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上山打老虎額 -【公子風流】《全文完》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wendar 發表於 2014-5-3 10:56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5-3 10:56 PM 編輯

第一百一十九章:伴君如伴虎

    左一口北平右一口北平,偏偏郝風樓對此一點興致都沒有,想埋頭喝悶酒,看那酒裡的雜質,最後還是決定吃羊更安全一些。

    倒是這烤羊的味道不錯,入口爽滑,此時聽朱棣和徐輝祖繼續回憶,話題由北平提到了當下,朱棣真摯地道:“子平,朕現在確實缺少獨當一面的幹才,北平那邊的事你是知道,朕打算調你去北平,替朕坐鎮那裡,朕信得過你,有你在,那些鬍子不敢放肆。”

    徐輝祖沒有想到朱棣對他如此放心,須知北平留駐了數萬大軍,他雖是朱棣的大舅哥,可畢竟曾經桀驁不馴過,徐輝祖開始以為這只是朱棣的試探,可是側目去看朱棣時,發現朱棣表情真摯,並無作偽,他心裡一暖,想要答應,卻最後搖搖頭。

    “陛下,微臣想去勳衛署,還請陛下成全。”

    勳衛署很是生僻,甚至在明朝中後期幾乎籍籍無名,不過在太祖時期,卻是極為重要的衙門,這個衙門說穿了,就是太祖時期專門放養勳貴的地方,從前徐達曾任都督,徐輝祖也曾在勳衛署任職。

    而現如今,這個衙門幾乎屬於雞肋,因為現在是靖難功臣們的天下,靖難功臣大多出自燕山衛,就算調任各衛,那也是親軍衛或者五軍都督府,這勳衛署早已變成了冷門得不能再冷門的衙門。

    朱棣深深地看他一眼,道:“你是這樣打算?”

    徐輝祖道:“方才郝風樓的一番話對微臣感觸良多,勳衛署裡的官兵對陛下來說大多是'罪臣',因為靖難時,給陛下製造了許多麻煩,微臣打算重整勳衛署,讓他們為陛下效力,同時也好給他們一些照顧,這裡頭固然有微臣的私心​​,卻還是希望陛下能夠理解微臣的苦衷。”

    朱棣喝了口酒。大笑道:“也罷,人各有志,勳衛署交給你了,朕說到做到,君無戲言嘛。”他今日的心情格外的好,便問郝風樓:“郝愛卿,你是如何猜測出魏國公的心思的。給朕一一道來。”

    郝風樓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便道:“微臣之所以猜測出魏國公的心思,是因為微臣將心比心,通過魏國公以往的作為,抽絲剝繭,最後得出的結論。雖然未必全對,不過人心的變化終究有跡可循,而恰好微臣有點小聰明,所以斗膽試了試。”

    “呵……”朱棣乾笑了一聲,埋頭吃酒。

    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大家各懷心事,都沒有再做聲。

    酒過三巡之後。朱棣有些醉了,嘆口氣道:“朕的酒量不成了,不成了啊,從前那樣能喝,現在反而不成了。”他口裡嚼著羊肉,突然看了徐輝祖一眼,藉著酒勁道: “子平,朕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你怪朕嗎?”

    徐輝祖沉默不言。

    朱棣嘆道:“你還是怪朕啊,不妨這樣,你打朕一拳吧,打了以後,朕的心裡好受一些,朕也少了幾分愧疚,你心裡也舒暢一些。”

    徐輝祖搖頭道:“微臣不敢。”接著繼續喝悶酒。

    朱棣倒是認真了。道:“朕開了金口,讓你打便打,你囉嗦什麼,什麼不敢。你什麼事不敢,你看,連這個郝風樓都膽大包天,敢去剁寧王世子的手指頭,你有什麼不敢的?朕說了,朕絕不加罪,你打便是。”

    郝風樓淚流滿面,這是躺著也中槍啊!什麼時候自己成了反面典型了?他咬咬牙,不去理會酒中的雜質,也悶頭去吃酒,借酒消愁愁更愁,人生就像工業酒精兌白水。

    徐輝祖嘆口氣,道:“打了也於事無補,不打了,喝酒。”

    朱棣是個一根筋的人,正色道:“打便打,什麼叫於事無補!朕開了金口豈能收回?快,快,快,休要囉嗦。”

    眼見朱棣如此堅持,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樣子,徐輝祖只好放下了酒盞,看著朱棣,隨後,他沒有再扭捏,握了拳頭,直擊朱棣的肩窩。

    這一拳也不算玩笑,想來這位公爺雖然口裡謙讓,其實心裡憋了很久了,再加上酒意上頭,那壓抑在心底早就想揍朱棣的願望宣洩出來,於是並不客氣。

    砰……

    朱棣整個人直接歪倒一邊,跌坐下去,疼得他咬牙切齒。

    郝風樓目瞪口呆,然後決定把臉別到一邊,當作沒有看到。

    朱棣揉著自己的肩窩,怒了:“這樣用力!”

    徐輝祖道:“這是陛下讓微臣打的。”

    朱棣暴怒道:“朕讓你打,不是讓你這般不講情面,豈有此理,朕是天子,你這是弒君,這是無君無父。”

    朱棣的脾氣不小,歪歪扭扭地站起來,已是一拳朝徐輝祖打過去。

    徐輝祖被打倒。

    火了!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還講不講道理,還有沒有道德。他噴吐著酒氣,立即回擊。

    二人打作一團。

    郝風樓喝下一杯苦酒,兩個鐵塔般的中年大漢就這麼廝打成了一團,郝風樓有了痛苦的領悟,伴君如伴虎,朱棣真不是東西。口裡應付著道:“莫打,莫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心裡卻是在想:“菩薩保佑,不要打著我才好。”

    怕什麼來什麼,朱棣打了個趔趄被徐輝祖踹過來,朱棣怒不可遏,又頭暈腦脹,大叫:“反了,反了。”一拳朝郝風樓面上直搗,郝風樓眼疾手快:“陛下,你打錯了,我不是魏國公。”

    可還是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

    酒精上湧,郝風樓真正的火了,立即還擊。

    ………………………………………………………………

    在後宮裡,舒緩過來的徐皇后剛剛止住了淚,緊接著便有太監急匆匆地進來:“娘娘,娘娘,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這一驚實在不小,徐皇后不敢怠慢,連忙領著一干人等,急匆匆的趕至奉天殿。奉天殿外,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更可笑的是,三個傢伙此時倒是不打了,有人眼睛形似熊貓,有的腮幫子腫得不成話,有的臉上還可以清晰的看到掌印。不過三人皆是各自歪歪趔趔的躺倒各處,打著鼾聲。

    徐皇后哭笑不得,這也難怪無人敢去處置,誰也不敢做主。看這奉天殿裡一片狼藉,徐皇后繡眉皺起,當機立斷:“來人。攙他們去歇了吧,今日的事,誰也不許聲張出去,誰若是敢嚼半句舌根,立即打死。 ”

    朱智凌心念一動,道:“娘娘,我送徐千戶回家吧。”

    估摸著郝風樓是自己睡過去的。還在滿口酒氣的打著酒酣,他若知道自己如何大膽,估計很難原諒自己。

    朱智凌帶著幾個太監送郝風樓回到郝府,門子見自家少爺如此,嚇得一身冷汗,連忙抬著郝風樓進去,連夫人也來了,幸好郝政不在家。否則還不知如何,郝夫人見郝風樓無恙,這才鬆口氣,看了朱智凌一眼,見女子貴氣逼人,幾個太監在她前後大氣不敢出,也便不多問。

    朱智凌坐在榻上。用濕巾給郝風樓的傷口擦拭一下,反倒讓郝夫人覺得自己多餘了,郝夫人對這'鳩占鵲巢'的女子苦笑,索性退了出去。只是留下小香香來照料。

    小香香歪著脖子看朱智凌,道:“我想起來了,你是凌雪姐姐。”

    “嗯……”朱智凌側目看小香香一眼,道:“我也記得你。你家少爺摔傷了,你要好生照料,這幾處傷口不要急著敷藥,用冰水敷一敷就好。”

    小香香點頭。

    朱智凌站起來:“我要走了,他若是起來,不要說我來過。”

    小香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我不會說的,我不是那種多嘴的女人。”

    朱智凌嫣然一笑道:“你還不是女人。”說罷起身要走。

    正在這時,傳來輕碎的腳步聲。

    卻是郝武在外頭擠眉弄眼,道:“陸家夫人拜訪來了。”

    陸家夫人若是來了,實在沒有必要請這位郝大門子親自來提醒,不過很快,外頭便傳出焦灼的聲音:“是摔傷?怎的這樣不小心?今日抽了空正想聽師傅講故事。”

    有丫頭答道:“剛剛送來,奴婢也不知詳情。”

    正說著,簾子卷開,便進來個清新脫俗的人影,陸小姐今日是好不容易從母親那兒求告著來的,陸夫人對郝風樓的印象頗好,倒不是陸鋒那樣固執,心腸一軟,便以上門尋郝夫人的名義來了,陸小姐本只是見一下郝夫人,聽到郝風樓受了傷,這才撇開母親過來探望。

    陸小姐盈盈進來,見到小香香,這個丫頭她倒是依稀有幾分印象,只是目光落在了朱智凌身上時,卻察覺有些不對,芳心微微動了一下,感覺到一絲異樣,因為這個朱智凌,此時也在打量她。

    朱智凌先是開口道:“是妍兒,我聽郝風樓經常說起你。”

    陸妍看著眼前這個貴氣的少女,想起了此人曾經是自己表姐,現在已經貴為公主了,不由自主地叫道:“公主殿下!”

    陸妍的俏臉有些微紅,旋即覺得頗有些自傲,心裡說,師傅經常說起自己?呵……

    可是又一想,覺得不對,經常說起,莫不是經常在一起嗎?於是,陸小姐覺得自己的優勢頓時喪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5-4 02:52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5-4 02:53 PM 編輯

第一百二十章:辭歲

    郝風樓醒了。

    小香香撲在榻上,朝他眨眼。

    “少爺,少爺,陸小姐來看過你,還有那個凌雪姐姐,是她將你送回來的,她讓我不要對你說她來過。”

    郝風樓摸了摸沉重的頭道:“那你為何要說?”

    小香香咋舌道:“因為我向著少爺呀。”

    郝風樓苦笑。

    小香香在邊上道:“還有陸小姐也來了,她臉色不是很好,和凌雪姐姐聊了好一會兒呢,看了看你就走了,她的樣子真可憐。”

    郝風樓聽罷,擰了擰眉頭,起身穿了衣衫,才道:“現在是什麼時辰?”

    小香香道:“午時。”

    “哎,那我該去當值了。”

    這幾日在千戶所實在沒有什麼事做,還有幾日便是大年三十,人心渙散,甚至有一些人跑來告假,有說自己病了的,有說孩子病了的,不一而足,不過郝風樓心裡猜測,多半是趕著偷溜去採買年貨準備過年,因此特意囑咐周司吏,讓他索性全部准了,否則就算勉強留他們當值,多半也沒什麼心思。

    千戶所發了過年的錢糧,這筆銀子是東華門那邊截留下來的,除了宮裡的一筆進貢,其餘的全部散去,自然,東華門百戶所更有優待,年節的錢糧是其他百戶所的雙份,羨煞旁人。

    各家百戶也來聚了一次,對這位新任的千戶大人,大家保持著敬畏的態度,一方面郝風樓在衛中素以護短而聞名,在他下頭辦事,不怕最後被反手賣了。另一方面,郝風樓另有賞錢,大家跟著後頭都有湯吃,吃飽喝足,當然得念千戶大人一聲好。

    十幾日來。宮中再沒有任何動靜,那一日發生的事顯然都已忘了,這對郝風樓來說還算不錯的結局,省得皇帝老子什麼時候記起自己曾給過他一頓老拳,非要把自己丟進護城河不可。

    倒是聽到一些消息,說是徐皇后召了陸家小姐進宮,使人不禁浮想翩翩。甚至有小道流傳,陸家這次怕要發跡,三殿下趙王朱高燧年紀已是不小,也到了娶親的年紀,說不準這一次陸家要成為國戚了。

    這消息傳出來,雖然讓郝風樓心裡很舒服。但也讓郝風樓驚疑了許久,恰好那趙王朱高燧,也不知是腦子發熱還是如何,路過內東城時竟來探望郝風樓,郝風樓對他自然沒有好臉色:“趙王殿下,劃個道來,你想怎樣?”

    朱高燧笑嘻嘻地道:“我是來瞧瞧你。嗯,臉上的淤青差不多了,父皇和魏國公那邊也差不多好了。”

    郝風樓惡狠狠地道:“休要廢話,你和陸家小姐是什麼意思?搶我女人,我是會拼命的。”

    朱高燧委屈地道:“這是什麼話,什麼本王和陸家小姐,天地可鑑,我不認得什麼陸家小姐。”

    郝風樓道:“可是皇后娘娘似乎有​​這意思。”

    朱高燧笑了:“哪裡有的事。本王的親事早就定了,乃是張輔之妹,只是她年紀尚輕,要過了年再做打算罷了。”

    郝風樓這才吁了口氣,朱高燧眼眸一轉,道:“其實本王來,是邀你年後去狩獵的事。到時本王叫人下帖子給你,你一定記得要到。 ”

    狩獵……

    對郝風樓倒是新奇,他還未應下,朱高燧似乎還有急事。便匆匆的走了。

    過年了,這是郝風樓抵達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新年,南京城裡白雪皚皚,刺骨的寒風並沒有掩蓋喜氣,所有人裝束一新,逢人比從前多了幾分熱情,大家相互作揖抱拳,滿口都是好聽的話兒。

    自入臘以後,那些個窮酸文人們終於派上了用場,即有文人墨客,在市肆簷下書寫春聯,以圖潤筆。郝家到了臘月二十九日,各色齊備,府中都換了門神、聯對、掛牌,新油了桃符,煥然一新。

    其實過年時,在初三之前都沒什麼意思,都是些規矩,條條框框限的緊,比如大年初一,清早要開門放爆仗三聲,雲闢疫​​病,謂之'開門爆仗'。接著喝屠蘇酒、祭祖叩拜,保佑一年平安吉利。新年第一天還有很多忌諱,如不能動刀剪,不能掃地倒垃圾,婦女不回娘家等等。從初二開始出門拜年。若是士大夫自然是皆交相賀,迅白百姓則是男女亦皆鮮衣,往來拜節,家家飲宴。

    這都是迎來往送的事,郝風樓如木偶一般由人擺佈,好在過了初三,便獲得自由,再無人灌輸,街面上也多了投壺、高蹺、木偶戲、陀螺、雜技、聽戲等活動,郝風樓和衛中的一些老熟人一起出去吃了酒,高高興興的回家,這一天,家裡請了戲班子來,郝夫人坐鎮,準備聽戲。

    富貴人家聽戲,裡頭也有名堂,外頭的野草班子是看不上眼的,所以得聘請一些名家來,誰請的班子好,主人便添了幾分顏面,而且明時聽戲時,尤其是明初,往往這時候男主人都要藉故離開,所謂避嫌。而女主人親自坐鎮,邀請各家夫人、小姐一起來聽,這也算是大戶人家的交際的一種方式,趁著過年,大家彼此拉近關係。

    這也是郝家入京的第一年,所以對這聽戲的事格外重視,先是請了最好的班子,花費重金,接著便是四處送請柬,某誥命、某敕命,或是某家小姐,但凡覺得關係還算近的,都不能疏忽。

    說是卯時開場,不過賓客會提早一兩個時辰三三兩兩的來,陸家的人到得最早,郝夫人與陸夫人敘話,陸妍也是來了,她今日穿著盛裝,黃色繡著鳳凰的碧霞羅,逶迤拖地粉紅煙紗裙,手挽屺羅翠軟紗,亭亭玉立,若不是外頭套了件禦寒的披肩和罩子,足以讓人看著便醉了。

    郝夫人見了她,眼睛放光,拉到近前問了許多話,讓她怪不好意思,左右張望,沒看到郝風樓半個人影,又覺得有些失落,只是還算得體,一一答了郝夫人的話,郝夫人便牽著她的手,讓她到近前來坐,這一切自然都在陸夫人的眼裡,陸夫人只是微笑,並沒有點破什麼。

    等到來的人越來越多,郝夫人便顧不上陸妍了,眾人一起說著笑到了後園,後園已經搭了戲台,茶几、椅子也都擺放齊全,郝家的丫頭們在期間穿梭,奉上瓜果、清茶,大家依次坐下。

    郝風樓這時候剛好回來,他不是家主,倒是可以在這裡出入,第一眼便看到了陸妍,可惜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陸妍只伴在陸母身邊,寸步不離,郝風樓只得往郝夫人那兒走去。

    “娘,我回來了。”

    郝夫人抬眸,笑了:“你看,又是一身酒氣,快去換了衣衫,陪在娘跟前聽戲。”

    郝風樓應了,回去沐浴更衣,重新回來,他站在郝夫人身側,也不去插話,郝風樓的身邊都圍坐了不少各家的夫人、小姐,還有幾個和郝風樓年歲相仿的少年、青年,身後又都是各家的丫頭,郝夫人身後,小香香也站在一邊,她對聽戲很有興致,專心等著開戲,倒是一時把郝風樓疏忽了。

    陸家小姐離郝風樓有十幾步的距離,側坐在陸母身邊。她意識到郝風樓看自己,連忙去和身邊的一個小姐說話,一副很投入的樣子,偶爾又會失神,等眼角再去看郝風樓時,發現郝風樓已經和郝夫人說話打趣,心裡又不禁有點失望,以至於身邊那小姐喚了她兩聲,她才呀的一聲回過神來。

    好戲開場了。

    第一個曲目自是新年必備的曲目,曲牌《喜春來》、戲子在上頭咿呀呀的唱:“梅殘玉靨香猶在,柳破金梢眼未開。東風和氣滿樓台……”

    郝風樓沒有多少心思聽,倒是注意到坐在郝夫人身後的一家夫人面露不屑,低聲和隔坐的小姐腹誹:“是陳家的班子,帖子裡說是名班,還以為是秦淮來的滿春園,或是劉家班。這陳家的班子都是一些商賈請去唱的,最是粗俗不過。”

    唱了幾句之後,這夫人更加不滿,又是道:“沒什麼意思,嗓子都破了,滿樓台會這樣唱嗎?還是滿春園的好。”說罷壓低聲音繼續道:“郝家終究是小戶,據說從前在松江還經過商,做過綢緞買賣,哎,這才發跡幾天呀。要說發跡,也不算發跡,雖是封了侯,可是你看這做侯爺的,朝廷一個差事都不給的嗎?聽說這陸侯爺每日就是閒坐在家裡,天天往人家家裡塞松江布,我家老爺都說了,聽著都可笑。他的兒子也在錦衣衛裡當差,但凡是真正的功勳子弟,誰肯去錦衣衛?誰不在五軍都督府或在燕山衛裡?嚇,你看郝夫人今日穿的衣衫,一點都不體面……”

    這些話聲音不低,總是若隱若現,郝風樓聽得有些惱火,身後的小香香湊上來,低聲道:“少爺,我說過了吧,楊夫人真討厭。”這聲音很低,只有郝風樓一人聽到。

    郝風樓想起,小香香確實提過這麼個楊夫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5-4 02:57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5-4 02:58 PM 編輯

第一百二十一章:聖駕

    楊夫人在京師裡也算是頗有幾分名氣,妻憑夫貴,這位楊夫人的丈夫乃是文臣,因為迎駕有功,如今高居戶部左侍郎,前些日子朝廷缺錢,戶部一下子變得萬眾矚目起來,又有諸多重要人物將手伸進戶部,自然而然,楊家也變得風生水起起來。

    楊侍郎為人如何,倒是無從知曉,只不過這位楊夫人,郝風樓卻是略知一二,她素來嘴巴不饒人,渾身帶著某種優越感,見了得勢的人便忍不住想去巴結,遇到不如自己的人便往死裡埋汰。

    母親和她有些關係,所以也請了她來,這只是禮節,結果今日這個時候,她也沒給郝夫人半分顏面,嘴巴如刀子似的大放厥詞,藉此來提升自己的優越感。

    楊夫人還在絮絮叨叨:“真是惹人討厭,連瓜果都不新鮮,還自稱是松江的大族,沒意思極了……”

    郝風樓聽得惱火,撇了一眼郝夫人,見郝夫人仍然無動於衷,一副如痴如醉聽戲的模樣,彷彿並沒有聽到楊夫人的閒言閒語,不過郝風樓還察覺出了母親的眉頭微微有些凝滯,這不經意的小動作顯然是聽到了楊夫人的話,只是一直在忍耐。

    郝風樓在心裡嘆口氣,這樣的事絕不是他能插手的,只好去剝了個柚子,切出小片送到郝夫人的嘴裡,郝夫人吃了,朝他笑了笑,眨了眨眼,那眼睛彷彿在說:“你不必擔心。”

    郝風樓也朝她會心一笑,一對母子挨著,不再理會那楊夫人,郝風樓也認真看戲起來。

    這時候的戲曲大多都是元曲,郝風樓對此並不精通,有些地方聽不明白,便向郝夫人詢問,郝夫人細心教他。慢慢的,郝風樓也打起了節拍,到了興頭處也跟大家一起叫好。

    只是身後的碎語並沒有停止,郝風樓也懶得去聽了,大抵都不是什麼好聽的話,多是寒磣、沒意思之類。

    一曲喜春來之後便是《拜月亭》,中途要小作歇息。

    這時有個門子過來,和個丫頭低聲說了幾句話。丫頭又附在郝夫人耳畔轉述,郝夫人聽了愕然了一下,便起了身,帶著那丫頭走了。

    其餘人倒是各自吃著瓜果喝著清茶回味方才的曲兒,誰也沒有在意。只有身後的楊夫人彷彿蒼蠅盯到了雞蛋上的裂縫一樣,低聲道:“嚇,真有意思,主人家突然走了,這是什麼待客之道?早知不該來的,不該來的,若不是求著我。我才不來。”

    郝風樓的心情平靜,懶得理她,只和小香香低聲說著話。

    過不了多久,郝夫人便與一個貴婦人一道回來。

    這貴婦人一出現,倒是差點引起了轟動。

    許多人都認得,此人乃是魏國公夫人。

    雖然魏國公和宮裡鬧得很不愉快,可任誰都知道,天下京師中的豪門除了那些個藩王。就再沒有比魏國公更加尊貴了,為數不多的三個皇子都是徐家的外甥,妹妹是皇后,又是中山王之後,門生故吏遍布親軍、邊鎮,這樣的人家已不是尋常公侯可比了,就算是朱能、張輔、丘福這樣的人家在徐家面前都足足挨了不只一籌。

    可是現在。徐夫人居然出現在了這裡,在座的許多夫人們,哪一個不是巴結都巴結不上這樣人家的?這年節的時候就算是下帖子請,人家也未必肯來。

    大家無心聽戲了。紛紛上前招呼。

    徐夫人大方得體,一一含笑點頭。

    那方才滿嘴吐不出好話的楊夫人也湊上去,喜滋滋地道:“徐夫人,有日子沒見了,夫人更顯貴氣了。”

    雖然裝作熟絡的樣子,不過徐夫人也只是朝她微微頜首。

    可是楊夫人依然覺得面上有光,彷彿是這位徐夫人多看她一眼,自己​​的腰桿子便挺得更直一樣,她更想說一句有空來府上坐一坐啊,可是旋即她愣住了。

    堂堂徐夫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郝家不過是三等人家,別看人前響亮,可那也只是跟普通的百姓相比。真正的勳貴人家,誰瞧得上他?最多維持點頭之交,勉強走動一下就是了。

    徐夫人這樣的人,自己都未必能請來,能不能賞光都看運氣,郝家也請得到?

    她的心裡突然有點酸酸的。

    可是徐夫人和郝夫人卻彷彿很熱絡的樣子,徐夫人道:“聽戲?我也喜歡聽戲呢,來的早不如來得巧,只是​​不請自來,郝夫人不會見怪吧?”

    這語氣,這神態,當真是宛如姐妹一般閒聊,平淡之中帶著熱絡。

    郝夫人道:“哪裡,哪裡,徐夫人請坐。”

    本是有人專門準備了座椅請徐夫人坐在最前,徐夫人卻覺得不滿意,手指著郝夫人身邊的位置道:“添在這兒,我和郝夫人同坐一起。”

    楊夫人的臉色驟然蠟黃,滿心在猜測郝家和徐家的關係。

    僕役們重新佈置之後,徐夫人在郝夫人的身邊坐下,看著郝夫人身邊的郝風樓,徐夫人笑了,道:“你是郝風樓吧?呀,這樣的年輕,我聽說過你,青年俊彥,我那孩子就不成了,教人操碎了心,趕明我得找人說情,讓他調錦衣衛去,就跟你呆在一起,讓他多向你學學,不要整日無所事事。”

    郝風樓咂舌道:“這可不好,錦衣衛是粗淺人去的地方,世兄是魏國公世子,怎麼能屈尊去那裡。”

    說到這兒,楊夫人聽了個真切,老臉一紅,又帶著幾分不忿。

    徐夫人莞爾:“同是親軍,哪裡有什麼貴賤之分?你這孩子胡亂說話。”緊接著又說到了郝政,徐夫人道:“魏國公久聞集賢伯的大名,總想見一見,只是近來事多,抽不開身,什麼時候集賢伯登門來見一見才好。”

    正說著,好戲便開場了,徐夫人便不再說話,認真的跟大家一起聽戲。

    楊夫人方才豎著耳朵聽徐夫人和郝風樓之間的閒言碎語,心裡像是打翻了醋罈子。郝家是什麼人家,一個二等伯,想不到竟然和徐家搭上了線。

    她不敢胡言,可心裡又直發酸,便故意說戲不好看,今兒沒心情之類的話。

    倒是郝夫人一下子舒展起來,她倒不是爭強好勝。只是讓徐家如此看重,讓她寬慰不少。

    郝風樓則是面帶微笑,心裡知道徐夫人的來意,說是看戲,其實另一層意思卻是感謝郝風樓,魏國公這樣鬧下去。遲早和宮裡鬧翻,再深的情義也終有淡薄的一天,徐夫人若是不急那才怪了,而經過郝風樓開解之後,總算讓事情有了個圓滿的結束,徐夫人自然心懷感激,趁著過年。不來打一下交道,還等什麼時候?只是那一日奉天殿裡發生的事不足外人道哉,既然不好表現感激,那就索性表現出熱絡。

    眾人聽到一大半,氣氛漸漸熱絡了。

    待一場《拜月亭》下來,許多人開始興致盎然,連茶都忘了吃。

    倒是這時候,門子又來了。那門子這一次並不如方才規矩,而是連滾帶爬的衝進來,著實嚇著了不少女眷,可是門子喘著粗氣,卻是不做理會,到了郝夫人面前拜倒在地,道: “夫人……夫人……聖駕……有聖駕……聖駕已到了中門……到中門了……”

    這下子。直接是滿場嘩然。

    大家只是來聽戲,徐夫人的到來已經引起了不少人的轟動,可是萬萬想不到聖駕也來了。

    聖駕這東西可不是大白菜,一年到頭也是罕見的。太祖時期的時候,聖駕極少出宮,到了建文,那更是整整在南京禁城裡捂了三年,大門都沒有邁出,如今的永樂天子雖然閒不住,可是突然出現在一個小小的伯爵府,那才是真正的稀罕。

    莫說是其他人,便是郝夫人自己也是驚訝,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問道:“你說什麼,什麼聖駕?”

    太過激動的緣故,門子的嗓子都啞了,說話也顯得含含糊糊:“陛下和皇后娘娘到了,到了中門……”

    這一次是聽清楚了,郝夫人卻是一下子呆住,但還是隨即道:“迎駕。”

    戲是暫時聽不成了,後園像是炸開一樣,連徐夫人也坐不住了,連同郝夫人一起走在前面,後頭許多命婦則是尾隨其後。

    人群中的楊夫人驚愕得嘴巴足以塞入一個雞蛋,她感覺自己的一切常識盡皆顛覆,聖駕……怎麼會到這裡?怎麼會到這不起眼的郝家……她方才滿肚子的不滿和妒意,此刻都化為烏有,突然之間,再看郝夫人的神色,不由的變得警惕和敬畏起來,又突然覺得,自己驟然之間矮了一大截。

    中門那兒果然很是熱鬧,無數護衛和太監雖然有序,可是相比這人海,空間侷促,依舊給人一種混亂的感覺。

    朱棣和徐皇后已是下了車攆,朱棣背著手,打量郝府,他顯然沒有想到,他的到來已把徐家攪了個天翻地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5-4 03:06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5-4 03:08 PM 編輯

第一百二十二章:儲位

    “吾皇萬歲,娘娘千歲。”命婦、小姐、丫頭們紛紛行禮。

    朱棣的臉上和郝風樓一樣,依舊帶著奉天殿時的'痕跡',雖然腫是消了,不過淤青還在,他比郝風樓掛的彩更多,眼窩有點泛青,好在淡了許多,不仔細看誰也敲不出。不曉得的,只道是陛下日理萬機,天天熬夜,才致如此。

    這一趟過來,自是徐皇后的要求,徐皇后對郝風樓心存感激。

    這種感激在外人看來不可思議,可是徐皇后深知,自家兄長是什麼脾氣,當時鬧得這樣僵,極有可能惹怒了皇上,縱然不殺頭,可是奪去魏國公的爵位是必定的。

    事關娘家的興衰榮辱,徐皇后為此操碎了心。

    如今功德圓滿,敕命也頒佈出去,徐輝祖老老實實去勳衛署當值,以都督的身份開始辦公,這一下子,讓徐皇后看到了曙光。

    徐皇后心裡充滿感激,只是年前太忙,如今好不容易閒下來,便存了心思,想要來勉勵幾句,本來召郝風樓入宮即可,可是徐皇后心情好,便想出來看看。

    朱棣恰是坐不住的人,當年在北平,彎弓挽馬,三天兩頭往大漠去,如今受夠了年節的繁瑣,早就不耐煩了,徐皇后既來請命,他不但照準,自己也巴巴跟來。

    但凡是朱棣這種出身的皇帝,向來是不受條條框框的約束,什麼皇帝不得輕易出宮,在他眼裡就是狗屁,老子就是老子,誰敢不服。

    以這傢伙在靖難時時常帶著​​幾個親衛就敢往南軍大營去觀察對方佈置的表現,莫說是出宮,若不是這些侍衛們死乞白賴的非要隨扈不可,朱棣一個人就敢單人獨騎的出來,一匹馬、一柄刀在,只有他宰人的份。

    徐皇后很是得體,連忙上前,讓諸人免禮,特意去看了郝夫人,道:“你便是集賢伯夫人?”

    郝夫人受寵若驚:“臣妾便是。”

    徐皇后挽住她的手,笑道:“怎的這麼多人,來了很多賓客嗎?”她看到了徐夫人,朝她點點頭,徐夫人笑吟吟的道:“娘娘。我們在聽戲。 ”

    “聽戲。”徐皇后眼睛亮了,美眸一閃道:“當年本宮還待字閨中的時候,也喜歡聽戲,不過後來進了王府,如今又在宮中,雖然也有戲聽。不過來來回回總是那些,早就厭了,本宮來的冒昧,卿等勿怪,帶本宮一道去聽吧。”

    郝夫人心裡歡喜,本來有些六神無主,如今見徐皇后如此平易近人。連忙應下,於是府中一干人等又是忙碌,無數命婦擁簇著徐皇后去了後園。

    郝風樓也想跟著去,便聽朱棣咳嗽一聲,郝風樓怕他算舊帳,他清楚記得朱棣是如何翻臉不認人的,伴君如伴虎這五個字給了他很直觀的感受。

    每每看到朱棣臉上的'印記',郝風樓便覺得肝顫,這是證據啊,這麼大的證據在自己面前晃悠,能不怕嗎?

    朱棣道:“走走罷,跟著女人後頭做什麼?沒出息。”

    郝風樓忙道:“陛下聖明。”

    聖明二字,已成了口頭禪,反正這種便宜討巧的話不會掉肉。郝風樓並不介意給人戴高帽子。

    朱棣笑了,道:“你找個地方去。”

    緊接著二人出現在了郝家的大廳,郝風樓讓人斟茶上來,道:“陛下。這個時候不宜喝酒,所以請陛下喝茶。”

    朱棣點頭,道:“那就喝茶。”端起熱騰騰的茶水,喝了一口,隨即皺眉:“這茶味似曾相識,是了,這是貢品碧螺春,郝風樓,朕什麼時候賞了你這茶了?”

    郝風樓一下子尷尬了,茶確實不是賜的,不過……卻是郝風樓順來的,他跑去宮裡,叫太監上茶,然後讓人打包了兩斤。

    當時郝風樓負有使命,太監不敢不答應,結果抽了個空,郝風樓就把兩包茶葉往懷裡揣,誰知今日暴露,捉了個現行。

    朱棣隨即道:“朕知道了,朕曾賜給了姚先生,哎,你這做人家門生的,人家沒佔你什麼好處,反倒你去佔自己師傅便宜,這樣很不應該,不應該啊。 ”口裡這樣說,心裡卻在偷樂,他曉得姚先生的性子,一向嗜茶如命,沒想到一物降一物,被郝風樓佔了便宜。

    朱棣自行腦補,讓郝風樓大大鬆口氣,乾笑一聲:“是啊,不過微臣也沒虧待恩師,過年就送了禮去。”

    朱棣頜首點頭:“尊師重道是應當的,哎……你平日能說會道,朕想問你一個事。”

    郝風樓笑了:“陛下儘管問就是。”

    朱棣深深看郝風樓一眼:“太子好,還是漢王好?”

    郝風樓臉上的笑容一下僵硬了,他意識到,自己遭遇到了一個足以改變自己一生的問題,但凡對永樂朝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不知多少大人物,都死在這個問題上。

    而現在,郝風樓想不到自己也有了同樣的困擾。他絕沒有一點的飄飄然,認為自己簡在帝心,以至於如此大事,朱棣也詢問自己的意見,因為這個意見,一旦答錯,都是要掉腦袋的。

    郝風樓淡淡道:“陛下怎麼看呢?”

    朱棣冷冷道:“朕在問你,你卻為何反問起朕了?”

    郝風樓道:“陛下,無論是太子還是漢王,都是陛下的親骨肉,所以微臣以為,微臣怎麼看不重要,最重要的還是陛下,不但微臣的看法不重要,這天下除了陛下,無論那人是皇親國戚,又或者是王侯將相,其實都不重要,這個答案只在陛下心裡,陛下何必多此一問。”

    “好一個其他人怎麼說都不重要。”朱棣對這個回答很是滿意,雖然有和稀泥之嫌,卻是道出了問題的本質。

    朱棣撫掌道:“你這個傢伙,倒是說出了實情。實話說了吧,解縉等人,對朕說太子好。可是丘福他們又說漢王如何如何。這些話,朕都聽的起繭子了,朕這兩個兒子有幾分斤兩,朕難道不清楚,反倒是他們各自吹噓太子和漢王的好處,攪得朕心煩。朕該把你的話來告訴他們,他們說再多,那也朕在做主,朕說太子好,太子才是好的,朕說漢王文武皆能,漢王才是文武皆能。”

    郝風樓大大鬆了口氣,鬼使神差的問道:“陛下,想必是有人要請立太子了吧?”

    郝風樓這個猜測是正確的,朱棣不可能空穴來風,沒來由問自己這個問題,唯一的可能就是年關之前,已經有人急了。

    太子大家都叫他太子,而且也住在東宮,可是偏偏,朱棣沒有明文下旨,立朱高熾為太子。這有點上了車沒補票的意思,明明已經同居了,偏偏他娘的沒辦手續。

    正因為沒有手續,所以才讓小三,也就是我們的漢王朱高煦覺得有機可趁,虎視眈眈。

    太子近來受了朱棣的訓斥,自家的弟弟又在拆台,這時候想必是急眼了,專等父皇趕緊把正事辦了,可是這種事,他不能提出來。

    於是乎,有人揣摩了太子的心意,少不得上書說幾句國不可一日無君,更不可一日無儲君,嫡長子朱高熾殿下聰慧仁孝,宜早正儲君之位。

    而另一邊,漢王見狀,少不得要指使人說幾句壞話,於是圍繞著儲君的問題,各路人馬紛紛活動起來,朱棣心裡多半也開始琢磨此事的利弊,今日見了郝風樓,這才詢問。

    朱棣喝了口茶,點頭道:“不錯,確實是有人要請立太子,朕的倆個兒子啊,都不是省油的燈,這一點倒是像朕,太祖在的時候,朕也不是沒有這個念想,其實誰都想做太子,做了太子就可做天子嘛。只是朕還要再思量思量。”

    他說到思量的時候,神色顯得有幾分落落寡歡。

    郝風樓卻頗能體察朱棣的心情,他暗中猜測,朱棣應當還是認可朱高熾的,之所以不提前確認,可能是對朱高煦依舊還帶著幾分希翼,這是一種很矛盾的心情,太子只有一個,兒子卻​​有三個,有資格的也不少,有兩個。

    朱棣精神一振:“不說這些,年後朕要會獵,你也來吧,屆時藩王們也都會到場,若是撞到了寧王,卻要小心一些,近來他沒什麼舉動,不過朕曉得這皇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越是安靜,越是要小心提防,他當然不敢對朕如何,可是你嘛……”

    郝風樓道:“既然如此危險,我就不去了。”

    朱棣冷笑:“越是有危險,才越是要去,去,為什麼不去?天塌下來,無非就是一死而已,這世上是人都怕死,可是朕卻深知這裡頭的道理,你越是怕它,它越是纏著你,讓你心驚肉跳,日夜不安;所以不能怕,牛頭馬面若是來尋朕,怕的也不該是朕,而是這兩頭畜生!”

    郝風樓笑了:“好,到時會獵,算上微臣一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5-5 07:49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5-5 07:50 PM 編輯

第一百二十三章:誥命夫人

    朱棣拍了拍大腿道:“就是要這個樣子,是啦,你這千戶如何了?”

    郝風樓道:“這不是過年嘛,大家都無心公務,所以也沒什麼事。”

    朱棣卻是眉毛一挑:“這些人天天自稱忠心耿耿,這一過年就原形畢露,一個個做事推諉,心裡便想著過年的事。”

    郝風樓感覺朱棣罵的好像也是自己,臉微微有些發紅,卻是義正言辭地道:“陛下所言甚是,微臣對這總總醜惡現象也是司空見慣,越是看得清就越是五內俱焚。

    當今天下,有擔當,肯真心實意的實人實在太少了,不過……天下都是污濁,陛下睜隻眼閉隻眼就是,也不必憂憤,這世上肯盡心用命的人終究是少數。

    就如微臣,有時也總想偷懶,不過微臣每每想到陛下教誨,才不得不打起精神。”

    朱棣居然點了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忽悠成功!

    郝風樓覺得自己很有成就感,要忽悠一個聰明人不容易,不過其實也容易。

    說穿了,再聰明的人也不可能大腦不停的高速運轉,人總有鬆懈的時候,所以潛移默化最重要,在大事上可不能使勁的忽悠,得說實話;可是在平時閒聊時,卻可以添加自己的各種私貨,久而久之,你就是個混賬王八蛋,在他眼裡也成了最可愛的人。

    朱棣突然道:“還有一件事,你和陸家那陸妍從前可有婚約?”

    郝風樓不知朱棣為何這樣問,忙道:“是。”

    朱棣淡淡道:“徐皇后的意思是給你們賜婚,不過這事要經由禮部來辦,很是繁雜,卻是不急。”

    郝風樓一驚,他陡然明白為何陸妍要入宮了。

    有了賜婚,那麼這事兒就板上釘釘,誰也不能反對。郝風樓幾乎可以想到,母親若是知道這個消息,會高興成什麼樣子。

    這時,朱棣又道:“罷了,這都是兒女情長的小事,不說這些。”

    朱棣喝了幾口茶,重重嘆口氣才繼續道:“你將來娶妻生子,等有了兒子就曉得朕的煩惱了,說了你也不明白。朕的兒子裡唯獨一個趙王還算心眼少一些,不過心眼太少也不是好事。”

    他籲了口氣,竟是安靜下來,一個人愣愣的發呆。

    郝風樓知道,朱棣又想到了儲位的事,這時候自己還是不開口才好。一旦開口,說不準就要深入聊下去,自己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千戶去關心甚至牽涉進這樣的事,最後只怕連骨頭渣都不會剩下。

    良久,朱棣突然道:“將來若是太子為天子,以你對漢王的了解,他會如何?”

    郝風樓的心裡咯噔了一下,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郝風樓想了想道:“漢王有點傲氣。”

    這個回答雖是點到即止,卻是道出了問題的關鍵,所謂有傲氣,其實就是肯定不服輸,不服輸怎麼辦?說不準就學朱棣靖難了,到時候少不得又是骨肉相殘。

    朱棣瞇著眼道:“可若漢王為天子呢?”

    郝風樓道:“太子乃是嫡長子。”

    又是點到即止,嫡長子做不成皇帝,能吞得下這口氣嗎?最後依舊還是骨肉相殘。

    這就是朱棣的矛盾所在,他太了解這兩個兒子,作為一個父親,無非就是希望兄弟和睦,可是現在看來,無論他做什麼選擇,最後的結果都不會讓他如意。

    朱棣狠狠地吃了一口茶,最後將茶盞重重拍在桌几上,道:“時至今日,朕才明白太祖的苦心,罷。不想這些。”

    徐皇后在後園聽完了戲,拉住郝夫人的手說了幾句體己話,旋即起駕回宮,朱棣自是隨他回去。

    郝家這邊的各家的夫人、小姐們看郝夫人的態度已是不同了,許多人熱絡了許多。

    便是那楊夫人,說起話來也是變得小心翼翼,什麼感謝盛情,什麼今日的戲看著真有意思,大抵都是這些沒有營養的話,郝夫人也善意的朝她點頭,最後賓客們才盡歡而去。

    塵埃落定,郝風樓陪著夫人到了小廳裡歇息,郝夫人呼口氣道:“今日著實嚇了一跳,先是徐夫人,此後又是皇后娘娘,娘還真有點怕有什麼閃失,招呼不周。”

    郝風樓問道:“母親,那皇后娘娘說了什麼?”

    郝夫人道:“也沒說什麼,都是些瑣事,還有一些她做姑娘的時候的事兒,起先娘也擔心,不過見她隨和,倒是漸漸放開,後來就說到了你。

    娘自然不敢說你從前的荒誕,只說你自幼乖巧,娘娘聽了,便笑著說,這倒是看不出來。此後又問明了你的生辰八字,說也奇怪,娘娘問你的八字做什麼?娘覺得,皇后娘娘不像是來走動的,倒有點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意思。”

    郝風樓哂然一笑,他想說出賜婚的事,又覺得八字沒一撇,省得到時候空歡喜一場,於是含糊道:“兒子也不知道,娘娘的心思,誰猜得著? ”

    郝夫人也笑了:“也是,她是娘娘,鳳心難料,我們也不必去揣摩,總之,娘也算是揚眉吐氣了一回,那個楊夫人往後想來不敢再拿咱們來消遣了。哎……娘真的乏了,去歇一歇。”

    次日清早,郝家又迎來了一樁好事,宮中來了人,誥命郝夫人為三品誥命淑人,此前郝夫人從夫品級,本為四品誥命恭人,如今卻是'高升'一步,算是特殊的禮遇。

    郝家接了旨意,到了次日郝夫人便入宮去見鳳駕,算是謝恩。

    從宮中回來,郝夫人的心情格外的好,說到徐皇后時,對郝風樓特意道:“徐皇后的意思似有與娘時常來往的意思,是啦,徐夫人也在宮裡,和娘說了許多事呢,再過一些日子,是不是要在紫金山圍獵?

    哎,娘娘說,本來大臣們是不願去紫金山的,說是皇陵在那兒,不免會衝撞了祖宗。可是陛下執意如此,說是地方這樣大,無所謂衝撞。

    再則太祖本就是文治武功,兒孫在那裡圍獵,正好給太祖看看兒孫們的馬上功夫。娘娘邀了我同往去瞧瞧熱鬧,只是娘從未圍獵過,就怕陪在鳳駕一側,失了禮數。”

    郝風樓心裡想,連徐皇后都動身,看來這次圍獵的規模真是不小了。

    不過想想倒也能夠理解,徐皇后是將門虎女,跟著朱棣在北平呆了十幾二十年,莫說圍獵,便是親臨戰陣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女人當然不能用常理來度之。

    郝風樓道:“母親放心便是,其實就是湊個熱鬧,哪裡有這麼多規矩。”

    郝夫人覺得也有道理,便放寬了心。

    郝家的特殊禮遇也已傳遍了整個南京城,說什麼的都有,有說是郝家託庇了祖蔭,郝家先祖也就是那位聲名並不好的徐'侍郎',曾經對當時的燕王極為友善,因此當今天子現在依舊記得郝家祖上的恩惠,這才如此看重。

    也有說是陛下只是一時心血來潮。

    不過這樣的禮遇足以讓人眼紅,以至於近來郝家登門造訪的人直線上升,雖然不​​清楚郝家近來靠什麼發跡的,可是大家卻都收起了輕視之心。

    這個年來的快去的也快,過了正月十五,大家便各自當值了。

    郝風樓如今穩穩地坐在千戶所裡,因為會獵的事,所以南京城有些一團糟,琪國公、五軍都督府中​​軍左都督丘福已率禁衛萬人趕赴紫金山,加強衛戍。

    許多親軍也抽調了人去紫金山當值,有的負責把守各處要道,有的事先去安下營寨,不一而足。

    南京城裡閒逛的親軍一下子稀疏了許多,而這時,內東城千戶所卻迎來了好日子。

    東華門那兒,商舖又是劇增,如今無數商舖林立,整個東華門差點成了一個大工地,到處都在新建鋪子,無數商賈蜂擁於此,試圖找到商機​​。

    商舖的聚集必定會引來許多走商的商賈大量的集中,因為這裡商舖多,人流自然也多,每日兜售出去的商品數以萬計,商舖的商品必須得從販貨的商人那兒按時補給,於是各地的客商也盡量在那兒建立商行,或是弄個門臉,以方便和其他商戶聯繫。

    這種情況之下,東華門百戶所每月的月入自然暴增。

    當週司吏熬了幾宿做好了帳送到郝風樓的面前時,連郝風樓都不由吃驚。

    “大人,眼下東華門那兒便是立錐之地,也被人佔據搭建起了門臉,可是依舊有不少商賈蜂擁而至,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郝風樓看著賬簿,尤其是看到那醒目的新增銀錢,也忍不住倒吸口氣:“怕個什麼,東華門沒有門臉,內東城有的是,這整個內東城都可以收平安錢,只要商賈們肯來,其他都好說。”

    週司吏頜首點頭,卻不無憂慮地道:“從前一個百戶所收平安錢倒也罷了,可是眼下卻是整個內東城,若是如此,其他衙門可就真正沒飯吃了。”

    郝風樓微笑:“這些銀子,可是納入宮中的,怎麼,他們敢和宮中搶食?不必理會,做好自己的事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5-5 07:56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5-5 07:58 PM 編輯

第一百二十四章:漢王的心思

    正月二十一日。

    大批的禁軍呼啦啦的擁簇著聖駕出宮。

    無數陪駕的大臣也事先抵達了紫金山,燕山衛、金吾衛、大漢將軍以及三大營軍馬,足足數萬之多,蜿蜒成長蛇,向紫金山出發,遮雲蔽日,看不到盡頭。

    京中大多數大臣都沒有陪駕的資格,部堂的大臣們要辦公,下頭的人品級太低,所以隨駕的都是散職。

    自然,單單從隨駕這一點就可看出權利的變化,文淵閣、翰林院的大臣幾乎傾巢而出,隨駕天子跟前,這些'秘書'們如今成為了朱棣倚重的骨幹,雖然年輕,地位不高,如今卻個個手握大權。

    至於京中的勳貴,自然人者有份,大家個個穿戴衣甲,挽著長弓,躍躍欲試。

    北鎮府司來了調令,命內東城千戶所調一隊人馬隨駕護衛,郝風樓接了調令之後立即帶著曾建,點齊了三十人出城,他們的隊伍在最後墊後,保護一些女眷。

    對此,曾建略帶幾分不滿,他很是嚮往狩獵,想跟著前頭的勳貴們湊在一起,結果跟著女眷,多半是沒機會一試身手了。

    郝風樓倒是無所謂,作為一個連弓都拉不起的渣渣,他還是覺得穿著衣甲騎在高頭大馬上,腰佩寶刀、箭壺,身後背著長弓,一副雄赳赳的青年武官形象就足夠了,真要去彎弓,太過跌份。

    這些女眷的隊伍也是拖得老長,因為徐皇后參與其中,相陪的命婦實在不少。

    郝風樓打聽自己的母親,才知道母親是在前頭的鳳駕那兒,至於這上百車的命婦裡頭倒是瞧見了陸夫人,郝風樓親自過去問了安。

    陸夫人看著郝風樓笑道:“你騎在馬上真是精神,俊朗極了。累嗎?我車裡有梅子,還有糕點。”

    此時,車裡的簾子卷開一角,隱約露出陸小姐的倩影。

    郝風樓精神一振,想不到陸妍也來了,礙著陸夫人的面不好打招呼,郝風樓道:“不必。不過此去數十里,卻是不易,夫人好好歇一歇。”

    陸夫人頜首點頭。

    前方的隊伍出了點亂子,似乎是一同拱衛女眷車駕的旗手衛和曾建吵了起來,郝風樓皺皺眉,只好道:“我去看看。”說罷。挺身勒馬去了。

    搖曳的車廂裡,陸夫人咳嗽一聲,對同車坐著的陸妍道:“你爹總瞧他有點不順眼,可是為何我這做娘的總是瞧著還成。”

    陸妍俏臉緋紅地道:“父親看誰都不好的。”聲音低若蚊吟,帶著幾分抱怨。

    陸夫人笑了,捏了陸妍的柔荑一把,道:“你倒是向著外人。竟是幫著外人消遣你爹了。”

    …………………………

    郝風樓打馬到了隊伍的前方,便看到一個面如冠玉的青年武官騎在馬上和曾建爭吵,郝風樓打馬上前,道:“發生了什麼事?”

    曾建氣呼呼地道:“大人,這些旗手衛的實在可恨,總是對咱們說閒話。”

    郝風樓瞇著眼,看了青年武官一眼,道:“這是什麼意思?都是親軍。說什麼閒話?”

    青年武官冷笑一聲道:“讓你的人管好自己,一個個咋咋呼呼,不知是從哪裡來的鄉巴佬。”

    郝風樓哂然一笑,對曾建道:“不必理這些油頭粉面的小子,都是一些仗著父蔭混飯吃的飯桶罷了,做好自己的事。”

    郝風樓說罷也沒有和這些旗手衛的人爭吵,勒馬直接趕去後隊了。

    旗手衛前身是旗手千戶所。主要的職責是執掌御駕所用的金鼓、旗幟;其次的職責是護駕左右,宿衛宮禁,負責皇室的安全。所以一般選拔的人多是高大魁梧、同時出身較好的貴族子弟。

    說白了,郝風樓說他們是仗著父蔭混飯吃的傢伙一點都沒有錯。

    這青年武官真真切切的聽到郝風樓對曾建的話,差點沒咬碎細牙,狠狠地瞪了郝風樓背影一眼,卻又做聲不得。

    傍晚時分,隊伍才抵達紫金山,在紫金山南麓早就有人搭建了營帳,貴婦們紛紛進賬。

    郝風樓則是指揮曾建​​人等佈置了一下夜裡的衛戍,同時與附近的大營進行聯絡,旗手衛的一干人等則是埋鍋造飯,管理餵養馬匹。

    雙方曲徑分明,誰也不肯搭理誰,忙碌得差不多了,卻是有一支隊伍打馬過來,為首的人是個太監,這太監下了馬,道:“可是郝千戶?奴婢奉漢王和趙王之命請郝千戶去喝酒。”

    郝風樓方才看到旗手衛那些傢伙所謂的埋鍋造飯,營裡散發出來的米飯焦味,早就曉得慘不忍睹,吃這群傢伙的飯菜,短壽三年都是不止。

    至於貴婦們都有專門的食物供應,倒是無妨,自己卻要跟著一群親軍苦逼,想想都讓人打冷顫,現在聽到有人請客,郝風樓的眼睛一亮,道:“公公帶路。”

    一旁的曾建幽怨地看著郝風樓,道:“大人,我隨你一道去吧。”

    其他幾個人也紛紛主動請纓:“大人帶我們一起去。”

    郝風樓道:“我們是來做什麼的?自然是保護眷屬!若是人都去了,發生了危險怎麼辦?你們好生在這兒衛戍,不可玩忽職守,到時我會帶些酒菜回來。”

    不理會曾建等人那宛如負心情郎將他們拋棄的眼神,郝風樓打馬隨著太監去了。

    紫金山很大,如今卻駐紮數萬軍馬,分別坐落於各處,足足走了小半時辰,郝風樓才抵達藩王宗親們的大營。

    大營裡燈火通明,篝火冉冉,進了一處大帳,酒氣撲面而來,郝風樓一到,便有人笑呵呵的拉他進去,拉他的人乃是趙王朱高燧。

    朱高燧舉盞大笑道:“來遲了,來遲了,要罰酒三杯。”

    郝風樓看到帳中有不少人,除了漢王、趙王,還有一些不熟悉的軍將。

    喝酒這種事定要痛快,郝風樓很不客氣,待太監斟滿了一杯酒水,便直接一口喝乾,連喝三杯,眾人便一起大笑。

    朱高燧拉郝風樓到自己的身邊就坐,身子微微向他一傾,壓低聲音道:“可知為何讓你保護眷屬?”

    郝風樓搖頭道:“卻是不知。”

    朱高燧失笑道:“自是好教你給我們方便。”

    郝風樓微微一愣,臉都綠了,給你們方便,方便你們去耍流氓?想都不要想!

    朱高燧一見郝風樓這副模樣,失聲大笑道:“玩笑而已,本王才不稀罕那些眷屬。”

    朱高燧和郝風樓喝了幾杯,漢王朱高煦也走上前來和郝風樓碰了一杯。

    接著,朱高燧朝郝風樓眨眨眼道:“明日是圍獵第一天,你瞧好吧,明日保準有好戲看。”

    “好戲,什麼好戲?”郝風樓一聽這荒唐王爺說到好戲二字,便覺得肯定會出什麼事。

    朱高燧笑了:“太子明天保准出醜,罷,不說這些。”

    郝風樓想說什麼,卻是欲言又止。

    郝風樓心裡暗暗搖頭,無論是漢王還是趙王,目光總是短淺,說直白一些就是智商太低,打仗還成,可是牽涉到了其他方面的事,顯然智商不足。只是有些事,以他現在的身份也不好多說。

    酒過三巡,郝風樓出去小解,尋了個地方放水之後,卻看到漢王朱高煦也出來。

    朱高煦背著手,並沒有醉,迎上來拍了拍郝風樓的肩,道:“郝千戶,本王一直想和你說說話,可是一直逮不到空,不如趁著這夜裡無人,咱們走走吧。”

    郝風樓苦笑,點頭道:“殿下先請。”

    二人並肩在營中漫步,朱高煦道:“近來魏國公總是說你的好處,連母后也對你贊不絕口,陛下呢,也對你頗為認可,你雖是千戶,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本王知道你,這是你自己的本事,本王最是愛才,也很看重你。”

    郝風樓知道,這是趁機會交心,再抽空來招攬自己了。

    朱高煦繼續道:“想來近來的事,你也知道,有人請立儲君,這都是本王那大兄的佈置,他現在急於求成,太巴望太子之位了。

    不過我那大兄最擅籠絡人心,如今朝中百官被他籠絡去了一大半,人人都為他說好話,陛下那裡也很猶豫。

    至於本王,實不相瞞,本王和我那大兄一向關係不好,一旦大兄正了儲君之位,將來本王的日子只怕不好過了。這件事,你怎麼看?”

    郝風樓道:“殿下既然打開了天窗,我也就說句實話吧,陛下駕臨微臣家中的時候,曾問過太子與漢王孰優孰劣的問題。”

    朱高煦愣了一下,道:“不知郝千戶怎麼答的?”

    郝風樓苦笑道:“微臣模棱兩可,繞了個圈子。”

    朱高煦不禁有些失望,他原本以為郝風樓必定為他說好話。

    郝風樓道:“殿下一定在想,太子對微臣多有不喜,可是為何微臣卻不為殿下美言。”

    朱高煦笑道:“你自然有你的道理。”

    雖然這樣說,朱高煦臉上卻寫滿了失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5-5 08:04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5-5 08:06 PM 編輯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打的就是你

    天色隱晦,偶有歡快的笑聲傳出來,遠處的山巒被只剩下濃墨般的陰影。

    山風帶著冷冽和清爽,郝風樓深深吸了口這清新的氣息,佇立在營邊的柵欄旁,突然道:“殿下,微臣有一句話想問你,殿下覺得,陛下的龍體如何?”

    朱高煦深看郝風樓一眼,議論天子龍體,雖然不至於大逆不道,卻也是極為忌諱,郝風樓為何問這個?朱高煦的眼眸瞇起來,道:“父皇龍體康健得很。”

    郝風樓道:“既然是陛下龍體康健,那麼殿下急什麼呢?”

    這一問,倒是把朱高煦問倒了。

    郝風樓側目過來,道:“時候還早著呢,殿下如此急於求成,非但無益,反而有害。時日還有這麼長,何必要爭一城一池的得失,陛下靖難,也不是一氣呵成,殿下又何必急於一時呢?”

    郝風樓盯著朱高煦,一字一句地道:“來日方長,殿下若當真心有大志,就不應該去爭奪這太子的虛名,而應該好好侍奉自己的父皇,孝順自己的母后,否則就是捨本逐末。

    就算殿下一時得了便宜,可是未來的路還長著,殿下守得住這些便宜嗎?微臣之所以模棱兩可,是因為微臣就算如何稱讚殿下,對陛下也是無濟於事。

    陛下乃是雄主,絕不會輕易被別人的三言兩語所動,他心裡自有自己的主見,太子和漢王殿下孰優孰劣,不在於別人怎麼說,而在於陛下如何看。

    而陛下如何看,則看太子和漢王殿下如何去做,殿下明白了嗎?能改變陛下的,只有殿下自己。”

    朱高煦呆了一下,在山風中佇立良久,最後嘆口氣道:“以前從沒有人和本王說這些,大家只是不斷的在告訴本王不可讓太子佔了便宜,一定不能讓太子得逞,大抵都是諸如此類的話,今日聽了郝千戶的一席話,倒是讓本王有點明悟了。”

    朱高煦拍拍郝風樓的肩:“郝千戶,本王若能得償所願,你必定拜為將相。”

    郝風樓莞爾一笑。道:“微臣求取高位,從不靠人施捨,正如方才和殿下所說的一樣,微臣會做給別人看,微臣若是對天子有用,則遲早封侯拜相。殿下也是一樣,殿下若是於天下有利,也遲早尊為九五。哈……我有些醉了。人一醉,便免不了說胡話,但願殿下不要見怪。”

    朱高煦撫摸額頭:“本王也醉了,郝千戶方才說了什麼?”

    二人一笑,朱高煦道:“本王先進去喝兩杯解酒。”

    郝風樓目視著那濃墨般的山巒道:“殿下自去,微臣再吹吹風。”

    這一夜一直鬧到子時。郝風樓已是半醉,歪歪斜斜的,有太監和親軍要送他回營,帶著酒氣的趙王朱高燧道:“郝千戶且慢。本王送你,山上夜裡多魑魅,本王乃龍子,不懼這些。”

    其他人大笑,道:“殿下站都站不穩。”

    “去,去!”朱高燧身子歪斜的攙著郝風樓,出了大帳。

    外頭冷風一吹,二人俱都精神一些,這紫金山因為是皇陵所在,又有孫權墓、靈谷禪寺等等建築,所以早有工匠闢出道路,若不是深山,都有蜿蜒的道路。

    十幾個侍衛和太監追上來,有太監要攙朱高燧,朱高燧將他的手打開,喝道:“離本王遠遠的,滾!”

    這些太監只好提著燈籠亦步亦趨。

    朱高燧突然看了郝風樓一眼,笑道:“王兄方才和你說了什麼?”

    郝風樓驚訝地道:“有嗎?我方才只是出去小解,並沒有撞見漢王殿下。”

    朱高燧朝郝風樓眨眨眼:“我才不信,你這個滑頭……”

    朱高燧吐出一口白霧,道:“誰做太子,本和我沒什麼關係,不過我總是希望二哥將來做天子,太子這個人心機太深了,看似寬厚,卻很難和他交心。雖都是同胞兄弟,可也有親疏之別。哈……不過你和王兄說了什麼,我也不想聽,每日都是這個,我厭透了。”

    郝風樓笑了,沒有多說什麼,二人歪歪斜斜的回到郝風樓的營地。

    朱高燧起了促狹之心,道:“上次你好似和我說過什麼陸小姐,如此緊張,莫非是心上人?不知來了沒有,你要帶我瞧瞧,本王要看看你的眼光如何?”

    郝風樓怒視他:“大半夜的,偷窺人家小姐,殿下還有沒有良心。”

    朱高燧抬頭看了看天上如銀盤的月兒,又笑起來:“本王忘了,哎……醉啦,喝醉啦……”

    七拐八彎的回到郝風樓的營帳,看到幾個衛戍的錦衣衛躲在帳下打盹,二人沒有驚動他們,進營掌燈。

    郝風樓這才想起,自己並沒有打包酒食回來。

    朱高燧道:“可惜,可惜,若是這裡有酒,我們還可以再喝幾杯,哎,我出去小解。”

    搖搖晃晃的出去,朱高燧尋了個僻靜所在,雖是皇子,卻沒這麼多規矩,畢竟老子也不是什麼雅人,直接尋了個地方便開始放水。

    這時聽到動靜,有人低聲道:“大冷天的夜裡當值,那群鄉巴佬都去躲懶了,咱們也尋個地方歇歇吧。”

    “……”

    “怎麼,劉千戶為何不說話?”

    “哦……什麼,那邊好像有動靜,去瞧瞧。”

    “大冷天的,能有什麼動靜,千戶大人饒了卑下罷,是了,千戶大人似乎有心事。”

    “呵……在想白日撞見的那個小娘皮子,好似是姓陸,卻不知是哪家的,這小姐可真白,若是能享用一晚,倒是痛快。”

    “千戶大人的手段,一個小娘皮子還不是手到擒來?況且大人出身顯貴,人家送上門來,千戶大人還未必要呢。”

    “呵呵……你懂什麼,這裡的女眷身份都不同,罷……不過明日……明日看看有沒有機會。”

    “……”

    後頭的話,有些不堪入耳了。

    朱高燧在黑暗中沒把尿撒出來,窸窸窣窣的便往郝風樓的大營裡跑。

    “郝風樓,郝風樓……你那相好的是不是姓陸?”

    郝風樓剛剛解了身上的衣甲,怒視他:“你再惦記陸小姐,休怪我翻臉不認人。”

    朱高燧一臉委屈:“這是什麼道理,本王哪裡惦記了,只是聽到外頭有人在說笑,有個什麼勞什子千戶也瞧上了陸小姐,還說什麼皮膚很白,摸起來很滑,一定很……”

    郝風樓的臉拉了下來,朱高燧看他面目可怕,頓時沒有繼續說下去。

    郝風樓火冒三丈,道:“殿下既然聽了,為何不教訓一二?”

    朱高燧苦著臉道:“本王本來是想去教訓的,可是仔細一琢磨,給其他男人的女人去出頭,好像很混賬的樣子。上月和人打架爭執,父皇已經教訓了我一次,再鬧出事來,真要被抓去午門嚐嚐廷杖的滋味了。”

    郝風樓無語,他咬了咬牙道:“那我出去看看。”

    朱高燧唯恐天下不亂地道:“本王也去。”

    二人回到朱高燧小解附近。

    果然還有些動靜,聽到調笑的聲音:“姓陸的……”

    郝風樓火起,一下衝出去:“打!”

    黑暗中,幾個人打作一團。

    整個大營驚動了,夜裡衛戍的親軍被驚醒,帶著火把衝過來,一看到郝風樓和旗手衛的人打在一起,也不問原由,紛紛衝進了戰團。

    先是四個人,此後變成八個,隨即所有人都來了,旗手衛的大叫:“錦衣衛打人了,打人了。”

    “快上,旗手衛打咱們的人,打啊。”

    火光之中,無數人影扭打一起。

    等到有了火光,郝風樓才發現自己的對手正是白日那白面武官,郝風樓並不客氣,雖然沒什麼蠻力,可是對付這種繡花枕頭卻是足夠,此時已騎在這白面武官身上,無數拳頭砸在此人的頭上。

    曾建更是虎虎生風,所過之處,所有旗手衛裝束的人盡皆被打倒。

    朱高燧則是有些不幸,所有人都瞧他面生,旗手衛的以為他是錦衣衛,錦衣衛的以為他是旗手衛的榜手,不過這廝身手了得,好歹經過靖難洗禮,身手不錯,索性各自為戰,將一個個送上門的人打倒。

    營帳裡的女眷受了驚嚇,又不敢出來,卻都一個個掌了燈。

    旗手衛這些勳貴子弟自然遠遠不如錦衣衛這些鄉巴佬,只一炷香功夫,便都倒地,一個個在地上哀嚎,郝風樓的目標只有一個,只揪住那白面武官。這武官已是被打得上氣不接下氣,一臉的鼻血。

    “你……你等著,你……你等著……你何故打我……”

    郝風樓一拳朝他面門又砸下去,惡狠狠地道:“打的就是你,誰叫你的臉這麼白!”

    錦衣衛們一聽,驟然無語。敢情大夥兒半夜驚醒,沒來由的一頓好打,原來只是因為人家膚色白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5-5 08:10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5-5 08:29 PM 編輯

第一百二十六章 :給朕一個交代

    皇帳裡升起了火,朱棣卻是輾轉難眠。

    對這一次圍獵,朱棣在此之前興趣濃厚,可是真正到了這紫金山,卻是覺得沒什麼興致。

    和朱能、丘福幾個老兄弟喝了一些酒,朱棣疲倦的坐在帳裡,圍著篝火旁,手裡拿著火釵,看著火光跳躍。

    可惜……張玉沒有來。

    他心裡吁口氣,想到了某個戰場上,自己危在旦夕,張玉奮不顧身,捨命救他的場景。

    到現在,他依舊記得張玉奮不顧身的樣子:“天下可以沒有張玉,卻不能沒有殿下,卑下引開南軍,殿下快走。”

    呼……

    朱棣發現自己的心都融化了,他不由自嘲的笑笑,或許朕老了,人一老,贅肉橫生,便開始想些引人落淚的事。

    不過……人生在世,有這麼幾個性命​​之交,雖是教人心裡難受,卻也算是人生快事!

    “陛下……陛下……”鄭和也沒有睡,一直在外頭候著,被夜風吹的鼻涕都出來了。

    朱棣道:“什麼事?”

    鄭和道:“開城侯劉喜求見,說是有要事相告,要請陛下做主。”

    朱棣道:“是燕山中衛的那個劉喜?叫進來吧。”

    過不多時,便有一個中年漢子進來,進來之後納頭便拜,眼淚都出來:“陛下要為微臣做主。”

    朱棣皺眉:“是什麼事,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起來,站起來說。”

    劉喜道:“微臣的兒子被人無故毆打,打人的還是錦衣衛,現如今奄奄一息。懇請陛下主持公道。”

    “被打了?”朱棣豁然起來,渾身肅殺,紫金山上敢打人,什麼人這樣大膽。況且開城侯劉喜也不是吃素的,連勳貴子弟都敢動手。

    他將手中的火杈丟到一邊,拍拍手,朝鄭和道:“拿人!”

    ……………………………………………………………………………………………………………………

    一隊近衛押著一群鬧事的傢伙連夜抵達了皇帳,其中有近衛認出了朱高燧,所以對郝風樓一行人,倒是不敢有什麼為難。

    朱高燧苦著個臉,卻並沒有想像中那般的趾高氣昂,一路上絮絮叨叨:“郝風樓,被你害了,我見都沒見過陸小姐。卻為陸小姐去打架,你看。我嘴巴都腫了。父皇最恨我惹是生非,這一次,完了。”

    郝風樓心情還算輕鬆,當然,這輕鬆八成是做給對面那些旗手衛的人看的。

    郝風樓心裡盤算,為何陛下這麼快知道了此事,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些旗手衛上頭有人,至少有人能夠在這個時間點上面聖告御狀。那麼這個人的身份,必定不一般,最不濟,也該是親軍核心的人物。

    不過郝風樓倒是並不後悔,打就打了,有什麼說的。

    押到了大營,直接送到了皇帳前,已是有人進去通報,緊接著便聽到一聲大喝:“帶進來說話。”

    郝風樓、朱高燧還有那被打傷的白面武官便乖乖進去。

    這白面武官明明只是受了皮肉傷,卻很雞賊,一副被打的丟了魂的樣子,假作是走不動路,還是兩個太監攙他去的。

    一進去,他便滔滔大哭,直接跪倒在地,道:“卑下劉雄,夜裡盡忠職守,衛戍營中,保護營中女眷。誰知這兩個錦衣衛的傢伙卻不知從哪裡喝了酒回來,醉醺醺的一口酒氣,突然衝上來便對卑下拳打腳踢……”

    他立即嗚咽起來,道:“卑下被他們打的頭破血流,雖是如此,卻謹守陛下教誨,不敢還擊,請陛下為卑下做主。”

    這劉雄很是聰明,咬死了二人醉醺醺的,意思就是,他們是喝醉了酒,所以故意尋釁滋事。

    再加上自己父親開城侯劉喜也在場,所以劉雄此時也有了底氣。

    朱棣勃然大怒,因為他定睛一看,這打人的不是別人,一個是郝風樓,一個是朱高燧。

    郝風樓倒也罷了,這是惹事精,在南京城裡,不知惹下多少是非。

    朱高燧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絕對是無風也要捲起三尺浪之人。

    朱棣瞇著眼,一步步走上前去,先是走到郝風樓跟前,一字一句的道:“你打了他沒有?”說到他的時候,朱棣的手指向楊雄。

    郝風樓道:“打了。”

    朱棣又走到朱高燧面前,道:“你呢?”

    朱高燧畏畏縮縮的道:“我是去勸架的……我看他們打的厲害。”

    “那你打了沒有!”朱棣厲聲大喝。

    朱高燧聳拉著腦袋:“打,打了幾下。”

    朱棣背著手,在帳裡轉了幾圈,道:“朕平日怎麼說?親軍要和睦,和睦知道不知道?好,好的很,惹是生非是不是,知道不知道,這紫金山是什麼地方,這裡供奉著太祖皇帝,鬧出這種事來,不怕太祖笑話嗎?鄭和,鄭和,拿鞭子來,拿鞭子來。”

    鄭和在猶豫,可是朱棣盛怒之中,卻不敢造次,忙取了一副馬鞭,恭送到朱棣手裡。

    “你們知罪嗎?”

    郝風樓猶豫一下:“微臣不知罪。”

    朱棣眼眸瞇起來,啪的一下,狠狠用鞭子抽在郝風樓身上。眼睛通紅:“​​知罪嗎?”

    朱高燧見狀,嚇了一跳,道:“知罪,知……我們都知罪……”

    話說到一半,鞭子在半空舞了個半圓,狠狠抽在朱高燧臉上,朱高燧跪倒在地,乖乖道:“兒臣萬死,請父皇責罰。”

    一聽到兒臣和父皇這些字眼,那邊上瞧好戲的開城侯劉喜頓時愣住了,他那帶著幾分獰笑的嘴臉,頓時愕然,有些不知所措。

    朱棣的鞭子卻是一下下抽在朱高燧身上,打的朱高燧眼淚都掉出來。

    郝風樓只挨了一鞭子,一時納悶,怎麼全打在朱高燧身上,父子有仇嗎?連忙道:“陛下,是微臣動的手,要打便打微臣,微臣知罪了,還請陛下責罰。”

    朱棣動了手,眼睛通紅的看他:“你動的手?”

    郝風樓道:“是微臣先動的手,趙王殿下只是去勸架而已。”

    啪……

    一鞭子打在郝風樓身上。

    朱棣冷冷道:“你們合起夥來欺君嗎?”

    郝風樓咬著牙:“微臣所言,句句屬實,趙王殿下確實只是勸架,可能被人誤以為動了手,可是微臣可以作證,確實只是勸架,陛下若是不信,便是打死微臣,微臣也是這樣說。”

    那劉喜覺得事情不對,忙對劉雄使眼色,劉雄也不是傻子,忙道:“可能是卑下看錯了,殿下或許並未行凶。”

    朱棣冷冷一笑,卻是不理會郝風樓,一鞭子抽在郝風樓身上:“郝風樓,你還想騙朕?”

    郝風樓咬著牙,道:“微臣不敢欺騙陛下……”

    朱高燧看朱棣的眼神像要殺人,大汗淋漓:“父皇,兒臣打了,打了十幾拳,還踢了十幾腳,兒臣醉了,看姓劉的不順眼,所以才拉著郝風樓去尋釁……請父皇恕罪。”

    朱棣一把將鞭子丟下,冷哼一聲:“你們倒是狼狽為奸了。”

    話音落下的時候,朱棣的目光卻如刀鋒一樣落在了開城侯劉喜身上,一字一句的道:“劉喜。”

    劉喜已是遍體生出了寒意,道:“微臣在。”

    朱棣眼眸掠過一絲殺機,淡淡的道:“你看,朕的兒子打了你的兒子,朕的親軍也打了你的兒子,現在朕已經嚴懲了他們,你認為,公道嗎?”

    公道二字,宛如雷轟。

    劉喜嚇得瑟瑟發抖:“公……公道……”

    “那便好。”朱棣坐下,慢悠悠的道:“那麼就把前因後果說出來,郝風樓,你為何打人?”

    郝風樓沉吟片刻,正待開口。

    朱高燧已是搶著答道:“劉雄出言不遜,侮辱陸家小姐,被兒臣聽到,兒臣轉述給郝風樓,郝風樓火起,就動了手。”

    朱棣道:“哪個陸小姐?”

    朱棣先是一問,隨即想了起來,他深深看了郝風樓一眼,看向劉雄道:“趙王殿下的話,可是當真?”

    劉雄有一種預感,自己惹到麻煩了,假若沒有趙王殿下,他大不了矢口否認,可現在趙王殿下把事實說了出來,自己能否認嗎?一旦否認,就等於是說趙王殿下騙人,縱然是陛下放過自己,趙王殿下會輕饒自己?

    猶豫了片刻,他最終如喪考妣的點頭,道:“是。”

    朱棣這時候反而淡然起來,朝鄭和使了個眼色:“茶。”

    鄭和斟茶上來,朱棣卻是不喝,淡淡道:“這陸家小姐,朕已命禮部賜婚於錦衣衛千戶郝風樓,開城侯,你怎麼說?”

    開城侯劉喜黑著臉拜倒在地,道:“微臣疏於管教……”

    朱棣深沉的道:“朕也疏於管教,不過總還知道亡羊補牢、為時不晚,方才好好教訓了他們一頓,朕方才給了你一個交代,那麼現在,你就給朕一個交代罷。 ”

    劉喜幾乎要昏厥過去,這個交代,未必是劉喜承擔的起的,陛下給他的交代是痛打了一頓皇子,自己拿什麼給陛下交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5-6 08:23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5-6 08:30 PM 編輯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太子受辱

    朱棣只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就沒有做聲了,垂頭去喝茶。

    可是劉喜的額頭上早已被冷汗浸透,汗水順著鼻樑一直滑到鼻尖,再順著鼻尖滴滴落地,他的喉結拼命滾動幾下,最後咬咬牙道:“陛下洪恩,微臣願給陛下一個交代。”

    說罷長身而起,怒視自己的兒子劉雄,先是一腳狠狠踹上去。

    轟……

    劉喜踹下,用盡全力,劉雄便如爛泥一樣整個人巨震一下,哀嚎一聲。

    劉喜接著將他頭髮揪起來,拳頭握緊,狠狠朝劉雄面門砸去。

    “別打……別打……爹……爹……”

    劉雄告饒,到了後來,連聲音都含糊了,一張白淨的臉鮮血淋漓,極為恐怖。

    朱棣卻是依舊低頭喝茶,今日他喝茶尤其斯文,慢條斯理,細細品味。至於眼前的事,他彷彿漠不關心,似乎一點興趣都沒有。

    郝風樓站在一邊苦笑,他對朱棣的處事風格實在有點搞不清,先是不分情由,先將自己和朱高燧揍一頓,然後再來跟你講道理,分清楚對錯。

    郝風樓自認自己頗能讀懂人心,能夠善解人意,只是對這位永樂天子,就實在有點看不透了。

    只是毆打還在進行,方才劉雄還裝作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現在連裝都不必裝了,上氣沒了下氣,連求饒的聲音都沒有了,只是喉嚨發出咯咯的聲音。

    “你這畜生,還敢惹是生非嗎?今日不打死你這個畜生……”

    劉喜則是紅著眼睛叫罵,手腳不敢停頓,宛如洩憤一般,又是一陣狠揍。

    啪……朱棣喝完了茶,將茶盞重重放在了幾子上。道:“算了,你們父子二人退下吧。”

    劉喜如蒙大赦,假若再打下去,只怕劉雄就真的活不成了,他連忙磕頭行禮:“陛下洪恩,微臣銘記在心。”說罷,灰溜溜的攙著他的兒子,連忙告退出去。

    大帳之中除了朱高燧和郝風樓,便只剩下了朱棣和鄭和。

    朱棣沒有說話,鄭和一如既往的像是透明人一般。

    朱高燧大氣不敢出,郝風樓覺得頗為尷尬,不得不摸了摸鼻子,道:“陛下,微臣萬死。”

    “萬死?”朱棣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是不知罪嗎?”

    郝風樓只得裝聾作啞,不再做聲了。

    朱棣冷笑道:“你們是什麼心思,朕知道。若是換了是朕,朕聽了這些閒言閒語,也不免要暴起,不過朕沒有你們這般沒出息,自己的未婚妻子受了侮辱,只是動幾下拳頭,連匹夫都不如。”

    郝風樓呆住了。這……是什麼理論,這理論怎麼像小說裡的主角,動不動就吃人、殺人?皇上,到底是你穿越還是我穿越?

    朱棣冷哼道:“殺人無膽。事發之後又一個個大氣不敢出的樣子,這是什麼?這是鼠輩!爾等鼠輩,朕難道不該教訓?

    朕來紫金山圍獵,帶著諸多王公大臣,親軍無數,可謂勞民傷財,可是勞民傷財固然是有,但朕認為值得,為何?

    因為你們這些人就該隨朕活絡一下筋骨,練一練膽魄,無膽即無擔當,若是一群沒有擔當的人佔據高位,朕要之何用?

    朕如今坐了天下,行事和建文便有不同,有什麼不同?若有蒙人叩關而擊,想來打朕的秋風,建文和那些腐儒便會計算出兵的得失。

    可是朕不一樣,朕要打回去,有人搶朕一粒糧食,朕便要他伏屍萬里,血流成河,要敲斷他們的骨頭,將他們碎屍萬段。至於利益得失,朕不計較,這些是那衙中書吏的事。

    你們也是一樣,一個人若是太計較利害得失,那就什麼事都辦不成,受了辱,就要拔劍,否則佩戴這勞什子刀劍做什麼?現在,你們知錯了嗎?”

    郝風樓道:“微臣知錯。”

    朱高燧也乖乖地道:“兒臣知錯。”

    朱棣沉眉道:“自然,朕也不是讓你們去做暴徒,你們莫要想岔了。”他不再提此事,坐在椅上繼續道:“明日清早,你們也要狩獵,早些睡了吧,郝風樓可有馬和弓箭?”

    郝風樓道:“有的,微臣早就準備好了。”

    朱棣搖頭道:“不成,既是狩獵,自是要有好馬和好弓,明日朕讓鄭和給你送一副弓和一匹馬去。算是朕賜給你的。不過……你記著,明日若是不給朕獵點野物來,朕還要用鞭子抽你。”

    郝風樓先是一喜,隨即又無言起來,卻乖乖的道:“是,微臣盡力而為。”

    出了皇帳,外頭有些冷颼颼的,鄭和追上來,笑吟吟地道:“師兄,師兄,咱家這兒有件披風,外頭風大,禦寒也好。”

    郝風樓汗顏:“公公叫我師兄?”

    鄭和正色道:“咱家已拜姚先生為師,你可不就是咱家的師兄麼?雖然咱家還是癡長於你,可是輩分不能亂。師傅讓咱家給你帶句話。”

    郝風樓道:“不知什麼話?”

    鄭和道:“紫金山狩獵,恐有變故,讓師兄小心。”

    郝風樓不由笑了:“這話你和陛下說了嗎?”

    鄭和道:“說是說了,陛下只是莞爾笑了過去。”

    郝風樓頜首點頭,道:“那麼……師弟……”郝風樓總覺得叫鄭和為師弟有些怪怪的,卻還是繼續道:“現在我知道了,眼下都快到二更天了,後會有期。”

    鄭和也沒有多言,吩咐了兩個太監提著燈籠隨郝風樓回去,至於朱高燧,今夜便宿在大營。

    次日清早,郝風樓是被嗚嗚的號角聲驚醒的,號角一起,整個山中無數鳥獸受驚,天上一群群的飛鳥扑騰而起,遮雲蔽日。

    緊接著便是嗡嗡的鼓聲,自四面八方傳出,郝風樓連忙起來,命人生火造飯,那些旗手衛的人見千戶至今未回,而郝風樓安然無恙,心知千戶大人出事了,也不敢招惹郝風樓,乖乖聽命。

    女眷們用過了點心之後便都上了車,郝風樓護著大家,直接往大營去。

    大營這裡,早已是烏壓壓的,到處都是人,郝風樓交卸完了差事,朱高燧正好尋到他,拉他道:“等著吧,有好戲看了。”

    闊地上,朱棣已是上馬,一手扶鞍,一手持弓,座馬在原地轉了一圈,朱棣大喝道:“誰獵的野物最多,朕有重賞。”

    無數人發出歡呼聲,歡聲雷動。

    此時,朱高熾也翻身上馬,他上馬的姿勢極好,宛如一頭通臂猿,瞬間穩穩坐在了馬上。

    而接下來便是太子朱高熾,朱高熾慢吞吞地踩著高凳,氣喘吁吁地翻上馬背,朱高燧一見,立即帶著一群子弟哄笑起來。

    朱高熾急得滿腦子的汗,好不容易在馬上坐穩,卻不知何故,這馬猛地一個趔趄,轟然倒下,朱高熾隨著這馬也摔了下來。

    無數的太監和侍衛便蜂擁而上,有人牽住馬,有人去攙朱高熾。

    朱高燧躲在人群,大叫道:“哈哈……太子太胖了……”

    於是又是一陣哄笑。

    郝風樓皺皺眉,扯住朱高燧,低聲道:“那馬做了手腳?”

    朱高燧嘻嘻笑道:“你可不要冤枉我,我從不會出給馬餵巴豆的主意。”

    郝風樓搖頭嘆氣,真不知該說什麼好。

    朱棣的好心情沒有保持多久,自己的兒子如此不中用,甚至到了讓臣民覺得可笑的地步,讓他眉頭不由皺起來。他瞪了一眼顏面大失的朱高熾,直接揚鞭快馬而去。

    倒是有一個大臣見狀,也連忙翻身上馬,徑直追了上去。

    郝風樓倒是記得這個大臣,乃是文淵閣大學士解縉。

    朱棣帶著無數舉著旌旗的近衛揚長而去,其餘人也就各自隨意起來,漢王朱高煦也帶著幾個人朝另一個方向去了。

    朱高燧拉住郝風樓,道:“待會跟著本王走,父皇不是讓你打野物嗎?跟著本王,本王勻一些給你。是了,你得先去鄭和那裡討要弓箭和馬匹來。”

    郝風樓點點頭,心裡想著心事。

    方才的熱鬧還沒有過去,許多勳貴子弟還在起哄。太子朱高熾的心情顯得很不好,狠狠將馬鞭丟下,陰毒的瞪了一眼遠去的朱高煦,帶著幾個太監,回營去了。

    無數貴族子弟、親軍武官早已紛紛上馬,各自持弓散去。

    女眷們則是在營裡歇息,陪著宮中的幾個貴人說話。

    郝風樓討了馬和弓,也被這氣氛感染,騎在神駿的馬上去和朱高燧會合。

    朱高燧身後的一些護衛盡都彪悍無比,朱高燧笑著道:“走,我們去北麓,那兒靠皇陵近,一般人不敢輕易去,野物應當多一些。”

    打獵的事,郝風樓是門外漢,自然都任朱高燧安排。

    這一路朱高燧氣定神閒,倒也不急,路上撞到許多隊人馬,他也不理會,雙手抓著馬韁,笑吟吟地對郝風樓道:“昨天夜裡,你抵死說本王沒有動手,本王記著你這個人情,不過……這個人情也是有限的,說到底還是你的陸小姐惹出來的,本王還挨了許多鞭子呢。是啦,你看到太子嗎?哈哈……你再看父皇後來的樣子,真恨不得把太子吃了。”

    郝風樓籲了口氣,道:“可是殿下不要忘了,陛下負氣而去的時候,解縉解學士卻是追了上去。”

    朱高燧愕然道:“這裡頭有什麼名堂。”

    郝風樓只是搖搖頭,道:“現在我說了也是白說,殿下現在不會懂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5-6 08:27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5-6 08:29 PM 編輯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子臨危

    山間小道上,無數的樹叢飛快劃過,朱棣如刀刻一樣的臉被風吹得有些變形,他的鼻子高挺,此時顯得更加凸顯。

    到了一處林澗,朱棣勒馬一拐,便奔入某個樹林,後頭的護衛紛紛跟上,只是在樹林之中,旌旗不得不拋至路邊。

    他們的到來引得林中鳥兒四散,無數的鳥哄的一起飛起。

    朱棣冷冷一笑,並不搭弓,顯然不屑去獵取這些飛禽。

    解縉也氣喘吁籲的跟來,他有些跟不上朱棣,雙腿的內側已經磨破了,滿頭的冷汗。

    朱棣勒馬駐足,眼角的餘光冷冷地掃視了解縉一眼,道:“解學士何故追著朕不放?”

    解縉喘著粗氣,拿長袖去擦了額上的汗,也顧不得體面,道:“陛下,微臣見陛下負氣而去,心中不免擔心。”

    “你擔心什麼?”朱棣的目光在林中逡巡,繼續道:“擔心朕的臉面擱不下,擔心朕的兒子是個酒囊飯袋,連馬都坐不穩?”

    解縉道:“那馬被人下了巴豆。”

    朱棣冷笑道:“朕當然知道,太子還沒有上馬,朕就知道那馬神態呆滯,似有脫力。你以為這些瞞不過朕?朕和馬做伴了這麼多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朱棣的回答讓解縉一時微愣,他不由道:“那陛下……”

    朱棣猛地張弓,腰身挺直,整個人坐立於馬上,宛如標槍一般,他瞇著眼,眼眸如鉤,那一絲眼光宛如電射,突然。他的手鬆開了弓弦……

    利箭如流星一般飛射出去,在空中快速旋轉,下一刻,草叢中的一隻兔子直接被箭矢死死的扎在地上,只掙扎了幾下,便再也沒有了動靜。

    幾個近衛連忙歡呼,有人要搶上前去撿那兔子。朱棣卻道:“不必去了,不過是隻野兔,帶回去也有傷朕的體面。”

    近衛們一聽,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個個又如喪考妣狀,紛紛退了下去。

    朱棣又從壺中取出一支箭矢來,顯得有幾分落落寡歡,勒馬繼續前行,突然道:“朕確實是在氣太子。氣的不是他今日出醜,而是堂堂太子連馬的習性都不知道。明明那馬有問題。還懵然無知,自己去丟人現眼。朕的兒子可以愛好美色,也可以狂妄自大,可是豈能不知馬性?他不是朕的兒子!”

    這句話說出來,駭得解縉差點要從馬上掉落下來,他打了個冷戰。連忙道:“可是殿下雖不熟諳弓馬,卻知書達理,聰慧仁厚。”

    回應解縉的是朱棣冷哼,解縉隨即道:“陛下既知馬性。可見過猛虎嗎?”

    朱棣昂然道:“朕獵過的猛虎不下十頭。”

    解縉道:“微臣看來,陛下便是猛虎。可是陛下可知,虎毒尚不食子。臣有一詩,還請陛下鑑賞:虎為百獸尊,誰敢觸其怒?唯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顧。

    陛下,太子縱然不濟,卻也是陛下的兒子啊,無論如何為人恥笑,也是陛下的骨肉,他的身體髮膚,亦都出自陛下,陛下何故如此嫌棄?”

    這番話道出來,倒是讓朱棣沉默了,朱棣的臉色鬆動了一些。

    又聽解縉繼續道:“皇長子仁孝,人盡所知,聖人觀人,從不以弓馬為準,而是以其德行,皇長子今日受辱,已是五內俱焚,深恐陛下責難,陛下再不聞不問,豈不令他更加悲痛?”

    朱棣嘆口氣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是他終究不像朕。”

    解縉的眼眸一閃,一字一句地道:“可是許多人都說,聖孫雖尚處幼衝,卻與陛下如出一轍。”

    朱棣渾身劇震,他穩穩握弓的手不由漸漸鬆動,整個人軟化下來,他頜首點頭道:“不錯。”

    解縉不由鬆了口氣。

    聖孫便是朱高熾的兒子,也就是朱棣的皇長孫,雖然只有五歲,可是做爺爺的,終究疼愛孫子。

    聖孫和朱棣是不是如出一轍是一回事,可是在做爺爺的心裡,其實無論像不像,心裡早已相信了,所以這本就是個無法反駁的詭辯。

    解縉觀察朱棣的變化,已經明白,大局已定。

    這時,剛剛輕鬆下來的朱棣的眼中突然掠過了一絲殺機,他捏住了箭尾。

    哧……

    破空的聲音傳出,一支利箭朝朱棣胸膛飛射而來。

    朱棣猛地一拉馬韁,身體一斜,這箭矢呼嘯著自朱棣的耳邊飛過,隨即篤的一聲,刺入了朱棣身後的樹幹,箭尾依舊在瘋狂的抖動,嗡嗡作響。

    朱棣立即舉弓,直接一箭飛射而出,緊接著,數十丈外,樹上突然跌落一個人來,箭矢自他的眼窩穿透而過。

    所有人驚呆了,有近衛大叫:“刺客,有刺客,陛下快退,我等護駕……”

    無數近衛蜂擁上前,解縉差點沒嚇得跌落馬去。

    朱棣卻是抽出了腰間的佩刀,道:“這裡有埋伏,刺客謀劃周密,後路必定被他們截斷,左右兩側也必定埋伏了弓弩手,隨朕來,向前衝殺!”

    解縉嚇得面如土色,整個人坐在馬上彷彿矮了一截,期期艾艾地道:“陛……陛下……不可犯險。”

    朱棣大笑,已是拔刀勒馬狂奔而去。

    無數近衛受朱棣鼓舞,如林的長刀拔出,尾隨其後。

    ………………………………………………………………………………………………………………………………

    “殿下,要不要歇一歇?”

    在另一邊的郝風樓有些乏了,他嘗試去射幾隻獵物,可是幾次都鎩羽而歸,這讓他心灰意冷。

    郝風樓最大的特點就是絕不鑽牛角尖,既然不擅長弓馬,就絕不繼續做這樣的傻事,索性看著朱高燧這小子來來回回的追逐遊獵,若是射中獵物,為他叫兩聲好,然後不客氣的將野物掛在自己的馬下,當作自己的戰利品,若是沒有射中,少不得吹兩聲口哨噓他。

    朱高燧出了一身的汗,也是乏了,翻身下了馬來,笑嘻嘻地道:“本王剛剛在興頭上,和你打獵真沒意思,還不如跟著二兄去玩,不過二兄的騎射功夫比我的更好,跟著他,我只有在背後撿漏的份,也沒意思。”

    郝風樓從馬鞍上取出水袋來,拔開軟塞喝了口水,道:“不要和我說這些打打殺殺的事,哎,今日的右眼皮老是直跳,總覺得有事要發生,待會殿下射箭的時候小心一些,不要誤傷了我。”

    二人就地坐下,朱高燧命人取來食物,就地吃了。

    朱高燧朝郝風樓眨眼道:“你方才說到解學士的事,這解學士去追父皇,難道三言兩語就能讓父皇消氣?”

    郝風樓深深看他一眼,神秘一笑,隨即倒睡在乾草上,雙手枕著頭,瞇著眼透過枝葉去看天色,道:“你們只曉得騎馬射箭,卻是不知以言動人比用利刃殺人更加有效,刀劍能濺血,言語卻能動人心,哈……你又想套我的話,和你打獵更沒意思,總是想打我的主意。”

    朱高燧乾笑一聲,到一邊餵馬去了。

    ……………………………………………………………………………………………………………………………………

    在大營裡,時不時有空手而歸的騎士沮喪回營,也有人滿載而歸,帶著斑鳩、野兔之類,方才有一隊燕山衛的傢伙帶回來一隻野豬,引得不少營中的女眷紛紛出來看。

    不過大多數女眷卻都穩坐營中,宛如等待父兄丈夫歸家的有德之婦。

    徐皇后的大帳裡頗為熱鬧,許多貴婦都在這裡吃著瓜子,說著男人的事。

    大家紛紛猜測今日打獵的收穫,也有人圖跑來這裡新鮮,平時都在家中大門不邁,現在到了這紫金山,雖然依舊是在營中,可是一切事務都帶著好奇。

    徐皇后端莊恬靜,大多數時候都抿嘴不語,只是當大家說到了興頭處,才很得體的插幾句話,而她的身側坐著郝夫人,讓不少貴婦人羨慕不已。

    陸小姐也在,不過陪在母親身邊,不敢說話,只是無聊地擺弄著自己的袖擺,有時聽到一些趣事會莞爾一笑,可是又怕失了禮數,點到即止之後又連忙收住,眼睛小心翼翼地去看別人的反應,發現大家的注意並沒有在自己身上,這才吁了口氣。

    聽到別人在說自己男人今日會打多少野物時,她心裡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郝風樓會獵多少野物回來?想到這裡,她不敢想下去,陡然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了羞恥之心,羞紅到了耳根,手心捏滿了汗。

    這時,有個太監急匆匆地衝進來,連帳外的兩個侍衛都沒有攔住,帳內的貴婦、小姐們嚇了一跳,這太監拜倒在地,嘶啞著聲音道:“娘娘,娘娘……大事不妙,陛下在北麓遇伏……有刺客……有刺客……”

    這話傳出來,整個大帳炸開了鍋,所有的貴婦都駭了臉色青白,有人眼睛瞪圓,癱坐在椅上;有人嬌軀顫抖,已是不知如何是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5-6 08:35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5-6 08:35 PM 編輯

第一百二十九章:你該死!

    營中大亂,尤其是女眷,有的擔心自己的丈夫,有的擔心自己的兒子。

    便是郝夫人的臉色也變得蠟黃起來,偶爾傳出幾聲驚呼和低泣。

    “都慌什麼?”徐皇后卻是鎮定自若,粉拳握緊,長身而起,鳳目掃視驚慌不安的女眷們一眼,正色道:“慌有什麼用?全部安靜,本宮的丈夫遇刺,本宮尚且不急,你們何急之有?”

    “鄭和……”

    “奴婢在。”鄭和此時也算鎮定,不過臉色很不好看。

    徐皇后道:“立即知會營中幾衛親軍,讓他們立即去北麓搜尋,迎接聖駕,命人鳴金示警,召回所有狩獵之人,紫金山各路隘口、山路,全部都要嚴防死守,不得任何人出入。祖陵那裡立即加派一隊軍馬,我們的性命可以無關緊要,可是祖宗不能受了驚擾。”

    鄭和點頭,沒​​有太多禮數,腳步匆匆的去了。

    徐皇后鳳目深處隱隱有幾分擔心,可她是將門虎女,歷經了不知多少大事,當時五十萬南軍圍北平,她親自編練女營協防一年,心志堅定到了極點。

    沉吟片刻,徐皇后問那太監道:“陛下現在情形如何,還有什麼人在北麓?”

    太監道:“陛下受了傷,身邊的近衛損傷過半,幸得一隊燕山衛就在左近,營救出了陛下。北麓那裡,奴婢聽說,趙王也在那一帶狩獵。”

    徐皇后的心裡又是咯噔一下,賊子敢襲擊聖駕,人數必定不少,就算一時被殺散,可是絕不可能全殲,假若這個時候……

    郝夫人不由色變:“我家兒子和趙王在一起。”

    徐皇后手按住郝夫人的手背。卻是寬慰道:“不必怕,吉人自有天相,區區蟊賊,有何可懼?本宮會命人搜救,夫人放心即是。”

    這時,帳中才漸漸穩定下來,徐皇后的一席話猶如給了所有人一副定心丸。

    於是同時,大營無數斥候和飛馬四出,打著旌旗朝北麓而去。也有人前往上下山的各處出入口,傳令死守。

    就在這時候,陸夫人突然驚呼一聲:“妍兒,妍兒去了哪裡?”

    大家這才察覺,那個恬靜並不引人關注的陸小姐已經不見了蹤影。

    有人不由道:“方才我還瞧​​見她。”

    “是啊。方才還在。”

    …………………………………………………………………………………………………………………………

    鳴金的聲音先是從大營傳出,隨即數里之後的哨崗亦是開始傳出。用不了一盞茶功夫。整個紫金山各處都傳出示警。

    一隊隊的親軍、官兵自各營出動,馬蹄宛如急促的鼓聲,到處都是。

    北麓的山澗裡,有人在發足狂奔。

    她穿著粉色緊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綠煙紗散花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繫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鬢髮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可是現在,這一身淑女的裝束已不知被山中的荊棘和伸出來的樹椏劃破了多少道口子,小臂處露出晶瑩白皙的肌膚。

    她一直跑啊跑,突然,整個人摔倒在地上,腳脖子崴了,瞬間腫起來。她長長的睫毛上下顫動,睫毛下的美目忍不住飆出眼淚來。

    疼,好疼。

    在這看上去恐怖的林澗深處,她想放聲大哭。

    陸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跑出來,為何要往這裡跑啊跑,她既害怕又心急如焚,腦子裡嗡嗡作響,她覺得自己瘋了,為何要來吃這個苦,要擅自跑到這裡來。

    她側身坐在乾草上,抹了抹眼淚,陡然想到了那個傢伙,他會不會死,會不會遇到刺客。

    想到這裡,陸妍一瘸一拐的站起來,扶在樹幹上,嬌喘著粗氣。

    然後繼續跑動。

    她不想管母親發現自己不見了會如何,她不去想,也不去想路上會不會遇到刺客、遇到歹人、遭遇虎豹,她心裡只有無數個念頭如走馬燈似的轉換。

    “小姐,我跟你講個故事吧。”

    “下次還講故事。”

    “這是為了啟迪你。”

    “小姐,請問西廂怎麼走。”

    “好了,輕薄完畢,你不要裹著棉被,該看的反正我已經看了,再見。”

    “小姐,我今日要和你講的是三從四德……”

    陸妍一瘸一拐的奔跑,一邊哭成了淚人,冷風帶著她的淚珠,如一串雨線一般自林淙掠過。腦海中的那個傢伙偽善又霸道,陸妍甚至難以想像,自己偏偏就會一直記得這些,為何偏偏此時此刻一想到這些,眼淚就忍不住淌出來。

    “什麼三從四德,我才不信,什麼嫁雞隨雞,我也不信。你說的話都是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她咬著貝齒心裡在想,最後又無力的在想,可是他的眼睛很好看,就像會說話,說話時總是很高深的樣子,其實是裝出來的。

    這樣的人不值得。到了南京,他都沒有來看自己,他的公務就這樣繁雜……他和凌雪為什麼總在一起……

    她決心不想下去,腳已經磨破了,每跑一步,都是鑽心的疼。

    呵……

    我不該來的,不該來。

    他還活著嗎?不,我要找到他,我要問問他,嫁雞隨雞的話還算數不算數,他嘴裡的那個未婚夫婿是不是已經真的痛改前非,是不是……白頭偕老是不是真的… …

    樹杈猛地刮在她的臉頰上,差點刺瞎了她的眼睛,她突然跑不動了,坐在地上,如孩子一樣大哭起來。

    這時……叢中晃出一個人影。

    此人穿著親軍的裝飾,可是手持著長刀,刀上依稀還可以看到血痕,他驚疑不定地看著陸妍,當他感覺不到危險的時候,便突然放肆起來,嘴角露出了獰笑。

    他一步步走向陸妍,陸妍駭了一跳,她搖搖晃晃地爬起來,轉身要逃。

    “哈哈……你是何人?你要去哪裡?”他一步步走近,並不怕陸妍跑遠,某種深處,某種慾望似乎挖掘出來。

    陸妍的牙關在打顫,她累極了,也害怕極了,她又摔倒了,只得一面警惕地看著眼前這個可怕的人,一面蹬腿向後挪動。

    “不必怕,大爺我痛快了,自然會饒你一命,反正……我也必死無疑,我也該死的……哈……”這親軍穩步上前,距離陸妍越來越近,他伸出手來,一把扯住陸妍的袖擺。

    陸妍閉上眼睛,大哭:“郝風樓,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郝風樓……是那個千戶?嘿……”'親軍'露出輕蔑的笑容道:“現在,你是我的……”

    說到一半,他突然頓住了。身體狠狠地顫抖了一下,然後難以置信地向後看去。

    一支羽箭直沒他的後背,羽箭強大的慣性使他的上半身狠狠向前衝了一下,不等他穩住身形,身後便露出了幾個人影。

    朱高燧、郝風樓,還有數個護衛。

    朱高燧放下了弓,淡淡道:“我說為何沒有野物,原來這裡還有個野人。”

    陸妍看到了郝風樓,美眸中盡是驚喜,大叫道:“郝風樓……”

    郝風樓已勒馬衝上前去,翻身下馬。

    那親軍的箭傷並沒有致命,而是提刀起來,蹣跚著走向郝風樓。

    陸妍驚叫:“小心。”

    數個護衛已是要挺刀衝上來。

    郝風樓死死地看著眼前這'親軍',又看看陸妍,深吸一口氣,拔刀……

    郝風樓想起朱棣的話:“受了辱,就要拔劍,否則佩戴這勞什子刀劍做什麼?”

    郝風樓的雙手已握住了刀,一字一句地道:“誰都不要過來,我的事,我自己料理!”

    他將刀尖往前,指向身前的'親軍':“我叫郝風樓,你記住了!”

    親軍怒氣沖沖,冷笑道:“鄙人徐正,你也記住了。”

    郝風樓握刀不動,深吸口氣,他感受到陸妍此時正擔心地看著他,接著目光微沉,眼中掠過殺機,隨即舉刀劈斬。

    這徐正笑得更冷,雖是受傷,身體有些不便,卻是身子一側,便躲過了這一擊,舉起長刀往郝風樓揮去。

    郝風樓後退,身後便是樹幹,背脊狠狠地撞在樹幹上,深吸一口氣,又站穩,繼續挺刀而上。

    鐺鐺……

    刀劍亂舞,寒芒陣陣。

    好幾次,刀鋒距離郝風樓不過髮絲的距離,他喘著粗氣,渾身都是熱汗。

    徐正漸漸不支了,他本就受了傷,幾次用盡全力,身背後已是酸麻。

    郝風樓沒有給他任何機會,趁著他全力一刀斬下的間隙,挺刀直接衝到了他的身前,刀鋒一閃,狠狠地扎入了他的腰腹。

    泊泊的鮮血浸濕了徐正的下身,也浸透了郝風樓的衣衫。

    郝風樓從未離一個將死之人這樣的近,他看到對方面色扭曲,憤恨地瞪著自己,郝風樓露出幾分冷酷,將刀拔出來,又刺進去,再拔出來,再刺進去。

    幾刀下去,郝風樓也已力竭了,他看到對方的瞳孔在渙散,不由地笑了起來,咬著牙關一字一句道:“你……該……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5-7 12:41 A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5-7 12:43 AM 編輯

第一百三十章:牽連甚廣

    郝風樓大口地喘了口粗氣,伸出手扶起陸妍。

    一旁的朱高燧已是皺眉:“鳴金的聲音響了,一定出了大事,有什麼話回去再說,快回大營。”

    郝風樓扶陸妍坐上馬,二人共騎一馬,不敢耽擱,直往大營方向去。

    無數的親軍如溪流入海一般開始匯聚,大營前,太子、漢王已是到了,百官們也從各處趕來,隨駕的五軍都督府、親軍武官紛紛抵達。

    先是快馬送來了消息,陛下無恙,只是受了皮肉之傷,這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後來陛下總算回到了大營,隨駕的御醫們進進出出,氣氛緊張,至於其他大臣,卻是半步都不敢離開,低聲交換著消息。

    “陛下是在皇陵附近遇伏……”

    “是遇伏?”

    “不錯,確實是遇伏,是聽隨駕的親軍說的,賊人用的是弓弩,刀劍也有。”

    郝風樓安置了陸妍,此時也站在這裡,聽著各種閒言碎語。

    朱高燧和郝風樓在一起,聽到父皇龍體無恙,不由鬆口氣,既然沒出什麼大事,這傢伙便有些沒心沒肺起來。

    朱高燧瞥了一眼郝風樓,見他沉眉不語,忍不住笑道:“不是說了嗎?父皇只是皮肉之傷,這點小傷對父皇來說不過是下酒菜罷了,本王這為人子的尚且輕鬆,你反倒愁眉苦臉了。怎麼,你想你家的陸小姐?”

    郝風樓搖頭,深深穿過人群,看了一眼遠處一臉陰沉的丘福和朱高煦。淡淡道:“這件事,沒有這樣簡單,甚至可能要動搖國體。”

    朱高燧駭了一跳,道:“你胡說什麼?”

    郝風樓忍不住道:“我問你,紫金山的衛戍是誰負責?”

    朱高燧愕然了一下。道:“乃是琪國公丘福。​​”

    郝風樓嘆口氣道:“這就對了,丘福負責衛戍,早在陛下圍獵之前便率京營兩萬於紫金山衛戍,守住各個上下山的出口,又命人將這裡盤查了數遍,確保萬無一失。

    可是現在,殿下沒有聽到嗎?這是遇伏,也就是說,是賊人事先進來了紫金山,並且得到了親軍的衣甲和武器。甚至連弓弩都齊備,早早就埋伏在了這裡,我要請問殿下,這件事和琪國公有沒有關係?”

    朱高燧的臉色慘然,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事先埋伏在這裡,不可能不被發現。畢竟琪國公負責紫金山衛戍,這麼多人,要吃喝拉撒,也絕不可能沒有一點徵兆,而且若是在京師之中沒有內應,他們更不可能從中得到武器和衣甲,是琪國公安排了這件事?”

    郝風樓笑了:“我沒說是琪國公安排。安排的人很巧妙,肯定是事先進山的京營人馬,只是到底是誰,卻是不得而知了。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琪國公玩忽職守,險些釀成大禍。若是嚴重一些,甚至可能欲圖謀反,妄圖弒君,卻也不無可能。”

    朱高燧警惕地去看那幾乎已經沒有了血色的丘福,壓低聲音道:“那你覺得琪國公是否謀反?”

    郝風樓搖搖頭:“我哪裡知曉,反正牽涉到了琪國公,而琪國公又是漢王殿下的岳父,二人密不可分,若是有心人將這聯繫起來,那麼這弒君殺父的謀反就講得通了,所以……只要琪國公一旦垮台,下一個就是漢王。”

    郝風樓深深地看了朱高燧一眼,壓低聲音道:“殿下和漢王殿下有多少牽連?”

    朱高燧這時笑不出來了,道:“你的意思是,二王兄也……”

    郝風樓淡淡地道:“等著看吧,眼下情況還不明朗。”

    朱高燧嘆口氣道:“或許這是太子的安排。”

    郝風樓不置可否,太子安排當然有可能,不過郝風樓不信太子會急不可耐到這個地步,只是眼下到底是誰,一時也說不清。寧王呢?寧王一直都在自己的監視之下,似乎沒有什麼異動,這麼大的事必定需要聯絡和隨時與一些骨幹接觸,絕不是三兩下能做出來的。

    郝風樓深信,這件事若是沒有個頭緒,最後的結果將會改變整個朝野的格局,一旦有人受到波及,就會有多米諾骨牌的效應,先是丘福,緊接著整個五軍都督府,再接下來就是漢王,漢王之後還有無數的勳貴。

    他不由捏了一把冷汗,他不由有些慶幸,自己一直都游離於漢王之外,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這樣做確實能夠明哲保身。至於讓他為漢王去拋頭顱灑熱血,那絕不可能,雖然他心儀漢王,可並不代表自己願意託付出身家性命。

    低聲的議論還在繼續,一些敏感的人已經察覺到了一絲什麼,刻意地開始遠離丘福和漢王,也有人抱著幸災樂禍的態度,自然,有人臉色陰沉,卻沒有做聲。

    丘福的神色還算鎮定,雖然嗅到了一絲危險,卻還保持著平靜,似乎為了避嫌,故意和漢王分開一些,或許他現在在思考的是,一旦事情到了最壞的時候,就只能壯士斷腕,無論如何,先保住漢王再說。

    朱高煦或許能猜出一點端倪,可他的政治嗅覺畢竟遲鈍,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距離垮台不過一步之遙,只是他比朱高燧聰明一些,父皇受傷輕重是一回事,為人子者,該表現的還要表現,這如喪考妣的表情卻是少不了的。

    太子和朱高煦的表情差不多,並沒有幸災樂禍,只是和受了驚嚇的解縉在一起,似乎低聲說著什麼。

    解縉站在朱高熾的身邊,心裡掩飾不住狂喜,可是卻不得不憋住,將今日在林澗深處的談話簡要的說了一遍。

    解縉最後低聲道:“殿下,過兩日宜帶聖孫入宮一趟,聖孫聰慧,陛下見了他必定大喜,不錯,就以探視陛下傷情的名義,聖孫雖幼,卻一定要教導他好生照料陛下,至於其他的事,殿下不必理會,外間有什麼傳聞,朝中有什麼動靜,甚至是……漢王那裡如何,殿下一定不要過問,必要之時,一旦漢王殿下獲罪,殿下可以到徐皇后那裡去說情。”

    朱高熾頜首點頭,他很明白這裡頭的內情,心裡雖是大喜過望,卻是表現出淡然處之的態度,只是道:“辛苦了解先生。”

    正說著,鄭和從大營中走出來,扯著嗓子道:“陛下有口諭,請太子入見。”

    一聽太子入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朱高熾的身上,因為今日的情形很不同,大家雖然都叫朱高熾太子,便是朱棣也沒有反對,可是在官面上,朱高熾的身份很尷尬,一般正式場合,該叫世子才對,因為太子並未冊封。

    可是今日,鄭和卻將太子二字咬得很重。

    朱高熾一臉悲痛,卻彷彿對太子二字恍若未覺,連忙進去。

    大帳裡,朱棣胳膊上的刀傷已上了刀藥進行了包紮,幾個太監和御醫陪侍左右,他半光著上身,神色怡然,彷彿方才的險惡不過小菜一碟。

    朱高熾入內,肥胖的身體撲倒在地,低泣道:“父皇臨危,兒臣竟不能隨駕左右,實在萬死。”

    朱棣揮揮手道:“還死不了,你坐下說話。”

    鄭和搬了個椅子來,朱高熾小心翼翼地側坐,看了朱棣的傷情一眼,道:“不知是何方的賊子,竟然混入紫金山中行刺,這件事,兒臣覺得……”

    朱棣壓壓手道:“這件事容後再說。”他沉吟一下,道:“朕叫你來,是新送來了一批奏書,通政司那邊按時送來的,本來朕今日狩獵回來要批擬,眼下是不成了,你來辦吧,遊獵是遊獵,可是國事也絕不能耽誤。”

    朱高熾原本以為父皇叫自己進來是商議刺客的事,誰知竟是這個,不過他心裡不由狂喜,這等於是父皇讓自己代政,看上去好像只是暫代,可是仔細一推敲,卻是別有深意。他連忙道:“兒臣這就來辦,只是兒臣畢竟不經事,到時批擬之後,還要請父皇最後定奪。”

    朱高熾保持著最後一點的清醒,沒有得意忘形。

    朱棣唔了一聲,道:“朕命人將奏書送你的帳中,你好生來辦。”

    朱高熾告退出去。

    朱棣呆坐在榻上,陷入了深思,良久,他才道:“鄭和,百官們還在不在外頭?”

    鄭和道:“漢王及隨駕的文武百官人等都在外頭候著,不敢擅離。”

    朱棣站起來,道:“給朕穿戴好衣衫,待會請他們進來入見,他們想來不見一見朕,不看一眼朕是死是活是不甘心了,也好,索性見一見吧。 ”

    鄭和點點頭,命人給朱棣換了衣衫,隨即出去,高聲道:“陛下口諭,請諸卿入見。”

    營外的人一個個精神一振,打起了十二萬的精神,魚貫而入。他們自然心裡清楚,今日的覲見是何等的重要。...<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5-7 09:17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5-7 09:18 PM 編輯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是亂黨

    一進大帳琪國公丘福拜倒在地,聲音哽咽:“微臣罪該萬死,微臣深受陛下重託,總攬衛戍事宜,卻讓這獵場混進了蟊賊,若非陛下洪福齊天,險些釀成大禍,還請陛下降罪。”

    這位靖難功勞排名第三的心腹大臣,堂堂琪國公,如今深知這一次罪責難逃,倒是非常明智的選擇了自請處置。

    他跪在地上泣不成聲,斷斷續續的道:“微臣有負陛下重託,已是萬死之罪,不敢懇請陛下輕饒,只求陛下以微臣無用之身,以儆效尤。”

    帳中的諸多人都悶不作聲了,郝風樓跟在趙王之後,趙王則緊跟漢王朱高煦身邊,朱高煦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眼見自己的岳丈如此,心念一動,想要跨前一步為琪國公說幾句話。

    可是這時候他的袖子卻被死死拉住,朱高煦不得不朝後看一眼,卻見郝風樓拉住了他的袖子,微微朝他搖頭。

    朱高煦微愣一下,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此時,朱棣的眼眸如電一般射在他的身上。

    這眼神銳利無比,宛如鷹隼,更像是一道閃電。

    朱高煦駭的面如土色,不敢去對視父皇的眼睛,慌忙垂下頭去。

    朱棣的目光只是在朱高煦身上短暫停留,隨即平靜的掠過去。

    他坐在榻上,雖然臂上帶傷,可是手指頭依舊在敲擊著榻沿的紅木,每一次敲擊,都極有節奏。

    帳中陷入了沉寂,所有人大氣不敢出,無數雙眼睛帶著敬畏,看著眼前這位喜怒不定的九五之尊,空氣彷彿凝結起來。

    朱棣站了起來。走到了丘福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丘福,嘆口氣道:“建文密使人捉拿朕的時候,是子健與朱能、張玉一道奪得北平九門。

    在真定一役時,也是子健率先突入子城。白溝河之戰,更是你以精兵直搗南軍的中堅。至於夾河、滄州、靈璧等戰,你擔任軍中的前鋒,所過披靡。若是沒有你,會有朕的今日嗎?”

    他突然說出這番話,讓所有人都失措起來。

    不少幸災樂禍之人不由愕然。

    便是丘福也是微微一愣。感動的道:“微臣……微臣……”

    “站起來!”朱棣厲聲道:“你見了朕固然該跪拜,可是他們都站著,朕的先鋒豈能屈膝跪倒,這像什麼樣子,你還是朕的丘大先鋒嗎?”

    眾人一聽,隨即黑壓壓的人統統拜倒在地。

    丘福站起來,身軀在顫抖,並不是害怕,而是感動。眼中老淚縱橫,雙唇死死抿著,感激涕零的去看朱棣。

    朱棣瞇著眼,掃視了一眼跪倒的文武百官,道:“都免禮!”

    眾人齊聲道:“謝吾皇恩典。”稀稀拉拉的站起,心裡都感覺自己遭了無妄之災。

    朱棣已是走回了榻前。並不顧忌自己的手臂受傷,用手指地,道:“區區幾個蟊賊,也傷的了朕?有什麼大不了的?怎麼?朕沒有嚇倒。朕的大臣們倒是嚇壞了?”

    眾人默然,郝風樓叫了一句:“其實微臣沒有嚇壞。”他本是老老實實有問必答,結果發現所有人都做木頭人,誰都不吱聲,結果自己成了出頭鳥,忍不住想要淚流滿面,暗怪自己做人太實在。

    朱棣莞爾一笑:“對,小事而已。”他目光掃向丘福,道:“你心裡不安,是嗎?”

    丘福忙欠身道:“微臣衛戍不嚴……”

    朱棣嘆口氣,道:“偶有疏忽,也是難免,你不必驚疑,朕自然信得過你。”他負著手,目中掠過殺機,道:“不過此事蹊蹺,總得追根問底,查個水落石出才好,朱愛卿。”

    朱能應聲而出:“微臣在。”

    朱棣淡淡道:“你來徹查此事。”

    朱能道:“微臣遵旨。”

    聽了這些話,原本許多心頭落下大石的人又不由心沉下去,這件事本是錦衣衛的職責,是紀綱的差使,可是皇上沒有讓紀綱負責此事,而選擇了五軍都督府的朱能,只怕是別有深意。

    若是再一琢磨,便可從中知道,紀綱和漢王過從甚密,陛下沒有選擇紀綱,莫非……是對漢王抱有懷疑?

    朱高煦便是再蠢,此時也意識到了什麼,朱能一向不偏不倚,在太子和自己之間若即若離,假若這個時候,朱能偏向太子,自己只怕就徹底完了。

    朱棣已是穩穩的坐回了榻上,語氣變得嚴厲起來:“朕不怕區區蟊賊,可是朕想知道,是誰……”

    朱棣的目光在每個人的臉上逡巡,目露殺機:“是誰想要將朕置之死地!此事,不但要徹查,也絕不能姑息,凡有牽涉此事者,皆可先斬後奏。”

    朱棣震怒了。

    若說他一開始還處於冷靜,而接下來,則被滿腔的怒火所取代。

    他憤怒的不是幾個蟊賊,而是蟊賊背後,那些敢於站在自己對立面的人,如今他貴為天子,手掌天下,居然還有人敢和他做對。

    只是這些話在眾人耳裡,卻是非同一般,讓人隱隱覺得這是要興大獄的前兆,太祖皇帝的株連事蹟歷歷在目,誰能保證,在接下來,這件事不會牽涉到自己。

    如此一想,所有人開始不安起來。

    在場之中,唯一鎮定的人怕也只剩下了一個——郝風樓。

    整件事的前因後果,都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一隊死士,緊接著又是天子震怒,再之後陛下讓朱能徹查,這些死士,到底哪裡來的?

    其實在此之前,郝風樓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因為事情實在透著詭異。

    他的心裡似乎抓到了一點靈感,可是這靈感若隱若現,宛如魚線一般,自以為抓住了,可又發現是兩手空空。

    他瞥了身旁的朱高燧一眼,朱高燧這個傢伙突然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整個人乖乖垂手站立,這傢伙面相其實頗為俊朗,不過今日,顴骨上的淤青依然還沒有散去。

    這淤青自然是昨天夜裡和旗手衛的那些人毆鬥造成的。

    突然……郝風樓想到了什麼,忍不住道:“原來是他!”

    就在這安靜的大帳裡,一個不作不死的傢伙沒來由的一句自言自語,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郝風樓只是個小小千戶,能夠進來這裡還得仰仗朱高燧。可是現在,他這本不起眼的千戶,突然變得格外的刺眼。

    朱棣臉色陰沉,道:“郝風樓?你說什麼?”

    郝風樓呼了口氣,覺得自己有些衝動,因為他發現自己的邏輯還沒有完全理順,只是方才一時想的痴了,才如此放肆,可是現在,他不得不硬著頭皮站出來,道: “陛下,微臣有了些眉目。”

    “是嗎?”朱棣精神一振!

    好端端的一次圍獵,突然遇到了刺客,這對朱棣來說,本就是一件難以容忍的事,若是此事傳出去,天家的顏面蕩然無存。

    朱棣當然曉得他不得人心,也正是因為不得人心,所以才急不可耐的需要知道這件事是誰指使,假若有人佈置刺殺了他這堂堂大明天子,自己是找不到絲毫頭緒,讓這背後的兇徒逍遙法外,那麼對朱棣這個大明朝的掌控者來說,無疑是赤裸裸的打臉。

    他連忙道:“是誰?”

    郝風樓一字一句道:“開城侯劉喜!”

    滿帳嘩然。

    朱棣掠過一絲疑惑之色,顯然不信。

    便是帳中的文武百官,都是低聲議論,大多數人露出嘲弄之色。

    劉喜也在帳中聽命,一聽到郝風樓說他是幕後指使,先是打了個哆嗦,隨即勃然大怒。這絕不是非同一般的指控,牽涉這樣的事,可是要誅族的。

    劉喜立即踏步出來,惡狠狠的道:“郝風樓,本侯忍你很久了!”

    劉喜此時顧不了許多,當然也不會有什麼客氣可講,他氣的臉色鐵青,冷笑道:“你和本侯兒子之間,確實有過節,可是吾兒先是被你毆打,此後又……又……”

    劉喜看了一眼朱棣,還是把本想說的話吞回去,繼續怒道:“可是為了這些許的私仇,你竟如此血口噴人,你不過一個小小錦衣衛千戶,如此出言無狀,可是知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樣的話,可是要擔干係的嗎?”

    郝風樓和劉喜之子互毆的事,許多人也聽到風聲,現在見劉喜怒氣沖沖,不少人心裡搖頭,對郝風樓的印象直線下降,只因為有過節,在如此大事上誣賴別人,此舉簡直就是愚不可及。

    劉喜隨即拜倒在地,朝朱棣磕頭,肝腸俱斷的樣子道:“陛下,請為微臣做主,郝風樓如此誣賴微臣,微臣必定要他,還微臣一個清白。”

    朱棣的臉色也有一些鬆動,他最清楚郝風樓和劉喜之間的仇怨,對郝風樓也是惱怒無比,這個時候,可是開玩笑的。

    朱棣正待開口勸慰,可是郝風樓卻是正色道: “這個人本就是你,你萬般抵賴也是無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5-7 09:22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5-7 09:24 PM 編輯

第一百三十二章 :鐵證

    郝風樓說出這番話,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承擔了極大的風險。

    當著這麼多人'污衊'一個侯爺,斷然不是開玩笑。

    可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發,郝風樓看了所有驚愕的人一眼,也是朝朱棣行禮,道:“微臣有一個問題,陛下今日狩獵的行程,是什麼時候決定?又有多少人知曉此事。”

    天子打獵,當然是非同小可的事,至少郝風樓知道親軍內部會有周密的計劃,往大裡說,陛下未出京之前便會有丘福率軍事先封鎖紫金山,進行衛戍,並且事先運來物資,紮好營寨。

    丘福負責的是大體上的事,不過到了真正狩獵時,皇帳還要擬出明日狩獵的具體位置,以便次日清早有專門的皇家侍衛先抵達那裡布置一下簡單的衛戍。

    也就是說,朱棣的去向,狩獵的路線,在此之前,這個規劃是機密的,只可能是皇帳附近的某些太監和親軍所知曉。

    朱棣看了看劉喜,目光又落在郝風樓的身上,淡淡地道:“朕用過御膳之後,於昨日酉時三刻傳下了口諭,佈置了今日狩獵的大致方向。”

    酉時三刻就相當於昨天傍晚的六點到七點。

    郝風樓聽到這個回答的時候,頓時鬆了口氣。

    他明白,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隨即他正色道:“陛下,微臣可以擔保,此事必然和開城侯劉喜有關。”

    劉喜滿是不忿:“郝風樓,說話要有真憑實據。”

    郝風樓微微一笑道:“當然會有,既然你非要真憑實據,那麼我就給你。首先,你這開城侯也在五軍都督府辦差,是嗎?”

    劉喜大笑道:“不錯。本侯確實是在中軍都督府公幹,承蒙陛下看得起,忝為僉事。可在都督府辦事又如何?這大營之中,在都督府辦事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你一個小小千戶就是憑這個來污本侯清白的?”

    劉喜故意在笑聲中添加了嘲弄的成份,這使帳中所有人對郝風樓的印象降到了冰點,更多人覺得郝風樓不過是無理取鬧。

    郝風樓嘆口氣,道:“卑下之所以這樣問,只是首先要確認,開城侯也參與了佈置紫金山防務的事宜。至少佈置一批刺客,想來不成什麼問題。”

    劉喜怒道:“只憑這一點就想栽贓陷害,似乎不夠!”

    郝風樓不去理他,慢慢騰騰地道:“其實昨天發生的一件事,在此之前。卑下一直不明白,而現在卻終於明白了。侯爺的兒子乃是旗手衛千戶。

    而昨天子時時分,卑下到了漢王殿下那裡,吃了幾杯水酒,回來之時卻聽到劉千戶出言不遜,最後和他廝打起來。當時廝打之時,卑下並沒有疑到其他,只是現如今卻想到了蹊蹺。”

    劉喜冷哼一聲,沒有做聲。

    郝風樓繼續道:“卑下之所以疑心,就是在這時間上,子夜時分,劉千戶居然和旗下的校尉一道夜裡當值,這本就不同尋常。

    卑下素來還算勤勉,可身為千戶,也不會夜間當值,更何況劉千戶細皮嫩肉,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怎麼可能子夜時分還在與部下同甘共苦,在天寒地凍的天氣裡當值?”

    郝風樓這個理由簡直讓人有揍他的衝動,做事勤勉,難道也有錯了?

    劉喜冷冷地回了一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郝風樓已是不理會他的挑釁了,微微笑道:“可是卑下現在才明白,這一切都是你們父子的佈置。陛下在酉時十分佈置了明日的路線,這個消息只有中軍大營裡的人才知道,而那時天已是黑了。

    按照規矩,任何人都不得出入,中軍的防禁是最嚴格的,畢竟不但陛下在,便是皇后娘娘也在那裡,莫說夜裡,便是白日,不得陛下傳召,誰也不能隨意出入。”

    “在中軍大帳之中,開城侯一定有個同黨,可是這個同黨雖然得知了陛下明日的行蹤,想要傳遞出消息卻是千難萬難,開城侯想深夜覲見更是不易。這種情況之下,開城侯若是不能得知準確的消息,又怎麼可能事先佈置,設下埋伏?”

    “所以這個時候,開城侯想到了一個辦法,鬧事!”

    郝風樓的聲音越來越大:“只有鬧出事來,你才有機會以狀告的名義深夜進入中軍大營,同時與營中的同黨盡量接觸。

    因此,你便串通你的兒子演出了一幕好戲,等到卑下回營,故意說一些'閒言碎語',引起卑下的不忿,最後相互毆打起來。

    與此同時,你立即藉機前往大帳,以告御狀的名義請求陛下召見,你心裡清楚,陛下是最痛恨親軍爭執,更何況還是在衛戍女眷的大營。

    以你的估計,一定是以為陛下到時候至多各打五十大板,可是你萬萬沒有想到,參與毆鬥的人中還有趙王殿下,結果劉千戶的運氣並不好,被你自己打了個半死。不過至少你藉著這個機會總算是與中軍中的同黨有了接觸,並且得知了陛下的行程。”

    “……”趙王朱高燧站在人群裡,臉色微紅,他有一種預感,自己出名了。

    劉喜微微愕然,依舊還是鎮定自若,只是這時候收起了輕蔑之心:“你說的這些都是自己的猜測?”

    郝風樓笑了笑,道:“侯爺就當是卑下講故事吧,只是這個故事還是先說完才好。”

    其實說到這裡的時候,帳中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朱棣陰沉著臉,也沒有打斷郝風樓。

    劉喜只得住口,惡狠狠地瞪著郝風樓。

    郝風樓繼續道:“等你扶著已是奄奄一息的劉千戶從中軍大營出來,隨即便馬不停蹄,立即趕往陛下今日的狩獵地點開始做起佈置,人手都是現成的,他們都是穿戴著親軍的衣甲隨你混進紫金山的人。

    至於武器自然也是管夠,他們尋找了最佳的藏匿和埋伏的地點,準備好了乾糧,到了今日清早,你才偷偷摸摸的趕了回來。”

    劉喜冷笑道:“本侯的兒子身受重傷,郝千戶以為,本侯還有心情閒逛?你簡直就是胡說八道,昨日夜裡,本侯回營之後一直都在營中看顧兒子。”

    郝風樓笑得更冷:“侯爺確認嗎?”

    劉喜正色道:“自然。”

    郝風樓道:“那麼敢問,昨天夜裡,侯爺沒有睡,天亮之後,大家都去狩獵,侯爺在哪裡?”

    劉喜道:“本侯乏了,不能伴駕,自然是在帳中歇息。”

    郝風樓抿嘴一笑:“那麼侯爺也沒有出現在北麓了?”

    劉喜搖頭道:“絕對沒有。”

    “你說謊!”郝風樓厲聲道:“你昨夜出了門,而且今日白天也沒有睡!”

    劉喜氣得七竅生煙,正待反駁……

    郝風樓卻道:“你若是睡下,為何沒有清洗?莫非侯爺連靴子都不脫,連靴子都不命親兵換洗的嗎?”

    頓了一下,郝風樓繼續道:“你若是沒有去北麓,為何腳下會有黑泥?”

    劉喜呆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靴子,靴子上確實有許多泥。

    不過他倒是不懼,義正言辭地道:“這是在山中,有泥又有什麼稀罕?”

    按理來說,就算是在營中,這裡畢竟不是城裡,踩到了泥也是理所當然,若說這都可以成為攻訐劉喜的證據,那麼未免有些兒戲。

    郝風樓莞爾一笑,氣定神閒地道:“紫金山這兒多是黃泥,侯爺且看,在場的大多數人腳下的泥都是黃色的,可是北麓不同,北麓乃是皇陵所在。

    當年太祖皇帝下葬,所用封土盡皆是從秦淮河兩岸運來,又摻了白膏泥和木炭,因此在北麓的土質呈的乃是青黑色。

    你看,卑下也去了北麓,靴子上的泥和侯爺的差不多,還有陛下的靴子也是相同。敢問侯爺,你既然昨夜沒有去過北麓,為何會帶黑泥?這一點,還請侯爺給個交代。”

    帳中的人動容了,都自覺地去看自己的靴子,許多人發現,劉喜靴子上帶著的泥確實和別人有些不同。

    劉喜色變,只得道:“本侯前日去巡視了一趟。”

    “是嗎?”郝風樓笑了,道:“若是前日去了,侯爺也不換洗一下,就算是不換洗,侯爺在這裡走動,靴子上的黑泥早就乾硬,被黃泥取而代之,又為何會如此的明顯?

    所以,這一切都是侯爺的佈置,若是侯爺覺得還不夠讓人信服,就請陛下立即查一查,昨夜劉喜進入中軍大營時,和哪些公公、親軍有過接觸,他接觸的人至多十幾人,只要把他們全部叫來,一問便知。”

    太監鄭和站在朱棣的身側,似乎想到了什麼,低聲道:“開城侯入營是咱家領著來的,總共接觸的有七人,奴婢未必記得準,不過大致是哪幾個,總算還能知道個八九不離十。”

    朱棣死死地瞪了劉喜一眼:“鄭和,去把他們叫來。”

    鄭和躬身道:“奴婢這就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5-7 09:30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5-7 09:32 PM 編輯

第一百三十三章:正法

用不了多久,鄭和便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他一向鎮定,可是現在卻顯出幾分不安,不待行禮,便道:“隨駕的都知監長隨許昕自縊身亡了。陛下,昨日夜間的時候,開城侯入營求見,許昕恰好出來小解,奴婢記得他撞了開城侯一下。”

帳中頓時嘩然。

所有人的第一個念頭便是畏罪自殺。都知監掌握宮廷各監行移、關知、勘合,也隨皇帝前導警蹕。

也就是說,陛下要去哪里,往往都是都知監的太監負責前導,並且安排近衛事先衛戍,皇帝的行蹤會提前知會都知監,此后都知監則專門負責一切禮儀、安全方面的問題。

至于這個許昕,作為隨駕的長隨,當然能接觸到這些秘辛,他恰好在那個時候小解,又恰好撞到了進營的開城侯劉喜,極有可能是在那個時候將朱棣的行蹤透露出去。

劉喜在這里敗露,許昕見無法挽回,便立即選擇了自殺。

一切,都是如此的‘巧合’。

只有一個巧合,或許可以解釋,可是有兩個、三個、四個,從劉喜之子沒來由的當值,再到和郝風樓打成一團,劉喜進宮,又撞到了許昕,此后還有劉喜腳上的黑泥,到現在畏罪自殺的許昕,縱然沒有鐵證,可是事情顯然已是水落石出,劉喜無從抵賴。

朱棣惡狠狠地道:“來人,拿下!”

帳外的大漢將軍呼啦啦的沖了進來。

而此刻,劉喜露出絕望之色,他猛地向后一退,隨即從袖中拔出一柄匕首。

若是在宮禁之中想要帶械入宮幾無可能,可是眼下是圍獵,防禁還是有些鬆弛。

匕首並不長,只有一寸多店,可是鋒芒散發著藍光,一看便知餵了毒藥。

所有人頓住了。

因為劉喜距離朱棣並不遠。

唯一在飛快地動的人是郝風樓。

侍衛們是從帳外沖向帳內,距離尚遠,有人有所忌憚,所以手腳放慢。

而帳中的文武官員都沒有帶器械,便是朱棣,此時也沒有武器防身。

唯一攜帶武器的人就是郝風樓,郝風樓佩的乃是御刀。入賬之前,鄭和並沒有命人解下,而事實證明,鄭和這樣的做法是對的。

因為郝風樓已經拔刀,長刃指向劉喜,擋在了朱棣身前,大喝道:“劉喜。事到如今。你還執迷不悟嗎?你今日死定了,束手就擒還可盡力保你的族人。”

劉喜大笑,似乎放棄了負隅頑抗,目光卻是透過了郝風樓直接落在朱棣的身上:“族人?劉某世受國恩,家父乃是開國功勛,太祖所立的天子乃是聖孫。

朱棣,你沐猴而冠,算什麼天子?你不過一個庶子,也配稱帝?今日不能殺你。實乃劉某平生之憾,可是今日劉某事敗,明日你終要死在張某、趙某、王某之手,亂臣賊子,天下人當共擊之。

你以為站在這帳中的,還有這帳外的數萬親軍近衛,乃至于天下軍民萬萬人甘願受你這亂臣賊子挾持?哈……”

“住嘴!”朱棣的眼睛紅了,他騰地一下從榻上站起來,整個人焦躁不安地顫抖,他咆哮道:“朕說了,住嘴,你這狗賊,狗賊……”

劉喜凜然不懼,握緊手中短刃,笑道:“狗賊二字,劉某可不敢當,欺侄的是狗,篡國者為賊,這二字送給你朱棣才是。”

朱棣怒了,他的拳頭狠狠握緊,在半空用力揮舞:“殺,殺他,殺他滿門,殺光!”

無數的侍衛擁上前去。

劉喜狂笑不止,隨即將匕首朝脖子一橫,血飛快地濺出來,人倒在了血泊中。

朱棣紅著眼睛,一步步走上去,眼睛瞪著已是死透的劉喜,他的手臂因為用力過猛,傷口已是牽扯開來,一滴滴的血順著手臂流淌出來。

鄭和上前道:“陛下……您……”

“走開!”朱棣大喝。

所有人全部退開。

朱棣突然笑了,手指劉喜道:“跳梁小丑,跳梁小丑而已,紀綱,紀綱……”

紀綱道:“陛下有何吩咐?”

朱棣厲聲道:“拿人!”

這拿人二字只有一個含義,劉喜有兒子,有妻女,有叔伯,有親友,所謂拿人,至于拿多少,自然要紀綱自己發揮想象。

郝風樓在旁甚至在想,這或許就是帝王心術,語焉不詳,只說拿人,而下頭的酷吏無從揣測帝王的心思,最后的結果便是牽連的人越多越好。

可是一旦差不多的時候,當帝王需要安撫人心表現仁善之時,說不準接下來就是收拾酷吏了。一切的過失都可以推到酷吏身上,這是你們自己下頭的人拿著雞毛當令箭,掀起無數冤獄,于是拿下酷吏,天下人齊聲稱頌。

郝風樓感覺自己的背脊生出些許寒意,他本不願想得如此陰暗,可是想到紀綱在歷史中的下場,卻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郝風樓不知紀綱是否意識到了,不過紀綱沒有猶豫,口稱:“遵旨。”便匆匆告退。

朱棣瞇著眼,冷冷一笑,他的目光從劉喜身上移開,一字一句地問:“諸位卿家,亂臣賊子已經伏誅,諸卿怎麼看?”

大家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做聲。

朱棣直接點名:“解學士,你說。”

解縉道:“此等奸賊,胡言亂語,陛下何必在意。”

朱棣突然笑了,又看看其他人:“你們也是這樣想?”

鴉雀無聲。

朱棣突然顯得有些疲憊,揮揮手:“都告退吧。”

他仿佛一下子蒼老了數歲,整個人瞬間失去了那種躊躇滿志的朝氣。

結束了……

郝風樓不由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他踏出帳中的時候,趙王朱高燧已是跟上來,低聲道:“這一次你又立大功了。”

“呵……”郝風樓微笑道:“功固然是有,可是你方才看到陛下的臉色嗎?這件事還沒結束呢。”

朱高燧撓撓頭,最后道:“罷,本王沒興致想這些太深沉的東西,還是隨遇而安才好,夜里咱們吃酒吧,你到我帳中來。”

二人約定之后,朱高燧便去大營深處去向徐皇后問安了。

丘福帶著猶豫走向郝風樓,朝郝風樓打了個招呼:“郝千戶,令尊為何不來狩獵?”

郝風樓道:“家父身體有恙,所以來不成。”

丘福和藹地道:“你有沒有事,若是無事,陪我這把老骨頭走走可好?”

郝風樓知道丘福有話要說,便點點頭。

整個大營漸漸變得井然有序起來,不過相比起來,各種流言也是不少,有真有假,倒是錦衣衛里的一個千戶讓不少人刮目相看。

許多人暗暗猜測,這件事之后,這位千戶只怕要飛黃騰達了,卻也有人搖頭,認為此人太過年輕,以陛下的心性,未必會急于一時。

郝風樓對此充耳不聞,而是背著手,悠閑的沿著大營的柵欄閑庭散步。

丘福道:“這一次多虧了你,否則漢王殿下不知能否明哲保身,只怕……”

丘福絕不是客氣,以他的身份也絕沒有和郝風樓客氣的必要,這一句道謝自然是出于真心實意,他心里清楚,若不是郝風樓讓整件事水落石出,一旦開始大肆追查,遲早有一天會波及許多人。

而漢王一旦牽連進去,就算能保住性命,可是也注定了要幽禁起來。

當然,丘福來尋郝風樓不只是道謝,他的心思很簡單,今日他意識到郝風樓這個人——可用!若是肯旗幟鮮明的支持漢王,對漢王來說定是如虎添翼,所以丘福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向郝風樓攤牌。

郝風樓抿嘴一笑道:“大人客氣,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卑下只是做了自己應份的事。”

丘福目光一閃,似乎察覺到郝風樓的話里別有深意。

丘福哂然一笑道:“可是終究漢王因你而受益匪淺,漢王是非分明,自然能體會到郝千戶的好意。”

郝風樓只好唔了一聲,敷衍過去。

丘福道:“郝千戶是聰明過人,只是不知對如今的時局怎麼看?”

郝風樓想了想道:“接下來,當立太子了。”

“什麼?”丘福愣了一下,道:“郝千戶何出此言?”

郝風樓微笑道:“鬧出這麼大的事,陛下會怎麼想?”

丘福皺眉。

郝風樓自問自答道:“陛下一定會想,開城侯坐享榮華富貴,為何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當今皇上聖明,一旦體察到了這一點,就肯定要實施安撫政策,而論安撫,誰能比得過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仁厚,人人稱頌,此時若是下旨立下太子,點太子為儲君,雖然未必能讓天下歸心,可是至少也可讓太子安撫一部分士人,因此卑下料定,詔書應當不久便會出來,只是到了那時,漢王殿下還是要及早做好準備。”

丘福有些不可置信,可又有些後怕,忍不住道:“若郝千戶為漢王,當如何應對”

郝風樓微微一笑道:“請旨就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