳默有些接受不了,只能僵硬的任由雲思幫自己穿戴好後,讓她趕緊穿衣,這副模樣,若讓旁人看了,陳默會不舒服。

    “公子,早食備好了。”娟兒來到門外,敲了敲門,輕聲喚道。

    “嗯。”陳默打開門,帶著穿戴整齊的雲思和娟兒來到廳堂。

    “夫君何故愁眉不展?”廳堂中,雲思和娟兒並未同食,大郎坐在陳默下手的位置一起用飯,見陳默眉頭不時輕皺,雲思溫言道。

    “我向軍營告假兩日,準備明日前去拜訪盧公,只是這禮物……”陳默有些頭疼,上次拜訪盧植,提了一堆擺件兒,總覺得有些不對,但若是貴重禮物,一來自己沒有,二來麼,盧植也不會收。

    軍侯的俸祿不高,也就勉強夠他在洛陽生活,若是加上帶來的那些家將,這點兒俸祿都有些不夠。

    “原是為此煩憂。”雲思溫言輕笑道:“盧公乃海內高士,為官清正,若公子送貴重禮物,怕是不會收,但若是尋常禮物,又覺不好出手。”

    “雲思可有妙法?”陳默看著雲思詢問道。

    “似盧公這等人物,夫君不妨試試以誠待人如何?”雲思微笑道。

    “如何算誠?”陳默看向雲思。

    “比如夫君親手做一份竹簡,贈予盧公,空白竹簡並不貴,夫君可于其上謄寫些學問,這書乃是夫君親手所書,不算貴重,但若拿來送禮,尋常人家怕是千金難求,夫君又可借此以討教學問之名跟盧公親近。”雲思微笑道。

    “不錯。”陳默聞言,目光一亮,當下點頭道:“娟兒,去幫我準備一份竹簡還有刻刀。”

    既然是送人的,自然不能以筆墨來寫,那樣時間一久,字跡會模糊難辨,不便存放,只能以刻刀來刻。

    陳默胸藏萬書,但要說全部理解,融會貫通,那是不可能的,記住跟理解是兩回事,陳默也卻有許多不解之處,選擇一部分謄抄下來,一來可以作為禮物,二來也能趁機請教一二。

    “喏。”娟兒答應一聲,小跑著離開。

    “大郎。”解決了困擾心中的問題,陳默心中開懷,看向大郎笑道:“最近武藝練的如何?”

    “尚可。”大郎搖了搖頭,他的武藝已然過了勇猛精進的階段,如今靠的是持之以恆的堅持苦練方能出效果。

    “可願往軍中歷練一番?”陳默看著大郎問道,如今西軍已經建立,往進塞一個人對他來說不是太難。

    大郎的刀法不俗,力氣也不小,若能好生培養,他日說不得也是個將才,相比於其他人,陳默自然是更希望大郎能夠成才,而非只是整日沒命練武,武藝固然重要,但想單憑武藝謀取出身……王越就是最好的例子,真的很難。

    “好。”大郎聞言,目光亮了亮,如果有機會,他自然也想能夠出人頭地,光耀門楣。

    “先說好,眼下我只是個軍侯,能將你帶入營中,但卻需從尋常士卒做起,日後表現優異或是有了軍功再行提拔。”陳默笑道,他權利有限,能夠將大郎帶進去,但能否升遷,還是靠大浪自己。

    大郎自然同意,就如同當初的陳默一般,大郎也需要一個機會,需要一個貴人幫他一把,對大郎來說,陳默顯然就是那個貴人。

    陳默仔細看了看大郎的命數,光憑自身苦學,如今大郎命數已有三十三,若有一日官職加身,定然還能再漲,如今自己基本已算是立住了跟腳,是時候該拉這位同鄉一把了。

    飯後,陳默讓雲思自去用膳,自己則來到書房,娟兒已經將筆墨還有竹簡、刻刀備好,陳默跪坐於桌案後,仔細思索片刻後,決定以孟子中的一段來寫。

    孟子是陳默接觸的第一部書,當時裡正阿翁送了他一卷,但孟子本身有三萬五千餘字,那卷孟子只是開篇之卷。

    後來陳默在恩師臧洪家裡讀全了孟子,但許多東西,也並未貫通。

    雲思的那番話,陳默後來也琢磨清楚了,人,不分高低貴賤,都有些好為人師的習慣,就比如說,你在田野間隨便找個農夫,誇上兩句種的好,然後請教如何耕作,平日裡木訥寡言的農夫,能跟你聊上一天還意猶未盡。

    此刻來到書房,靜下心來,陳默回顧過往,一個個自己遇到過的人物,這方面多多少少會表現出來一些,包括自己,陳默在軍營裡也很喜歡給人講大道理,這……算是劣性還是不算?

    貌似自己有時候也很反感旁人對自己說教,包括老師,只是因為禮貌,不好打斷。

    搖了搖頭,陳默將竹簡攤開,不再多想,直接開始書寫,孟子一書,默寫出來自然不難,全書三萬五千餘字,何處通順,何處晦澀,他都了然於胸,此刻寫來並不費力,費力的是之後的雕刻。

    數百字,一個個按照筆跡鏤刻下來,一開始陳默以為不難,但真正動手才發現,想要完全按照自己的筆跡刻出來可不容易,雕刻,似乎也並非無用,陳默只是刻了兩個字,便耗費了半個時辰,照著辦下去,恐怕今天一天根本不夠將這數百字雕刻出來。

    氣運……

    看著自己的氣運,陳默猶豫了一下,躺在桌案一側,選擇進入夢境訓練營,他在訓練營中似乎看到過基礎雕刻技能。

    刻字在雕刻中算不上有多難,不過既然進了夢境訓練營,自然不可能只學個刻字那般簡單,在這裡,陳默學到了整個木雕。

    一個木雕的成型,對於形象和空間的處理手法,雕刻者在雕刻之前,心中就有雕刻的大致模樣,應該有多大,精確到豪微的尺寸。

    當然,只有和諧還不夠,要想將心中的成品呈現到現實中來,除了對空間感的訓練之外,對刀法的要求也頗為嚴苛,而這裡的刀法,可不是用來廝殺的那種刀法,三寸短韌,於細微之處見高下,在精微方面的細節處理,比大開大闔的刀法可難多了。

    在具備以上兩點之後,接下來就是實際操作了,在真正的木雕匠師手中,並不是去雕刻,而是給已經在他們心中有了成品的木雕脫殼,一點點將多餘的碎屑去掉,最終形成成品。

    陳默這一次在訓練營中花了一年便將木雕學到九級,之所以比之前那些技能短,不是因為木雕容易,而是因為如今的陳默比當初第一次進入夢境訓練營時強了不止一點。

    不說體力之上,單是強記、琴棋書畫的薰陶,各項兵器熟練所帶來對兵器的契合以及動作的靈活,這些外在的條件使得如今陳默要學到一樣新的武藝,已經不是當初那般困難。

    “娟兒,重拿一卷竹簡過來。”從夢境訓練營中清醒過來,那種很久的疏遠感逐漸消失,此刻再看桌案上的竹簡,陳默突然覺得有些拿不出手,沉默半晌之後,直接對門外的娟兒喊道。

    “公子,這刻的還好吧?”不一會兒,娟兒抱著一卷新的空白竹簡進來,看著桌案上的竹簡,感覺字還不錯。

    “參差不齊,已經壞了字原有的神韻,何來不錯之說?”陳默將舊的竹簡卷起來,敲了敲它的腦袋道:“拿出去吧。”

    “喏~”娟兒有些無奈的接過竹簡退出房間。

    陳默把新的竹簡攤開,拿起刻刀的瞬間,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看著眼前的空白竹簡,雖然其上無字,但此刻落在陳默眼中,卻是已然成了成品,自己如今所要做的,便是將粘在字上的那些雜質清理掉。

    刻刀緩緩滑動,時快時慢,碎屑不斷自竹簡上飛起,陳默動作極快,不到一刻鐘,便已經有五十餘字,比之此前半個時辰兩個字的速度,快了何止十倍。

    一個時辰,竹簡便已然刻好。

    看著手中的竹箋,陳默突然覺得這竹簡造型有些太過粗陋,又仔細的將竹簡邊緣打磨整齊光滑,又鏤刻了幾條花紋。

    如此修修改改,一直忙到傍晚,這份竹簡方才讓陳默滿意,讓雲思幫自己將竹簡用東西包好之後,陳默才回到臥房,這一天跪坐在書房,雙腿都麻了,而且精神也頗為疲憊,現在事情已經辦好,陳默幾乎是在拜完系統神仙之後,倒頭便睡,甚至雲思過來幫他寬衣解帶,都是在半睡半醒間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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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5:14 PM

第五十二章 冷暖

    “此物真是你所做?”盧府,探討完學術的問題,看著手中做工精美的竹簡,盧植有些懷疑的看向陳默。

    “盧公此言何意?”陳默皺眉道:“此物乃默親自刻寫,這竹簡也是買來的普通竹簡打磨而成,盧公若是不信,默願在此為盧公演示。”

    “是老夫失言了。”盧植擺了擺手,這話有些質疑對方人品的意思了,盧植看著手中竹簡道:“只是這份竹簡若論手藝,怕是坊間許多匠師都未必能及,最重要的是這字體,雖不算好,但卻將字中神韻保存,這等書簡,可比尋常書簡珍貴許多。”

    字是陳默的字,這點盧植可以確定,大多數人寫字都有其獨特之處,也就是神韻,盧植是見過陳默的字的,當初還品評一番,年輕一輩中,陳默的字算是不錯的,但能將這份神韻保存到竹簡上,可不是一般的雕刻師能夠做到,而且盧植沒有看到任何存留的墨蹟,這就有些厲害了。

    “這……若是拿去販賣,不知價值幾何?”陳默也沒想到自己花一天時間準備的竹簡竟然能得到盧植這般高的評價,忍不住詢問道。

    如果可以換錢的話,他倒是不介意閒暇時候多做一些拿去販賣。

    “你最近很缺錢?”盧植詫異的看向陳默。

    “自幼家貧,如今在洛陽吃住,多數還是恩師賜予,心實愧疚。”陳默也知盧植意思,士人之間,很少談錢的,但不在洛陽,不知生活艱難,陳默如今只是養幾個人都有些費勁,自然想要多開些財源。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般想法是不錯,只是此般做法,確有些……”盧植摸著鬍鬚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讀書在人們看來是一件神聖的事情,書可以拿來送友人,但拿來販賣的卻不多,畢竟不到萬不得已,多數讀書人是不願意書沾上銅臭。

    看著手中竹簡,盧植歎了口氣,陳默如此選擇,他也不便多言,畢竟陳默的處境他也知道一些,對於陳默愧疚接受臧洪資助,盧植也理解,他當年也是這麼過來的,想了想道:“商販之事,終究為小道爾,以你之才,最好莫要在這等微末小道之上浪費心思。”

    前幾日天子還專門派人來他這裡打問陳默的事情,顯然這小傢伙已經進入天子視線,以陳默如今的表現,他日再上一步,並非難事,而大漢官員的俸祿可不低,既然如今已經入了天子之眼,最多不過三五年,陳默晉升校尉也不難,以校尉的俸祿,至少養家是足夠了,至少在盧植看來,陳默的才能浪費在學習雕刻甚至跑去販賣貨物上實屬浪費。

    “盧公所言甚是,默也只是準備刻上幾部貼補家用,並未準備以此生財。”陳默微笑道,至於行商,完全可以等自己以後官爵起來了,專門養一支商隊來幫自己行商,沒必要自己去,之所以有此想法,也只是最近手頭實在太緊,不得已而為之。

    “若只是解燃眉之急,老夫倒是有位故友,最近家中幾卷竹簡已然陳舊,字跡模糊,正準備找人重新鏤刻,我可將此竹簡給他過目,若他滿意,可讓你來鏤刻,若是這般手藝的話,想必我那故友也不會吝嗇錢財。”盧植看著手中竹簡,微笑道。

    “如此,多謝盧公。”陳默聞言大喜,連忙躬身道。

    “你便不問問是何人?”盧植笑問道。

    “既是盧公故友,必是高士。”陳默微笑道。

    “還記得此前你我下棋之處否?”盧植摸索著竹簡,顯然對於陳默的這份禮,頗為滿意。

    “自然記得。”陳默點點頭,自己能走到今日這一步,還真是多虧了在那裡遇到盧植。

    “三日後,你來此處尋我吧,我那位故友,你也見過。”盧植將竹簡放下,看著陳默道。

    當時跟盧植下棋的人可有不少,不過雖然經常碰見陳默,但卻沒有一個會跟陳默說話,最多也就是點頭頷首,如今想來,能跟盧植下棋的,身份恐怕不低。

    “還有一事……”這個時候,盧植顯然已有送客之意,陳默猶豫了一下,看向盧植道:“高將軍之事,盧公可知?”

    “嗯,高順曾於我帳下聽調,此人性格剛正,有威嚴,此番被騫碩陷害下獄,雖是願望,但此時難解。”盧植點了點頭。

    為何難解?陳默大概也猜到了,這次高順跟騫碩起衝突的原因,就是因為高順對騫碩選將方式的不滿,而騫碩也正是因此而抨擊高順,將其下獄,如果此時放出高順來,豈非就等於是騫碩錯了?

    如今騫碩剛剛被任命為西園八校之首,正是樹立威信的時候,單憑這一點,天子也斷不會放高順出來。

    就算求情,也得等騫碩立足了威望才可以。

    雖然之前陳默也有類似的預測,但此刻聽盧植說起,依舊有些失望,對著盧植道:“洛陽牢獄看守極嚴,默欲探望高將軍卻不得門徑,不知盧公可否讓末將去探望一二?”

    天子閱兵之後,高順便被騫碩派人押送入獄,之前陳默還能隔三差五的去看望高順,如今再想探望,卻是不得門路。

    “難得有這份心意,且去吧,老夫雖非管邢獄,不過也有些薄面,只是探望,卻也不難,你再去探望,只需說受我之托便是。”盧植微笑道,總的來說,他對陳默觀感不錯,有才華,亦有天賦,性格相對同輩來說要沉穩許多,而且知恩圖報,對於這樣德才兼備的後輩,盧植是不介意提攜一番的。

    “默告辭!”陳默起身,向盧植告辭離開盧府,出來之後,卻並未回家,而是在驛館買了酒肉,又跟驛館借了個食藍,直接拎著食藍便去了牢獄。

    果然,報了盧植的名諱之後,又說明了原因,這一次便沒人阻攔,很快便見到高順。

    “這洛陽牢獄你也能進來?”看著在獄卒的帶領下進來的陳默,高順愕然道。

    “只有一刻,軍侯也莫讓我等難做。”獄卒重新將門鎖鎖上,臨走時,不忘向陳默囑咐道。

    “有勞。”陳默點點頭,將食籃放下,再將酒肉擺開,看著高順笑道:“托盧公之福,不過默俸祿微博,只有這些,將軍莫要嫌棄。”

    “我入此處已有月餘,你乃除獄卒之外,第一個來見之人。”高順給自己添了一碗酒,臉上的笑容有些苦澀:“當浮一大白!”

    “將軍不是不飲酒麼?”陳默看著高順的酒碗。

    “很多年未曾喝了,今日突然想醉一場。”高順看著碗中渾濁的酒液,笑的有些滄桑。

    人家都這麼說了,陳默也不再多言,端起酒碗與高順一碰,以袖掩面,將碗中濁酒一飲而盡。

    陳默也沒說救他出獄之事,免得讓他更加心煩,只是與高順說著一些軍營趣事,以及他如何練兵,高順也只是說一些他參軍之後的見聞,兩人自說自話,卻出奇的和諧。

    不到一刻,一壺濁酒已經見底,獄卒已經跑來催促,陳默起身,看了看趴在案上呼呼大睡的高順,搖頭一笑,收拾碗筷食藍。

    “告辭,有機會再來探望將軍。”陳默起身,對著高順道。

    “下次莫要帶酒,此物不是好物。”高順趴在桌子上,夢囈一般道。

    “嗯,記下了。”陳默點點頭,跟獄卒點點頭,獄卒已經將門打開,徑直除了牢門,在獄卒的監督下大步走出監牢。

    從陰暗的監牢裡重新出來,陽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心中的陰霾也跟著散去不少。

    什麼世道?

    看了一眼牢獄,陳默拎著食籃走向驛館,心中卻是想著自己入洛陽以來的見聞,當初曹操說的沒錯,這座恢弘古城,在哪恢弘的外表之下,藏著無盡的腐朽與暮氣,看似錦繡繁華,但很多東西已經開始腐爛,不斷地侵蝕著大漢朝的根基,只是該如何改變,除去這些腐朽,陳默也不知道。

    心中或許有些想法,但阻力太大,莫說他做不到,便是能,陳默也不會去做。

    殺一人而救天下?

    當天下脆弱到寄託在一人身上的時候,陳默覺得還是算了吧,更何況殺的那個人是自己?

    回到府中,雲思和娟兒正在清點東西。

    “這是做何?”陳默疑惑道。

    “曹將軍派人來說,有商隊去徐州,問我們有無東西送回,公子此前為老夫人和家主準備的物什正在清點。”娟兒雀躍道。

    老夫人,便是陳默的母親,上次傳來家書,已經被老師接到射陽照顧。

    如今通訊極不方便,洛陽與射陽相隔千里之遙,平日裡書信都是等有去往徐州一帶的商隊,花些錢讓對方幫忙送去,若是對方還回來,一般會多加一些錢托對方將回信帶回來。

    陳默點點頭道:“稍待,尚有一封家書未寫。”

    “喏。”娟兒顯然也要往家裡送家書,托雲思在那裡招呼,小跑著跟著陳默進來,顯然是想要讓陳默代寫。

    “早就等上了?”陳默看著已經準備好的筆墨竹簡,有些好笑的看著娟兒。

    “拜託公子。”娟兒朝著陳默一禮道。

    “好,要寫什麼,先給你寫。”陳默攤開竹簡笑問道。

    “公子真好,就寫娟兒過得很好,公子待娟兒也極好,娟兒攢了些錢財,讓父親再墾一塊地,還有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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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sissip 發表於 2020-12-13 05:17 PM

第五十三章 荀爽

    陳默又告假了。

    鮑鴻有些無奈,便是他也沒有三天兩頭的往外跑,反倒是自己帳下這個軍侯,隔三差五的便要出去,偏偏還沒法不答應。

    上次是袁紹和曹操招,這個面子,鮑鴻不能不給,這次又是盧公……說實話,鮑鴻有些酸了,他就想不明白,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少年,怎會在剛剛進入洛陽不久,便與這麼多大人物搭上了關係?

    袁紹那裡,還可說是曹操引薦,曹操……從來都不是什麼正經人,但盧公這就有些……

    看著即便陳默不在,也依舊堅持每日訓練的部隊,鮑鴻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這小子練兵上還真有些天賦,只是想想自己在洛陽這麼多年,苦心經營,也沒能被顯貴看重,陳默來了不過數月,便有了這許多人脈,若說一開始鮑鴻想要交好陳默,那現在,他對陳默就有些嫉妒了。

    其實鮑鴻也不是沒有貴人提攜,何進對鮑鴻其實還是不錯的,否則,也不可能讓他先擔任屯騎校尉,這次又把他給推上下軍校尉的地位,只是何進屠家子的身份,鮑鴻看不上。

    唉~

    立在帥旗下,想著剛才陳默那一臉平淡的說要去拜見盧公的表情,鮑鴻這心裡面就很不是滋味。

    另一邊,陳默自然不知道自己被人嫉妒了,就算知道,也不會太在意,庸人才會有功夫去嫉妒別人而不是想著提升自身。

    對於這次見盧植以及他那位故友,陳默特地回家換了一身乾淨的儒袍,這才往涼亭的方向趕去,只是到了涼亭之後,卻發現只有盧植一人,並無他人。

    “累盧公等候默之過也!”見到盧植已經在等他,陳默沒有解釋什麼,連忙上前道歉。

    “無妨,這人年紀大了,夜眠會短許多。”盧植搖了搖頭,示意陳默坐在自己對面,微笑道:“我那位故友尚未到來,不如你我先對弈一局如何?”

    “敢不從命!”陳默點點頭,也拋開了雜念,跪坐在盧植對面,照例執黑先下,盧植的棋藝較自己高出不少,多數時候,會直接讓他先下。、

    “你這般下法,可非君子所為。”看著陳默落下的黑子,盧植有些好笑道。

    兩人對弈已久,對於盧植的路子,陳默大概知道一些,每次先手,都會想辦法擾亂盧植佈局,相比于盧植每落一子,必考慮全域而言,陳默的下法卻是步步搶先,擾亂盧植佈局,不讓對方布成局勢,有時候甚至不惜自殘也要擋住盧植的氣。

    “盧公見諒,弈棋之道,在晚輩看來,猶如兩軍對壘,佈局固然重要,但若能令對方不能成局,以快取勝,或有劍走偏鋒之嫌,但相比於穩抓穩打,最後被盧公大勢碾壓而言,這般反而更有勝算。”陳默也不尷尬,盧植還不至於因為這個就心生惱怒,以他的棋藝,要贏盧植,也只能想到這個辦法,跟盧植鬥快,打亂對方節奏。

    “年輕人好勝之心太強,固然是好,能叫人銳意進取,但太過執著於勝負,反而落了下成。”盧植顯然已經習慣了陳默這般打法,四平八穩,落子速度不快不慢,陳默這種搶功的路數,仗的就是年輕人頭腦活泛,如果跟陳默去拼這個,盧植自問拼不過,所以便不再拼,只是按照自己的節奏,不管陳默如何下,他都不緊不慢,頗有一種他強任他強,我自巋然不動的感覺。

    棋盤過半,陳默沒能搶功下這一局,局勢開始不利,落子速度也慢下來,陳默努力將自己散亂在各處的棋子銜接,以圖翻盤,盧植的落子速度卻快了幾分,大局已成,陳默這種前期瘋狗一般四處破壞的下法,自己本身就是散亂一片,一旦盧植勢成,幾無翻盤可能。

    若是常人,到此地步,幾乎已經放棄,但陳默性格百折不屈,即便此時,也依舊努力尋求機會翻盤。

    只是到得此時,雙方攻守易位,盧植開始咄咄逼人,落子速度越來越快,陳默反倒開始謹慎起來。

    “盧公,這對我一後輩還用此等招式,是否有些……”陳默一邊下棋,一邊開始打感情牌。

    “弈棋之道,猶如兩軍對壘,你如今也是將兵之人,聽聞也曾上過戰陣,當知這兩軍對壘,心術也在其中,你這後生開局之時,不也正是用此法想霍亂老夫心神?”

    陳默無言以對,又下幾子,終究回天無力,眼看著盧植將自己的棋子一片片吃掉,再難翻盤,只得投子認輸。

    “少見子幹與人對弈如此慎重,此子棋力倒是不錯,只是劍走偏鋒,終非正道。”就在陳默投子認輸之際,身後突然響起人聲。

    “慈明來的正好,小輩精力旺盛,老夫年邁,卻是力有不逮,你來替我,教教此子。”盧植抬頭,看到來人笑道。

    “也好。”來人也不推脫,接過盧植的位置跪坐下來,隨口道:“少年郎可是子幹子侄?”

    “非也。”盧植搖了搖頭,跪坐於一旁:“乃子源弟子,此番入洛陽入仕,前來拜會,我見此子聰慧,且有子源之風,常來我府上弈棋,時日久了,倒也沒了許多規矩。”

    “看得出來,少年郎與我對弈少了幾分方才的淩厲,中規中矩。”來人看著陳默落子,不由笑道:“卻是有幾分子幹的影子。”

    陳默常與盧植對弈,雖然對弈時,多半是設法拆解盧植棋局,但此刻與旁人下,盧植的套路卻是信手拈來,不見絲毫晦澀。

    “此子有過目不忘之能,與我對弈多時,卻也不奇怪。”盧植看著棋局,感歎道。

    過目不忘,不說沒有,但絕對不多,單就這一點,都算得上奇才,更何況陳默無論文武,都有不俗造詣,這也是盧植願意提攜的原因。

    “能得子幹看重,當有不凡之處,不過子幹今日尋我前來,說的可並非此事。”來人顯然誤會了什麼,看著陳默道:“老夫不在仕途久矣。”

    “仕途之事,靠他自己,今日前來,是為前日送你竹簡之事,慈明以為,那竹簡如何?”盧植笑著搖了搖頭,若他真有心幫陳默在仕途更順一些,也不會找此人。

    “做工不錯,且能將書寫者筆蘊留住,實屬難得,之事那書寫之人,書法略顯稚嫩,可惜了匠人的手藝。”來者搖頭一歎道:“只是洛陽書匠,我大都識得,最近家中幾部書卷準備謄刻,子幹可否為我引薦?”

    陳默聞言看了看老者,沒有說話,專心下棋。

    自己的書法還行吧?

    “年輕人來說,依然不錯。”盧植笑著看了看陳默:“我招此子來見你,便是為了此事。”

    “哦?”撚棋的手指微微一頓,看向陳默道:“少年郎還通匠藝?”

    “自幼家貧,而且幫人藤刻竹簡,既能貼補家用,又可讀書,時間久了,雕工尚可。”陳默尷尬的笑了笑:“晚輩書法自然是不及盧公的,只是登門拜見,也不好空手而去,只得刻了一卷竹簡,望盧公莫要見外。”

    “那字也是出自你手?”來人詫異的看了看陳默,又看向盧植道:“所以今日你邀我前來……”

    “若慈明覺得他手藝尚可,便給他個機會。”盧植笑道:“此子天資不俗,性格又有些傲,不願接受其師資助,老夫與他頗為投緣,是以將其薦於慈明,看家中書卷是否可交給他謄刻?”

    “只是此事?”老者苦笑搖頭道。

    “也是給你介紹後輩。”盧植笑道:“你知我不好求人。”

    “這個不難。”老者點點頭,隨即又將目光看向陳默道:“倒是有幾分子源氣度,你明日可來我府中,自有人會將東西給你。”

    價錢,老者沒說,陳默也沒問,只是躬身道:“尚未請教長者名諱。”

    老者目光看向盧植。

    盧植笑道:“你可知荀氏八龍?”

    “荀氏八龍,慈明無雙,原來是慈明公當面,後輩陳默無禮了。”陳默聞言躬身一禮道,荀爽荀慈明,亦是當世大儒,潁川荀氏,更是大族,陳默怎會不知。

    “先將這局棋下完吧。”荀爽只是笑笑,指了指棋盤道:“子幹的棋藝,倒是被你學去不少,難怪能得子幹看重。”

    “後輩無禮。”陳默點點頭,而後落下一子,默默地將荀爽的白子吃掉一大片。

    呃……

    荀爽怔怔的看著棋盤,隨即無語的看向陳默:“你既要老夫幫你,這棋盤上竟是分毫不讓?”

    “慈明公見諒,盧公棋路不好把握,晚輩初學,不知分寸。”陳默拱手道。

    “罷了罷了。”荀爽直接將棋打亂道:“便算和棋吧,今日被爾等繞了心神,改日再下。”

    陳默:“……”

    看了看荀爽,又看了看盧植,見盧植一臉的不屑,陳默也明白了,看來這位慈明公這般做法也不是一兩次了。

    “你先去吧,我與慈明再下幾盤。”盧植擺了擺手,示意陳默先行離開。

    陳默點點頭,跟二人道別之後,轉身離開。

    “此子如何?”盧植看著荀爽道。

    “不驕不躁,處變不驚,他日前途可期。”荀爽看著棋盤點點頭道:“這次我執黑?便算你還了我人情?”

    “好個老不羞,陳默的手藝不差,我為你引薦,怎的反倒欠了你人情?”盧植瞪眼道。

    “雖然不差,但也未必就要選他,你要幫他來找我,難不成還要我欠你人情不成?”

    陳默一走,涼亭裡的畫風突然變得有些……不正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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