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錄事參軍 -【我的帝國無雙】《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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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7 05:47 AM

第104章 就是來找事的!

  連片的阡陌,以富戶豪宅為中心,依附的庄客佃農土屋草舍一排排一列列,形成村落,大概北宋土地大兼並下的田庄,很多都和這文登縣郊的畢家庄園屬于一個模板。

    走在其中,陸寧不由想起水滸傳里祝家庄之類的描述,大概,就是這般吧,庄客佃農依附于大地主,形成一種封閉式的社會体系,這些庄客佃戶,根本不需要知道天子是誰,只聽令于庄園主便是。

    借口迷路口渴,陸寧在一家農戶討水吃,也打聽著這畢家庒的情形。

    這家農戶甚是淳朴,夫妻兩個,又有几個幼儿,倒是令陸寧想起了大牛一家。

    “齊王好,齊王妙,齊王來了無田不納糧!”一個小女孩儿,吃著大蜜桃給的蜜餞,跟著大蜜桃學唱。

    “這,唱什麼呢?”半蹲在陸寧座位前的農戶焦大郎,沒聽太明白。

    陸寧笑笑不語,他自不能自己誇自己。

    小蜜桃在旁笑道:“是兗州附近一首膾炙人口的儿歌,齊王好,齊王妙,齊王來了無田不納糧。”

    她緩聲說出,焦大郎這才聽明白,奇道:“這是什麼戲文嗎?”

    小蜜桃切了一聲道:“什麼戲文啊,齊王剛剛下詔,無田者不用納糧,知道了嗎?”

    焦大郎奇道:“齊王是誰?”

    他這種農戶,齊魯剛剛易主,他自然半點都不知道。

    此時,几個小男孩小女孩,已經拿著蜜餞唱著剛學的儿歌跑了出去,大蜜桃答應他們,教會一個小朋友唱這個儿歌,便可以回來再拿蜜餞,而且每個學會儿歌的小孩子,都可以來,唱的好的,獎給蜜餞。

    大蜜桃小蜜桃自不懂得什麼,都是陸寧吩咐她倆這麼做的。

    這邊,聽焦大郎問齊王是誰?小蜜桃瞪起眼睛:“齊王,就是現在三齊之地的國主!也就是,你們全是齊王的子民,懂了嗎?!”

    焦大郎瞠目結舌,但心中卻砰砰的跳,急急問:“齊王下了詔令,無田不用納糧?”

    他這種農戶,依附于農庄主,平日繳納給庄主的租子里,包括了丁稅田稅這些需要向朝廷繳納的米糧,所以剩下的糧食,勉强能一家維持生活,吃飽都難,但也是沒辦法的事。

    可是,如果面前這自己根本不敢正眼看的女貴人說的是真的,那可不是,以后自己只需要向庄主繳納五五的租子?那,那可以省下多少米糧了?每年自己一家都可以吃飽,儿子女儿,都可以養大?

    庄主仁厚,雖然是良田,但租子只收五五,但加上向官家繳納的丁稅田稅,自己也只能留下一成糧。

    以后,能留下五成了?

    焦大郎一時有些激動,更有些不敢相信。

    陸寧看著他,想也知道這農人心里在想什麼,其實,實則這農人在冊不在冊都不知道,也就是,官方戶籍,都未必有他。

    就說這畢家庄園,如果有一半人丁報入官府,那就很不錯了。

    隱瞞佃戶丁戶,是這些大地主慣常的伎倆,但對佃戶們收租時,需要上繳國庫的卻要收的明明白白,最后,變成他們的私庫所有。

    而一條龍稅法,只要能真正實行,便可以革除這些弊端,且更能促進手工業商業發展,最終,促成大工業的萌芽。

    外面,好像越來越多的孩童在傳唱。

    “我,我有點事去問問!”焦大郎好似等不及了,站起身,對其婆娘道:“好生招待几位貴人。”躬身對陸寧告個罪,匆匆走出籬笆院。

    陸寧心中感慨,實則華夏大地,真是禮儀之邦,便是一個農人,現今這禮數,也半點不含糊。

    旁邊站的朴大有,雖然很奇怪這“特使”到底在做什麼,但聽著歌謠,聽著小蜜桃的解釋,漸漸的,卻忘了別的,只是呆呆琢磨這不納糧之法。

    心中,隨即驚起一身冷汗,若高麗國君也學中原這賦稅之法,自己這朴家,可不要倒大霉?

    這稅法見聞,回去可万不能跟任何人說。

    “貴人,你喝水……”焦大郎的媳婦不會說什麼,只知道捧著半個葫蘆瓢,問陸寧要不要水,見陸寧做手勢不要,就憨憨的站在一旁,不知道做什麼好。

    這時有新學會儿歌的孩童來跟大蜜桃討要蜜餞,拿到手后又歡笑著跑出去大聲唱,漸漸的,好似到處都是唱這歌謠的孩童聲音。

    “滾滾滾,唱什麼呢!”有人喝罵,接著,就見籬笆院外,一幫人匆匆走過來,焦大郎在這幫人里面,但苦著臉,臉上紅腫,好像挨了打。

    為首的錦緞大氅中年男子踢開籬笆門,喝罵道:“是誰在這里胡說八道?教黃口小儿亂唱!”

    隨之看向陸寧等人,又看到大小蜜桃,微微一怔,蹙眉道:“你們是什麼人?”

    “哦?”他突然就看到了朴大有,隨之大笑道:“原來是高麗賊使!”心里疑惑盡去,原來是另一撥高麗使,和這漏網之魚湊到了一起,卻又自己送上門來找死,真是妙極!

    盯著大小蜜桃的目光也就不再掩飾貪婪之色,心說這兩個新羅婢,肯定是高麗王准備獻給汴京聖天子的,這才如此絕色,可惜啊,周已經三分,齊魯也動蕩中易主,這兩個孿生美婢,就獻給我家主吧!

    又看向大小刀婢。

    這四個昆侖奴,也挺有模有樣,要家主慈悲,能賞我一個就好了。

    不過,他們說什麼齊王?定是聽到了齊王新政,在這里瞎打聽瞎問,簡直豈有此理。

    若庄客們都知道了新政,那還得了?

    家主這兩日可正犯愁,但齊王這新政,好似一環扣一環,如以前那般曲解反而獲利,卻不太容易。

    心里胡思亂想,揮揮手,“把這幫家伙都給我抓起來,誰反抗,就給我往死里打!”

    陸寧笑了起來,“就因為我們在這里談論齊王之新政,就要被打死麼?”

    “不錯!”畢福也懶得跟他們多廢話,揮手道:“抓人!”

    陸寧將侍衛都留在了里許外看守車馬,身邊就是大小蜜桃和四個刀婢。

    但她們手中都是百煉利器,畢福身邊几個仆役剛衝上來,便慘叫摔倒。

    四名刀婢,靈巧而狠辣,都是地上一滾,這些仆役各個大腿中刀,摔倒在地,捧著大腿哭天搶地慘叫,鮮血汩汩,有的怕割到了股動脈。

    陸寧也沒想到她們下手這般狠辣,畢竟從跟隨自己,這是她們第一次跟人動手。

    那畢福臉上變色,立時撒腿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喊:“來人啊!殺人啦!新羅賊殺人了!來人啊!”

    陸寧起身,“走!”

    鑽天猴啪一聲飛天,同時大小蜜桃和四刀婢,拎起陸寧坐的馬扎,護衛著陸寧匆匆向外走,朴大有嚇得腿都軟了,勉力跟在后面。

    匆匆向外走,陸寧心中一哂,實則,自己本就是來找事的不是?

    事情鬧越大越好,畢家庒的人倒真配合。

    令孩童們唱儿歌激怒畢家庒人。

    就算那畢家來人很客氣,自己也會拱起他們火氣。

    如此,自己治罪畢家時,更可以畢家因為“齊王儿歌”便要頂撞群毆齊王為因由。

    借這個案子,更可以令那首儿歌傳遍齊魯,這傳播效果,可比什麼都强。

    帶著這朴大有,本來是另一個后續方案,卻不想,偏偏這畢家庒的那管家似的奴仆認識朴大有,不但省了功夫,事情還能鬧得更大。

    變成了畢家因為“齊王儿歌”便要打殺齊王。

    這,更是大新聞大事件,畢家更是罪責難逃。

    還能說什麼?只能說,老天都幫自己啊。

    好似很狼狽的往外跑,陸寧心里,卻滿滿的全是幸福感。

    當然,畢家奴仆如此强橫,看他們殺高麗使者就知道平素多霸道,今日更是說自己等反抗就可以打死自己等人,奴仆如此,家主可想而知,這畢家,被治罪,不冤。

    原本來畢家庒之前陸寧心里還多少有些疙瘩,現今內疚盡去,心中更是暢快。

    雖然,這樣狼狽而逃,好似是,人生第一次体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7 05:51 AM

第105章 三觀很正齊大王

   畢家庒村口,追出來的畢家庒奴仆都有些傻眼。

    在庄園里一路追,但追得近的又被刀婢砍傷几個,其余便有些懼意,但隨著庄客越聚越多,膽氣便都升起,死追不舍。

    可追到了庄口,這些奴仆庄客猛地剎車。

    卻見村口粗粗垂柳下,十几匹駿馬正打著嘶鳴跳起前蹄,顯然是剛剛疾馳而來,這些駿馬之上,各個都是肌肉虯結的壯漢,而且,看上去,就令人心里發冷,下意識就知道,這些馬客,都是死人堆里出來的。

    此刻,這些刀客,紛紛從背上抽出長長木柄,將手中寒森森刀刃和木柄聯結,如此,每人手中,便是一杆長長朴刀,他們都臉色冰冷,望著追來的畢家庒人。

    而那些新羅人,就躲在了這些刀客的身后。

    “大膽畢家,竟敢因為賦稅歌謠追殺齊王!速速叫你們家主出來領罪!”冷冰冰話語,好似來自九幽,說話的,是這一都齊王侍衛的頭頭,殿前都頭雷蠻,乃是沙陀人,精通水性,極為悍勇,在齊州一戰,緊隨陸寧身后登城,几乎被亂刃分屍,但卻奇跡般活了下來,由士卒而晉升殿前都頭。

    當然,他所說話語,是陸寧剛剛教他說的。

    奴仆庄客們立時面面相覷?齊王?什麼齊王?

    剛剛追上來的畢福立時臉色大變,但他素有急智,眼珠一轉,對身旁人吩咐了一聲,回頭就跑。

    “我家東翁這几日沒在庄園!”有庄客喊,是畢福剛剛叫他這麼說的。

    “哼,那就找個能管事的來!”雷蠻冷哼著,又猛地一瞪眼,“爾等還不放下凶器!”

    奴仆門客,互相看了看對方手中木棍、鋤頭等等,又看看對面馬上這些殺氣騰騰手握朴刀的凶漢,有人帶頭,立時紛紛丟下手中器具。

    “齊王?!”朴大有震驚的看向陸寧,思緒一時混亂。

    ……

    八仙桌,高背椅,檀香裊裊,畢老太公身后那猛虎嘯林圖栩栩如生,那吊睛白額大蟲凶猛無比,現今這北方之地,高腳桌椅已經流行,和江南婉約風漸趨不同。

    畢老太公正用清澄澄過濾的茶渣都不見的茶液漱口,畢福匆匆而入,顫聲道:“老太公,不好了,怕是有禍事。”

    “慌什麼?!”畢老太公蹙眉,慢悠悠將手里茶杯放入旁側侍女手捧的托盤上。

    “齊王剛剛來了庄子里,又教些黃口小儿唱什麼齊王來了無田不納糧,當時小的以為他們是高麗使,便嚇唬他們,誰知道,那齊王的婢女下殺手,咱們只能拼死命,庄客們追殺他們一行,到了庄門口,齊王侍衛已經到了,小的們才知道是齊王來了……”

    畢福一向得力,言簡意賅几句話便將事情說分明。

    畢老太公微微一呆,“齊王?你沒見過齊王,怎知真偽?”

    “小的一路來報信時,細細思量,那必是齊王無疑,如此,很多事才能說通。”畢福急急道:“老太公,不管是不是齊王來此,老太公卻需做好是齊王來問罪的准備才好啊,小的以為,老太公該速速遣人去登州王史公處求救,老太公等王史公到,才出去見齊王。”

    “對,對,快,備筆墨!”一語驚醒夢中人,畢老太公看著畢福,“這封信,你替我送!”

    “是!”畢福微微躬身。

    ……

    畢家庄村頭垂柳之旁,陸寧慢慢踱著步,

    大小蜜桃和四刀婢侍立在旁,雷蠻等侍衛胯下駿馬打出的響鼻是這片好似凝固的空氣中唯一的聲響。

    日頭已經轉到了西方,垂柳陰影籠罩到了庄客們身上,此時,大多數庄客已經偷偷溜掉,是有零零散散七八個人。

    齊王看起來很沉得住氣。

    但匆匆趕來的文登縣令李佑等文登官員都汗流浹背,大氣不敢出。

    “李佑,這里是你的地界,你來說說,僅僅為了一句‘齊王來了無田不納糧’便縱容惡奴要打殺我,該當何罪?”陸寧突然看向文登縣令李佑。

    李佑身子微微一顫,目光卻偷偷瞥向身后一名方頭大耳氣度沉穩的中年官吏,對他偷偷使眼色。

    那中年官吏有些無奈,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一步,深深一躬,“殿下新政,利在千秋,這無田不納糧正是道出了新政三稅中農稅的精髓,且膾炙人口,農人聽了也知殿下新政其意,卻是少了許多可以令那貪墨之官貪婪之紳故意鑽空子曲解的地方,實在是應該在齊魯之地,到處傳唱!”

    哦?陸寧饒有趣味的看著他,“對新政,你還了解什麼?”

    “小官略知一二而已,還在深讀以解其中之意,就卑職所讀,如三稅之中的農稅,無田不納糧,墾荒三年內不納糧,此都是功在千秋的聖人之舉,若上有忠直之臣,下有能干之吏,几十年后,或許,人人有田的大同之治,不遠矣!”

    陸寧微微一笑,畢竟有時代局限性,理解的還是略顯淺薄,自己可並不是想讓人人有田種,而是在保障最重要的農業穩步發展的同時,刺激並促進手工業、商業的發展。

    當然,以現今來說,這回話的文登官員,顯然很不一般,是可塑之才。

    看著這中年官吏,陸寧笑道:“你是何人?”

    “小官文登主薄楊守一,見識淺薄,妄解新政,殿下恕罪!”楊守一撩袍袖跪倒,稽首。

    陸寧笑道:“你說了半晌,就是不回答我剛剛問話,我問的是,僅僅為了一句‘齊王來了無田不納糧’便縱容惡奴要打殺我,該當何罪?”

    文登縣令李佑,此時更是背上冷汗直冒,齊王,可真不好糊弄,楊主薄口才好,見識多,可這般誇贊齊王新政,齊王還是沒忘了他的問話。

    楊守一抵著黃土的額頭也漸漸沁出冷汗,終于,他咬咬牙,“此是十惡之罪!”

    文登諸官員,立時都大驚失色,這楊守一,是不想活了麼?只怕齊王回轉兗州的第二天,你這腦袋就得搬家。

    “好,你說得對!”陸寧微微頷首。

    這時,遠方傳來馬蹄聲響,卻見黃土官道遠端,一行黑點由遠及近,十几騎到得百步外便紛紛勒住韁繩,為首頭戴黑巾襆頭穿緋色官袍的官員滾落下馬,匆匆走來,到了近前躬身:“登州刺史王伯安參見齊王殿下!”

    陸寧笑笑,指了指日頭,“我這等了半晌,不見你泰山,倒是把你等來了,倒也有趣。”

    王伯安心里一沉,本能就覺得,事情好似不好善了,隨之,暗暗咬咬牙。

    “咦,我怎麼聽動靜,還有百余名騎兵在后面,停在那土丘后了?是你的牙兵親衛?”陸寧微笑看著王伯安。

    王伯安怔了怔,臉上肉微微抽搐,他身后那十几名馬客,也都駭然色變,其中一名衛士,驚慌間猛的拔出了腰刀。

    “殿下在此,臣,臣自要率親衛來衛護!”王伯安再次深深一躬。

    陸寧笑笑,招了招手,一名刀婢搶步到了他身前單膝跪倒,卻是將她背著的那長弓雙手奉到陸寧手里,另一名刀婢也几乎同時跪到了陸寧面前,她跪的幅度極大,背上背的箭囊之密密麻麻箭羽正在陸寧手前。

    陸寧手中長弓如滿月,一枝箭矢激射而出。

    一聲悶哼,几十步外,那拔出腰刀正要訕訕放回去的衛士根本慘叫的機會都沒有,便已經倒飛而出,嘭一聲遠遠摔在地上,額頭,一支雕翎箭好似已經射穿了他的腦顱。

    從陸寧伸手到那衛士中箭飛出落地,實則都是一瞬間的事儿。

    旁邊眾人,都驚呼出聲。

    文登諸官嚇得簌簌發抖,便是楊守一也臉上變色。

    從追殺變成看熱鬧的庄客一哄而散。

    本來暈頭轉向混不知所以的朴大有,嚇得噗通坐到了地上。

    “殿下?!”王伯安猛地跳起,失聲驚呼。

    被射殺衛士的同伴,盡皆失色,手紛紛下意識握住刀柄。

    “殿下面前,擅拔刀者死!”雷蠻霹靂般怒吼一聲,陌刀侍衛已經打馬,雖然僅僅十余騎,但瞬間彙集成的錐形,宛如利劍,都可以想象,其接下來發起的衝鋒,必然如雷霆霹靂一般。

    “王伯安,你真想試一試,看你這區區百余人能冒犯的了我麼?你闔族被株連,卻要這百多個無辜的士兵,也被抄家滅族麼?”陸寧淡淡說著,順手將手中弓扔給了刀婢,顯然,他就是看透了這王伯安,不敢試。

    “臣,臣不敢!”王伯安臉色陣青陣白,終于,還是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齊王的威名,他聽說過,當初青州城破,公主殿下使者到了登州,要各州彙聚義師,進襲齊州,他雖然表面歸順,但遣出的,都是老弱之兵。

    齊州很快城破,兗州歸降,隨之齊王挑選齊魯精兵招募流民壯勇充入禁軍,卻是親自派人來各州挑選,而同時返回登州的老弱之兵,簡直將齊王視作了天公上帝一般。

    一人破一城,何其令人震撼?又何其令人驚懼?!

    更聽聞,原來青州城破,也是齊王單槍匹馬殺入城中,生擒了藥老太師,由此,也令藥老太師驚懼之下,稱齊王為天選之主,從此臣服,甚至成了勸進的第一人。

    這些傳聞,或許有誇大之處,但剛剛齊王之神射,瞬間將王伯安的僥幸心理澆了個心涼。

    用力磕頭,“請殿下饒恕罪臣親眷!她們……”

    陸寧微微頷首:“你這便去將州務交接給上佐,等我處置,但你今日之舉,乃是心中之逆,你妻儿無罪!”

    “殿下,殿下,罪臣悔不該,悔不該啊!”王伯安砰砰磕頭,甚至,有要落淚的感覺,卻未想到,齊王就這樣在許多人面前承諾自己妻儿無罪,本以為,大禍臨頭,希望獻出秘寶,懇求齊王給自己留下一兩個子嗣承繼香燈,但妻奴被貶為奴怕不可避免,怎麼也沒想到,齊王根本不用自己苦苦哀求獻出什麼秘寶,直接便赦免了自己家眷。

    “臣死罪,臣死罪,殿下,臣有秘寶,獻給殿下!”王伯安砰砰磕頭。

    陸寧揉揉鼻子,總覺得這個時代的人太容易被感動了,自己也不過做些三觀比較正常的事情罷了。

    揮揮手,也不理會王伯安這個茬儿,畢竟金銀珠寶,便是價值万貫,現今對自己也不算很大的幫助,兩万禁軍,不算高級將領,僅僅士卒,每個月軍費便上万貫了。

    要令整個齊魯大地的經濟都活起來,才是發展生存之道,靠偏門敲詐,也不過能滿足一時之需。

    當然,還有招遠衛,那才是寶藏。

    看向文登縣令李佑,陸寧道:“畢家何罪,便由你來斷,我這几日都在登州,合議罪責后,牒文送來登州。”

    李佑等早嚇傻了,只是磕頭稱是。

    陸寧又瞥了那文登主薄楊守一一眼,笑道:“你便來左院做個內史,這几日隨我去登州。”

    左內史院,類似門下省,楊守一這個內史,便和門下給事中差不多,五六品官,參贊機務,類似參謀、秘書。

    李佑等都艷羨無比的望著楊守一,這可真是鯉魚躍龍門,由小小八品主薄,連升數級,進入中樞。

    楊守一也呆了呆,立時跪下,激動的道:“是,臣,臣為殿下肝腦涂地!”

    越是自視甚高覺得懷才不遇身遭都是平庸之輩的人,卻被高高在上的主君賞識,破格提拔,那越會覺得主君真是慧眼識珠的天下明主,這條命,必要報效主君!

    陸寧笑笑,擺擺手:“好,去登州!”

    身遭,立時便跪滿了一地送別官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7 06:08 AM

第106章 登州變化

  “問蓬萊何處,風月依然,万里江清。休說神仙事,便神仙縱有,即是閑人!”

    碧海一線,紅日東升,海浪拍打礁石,散做雪花朵朵。

    仙山映在海中,青蔥巍峨,宛如海市蜃樓,美輪美奐,卻又氣勢磅然。

    大小蜜桃,看著站在舟頭詩興大發的主人,聽著主人吟唱,心神俱酔。

    楊守一也心中震動,齊王殿下,文韜武略,世間又有誰能及?

    當然,齊王雄才大略,這吟詩作對之為,卻根本不算什麼了。

    四名刀婢,不懂風雅之事,只是握著彎刀,眺望四周海域。

    楊守一盡量離這些挎劍弄刀的女孩子們遠一些,可是聽說,各個心狠手辣的很,真怕說錯什麼,被那彎刀女侍在腿上划一道,爆了血管,就此不治。

    在畢家庒,可不是沒有先例。

    登州治所在蓬萊縣,陸寧前世來過蓬萊,今生再來,心情又自不同。

    征了葉扁舟,在這蓬萊近海閑逛,當然不是為了看風景,而是考察海港軍港該如何構筑。

    但風景實在太美,令陸寧心曠神怡,又做起了文抄公。

    好似來到這個世界,也不可避免受影響,喜歡用些詩詞抒發胸懷。

    當然,他在吟唱詩詞時,自沒有意識到,身邊之人,都會將這詩詞,當作是他所作。

    “象先啊,方才駛過之處,造船所似乎狹小了些,僅僅能為官家造些刀魚戰棹,該當仿效南國東都揚州,也要多造出海之船,賣給商人麼嘛,以此來養船場,此處倒可以建個水寨,募水兵教習水戰。”陸寧說這話,看向站在身后,臉色略有些發白的楊守一,就笑道:“你有暈水之症,何不早說?”

    揮揮手,“上岸上岸!”

    ……

    蓬萊甕城,遠遠可以眺望遠方郁郁蔥蔥海島山脈。

    陸寧身邊,又多了一隊官員,以登州別駕鄭世恩為首的登州官員。

    和楊守一深談過,陸寧已經決定令楊守一在這登州做刺史,以此貫徹自己在登州擴水寨建船場練水軍的思路。

    前几日提拔楊守一進左內史院,就是存的這個心思,不然直接從一縣主薄到州刺史,有些駭人聽聞,進了內史院,跟在自己身旁,哪怕短短几天,也算有了進身之階。

    王伯安已經被押解去了兗州,文登縣令李佑對畢家案審理也很快,判文很快送來了登州。

    畢家一切財產被抄沒,女充官奴,十六歲以上男丁皆斬。

    陸寧批復送了回去,抄沒畢家家產,田充官田,畢家及豢養門客五十歲以下男女皆發司隸監。

    其實,聞得王伯安入獄的當晚,畢老太公就自縊身亡。

    而且雖然畢家族人、惡奴、門人等等很多獲罪不冤,但只怕更多的族人及門客罪不至貶為奴戶。

    但為了威懾各地方豪族,為了令新政順利推行下去,好像,畢家只能自認倒霉。

    走在甕城下,想想自己剛剛對畢家判詞的批復,陸寧隱隱的,覺得心里沉甸甸的,便是單槍匹馬襲青州、平齊州,雖知道自己不是不死之身,也可能馬失前蹄死在亂軍之中,但好似,那時的心態也很松弛,有一種玩弄天下權柄的隨意。

    可是,現今,真正統治了遼闊地域,加上隱匿之戶,近兩百万人口,由此一些作為,再由不得自己喜怒,也再不能那麼率性,就如畢家,自己就不可能還要甄別誰該獲刑誰該寬大。

    畢老太公,富貴一世,到頭來,生死榮辱,只是自己一念之間,古稀之年,卻鬧了個上吊自殺的下場,偌大家族,盡皆成為奴隸。

    想想,在這齊魯之地,現今自己擁有的無上權力,而隨之扛在肩頭的沉甸甸責任。

    陸寧心里,輕輕嘆口氣。

    “主公,我剛剛清理過名冊,冊有兗州軍共一千三百一十二人,實七百二十人!”匆匆走上甕城,單膝跪在陸寧面前的武將,是昨日剛剛被陸寧任命為登州將軍的雷蠻。

    陸寧微微頷首,吃空餉這類,對州縣兵來說,以原本的機制,都是不可避免的。

    雷蠻精通水性,陸寧又要在登州建水寨練水軍,是以以雷蠻為登州將軍。

    齊魯其余諸州,陸寧也准備如此,各州設將軍,只統兵,不問政,刺史只問政,不統兵,諸州不再分上下州,州刺史,為正四品上,州將軍,為正四品下。

    裁撤縣兵,各縣多編衙役,用以治安輯盜。

    州兵由光政院管理,糧餉由光政院統一發放,和當地州財政脫鉤,當然,從運輸方便著想,可由光政院發公文,但要有齊王印章,由當地州該當上繳賦稅的一部分,充光政院軍費轉給當地駐軍。

    實則唐制本就軍政分離,不過從唐末藩鎮時代開始,到現今諸國,州縣兵由地方官統帥成了常例。

    陸寧自也不是為了軍政分離而軍政分離,更不是搞宋的兵不知將、將不知兵,各州將軍、各軍指揮使,便是和自己屬下將領軍卒在一起,整日訓練。

    如此,才會令軍隊發揮最大戰斗力。

    對自己任命的各軍指揮使,陸寧還是有絕對信心的,至少自己只要還活著,除非出現極為意想不到的局面,不然各軍指揮使,想來也沒背叛自己的。

    其實軍指揮使定期互調,便可以解決擁兵自重的問題,當然,那是后期的事情了。

    當然,為了保持軍卒精神層面的斗志,僅僅靠神話自己自然不夠,忠君愛國的思想是必須要洗腦灌輸的,包括齊魯地孩童,學館教育,德育方面,忠君愛國思想也是重中之重。

    憶苦思甜之類的教育,都是具有强大生命力的凝聚人心的妙手。

    前提是令齊魯地占據絕對人口的平民、貧民階層,生活越來越好。

    地方軍制方面,各州將軍中,比較重要的州將軍,如登州、青州,自然是自己親自任命,其余州將軍,光政院遴選。

    同時,各軍、各州都設監督使,就一個差事,監督軍餉發放之事。

    且監督使固定任期一年,免得時間長了和軍指揮使、州將軍沆瀣一氣,而且,也令監督使和監軍截然不同,對軍務,沒有半點話語權。

    各軍指揮使和州將軍定期互相調動,陸寧只是構想,當然不會現在實行。

    這些大框架,當然會隨著時間調整,畢竟,任何事物都會變化,要因時而宜。

    現今聽雷蠻稟告,登州軍,王伯安以前几乎是吃一半空餉,陸寧搖搖頭,當然,以前的事情,和自己無關,也不是貪墨自己的銀錢。

    “嗯,你便專心募兵一事吧。”陸寧擺擺手,各州兵,名額從一千到一千五不等,雖然是地方兵,也貴精不貴多。

    當然,如果是太平時日,兵員還可以再削,但創國之初,自然省什麼,也不能省軍費。

    “殿下,高麗使朴大有來謝恩!”有侍衛跑上甕城稟告。

    陸寧笑著擺擺手。“謝恩不必了,告訴他,且回高麗國吧,過几年再來,必是不一樣的天地。”

    那平州朴家是來試探中原皇帝,希望得到扶持而自立的。

    中原通常不介入這些番邦之事,至于自己,現今就是有心,也無力。

    “是!”侍衛起身,跑下去傳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7 06:15 AM

本帖最後由 quay01245 於 2020-5-17 06:15 AM 編輯

第107章 百貫馬

   陸寧本想在登州見阿拉丁后就回轉兗州,卻不想,領著大批工匠到來的阿拉丁,神秘兮兮的奏報,聽杭州港的大食老鄉說,吳越和契丹要進行大宗交易,涉及到兩千匹良駒,吳越之地,正廣征貨物,准備從杭州出海,北上來契丹之蘇州和契丹人以貨易貨。

    阿拉丁知道這個秘密情報齊王肯定感興趣。

    果不其然,就見齊王聽聞,立時便坐了下來,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阿拉丁現今已經舉家搬遷來了東海,而且和東海很多屬官一樣,除了妻妾外的家眷,准備都遷來兗州。

    習慣了在東海的生活,阿拉丁雖然身負巨債,反而比以前擔著九死一生的風險進行海貿愜意的多,而且,他隱隱覺得,跟隨齊王,自己家族未來的復興,未必僅僅是在白日做夢。

    兩千匹良駒。

    陸寧心里癢癢啊。

    自己部曲,現今最缺的就是戰馬,尤其是優良的戰馬。

    周國戰馬並不少,但都在禁軍及河北鎮兵中,齊魯之地,騎兵不多,全境加起來三四千匹稱得上戰馬的馬匹,但其中,很少良駒,畢竟戰馬和戰馬之間,有很大的不同。

    吳越,也屬于臨時抱佛腳了,見情勢危急才想起來,要傾舉國之力購買上好戰馬。

    燕王李弘翼雖然初戰不利,沒有摧枯拉朽般攻城略地,而且,還陷入苦戰中,現今不得不采取圍城策略,集結重兵圍困蘇州,且吃過几次苦頭后,開始圍而不攻的戰略,重點殲滅吳越的援軍,有些圍點打援的意思。

    時日長了,沒有北國掣肘,南唐攻滅吳越只是時間的問題。

    吳越現在才想起來買馬,談不上亡羊補牢,只是垂死掙扎。

    契丹,和南唐、吳越都保持比較友好的關系,吳越買馬,自也不會不賣。

    “都是良駒?”陸寧放下茶杯,問。

    “都是百貫馬!”阿拉丁加重語氣,百貫馬,良駒中也是最上品了。

    “好。”陸寧站起身,踱著步,轉頭問:“多長時間可以籌募二十万貫的貨物?要搶在吳越之前。”

    百貫馬,兩千匹,就是二十万貫。

    阿拉丁搖搖頭:“怕是不夠時間,以殿下的信譽,我們大食商人,已經采集夠貨物准備離開的,也有滿載香料等貨物剛剛到達東海的,都必然願意將貨船借給殿下,三天之內,便可以籌集七八万貫的貨物,但二十万貫,就要耗費時日等待了。”

    陸寧微微頷首,“七八万貫就七八万貫吧!那看來只有我親去旅順走一趟了,你立即去辦,我也要千里加急,調我的親軍來,五日后,便從這登州出發。”

    阿拉丁一呆,齊王殿下,莫不是又要打什麼空手套白狼的主意了?

    心里打個寒噤,但自不敢多問,躬身道:“是。”

    對齊王經常冒出些古怪地名倒也習以為常,知道齊王說的旅順,肯定便是契丹之蘇州、鎮東關一地。

    陸寧看著他又道:“以后,不要再說什麼你們大食商人,難道,你不是我齊境之民麼?”

    ……

    五日之后,登州港,三十几艘掛著阿拉伯商團旗幟的巨舟,浩浩蕩蕩揚帆,向北而去。

    齊國登州和契丹蘇州,正是渤海灣南北咽喉,海路不過八十多海里,三百余里。

    風勢又順,正是斜側風,不一日,船隊就到了鎮東關前東市海灣泊處。

    實際上,所謂鎮東關,就是契丹人修筑的長牆關隘,后世稱為最短長城,在金州南部,最狹窄之處修筑長牆,從西部渤海到東部渤海。

    后世大連主市區及旅順,則被圈到了鎮東關外。

    這是因為旅順一帶,有大量可以停靠船只之處,為防流民或南國水軍從此處進入遼國腹地,是以契丹人修筑了鎮東關,若敵軍想從旅順一帶登陸入侵契丹,有鎮東關可防。

    而現今,鎮東關南,旅順一帶,因為胡商經常來,最南端靠近灘涂的一處,卻是變成了互市的小市集,而且,市集規模越來越大,還遷來了許多契丹統治下的漢人,作為奴隸為市集服務,也形成了几個小村落。

    當然,契丹人律法中的漢人,也可稱為南人,並不是后世民族划分中的漢人,而是契丹人外,原本被中原統治的各民族,現今在其治下,都稱為漢人或南人,絕大多數,都是奴隸,律法中明文,契丹人殺漢人,無罪。

    要到几十年后,遼國漸漸漢化,才逐漸對子民一視同仁,甚至因為輕賦稅,中原之民逃入契丹境內討生活的也大有人在。

    “阿拉伯商隊”靠岸停泊,整個市集都立時活躍了起來,並不是每天都有胡商到來,有時一個月,也見不到一個胡商,但便是一艘巨舟胡商到來,都會令整個市集熱鬧好久,更莫說,現今這支巨大的船隊了。

    消息立刻進了鎮東關,並向整個契丹國內擴散,契丹國內一些不得志的貴族,便會令幫他們做買賣的漢人奴隸出鎮東關,和胡商貿易,當然,最潦倒的一些契丹貴族,已經赤膊上陣,自己做起了買賣,當然,他們在族內,也便被歧視的厲害。

    普通契丹人,卻是沒資格出關,和胡人互市之類的。

    因為便是現今那位糊涂無比,整日就知道喝酒睡覺殺近侍,歷史上綽號“睡王”的遼穆宗耶律璟,雖然受貪財大臣唆擺令在鎮東關外開市。

    但他也知道,如果普通契丹子民漸漸以經商為榮,以積攢財富為樂,那必然會動搖契丹的國本。

    是以契丹國內,一樣歧視經商的族人。

    ……

    陸寧扮成隨從,跟著阿拉丁忠仆默罕默德,登岸進入了東市的驛館。

    阿拉丁在登州籌備建船場一事,是以由默罕默德扮成此次商隊的主人。

    大食人中,默罕默德已經漸漸變成最為流行的名字,而現今陸寧認識的這個默罕默德,倒是頗為討喜,既然跟隨主人變成了齊王殿下的奴仆,便也一門心思,效忠于陸寧。

    陸寧此來,帶了兩營親軍,一營騎射,一營刀兵。

    論箭术,實則騎射親軍比弓手親軍更為精通,弓手營比較適合和對方密集作戰,只管向對方戰陣中射箭便是,而且多搭配朴刀,也能近身作戰,綜合性戰斗力比較强。

    騎射營要求就高多了,不說百發百中,但練習時,精確度是第一要務。

    現今兩營殿前侍衛便藏在商船中,隨時候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7 06:23 AM

第108章 强取豪奪

  驛館很簡陋,而拜訪默罕默德的人絡繹不絕,都是常駐這個市集的漢人,代表他們身后的契丹貴族和默罕默德聊生意,問問默罕默德帶了什麼貨物,他們需要什麼,需要多大的量,他們又能籌備什麼貨物,如果雙方都同意,便可以簽訂契書,等契丹一方備足以貨易貨的商品,便正式交易。

    這几艘阿拉伯商船,有中原的絲綢、瓷器和藥材,更令契丹人驚喜的是還有來自大食和天竺的香料,畢竟香料通常阿拉伯人商人在中原地區就交易的一干二淨,運來這契丹蘇州市集的,多是中原的特產,有些阿拉伯商人覺得這種短途雖然利潤不太高,但風險比長途海運要小的多,所以從東海到高麗、倭國及契丹,都有阿拉伯商人開始跑短途。

    不几日,陸寧便和一些契丹貴族的代理人,用現今的話叫牙人的商人熟絡起來。

    而今天一早,駿馬嘶鳴,鎮東關門開,許多馬匹被趕了出來,圈進了明顯是不久前剛剛建好的一個個柵欄圈中。

    顯然契丹人已經將兩千匹駿馬備好,陸續送來東市,只等吳越使者來交易。

    陸寧偷偷湊到近前看了,一匹匹端的是血統優良的良駒,精氣神就和普通戰馬截然不同。

    越看,陸寧越是心癢。

    而這日晚間,驛館有人來拜訪,東市市舶司的市舶使。

    這東市,契丹人也學中原,設市舶司管理,市舶使叫耶律海通。

    契丹人,原本沒有姓氏,建國后阿保機賜皇族和大臣耶律和蕭兩個姓氏,隨后平民百姓跟著效仿,現今絕大多數契丹人,不是姓耶律就是姓蕭。

    這耶律海通在契丹人里應該還算斯文脾氣好的,畢竟市舶司打交道的對象是外境商人而不是奴隸,但他來到驛館,就揮著馬鞭給了陸寧一下,滿臉絡腮胡的他面相極為丑惡,當著默罕默德的面抽了陸寧一鞭,哈哈笑道:“胡人,你這奴仆很俊俏,等你交易完,把他留下,哥哥要了!”中原話,說得還算流利。

    雖然陸寧巧妙的躲開,只是讓他皮鞭蹭過了衣襟,但也不由得蹙眉,心頭有些火氣。

    默罕默德更是尷尬,只能干笑,但只要和契丹人打交道的就知道,契丹人不會跟你開玩笑,如果默罕默德真是胡商,陸寧真是小廝奴仆,那默罕默德走的時候,這俊美小廝,就一定會被耶律海通扣下。

    “還有啊,你的香料,不要和旁人交易了,契書都作廢,那些香料,我們大皇帝都要了!”耶律海通說這話,理所當然一般,又道:“其余貨物,要快些交易,快些離開,我們要和南人交易馬匹,過几日,南人就該到了,你這些船擋在泊口可不行,給你三天時間,如果還沒交易完,其余貨物充公!”

    默罕默德瞠目結舌,他沒來過東市,卻不想,契丹人原來如此橫蠻。

    當然,也是因為他不是熟面孔,有几位胡商,在契丹人中可是很吃得開,不會是這種待遇。

    “不知道,大遼聖天子給小的這批香料估值几何?”終于,默罕默德回神,想起了比較要緊的問題,他得陸寧吩咐,就是扮演好商人的角色,商人怎麼思考怎麼接人待物,就叫他如何做,他倒也不用扮演,輕車熟路。

    “用兩名中原皇后和你交換!”耶律海通哈哈笑起來,又舔舔嘴唇,“可便宜你們這些胡人了,那兩個中原皇后送回中原賣給中原的達官貴人,肯定賣出你那些破爛香料的几倍價錢!”

    “中原皇后?”默罕默德有些傻眼,完全不知道這契丹人說什麼呢。

    對前些年中原歷史的了解,半桶水的陸寧也比他强了百倍。

    陸寧知道,契丹人雖然壞,但這種事應該不會撒謊,所謂中原皇后,應該就是十年前被契丹人攻破開封抓走的后晉末代皇帝石重貴的妃子,而不是石重貴的皇后,皇后,哪里有兩個的?

    几個月前春暖花開之時,和保寧王在東海碼頭眺望這北方,還曾經聊起,石重貴被契丹人攻破首都抓走一事。

    歷史上,石重貴在遼國苟延殘喘活了近三十年,現今,亡國剛剛十年,自然還活得好好的。

    不過,他的后妃,現今在中原,自然毫無價值可言,畢竟中原皇帝、國主都不知道換了多少了,晉國早已經亡國,莫說后妃,就他這個皇帝,對中原諸國來說,也不名一文。

    默罕默德不太懂那兩個中原皇后是不是真的很值錢,又不能詢問陸寧露出破綻,便道:“市舶使先生,請容我考慮几個時辰。”

    耶律海通大笑起身,“好,我明日再來,那兩位皇后明天也該送到了,我們的馬匹,明天也會全數到東市,到時你來看看,我們大遼上等駿馬是不是多如海洋!僅僅對外售賣,便可以如同賣沙礫一般稱量!”

    向外走前,又順手一鞭子向陸寧抽過來,大笑道:“真想抽死你個小東西!”

    陸寧心下郁悶,便沒躲,硬挨了他這一鞭,看著他只是不語。

    耶律海通大笑著離開。

    “主人……”默罕默德急急的想問陸寧有沒有被抽傷時,見陸寧蹙眉,才省起陸寧說過,到了這東市,無論任何場合兩人都要表現的他為主,陸寧為仆。

    忙住嘴,問道:“你看,如耶律海通說的交易,價值可相當?”

    陸寧搖搖頭,說:“我出去打聽打聽。”

    當晚,陸寧請一名牙人吃酒,聊起來,才知道,當年契丹人攻破汴京,包括皇后馮氏等石重貴的一眾后妃全部被俘。

    石重貴被送到了建州圈禁,契丹人倒是給了他五十多頃田,但除了馮皇后還在他身邊,其她所有的后妃及石重貴的幼女,都被契丹皇族搶光。

    被當時還是述律王子的遼穆宗“睡王”耶律璟搶走的,則是石重貴最寵愛的兩個妃子,據說都貌若天仙。

    石重貴僅僅在位四年,他這兩名寵妃趙氏、聶氏則是亡國那一年被征入宮的,說起來現今年紀都不是很大,也就二十四五歲的樣子。

    不過,想也知道,現今這趙氏、聶氏怕早被摧殘的不成人形,還能活著就已經是運氣,耶律璟早就厭煩了她倆,現今用來充什麼“中原皇后”交易香料,和明搶根本沒分別。

    聽牙人說這些往事,陸寧倒想起,好像在網絡上,看過睡王搶走石重貴兩個美妃的記載。

    回到驛館,陸寧沉吟了一會儿,便回了商船,不知道去布置什麼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7 06:37 AM

第109章 敢與我賽斗麼?

  翌日下午時分,耶律海通遣人來,傳胡商默罕默德去市舶司與他交易。

    這鎮東關外的東市不大,所謂市舶司,實則就是木柵欄圍起來的几個帳篷,其中一個最高大寬敞帳篷頂端掛著白慘慘獸骨,看起來有些恐怖,顯然現今契丹人,雖然已經建國號為遼,但某些方面,還未真正脫離黑山白水的茹毛飲血生活習慣。

    帳內鋪的青花氈雖然明顯有中原奴隸手工痕跡,但還是給人極為粗糙的感覺,倒是高桌高椅,才有了几分衙門的意味。

    賬首坐著兩人,耶律海通旁側,是一名細皮白肉沒有胡須的老頭,看舉動,是一名謁者,應該是契丹人當初從開封掠來北境的。

    陸寧目光,又看向旁側站的兩名女子,不消說,就是所謂的中原兩位皇后,聶氏和趙氏了。

    兩人都穿著契丹貴族女子裝束,頭戴白絨絨氈帽,乍一看還真以為是兩個契丹貴婦呢,只是兩人都極為憔悴,一臉愁云慘霧,臉龐也消瘦的厲害,顯得顴骨凸起,倒有些類似后世的蛇精臉,不過自然沒整容蛇精臉那麼曲線潤滑,但總体上,比陸寧所想的情況要好一些,依稀可以見到兩人昔年的風華絕代,畢竟是后晉皇帝從全國佳麗中挑選出來的寵妃。

    陸寧瞥著兩人,心里有種怪怪的感覺,以前只在史書及野史里見過兩人的名字,兩個被掠取霸占的中原皇帝寵妃,曾經也想過,兩人之境遇,從帝王寵妃變成野蠻契丹人之玩物,是如何的叫天不靈叫地不應,身為古代之女子,國破之日,是多麼的悲慘無奈和屈辱。

    但現今兩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令人有種恍如隔世之感,就好像,眼前的一切,很像一場夢。

    “小東西!”長鞭帶著風聲猛地向陸寧掃來,陸寧稍稍側身,躲了開去。

    實則耶律海通心里很是憋著股火,本以為被大王霸占的這兩個中原皇后既然被大王當了貨物,在和胡商交易前,自己也正好嘗一嘗中原王后的滋味,那定然銷魂無比,心理上,就會給人無比的衝擊和滿足。

    這股邪火,從昨天就燒了起來,一直熊熊燃燒到,見到那謁者之前,卻不想,大王派來謁者監督這次交易,那熊熊之火,再難以發泄,突然看到這胡商身邊俊美少年奴仆不時打量那兩個中原皇后,立時火起,馬鞭順手抽了過去。

    又見陸寧躲開,耶律海通大怒,猛地站了起來!

    “且慢,耶律大人!小民有個主張,想和耶律大人賽上一賽,彩頭三十万貫,如何?”默罕默德大聲說著話,也擋在了陸寧面前,有主人做后盾,對這耶律海通,默罕默德從心里,是不怎麼怕的。

    “三十万貫?”耶律海通呆了呆,早忘了繼續去追打陸寧,打量著默罕默德,好似是覺得,這胡人莫不是瘋了?突然發癔症胡言亂語?

    契丹人,自然還都沒聞聽過三十万公的大名。

    “耶律大人,賽還是不賽?”默罕默德神態極為篤定。

    “你有三十万貫?想和我賽什麼?”耶律海通見默罕默德神色,嘴角的輕蔑漸漸沒了。

    默罕默德朗聲道:“現今中原諸國混戰,馬價一日三翻,我本就是想用帶來的貨品交易戰馬回去,今見那三兩千良駒,不由見獵心喜,怕都是四尺七寸又几寸的千里馬,耶律大人就將這些良駒作為彩頭如何?”

    中原戰馬大体有個通行的標准,肩高四尺二寸以上可以作為戰馬,每高一寸,價值便多出許多,四尺七寸,則是頭等戰馬的標准,這些契丹馬,放在中原,顯然又是頭等馬中的頭等馬。

    說起來,百貫一匹的這個價格,雖然有點坑吳越,趁火打劫,但也並不是太離譜,在這一點上,契丹人和人互市,倒還算厚道,當然,交易時不弄虛作假,但一言不合,便可能明搶,所以,才不屑弄虛作假吧,實在對你的貨物感興趣我又不想用等價之物交換,搶了就是。

    就如耶律璟用兩個“中原皇后”來換滿滿一船香料,實則和明搶一樣,只是他畢竟是遼國國主,不好真的動手用搶。

    這一點,現今在這東市的陸寧,可能和睡王耶律璟的心態差不多。

    他暗中早將東市及鎮東關情形摸的清清楚楚,現今這東市,守著那數十個圈戰馬柵欄的,不過百多名遼兵,此外每個柵欄,有兩名馬倌,負責照料柵欄內戰馬。

    如果硬搶,應該沒有任何問題。

    在鎮東關大隊人馬殺出來前,自己帶親軍應該已經在掃尾,逼迫著馬倌領馬上船,只需再阻擋鎮東關遼軍一段時間,便可以安然離開。

    但是,身為齊魯之主,這樣做,名聲就有些惡劣了,畢竟和契丹,還未交惡到如此地步,甚至東海國和這契丹,還在發生貿易關系,這本身就是關系友好的象征。

    隨之,自己更要知會所有胡商及中原商人,不要再來蘇州和契丹人互市,不然肯定都被契丹人如法炮制,來多少貨物,都被搶光,人就算不被殺光,也會被當作奴隸,分配去各處的頭下軍州,也就是奴隸庄園。

    所以,終歸要有個借口,最起碼,不是真的來硬搶的。

    當然,不管怎麼說,最后怕也要以兵戎相見結束,事成后,也得要胡商、中原商人暫時和契丹斷了貿易,但有個借口搶,也就是師出有名,那就不同。

    那邊耶律海通聽得面前胡商要他以戰馬為彩頭,眼皮不禁跳了跳,畢竟,戰馬互市,可不是他說了算。

    但這胡商如此懂馬,所說的應該並不虛言。

    一直就知道這些胡商為了賺錢,可以命都不要,果然如此,這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卻聽那胡商又繼續道:“我所攜之貨物,價值八万貫,若我賽輸,便留在此地為質,其余二十二万貫,自會有人籌措來贖回我,我之家族,在大食,富可敵國!”

    “東市之戰馬,我便作價二十万貫,耶律大人若賽輸給我,其余十万貫,又用什麼相抵?”

    耶律海通愣了下,這家伙,還真是要錢不要命,這就開始琢磨贏了后的事儿了?

    不過,你自己送上門,要將你的三十几船貨物乖乖送給我,那就怨不得我了。

    大王讓我看管這東市,嚴令我不許搶掠你們的貨物,但你和我賽斗,不管賽什麼,不管結果如何,那自然都是我贏了,還由得了你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7 06:59 AM

第110章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 (上)

  不過耶律海通,瞥了眼旁側謁者,這老東西狗都不如,但卻是大王派來的,自己便是穩贏之局,但答應什麼以戰馬做注,若不給他點好處,這要是傳出去,怕也不妥。

    耶律海通,隨之湊到那謁者耳邊,低語以來,那謁者點頭,偶爾也賠笑轉頭說几句。

    期間,耶律海通答應,這胡商的香料全數無償獻給大王,再送謁者多少多少絲絹,此外,兩個中原皇后,謁者又可以完璧歸還于大王。

    耶律海通實則心中暗想,兩個皇后,不該留給大爺我嗎?原本不就是用她兩個,來換香料的?

    當然,耶律海通可不敢提這個條件,大王殘暴無比,每日除了睡覺就是殺人,而且,專殺身邊近侍,如果他提這個條件,大王一怒之下,提拔他為貼身侍者,那可如何是好?

    耶律海通和謁者交流了一會儿,隨后看向默罕默德,笑道:“好,我就與你斗賽,兩千匹戰馬,二十万貫,加之這兩位中原皇后,共作數三十万貫!”

    默罕默德搖搖頭,說:“我中原帝王,一向只有一名皇后,這兩個娘子,可不是什麼皇后。”

    聶氏和趙氏,本來又懼又怕,聽聞契丹大王以自己兩個交換胡商香料,開始喜悅無限,無論如何,能回歸故土,那真是做夢都在祈禱的幸事,可隨即兩人便又驚恐起來,胡商被大王硬搶了香料,回頭怕要殺了自己兩人泄憤。

    不過,聽得這胡商,要和契丹人進行三十万貫的豪賭,又都好奇起來,雖不敢看這邊情形,但都側著耳朵偷聽。

    此時聽胡商話語,兩人臉色都是一黯,這胡商說的沒錯,皇后云云,不過是契丹大王胡亂找的借口提高自己兩人身價,當然,很多契丹人,並不懂南朝禮法,就如同這市舶使,怕是對契丹大王的話也信以為真,以為中原帝王身邊寵妃,都是皇后。

    耶律海通聽默罕默德話語,哼哼兩聲,說:“那也差不多!”

    默罕默德道:“大人,兩千匹戰馬,加之這兩位晉妃,此外,聽聞大人在這東市西側,有万頃土地,加一起,作價三十万貫如何?”

    耶律海通不耐煩的道:“就如此!”反正你贏也是輸,輸也是輸,我用什麼賭注又能怎麼樣?”

    何況這鎮東關外土地,本來就是不毛之地,大王當初任命市舶使,雖說賞東市外土地,皆為市舶使所有,但誰又願意來?誰不覺得,這是個被發配的差事?如果不是自己這一脈無權無勢,自己又怎麼會被派遣來?

    耶律海通想起此事,兀自有些怨氣,幸好,几個月下來,發現這市舶司,還是有些油水的。

    “你要和我賽什麼?”耶律海通,問默罕默德。

    默罕默德笑笑,指了指身后陸寧,“賽什麼但憑大人做主,不管賽什麼,都由他出賽。”

    耶律海通微微一呆,打量著陸寧,隨即哈哈大笑,“好,那就比角牴之术!”對旁側小卒喊道:“傳狼人海里來!”

    角牴,興盛與唐,便是類似相扑的摔跤。

    不多時,帳篷內地面都在顫動,從外面,走進來肉山似的精赤著上身的漢子,巨大的肚腩隨著他腳步,都在海浪般抖動。

    陸寧個頭雖然比他略高,但身形和他比起來,看起來,怕腰還不及人胳膊粗。

    “胡人,你認輸吧,摔死了這小東西,我可心疼呢!”耶律海通哈哈大笑著。

    默罕默德也有些擔心的看了陸寧一眼,畢竟,主人的武勇並沒親眼見過,只是聽前主人阿拉丁講述,此外,民間有一些傳說。

    陸寧已經施施然走到了那狼人海里對面。

    狼人海里指了指陸寧袍子,意思叫他脫掉上衣。

    陸寧笑笑:“不用了,我動動手指,你就躺了!”

    雖然聽不明白陸寧說什麼,但陸寧那輕蔑的神態野人海里自然能看出來,他立時大怒,目光轉向耶律海通,只要主人一聲令下,他就要生撕了這個傲慢的南人!

    可是,默罕默德卻已經對耶律海通道:“如此,賽前我們要立契書畫押,才有憑據不是?”

    “好!”耶律海通卻是覺得很快數万貫財富到手,雖然這胡人羅嗦了些,麻煩了些,但心情大好之下,也不計較,就當巨額財富到手前的前戲了,長一些,倒更有意思。

    “這家伙也不錯,算在彩頭里吧!”陸寧指了指野人海里。

    默罕默德和耶律海通說,耶律海通懶得羅嗦,全都答應。

    契書用漢文寫成,畢竟契丹大文剛創,僅僅能做墓碑、符牌之類的標記,根本不可能准確表述出契書的意思。

    按手印前,默罕默德要那謁者看一遍契書,畢竟耶律海通不懂漢文。

    謁者拿起契書看,默罕默德卻嘰里呱啦說起了契丹話,將契書內容大致說了一遍,對學異域語言,他很有天份,天竺半島的一些語言他懂,甚至西方羅馬之地一些語言,他也勉强能說。

    野人海里聽到他也成了賭注的一部分,呆了呆,盯著陸寧的目光更是凶狠。

    聶氏和趙氏,此刻心都死了,看著場中這巨人和花美男的强烈對比,都可以想象,瞬間那巨人就可以將這俊美少年郎撕成碎片。

    本以為能南歸,哪怕被這胡商殺了,也終究能埋骨故土。

    可這胡商,怎麼都覺得,好似腦子有問題,比那契丹大王,還要糊涂。

    派這麼一個弱不禁風的俊美小郎君和野人一樣的契丹巨漢比摔跤,是万里迢迢而來,就為了雙手奉上自己的貨物?順便,送上這小郎君的性命?

    好久沒見到中原俊秀人物了,真是可惜了……

    聶氏和趙氏,心中都是嘆息,南歸的希望破滅,更滿是悲哀。

    “可以開始了嗎?”耶律海通漸漸不耐煩起來。

    謁者將兩份寫好的契書都看了一遍,雙手送上,點點頭,賠笑道:“大爺,沒什麼問題!”

    耶律海通當下就按了手印,兩份契書,他和默罕默德各拿了一份。

    突然,耶律海通嘰里咕嚕和那野人海里說了起來,卻是要海里,不要傷著南人少年的性命。

    野人海里立時有些不服氣,耶律海通臉一沉,疾言厲色威嚇,野人海里終于垂下了頭顱,但是,盯著陸寧的目光,卻更滿是怒意。

    耶律海通又笑著看向陸寧,問道:“小家伙,如何,准備好了麼?一會儿直接倒地認輸,他不敢傷你!”

    陸寧懶得理他,若不是為了兩千匹良駒,這耶律海通的腦袋早就被割下來了。

    耶律海通臉一冷,便又對那野人海里嘰里咕嚕說起來,卻是要野人海里,打斷這南人少年的一條胳膊。

    野人海里看著這毫不理會自己主人的南人少年,又聽著主人朝令夕改的命令,咬著牙,點了點頭。

    “喏!”耶律海通一揮手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7 06:27 PM

第111章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 (下)

   野人海里,肉山似的身軀,咚咚咚猛地就向陸寧衝過去,大地仿佛都在震顫,他動作卻不慢,兩條巨臂一伸就到了陸寧眼前,毛茸茸巨手一邊一個捏在陸寧肩頭,眼看就要左右一分,將陸寧撕小雞仔一樣撕開。

    聶氏和趙氏都驚呼轉頭不忍再看。

    默罕默德也嚇得下意識一閉眼。

    然后“嘭”一聲,大地猛地一顫,令營帳內人都有些趔趄。

    一個男子聲音笑道:“耶律海通,你輸了!”

    默罕默德睜眼,這才看到,那巨人蠻子摔在陸寧腳前,哼哼唧唧,好似一時不得起身。

    聶氏趙氏睜眼看到,也都驚訝的張大了櫻桃小嘴。

    耶律海通也是怔住,那謁者打量著陸寧,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什麼。

    野人海里摔得頭暈腦脹,好一會儿才漸漸恢復意識,仰頭看著陸寧,他有些懵圈。

    陸寧低頭看向他,伸出一根小手指,笑道:“你可服了?”

    野人海里才漸漸省起,好似自己抓著這南人肩膀時,被他用小手指在腋下捅了下,立時自己就全身酸麻,接著,就被他抓手腕狠狠一甩,摔翻在地。

    這南人,怎麼會有如此神力?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南人中的天帝儿子轉世?小時候聽奶奶唱歌謠,對南人都是崇慕無比,南人雖然有時候很羸弱,但每隔几百年,就會有真正的天子轉世,帶領南人中興,所以,南人一直才是真正的天地間的主宰,一直占據著最富饒最繁華的地域。

    野人海里突然掙扎起身,卻是把默罕默德嚇了一跳。

    卻不想,他猛地跪在陸寧面前,親吻陸寧靴面,嘴里嘰里咕嚕的,卻是說,他不願意做那奇形怪狀的胡人奴隸,只願意做您的奴仆,從今天此,侍奉您。

    默罕默德苦笑,心說你想當我的奴仆,我也不敢要啊,我不怕你哪天鬧情緒,用小指頭捅死我嗎?

    聶氏和趙氏,也已經略懂契丹語,聽野人海里的話兩人面面相覷,又都有些期待的看向耶律海通,但隨之都心里一沉。

    耶律海通怒目看著野人海里,嘴里罵著他什麼,野人海里仰頭,辯解,自是說你已經輸給了南人,我從此不再是你之奴,我野人部雖然被你們耶律部征服,但我是野人的子孫,如果不遵守承諾,會被山神詛咒,我野人部從此,便再也沒有山獸可以狩獵。

    耶律海通氣得臉都綠了,也懶得再跟這一根筋的蠻子多說,看向默罕默德,說:“你輸了!我們契丹人角牴之术,不許抓手腕!”都懶得多想借口。

    不過看著陸寧,他眼中有驚疑之色,對身旁衛兵,使了個眼色。

    聽耶律海通言語,陸寧笑笑:“這可就是耍賴了,不過,我最不怕的就是賴子,總之,今天先收貨再說!”手里,多了個鐵笛,猛地吹響。

    接著,他帳篷里走了一圈,几名衛兵和耶律海通都是悶哼栽倒。

    那謁者在陸寧吹笛時,突然跪倒喊道:“齊王殿下,老奴想南歸,老奴想南歸啊!”

    陸寧此刻自也來不及考慮他到底是什麼人,便沒擊昏他,隨之身形一閃,便衝出帳篷,外面,已經喊殺聲四起。

    野人海里愣了下,忙追出去,卻不想,他出了帳篷,便見這新主人,已經遠遠的到了那馬匹欄圈前,真不知道,他速度怎麼會如此之快,而那些手持槍矛的契丹士兵,在他游走中,紛紛慘叫倒地。

    帳篷里默罕默德匆匆領著那謁者和聶氏趙氏走出來的時候,卻見一隊隊鐵甲具身的弓兵刀兵,已經到了馬匹欄圈前,正威逼馬倌們,驅趕馬匹出來。

    默罕默德心里苦笑,看來,這又是主人所想的最好結果了,用充分的借口白白拿走這些馬匹,船上本來就有空位,征用的三十多艘巨舟,有二十多艘本就是空艙而來,這几日停泊后,也早偷偷將壓艙石扔入了海中,隨時可以裝貨。

    從此處到登州不用一日,馬儿們便是暫時擠一擠也沒有關系。

    也是契丹人根本不太懂貨物價值,才沒有警覺,若不然,三十多艘滿載香料、絲綢、茶葉的巨舟,哪里才會僅僅七八万貫貨物?這一點,主人也早想到了。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對那謁者和聶氏趙氏道:“我們快些上船,免得成了殿下的累贅。”

    謁者卻不似聶氏趙氏那樣驚慌,更在旁勸慰,“兩位娘娘,莫驚慌,跟著這位胡人大爺上船就是!”

    他是晉宮極有權勢的謁者,識得聶氏趙氏,在上京遼宮,對這兩位晉妃也頗多照顧,只是在遼宮中,他自不能再如過去一般稱呼兩位晉妃的尊位,又不能直接稱呼娘子,那太過無禮,所以,創造了“娘娘”這個詞表示尊敬之意。

    聶氏和趙氏,有這謁者在旁勸慰,倒是鎮定了一些,便匆匆跟著默罕默德向巨舟方向走。

    等上了船,謁者和聶氏趙氏,都松了口氣,這才敢回頭向東市方向看。

    卻見,一隊隊馬匹正被驅趕而來,登上泊口的巨舟,只是泊口處,只能同時停泊兩艘船,是以,一些馬匹,要在灘涂上等待,不過這些馬匹都訓練的極好,都是被閹割后的戰馬,又有馬倌們呼喝,所以,倒沒四散奔逃。

    在這巨舟船頭,看向東市方向,人已經隱隱成了小黑點。

    “原來,真的是齊王殿下,老奴在遼宮,早已聞名。”謁者苦笑。

    默罕默德也好奇起來,現今也有了功夫,問道:“老先生,你是什麼人?叫什麼?為什麼知道我家主人名號?”

    謁者嘆口氣,“老奴高孟才,本是晉宮宦官,無奈被掠去北國,僥幸被遣派侍奉當初的述律王子,也就是現今的遼主,這才沒被殺掉。老奴身在北,但一直心向南朝,后和周人有過接觸,老奴答應為周人做細作之事,通報些訊息,但前几日,老奴收到來自周境的最后一個密丸,說是周國已經三分,里面提到了齊王殿下,對齊王殿下多有描述,當時老奴還以為只是誆言,但見到殿下,卻是福至心靈,突然就知道了,殿下定然就是殿下!”說著,苦笑不已。

    聶氏和趙氏,在旁聽著,並不插言,但也漸漸聽明白,原來,那俊美少年郎不是這胡人的奴仆,而是胡人的主人,而且那俊美少年郎,更是中原的齊王,三分周國的其中一家國主。

    遠方突然隱隱喊殺聲大作,眾人忙看去,都是臉色一變。

    卻見北方,好似有許多密密麻麻黑點正向東市方向而來,顯然,是鎮東關的守軍殺出來了。

    謁者失聲道:“齊王殿下怎麼還不回來,能帶走多少馬匹,帶走多少就是?”

    默罕默德苦笑:“我家主人作派你哪里知道?他老人家,是肯定要這兩千駿馬,一個不少的帶走的。”

    謁者瞠目結舌,看著那馬匹被驅趕上船的速度,而且,裝滿船后,還要換船停靠過來,只怕,沒一兩個時辰,根本就不行。

    聶氏和趙氏也是臉色大變,心里都一個念頭,自己所在的巨舟,什麼時候揚帆駛離這凶險之地?但終究不敢問。

    謁者則一直看著東市方向,漸漸的,奇道:“好似,契丹人停下了。”

    看不清楚那面情形,但見東市外黃土地上的密密麻麻黑點,就好像,被划了一條線,密密麻麻黑點涌過來,到了那條線之前,便再不能前進一步。

    默罕默德看著也松了口氣,更苦笑道:“哪里是契丹人停下了?主人帶著弓手和刀兵設伏,看來,暫時阻住了契丹人。”

    一匹匹駿馬,有條不紊的登船,看得聶氏和趙氏都急得握拳,恨不得,兩人能有力氣,去推那些馬匹。

    “契丹人,一直不得前進?!”謁者驚訝的問,齊王殿下武勇無雙是肯定的,但這是戰陣,個人武力再强,還能阻擋上千遼兵?在鎮東關,可是有兩千遼軍鎮守。

    “殿下曾經單槍匹馬,攻破一城,雖然我沒有親眼目睹,但聽士卒們講起,應該是真的!”默罕默德苦笑,現在,倒真相信這個傳說了,至于原來主人阿拉丁說的,殿下曾經一個人殺了上百名周兵,和一人落一城的恐怖傳說比,又不算什麼了,甚至舊主阿拉丁說的,自己原本也以為有誇張之處呢。

    “這,密丸中倒沒提……”老謁者瞠目結舌。

    遠方,喊殺聲又隱隱變得更響,想來若是距離近,殺聲定然驚天動地,耳朵都能震聾。

    “這,好生奇怪……”老謁者喃喃的,那遠方密密麻麻黑點好似在往后退,黃土地上留下了一些黑點,是屍体麼?

    默罕默德也有些無語,能猜到,主人又起了蠻勁,怕是領重步親衛們衝入了遼軍軍陣,而被占據有利地形的本部殿前弓手營一直壓制下,那些遼兵想來都有些浮躁,被主人突然領著刀兵衝擊,一時竟然被擊潰。

    遙遠的北方,好似有號角響,顯然是鎮東關遼軍終于反應過來,已經傾巢出動。

    默罕默德、老謁者、聶氏趙氏的心,又都懸了起來。

    然而,遼兵那密密麻麻的黑點,雖然又漸漸密集了許多,卻始終不能越雷池一步,被阻擋在了東市之外,那一帶,黃土地狹長,土丘連綿,誰先占據那些土丘,都是易守難攻,遼軍建鎮東關之時,自不會想到,有朝一日這里會成為戰場,畢竟不管何處水兵意圖從這里登岸攻襲遼境,遼軍自有鎮東關天險作為屏障。

    外來之敵,該當是攻打鎮東關才是。

    灘涂上戰馬,在一點點減少,謁者盯著遠方戰場處,看著那代表遼軍的密密麻麻黑點,就好像愣被仙人畫了條不可逾越之長線,那些契丹人,就真的不能越雷池一步,而且,黑點漸漸變得稀疏,顯然被殺傷減員不少。

    謁者眼中的驚訝漸漸變成了苦笑,喃喃道:“好一個齊王,好一個齊王啊!”

    便是聶氏和趙氏,看著遠方戰況,眼睛也都漸漸發亮,自從晉都被攻破,皇妃變成了亡國奴,所有被掠去的宮人,誰不是畏契丹人如虎?只覺得契丹人雖然野蠻,但卻是那麼强大,驕兵悍將,天下無敵,根本是不可戰勝的存在。

    可今日,中原士卒,區區一二百數,卻將整個關隘的遼軍打得如篩子一般,原本彙聚成螞蟻陣張牙舞爪,現今,陣型越來越稀疏,好似,已經失去了信心,已經漸漸沒有集結衝擊的氣勢,倒好似,巴不得土丘上埋伏之南軍,盡快退走。

    這一幕,便是聶氏和趙氏兩個女子,心中也不免升起難以言喻的一種情緒。

    仿佛,眼前又出現了那白袍金冠的少年郎!

    身后,是他那悍不畏死的英勇部曲。

    衝天的殺氣,貫入云霄!

    旌旗所指,契丹群狼,盡皆退讓,畏他部眾如獅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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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7 06:34 PM

第112章 待回頭,收拾舊山河

  浩浩蕩蕩的船隊,正向南行駛。

    野人海里,肉山似的身軀一直跟在陸寧身邊,混不顧他身上不知多少傷口被布帶綁的粽子似的。

    舟上,帶了一隊郎中,藥材也足。

    陸寧甚至在琢磨,好似看過一個國外電視劇怎麼用古代的條件鼓搗青霉素出來,要不要自己也搞搞。

    雖然現今按冷冰冰社會法則來說,實則重傷殘疾者留下性命,反而是加重社會的負擔,沒有抗生素之類的,傷口感染,死掉就死掉,對整個社會是積極意義……

    但看著儿郎們喪命,終究心下難受,何況,有了抗生素,一些小傷口的感染就可以避免。

    這次奇襲,奪來二千馬匹,是用二十多名儿郎死傷換來的,其中死亡加重傷,有十余名儿郎。

    或許別人看來,這又是一次可以標榜史冊的赫赫戰績,甚至稱得上是奇跡。

    但陸寧,經歷過零傷亡時代,對這樣的戰果,卻沒覺得有什麼自豪的。

    死跟著陸寧的野人海里,不知道主人為什麼看起來會不高興,他今天跟在主人身邊,大殺了個痛快,將以前對耶律部的仇恨都發泄了出來,而主人的神武,更是令他心神迷醉,是啊,彪悍如海里,對這新主人的觀感,卻是可以用迷醉來形容,或許,后世最不可理喻的腦殘粉的行為,還不如現今海里對新主人的崇慕來的强烈。

    實則只要跟陸寧並肩戰斗過的士卒,殿前侍衛親軍也好,禁軍各軍也好,州縣軍也好,基本都經歷過現今海里經受的靈魂洗禮。

    如果陸寧要建某個宗教,那麼,這些軍人士卒,必然會成為最狂熱的教眾。

    看著海里跟著自己轉悠,陸寧有些無奈,拍了拍海里肩膀:“你跟我去了南邊后,保持肌肉的情況下,要先減肥,不然,你這身條,怕也就還有十几年壽數。”

    旁側默罕默德忙翻譯,當然,就是說個大体意思。

    野人海里連連點頭,自己家族傳統,暴飲暴食變成角牴大王,父親和自己身形差不多,三十多歲,也不是在戰場上,而是睡夢中就去世了。

    艙室內,忙站起來的是那謁者和聶氏、趙氏。

    “高公公!”陸寧笑著和謁者打招呼,默罕默德,已經和他講了謁者的情形。

    老謁者嚇一跳,躬身顫聲道:“殿下,老奴不敢,不敢啊!”

    “公”已經是敬稱,更莫說兩個“公”了。

    陸寧想想,好像是,令宦官突然接受“公公”的稱呼有些難,點點頭,“那我以后叫你高小監吧!”太監,也是對宦官的尊稱。

    “殿下稱呼老奴名字便可,或者,叫老奴高大也可!”老謁者還是有些不敢當。

    這齊王殿下,太生猛了!便是當年楚霸王也遠遠不及啊?!

    帶著兩百部曲,愣是把兩千契丹軍馬打成縮頭烏龜,甚至最后契丹人已經退出戰場偃旗息鼓等援軍,更眼睜睜看著齊王殿下率領部下離開,做做樣子的那種追趕都沒有……

    而齊王殿下的部曲,僅僅有几個人戰死,屍体和傷號,全救助了回來,一個也沒落下。

    這簡直是神跡,齊王殿下,堪稱當世神將!

    陸寧隨之笑道:“叫你高伴伴也行,你以前經常陪伴晉國偽主身邊,可稱伴伴……”隨之搖搖頭,覺得有些別扭。

    提到晉主石重貴,高孟才神色一黯,心說自己走后,不知道主公會不會受牽連。

    就算不被牽連,沒了自己照顧,主公還能活得下去嗎?

    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在契丹大王面前幫主公說好話,他又哪里會有几十傾土地,做個安樂公?

    陸寧已經看向了聶氏和趙氏,問道:“你們可還有親人在?”

    聶氏和趙氏都是輕輕搖頭,親人都在開封,當年城破,契丹人屠城,也不知道親人怎樣了,何況,就算還有親眷當年僥幸逃生,現今,又哪里去尋?

    陸寧便點點頭:“那就先帶你們去兗州,尋人安置你們,你們兩個,以后就自力更生吧,總會比以前生活得舒心,你們所受的磨難和屈辱,我早晚一日會找契丹人加倍討回來!”

    陸寧有感而發,這里所說的“你們”,自然不僅僅指聶氏和趙氏,而是泛指開封城破枉死的百姓以及現今還在契丹鐵蹄下苟延殘喘的漢人。

    聶氏和趙氏自不知道陸寧所指,聞言呆了呆后,齊齊跪倒,頭伏船板,哭泣不已,這些年所受的所有委屈和屈辱,都在淚水中流淌,面前這强大無比的男人,話語雖然很平淡,好似很隨意的一句話,但是,卻自能令人感受到他的衝天之志,那些可惡的契丹人,這個男人,一定會殺光他們,一定會的!

    看著她倆哭得泣不成聲,甚至聶氏,竟然哭得昏厥了過去,旁邊人手忙腳亂去喊郎中。

    陸寧卻是心中嘆息,是啊,這一哭,是將那三江五海的仇恨都哭了出來,只是,內中之辛酸所受之屈辱,旁人又哪里能真正了解?

    ……

    兩千匹良駒如何分配,陸寧早已經想好,回到兗州,便尋來光政使王彥超以及几位副使合議,說是合議,就是陸寧說,他們附和加記錄以及起草詔令。

    對殿前侍衛親軍及禁軍的划撥、人事等等,任何人都沒參與權,哪怕是州縣軍,齊相趙普也無權參與,反而光政院(等同樞密院)對州縣軍有名義上的參議及管理權力,永寧公主覺得這是步妙棋,更說陸寧看似糊涂實則口蜜腹劍,現今就開始防備有權臣出現。

    陸寧也沒理會,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政務齊相為首輔,州縣軍內務光政史為首輔,都專心研究自己的業務就是。

    侍衛親軍和禁軍,則直接聽命自己,如此,各種順暢。

    當然,這是出師表里所說的創業之初,以后之体制,自然會隨著不同時期而調整。

    現今兩千駿馬,陸寧說,光政史王彥超在旁記錄,然后,根據齊王之講述,草擬詔令,再由齊王閱后,才真正成令。

    這兩千百貫馬,其中一千匹,直接調撥給侍衛親軍。

    侍衛親軍擴編到三千人,加預備卒五百人,共三千五百人。

    其中連珠營(騎射輕騎),五百人;虎賁營(重騎),五百人;機動營(預備戍),五百人;巨木營(盾兵)三營,每營二百人;金剛營(重步陌刀兵)三營,每營兩百人;神機營(弓手)四營,每營兩百人。

    如此,共有十三位營指揮使。

    陸平為殿前侍衛親軍指揮使,陸青和呼延灼,分別擔任軍指揮副使領連珠營指揮使,以及軍指揮副使領虎賁營指揮使。

    陸抗,為機動營指揮使;陸虎、陸貴、陸明,為巨木營指揮使;陸霸、陸穿、陸龍,為金剛營指揮使,陸豹、陸獅、陸釘、陸越為神機營指揮使。

    呼延灼,早已經成為了太保之一,為第十五太保。

    其實現今,諸太保已經漸漸分出了高下。

    如禁軍中護衛兗州的左右龍虎軍,左龍虎軍指揮使為林仁肇,右龍虎軍指揮使,則用了原本十四太保中的陸興。

    十四太保加呼延灼,其中也就陸平、陸青和陸興具有獨當一面的才具。

    其余包括呼延灼在內,勇則勇矣,但若說放出去統帥一個方面軍,卻都遠遠不夠格。

    當然,作為侍衛親軍,有陸寧統帥,一個勇字就夠了。

    而陸平和陸青,陸興,陸寧原本自不舍得放三人去領軍,但恰好侍衛親軍重新整編后,可以放出一名太保,左右龍虎軍,左軍林仁肇自不必說,右龍虎軍一時沒合適的人選,這才將陸興派了出去。

    當然,侍衛親軍的營指揮使,和禁軍軍指揮使,同階。

    一千匹駿馬給侍衛親軍,另一千匹駿馬,名義上編成禁軍重騎兵兩營,但是,暫時由禁軍中挑選重騎兵人選,來隨侍衛親軍一起訓練。

    實則這兩個重騎兵營,陸寧自不想令其分散,准備作為機動力量,哪支禁軍需要,便臨時調撥過去,平日便編在侍衛親軍中,這樣侍衛親軍里兩千精銳騎兵,可以作為一支强大的快速機動的軍事支援力量。

    當然,侍衛親軍並不僅僅止有兩千良駒,也要從各地購買兩千余馬匹,以備機動。

    只是,那些戰馬的質量,便良莠不齊了。

    聽著陸寧言語,王彥超連連點頭,快速的記錄著。

    几名光政正副史,其實心中都是驚濤駭浪,齊王殿下出去轉了一圈,回來就多了兩千匹千里良駒,這上哪說理去?

    更莫說,齊王殿下做的本來讓人覺得莫名其妙的事,如招遠衛的建立,現今漸漸迷霧揭開,更令人驚駭,直覺得齊王殿下,不僅僅武勇無敵,更有某種不可思議的玄幻之术,真好似未卜先知的神仙一般。...<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7 06:46 PM

第113章 三件事

  王彥超等剛走,廳堂外走進來一條曼妙身影,紅裙婀娜,氣質高潔,正是永寧公主。

    她似笑非笑的,令陸寧心下就是一緊,准沒好事儿。

    “原來,你不能人事……”永寧公主抿著嘴笑。

    陸寧呆了呆,隨之明白,這段時間她好似跟甘氏、尤五娘混成了好姐妹,以她心機,打聽出來不難。

    比如在甘氏和尤五娘面前裝可憐,哭哭啼啼的,說自己嫌棄她容貌,不理會她之類的,五儿那小狐狸精肯定心中暗暗高興,甚至可以想象,如果她不是怕被大婦針對沒好日子過,說不定還酸几句,說主君多寵愛我之類的。

    但甘氏良善,多半就會告訴她,自己誰也沒碰過。

    當然,這永寧未必用這種辦法問,甚至如果不是忌憚自己,怕捆起甘氏和尤五娘拷問她都不會當回事。

    甚至有時候琢磨,如果將來自己比永寧公主早過世,可不知道甘氏和尤五娘會有什麼悲慘的遭遇。

    當然,一切事務都是變化的,永寧將來,也未必永遠這般性格,畢竟,她自幼,便沒有經歷過真正的家庭生活。

    大家庭的愛,會不會感化她?

    冒出這個念頭后,突然,陸寧一陣惡寒,不由打了個激靈。

    見永寧公主還是戲謔的看著自己,陸寧不由一陣無奈,“我不能人事,你又有什麼開心的?”

    永寧眨眨清澈無比的眼眸,“當然,如此我們都誕不下王子,只能過繼,自然要由我教導,旁人,想母憑子貴,卻是難啦!”

    陸寧苦笑:“你想的倒遠。”永寧這話半真半假,但至少當自己面說出來,不是什麼壞事。

    不過,聽這話,好似永寧公主,已經不太想恢復周國國祚了,想也是,一來覺得事已經難為,而且她可能覺得,既然她的夫君,也就是自己,說不定有一統天下的機會,所以,如果自己真能一統天下,那麼,現今尋個野孩子冒充其父親之子,以后世代相傳?好似,已經不如她的血脈繼承自己之位,成為九州的主人。

    還按原來的計划,說不定她的真正骨血,等她和自己都故去后,還會被那野孩子或者野孩子后代忌憚,甚至清算之類的,而且縱觀歷史,如果自己不稱帝而是輔助別人,那麼自己和她的后代被清算,應該是大概率事件。

    是以,她才改變了主意。

    這就是,時間帶來的變化吧,所謂時移世易,就是如此。

    永寧突然柳眉一挑:“說說吧,你如何知道,羅峰鎮一地,有金礦銀礦的?”

    陸寧笑笑,昨天接到甘二郎書信,已經找到了數處金礦礦帶,已經准備著手淘金。

    羅峰鎮,也就是現今的招遠衛,圈起來的土地及山脈,可是華夏最大的淺層金礦帶,從宋時開始開采,一直到后世自己那個年代還未開采完,更發現了全國第二大的深層金礦。

    而招遠衛一帶的銀礦,則屬于金礦的伴生資源。

    “本王能掐會算,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陸寧笑了笑。

    宋代開采招遠衛金礦層,年入八千兩,也就是現今的五百斤,用后世度量衡,有六百多市斤,年開采量不到半噸,占據宋代金業百分之九十的年開采量,可以說整個宋代的金的來源,都在現今的招遠衛。

    加之又有銀礦,一年開采量可觀。

    不過宋代開采,極有節度,宋帝甚至擔心開采過度不能留給后世子孫,有時候還會封礦。

    自己就沒這個顧慮了,畢竟貴重金屬,其實並不等于真的創造了價值,如齊魯之地,還是要使得新政促進農業和手工業,附加商業流通便捷,才是真正國富民强之本。

    當然,如果將齊魯地並入整個華夏甚至全世界的經濟圈來看,開采出的貴金屬就屬于創造出了價值,而且,有大量金子入國庫,就代表自己財政豐盈,經營此地有了豐厚的原始本錢,那是確定無疑的。

    所以,歸根結底,這也是天大的好事。

    “切……”永寧公主翻個白眼,隨之道:“李重進,給我送來了一封密信。”

    陸寧無語,永寧公主來后說的三件事,第一件是自己不能人事,第二件招遠金礦,第三件李重進密信。

    自己不能人事,排在了她最感興趣的話題第一位……

    令群臣震驚,看自己眼神又更不同的招遠衛一事,反而排在第二……

    而且,好似她也不甚在意,大概是覺得,已經身為自己正妻,早晚會知曉自己的一些秘密吧。

    李重進的密信,在這種情況下當然只能吊車尾。

    “喏,你看看。”永寧公主將一頁絹紙遞過來。

    陸寧展開看,信是李重進的口吻,卻是要永寧說服齊王,派兵助他討逆。

    看來,李重進在西京,有點頂不住趙匡胤的攻勢了。

    信里還說,齊王若肯相助,便肯將黃河北之滄、德、深、定、祁、鎮、趙、冀等諸州送于齊王。

    永寧公主撇撇嘴,“我這表兄啊,沒有一點點誠意,簡直笑死人。”

    李重進所說的這些州府,在陸寧看來,就是現今的河北三鎮。

    成德軍、義武軍和橫海軍。

    這三鎮節度,本來就在觀望狀態,既沒有旗幟鮮明的擁護李重進,也沒有聲援趙匡胤。

    至于新崛起的齊王陸寧,這三鎮更是不假辭色。

    實則,永寧公主倒是給三鎮節度,尤其是成德軍節度使郭崇寫過密信,雖然密信有招攬之意,但更多的,只是希望建盟罷了。

    畢竟這三鎮,其中成德軍西邊接壤北漢,義武軍西接壤北漢、北接壤遼國,橫海軍,北接壤遼國。

    這河北三鎮就算真的依附,實則還是個麻煩事,北漢及契丹再次興兵的話,就要全力支援,這和齊魯休養生息的韜略完全不符合。

    所以說,李重進真的是沒半分誠意,他既命令不了河北三鎮歸順齊國,河北三鎮對這三家分周單靠一家之力根本抵擋不住契丹及北漢的勢力來說,又都是燙手山芋。

    陸寧看著信笑了笑,說:“這也未必不是個機會。”

    永寧公主微微一怔,說:“我記得你說過十六個字,所謂,‘廣積糧,練精兵,促民生,緩冒頭’,對嗎?”

    陸寧一陣汗顏,自己對現今齊魯策略亂七八糟的總結,虧她記得住。

    永寧公主清澈眼睛極為明亮,“我覺得,雖然你一向嘻嘻哈哈,但對軍國大事上,真是天生的聖主,這十六個字說的很對。”

    陸寧咳嗽一聲,永寧可不會拍人馬屁,這,她說的,真是自己嗎?

    “所以啊,你就別……,用你的話說就是,別一拍腦門,又胡搞瞎搞了!”永寧公主有些無奈的說。

    陸寧翻個白眼,“那我問你,我几時拍腦門的主意,錯了的?”

    永寧微微一滯,確實,從他拍腦門就帶著少量軍馬入齊魯開始,所做的一切,都顛覆了自己的認知,倒好似自己以前的謀划,在他面前,已經一文不值。

    陸寧琢磨著,說道:“我是這麼想的,莫說河北三鎮,就算幽云諸州,總有光復之日,尤其是要趁著遼國現今那個睡王當權,幽云諸州子民又北望王師之時,收復故土才能事半功倍。”

    擺擺手阻止永寧驚訝下要說的話,“我不是說現在要興兵北伐,那除非我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7 06:52 PM

第114章 糊涂賬

   “但現今河北三鎮,孤立無援,若是契丹人大舉來襲,他們根本無力抵抗,到時契丹人軍馬就可以隔黃河與我齊國對峙。”

    “當然,若要渡河南侵,他們東側要面對的是李重進的几個軍鎮,西側面對的是趙匡胤的劍雄軍,甚至可以借助他們,消耗李重進和趙匡胤的軍力。”

    “但是唇亡齒寒啊,尤其是,我不想遼兵鐵蹄,再次肆虐河北三鎮,不然日后就算光復故土,留下的只是千瘡百孔的土地,破壞易,恢復難啊!”

    陸寧說著,搖了搖頭。

    頓了下,道:“而現今,如果能令河北三鎮歸附與我,那麼,我齊國實力會大大增高一節。”

    歷史上河朔三鎮或者說河北三鎮,包括幽云以及已經半自立狀態的天雄軍,是唐代最强盛之地,河朔三鎮稅入,几乎是全國的一半。

    至于陸寧現在所說的河北三鎮,實則也就等于原來河朔三鎮中的一鎮,而且,因為各種戰亂,逃離河北三鎮的人口極多,但不管怎麼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果現今這小河北三鎮真能入齊,對齊國實力的提升顯而易見。

    當然,隨之而來的風險,也極大。

    陸寧斟酌著又道:“如果我所料沒錯,契丹很快會發生叛亂,短時間內應該無力南侵,而趁這段時間收復河北三鎮,令其歸心,日后我們與李重進、趙匡胤的角力,便會處于主動。”

    所謂契丹很快叛亂,陸寧只是猜想,具体歷史事件他自然不記得那麼精准,只知道這睡王在的時候契丹叛亂不停,而且,恰好是郭榮伐南唐的時候,爆發了一次極大的叛亂,按照歷史來說,郭榮現在,應該還在征伐南唐。

    最近契丹沒爆發大的叛亂,加之几次征南都不順利,貴族怨聲載道,只怕一旦被壓制的貴族發動叛亂,比歷史上來得還要猛烈。

    趁這個機會,自然是收復河北三鎮的最好時機。

    “你在鎮東關時,得到的訊息?會不會有假?”永寧公主問。

    見陸寧搖頭,永寧公主微微頷首,“那,這倒真是個機會。”對陸寧確定的話語,她已經下意識相信,畢竟這家伙從沒說錯過,他說契丹要爆發叛亂,那多半假不了。

    “不過,要如何去?我們和河北三鎮,隔著黃河天塹,調動兵馬可不容易。”

    要走渡口,還要調動船只運兵,不過永寧公主,知道陸寧得到胡商集團支持,所以,借調船只之類的,倒是不成問題。

    “我一個人去就可。”陸寧笑了笑。

    永寧一呆,粉臉上,全是服了你的表情,這可不,又是一個拍腦門的主意?

    “我單槍匹馬,以示誠意,何況若說領軍馬去?我帶多少?帶少了根本無用,帶的多了,一來調動不方便,二來,只怕李重進會趁機偷襲齊魯諸州。”

    陸寧笑笑道:“昔年光武帝單騎收三十万銅馬亂軍,我准備去的河北三鎮,都是官兵,又怕什麼?”

    劉秀收銅馬軍,后世網絡上傳得極為誇張,其實要細糾,根本沒那麼神奇,但現今之世,沒有網絡引經據典拿著世界地圖糾錯,光武的壯舉,飽讀典籍的永寧公主自然閱過。

    “而且我一個人,來去自如,沒人能擒得了我。”這是陸寧最重要的理由。

    “那麼,你是讓人覺得,殿下麾下,再無死士乎?”永寧突然反問。

    陸寧搖頭,正要再說,外面大蜜桃匆匆進來,“主人,沂州來的快馬,說是唐國使者入了我國國境,為唐中書舍人喬匡舜。”

    陸寧微微頷首,正好,給唐主寫了書信,一直不見回音,實則和南唐北境,還一堆糊涂賬呢。

    永寧公主蹙眉。“怎麼又是這家伙?”

    陸寧咳嗽一聲,心說你才見他几次,我他娘從來到這個世界,每次見到的南唐使,都是他!

    ……

    第二日,在別苑廳堂,陸寧見到了喬舍人。

    喬舍人根本唱都不唱,躬身將絹冊雙手奉給陸寧,“聖天子的詔書,請齊王過目。”

    陸寧拿起來看,微微一怔,唐主詔書里,卻是封自己為齊王、齊國國主,本邑東海縣。

    這就如同藩屬國被冊封一般了,唐主這詔書的意思,自然就是齊國從此為唐國藩屬,唐國為齊國之宗主國。

    南唐中樞,應該為此事合議了很久,現今南唐和吳越交兵,自然要穩定北境,這冊封,承認了自己齊王的合法性,而且還名義上變成了南唐的屬國,既暫時維持了和自己的關系,使得北境無憂,自己等于幫南唐守北境,而日后,若征討自己,也師出有名,畢竟藩屬國,宗主國提個什麼條件,自己拒絕的話,宗主國就有征討的大義了。

    東海縣,送為自己本邑,沒收回去,自也是為了維持和自己的關系。

    詔書里還言,裁撤靖海軍。

    想來,海州、楚州都會有劇烈人事變動,但詔書里沒提,自是因為,靖海軍裁撤,是唐內部事務,自己現今是藩屬國國主,海州楚州事務,和自己再沒有關系。

    不過海州楚州許多士兵留在了齊國,甚至如張彥卿等唐國舊臣留下成了齊國將領,又有海州楚州大量移民遷徙來齊,這些,詔書都沒提,顯然就當一筆糊涂賬,暫時揭了過去。

    “聖天子對殿下,可說極為優厚了,王弟已經由齊王遷楚王。”見陸寧看過詔書后陷入沉思,喬舍人賠笑說。

    南唐原本是有齊王封號的,也就是唐主的四弟李景達,現今,改封了楚王。

    喬舍人心里也嘆息,原來還以為這齊王殿下不肯跪著接旨是一種怪癖,畢竟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可現今看,顯然齊王殿下從心中,就不是肯屈就人下之人,這道詔書,也不知道合不合他心意。

    陸寧抬頭看向喬舍人,笑道:“那我齊國,每年要歲貢多少給上邦啊?”

    喬舍人忙賠笑道:“這卻不用了!便是朝貢,聖天子自也會有厚厚贈禮。”

    這種入貢其實就和交易差不多,中原王朝和藩屬國的常態。

    而且喬舍人用“贈”而不是“賜”,用詞極為謹慎。

    陸寧微微頷首,“如此,我會修書給大唐皇帝,以謝聖恩,我本來就是唐臣,此也理所應當。”

    喬舍人這才松口氣,齊王既然稱聖天子為“皇帝”,自然就是默認了臣屬的關系,如此,對雙方都好。

    算是互相有個台階下,免得因為北境的糊涂賬,馬上就敵對起來。

    至于以后會怎樣,那天知道……

    陸寧考慮了一下,既然南唐朝廷好不容易琢磨出了雙方都可以接受的條件,自己也不想現今就和南唐撕破臉,不然,可就四面楚歌。

    而且,陸寧又想起了那天覲見時唐主憔悴的面龐,心里輕輕嘆口氣,至少,在他在世時,自己不要成為他的心腹之患,此外,他之子,李煜,自己會保他富貴榮華一世,令其開枝散葉繁衍下去,這南唐皇家,總會比歷史上處境更好,如此,自己也算對得起唐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7 07:25 PM

第115章 氣吞万里如虎 (上)

風吹起陣陣黃沙。

    烈日暴曬下,黃土路上好似有絲絲蒸汽,看著遠方人影都有些恍惚。

    北方的盛夏,炎熱無比。

    而悶在鐵罐頭似盔甲里的陸寧,可以想象身前身后鐵騎兵的感受,自己体格,抗寒耐暑,卻已經覺得悶熱無比,更別說自己麾下的侍衛鐵騎了。

    來北境,陸寧本想單身前來,但永寧公主的反問,令陸寧開始從另一個角度看問題。

    “天下人會問,河北三鎮也會問,齊王麾下,再無死士乎?”

    是啊,自己初衷是好的,不想有部下出現傷亡,但是,卻沒有考慮這個年代,麾下勇士們的感受。

    自己若孤身一人來北境,就宛如在抽這些可以為自己舍生取義的儿郎們的耳光。

    自己單槍匹馬,落城陷陣,他們沒辦法,跟不上自己腳步,只能望著自己身影奮死衝殺。

    可自己親身赴北境三鎮,若一個侍衛都不帶,對侍衛親軍的士氣,絕對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是,他們人人都知道,自己極為悍勇,單槍匹馬來北境,遇到凶險,全身而退的機會很高,但他們也會希望,一旦遇到凶險,他們能為自己創造更多的逃離的可能,哪怕,能再多出一絲絲機會呢?

    他們自然不會成為自己的拖累,而是遇到凶險時,為自己成功出逃,可以盡那麼一點點力。

    一旦遇到凶險,他們就沒想活著回黃河另一邊。

    若自己反而要救護他們的話,怕他們都會立時自盡以全忠義。

    翻來覆去,陸寧想了很多很多,最后,終于還是決定選一百名親衛隨同自己來河北三鎮。

    陸寧初始想選連珠營的弓騎,但是,眾太保卻都進言,該當選重騎。

    因為弓騎,擅長游斗,而重騎,便是遇到重重包圍,也可爭取幫自己衝出一條生路。

    顯然眾太保也都知道,自己選弓騎的用意,遇到敵人,弓騎需要游斗而不是衝進敵軍中硬拼,顯然自己是想,將這些弓騎也都帶回來。

    然后,諸太保層層選拔,挑選了百名重騎,而哪一位太保作為指揮使跟自己來,太保們卻發生了內訌,几個太保甚至言語不和進行了弓馬較量。

    最終,還是陸平選定了呼延贊,畢竟重騎虎賁營,呼延贊為指揮使,百名隨行虎賁就是呼延贊麾下,呼延贊更熟悉他的部下,而且呼延贊帶領重騎衝擊的經驗也更為豐富。

    昨日,陸寧率這隊軍馬從濱州渡口橫渡黃河,對面,早得到信使送信的橫海軍節度使張美,派出了掌書記唐舒率領數百士卒來迎。

    昨日晚間,在沿途一個小鎮扎營休息了一晚,現今,距離滄州已經僅僅几十里。

    “齊王殿下,聽到號角響了嗎?”策馬跟在陸寧身側的唐舒突然一笑。

    陸寧早就聽到了,微微頷首。

    “都護公已經親自出城相迎。”唐舒篤定的說。

    陸寧點點頭。

    果然,不久后,就見前方揚起滾滾沙塵,一隊騎兵疾馳而來。

    陸寧遠遠眺望,腦海里閃過這鎮守滄州的橫海軍節度使張美的傳聞,當然,也不能說是傳聞,很多事情,就是永寧說的。

    張美由庫房小吏,因為精明强干,躥升很快,到永寧公主的父親周太祖期間,已經是澶州糧料使,那時候郭榮率兵鎮守澶淵,每逢糧草缺乏時,柴榮就向張美求取,張美就私自供給他。周太祖聽說后大怒,准備派人前去斥責張美,但恐怕傷了柴榮的臉面,于是就將張美調往濮州,擔任馬步軍都虞候。

    到郭榮繼位,馬上詔張美入樞密院,周和北漢的高平一戰,張美表現出色,升右領軍衛大將軍,並暫且代替重病的宰相范質判決三司之事。

    郭榮戰死后,后周一系列人事變更,張美被任命為這橫海節度使。

    顯然,張美既不是使相黨,也不是趙匡胤一黨,而是一路被郭榮提拔。

    只是現今,不知道他,轉的又是什麼念頭。

    正思忖間,前方騎兵已經漸漸放慢速度,隱隱可以看到人影輪廓。

    “齊王殿下!早盼和殿下會晤,今日才得成,幸何如之!”大笑著,一匹馬奔到了陸寧面前。

    馬上是一名圓臉中年武將,面相端正,不過身子有些單薄,顯然是以文官領武職。

    陸寧微微一笑,“張都護,本王也聞名已久。”

    遠方,號角聲更響,張美笑道:“殿下,三軍正恭候殿下入城。”

    陸寧微微頷首,做個手勢,鐵騎中一員,舉號角吹響,前后鐵騎,立時策馬集結,每個騎兵那近乎三米高的粗粗長矛舉在胸前,如林立,肅殺之氣扑面而來。

    張美臉色微微一變,又看著這些齊國重騎腰胯的彎刀,顯然是近身劈殺所用,眼神就有些飄忽。

    重騎中路的殿前軍副使、營指揮使呼延贊,馬上掛鐵槊,手中真就是一對鐵鞭,黑黝黝寒森森看起來都能想象被其重重砸在頭盔上腦漿迸裂的可怕感覺。

    這是陸寧親手為他打造的,他愛不釋手。

    ……

    滄州北一百里便是曾經的乾寧軍,乃是河朔三鎮屯兵之處,現今被契丹人占據,更名寧州。

    滄州和寧州之間隔漳水,不過今春河北干旱,夏雨未至,漳水河道數處河段水很淺,是以在酒宴上,陸寧提出想去乾寧軍附近轉上一轉。

    軍府內酒宴,人並不多,都是橫海軍重要人物,節度使張美、副使劉文鼎、掌書記唐舒、滄州通判李季,此外,張美長子張守瑛也在,是一個虎頭虎腦的二十左右歲的小伙子。

    酒菜豐盛,尤其是肉絲烙餅,香噴噴,已經很有北方食譜的精華。

    來到這個世界之后,陸寧還是第一次吃到頗有些正宗的北方大烙餅。

    所以推杯換盞,吃的甚是暢快。

    更說起要去乾寧軍看一看故國山河。

    張美等都滯了滯。

    張守瑛卻是摩拳擦掌,立時道:“殿下,酒后小將願為殿下向導!”

    張美就暗中瞪了他一眼,笑著對陸寧道:“好說,好說,宴后當為殿下安排。”

    不過又一巡酒后,副使劉文鼎嘆口氣道:“殿下,現今中原混亂無主,本鎮不過在此偏安,日夜所怕的,就是北國來侵犯,幸好那北國偽寧州刺史王洪,尚算有漢家良心,約束兵卒,是以和滄州一直相安無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7 08:34 PM

第116章 氣吞万里如虎 (中)

契丹實行以漢制管漢土,幽云諸州由南院大王節制,實行中原制度,而且如寧州,刺史王洪及軍民,几乎都是漢人,但因為寧州緊鄰中原政權州縣,是以又有少數契丹軍卒,首領被漢人稱為帳將,並不隸屬刺史王洪管理,有監督制衡之意。

    劉文鼎的話語,自是勸說陸寧不要在邊境挑起事端。

    張守瑛眼中有不忿之色,握著拳頭低聲哼了一聲。

    陸寧笑笑,舉杯道:“喝酒喝酒!”

    便在此時,一名將官匆匆而入,來到張美身前,躬身在他耳畔低語几句。

    張美臉色微微一變。

    陸寧聽得清楚,這將官卻是稟告,有契丹人渡過漳水,襲掠村庄,正是契丹人所說的“打草谷”。

    陸寧猛地起身,沉聲道:“張都護,我正要看看契丹人,是如何將我漢人視作牲畜打什麼草谷的!”

    張美一呆,卻是想不到,將官低聲稟報,卻也被這齊王聽得清清楚楚。

    張守瑛也霍的起身,怒道:“那些雜碎契丹狗又來了?!”

    張美對身側將官點點頭:“點軍馬出城!”

    “事急從權,張都護,便由我部儿郎驅逐契丹人!”陸寧說著,揮揮手,本來伺立在身后侍衛立時匆匆而出。

    副使劉文鼎想說話,張美對他使個眼色,劉文鼎便沉默。

    ……

    一片片過人高的青紗帳,遠方村庄,濃濃黑煙可見,隱隱聽得哭喊慘叫聲。

    陸寧呼喝一聲,和眾虎賁侍衛立時衝出,阡陌小路,蹄聲不可聞,青紗帳外,只見高高長矛一隊隊分散而出。

    張守瑛假裝沒聽到父親訓斥,一打馬,撒歡似的也衝進了青紗帳間田陌里。

    張美眼神閃爍,問身旁唐舒,“如何?”

    唐舒苦笑,“不可說,不好說。”

    張美令唐舒派了親信招待齊王侍衛親軍用膳,同時,也可以近距離觀察這些親軍。

    原本見這些親軍卻是去了盔甲,讓自己很舒適的用餐,唐舒聽到回報,就有輕蔑之意。

    甚至便是聽齊王命令去傳令准備出征的那侍衛,到了膳房先抓了塊餅往肚子里塞,還拿起水壺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好似是齊王的規矩,若非得以,空腹不出征,那侍衛因為一直站在齊王身后,滴水未進,但他甲胄在身,是以恰好有其余軍卒披甲的空當,他便趁機狠吃狠喝,據說若有這種機會不進食,回頭是要被處罰的。

    唐舒追去親眼看到了這一幕,不由心下更為搖頭。

    但卻不想,那些士卒披甲很快,不知道他們甲胄是如何分解的部件,內里又如何串搭,總之神速無比,怕比普通甲卒,快了數倍。

    等齊王不管不顧的到城門前時,這些重騎兵已經集結完畢。

    是以,節度使張美問他對齊王侍衛親軍觀感如何,他一時難以措辭,才用了“不好說”三個字來形容。

    “怎麼不好說?!”張美蹙眉,有怪責之意。

    唐舒苦笑,指了指遠方,“都護公,可上丘遠觀。”

    這塊丘地,上面稀稀落落種了些黍米,張美和唐舒策馬上了土丘,數十名親軍,則在丘下護衛。

    張美突然就是一呆,說:“搞什麼?!”

    卻見遠方,齊王恰好從青紗帳中衝出,直直的就衝入了那濃煙滾滾的村落,他身后只有兩隊二十余騎跟隨。

    其余重騎兵,卻是分成一列列,向遠方奔馳。

    他的儿子張守瑛,好似也有些懵圈,但應該是咬了咬牙,就跟上了齊王這一小隊軍馬,衝進了村庄。

    “這,這逆子!”張美氣得吼聲如炸雷,嚇了唐舒一跳,都護公,也跟定州孫都護一樣,要修道修仙嗎,那孫都護,才喜歡這般一驚一乍的,信徒們都傳其吼聲能招來天雷……

    “速去,衛護小公子!”唐舒吩咐下面的親衛,知道都護公霹靂一聲吼,實則是擔憂小公子安危。

    數十匹輕騎,立時也奔入了青紗帳。

    唐舒這時突然一怔,好似,都護公的親衛,輕騎而來,才和齊王殿下的侍衛親軍集結的時間差不多。

    就以戰前准備來說,好似,差距有些大啊……

    而且,齊王殿下的侍衛親兵們,不乏一邊貫甲一邊餓死鬼一樣,嘴里大嚼特嚼的,當時看得自己,真覺得這幫少爺兵,盔甲再明亮,也僅僅是嚇唬人而已。

    唐舒正胡思亂想的功夫,突然就見村庄里,炸了鍋一般,契丹騎兵從各個方向飛奔而出。

    唐舒嚇一跳,汗毛都豎起來了,這,這是契丹軍馬發現了都護公在此,要四面包抄嗎?

    咦?不對,契丹騎兵,飛奔而出是飛奔而出,更像是,飛奔而逃……

    然后,就見,本來分散的齊王侍衛親軍的一隊隊重騎,突然加速,恰好是守住了村落的几個出口,和那些飛奔而出,不,飛奔而逃的契丹騎兵重重撞擊在一起。

    十人一隊的重騎兵,那粗重長矛平舉,直直從契丹逃兵中衝出,那些契丹逃兵,紛紛落馬,而第一次衝擊剛過,第二隊十人一隊的重騎兵又到,第二隊后,便是第三隊,便如層層槍浪,戳戮之下,契丹騎兵如落葉般從馬上栽落,戰馬嘶鳴四散而逃。

    有契丹騎兵向遠方逃逸,但好似他們后面,卻追著一人,逃逸的契丹兵卒紛紛落馬。

    唐舒眼神有些不好,少年時看遠方就模糊,是以看不太明白,奇道:“都護公,那些向遠方逃竄的契丹人,怎麼都中邪一般劈里啪啦往馬下掉?……”

    主仆經年,甚為親密,鷹眼如炬的張美,有時候給這個幕僚說一下戰局也習以為常,此時張美臉色卻有些不好看,訓斥道:“別搗亂!”正看得入神,甚至眼中有驚懼之色。

    唐舒呆了呆,便不敢再問。

    良久后,張美長長吐出口氣,“世宗皇帝被這齊王癔症時單槍匹馬射殺的傳聞,怕是真的……”

    “啊?不會吧!”唐舒怔了下,隨即心下一凜,便即明白,那追著契丹人身后的,是齊王殿下?用弓箭,將落單落跑的契丹人一個個誅射?

    張美搖頭嘆息,“公主密信說,這齊王被雷劈后得天降神力,但那月余時間,卻也神魂錯亂,是以誅射世宗皇帝非是本意,現今思及,也頗為后悔,但天意如此,卻不可違。”頓了下,“我本以為長公主殿下假借天意威嚇我,但現今看,這齊王之武勇,長公主殿下卻未有虛言……”

    唐舒愣了會儿,說:“齊王射殺世宗皇帝時,真是在發癔症是天意嗎?”

    張美深深看了他一眼,卻不說話。

    唐舒心下隨即苦笑,是啊,是不是癔症是不是天意又如何?這中原之地,短短几十年間?換了多少個主人?前之唐、梁、后之唐、晉、漢、周,本朝太祖皇帝,也不過六年前滅漢立國,世宗皇帝更是太祖皇帝養子,或許,本又到了該當易主之時?

    真命天子,就在今朝?

    這時,遠方號角響,張美微微一怔,“又做什麼?”這次,語氣卻緩和多了。

    唐舒遠遠看去,卻見齊王和其侍衛親軍,分散入村,有侍衛親軍下馬,不知道在做什麼。

    過了一陣,就見這隊重騎,簇擁著齊王,向北駛去。

    “父親大人!父親大人!齊王要去乾寧軍鎮前耀威!”張守瑛興奮的喊著,策馬從青紗帳中駛出來,他身上有些血污,臉上卻全是興奮之色。

    “把契丹人頭都割了,要去送給乾寧軍鎮的王洪呢!契丹人一共四十六顆人頭,一個沒能逃掉!”張守瑛嚷嚷著,“父親,我們也去吧!”

    張美瞪了儿子一眼,可現今,不去又能怎麼樣,轉頭對唐舒道:“派快馬傳令,集齊軍馬去乾寧軍城下!”現今大隊人馬,應該已經出了滄州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7 08:47 PM

第117章 氣吞万里如虎 (下)

  張美帶著大隊騎兵趕到寧州城下時,卻恰好見到,那齊王策馬在寧州城下奔馳,彎弓搭箭,飛奔而回,城頭一片驚呼,卻是城樓上那迎風招展繡有契丹大字的虎威之旗,突然緩緩飄落,顯然是被齊王,一箭便射斷了旗繩。

    張美鷹目,甚至遠遠好似看到城頭那老對手王洪,摸了摸自己頭盔,顯然這王洪也被驚嚇了一身冷汗,這一箭,若是對他去的,怕此時他已經命喪黃泉。

    齊王殿下的弓箭,射得,這個,實在有點遠,超出人的心理認知……

    寧州城依運河而建,南門沒有護城河,此時南門外几百步,齊王殿前親軍重騎列隊而立,不過百名重騎,卻好似根本不懼怕寧州城中隨時涌出的兵潮。

    在這一列列重騎兵之前,地上堆著几十個血淋淋人頭,頭發打成結系在一起。

    那殿前營指揮使呼延贊,正大聲喊:“王洪!齊王殿下說了,你身為中原舊部,卻任由契丹人屠我族人,數千軍馬,卻怕區區几十個契丹人,你枉為人子!”

    “今日齊王殿下饒你狗命,這四十六顆契丹狗的人頭送給你!便是送你的暮鼓晨鐘!”

    “他日殿下再次北巡狩獵之時,你部若不闔城出降,全部必被誅之!”

    呼延贊吼聲如雷,城上北軍,各個臉上惶惶。

    唐舒拍拍腦門,好似,又一個修仙儿的……

    張美眼見此景,也是苦笑,百名騎兵,嚇得王洪不敢迎戰,也是破天荒第一遭了,這王洪,可從來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万馬軍中耀武揚威,看來對齊王殿下及其親軍已經習以為常,公主密信說齊王曾一人落一城,炫武齊魯地。現今看,怕也沒什麼誇張之處。

    不說旁的,齊王殿下這些親軍,真是太有底氣了,這種囂張的事儿顯然沒少干,甚至看起來,齊王殿下今日沒有破這寧州城,他們沒跟著衝進去大殺特殺,已經算是很客氣了。

    此時卻見齊王正打馬慢馳而來。

    張美略一思索,便翻身下馬,身旁唐舒怔了下,也忙跟著下馬。

    齊王馬到了近前,張美躬身,抱拳道:“殿下,臣張美,懇請殿下,從此庇護橫海軍民!”

    陸寧微微頷首,“我來就是此意,張節度,遼人再犯境,你便十倍還之,以橫海軍軍力,守境不難,若遼軍大舉來犯,本王必引軍渡黃河擊之!”

    “臣遵命!”張美深深躬身。

    陸寧點點頭,道:“如此,我這便西去,前去鎮州見郭崇。”

    張美微微一呆:“殿下這就要走?”

    陸寧笑道:“兵貴神速。”

    張美心下苦笑,傳聞齊王有几個口頭禪,兵貴神速便是一個,所以區區三兩月,就取了齊魯之地。

    “殿下,我子張守瑛,便在殿下身邊做個近侍如何?”張美又躬身。

    旁側站著的張守瑛,立時臉上現興奮之色。

    陸寧知道,張美這等于是將獨子作為人質送去兗州,外藩表示真正臣服之意,畢竟這張美,現今領橫海軍,節滄、景(定遠軍)二州,等于小獨立王國一般。

    陸寧笑笑,“這就不必了。”又道:“此次北巡,若能令河北三鎮歸心,我便整肅你三鎮軍馬,募禁軍建河北大營,守瑛可入河北大營聽差。”

    張美一呆,這齊王殿下,還真是從來不繞彎子,如何整肅三鎮軍馬都想好了,也不做絲毫掩飾。

    但本也是,齊王北來,顯然不是要河北三鎮僅僅名義上的歸附,遼兵北下的話,從大義上,齊王便要派出援軍,而遼兵不北下,自己三鎮就都維持各自的獨立王國狀態,這,確實說不過去。

    齊王這般直來直去,並不掩飾要擁有河北三鎮真正統治權的意願,才是好事,不然,難道以后真要和各藩鎮節度使暗中斗來斗去,下毒暗殺自己等來最終將這些軍鎮掌控在自己手中。

    不過,此舉自己和郭崇兩人倒無所謂,畢竟自己兩人,出鎮時間不長,本就是臣子替天子守邊的心態。

    但那孫行友,可就未必認同了,畢竟孫氏一族,在定州為本地豪强,其被當地人尊稱為仙姑已羽化成仙的本家姑姑,信徒眾多,已故去的孫行友兄長,和現今承藩的孫行友,繼承其姑師之衣缽,以术法惑眾,許多信徒尊孫行友為天師。

    孫氏兄弟更是因為自己舉兵對抗契丹入侵,其后,被晉主招撫為指揮使,到本朝招撫為節度使,其心態,怕便是自立之主的心態,若說侍齊王殿下,應該無妨,若真整頓軍馬,削去軍鎮,這孫行友哪里會乖乖就范?

    心里胡亂琢磨著,張美躬身道:“如此,殿下此去鎮州、定州,便帶上犬子,為殿下跑腿打尖,指引道路。”

    陸寧笑笑:“也好,小侄子,就偏勞你了。”看向了張守瑛。

    實則張守瑛,比陸寧還大上几歲。

    但張美卻是大喜,這聲稱呼,可是極為親昵了。

    張守瑛也是喜出望外,躬身抱拳,喜不自勝道:“太好了,能為殿下效勞,小侄幸何如之?!平素,小的又可以向呼延大哥多請教些軍法韜略。”

    陸寧微微頷首,心下卻無語,呼延贊勇則勇矣,兵法韜略?那是不存在的,你可莫被他染上刻字表演的習慣,那就不錯了。

    ……

    眼看城下軍馬潮水般退卻。

    城樓上王洪,長長吐出口氣,那齊王,真是肆無忌憚的耀武揚威,全不將這寧州軍馬看在眼中,可是,偏偏讓人心里抽抽,根本不敢出城迎敵,可想而知,今日這齊王如果真率軍馬攻城,只怕部下瞬間就會哄散。

    和中原交戰,部下本就士氣不高,若是有大隊中原軍馬來襲,自己若是不開城投降,只怕就會被部將砍死獻城。

    齊王,看來也必然知道這一點,他今日沒攻城,應該是還沒准備好,不想太過激怒契丹人而和契丹人爆發大戰,但是,就如同他部下所喊,他日這齊王若再次北巡狩獵于邊,就必然是帶大隊人馬,來挑戰契丹這個龐然大物。

    說起來,自己是該期待呢,還是該擔心。

    王洪心神有些恍惚。

    “史公,那些契丹狗……契丹人的腦袋,要不要下城去收……”旁側部將小聲問。

    王洪瞪了這親信副將一眼,說:“等等派出哨探,若其真的已經退兵,便去收。”

    部將躬身稱是,說:“只怕會有伏兵。”

    顯然,讓這些契丹人的頭顱暴曬几日,按中原傳統,很不人道,但卻正是他們敢怒不敢言的心聲。

    平素這些契丹人,便是他們這些高級軍官都不被當人看,更莫說低級軍官乃至普通士卒及百姓了。

    這次駐扎寧州的這一小隊契丹人,又去打草谷,結果全被砍了頭顱,實則寧州城中,軍民無不額手相慶。

    “三日后差不多可以去收屍……”部將喃喃的補充了一句。

    王洪懶得理他,哼了一聲,轉身下城。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quay01245 發表於 2020-5-17 09:06 PM

第118章 佘……佘老太君?

  從滄州前去鎮州,一路有橫海軍軍馬護送,到了深州境內,早有大隊成德軍軍馬相迎。

    成德軍,轄鎮、深、冀、趙四州,是現今河北三鎮中人口最多,軍力最强的一鎮,鎮州更是極為繁華,是以早升為真定府,郭崇這個成德軍節度使,兼真定府府尹。

    成德軍,現今號稱有步卒三万,戰馬五千,其人口也極為稠密,雖然因為戰亂,難民南逃,戶數大幅下降,但肥沃土地在,一旦穩定,難民便回歸,恢復起來很快,現今已經有十余万戶在籍之民,加之隱匿不報的,大概也有五六十万人口。

    成德軍節度使郭崇,率部下迎到了趙州。

    郭崇正是知天命之年,他生得甚是威嚴,面如重栆,頷下留有長髯,很有些威勢。

    說起來,郭崇是永寧公主先父周太祖的股肱之臣,周太祖在時,他便已經掌禁軍、遙領節度使、加檢校太尉,其后更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是周最早的使相,不過太祖去世后,世宗郭榮繼位,與契丹北漢戰后,便改授郭崇為真定尹、成德軍節度使,加中書令,郭崇從此開始了他的守邊生涯。

    永寧公主對他也最為上心,多次派信使送信,招撫郭崇。

    陸寧馬匹還在數里外,郭崇便下馬相迎,爾后吹吹打打,迎接陸寧進趙州城,在趙州城休息一日,第二日,大隊浩浩蕩蕩,前往鎮州,也就是現今的真定府。

    鎮州城中,更是一片喜慶,黃土鋪路淨水潑街,兩旁百姓人山人海,爭相圍觀昔日長公主的夫婿、當今的齊王殿下。

    顯然,郭崇對成德四州的治理甚得人望,街道兩旁林立的商鋪,也彰顯十年前戰亂中險些毀于一旦的真定府,又逐漸恢復了生機。

    陸寧此時不免慶幸,若不是有永寧公主這一層關系,就無端端要收服這位老令公,怕是千難万難。

    在府邸內宅設宴,陸寧卻想不到,除了郭崇,還有一位府州來人作陪。

    府州人叫折德願,是永安軍節度使、府州刺史折德扆的弟弟。

    這就是折家軍啊!

    聽到來人名姓身份,陸寧微微一驚。

    折家軍,世代鎮守府州,名義上雖然歸周,但地理位置卻是孤懸在外,東南為漢國,東北是黃河,黃河對岸,通常就是契丹人的放牧地。

    實際上,現今折家和漢國的關系也極為曖昧,折德願能穿過漢國領土,來到鎮州就可見一斑。

    漢國、折家、楊家之關系錯綜復雜,比如楊家之楊業,效忠北漢,其兄楊重訓卻叛漢歸周,而折家,名義上歸周,但現今和漢主關系也不錯。

    折德願實則本來是帶著侄女准備去汴京,卻不想中原風云突變,趙匡胤和李重進爆發大戰,其侄女已經回轉,好似現今在北漢太原城郭皇后府中,郭皇后一直甚為喜歡折德願這個侄女,以親妹待之。

    這自然是漢主對折家的拉攏了。

    折德願滯留此地,本來已經准備西歸。

    三人酒宴倒是杯觥交錯,不過郭崇沉默寡言,陸寧話也不多,很多時候,都是折德願說些湊趣的話。

    這也令陸寧對西北的情形有了更多了解。

    折家鎮守的府州以及楊重訓鎮守的麟州,是中原孤懸在外的二州,因為二州所在地域,以黃河為界,東北是契丹的放牧地,東南便是漢國。

    府州西北河西之地,便是定難軍,定難軍名義上歸周,實則就是個獨立王國,也就是西夏國的前身。

    定難軍節度使李彝殷,就是西夏開國皇帝李元昊的先人。

    和折德願聊著河西之地的事儿,陸寧對現今定難軍這個西夏皇族的前身,也多了一些認識。

    散了酒宴,陸寧回到自己臨時駐蹕的院落,剛剛在廳堂里喝了杯茶,侍衛進來稟告,說是郭老令公的掌書記劉重求見齊王殿下。

    陸寧心里一哂,就知道,這郭老令公又豈是簡單人物?就肯這樣輕易放權?畢竟自己可沒掩飾,言明了會馬上對河北三鎮的軍制進行整頓,籌備一支禁軍,稱為河北大營,以此鞏衛河北之地。

    劉重文質彬彬的中年書生,看起來讓人很踏實很放心的樣子,但以陸寧前世的經驗,若是普通人還好,但若是混出了名堂的人上人,還給人這種忠厚老實感覺的話,這個人,就絕對很不簡單。

    劉重捧著一個錦盒,但又好似不是給陸寧的禮物,落座后東拉西扯,說本地,說回鶻、說吐蕃,天南地北,風土人情,他好似無所不知。

    陸寧只是笑著聽,畢竟這人,也算個很有趣的說書先生了。

    “殿下,可見過古羌女子?”劉重突然笑著問。

    陸寧搖了搖頭。

    劉重微微頷首,說道:“前些時日老令公認了一位古羌千金為義女,也算圓了老令公一樁心事,老令公膝下一直無女,常常抱憾。”

    “這位千金就是府州團練使折德扆的女儿,也就是和殿下今日吃酒的折德願之外侄,名為賽花。”

    聽到這里,陸寧猛的一怔。

    外侄,就是侄女了,因為女人要嫁人,所以稱為外侄。

    要說知道折家將,毫無疑問,后世大多數人都是因為先知道的楊家將,從佘老太君,知道了原來老太君是折家人,也是楊門女將唯一一個歷史可考之人。

    佘老太君,原型便是這折賽花。

    只是,畢竟對折家將以前也只是大略看過一些故事,佘老太君到底是折家哪一代卻不記得了,原來,就是現今折家家主折德扆的女儿,今日見的折德願的侄女?

    劉重偷偷瞥了眼陸寧,見陸寧好似有些震驚的樣子,隨之笑道:“老令公有一言相諫,羌人悍勇,折家更是一門虎烈,殿下若能和折家聯姻,當是秦晉之好,對殿下未來大有助力。”

    陸寧從聽什麼老令公收了一個義女就已經差不多猜到劉重要說的主題了。

    這位郭老令公,又不是第一次和皇族聯姻,歷史上,他的孫女,便是宋仁宗的皇后。

    不過郭老令公無女,但恰好前段時日收了個義女,本來應該只是要和府州折家拉近關系,現今,恰好與自己聯姻。

    其實想想本來也是,不管如何,現今他治下數十万人口,號稱數万軍馬,若就這樣被自己吞並,總歸還是需要些日后家族榮華的保障的。

    雖然他沒有什麼野心,又深受周太祖恩寵,對永寧公主几次三番的招撫也不會無動于衷。

    而且自己顯然已經收復滄、景二州的橫海軍,且橫海軍節度使張美更派了儿子在自己身邊做親衛,自是衷心臣服,這對郭老令公來說,都是不得不考慮的,自己的加分項。

    但無論如何,就此雙手奉上權柄,就算郭老令公肯,身邊幕僚也不定多少風吹過去了,只怕這聯姻之法,也是幕僚們想出來的。

    又恰好有折家首領之女成了他的義女,就更是冠冕堂皇了,于是,這場聯姻又好像是招撫折家軍,而不是這郭老令公嫁女。

    “老令公這位千金,端庄賢淑,當為殿下良配,殿下現今南、北二尚宮尚無主,也該當早日婚配,如此殿下多多開枝散葉,王家才更為興盛。”劉重笑眯眯的說。

    聽到這儿,陸寧終于呆了呆,隨之心下苦笑,這幫狗頭軍師,還真是什麼都知道。

    畢竟是老令公的女儿,現今自己僅為王爵,要說給自己做小妾,自然是有些委屈,老令公臉上也不好看,可是,顯然老令公身邊這些幕僚不是吃干飯的,自己的一切,至少表面上的一切,都打聽的明明白白,也早想好了折中之法。

    只是,這,佘老太君?

    要婚配自己?

    陸寧滿頭黑線,當然,現今佘老太君自是青春年少,但印象里的她老人家可都是威嚴無比的白發老婆婆形象。

    怎麼感覺,有點亂倫啊?而且,好像褻瀆了心目中崇敬無比的人一般。

    雖然佘老太君絕大多數事跡都是藝术加工,可畢竟,那形象是根深蒂固的。

    正史上,沒有佘老太君的記載,但通過墓碑地方志等等,考證佘老太君確實存在,不過生卒年也好,嫁給楊令公的時間也好,便都很模糊,都是后人大致估計的。

    估摸著,折德願中原一行,就是受兄所托為侄女選佳婿,歷史上可能轉悠了一圈,最后還是選擇了世交之后的楊業。

    而現今,機緣巧合?要婚配給自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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