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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9:00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32 PM 編輯

第15章 貓捉老鼠

  當清早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玻璃落地窗,照進公寓一樓的大廳時,早早被系統叫醒的三名玩家已經齊聚在樓下。

  一樓的前臺空蕩蕩的,公寓管理人依舊不在。

  「你們昨晚睡得怎麼樣?」林柚問,「房間裡有東西嗎?」

  耿清河:「呃,沒有啊。」

  他煎熬到約好的十點,好在忐忑地躺下去時一閉眼就到了這個時間,趕緊下樓來集合。

  「我這邊也沒……」簡明佳剛應了一句,忽然從這話裡覺出不對味的言外之意來,「等一下,突然問這個難不成是你遇到什麼了?」

  「是啊,」林柚說,「但我睡得還挺好的。」

  耿清河:「……」

  簡明佳:「……」

  不不不這已經不能僅僅用心大來形容了吧?

  「都鬧鬼了你還在那個房間睡?!」簡明佳難以置信道,「我知道你不怕但你好歹象徵性躲一下,下來跟我擠擠啊?」

  「還好還好,沒出什麼事。」

  林柚反過來安慰。

  「我跟她商量了一下,然後她就消停了。」

  親眼圍觀過她一整個副本的所作所為的耿清河冒出點不好的預感,「……商量?」

  下一秒,這預感成了真。

  「嗯,」林柚道,「有個小女孩在鏡子裡鬧,我把鏡子反過來掛以後開始砸鏡子了。我就拿了釘子讓她選,是自己安靜點還是我乾脆對著牆釘死。」

  「她選了前面那個。」她一攤手。

  「………………」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我的擔心果然是多餘的,」簡明佳幽幽地說,「我要是那鬼我也怕她。」

  ——簡直就是魔鬼啊。

  耿清河在一邊使勁點頭附議。

  「成了,那下一步怎麼辦?」

  簡明佳問:「咱商量商量從哪開始?」

  「昨晚的聲音是個小女孩,」林柚說,「我在想這會不會也跟那些失蹤的孩子有關係——既然都是這鎮子的居民,乾脆去他們家裡問問好了。」

  順著她指的方向,電線杆上貼著的那張尋人啟事上正寫著亨利•大衛斯的名字,後面就是家裡的聯繫方式和住址。

  這裡的生活節奏挺慢,他們聊了這麼一會兒,街上依然只見零星幾個行人,哪怕太陽早把天邊照了個大亮。

  小鎮依山而建,陽光照耀下,環抱城鎮的森林褪去了點陰森可怖。但望向遠處的山頭,林柚忽然隱約看見了某個高高瘦瘦的人影立在那裡。

  他背著光,黑漆漆的,又遠,看不清具體的模樣。

  「你怎麼還站著?」

  走了兩步的簡明佳回頭問:「不去了?」

  「沒什麼,」林柚收回視線,兩步趕上他們,「走吧。」

  *

  亨利家在小鎮中央附近,路上問了兩個行人就輕鬆地找到這戶人家。

  按響門鈴,出來應門的是個金髮女性。

  看到這仨陌生人,她顯得有些驚訝,「你們……」

  「……咳,」被推出來站在最前的耿清河按照商量好的臺詞說道,「我們能和您談談亨利的事嗎?」

  一瞬間,對方臉上浮現出像是終於在汪洋中抓住浮木的一絲希冀,但更多的是怕聽到什麼糟糕的結果而極其抗拒。她掙扎許久,終於問:「難道有他的消息了?」

  「啊,不是。」

  耿清河心說他果然還是不擅長應對這種情況,他慌忙道:「我們只是有個朋友——」

  「我們認識的人在調查這些,」林柚接過他的話,「現在他……所以想繼續查下去。」

  她暗示的就是在她之前住那間公寓的男人,她直覺他是真查出了點東西,這些孩子的父母有可能是知道他的——畢竟想得到線索就不得不經過他們。

  林柚注意到金髮女人神情中一閃而逝的慌亂。

  「你們是米勒的朋友?」她問。

  ——看來是賭對了。

  林柚飛快點了下頭。

  「那、那難怪,他的事……」金髮女人歎氣,「我很遺憾。」

  她讓開身,「進來聊吧。」

  這看樣子就是亨利的母親了。大衛斯夫人在前面領路,耿清河在後面小聲問:「米勒怎麼了?」

  「都說了很遺憾,」簡明佳恨鐵不成鋼瞪他一眼,「八成死了,再好點也是非瘋即殘。」

  「雖然我也很想找到亨利。」

  大衛斯夫人在前面驀然開口,兩人齊齊一驚,生怕自己音量沒壓好讓她聽到點他們在背後的竊竊私語。好在她繼續說了下去,不像是聽見的樣子。

  「但既然是局外人,我還是勸你們別查了,」大衛斯夫人說,「米勒……就是個例子,你們這麼做,只會像他一樣把自己搭進去。」

  林柚心道還真是她想的那樣。

  「我們更在乎真相。」她回答,「所以如果您有什麼線索,請給我們看看。」

  大衛斯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在客廳等我,我馬上回來。」

  亨利家是標準的中產階級,客廳寬敞明亮,柔軟的真皮沙發旁,柴火在壁爐裡劈啪作響。些微的火光映照下,大衛斯夫人拿回的那幾張紙就有點說不出的詭異。

  「亨利在失蹤前開始畫這些畫,」她道,「我當時沒放在心上……直到那天他再也沒有回家,有人說看到他獨自走進森林裡。」

  林柚拿起其中一張。

  七歲小男孩的筆跡還很拙劣,用彩色蠟筆歪歪扭扭地畫出幾棵樹,中間站著兩個人。個子矮的可能是他自己,即便畫得不太好,但也能看出是個可愛的正常孩子。

  在這對比下,旁邊拉著他手的那位可太奇怪了。

  那瞧著是個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他高出小男孩兩倍不止,手腳也是不正常的長,身後延伸出幾條觸手。

  臉上一片空白,沒有五官。

  別的畫也是大同小異,或近或遠的地方總少不了這個男人。

  「所以說……」

  離開亨利家,耿清河惴惴不安道:「不會真是吧……?」

  他平時對恐怖片都是那種又怕又想看的——不然也不會來玩《盒》。但因為膽量實在有限,又腦補能力極強,真壯著膽子看了的也就那麼幾部。

  兩隻手都數得過來。

  可要是那些怪談小故事,他也是聽說過的。

  「肯定是啊。」簡明佳應道,「這畫簡直板上釘釘說是瘦長鬼影了。」

  他堪稱是美國最著名的都市傳說之一。

  人如其名的高瘦男人,時常在森林裡遊蕩。他四肢極長,頭部沒有清晰的五官。

  沒有人知道他的動機是什麼,他可能會毫無原因地盯上一個人——通常是小孩子,假裝友好地接近再帶走他們。

  隨之就是一樁樁的兒童失蹤案。

  偶爾也會有成年人,他會讓他們變得偏執、流鼻血又或是出現,還在他們身邊或是噩夢裡一次又一次出現,折磨其直至精神瀕臨崩潰後綁架到森林。

  「聽說有時候會發現瘦長鬼影留下的屍體。」

  林柚說。

  「受害者被活活紮在樹枝上流血而死。」

  「你是說,」簡明佳面色古怪,這形容讓她渾身都有點不適,「亨利他媽媽說很遺憾,難道是因為他已經……」

  耿清河張了張口,半天沒說出話。

  「嗯,米勒應該就是在調查過程中被瘦長鬼影盯上了。」林柚思索道,「但孩子們是死是活還沒被發現。」

  不然,大衛斯夫人就不會是那個態度了。

  「那麼問題來了。」

  成功想像出米勒遇害時的景象,一股涼氣直竄上耿清河的後背,「如果我們查下去,是不是也會……」

  「這難道不是明擺著的嗎?」簡明佳吐槽。

  林柚清清嗓子,成功把兩人的注意力吸引回來。

  「——確切地來說,」她道,「是已經被盯上了,我早上見到他在山頂看著這邊了。」

  ……臥槽????

  「別急,聽我說。」

  在他們倆「臥槽那現在跑來不來得及」、「這周圍都特麼是森林真的跑得出去麼」、「上來就被瘦長鬼影這種級別盯上真的沒關係嗎要不還是回C級本試試水」的絕望眼神中,林柚悠悠地摸出那張紙條,「雖然只是猜測,被盯上的應該只有我。」

  耿清河心說這不還是糟糕到極點了嗎,他怎麼從這語氣裡聽出了一點躍躍欲試。

  大佬果然是大佬,捉摸不透啊捉摸不透。

  「我之前以為『別讓他找到你』只是線索之一,但現在來看,這個『你』應該是對我的警告。」

  「在米勒的房間拿到他留下情報的玩家,也會成為被瘦長鬼影選中的受害者。」林柚道,「如果這名玩家死亡,就會輪到下一個人被他追蹤——我猜是這麼個設定。」

  「然後嘛,既然第一個選了我……」

  簡明佳總覺得她這話有點意味深長。

  果然——

  「各位,實不相瞞。」

  林柚一本正經地再次開口。

  「我準備趁這個機會,拿到他的卡。」

  她!很有可能即將就此迎來人生中第一張R級以上的卡牌!

  簡明佳/耿清河:「…………………………啊?」

  那一刻,看到她摩拳擦掌的樣子,他倆幾乎是同時,本能地,油然而生了一股發自內心的同情。

  ——對瘦長鬼影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9: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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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將計就計

  林柚其人,一向是決定了要做什麼就半點都不含糊的。

  再度上樓回到自己的那間公寓,她身後還跟了個看熱鬧不嫌事大、想親眼瞧瞧她嚇鬼成果的簡明佳。只可惜浴室實在太小,站倆人太過勉強,後者只好站在門口伸個腦袋往裡看。

  副本的鬼怪基本都跟BOSS脫不了關係,既然鏡子裡這個能溝通,那下一個情報源就這麼決定了。

  「別裝了,」林柚動手敲敲紋絲不動的鏡框,「我知道你在。」

  不知是不是錯覺,半封閉的狹小空間中回蕩過一聲抽泣。

  簡明佳:「……」

  媽耶,這是把人家都嚇哭了?

  「哎,我哪有那麼可怕。」

  偏偏某人沒有絲毫的自覺,「如果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把你翻回來——當然,要是你想在這之後動手腳,你不會想知道是什麼後果的。」

  ……等等後面已經直接變成威脅了吧?!

  簡明佳在旁邊圍觀得那叫一個目瞪口呆,她回憶了一下自己這位發小一貫的秉性,決定還是先閉嘴安靜看戲好了。

  「我、我答應你,」小女孩細聲細氣的,「我這次肯定不搗亂了。」

  林柚心說居然還真管用。

  她斟酌片刻,伸手把鏡子取下,重新掛了回去。

  藏在鏡子裡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從邊角處探出頭。

  簡明佳下意識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們倆都見過在電線杆上貼著的尋人啟事裡的這張臉——就在兩個小時前。照片上,有著淺金色自然卷的小姑娘笑得燦爛可愛,可現在鏡子裡的她就完全不同了。

  原本白嫩的肌膚泛著古怪的褐色,皺皺巴巴得活像樹皮,金髮枯黃地耷拉著,只有五官還能依稀看出以前的影子。

  「對不起,」她吞吞吐吐道,「我只是想嚇嚇你,沒有惡意。」

  這個先放下不談。

  「你是艾米麗?」林柚問。

  小女孩有點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我不記得了,」她回答,「你喜歡怎麼叫就怎麼叫。」

  不記得了?

  林柚打量著她,沒從她臉上瞧出說謊的痕跡,「那你還記得多少?」

  「只有一點點印象。」

  小女孩糾著手指,不確定道:「以前有很愛我的爸爸媽媽,還有……我在有很多管子和機器的地方醒來過。我記得那裡特別大,周圍都是紙箱木板,地上都髒兮兮的,旁邊還有好幾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子……」

  機器?箱子?

  林柚迅速想到最接近這描述的場所。

  「你是說工廠?」

  艾米麗眼珠轉了轉,輕輕「嗯」了一聲。

  「應該是的……總之,我當時就在這裡面了,」她懇求道,「但他們還是正常的,求你們——求你們去救救他們!」

  上下掃視鏡子裡的小女孩一眼,林柚忽地一笑。

  「好啊,」在艾米麗驚喜的眼神中,她道,「包在我身上了。」

  *

  「林柚——!」

  原本靠在樓梯扶手上等她倆的耿清河正在思考人生,被簡明佳這聲叫喊驚得差點往後一滑,好容易穩住平衡就連忙開口:「咋了咋了出啥事了?」

  「走,」林柚往外指指,「去看看附近有哪家工廠長年沒人用了。」

  「你站住!」

  簡明佳不由分說一把扯住她袖子。

  「你想想這都過去多久了,那些被綁走的小孩就算活著怎麼可能還在那兒,萬一你去了結果只有瘦長鬼影——」

  林柚:「那也正好啊。」

  簡明佳:「……」

  哦湊,忘了這傢伙一門心思想拿卡了。

  「你們……」沒聽到事情起因的耿清河仍是一頭霧水,「在說什麼?」

  「這傢伙房間的那面鏡子裡的鬼就是一個被瘦長鬼影綁走的小女孩。」

  簡明佳解釋:「然後說她是死了,但曾經見過別的孩子還活得好好的,被藏在一家工廠,拜託我們去救他們。」

  聽到她的話,林柚一樂,「你還真信她說的?」

  簡明佳:「………………啊?」

  「說到工廠那裡引導得太明顯了,小孩子果然還是小孩子。」她道,「而且,艾米麗故意隱瞞了一點——如果她在那裡就進鏡子了,又是誰把她掛在公寓的?」

  「誠然,也有可能是米勒撿回來的,但萬一是瘦長鬼影呢?」

  簡明佳背後一毛。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喃喃道。

  「行事風格?」

  林柚一攤手。

  「從喜歡一點點折磨受害者到他們精神崩潰就可見一斑了。」

  「有一個很經典的遊戲,」她說,「雖然沒有明說,但誘導主角發現真相的線索十有八|九是他準備的,然後在她以為自己終於能逃出生天時殺了她。」

  她聳聳肩,「可能這就叫『我就是喜歡你知道了真相卻還是拿我無可奈何的樣子』吧。」

  「他還能把殺死的人變成自己的代理者——總之,如果艾米麗是瘦長鬼影的代理者,也就是他讓艾米麗誘導我去工廠,」林柚道,「那裡可能真有什麼在等著。」

  至於是本尊還是誰就說不好了。

  但風險和收益並存,那個遊戲的主角可是差一點就發現了消滅瘦長鬼影的辦法。

  「所以你真要去?」耿清河僵硬道。

  回答他的是林柚的微笑。

  ——為什麼不來個將計就計呢?

  一雙桃花眼彎彎,眼尾上挑。她笑起來是很好看的,卻笑得耿清河和簡明佳生生又齊刷刷地在心裡給瘦長鬼影點了根蠟燭。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夜路走多了總是要見鬼的啊!

  雖然是魔鬼的鬼。

  「行了,」簡明佳帶頭往下走,「那就去找人問問吧。」

  也真是趕巧。

  等他們踏下最後一階臺階,正好有人推門進來。

  男人留著滿下巴的絡腮鬍子,就衝他把鑰匙往前臺桌子一扔的架勢,都能看出他的身份——是這棟公寓的管理人無疑了。

  林柚飛快地瞟了眼他胸口上的名牌。

  「……阿爾瓦先生,」她問,「鎮上以前有哪家工廠倒閉了嗎?」

  「這郊區附近不就是。」

  絡腮鬍男人順口應道:「就出去直走上二十分多鐘,朝左邊能看到——你問這個幹什麼?」

  「隨便問問,」可能是她的長相太有欺騙性,還真沒引起對方的懷疑,「只是聽說好像有哪家經營不景氣的。」

  「哦哦,那注意點。」

  他提醒。

  「那裡一般沒人去,年久失修太危險了,還不知道有什麼呢。」

  就是打算去那兒會會某位BOSS的三人:「…………啊哈哈哈。」

  「這樣一看還是有點遠,郊區嘛也難怪。」

  離公寓大門走出一段距離,簡明佳手搭涼棚,遠遠地望向絡腮鬍管理人說的方向,「啊——我看到點影子了。」

  隨著周圍的建築越發稀疏,工廠廠房也近了。

  這家占地面積不小,周圍連開出的車道上都長了雜草,看上去廢棄已久。捲簾門不知道被誰給劃出道縫,雖然還捲曲地閉合著,但假使用力掀起來,還是夠一個人鑽進去的。

  就是得小心點。

  注意著別被鐵片割到,林柚剛一成功鑽進工廠,先被裡面不知道累積了多少年的灰塵給嗆得咳嗽了兩聲。

  「咳、咳咳!」

  隨後進來的簡明佳也不由抱怨,「這怎麼這麼大灰?」

  「估計廢棄挺久了?」留在最後壓捲簾門的耿清河也鑽了進來,林柚四下望過一圈,「好暗啊。」

  廠房裡全不似外面的日頭正亮,除了捲簾門漏出的那一絲光線以外再看不清其他。

  林柚打開腰包。

  「好了,恐怖遊戲必備道具,」她說,「核能手電筒——開個玩笑,我昨晚從行李箱裡翻出來的。」

  那倆箱子裡除了換洗衣服就是生活用品,也就這能用了。

  「……這個電夠嗎?」耿清河還記得上回那個沒多久就失靈的。

  「我連電池都帶了。」

  林柚按下手電筒,一道白亮的光穿透黑暗,照亮了前面的景象,「要不先去找找電閘?」

  話是這麼說,誰也不知道電閘在哪。唯一的照明手段只有手電筒,簡明佳一路走得提心吊膽,突然之間響起的動靜讓她發根都要炸了。

  她條件反射地一激靈,然後才反應過來是自己不小心踢到一塊泡沫塑料板。

  可下一秒,一口氣還沒鬆就生生懸住。

  不是她發出的聲音,那動靜還在響。

  某個形似人類的東西走進了他們的視野。

  枯黑、乾瘦,單薄的衣物殘破地掛在「它」的身上,肋骨極明顯地突出來。「它」差不多是成年人的身高,待那張腐壞而扭曲的面容轉向他們的同時,遠超出人類音域的怒喊聲幾乎要刺破三人的耳膜。

  ……好尖!

  林柚被那腐屍叫得條件反射捂住耳朵,眼見對方磕磕絆絆卻以驚人的速度跑來,她一回身,倆人秒懂她的意思。

  ——跑!

  雖然不知道這裡是不是艾米麗說的那家工廠,過來的一路上他們也繞過了不少管子和廢棄得都結了蜘蛛網的設備。

  兜兜轉轉,身後輕重不一的腳步聲仍未消失。

  轉過一個轉彎,林柚驚覺自己踢到了什麼。

  事不宜遲,她看清那東西的瞬間,一把拉住簡明佳,把她往另一頭一推,「拿著這個!」

  簡明佳:「啊??啊????」

  她滿頭霧水,還是有樣學樣,和發小各蹲在一邊。

  「我數到三,」林柚說,「直接拉。」

  「一、二——」

  還在刺耳尖叫的腐屍更近了,他四肢詭異地彎曲著,卻絲毫沒影響到他的速度。

  「三!」

  橫在路口的繩子猛然拉起,急於追那三人而根本沒看路的腐屍「哐當」一聲——

  摔了個馬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9:01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32 PM 編輯

第17章 獵物

  腐屍倒地的聲音聽得連參與的簡明佳都是又一陣惡寒。

  他手腳本就古怪地耷拉著,一跑起來活像要徑直這麼散了架。一頭栽下去,腦袋居然還好端端地和身體連在一起簡直堪稱是個奇跡。

  都成這樣了自然沒有痛感,腐屍幾乎是立刻就又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來,伴隨著越發尖銳的嗡鳴聲,一張大嘴扭頭往旁邊絆倒他的兩人身上咬。

  也顧不上別的什麼,三個人一起才勉強按住了他。

  耿清河手忙腳亂地用那條絆倒對方的麻繩綁住腐屍的手腳,他盡可能用了力氣——但這還沒完,即便不是本尊,代理者的力量也相當驚人,被捆上了還在拼命撲騰。

  「好了,體力活就交給你了,」林柚乾脆地鬆開,她拍拍手直起身,試圖望向腐屍來的方向看能不能瞧出什麼苗頭,「年輕人加油幹啊。」

  就差直接用身體壓上去的耿清河:「……?????」

  「但——」

  他慌忙躲過對方又往他手腕上咬過來的黃牙,這才趕上接上自己的話:「但我們真要繼續待在這兒嗎?我感覺快按不住了啊!」

  「那就等到按不住的時候再說?」簡明佳也一早鬆了手,這會兒正舉著手電筒往腐屍的眼睛和嘴巴裡照,「死了有七天左右了,幸好這兒現在是冬天。」

  耿清河:「………………為什麼連你也這麼平靜?!」

  顯得就他一個人很慌啊!說好的大家一起尖叫呢!

  簡明佳睨他一眼。

  「我是從醫轉到現在這專業的,不然你以為為什麼會當個藥劑師。」她道,又把手電筒交還給林柚,「解剖課也沒少上——大體老師倒是都比他和藹多了。」

  當然,也僅限屍體之類的能平靜點了。

  別的鬼怪一概敬謝不敏。

  「一個禮拜,那就是沒多久。」

  林柚還拿不准要不要再回腐屍暴起的地方翻一翻,聽了簡明佳的話也湊過來,「比艾米麗失蹤的時間還晚一點。」

  他是誰?連猜都不用猜。

  一看就是成年人的身形,又是男性。這些日子裡,小鎮上失蹤又符合這倆條件的只有一個人——米勒,她之前那位前任的住客。

  但沒想到他還會又出現在這座工廠。

  「如果真是一個禮拜,如果是死在這裡,」她道,「艾米麗可能也騙過他。」

  用的還是同樣的救人理由,這理由對米勒比對她更管用,畢竟他就是衝調查兒童失蹤案來的。

  「……等等,」簡明佳猛然反應過來,「他要真死在這兒,那你現在也過來死亡FLAG不是立得飛起嗎?!說實話你到底想沒想好怎麼對付瘦長鬼影啊——」

  林柚:「呃,問他五險一金包吃住要不要跟我走?」

  簡明佳:「………………」

  算你行。

  「我只想問我還要一直壓著嗎?」

  默默出力的耿清河艱難道:「我快……哎這是什麼?!」

  看不大出以前模樣的「米勒」掙扎的力度不小,他好容易一個大幅度的翻身,差一點就從壓制下掙出去。而被他壓在身前的東西也猛地甩出,重重撞在了耿清河的小腿上。

  紅倒是沒紅,就是疼得他直抽冷氣。

  「沒事吧?」林柚見到那玩意,眼前一亮,「——這個拿過來!」

  再次制服米勒也沒用太多力氣,而他們這回的目標還要更明確——就是他胸前掛著的那台可擕式攝像機。

  既然米勒死前是在查失蹤案,這應該也是他當時用的東西,裡面搞不好記錄了他遭遇瘦長鬼影的全過程。

  簡明佳和耿清河分別按住腐屍的肩膀,林柚把攝像機自脖子上取下來,來回端詳著這巴掌大的小儀器。

  ……鏡頭裂了。

  她有點心虛,也不知道是不是絆那一跤摔的。

  林柚試著開機。一片昏暗中,攝像機的螢幕正常地亮了起來,但右上角那鮮紅的電池標誌在提醒他們已經不剩多少電了。

  「時間有限啊,」她嘀咕,「還是看看他錄到過什麼……嗯?」

  林柚一愣。

  「沒記憶體卡?」一旁的耿清河也瞄見了彈出來的提示。

  「可能……」找到線索的喜悅沉下去,林柚道,「被瘦長鬼影拿走了。」

  想想也是,都做成了代理者,線索怎麼可能還好好在他身上。

  而就是在這句話落下的同時,林柚眼尖地瞥見攝像機的螢幕閃了一下。

  她動作一頓,不動聲色地看過去。

  鏡頭玻璃是摔出了裂紋,拍進來的景象也都帶著重影,不怎麼清楚。可眼下的變化又不一樣,明明她穩穩地托著攝像機,畫面卻自發愈加劇烈地搖晃以至扭曲,電流聲滋滋作響——

  就像有什麼存在影響這裡的磁場。

  林柚猛地抬起頭。

  一道高瘦的影子悄無聲息地立在他們蹲著的過道的另一端。

  他領口的領帶打得工工整整,雪白的臉上隻隱約看得出五官凹下去的輪廓。長及膝蓋的雙手垂在兩邊,幾條烏黑的觸手自背後冒出來。

  林柚第一次近距離親眼看到瘦長鬼影的真身,但這不妨她本能地感受到對方有多危險。

  這是看不下代理者的表現,終於打算自己上了嗎?

  「分開!」

  在他邁開腿的一瞬間,林柚果斷把攝像機塞進背包,悄聲道:「目標是我,我引開他,你們去找記憶體卡!」

  耿清河還想說什麼,沒來得及就被簡明佳狠拽了一把。

  前面的出口正對兩條岔路,她向左,那倆人向右。

  雜亂的腳步聲在工廠通道內回蕩,林柚抽空回了下頭。

  瘦長鬼影追著的果然是她。

  他也不著急,始終不緊不慢地保持著一段距離。本缺少五官的面孔上逐漸裂開一條歪扭的縫隙,兩側詭異地提起——像是在享受著這個貓捉耗子的遊戲。

  在看到走廊上終於出現第一扇門時,林柚衝上去就猛擰門把。

  ……反鎖的。

  她暗罵一聲,眼瞧身後追著的BOSS越來越近,趕忙就朝下一個房間跑去。

  這一回暢通無阻。

  林柚進去後的第一反應就是關門上鎖,門外再沒傳來動靜。她抹一把汗,回身打量自己闖進的地方。

  看上去是這間廠房的倉庫,林柚打著手電筒,穿行在一排排貨架前。燈光晃來晃去,她照到了牆上貼著的一張紙。

  上面寫的是工廠的規章制度。

  不等興致索然地移開手電筒的方向,林柚忽然心裡一動,又湊近了些。

  搞不好……

  看到紙面上從後面透過來的微妙凸起,她心知自己想對了,一把將那張紙扯了下來。

  翻到背面,那凸起果然是幾行潦草又有力的字。留下它的人為了不讓別人輕易發現,把資訊藏在這張印刷紙的背後,又重新貼在了牆上。

  林柚認出了那筆跡,和公寓裡那張紙條是極相似的。

  【當你看到這些時,我應該已經死了。

  我想我發現了結束一切的辦法,然而,我沒有機會去實施了。

  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希望你能終結「它」,我把方法就藏在——】

  剩下的話和左下角一起被撕下了,而右邊則留著落款——「D•米勒」。

  林柚:「………………」

  最重要的線索不見了!

  要這張紙有何用!有!何!用!

  她做了個深呼吸,最後還是把它折折好,往懷裡一塞。

  ……沒准再往前走走能找到剩下的小半張,林柚不抱什麼希望地想。

  又穿過一排貨架,她驀地看見前面有光亮透過來。林柚看著那扇大開的門,心說這難道通的是工廠出口,正要邁開步子去探探路之際——

  出現在門口的傢伙就讓她伸出去的腳生生變成了後退一步。

  熟悉的西裝,熟悉的紅領帶,熟悉的臉上一片空白。

  林柚:「……嗨?」

  瘦長鬼影可沒工夫跟獵物打招呼,他臉上的縫隙咧得更大了。

  觸手向眼前襲來的剎那,林柚拔腿就跑。

  ——她說門外怎麼沒動靜,敢情這位一開始就知道有兩扇門所以直接從另一邊過來了!

  林柚喘著氣,回憶著自己一路來時的位置在貨架間奔逃,她和瘦長鬼影之間永遠卡著一排貨架,簡直堪稱秦王走位。觸手一次又一次撲了個空,哪怕用上瞬移也無濟於事。

  一開始在逗弄獵物的瘦長鬼影也漸漸失去了耐心。

  他瞅准她穿過下一排貨架的空隙,徑直衝對方的脖子勒去!

  林柚下意識用手擋住了脖頸,但在瘦長鬼影看來,沒關係,結局都是一樣的。

  就在碰到的前一秒,突然有什麼力道迫使那條觸手生生轉了方向。

  瘦長鬼影:………………

  他淺淺凹下去的眼眶轉向自己那條化為漆黑觸鬚的胳膊。

  幫助獵物一起完成反擊的是臥在她肩膀上的一隻手,一只有著光滑斷面的手。

  此時此刻,這隻曾經出沒在床底、如今被收入麾下的手面對比它強上不止一倍的敵人,因為自己暫時取得的階段性勝利而十分洋洋自得。

  還得意又挑釁地比了個「V」字。

  而那條觸手,被順勢拉過貨架,繞過橫杠。

  打了個漂亮的單邊蝴蝶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9:02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33 PM 編輯

第18章 自投羅網

  這世界上可沒有誰能接受自己的觸手被挽成個蝴蝶結的。

  眼看對方暴怒,又是一條觸手迎面抽過來。林柚條件反射地一偏腦袋,勁風帶起碎發,正好讓其從耳邊擦過。

  她心一橫,索性在那條觸手想繞過她脖子的剎那趁勢一把抱住了它。

  肩上的那隻手見這情形也來了勁頭,它興奮得直接撲上觸鬚,死死地扒在上面。

  林柚早在旅館時就知道,這手的力氣足以跟兩個成年人媲美。此時此刻,在它的協力下,只需要三繞兩繞,系在鋼架上的又是個完美的蝴蝶結。

  林柚看著這一左一右的單邊蝴蝶結,忽然有點遺憾它倆沒有同時伸出來,不然能打成一個完整的。

  不知道又蹦蹦跳跳回她肩膀的那隻手是不是同樣的想法——天知道它怎麼想的,竟是還有點意猶未盡地立起來,朝著瘦長鬼影的方向慢吞吞地勾了勾食指。

  活脫脫是在嘲諷說,「小老弟你儘管來啊,我們就沒在怕的」。

  林柚:「……」

  你這麼囂張的嗎?

  被打了兩個蝴蝶結的瘦長鬼影:………………

  他周身散發的低氣壓幾乎真凝成了實質化的黑霧,這會兒正是一撩就炸的時候。

  彌散在空氣中的黑色顆粒中,又有兩根觸手冒了尖兒。臉上的縫隙本已抿成了一條僵硬的直線,這會兒又怒極反笑地扯起弧度。

  與此同時,尖銳度爆表的嗡鳴聲險些刺破林柚的耳膜。

  再看那揮舞在他身後的觸鬚也隱隱有狂亂的架勢,林柚心知不妙,一扭頭衝出這排貨架還沒過兩秒,就聽見背後轟然倒塌的聲音。

  ……這怕不是氣得直接暴走了!

  鐵架倒了一排又一排,林柚跑到進來的那扇門三兩下擰開鎖頭。再回頭一看,瘦長鬼影已經解開了被綁在橫杠上的觸手。

  ——果然啊,手多就是任性。

  林柚沒敢再多待,她只來得及緩了口氣,又立即把門帶上——能多拖一秒是一秒。

  她本來也沒指望小花招能對瘦長鬼影這等級的傢伙起多大效果,能拖延到時間就達到了一開始的目的。

  沒工夫再去找出口了,沿著原路就是一路狂奔。林柚趕到之前那岔口,氣兒都沒喘勻,抬眼正看到分頭行動的倆人也在往回跑。

  他們倆這時間倒是趕得巧。

  「我們找到記憶體卡了,正想看柚柚你那邊行不行——」簡明佳語速飛快,見林柚連忙擺手讓她待會兒再說,懵了一下,「怎麼?」

  先一步回答她的是遠處「哐當」一聲被轟然砸到對面牆上的鐵門和從裡面冒出的黑色觸手。

  耿清河:「臥槽???」

  「往外跑!」林柚匆匆道,「直接回公寓!」

  暴走的瘦長鬼影立在那頭,根本用不著再多說什麼,三人撒腿就往同一個方向衝去。

  「到底怎麼回事讓他這麼生氣?!」

  簡明佳不可置信地問:「你不會真是想用五險一金挖他吧?!」

  林柚還真在逃跑的間隙分得出眼神瞪她,「開個玩笑而已,我是那樣的人嗎?」

  你太是了!!

  面對兩人無聲的控訴目光,林柚被噎住了。

  「好吧我承認,」她老老實實地說,「但我也沒幹什麼出格的,就是叫了幫手一起給他的觸手打了個蝴蝶結。」

  ……這還不夠出格?!

  無論是簡明佳還是耿清河,都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想去想像那是個什麼畫面。怪不得瘦長鬼影那麼生氣,還能說什麼,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啊!

  一分鐘早過去了,那隻共同作案的手原本還扒在她肩頭跟著一蕩一蕩,這會兒已經回了圖鑒。

  經過被五花大綁還在原地蹬腿的原米勒現代理者,他們接二連三地趕忙鑽過捲簾門上那道被劃開的口子,一氣兒跑出能有十幾米。

  「還——」簡明佳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還在追嗎?!」

  「不。」

  林柚扶著膝蓋回頭望去,「他站在那兒了。」

  工廠屋簷的陰影下,瘦長鬼影沉默地注視著這邊。他臉上明明沒有五官,卻硬是能讓人感受到還沒有消散的勃然怒氣。

  「我總感覺他在說……」耿清河喃喃,「現在跑也沒有用,我會找到你們的。」

  「我還怕他再不來呢。」

  林柚想著在倉庫裡找到的那張紙,滿不在乎地一撩耳邊碎發,「等著,就快解決了。」

  簡明佳:「那現在?」

  既然瘦長鬼影已經不追了,是不是就不用——

  「還是回公寓,」林柚聽出她意思,打斷道,「你看天氣。」

  進工廠前不說是陽光高照,至少也是個晴天。然而這短短一個多小時,天邊就壓上了層層陰沉得要滴水的烏雲。

  系統明顯在限制玩家的行動,提醒他們這時候不適合到處跑。

  果不其然,前腳剛邁進公寓樓大門,只聽遠處一聲響雷。幾滴雨水先後落地,緊隨而下的就是傾盆大雨。

  鬍子拉碴的管理人又不知道溜達到哪裡去了,三人交換個眼神,決定先上樓去林柚的房間匯總一下情報再說。

  「這個是在一間辦公室的桌上找到的,」耿清河拿出那塊記憶體卡時說,「……大小應該符合?」

  「試試唄。」

  林柚接過,打開攝像機後蓋,還真順利地把卡塞了進去。

  看來就是它了。

  她重新開機,另外兩個人也把腦袋湊過來。然而,一調出錄影,三人就齊刷刷傻了眼。

  「不是,」簡明佳心態要崩,「這卡是壞的?!」

  「不至於吧?」

  耿清河拿過攝像機又是來回一通擺弄,可怎麼都是提示「資料錯誤」——毫無疑問,他們白跑了一趟。

  林柚往桌邊一靠,琢磨出不對了。

  「我說怎麼那麼大方地讓你們去找記憶體卡,」她道,「還放我們走,敢情他知道根本沒找到有價值的東西啊。」

  記憶體卡肯定是瘦長鬼影拿走又毀壞的,她在倉庫裡看見的那張紙也八成是被他撕下了半拉。

  「完犢子。」

  簡明佳沒好氣地哀歎一聲:「——這什麼事兒啊。」

  「別急啊,天無絕人之路,不可能到這就是死局。」林柚側首,「既然米勒連消滅瘦長鬼影的辦法都調查出來了,他有可能不知道對方的手段嗎?」

  「如果我是他,肯定還會留後手。」

  她道:「比如最後帶在身上的東西——你把那個攝像機拆了。」

  耿清河:「……真拆啊?」

  難不成還能是假,林柚一個眼神過去,他立馬老老實實地動了手。手上沒有現成工具,耿清河只好撿能拆的動,檢查過什麼都沒有的後蓋,他又試著擰了下鏡頭。

  這攝像機是可拆式的,但取鏡頭時也未免太費力了,就像有東西夾在裡面——

  耿清河心下隱隱有了預感,但當真有一張小紙片輕飄飄落在地上時,他還是驚呆了。

  ——居然真的有?!

  對上他震驚的目光,林柚聳聳肩。

  會被檢查的衣兜和鞋底都不保險,米勒身上最方便又相對隱蔽的就剩了這裡。他應該是覺得瘦長鬼影有可能會取走記憶體卡,但沒有閒心去拆攝像機。

  當然,這也是她賭米勒會另外留作後手,他們完全可能拆完攝像機也一無所獲——好在兩人都賭贏了。

  「『如果那個辦法被它發現了,我還留了別的』……」

  簡明佳一把撈起小紙片,皺眉念道:「『在我的床下』?」

  「『我的』,」她驀地反應過來,「也就是說——」

  三人的視線一齊投向林柚那張床。

  這回都用不上另外兩人再發配活計,耿清河自覺且摩拳擦掌地一躍而起,「我來搬!」

  挪開床板,擦掉地板上積滿的厚厚灰塵,他試著用手摸上去,果真摸到其中一塊木頭有活動的跡象。

  耿清河屏住呼吸取下那塊木頭,出現在眼前那凹坑裡的是……

  ……一條皺皺巴巴還有點髒的紅色領帶?

  簡明佳:「……這能幹嘛?」

  「感覺,」耿清河有點不適地用兩根手指撚起它,「有點眼熟?」

  林柚湊近一看。

  「是該眼熟。」

  她道:「跟瘦長鬼影系著的是一個款式的。」

  一句話就嚇得耿清河又把領帶扔回了坑裡。

  「這這這,」他念叨,「這個是幹什麼用的,也沒個說明?」

  「看來是沒打算留。」

  林柚拍拍手上的灰,看著窗外道:「先放著吧——咱們是不是一天沒吃東西了?」

  另外兩人一看外面天色也恍然,這不知不覺又是大半天過去了,再不補充體力怕是要帶debuff。

  「你這兒好像沒吃的啊,」簡明佳環顧一圈,果斷道,「那我下去拿上來點。」

  「我有水果!」

  耿清河也舉起手,「你們要桔子還是蘋果?」

  倆人一個拿主食一個去取水果,房間裡又只剩了林柚。

  搬床掀起不少灰,窗戶開個縫通了會兒風。窗外還在嘩啦啦地下著大雨,透過縫隙,雨聲清晰可聞。

  夜空陰沉,林柚手剛扶上窗框,不遠處又是一聲驚雷。

  而在雷聲響起的前一刻,閃電照亮了整片天空,借著那亮光,她也看清了正站在樓下樹邊的「人」。

  他面孔蒼白,臉上空無一物,一動不動地凝視著這扇窗戶。

  更確切地說,是在看著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9:0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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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撕票

  只不過是一晃神一眨眼的功夫。

  等林柚再次睜開眼,樹下已然沒了半點影子。

  原先站在那裡的瘦長鬼影和他有如實質的目光仿佛都只是她的幻覺,然而她清楚,對方果然找上了門。

  也是夠麻利的。

  要換成別人,這會兒可能已經慌了。偏偏林柚盯著窗外看了會兒,再沒瞧出點什麼名堂後,她果斷關緊窗戶,還順手拉嚴實了插銷。

  既然瘦長鬼影這麼快就逼到這裡,情勢迫在眉睫。林柚念頭轉得飛快,她拿不准要不要去知會另兩人一聲情況,末了還是決定直接採取行動。

  她一把抓起那個凹坑裡的領帶。

  之前沒有仔細打量,這會兒拿到自己手上才看得清楚。林柚用指尖撚了下領帶上沾著的東西,鬆軟還有點細膩,只是幹久了,一動就撲簌簌往下掉。

  像是泥土。

  她翻過背面,又勉強辨認出有個黯淡發黑的指印。

  ……血?

  掂量半分鐘,林柚拎著領帶徑直進了浴室。

  「別探頭探腦了,讓你看。」瞥著鏡子裡使勁嚮往門外望又暗自可惜瞧不見什麼、一見她過來立馬嚇得往回縮脖子的艾米麗,林柚大大方方地把領帶往她面前一撂,「認識這條領帶嗎?」

  艾米麗眼睛都直了,「這是——」

  「哎哎,冷靜點。」

  看她眼珠又轉來轉去,林柚笑眯眯提了個醒。

  「真以為我到現在都還什麼都不瞭解嗎?」她道,「別想著糊弄我再悄悄報信,你知道後果的。」

  說著,她還意有所指地看了就擺在手邊的羊角錘一眼。顯然,要是艾米麗真這樣做,這回就不止是翻過來釘牆上那麼簡單了。

  艾米麗:「………………嗚。」

  魔鬼!!這個人就是活生生的魔鬼!!

  「我知道你是給他辦事的。」

  林柚說:「看你剛才的樣子也清楚這領帶來歷,不交代的話……」

  她說她說還不行嗎!

  「我真不知道它是怎麼回事,」艾米麗明白這人是真幹得出來,忙不迭地交代,「我只知道他一直在找它,因為亨利也不記得把領帶埋在森林哪裡——」

  「慢著。」

  林柚一頓,「你說亨利?」

  那個畫了他和瘦長鬼影在一起的圖畫的男孩?

  艾米麗:「……嗯。」

  「我還沒問過你,」林柚道,「失蹤的那些孩子,比如亨利,現在都在哪?」

  雖然她覺得凶多吉少。

  「全都成了他的代理。」

  艾米麗囁嚅。

  「別人我不知道,亨利之前在他失蹤的那片森林找這條領帶。」

  她說得有點含糊不清,林柚心裡卻理出了個大概。

  「柚柚,」簡明佳在外面敲門,她沒鎖門,一擰門把就直接開了,「我把東西拿上來了,咱們——誒?!」

  她看著空無一人的屋內一愣,然後反應過來該往浴室看一眼,蹦到嗓子眼的心臟這才落到實處。

  「嚇我一跳……」她心有餘悸,「還以為你怎麼著了。」

  「我能怎麼著?」

  林柚笑吟吟反問,又收斂起笑容,「不過也沒錯,是有點情況,坐下聽我說吧。」

  她三言兩語把在窗前見到的景象形容了一遍。

  「……臥槽,」耿清河哭喪著臉,「這也太快了吧……」

  「誰說不是呢。」簡明佳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又看向林柚,「但這不是重點——你剛才拿領帶跟那小女孩問出什麼了?」

  林柚做了個深呼吸。

  「從頭說吧。」她道,「比如米勒被盯上的原因。」

  「我想,一開始他來這座小鎮調查時可能沒有引起瘦長鬼影注意……直到他在亨利失蹤的森林裡,機緣巧合地找到了這個。」

  林柚點點桌上那條領帶。

  「艾米麗說瘦長鬼影一直都在找它,所以讓成了代理者的亨利也在那兒徘徊。」

  「是說……」耿清河聽懂她的意思,「亨利發現有人找到了他們想找的領帶,又把這事告訴瘦長鬼影,然後瘦長鬼影才會盯上米勒?」

  「嗯,而且亨利八成當時就襲擊了他。」

  林柚拿起領帶,露出上面的血指印。

  「但是領帶沒搶到手,人還被逃掉了。米勒也因此猜到這玩意很重要,不知道怎麼處理就先偷偷藏在床底下,被困在工廠走投無路後還當成了最後的希望。」

  「所以說這到底是個什麼啊?」簡明佳湊過來看,「本體?聖遺物?」

  「本體不至於,」林柚一本正經道,「但搞不好還真是什麼媒介。」

  「——好了不扯了,還記得咱們為什麼去亨利家嗎?」她問。

  耿清河:「因為他是第一個失蹤的啊。」

  還真在那兒直接確定BOSS身份就是意外之喜了。

  「還有一點,據艾米麗說,領帶就是亨利埋在森林裡的,才會沾這麼多土——當然,應該是他生前的事,死後怕是就跟艾米麗忘了自己生前是誰一樣,自然而然也不記得扔在哪。」

  「所以,這條領帶是幹什麼又是從哪來的……」

  林柚笑笑。

  「如果亨利是一切的開始,那當然有人比咱們清楚。」

  *

  要耿清河說,在明知瘦長鬼影都到了身邊的情況下還要外出,那真是要多作死有多作死。

  然而有什麼辦法。

  他苦著臉想。

  該去還是得去啊!

  他一路上都在疑神疑鬼地觀察街道角落有沒有一個無臉男人在看著他們,連林柚一拍他肩膀都震得一蹦三尺高。

  「怕什麼,這天氣進森林是送死,在鎮裡走一段又不一定。」

  她道:「再說這不是到了嗎?」

  眼前這地方,他們上午就來過一次。

  ——亨利•大衛斯的家。

  按響門鈴不久,早先那位金髮的大衛斯夫人為他們又開了門。

  她看上去有些不解,「幾位怎麼又——」

  這回不等她說完,林柚從背包裡取出那條領帶,在對方眼前晃了晃,「您見過這個嗎?」

  看清她手裡東西的瞬間,大衛斯夫人的臉唰地變得慘白。

  這可比什麼話都好使。

  林柚見狀,和另外兩人對視一眼,繼續道:「放心,我們還沒告訴別人,但條件是您得告訴我們您知道的真相。」

  和早上的還算沉著不同,大衛斯夫人這回沉默著讓開路,手指緊緊揪住裙擺,臉上俱是慌亂。

  連客廳壁爐的溫暖火苗都沒法給她添上一絲溫度,她咬著蒼白的嘴唇,甚至於咬出了深深的齒痕,還不住地互相揉搓著。

  「看來,您知道它什麼來頭了。」林柚開口。

  「不,不,」大衛斯夫人飛快地否認,避開他們的視線,「我不知道。」

  「這是他爸爸以前不知從哪裡弄來的——他過世很久了——我搞不清亨利從地下室翻出來後拿它去做了什麼,但那個傢伙就因為這出現了。」

  「亨利一開始瞞著我,他說和那個傢伙玩得很開心,但後來漸漸感到了害怕,我就讓他把它拿去丟掉。可那個傢伙沒有甘休,他帶走亨利,還帶走鎮上其他人……」

  「所以,」耿清河說,「早上我們過來,你才會急著把那幾張畫拿出來,想讓我們把亨利也當成單純的受害者。」

  現在想想她當時的態度也還正常,但清楚這些隱瞞著的事,再正常也變成了不正常。

  「我怎麼可能告訴他們一切都是亨利引起的?」

  大衛斯夫人茫然道。

  她的目光定格在對面的落地窗上,不過幾秒,忽然爆發出一聲淒厲可怖的尖叫。

  三人一驚,齊齊回頭。透過落地玻璃窗,站在庭院裡的是他們都再熟悉不過的非人身影。

  瘦長鬼影站在暴雨傾盆的雨幕下,就這麼看著他們。

  眼前只過一道殘影,落地窗的玻璃「嘩啦」碎了滿地。

  他身後用來打碎玻璃的觸手驀地伸得更長,大衛斯夫人又是一聲更尖銳的驚叫,她連滾帶爬地從沙發滾到地毯上,雙眼直往上翻,險些背過氣去。

  伴隨著踩在玻璃碎片和地板上的扭曲摩擦聲,瘦長鬼影一步步地走進屋內,他那沒有輪廓的眼眶從大衛斯夫人掃過客廳裡的人,仿佛在欣賞著他們驚恐的神情。

  說時遲那時快,其中一條伸長了的觸手掄起,飛速紮向離他最近的一人。

  好死不死就是簡明佳。

  她一個激靈就往旁邊就地一滾,可她跟對方之間壓根沒什麼障礙物。下一擊緊隨而上,心知自己這回肯定躲不掉的簡明佳下意識閉上眼——

  ……咦?

  沒有穿喉而過的疼痛,沒有強制傳送的失重感,簡明佳茫然地睜開眼。

  「別動。」她聽見有個熟悉的聲音說。

  觸鬚就停在距她咽喉只有咫尺的位置,硬是沒再往前再紮一寸。而抬頭看去,瘦長鬼影那張缺少五官的空白面孔,竟不知怎麼幾乎能看出團團怒火上湧的黑氣。

  「對對對,就是這樣。」

  不遠處的壁爐邊,直直衝向那兒的林柚見局勢僵持下來,也就老神在在地靠在那裡,手裡拎著的領帶離木柴上燃著的火舌一樣只有一點點的距離。

  「不要動,」她又把手裡的東西晃了晃,笑眯眯道,「你敢動手我就敢撕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9:03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33 PM 編輯

第20章 木偶之家

  總有那麼一種人,他們天生就是鬼怪的剋星。

  ——氣死鬼不償命的那種。

  耿清河冷汗一陣接一陣地冒,眼睛眨也不眨盯著眼前僵持不下的局面,再看看瘦長鬼影那黑如鍋底的臉色,越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他就暫時安心當空氣吧,別瞎添亂了。

  林柚手裡的領帶還提溜在火苗正上方,只要一鬆手就能讓它掉進火堆。而另一邊,觸手還懸在那兒一動不動,然而若他願意,隨時能把旁邊的人穿個透心涼。

  「這樣,」林柚不慌不忙地提議,「我把這東西給你,你放人,來交換一下?」

  瘦長鬼影凝視著她,幾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這是算同意了,林柚也沒直接起來,她挑挑撿撿從壁爐裡拿了根燃著火又不太燙手的木柴,把它舉到和領帶平齊的高度。

  走過去時,她用餘光給簡明佳使了個眼色。

  多年的默契不是蓋的,簡明佳隨後就把視線別向一邊。

  林柚繞到旁邊站定,等瘦長鬼影抬起他長及膝蓋的胳膊,她也把這條皺巴巴的領帶遞過去。

  變故隻發生在一瞬間。

  ——就在對方細長手指即將挨過來的前一秒,她驀地把手往回一縮,讓他抓了個空。

  林柚另一隻手徑直扔掉木柴、狠狠拽向簡明佳。後者早有心理準備,順勢借力一翻身躲過了地毯上被木柴引起的火苗。

  也就是在這時候,隨著震顫鼓膜的哢嚓聲,簡明佳原本在的地方被觸手砸出了個豁口——要是沒有及時閃開,這會兒四分五裂的就是她了。

  林柚冷眼看著斷裂了一地的木地板,她就知道,這樣層次的BOSS怎麼可能好好做交易。

  更遑論瘦長鬼影如此惡趣味的性格,十有八|九是打著一拿到東西就把他們團滅的主意。

  打好如意算盤的瘦長鬼影也是萬萬沒想到自己被個小姑娘反擺了一道,他——

  他炸了。

  眼見觸手狂亂地四下襲來,簡明佳手忙腳亂地躲閃著,林柚在閃避間隙喊出聲:「抓住它!」

  一直待在一邊的耿清河原本不敢輕舉妄動,一聽這話頓時有了方向,他狠狠心一咬牙,死命抱住正朝他劈頭蓋臉砸下來的觸鬚。

  他離得最遠,這會兒只有一根觸手在襲擊他——其他都氣急敗壞得直往另兩人那邊砸——耿清河正好控制得住。

  也顧不上臉上胳膊上被掃出的血痕,他急中生智,連跑帶撲騰地抓著它往樓梯扶手上繞了兩圈。

  即便烈火蔓延過來,耿清河也沒敢挪半步,用身體重量死壓著那條觸手,任它再怎麼掙扎都沒法掙脫分毫。

  這樣就是瘦長鬼影想跑都不好跑了。

  「等一下。」

  林柚驀地開口。

  她話音未落,所有黑霧化成的觸鬚還真一齊停下了動作,瘦長鬼影扭過頭,死死盯著從自她攥著的手心抖落下來的領帶。

  「你是不是忘了,這個還在我手上呢。」

  「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現在是我們更佔優勢,」林柚笑眯眯道,「反正最差也大不了就是個同歸於盡的結局,來談談怎麼樣?」

  被所有人忽視的大衛斯夫人早就哭叫著從打破的落地窗逃了出去。火苗燒著整個地毯,繼而點燃傢俱,滾燙的熱浪中,能聽到小鎮警察局因為這裡的鬧劇拉響了警笛。

  哪怕他真能逃出去也會元氣大傷,更別想對抗整個小鎮了。

  「這回是正兒八經的交易。」

  林柚正色。

  「我把它還給你,」她道,「你跟我走。」

  「只待在巴掌大的地方有什麼意思?外面比這裡有意思的多了去了,至少這一點可以相信我——啊對了,還有很多別的鬼怪,你難道一點興趣都沒有?」

  瘦長鬼影早在她用領帶相要脅時就沉寂下來,安靜半晌,空白的臉上終於又一次裂開一條縫隙。

  那縫隙越發擴大,展成了扭曲的弧度。

  簡明佳:「……這什麼意思?」

  林柚「唔」了一聲。

  「我猜……」她說,「他想看他們倒楣。」

  *

  【恭喜您,B級副本《HIDE AND SEEK》全劇情攻略完畢。】

  【您在本次副本中的表現被判定為——S。】

  出了副本,回到主介面,林柚作為拉他們進小隊的隊長直接打開了隊內語音,耿清河的聲音從光屏那一頭傳出來。

  「我這回又是A,」他說,「你們呢?」

  「哦,我也是。」

  簡明佳回答:「剩下那個就不用問了,咱倆都A,她肯定是欽定S的。」

  林柚:「……」

  「不不不,這個對我現在一點都不重要,」她一本正經地說,「重點是我現在也是有SR卡的人了!SR!」

  人生中!第一張!SR卡!

  【名稱:瘦長鬼影】

  【卡牌編號:015】

  【級別:SR】

  【備注:誰也不知道他從哪裡來。被上一次出現時留下的領帶呼喚至培亞鎮降臨,信物承載著一部分的力量,但因為在土裡埋了快一年,拿回髒兮兮的領帶以後可能會在意衛生過了頭。PS.有很多套一模一樣的西服。另外,某起事件後十分討厭蝴蝶結。】

  林柚:「………………」

  咳。

  看到最後那句話,作為主犯之一,她心虛地咳嗽了一聲。

  「瘦長鬼影是SR啊。」簡明佳若有所思道,「那還能再往上嗎,會是什麼,SSR?」

  耿清河:「……我已經不敢想像SSR是什麼地獄級別了。」

  不對,這麼一想,能把SSR卡弄到手的傢伙才更恐怖啊???

  「柚柚你這職業還真挺有意思的。」

  簡明佳歎氣:「看看我,好歹是個醫生,都沒用武之地。剛才本來還想著能不能之後試著給小耿那擦傷用一下,結果居然就直接通關了。」

  「沒事啊,」林柚安撫,「這個副本沒試成,下次保不齊就用上了嘛。」

  簡明佳:「……」

  雖然聽著是安慰但這滿滿的插FLAG既視感是怎麼回事?!

  「啊對,」林柚道,「說到這個,現在做什麼?我一個人在家,反正無所謂,繼續還是散了?」

  「我繼續!」

  簡明佳咬牙切齒。

  「辭職搞得正鬱悶呢,這時候當然要選擇打遊戲了。」

  耿清河:「我閒著也是閒著……」

  「懂了。」林柚接道,她算了下時間,官方規定的八個小時估計正好夠他們再進一次副本的,「那就再排一把下?」

  「OK。」

  「我沒意見。」

  熟悉的合作模式,熟悉的提示音。

  【匹配成功。】

  【您即將進入B級副本《木偶之家》——倒計時,十,九……】

  這回還是B級副本啊,林柚想,看來光拿一次S級判定不夠升檔的,不知道這次過關以後會不會能排到A本。

  往上還有S級副本,她不由有點小期待。

  說不定在那兒能弄到SSR。

  身下是柔軟的皮質座椅,林柚眨眨眼。逐漸清晰的視野中,她最先看到的是面前的方向盤——這次是她在駕駛座?

  「什麼情況?」簡明佳就茫然地坐在旁邊的副駕,「……這是去哪兒的路上?」

  「我這有導航。」

  林柚拿起儀錶盤邊上的手機,上面顯示離目的地還有不到一公里,「好像又是要去哪個鎮子了。」

  耿清河:「咦?!」

  「那啥……」有個陌生的聲音插進來,「你們認識?」

  三人這才反應過來車裡還坐著一位。

  看來這是個四人本。

  「不好意思沒注意到。」

  林柚打了個哈哈,「對對,我們一起玩的,你怎麼稱呼?」

  「我叫廖彤。」路人隊友道,「你們是?」

  待他們一一介紹過自己名字,耿清河又從他那裡的座位旁邊翻出個資料夾,裡面是遺囑影本和一些遺產繼承的文件。

  「柚姐,」他十分自覺地改了稱呼,「這上面是你名字啊。」

  林柚:「……嗯?」

  她接過那透明資料夾,還真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內容約莫是一個遠方親戚去世,把名下的財產都留給了她,其中就包括了這鎮上的一棟房子。

  看來她這次的角色設定是過去繼承遺產的,其他人也扮演陪她的角色。

  如果房子鬧鬼,那她這位繼承人就是最容易被盯上的。

  「上次是你,」簡明佳的語氣不乏同情,「這回又是你,天選之人啊。」

  林柚聳聳肩——怪她咯?

  路人隊友明顯誤解了她同情的物件。

  「沒事沒事。」

  廖彤試圖安慰道:「我們都在,要是鬼找過來會幫你想辦法的。」

  簡明佳心說鬼別怕她就不錯了。

  「那先謝謝了啊。」林柚笑著回答,「不過,離鎮上還有段距離呢,咱們怎麼過去?」

  「你不是學過駕照嗎?」簡明佳問。

  「都三年了,平時哪有機會上手啊。」

  林柚把了下方向盤,「要我開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們不怕我把車開溝裡——」

  眾人:「……」

  「我來我來,」廖彤趕忙說,「我開車上班的!」

  換好位置,汽車終於再次緩緩發動。

  這座鄉下小鎮位置挺偏,但路修得還不錯。他們一路平穩地駛入鎮中,入目的都是極平常的建築物,只有一點很古怪。

  「怎麼……」

  耿清河遲疑道:「街上都沒人的?」

  別說是一開始的外郊,連他們現在穿行的店鋪林立的、本該更熱鬧些的商業區都見不到一個人影,簡直要讓人懷疑自己來到的是座死城。

  空曠得讓人心慌。

  林柚:「……下車看看?」

  容納四人的小轎車在路邊緩緩駛停,換到後座位上的林柚率先開了車門。

  她三兩步走到一家商店的櫥窗邊,玻璃上蒙了一層薄薄的灰。擦去上面的灰塵,林柚往內望去。

  果真瞧不到有任何人在,非要說有什麼,本該是收銀員在的位置上擺著個木偶。

  木偶的樣式很古老,嘴唇染得鮮紅,塑膠眼珠一動不動地直視前方,木制的手腳僵硬地仿照人一樣坐在收銀機旁邊。

  在林柚的注視下,它突兀地朝她轉過了頭。

  被雕刻出的嘴角詭異地向上彎起,像在似笑非笑。

  林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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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9:03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33 PM 編輯

第21章 比利

  「柚柚,」簡明佳在後面問,「你在看什麼?」

  「哦。」

  林柚回過神,指向櫥窗,「這邊這個木偶——誒?」

  只不過一偏離視線,再看回去,木偶仍是好好端坐在那兒,就好像方才那一百八十度的扭頭全是她走眼看錯了似的。

  林柚:「……」

  一個兩個的怎麼都喜歡這麼玩的,當初瘦長鬼影也是跟她來這套。

  其餘三人聽到她的話也都走了過來。雖然他們沒親眼看見它轉頭的畫面,但看到這樣式復古又色彩鮮明的木偶也不禁毛毛的。

  「我小時候最怕人偶……」簡明佳小聲嘀咕。

  林柚看了一眼廖彤。

  本來溜門撬鎖或是打破櫥窗玻璃的念頭都在她腦海裡打轉了,想想這邊還有個路人隊友還是決定暫時放棄。

  她的能力還是有點特殊的,在不認識的人面前最好先留三分餘地。再加上這才是副本剛開始,還不清楚什麼背景下就貿然動手總歸不太好。

  她抬頭瞧瞧門牌,記住這家店名叫什麼,心情不錯地衝它揮揮手。

  ——下次再來找你玩啊。

  耿清河和簡明佳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心裡禁不住為那木偶默哀了兩秒。而廖彤還專注地趴在玻璃上,被自己一個又一個冒出來的想法搞得渾身發涼。

  「會不會別的地方也有這種木偶啊,」他道,「這副本不是叫《木偶之家》嗎?」

  三個人裡最容易被影響的就是耿清河,他腦海中立馬隨之浮現出了相應的畫面,偏偏林柚還火上澆油地隨聲附和。

  「有可能。」

  她說:「最糟糕的情況就是這裡一個人都沒有,只有木偶。」

  畢竟叫木偶之家嘛。

  耿清河:「………………」

  你們不要再說下去了啊啊啊啊!!

  「回車上回車上。」廖彤不住地摸著自己的胳膊,自欺欺人也好自保也罷,在多隔一層的封閉空間待著總能讓人多點安全感的——當然,這一行為本身安不安全就另論了,「不是說來繼承遺產的嗎?直接去那房子看看唄。」

  各人回到各人的座位上。要想在陌生的小鎮上找一棟房子可不容易,特別是還沒處問路——全程真的沒見過任何一個人。

  在鎮子裡繞了好幾圈,他們好歹是找到了符合遺產檔上描述的那棟獨棟別墅。

  「本來最快的通關方式可能是一開始就掉頭回去,」耿清河不是很想下車,磨磨蹭蹭地打開車門,「可惜會被判定成消極遊戲……」

  「然後評價就是D等。」

  廖彤接過話頭:「但也不好說,有時候那些鬼東西還會自己找上門的。」

  「……別問我為什麼知道。」他怨念道。

  林柚心說是不用問,一般這麼說肯定是因為自己有親身的血淚經歷了。

  他們仨沒說,廖彤也就沒提彼此的能力問題。大家像是都在默契地暗中互相觀察靠不靠譜,林柚估摸著對方可能也不是大眾眼裡的常規職業。

  檔袋裡夾著正門鑰匙,林柚取出來插進鎖孔,很順暢地扭開了。

  進門前,她按下門口的開關。

  很奇怪,明明是無人的小鎮,電力運轉還是正常的。林柚看著吊燈閃爍兩下,剎那之間照亮了門廳和後面的樓梯與客廳。

  看清屋內的裝潢,廖彤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要不是這鎮子太詭異了,」他開玩笑道,「這也能算小發了一筆。」

  這位林柚設定上素未謀面的遠房親戚留下的房子占地面積不小,一共三層。內裡的裝修更是下了不少血本,別說傢俱了,就連地上的木板和瓷磚都看得出價值不菲。

  「等等。」

  一直都在因為童年陰影而默默糾結這副本內容的簡明佳忽然問:「你們看那是什麼?」

  其他人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頓時啞然。

  在樓梯的邊角,一個小半人高的木偶正倚在那裡。它淺綠色的塑膠眼珠不偏不倚地望向門口——看著他們。

  它身上套著小號的西裝,還打了紅領結。和商鋪裡那木偶一樣,這個也一看就知道是用來表演腹語的,可活動的下巴配上鼓起的雙腮怎麼看怎麼詭異。

  ……臥槽!!

  看清那木偶全貌的同時,別人沒反應過來,林柚一個箭步衝上去撈起來。

  這木偶的分量可算不得輕,饒是如此,她還是直接打開旁邊的櫃子一把將它塞了進去。

  簡明佳:「這這這不會是——」

  「嗯,」林柚應道,「應該是了。」

  耿清河還停留在看見那木偶的視覺衝擊下,他的臉都快綠了。

  「啊??」廖彤還摸不著頭腦,見幾人的反應茫然得不行,「就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看過《死寂》嗎?」簡明佳問,「電影。」

  廖彤:「……沒,就聽說過一點。」

  「上世紀有個腹語師叫瑪麗•肖。」林柚關好櫃門,解釋道,「腹語師嘛,通過聲稱自己的人偶是活的有靈魂的來表演。」

  「但她在一次表演過程中被一個小男孩指控說看到她的嘴動了,說她是騙子。後來她就綁架了那男孩把他做成木偶,這件事敗露後,不少小鎮居民衝進她家門,割掉她的舌頭殺了她。」

  「這事沒完。」

  簡明佳抖了抖,幫忙補充說。

  「瑪麗•肖的鬼魂回來復仇了,附身在她生前的一百多個木偶上。她想借此殺掉當年所有參與者,還有他們的後代。」

  「然後剛才那個,」她道,「就是她最有名的木偶,名字叫比利——當年被戳穿的時候就是用它來表演的。」

  雖然還不知道這座小鎮是怎麼才變成了現在這樣的死城,但跟瑪麗•肖和她的木偶們肯定脫不了關係。

  而且,他們現在還在這裡。

  「小心來自瑪麗•肖的凝視。」

  林柚若有所思地回憶著。

  「她沒有孩子,只有玩偶。如果你看到她,不要尖叫,否則她會扯開你的嘴巴撕掉你的舌頭。」

  廖彤:「臥槽怎麼就這麼血腥的?」

  「這是電影裡小鎮流傳的童謠。」林柚說,「總而言之,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尖叫,這是瑪麗•肖的殺人條件。」

  換句話說,這副本只要尖叫一次就出局了。

  撕掉舌頭也是字面意思,被瑪麗•肖殺掉的人死相是無一例外的神情驚恐,嘴巴大張,裡面的舌頭卻是無影無蹤。

  「這是人的本能啊……」簡明佳哭喪著臉,「哎,我儘量吧。」

  「我們現在需要分工。」

  林柚搖搖食指。

  「分出人檢查這座房子和去周圍看看。」

  既然是指名道姓給她的遺產,裡面的線索肯定是最多的。

  廖彤:「那這分組……」

  按理說肯定是外面更危險點,但當房子裡有瑪麗•肖的木偶時就又不一樣了,天知道這兒還藏著什麼。

  「我們倆檢查這裡,」林柚指指自己和簡明佳,「你們出去看吧。」

  「……光你倆沒關係嗎?」廖彤看著這兩個姑娘。

  「沒事的。」林柚一擺手,「反正只要記住,怎麼都別叫出聲。」

  耿清河走得依依不捨,一步三回頭。

  ——他是真的很想和大佬一起行動啊。

  超有安全感的好嗎!

  林柚只當自己沒看見他的眼神,她還在想要是真在房子裡發現屍體之類的方便讓簡明佳做個鑒定。

  客廳連通的是廚房,林柚注意觀察了一下,發現桌子沙發上都沒有落多少灰。看樣子屋子主人——她那位「遠房親戚」去世不久。

  「哎,柚柚你來看。」

  簡明佳在冰箱旁邊叫道:「這兒還有吃的呢。」

  林柚走過去。

  還真是。

  冰箱冷藏格里,蔬菜水果一應俱全。看著都還很新鮮,表皮光澤水潤,顯然還沒流失多少水分。

  「有點看餓了,」她幽幽道,「我中午在家吃的速食麵。」

  「那也不敢吃這個。」

  簡明佳聳聳肩,「誰知道有沒有被那些木偶動過什麼手腳,要是加料了可就麻煩了。」

  林柚:「要不一會兒去看看後備箱裡有沒有——」

  話正說到一半,兩人都感覺到一陣陰風吹過。

  不是面前冰箱傳來的冷氣,而是整個廚房的溫度都隱隱有下降的趨勢。

  不約而同地回過頭時,簡明佳一把捂住自己嘴巴,生怕下意識尖叫出聲。

  方才還空蕩蕩的餐桌上,本應被好好關在櫃子裡的木偶比利赫然坐在那裡。

  它那對塑膠眼珠像是真活了,滴溜溜地看向簡明佳,又緩緩轉向林柚。可動的木頭下巴「哢噠」落下,嘴巴長得大大的,像是咧開了一個極不懷好意的笑。

  它用有點乾癟而尖利的聲音開了口。

  「你——」

  木偶只來得及說出這一個字。

  林柚瞄了眼冰箱,直接從裡面抓了一把。

  她大步上前,在無論是簡明佳還是附身在比利身上的瑪麗•肖都沒反應過來的空檔,直接把抓過的那兩根小辣椒一掰,塞進了木偶那大張著的嘴裡。

  還貼心地幫忙把下巴合上了。

  比利:……

  五秒過去了。

  比利:………………

  十秒過去了。

  木偶原地從餐桌上一蹦而起,直直地一頭栽進了水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9:04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34 PM 編輯

第22章 賭約

  等耿清河和廖彤戰戰兢兢打探完外面幾棟房子的情況, 再回來一路找人找到客廳, 就看見林柚跟簡明佳正穩坐在沙發上,一個不知在想什麼地發呆,另一個隨手翻著雜志。

  耿清河還好, 廖彤就難免有點心態不平衡。

  雖說是得照顧一下女生, 可這也不能摸魚啊, 他往前走了兩步, 義正言辭開口。

  「你們——我去!」他說了倆字才看見窗外掛著的那玩意兒, 嚇得登時一激靈,「這是在幹嘛?!」

  「啊?」

  林柚被他這一叫叫得有點茫然,扭頭看過去才想起來, 「哦哦, 我掛的, 差點給忘了。」

  廖彤:「……」

  他驚恐地指著那半吊著的木偶的手都還在抖。

  ——這特麼還能忘的?!

  那個他原本親眼看著給塞進櫃子關好的名叫比利的木偶, 此時此刻渾身上下都濕噠噠的,褲腳還在往下滴水。

  卡在陽臺上方的木棍從它一邊的袖子穿過去,又直通到另一邊, 把它橫架著懸空在那裡。偏偏脖子那兒沒個支撐物,任由它耷拉個腦袋下來, 別說是半夜看見了,就這大白天一眼瞅過去也非嚇死不可。

  廖彤想破腦袋都沒想明白她們倆這麼幹是圖個啥。

  「這,」耿清河也是一臉懵逼, 「這是……」

  見他的視線投過來, 還埋頭看雜志的簡明佳立馬擺手。

  「別問我, 」她努力板起臉,不讓自己笑出聲來,「我肚子疼。」

  ——笑得。

  「行吧行吧,我來概括一下。」

  林柚覺得自己真是貼心得不得了。

  「你們剛走沒多久,我跟她搜到廚房,它不知道怎麼從後面冒出來了。」她說,「盯著我倆看了半天突然咯噔一張嘴,我想也不能讓它挑撥或者嚇唬人,就從冰箱裡抓了兩根辣椒——」

  耿清河:「……抓了兩根什麼?」

  「辣椒。」

  仿佛壓根看不見那倆人臉上的震驚,林柚平淡地說:「然後它就被辣到了,直接往水池那兒衝還把水龍頭開到最大,結果淋了一身濕,等它沒動靜之後我就乾脆掛出去晾一晾等幹。」

  語氣稀鬆平常得就像她晾的是一件T恤衫而不是一個鬧鬼的詭異木偶。

  廖彤:「………………」

  他的遊戲觀快碎了。

  這是什麼神奇的操作?!而且居然還真的管用?!

  廖彤把自己代入情境想像了一下,只想到一轉過身就面對著個驀然出現在眼前的木偶就禁不住頭皮發麻。他打量林柚——這位他一開始還覺得不幸被瑪麗•肖選中而十分同情的姑娘——的目光也不由多了幾分微妙。

  微妙中還有點敬畏。

  「我現在就想知道,」他艱難地說,「原來木偶也能吃東西的嗎?它們沒有舌頭吧?」

  「木偶自己沒有,但是瑪麗•肖有。」

  一想起那畫面就有點憋不住幸災樂禍的簡明佳這會兒好容易止住笑,她正色道:「記得那首童謠嗎,『她會扯開你的嘴巴撕掉你的舌頭』——瑪麗•肖把那些受害者的舌頭全接在了自己嘴裡,還能借這個模仿他們的聲音。」

  「當她附在木偶身上,木偶就有了舌頭。」簡明佳一攤手,「我估計她喝了一肚子涼水以後受不了,直接脫離了比利這個載體,就是不知道回去以後還辣不辣。」

  「……」

  廖彤現在覺得這個世界有點玄幻,他想靜靜。

  站在一邊的耿清河想了會兒,默默伸手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大家都經歷過這階段,他還是有點理解這種感覺得。

  路人隊友陷入了呆滯的死機狀態,林柚向來我行我素慣了,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她拿過桌上那個在車上發現的資料夾。

  在那兩人回到這棟房子前,她和簡明佳還是抓緊時間把上下三層搜羅過一遍的,但很遺憾,連一丁點的證據都沒有發現。唯一一個能勉強跟線索夠得上邊的,只有一張卷了邊的舊名片。

  而這張名片——林柚在資料夾裡見過一樣的,唯一的不同之處只是一新一舊。

  名片上登記的是某家律師事務所,原主人也顯然是個律師。

  她的名字叫凱西。

  「這個凱西有問題。」林柚說。

  簡明佳:「啊?」

  「她來過這小鎮,還留下了名片,遺囑估計是她一手辦的。把這事通知我的應該也是她,」林柚道,「我原來以為我那位親戚去世有一段時間了,但現在看這兒幾天前還有人生活的痕跡,她怎麼知道他死了的?」

  簡明佳懂了。

  「她跟瑪麗•肖有關?」

  「有這個可能,」林柚聳聳肩,「反正我的人設要從『來繼承遺產的親戚』變成『被騙過來繼承遺產的倒楣親戚』了。」

  「總之,除了這個,我們這兒沒多大收穫。」

  她轉向耿清河,「你們查出什麼沒有?」

  耿清河:「呃——」

  「我們走了小半個街區,」他坦誠道,「挨家挨戶敲過一遍,是連一個人都不剩了。」

  「然後等走到最後……」

  耿清河有些遲疑,「看見了一片湖,湖中間好像是個木偶劇院。只是橋斷了,要過去就得劃旁邊的小船,我倆想著先跟你倆商量商量就回來了。」

  林柚和簡明佳對視一眼。

  「木偶劇院啊……」她意味深長地重複道。

  十有八|九是瑪麗•肖當年表演的地方。

  「直接去那兒最有效率吧?」簡明佳率先表態,「我沒意見。」

  耿清河:「……我、我也。」

  「那我也沒——」正值當機的廖彤下意識隨了大流,他突然反應過來,「等等,這找上門不就有可能撞上那個什麼瑪麗•肖?」

  「嗯,是這麼一說。」

  林柚點點頭。

  「那兒估計是她的老巢。」她道,「但現在擺明瞭這座房子沒什麼線索,咱們又不可能一棟接一棟地查,當然是直接突入劇院最快了。」

  正在這麼商量的功夫,林柚看見掛在陽臺上的比利正在三人背後一點點地抬起頭來,眼睛滴溜溜地轉。

  她露出了個友好的微笑。

  一瞬間想起那兩根新鮮辣椒帶來的酸爽,比利倏地又一次垂下頭。

  「反正記住。」

  眾人正被她這笑弄得摸不著頭腦,只見林柚做了個在嘴邊拉拉鍊的動作,「凡事都別尖叫。」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走出門時,簡明佳在她旁邊小聲嘀咕,「你是想弄到瑪麗•肖的卡。」

  「哎,看透不說透嘛。」林柚笑眯眯道。

  她一開始還惦記著商鋪裡的那個木偶,但在見到比利後就瞬間改了主意。反正每個木偶都是瑪麗•肖的載體,既然如此,何不直接去搞定BOSS呢?

  這可也是個B級本,保不齊就又是一張SR。

  她一本正經地說:「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會會瑪麗•肖本尊了。」

  簡明佳:「……」

  講道理,她覺得對方估計後悔把這麼個人才騙過來了。

  耿清河和廖彤之前是走著去的,四個人一起自然開車更快。汽車在路邊停下,伴隨著先後打開車門的聲音,林柚也下來往旁邊一站,向不遠處望去。

  正如耿清河所說,自這裡能隱隱約約窺見湖心島上那座建築物的招牌標著「木偶」、「劇院」之類的字樣。劇院規模不小,即便現在破敗不堪、拆下來的建材堆了滿地,也能看得出當初輝煌過熱鬧過的痕跡。

  數米外的鐵橋原本應該是用來直通島上的,可惜損毀嚴重,中間那段更是沉進了水裡,無論怎麼看都不可能從橋上過去了。

  他們唯一的選擇只剩下靠在岸邊的木船。

  船不大,要想坐下所有人難免有點擠。林柚是最後一個上船,一腳踩上去搖搖晃晃,連她都覺得不太|安穩。

  好在小木船的承重力還是夠的,廖彤舉著木槳頂向湖岸,他們就晃蕩著往湖中央飄去。

  離岸邊越遠,水上霧氣就越重。沒人說話,迴響在耳邊的只有船槳一下又一下的拍水聲。

  耿清河邊握槳劃水邊腦補,第一個忍不住了。

  「我好慌啊。」

  他苦著臉說:「你們說要是劃著劃著有一隻手搭上船邊——」

  簡明佳:「……」

  簡明佳:「你閉嘴!!」

  「得了,這有什麼好怕的。」廖彤嘴裡這麼說,手上划船的速度明顯加快了不少。

  「你們手上的船槳是幹嘛的,」林柚是真的半點都不慌的那個,她胳膊靠著船沿,涼涼道,「有東西搭上來直接敲上去啊。」

  ……是個狠人!!

  可能是因為親眼目睹過她晾木偶的壯舉,廖彤總覺得這話從對方口中說出來就格外有說服力。

  明明就是個年輕姑娘,他心想,他怎麼就莫名其妙有種敬畏感……

  幸好耿清河不是個烏鴉嘴,他們一路順利地劃到島上。下船時,簡明佳清楚地聽見發小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敢情你還真的很遺憾啊?!

  林柚是有點沮喪的,SR卡固然稀有,R卡也不差啊——多一張是一張,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當然是全都要!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也轉移到了別的地方,瑪麗•肖曾經演出的木偶劇院被拆掉一小半,可那僅限於內部,大門還好好地上著鎖。

  「現在怎麼進去,」林柚問,「撞門?翻窗?找找有沒有別的入口?」

  廖彤咳嗽一聲。

  「我來吧。」

  他說:「我就這職業的。」

  簡明佳「咦」了聲,廖彤就乾脆又為自己辯白似的多解釋了兩句。

  「可能因為新人測試的時候撬鎖去偷了把鑰匙,」他道,「就判定成盜賊了——其實我就小時候感興趣研究過,這還馬上要考公呢。」

  「理解理解。」簡明佳忍笑。

  廖彤往劇院大門前一站,也看不清他是怎麼鼓搗的。不出五秒,只聽見一聲脆響,掛在門上的那把沉重鎖頭就落進了他的手裡。

  「好了,」他鬆口氣,「打開了。」

  售票處設在門外,一進大門就是一排排座位。這裡長年沒人打掃,角落裡乃至坐墊上都結了層層蜘蛛網,林柚眼看著有隻蜘蛛倒掛著絲從其中一張上懸下來。

  她往旁邊繞了一步。

  廖彤從邊上拎起台緊急照明燈,試了試發現居然還能用。

  燈光一照,幾百個軟椅的陰影落成黑壓壓一片,舞臺上又是空空如也,偌大的劇場寂靜得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四人默默穿過十來排座位,廖彤還把應急燈往那邊晃了晃,沒照到哪不對勁的。

  耿清河走在最後,他能看到的視野有限,不小心還把自己絆了個趔趄。

  「臥槽!」 他一頭重重磕在扶手上,疼得立刻捂住了腦門,正想撐著坐墊起來,卡在夾縫裡的手忽然摸索到什麼,「哎?這是什麼?牙刷?」

  「怎麼還有人把這帶到劇院的……」

  他借著前面的一點光亮翻轉手裡的東西,看見上面刻著一行字。

  「英文?『世界上最好的牙刷』……現在流行這種廣告詞?」耿清河嘀咕,「『牙刷』居然還拼錯了。」

  領先他幾步的林柚聞聲回過頭。

  「你說牙刷?」

  「啊、對,」他茫然道,「怎麼了柚姐?」

  「你可以啊,」林柚接過他遞來的牙刷,調侃道,「撞大運了。」

  耿清河:「???」

  另外兩人見他倆駐足不前,也滿腦袋霧水地停下來。

  林柚想起她一開始排合作模式時聽到的系統提示——「除特殊道具外的物品不能帶出副本」,也就是說特殊道具可以讓玩家帶走乃至在另一個副本使用。

  但公測這麼些天,拿到這樣道具的人寥寥無幾。她在某幾個帖子裡看過點風聲,據說光是找到沒用,得認出來才行。

  「聽過SCP基金會嗎?」她問。

  「……什麼基金會?」

  「SCP,」林柚又重複了一遍,「一個系列作品裡受各個國家政府委託專門控制收容超自然現象或者個體的組織。」

  「這就是其中的一個專案了,編號為SCP-063。」

  她話音剛落,牙刷上像是驀地渡過一層光。

  透明窗口徑直在眼前彈出來。

  耿清河看得目瞪口呆。

  【名稱:SCP-063 「世界上最好的牙刷」】

  【描述:一隻淡藍色牙刷。雖然經過實驗證明,它只是由普通塑膠製成的,但它擁有可以毫不費力地穿過任何已死亡物體或無機物的能力,觸及刷毛的物體則會完全消失,不留任何痕跡。】

  【可使用次數:3】

  林柚心說這畫風比她那圖鑒正經好多。

  「這意思是……」耿清河盯著那個小小的「3」,「用了三次就會自動收回?」

  「應該。」

  她把牙刷往他手裡一塞,轉身跟上前面倆人,「不然能重複使用就太過火了。」

  「哎哎,柚姐。」

  耿清河連忙叫住她:「柚姐你不要嗎?」

  「我拿幹嘛,」林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找到的就自己收著。」

  「可是是你認出來的啊……」不然他也不能帶出去,但見她真不打算要,耿清河只好把東西塞進背包,「好吧,如果你要用就跟我說。」

  「這真夠巧的。」

  廖彤在一邊旁觀了這是怎麼個歪打正著的過程,此時不由羨慕嫉妒恨道:「我也想撿個特殊道具啊。」

  不過認真想想,他要是撿到估計也認不出來,只得悻悻作罷。

  穿過第一排座椅,他們分頭觀察了會兒,找到一扇側門。

  推門踏入劇院後臺,積年累月的腐朽氣息近乎是轉瞬間撲鼻而來,還夾雜著隱隱約約的惡臭,讓人生理上本能地不適。

  簡明佳捏著鼻子,在桌子邊停下腳步。

  「柚柚,」她說,「來看這個。」

  ……?

  林柚走過去,看見桌上攤開著一本訂在一起的圖紙。

  圖紙上繪著各式各樣的木偶部件,她又往後翻了幾頁,一直到最後終於看到一行批注。

  ——「做一個完美的木偶」。

  她記得瑪麗•肖一開始綁架那個小男孩,就是想用他做出完美木偶,可惜結果和預想中相差很遠。電影裡,瑪麗•肖在死後成功了,還用她的完美木偶矇騙主角到最後一刻。

  也不知道在這裡設定如何,有沒有完成她的最終作。

  她合上瑪麗•肖的圖紙冊,轉頭瞧見廖彤正在看一塊巨大的幕簾。

  他注意到邊上懸著一根繩子,糾結半天,看其他人沒反對,狠狠心抓住繩子一把扯了下去。

  「刷拉」一聲,幕簾應聲而落。

  看清簾子後面景象的瞬間,廖彤頭皮差點炸了。

  「草。」他喃喃道。

  玻璃櫃自地板頂到天花板,裡面密密麻麻地陳列著的全是清一色的老式木偶。臉頰凸起、嘴唇鮮紅,塑膠做成的圓眼珠五顏六色。

  木偶的位置各不相同,卻一致地望向同一個方向。

  換句話說,哪怕方才隔著塊巨大的幕布——

  它們也一直在看著他們。

  沐浴在這上百個木偶的視線中,廖彤只覺整個後頸都麻嗖嗖的。

  更何況它們那鬆動的木頭下巴也是向下墜著,模樣就是在似笑非笑。

  就像擰死的木頭在生硬地轉動,伴著「哢啦哢啦」的一陣輕響,位居最左上方的木偶緩緩向左轉過頭。它轉動眼珠,發出了尖銳的「吱呀」聲,又帶著詭異的笑容往同一個方向靠過去。

  它旁邊的木偶做出了相同的動作,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你們在玩多米諾骨牌嗎?」林柚冷不丁問。

  廖彤:「……」

  他清楚地看見下一個木偶僵了一下。

  恐怖氣氛被她一句話攪得全無,可下一秒,不知是不是因為想起之前種種,那隻木偶驀地爆出一聲暴怒的尖嘯。

  它的五官開始扭曲,拉扯成一張附在它身上的女人的臉。

  ——瑪麗•肖。

  哦,糟糕。

  林柚迅速觀察了一圈己方,好得很,誰都沒有武器。

  「愣著幹嘛,」她招呼道,「溜啊!」

  身後的玻璃一片片地碎在地上,這會兒也顧不上管有多少木偶追在後面。林柚直接用肩膀撞開方才帶上的門,一看走廊上也湧出了不少木偶不由得暗罵一聲。

  不止是木偶。

  它們中的一些也許原來是小鎮的居民,這會兒腐爛幹皺、被做成「木偶」的屍體早看不出生前的模樣。

  簡明佳死死捂著自己的嘴,耿清河緊咬牙關別開了視線。

  這情況……也還好。

  林柚想。

  她要是真沒有任何依仗,也不敢這麼闖進瑪麗•肖的木偶劇院。

  她手心翻轉,一道黑影從背後升騰而起。

  「這又是什麼?!」廖彤崩潰道,他的世界觀這回是真碎成渣渣了——風一吹連粉都不剩的那種。

  他口中的「什麼」靜靜看過去,硬是把他看得半個字兒都再說不出來。

  「幫我毀掉那些木偶,」林柚飛快地說,「能毀多少毀多少。」

  她召喚出的傢伙沒有動彈,他穿著的西服仍然板板整整的,原來那領帶洗淨了系在脖子上。那張空白的臉看不出任何感情色彩地望向林柚,跟她大眼瞪小眼。

  ……這麼說也不準確,因為他沒有眼睛。

  林柚:「……」

  「請?」她試探道。

  她似乎聽見某位SR不冷不熱地哼出聲。

  瘦長鬼影只用觸手狠狠往後一貫,把一排木偶全都盡數攔腰折斷在地。女人尖利的慘叫響成一片,但緊接著,下一批木偶就又一擁而上。

  「他只能幫我們拖一分鐘!」林柚轉過拐角,邊跑邊緊忙叮囑,「這條路不通剛才的大門,但附近應該有安全出口——」

  離剛才的岔路早跑出好一段距離,林柚直到這時終於抽出時間回頭。

  她看著三人身後一愣。

  「廖彤呢?」

  *

  廖彤倒不是被瘦長鬼影給嚇走的。

  他分得清好賴,明顯是隊友弄出來的東西,他再怎樣也會先把疑問全都壓在肚子裡。

  可他沒有抬頭看,一路悶著頭往前跑,等到岔口就下意識轉了個反方向。偏偏被瑪麗•肖附身的木偶還在後面尖叫,害得誰也聽不見誰的腳步聲。

  等到他終於察覺到不對一抬頭,才發現自己走散了。

  餘光看見身後依舊有成群結隊的木偶追上來,廖彤慌亂間就去推最近的門。

  ——還真讓他給推開了。

  一頭栽進門裡,廖彤回身用後背抵著門,他大口喘著氣。

  再一抬頭,渾身登時涼了大半。

  早有人比他先在這裡了。

  背對他站在窗邊的女人脊背挺得筆直,乍看不出什麼異樣。然而他心裡門兒清,在這座劇院能有正常人才奇怪。

  「想知道怎麼從這裡出去嗎?」他聽到那傢伙問。

  當然想。

  廖彤沒敢出聲。

  「過來,」她說,「過來我就告訴你。」

  廖彤自覺過去才是傻,他拼了命地去扭門把。可先前輕鬆推開的門這時卻像有誰在外面死抓著把手不讓他開,他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他絕望地抬起頭。

  窗前的女人就在這時轉了身,她橫亙著一道道疤痕的臉上枯瘦皺裂,眼球發黑,和木偶如出一轍的下頜不住地活動著。

  那面孔很眼熟,他在木偶變形時見過。

  是瑪麗•肖本人。

  她面向廖彤,用力張開了她那張被拔去舌頭的嘴巴——

  *

  「哇啊啊啊啊啊——!」

  耳熟的叫喊聲響起,耿清河猛地停下正準備衝去找人的步伐。

  三人都心知晚了。

  ——他到底沒忍住尖叫,現在估計已經涼了。

  「只能咱們自己跑了,」林柚果斷做了決定,「一把火把這劇院給點了行不行?」

  耿清河總覺得這發展有點眼熟——如果這回再來一遭,他們怕不是連著當了三個副本的縱火犯了。

  真是貫徹了她那句「一把火不夠就再多加點汽油」。

  「沒用!」

  這回被簡明佳一口否決了。

  「你忘了鎮上還有了?而且肯定不止咱們見過的那兩個!」

  這倒是。

  眼前的當務之急還是逃出去,客場作戰還這麼狹窄肯定不佔優勢啊。

  他們一路兜兜轉轉,緊急出口就近在眼前。可從瘦長鬼影觸手裡漏掉的那些木偶也一同追了上來,而且如果林柚沒感覺錯,裡面大多數都是衝她來的。

  ——她一個人拉了一大半的仇恨!

  也是,林柚還分得出心思想,要是有人給她嘴裡塞辣椒,她也記仇得不行。

  然而木偶實在不少,她才剛剛躲過一隻的襲擊,下一秒就被另一個撲上來抱住了小腿。

  這力氣也不小,撲騰幾下直直帶得她整個人摔在地上。林柚也顧不上胳膊磕到不知哪來的玻璃碎渣,隻頂著木偶腦袋想把它推開。

  「柚姐,」她聽見耿清河喊,「接住了!」

  林柚一把抓住扔到她耳邊的東西,下一秒,瑪麗•肖附身的木偶只見她突兀地一笑。

  刷柄穿胸而過,在整根牙刷貫穿木偶的同時,它就像被什麼東西猛地吞噬了似的,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回連尖叫聲都沒來得及留下。

  ——SCP-063還真挺好用的。

  念頭只在林柚腦海裡轉了兩秒,她從地上一躍而起,一腳踢開又一個木偶,徑直跟著努力打開出口大門的簡明佳他們一起衝出了劇院。

  一出門,他們看見旁邊堆著拆下來的雜物,直接拖過幾件來堵住了門口。

  裡面的木偶毀了絕大多數,餘下的只剩撞也撞不開的力氣,三人這才放鬆下來。

  「你過來,」簡明佳癱坐在地上,衝林柚招招手,「幫你包紮下胳膊。」

  林柚這才反應過來被割傷的地方還在滴答血,連體力值都掉了點兒。

  她走過去坐下,「我之前說的話可算應驗了啊。」

  「立FLAG立到自己身上還行。」

  簡明佳涼涼道,她拖出職業自帶的急救箱,「不過我的等級現在還只能消除你流血狀態,回不了體力,打個繃帶裝裝樣子好了。」

  她動作麻利,三兩下搞定了這點小問題。

  「現在……」

  看她們弄完,耿清河猶豫著問:「去哪兒?」

  他習慣了徵求林柚的意見,偏偏林柚也沒想好。

  她知道的劇情裡,瑪麗•肖委託別人在她死後把自己的屍體也做成了木偶。而小鎮的居民們為了讓她安靜,把她和她的木偶們葬在一起。

  事實證明這沒有任何作用,那些木偶不久就不翼而飛,出現在各個角落謀殺鎮民,所以安息一說是不可能的。

  只有硬剛?

  「我也沒頭緒啊。」林柚抬高聲音,「站在那邊的那位有什麼想法嗎?」

  ……臥槽?!

  耿清河和簡明佳原本都渾然不覺地沉浸在劫後餘生的慶倖裡,這時候才驚覺不遠處的樹蔭下還站著一個。

  陰影中的那人慢慢走出來,沒有腐敗的肌膚,沒有強做出的木偶下巴,是個看著十分正常的、長相出眾的美人。

  她及肩的金髮鬆軟垂在兩側,悠悠地看向三人。

  「本來我還想了什麼『來幫你辦手續,看到你的車停在這兒就過來瞧瞧情況』的藉口,看來是用不著了。」

  「是用不著。」

  林柚贊同地點點頭,「畢竟已經猜到你的身份了。」

  「凱西」——不,附身在「凱西」上的瑪麗•肖眼含譏誚一笑。

  她一早意識到凱西和瑪麗•肖有關,在看到那本記著完美木偶的圖紙時就更篤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個副本裡的瑪麗•肖也一樣在死後數十年完成了她的完美木偶,並取名叫「凱西」。她在出於某種原因全滅掉小鎮上的人後,又利用完美木偶誘騙他們的後代和親戚過來殺害。

  「但我還不太明白,」林柚道,「你為什麼殺掉全鎮的人?」

  「因為他們活該。」

  這時再從對方口中發出的已不是「凱西」的聲音,而是瑪麗•肖那嘶啞的嗓音。

  「既然他們想讓我的劇院消失,我就讓他們消失。」

  林柚看一眼那堆作一堆的建築垃圾,懂了。

  可能是有人不信那首童謠的邪,也可能是一直畏懼瑪麗•肖的小鎮居民也終於不堪忍受時不時的失蹤案或謀殺案,總之,他們站出來想把這座代表著不詳的劇院徹底拆除。

  可惜在拆到沒一半時,瑪麗•肖就狠厲地下手了。

  「不僅僅是他們。」

  瑪麗•肖嘶嘶作響地笑起來,「還有他們的後代,還有他們的親戚,我要讓他們、讓你們全都消失。」

  所以把她也騙來了?

  「可我沒有消失啊。」林柚佯裝苦惱道。

  殺人條件一直滿足不了是真的很頭疼。

  瑪麗•肖:「…………………………」

  這人又是塞辣椒又是毀她木偶,父輩的舊仇加上新賬,她看林柚的眼神都多了幾分赤紅。

  「這樣吧。」後者恍若不覺,依舊友好地提議,「我們來打個賭,二十四小時內,只要你嚇得我叫一聲,出聲就算,我都主動滿足條件任你處置。」

  「當然,反過來,如果我贏的話——」

  「無所謂。」

  瑪麗•肖冷笑。

  反正,贏的會是她。...<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9:05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34 PM 編輯

第23章 如月車站

  「不是我說你啊林柚。」

  臨出門前, 簡明佳直咬牙切齒地望著她歎氣。

  「又是貿然打那個賭, 現在又整什麼單獨行動,你確定真沒問題?」

  「安啦安啦,」林柚不以為然地擺擺手, 「你還不瞭解我?我這邊肯定沒事, 你們那兒多注意著點兒就行了。」

  她在簡明佳懷疑的目光中一點都不客氣地把對方推出門, 一旁的耿清河倒是跟上得很自覺, 他帶著點猶豫地又看了她一眼。

  「柚姐, 雖然這話輪不到我說——」

  「那就不用說了。」林柚被明顯給噎卡殼的耿清河逗樂了,她道,「行了我懂你們意思, 但蠟燭留著給瑪麗•肖點吧——你們趕緊趁這機會找找看有沒有別的道具。」

  就像牙刷出現在劇院座位夾縫裡那樣, 特殊道具有可能會刷新在隱蔽又不合常理的地方。

  她跟瑪麗•肖的賭約為期二十四小時, 依照當初瘦長鬼影的經歷, 塵埃一落定就會算作副本通關,到時可就沒機會再行動了。

  他們早從劇院回到了她最開始「繼承」的那棟房子。屋裡就剩她一個,林柚關上門, 走回客廳。

  到這小鎮已是下午,在劇院的大半夜過去, 這會兒天邊又泛起了魚肚白。

  淩晨四點,天色將亮未亮,客廳裡被照得亮亮堂堂。但就在林柚踏進去的剎那, 她忽覺頭頂上的吊燈閃了一下。

  燈泡以一種詭異的頻率來來回回明滅, 也就不到三秒, 整個客廳都陷入了黑暗。

  林柚不動聲色,抬眼掃過一圈。

  沙發上多出團白色的布,布下塞得鼓鼓囊囊的。

  她思忖一會兒,還是走上前俯下身,可指尖才剛挨過去,白布底下那東西便猛然暴起!

  整張布被迎面掀在林柚身上,把她裹了個嚴嚴實實。

  布愈纏愈緊,簡直要讓人透不過來氣,再加之眼前漆黑、對外界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恐懼,常人難免要慌了手腳叫喊出聲。

  然而林柚又不是一般人。

  這事往上追溯,可以去採訪採訪間隙女和瘦長鬼影,但瑪麗•肖現在顯然沒有和他們促膝長談的機會。

  眼見她恨得牙癢癢的傢伙非但沒嚇著,還三兩下摸索到了突破口,一把拉著白布拽下來、揉成一團抓在手裡。

  「好玩嗎?」林柚問。

  她另一隻手理了理亂掉的劉海。

  「我還想到種玩法,」她看著原先在白布下的傢伙——木偶比利,皮笑肉不笑道,「想不想體驗一下?」

  就禮貌性地問一句,她可沒打算聽回答。

  林柚揪起比利的領子,用那大塊白布胡亂裹了幾圈包成個球。她拎著這包裹,拉開陽臺門,往前一掄胳膊。

  ——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拋物線。

  陽臺門複又被乾脆俐落地關上,林柚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

  附在比利身上、一頭直直倒栽進灌木叢的瑪麗•肖:「……」

  靠。

  她也沒有就此放棄,一次次捲土重來得讓林柚充分體會到了什麼叫鍥而不捨的精神。

  可人是會有免疫性的。到了後來,她再經過椅子上眼球四下亂轉的木偶,幾乎是打著哈欠給它戴了副從床頭櫃翻出來的墨鏡。

  日頭轉到中午,簡明佳兩人回來,一眼看到那副被氣急敗壞摔在地上的墨鏡。

  「……這咋了?」她茫然道。

  「沒多大事。」林柚不以為意,「你們找到東西了嗎?」

  簡明佳叉腰歎氣。

  瑪麗•肖的仇恨全集中在一人身上,他們倆行動倒是方便不少,可這不意味著就有收穫。

  「鎮西邊找了一圈,」她一攤手,「什麼都沒有。」

  林柚:「什麼都沒有?」

  還沒來得及應聲,三人同時聽見上方傳來了響動。

  伴隨著細微的開合聲,木偶那鼓起臉頰的面孔緩緩從櫃門後探出來,拉伸變形成人類的五官——

  「哐當」一聲,林柚內心毫無波動,她看也不看,抬手按上去,把瑪麗•肖的臉貼著櫃門給使勁堵了回去。

  簡明佳:「………………」

  耿清河:「………………」

  聽著滿溢著憤怒不甘心的嘶吼聲和掙扎聲從裡面傳來,他默默咽了下口水。

  大佬狠是真的狠。

  「有點遺憾,」當事人若無其事地繼續剛才的話題,「我還以為能再找到個有用的呢。」

  「B級副本能撈到一個就不錯了,不然特殊道具哪那麼稀缺。」

  「……話說,」簡明佳沉默數秒,向還在劇烈晃動的櫃子努努嘴,「沒關係?」

  林柚笑得很和善。

  「當然。」

  她是真的穩如泰山。

  雖然經歷了白天那冷不丁就有東西冒出來折磨人神經的種種,天色轉黑,林柚也沒在怕的。

  那兩人又去東邊碰運氣,她靠在臥室床上掐著表,估摸時間快差不多了。

  她本來也無所謂,這會兒乾脆沒點燈,房裡黑漆漆的,餘光卻瞧見窗簾動了一下。

  ……嗯?

  林柚不動聲色地集中起注意力。

  看來有人要發大招了。

  房間裡門窗緊閉,紗簾卻無風自動。當它又一次飄起又緩緩落下後,窗邊原本空蕩蕩的椅子上就多了個人影。

  「它」約莫幼童大小,但倘若眼睛適應黑暗就能看清,這是具乾枯縮水、同樣被做成木偶的屍體。眼皮不見蹤影,剩下兩隻圓溜溜的眼珠盯著這邊。

  嘴唇腐爛,大張著的嘴巴裡瞧得見零星幾顆牙齒。

  一雙枯瘦的手從屍體腋下穿過,緩緩把「它」舉到了和自己平齊的位置。

  有什麼東西自後方穿過木偶的頭顱,從「它」的嘴裡伸了出來。

  是舌頭——一塊塊從不同受害者那裡撕掉的舌頭被拼接在一起,連成長長的一根。

  還看得出它們貼合的痕跡,伴隨著令人作嘔的摩擦聲,朝前方探過去。

  坐在那前面的林柚:「……」

  「你要是嫌自己舌頭多,」她手指把耿清河硬塞來的SCP-063轉出了個花來,「我不介意幫你解決這個小煩惱。」

  那舌頭停住了。

  「你應該切身感受過它的作用。」林柚笑眯眯道。

  畢竟那個被它刺穿後消失的木偶也是分|身之一嘛。

  瑪麗•肖……

  瑪麗•肖恨恨地閉嘴了。

  「你為什麼——」她「嘶嘶」地從牙關擠出聲音。

  「是啊,好氣啊,我為什麼都不叫呢?」比起快厥過去的瑪麗•肖,林柚的心情可好太多了,「但這都是小問題——看,時間到了。」

  錶盤不偏不倚地與早一天的位置重合了。

  「來,願賭服輸。」

  她道:「是你自己說無所謂的,所以既然我贏了——」

  「從今天起,你還有你那些木偶都歸我了。」

  瑪麗•肖:「……………………」

  她的臉青了。

  *

  【恭喜您,B級副本《木偶之家》全劇情攻略完畢。】

  【您在本次副本中的表現被判定為——S。】

  【名稱:瑪麗•肖】

  【卡牌編號:020】

  【級別:SR】

  【備注:十分偏執的腹語師,瘋狂到把自己和他人改造成了木偶。因為撕掉別人的舌頭據為己有而有一根長長的舌頭,出於不知名的原因,討厭辣、討厭辣、討厭辣!!!】

  「不知名原因」的始作俑者:「……」

  瞧這重複強調和感嘆號,看來真是很討厭辣了。

  「突然通關,」同樣回到自己主介面的耿清河一時有點猝不及防,「差點沒反應過來。」

  「因為到時間了。」

  林柚不失得意道:「又一張SR卡到手。」

  而且還不止這個——

  她望向自己的資料欄,三個合作模式的S級評價拿下來,職業等級已經升到了兩級。

  最直接的體現就是解鎖的卡槽從十個擴充到了二十五個,其他的技能變化還得自己去副本裡摸索。

  「我們這邊可一無所獲啊,太非了毛都沒有。」簡明佳頓了一下,「誒等等,你們看,發了條公告,時間就是咱們在本裡的時候。」

  「好像說因為從內測到現在一直沒人能匹配到A級本……」她總結道。

  「所以官方在考慮平衡的問題,會通過系統評分挑一百個實力最接近A級本的玩家,再抽五十個普通玩家,大家分別參加幾個A級副本的測試?」

  「……十幾萬里抽五十,我肯定中不了。」耿清河幽幽道,「其實我覺得他們要是再等等,柚姐就能排到A級了。」

  林柚:「唔……」

  「我收到了。」她說。

  簡明佳:「啊???」

  「你一說我才想起來看郵箱,」之前光顧看卡和圖鑒了,沒注意那邊提示的感嘆號,「我收到邀請函了。」

  就在剛脫離副本的時候。

  ——作為那一百名玩家之一。

  耿清河前面的評價太低又還沒發掘好自己的職業,簡明佳忙著實習昨天也就玩了一次。

  但她自己也沒玩多長時間,林柚估摸著能中選也許是因為在B級本拿了兩次S評價?

  她點開那封郵件帶的附件,手裡頓時多了一樣東西。

  是個薄薄的信封。

  信封的封口很整齊,林柚很輕鬆地拆開,取出裡面的信紙。

  上面隻寫了四個字。

  ——如月車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9:06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35 PM 編輯

第24章 尋找身體

  林柚向來認為自己還是挺好養活的。

  切些生菜絲, 片幾片番茄, 來半個雞蛋再調點沙拉醬拌成小半碗蔬菜沙拉就解決掉晚飯。等門口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她已經站在水池邊上把碗給洗了。

  「二人世界過得如何啊?」她問。

  「挺好挺好。」林母笑眯了眼,「你爸停車去了, 我就跟你說啊, 他請我看那電影挺有意思的, 還有中午那牛扒——」

  林柚:「……」

  她想起自己中午的伙食。

  親生的, 果然親生的。

  正想呢, 她擱在水池邊上的手機就震起來。林母聽見鈴聲,邊換鞋邊順口問了句:「誰啊?」

  「小佳,」林柚抖抖手上的水珠, 拿起手機, 「估計找我有點事。」

  「哦哦。」

  林母應了聲, 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提醒道:「簡丫頭有段時間沒過來串門了啊, 你叫人家有空來咱家吃個飯。」

  「OKOK——」林柚比了個手勢,「那我先去接電話了。」

  她猜得到簡明佳想說什麼,果然, 關上房門接通電話,就聽見對方問。

  「剛才小耿在我就沒多說, 你真要參加那活動?」

  「不然還假參加?」林柚答得悠閒,「官方組織提前體驗A級副本啊,多好一機會, 多少人想參加都還沒機會呢。」

  這話是真的, 論壇上早就已經炸鍋了。

  首頁鋪天蓋地都是討論這話題的, 偶爾夾著以前幾個「來來來,聊聊大家在遊戲裡都遇到過哪些有趣的隊友」、「理性討論,你最恐怖的經歷是哪一次」之類飄著「hot」的高樓。

  林柚暫且略過這些,她瞄到一個對號入座的。

  「這就有人自己出來認領名額的了。」

  怎麼說也相當於部分玩家的實力被認可為大眾裡的佼佼,有些人難免因此膨脹。

  「凡事話別說太滿,」簡明佳涼涼道,「到時候自己兜不住就好玩了。」

  「還有,我打這個電話不是我不相信你,總之好歹是A級,你明天多注意著點。」

  「好好好,」林柚一口答應,「我會收斂的。」

  簡明佳:「……」

  其實她很懷疑這個人知不知道「收斂」這兩個字怎麼寫。

  但處了這麼多年,怎麼會不清楚對方的脾氣秉性,心裡明白勸也勸不住,也就只有作罷。

  「對了。」

  林柚想起來,「剛才我媽看你打電話,讓我問你哪天有時間來吃個晚飯。」

  「行啊,反正我實習都辭了也有時間,幫我跟阿姨回個話。」簡明佳道,「明早你要參加活動的話,那我就睡個懶覺醒了再上了。」

  遊戲官方把測試開始的時間統一規定在第二天的上午。

  早上九點,林柚準時上線。

  好友列表裡,簡明佳和耿清河倆人的名字都是灰著的,估摸著是準備等中午她差不多出來了再說。

  【檢測到玩家持有邀請函。】

  智腦無機質的聲音響起。

  【是否選擇進入測試副本?】

  林柚心道那還用問,當然選「是」了。

  【正在進入A級副本《如月車站》。參與該副本的玩家共計十二人,由於尚在公測調試期間,無法保證難度平衡。】

  這麼一段簡短的聲明後,智腦開始倒計時。

  當它數到最後一秒,林柚恍然覺得身體一震。

  這震動很短暫,就像在車上打盹猛然驚醒,再度睜開眼,她發覺自己正坐在一節電車車廂裡。

  窗外的夜景飛速掠過,電車平穩地疾馳著。至少林柚坐在厚實柔軟的座位上感受不到任何晃動,她手上還抓著那封邀請函,耳旁只有鐵軌摩擦的細微聲響。

  整個車廂裡只有她一個人。

  也不止這一個車廂。林柚起身,透過車廂間的玻璃門看過去,左右兩邊都是空蕩蕩的沒有半點人影,著實瘮得慌。

  也不意外。

  林柚想。

  畢竟這個副本是《如月車站》。

  這是出自某日本論壇的都市傳說,少女深夜搭乘電車,誤在一個無人車站下了車,她一邊試圖走出車站一邊在論壇上向網友求助。

  但沒人聽說過她所在的「如月車站」的名字,在電話裡承諾來接她的父母也找不到這個車站的位置。

  女孩描述了自己見到的詭異景象,最後說碰到一個親切的人願意載她離開,但這以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直到七年後,她才終於上線,聲稱自己這七年的時間憑空消失了,父母把她帶回了家。

  總之,不論這都市傳說的真假,這個副本就是以「不存在於現實的車站」為背景了。

  窗外驀地一黑。

  外面原本就是夜景,但這會兒似乎是在穿過一條兀長的、沒有任何照明措施的隧道。

  「下一站。」

  空曠的車廂內,冷冰冰的機械女聲忽然響起。

  「終點站,如月車站。」

  ——來了。

  林柚繃起神經,沒有掉以輕心,緊接著忽覺手心一燙。

  她馬上意識到這溫度的來源,三兩下扯開信封。

  那一下轉瞬即逝的滾燙就像在提醒著她上面的內容有所變化。果然,等林柚再打開折在一起的信紙,將原來幾行印刷體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歪歪扭扭的字跡。

  筆跡幼稚而拙劣,就像是小孩子寫的。

  【在三分鐘內和同伴匯合,否則後果自負哦。】

  玻璃窗外面亮了些,電車終於通過隧道,但行駛的速度也放緩了。

  林柚還是知道什麼無所謂什麼是必須遵守的,電車停下、車門開啟,她第一時間衝了出去,四下環顧試圖尋找所謂的「同伴」。

  她在進本前被告知一共有十二名玩家,也就是說這裡除了她還有十一人——

  沒有。

  林柚深吸一口氣。

  月臺上也是同樣的空無一人。

  車廂門在身後合上,下一秒,電車內燈光也倏地全滅。唯一的照明只剩下車站天花板上掛著的不到半個巴掌大的燈泡。

  可能使用的時間有點久,燈光泛黃,照得整個月臺都昏黃昏黃的。

  但借著這光亮,林柚還是看清了刷在白牆上的暗紅色大字。

  【走這邊。】

  那紅色的邊緣泛著黑,她也拿不准到底是血還是顏料刷上去的。不過,幾處歪歪扭扭的邊角倒是微妙地和信紙上的筆跡吻合了。

  林柚又舉起信紙對比了一下,從書寫習慣上,兩者應該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牆上的字旁邊還畫了一個大大的箭頭,順著箭頭所指方向望過去,是一台看上去年代已久的廂式直梯——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她坐上這電梯。但當她回頭,同樣可以看見,電梯的正對面還有段直通上方的樓梯。

  這些字和電梯都十分可疑,可貼在樓梯扶手兩端的黃色封條也讓人心生疑慮。

  林柚明白了,這是開局給她的第一個選擇。

  ——要不要相信牆上的話。

  她嗤了聲,抬手就按下電梯按鈕。

  現在還是相信對方要更明智點,再說了,就算真發生什麼——

  那不是更好嗎?

  她自覺自己的圖鑒已經在蠢蠢欲動了。

  事實證明,她要是時時抱著這種心態就注定要失望——這條路是安全的,這座電梯唯一的古怪之處,是門旁只有一個通往B1的樓層按鈕。

  林柚還是按了下去,她靠在電梯廂內壁上,百無聊賴地等著它往上升。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

  箱門打開,林柚自進這個副本以來第一次見到活人。

  她第一反應是低頭看那張信紙,上面的內容已然消失不見。

  ……是說她完成了這個要求?

  林柚鬆口氣,開始放心地觀察四周。

  她來到的樓層看上去是「如月車站」地下通道的等候廳,這裡很寬敞——確切地說,是寬敞得過了頭。

  地下通道很長,長得乍一眼看不到盡頭。每隔四五米立著根支撐柱,柱上包裹著邊角破舊的廣告海報。

  還有塊標著電車線路的牌子,牌上的標號對應著分佈在通道兩端的檢票出入口。

  一小群人站在不遠處,聽見動靜便紛紛向她瞧過來。

  不包括林柚在內,在場的有七男三女。其中有那麼一兩個年輕男人看到林柚的長相身材明顯眼前一亮,但還沒來得及過來搭訕,她身後的電梯又傳來了聲響。

  電梯門再次開啟。

  林柚一愣,用餘光瞄向從後面和她擦肩而過的那人。

  他至多不過二十五,說是相貌平平,五官每一處單看都蠻出色的,但合在一起不知怎麼就看著格外寡淡。見她打量他,便溫和地朝她笑笑。

  條件反射地點點頭,林柚的目光又轉回電梯。

  她在下面那層肯定是沒見過這個人的。

  不過看來看去,這兒只有一座電梯,那些隊友對兩人的到來也不顯意外——興許他們也都是從電梯裡出來的。

  電梯是通往地下通道的唯一入口,以結點的方式把玩家一開始被分散到的不同空間連接在一起,讓他們聚集在這裡。

  看來在場的十二個人都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林柚有點好奇要是走樓梯會怎麼樣。

  她在那兒兀自陷入思索,這會兒再上來搭訕就有些刻意且不合時宜了,那兩人悻悻站在原地沒動。

  「喂——」

  突如其來響徹在整個通道的童聲讓所有人齊齊一驚,四下尋找聲源之際,發現是從天花板和牆面交界處的喇叭裡傳出來的。

  通道太過空曠,聲音大點就會帶起回聲,講話的人像對這一點頗為滿意。

  「喂——?」聽上去是個小女孩,嗓音脆生生的,她還用手用力地拍拍麥克風,「聽得到嗎?」

  沒人回答,但她對此也渾然不在意。

  「大家都到齊了,」她咯咯笑道,「那遊戲就開始啦!」

  林柚:「遊戲?」

  她聲音不算小,聽見的幾個隊友對視一眼,往旁邊讓開了。

  直到這時,林柚才看見他們圍著的是什麼。

  ——是一口棺材。

  棺材不大,是大約正夠十歲小女孩躺進去的尺寸。棺材蓋斜斜地靠在一邊,而棺材的邊沿上貼著一張紙條,紙條上那歪扭的字跡和地下那面牆的如出一轍。

  【找到我的身體。】

  「沒錯沒錯!」

  小女孩就像是能看見這邊情形似的,高興地認可道。

  「從現在起的六個小時,」她說,「你們每小時要找到我身體的其中一個部位,找齊六個就可以離開這裡啦!」

  有人那懸在嗓子眼的心臟正因為這要求的難度沒有超出想像而堪堪落下,下一秒就因為對方補充的話差點蹦出去。

  「但是,我說過這是遊戲——」

  「所以還要再加點限制。」小女孩的聲音帶著一種殘忍的天真,她得意又狡黠地宣佈,「比如說,每過二十分鐘都會有一位元新的『客人』來訪。」

  「這個車站彙集了十條線路,所以就有十個檢票的出入口。」

  她說:「地下通道分為東區和西區,兩區各五個。『客人』們會從這十個入口隨機出現,至於是哪個,我到時候會好心地提示你們。」

  「各位哥哥姐姐的任務,就是在『客人』們的追殺中活下來,還要找到我的身體。」

  「畢竟,」小女孩嘻嘻笑道,「如果在一個小時內沒有找到我指定的部位放進棺材保存,全員都會GAME OVER哦。」

  眾人:「…………………………」

  這特麼是什麼魔鬼級的地獄難度?!

  即便她沒明說,誰還能猜不到她口中的「客人」是什麼——除了鬼還是鬼,六個小時就是少說十八隻鬼,一起奔上來是要搞鬼怪大雜燴嗎?!

  現在他們是真信官方還沒調整好難度了,A級?簡直是分分鐘團滅的S級節奏好嗎?!

  其中幾個人已經開始後悔為什麼要在進遊戲前對親友、在論壇上吹噓自己多麼多麼牛逼,這要是死出去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我……」

  有個燙著酒紅卷髮的姑娘怵了,「我是抽籤選進來的,我肯定……」

  難以想像她半小時前還在向朋友炫耀好運氣,怪只怪沒做好心理準備,錯估了自己承受的底線。

  「那麼——」小女孩才不管他們的反應,興致勃勃地宣佈,「遊戲開始啦!」

  一片死寂中,眾人隱約能感覺到腳底地面傳來的震動。

  那是電車的動靜。

  「這個小時裡你們要找的是,我的右手。」

  「啊!」她像是在聽什麼似的大驚小怪地叫道,「看來我們的第一位『客人』也下車了。」

  「請注意。」

  聲音還帶著稚氣,小女孩壓著稚嫩的嗓音用上公事公辦的語氣有點好笑——但沒人能笑得出來。

  「代號『SMILE』的傢伙在五號口出現了。」

  「『SMILE』……?」有人喃喃地重複道。

  微笑?

  拖遝的腳步聲自遠而近,在對方探出頭的那一瞬,眾人都明白了那代號的含義。

  這傢伙乍看下還有個人樣,但當他的臉暴露在燈光下——

  他是在笑著的,可笑容遠與正常人不同。一張臉上早已理智全無,嘴角生硬地向兩邊提到最高,幾乎連牙齦都露了出來。從額角到臉頰滿是爆出的青筋,眼睛向上翻得只剩眼白。

  男人佝僂著背,拖著一把半人高的斧子走來。

  他越走越快,最後徑直朝著他們這邊飛奔而來。

  一看就知道他打算用那斧頭幹什麼。

  「往這邊——」

  人群中有人叫喊,「我剛才看到這有上樓的路了!」

  上樓?!

  眾人一聽登時來了精神。

  能把他甩多遠就甩多遠當然好,有一個人開始死命往前跑就有人生怕落後地追上。

  可那酒紅卷髮的姑娘在剛開始被嚇軟了腳,這會兒晃了下神就停在最後。她慌忙邁開步,下一秒忽覺自己被人抓住了胳膊。

  「救……」她回頭正對上那張猙獰笑著的面孔,「呀啊啊啊——!」

  鮮血四濺。

  姑娘登時沒了氣,男人揮舞著斧頭,一下又一下地重重砍在她背上。等他從血肉模糊的屍體上拔出斧子,斧刃還在往下滴答血,再一抬頭,人群早遠了。

  他沒多猶豫就追了上去。

  聽著腳步聲離開,僅有一門之隔的林柚靠著洗手間的門緩下呼吸。

  在清楚對方的弱點是什麼之前,還是先避開再說。

  基於種種,她總覺得那小女孩——幾乎可以肯定她就是BOSS了——刻意強調「五號口」有點違和,想趁著對方離開後再返回去找找看有沒有線索。

  她沒跑幾步,看見不遠處有地方能藏身就鑽了進來。

  現在這時機正——

  林柚才剛剛這麼想,忽然聽見腳步聲去而複返。

  ……?!

  她一愣,在對方靠近時飛快閃身進了最後一個隔間。

  這裡顯然是用來放東西的,瓶瓶罐罐的清潔劑再加上各樣工具堆得幾乎沒什麼下腳的地方。

  林柚好不容易撥出個地方,剛站進去反鎖上門,果然聽見了洗手間的門被打開的聲音。

  「我……看到你藏進去了……」有點含糊的聲音從那扭曲的嘴裡擠出來,「別躲著了,出來啊……」

  林柚:「……」

  眼睛都翻得只剩眼白了,眼神居然還挺好使。

  話說大哥,她想,這是女廁,這麼光明正大地進來合適嗎?

  這位殺人狂顯然毫不在意,她聽見他敲敲第一間隔間的門,沒有得到回應後就又一腳踹上去。眼見裡面沒人,很快轉向下一間。

  他似乎很享受這樣一點點逼著目標心理防線崩潰的過程,如是往復地一間間砸過去,終於停在了倒數第二間。

  ——她的隔壁。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踹門聲,可她等了半天,始終沒等到面前的門被敲響。

  林柚捏著卡,心想這到底是用還是不用啊。

  直到她發覺頭上落了一片陰影。

  林柚慢慢抬起頭。

  那拖遝的腳步和踹門聲誤導了她,讓她以為對方的行動必然會帶著巨大的動靜。

  但仔細想想,本來也不是人,誰說一定要有聲響。

  「男人」悄無聲息地蹲在的隔板上面,猙獰得爆出青筋的笑臉對著她。他背著洗手間昏暗的光,面孔越發陰森可怖。

  「找……到……」

  一個「你」字沒出口,林柚瞄著他蹲在隔間隔斷板上的腳,反手就抄起靠在背後的掃帚,直接頂向對方胸口。

  「撲通」一聲,這一棍子捅得他仰面摔回了隔壁。...<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9:06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35 PM 編輯

第25章 先手

  那摔下去的聲音聽著都疼。

  抓准這空檔, 林柚一個箭步就衝出了自己所在的那個充作工具間的隔間。她回頭看了眼隔壁, 男人被她一掃把捅回去後就重重跌在了馬桶上。

  扭曲的非人生物也沒多少重量,這一跤倒是沒把馬桶給摔裂了,只是那扇原先被他自己踹開的隔間門又從裡讓他腦袋撞關上了。

  她聽見門後傳來粗重的喘息, 在林柚跑過隔壁隔間的下一瞬, 被砍爛的木板門連著門閂一塊飛過去砸在了對面的牆上。

  林柚的餘光瞄向那扇幾乎看不出之前形狀的木門和出現了裂紋的瓷磚。

  ……要是再晚一秒, 估計就換她一起貼牆上了。

  男人晃晃悠悠地走出來。

  那一下捅得他猝不及防, 但顯然, 除了膝蓋還有點打顫外影響不大。他臉上仍然是那副繃出青筋的古怪笑容,轉頭看向林柚時,脖子發出令人牙酸的「喀啦喀啦」聲。

  手裡拖著的斧頭垂在地上, 拖曳出一道彎彎曲曲的血跡。

  這顯然是來自一開始就出局的那位酒紅卷髮姑娘。

  他又一次獰笑著抬起手、揮動斧子想砍過來, 與此同時, 林柚眼疾手快地一把抓起牆角用來給拖把汲水的空水桶。

  直接朝他劈頭蓋臉丟了過去!

  她扔得很准, 水桶穩穩套在殺人狂的腦袋上。後者突如其來地丟失了視野,正狂亂地嘶吼著抓上去想把這玩意兒弄掉。

  「我是不是沒說過——小時候附近公園的套圈遊戲攤主見了我都是繞著走。」

  林柚一挑眉,果斷抓住把手。

  現在不適合和這蠻力硬扛, 她得再想點別的招。

  「回見,等我一會兒再來找你玩啊。」

  竄出去反手關上門的剎那, 她聽到塑膠撕裂又被狠狠摔在地上的聲音。

  林柚連口氣兒都沒歇,飛快觀察了下方向,頭也不回地往那個標著五號的關口奔去。她連著下了半段的樓梯, 注意到上方又有鈍器與地面摩擦的聲音傳來, 立即警惕地停住。

  拖著斧頭四處尋找她的男人沒聽見動靜, 又遠了。

  這回沒再追過來。

  她再次邁開步,一路下到了對方一開始到達的月臺。

  這月臺比起玩家下車的那個更寬敞一些,其他的倒是別無二致。

  整個如月車站都顯得很破舊,鐘錶掛在牆上,玻璃滿是風化的刮痕。髒掉的燈泡在搖晃,那晃晃悠悠的幅度像風一大就能給吹下來。

  林柚仔細地觀察一圈。

  還真叫她找見了。

  借著黯淡的燈光,她在月臺邊沿的黃線上拾起一張報紙,一眼瞥見了加粗加大的標題。

  ——「SMILE」。

  看到這個詞,林柚瞳孔一縮,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這是篇頭版的新聞報導,大意是說近些日子裡,市內出現了數個行為異常的人。經研究,他們得的是同一種神秘疾病。

  新型疾病被命名為「急性肌肉組織硬化症」,感染的人會身體變形、失去理智,變得兇暴嗜殺,具有強烈的攻擊性。

  這些患病者又因為臉上會呈現的那古怪扭曲的笑容被稱為「SMILE」。

  看來被運送到如月車站的就是其中一位。

  「這遊戲的覆蓋範圍還真廣……」林柚嘀咕,「這又是哪個故事。」

  連她都沒有聽過。

  但好在這兒給了現成的線索,還順帶解釋了小女孩口中所謂代號的由來。

  「普通刀具或是槍支不能真正傷害到『SMILE』,除非是針對他們開發的特製武器……」

  林柚喃喃地念出最後幾句話,不由陷入沉默。

  ……她上哪兒整特製武器去?

  就算在這車站也有,偌大的地界,找這跟盲目地找小女孩的右手一樣都是大海撈針。

  無論如何,看樣子都得再回去。

  但林柚看著綿延的車軌,忽然心裡一動。

  之前有三分鐘的時間限制沒來得及,現在她想試試這軌道上能不能過人。

  遊戲規則擺在那兒,她不至於覺得能沿著軌道離開。

  可不遠處能窺見的月臺和這裡就隔著幾條鐵軌,之後要是有一班又一班的鬼怪就像現在這樣出沒在樓上,沒准地下反而能偶爾充當一下秘密頻道。

  林柚撿起一顆小石子,往鐵軌上輕輕扔了過去。

  面前有風呼嘯而過,她條件反射地後退一步。

  不知是不是因為車上現在沒有乘客的關係,明明電車是猛然從面前疾駛而過,卻安靜得沒有一點兒聲音。

  林柚這回親眼看見了,車頭的駕駛室裡同樣空無一人。

  這是一列貨真價實的幽靈電車。

  看樣子,她想,是不允許從鐵軌上通過的,甚至只要有一點點接觸就會有電車駛來——如果真有人要這麼做,只有消失在空電車的車輪裡這一個結局。

  她有點可惜地歎口氣,看周圍再沒有什麼值得帶走的東西後,踏上了樓梯臺階。

  空曠的地下通道分為東西兩區,奇數號的入口在東區,偶數號的則在西區。

  連接兩區的中央通道擺了四排高高的儲物櫃,林柚才剛想穿過去往西區看看,就聽又是一陣拖著斧頭走過的沉悶響動。

  她立馬靠在一排櫃子後。

  相距不過數米,林柚聽著「SMILE」自背後走過,忽覺哪裡不太對。

  ……還有人在!

  她猛然轉頭的瞬間,對方也壓低著出了聲。

  「噓。」

  林柚:「……」

  這人誰啊?

  她真帶著些困惑地上下打量了兩眼,覺得對方是有點眼熟。

  過了四五秒才好容易想起來——她在剛出電梯那會兒見過這張臉,沒辦法,長相實在是辨識度不大高。雖說還算耐看,但屬於往人群裡一扔就認不出來那一掛。

  「我叫徐嚴。」等殺人狂走了,他才鬆了口氣似的自我介紹道,「剛才是不是嚇到你了?」

  ……不不不其實她沒有嚇到。

  甚至還在尋思著怎麼衝走過去的那傢伙下手。

  林柚含糊地應了一聲。

  「林柚。」她說,「你沒上去?」

  「我才下來。」

  徐嚴解釋道。

  「樓上一層是個挺大的商場,但我們試了試,大門就像有堵空氣牆似的出不去。九個人找上面肯定是夠了的,我就自告奮勇回來看看這兒還有沒有右手的線索。」

  聽見這話,林柚多看了他一眼。

  「說起來,我們看你不見了,」說到這裡,徐嚴難免有些尷尬,「本來還以為你……」

  死了?

  林柚看他一眼。

  「如你所見,我活得好好的。」她沒多問,只是一攤手,「正好我也想仔細找找,既然都在這層,不如分工更有效率。」

  她管東區,徐嚴負責西區。

  難就難在要一邊躲開那個男人的追蹤一邊調查,東區除了五個出入口,最邊上是兩處店面——一家車站便利店和一家飲料店。

  出入口附近還坐落著幾台自動販賣機,林柚經過時看見裡面琳琅滿目的樣品,心知這樣下去跟兩眼一抓瞎有什麼區別。

  一定還有什麼沒抓住的提示——

  「叮咚。」

  鈴聲聽得林柚一怔。

  她猛地去看通道牆上的掛鐘——算上被殺人狂糾纏的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分鐘了。

  「請注意——」小女孩甜甜的聲音又一次在廣播裡響起。

  「裂口女在三號口出現了。」

  三號口。

  ……她現在所在的東區。

  *

  身著風衣的年輕女人走出了樓梯口。

  她帶著口罩,臉型和眉眼看著都是很出眾的。但一旦想到口罩下是什麼,欣賞的心思可就蕩然無存了。

  裂口女。

  聞名遐邇的都市傳說,據說是一名用口罩遮住爆裂嘴巴的漂亮女性。她會在大街上攔下放學的孩子,問他們自己美不美。

  要是回答「美」,就摘下口罩再問一遍。這次如果得到否定的答案,裂口女就會用她帶著的巨大剪刀斬殺對方;而如果是肯定,她就剪開小孩子的嘴巴兩側,把他們變得和自己一樣美。

  「……」

  林柚原本是想故技重施,躲在自動販賣機後,趁著對方離開這裡時,下去月臺看有沒有新的線索。

  但在看見女人腰上掛著的那把半臂多長的剪刀之後,她改了主意。

  也許……這位可以選擇先下手為強。

  「去。」她輕聲說。

  自圖鑒中召喚出的那隻手聽得這一聲令下,開始悄咪咪地匍匐前進。

  它躲藏在邊上長椅的陰影下,和裂口女保持同步的位置,然後默默地探出了手指。

  ——猛然一躍!

  隨著一聲清脆的撕裂聲,這隻斷手用力把東西拽到地上,隨後拖著那把對於它體型而言過大的剪刀扭了方向就跑。

  裂口女:「……?!」

  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自己跑路的剪刀,回身死命來追。

  裂口女的速度極快,哪怕占了先手時機,單靠手指移動的斷手也逃不過她。在即將被搶走的前一刻,它用力一甩,大剪刀就徑直在地上滑了出去。

  林柚一把撈起滑到她腳邊的剪刀,扭頭衝下樓梯。

  「站住!」

  裂口女憤怒地從牙縫裡擠出聲音,「……把我的東西還回來!」

  她轉眼就追到了林柚的身後。

  然後,就在這一瞬——

  林柚用力向前一拋,剪刀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

  「咣當!」

  裂口女呆住了。

  它落在鐵軌上的下一秒,就像是觸動了什麼機關,一列電車悄然駛過。

  把剪刀輾得連渣渣都不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9:07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35 PM 編輯

第26章 雙殺

  裂口女:「………………」

  就像有幾片無形的落葉寂寥地飄落,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謎一般的寂靜。

  等到最後一節車廂終於駛過,她連著炸毛帶跳腳, 直直衝到了月臺邊。

  說連渣渣都不剩也不準確, 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殘餘的。大剪刀的塑膠手柄在鐵軌旁的草叢裡留了一小截,怎麼看怎麼淒涼。

  死盯著那處的裂口女緩緩回頭,她瞪著林柚, 眼珠子都快要生生瞪出來了。

  她抬起手, 摘下臉上的口罩。

  單以眉眼和高挺的鼻樑就能看出她底子不差, 可什麼樣的天仙長相都挽救不了那長長的、撕裂了嘴巴的豁口。

  傷口割開臉頰,翻起的皮肉早已結了疤。裂口女憤怒地大張開嘴,下半張臉被連帶著扯開大半, 露出血肉模糊的口腔。

  在動手的前一刻,裂口女習慣性地往腰上一摸——

  「…………………………」

  空的!!空的!!!

  這無疑又提醒了她一遍眼前的這傢伙究竟對她做了些什麼好事, 裂口女氣得連眼睛裡都帶了血絲, 惡狠狠一跺腳就直直往林柚所在的方向衝過來。

  沒了剪刀又怎麼樣?!

  她就是用手撕的也——

  下一秒,她就被拉扯得身形一晃悠。

  那隻斷手吊在裂口女的風衣下擺, 天知道它這懸空著的位置怎麼來的力氣, 硬是拽得對方衝上前的腳步都跌跌撞撞的。

  裂口女厲害在哪兒?

  即便是作為上個世紀在日本大街小巷瘋傳的都市傳說, 她一直都是以身著風衣手持巨大剪刀的形象出現。

  裂口女速度極快,所以要是有人想避免回答問題一逃了之, 只會被她迅速追上殺死。

  可她現在沒了剪刀。

  武器被毀, 殺傷力大打折扣不說, 空剩了跑得快這一條。

  更何況這速度如今也——

  被那隻手拖累的裂口女相當於負重追殺。她跑得跌跌撞撞, 徒手攻擊又著實威脅有限, 接連幾下都被自己的眼中釘往邊上一閃,輕鬆地躲開。

  她一次又一次地撲了個空,別說是抓不抓得到林柚了,自己先氣喘吁吁起來。

  往後想找那隻作亂的手也沒法,它偏生靈活得緊,騰空來個三百六十度轉體都不是問題,直耍得裂口女兩眼冒火。

  ——她今天就是死,就是從月臺上跳下去,都非要給這兩個傢伙點顏色不可!!

  三分鐘後。

  林柚優哉遊哉地走出樓梯口。

  揣著一張新多出來的卡。

  【名稱:裂口女】

  【卡牌編號:007】

  【級別:R】

  【備注:曾經攜帶剪刀出沒在街頭的神秘女子,據說她口罩下是向兩邊割開的爆裂嘴巴。如果她問你她美不美,切記要回答得模棱兩可,然後就可以趁她迷惑時有多遠跑多遠——當然,不管怎樣還是會被追上就對了。又及,由於不知何時留下的心理陰影,決心以後再出門一定要在風衣內掛滿剪刀。】

  林柚心說這怕不是要被當成批發剪刀的。

  裂口女最後到底被她跟斷手磨掉了大半力氣,自知勝算無多,不得不低了頭——直接結果就是圖鑒裡又滿上了一個空位。

  她當然對此十分滿意。

  再加上,技能果真隨著職業的等級一起提升了,她默默數著時間——召喚時間從一分鐘增至了五分鐘。

  昨天用短短一天的時間打了三個副本,就升到兩級獲得這樣的增幅,林柚覺得這時間性價比可真值。

  她哪裡想到這是她次次S級通關的緣故,要換成普通人,過七八個本升一級都還是快的。

  還沒走過兩根柱子,餘光瞄見個熟悉的身影,林柚步伐一頓,反手就讓卡牌消失了蹤影。

  「咦?」她問,「你不是在西區嗎?」

  來人正是徐嚴,看見她像是鬆了口氣。

  「我聽到廣播了,」他聞言笑笑。

  「想著你這邊會不會出什麼事,就趕緊過來看看。」

  就這樣?

  林柚沒吱聲。

  她覺著有些奇怪。

  擔心同伴而一路躲著「SMILE」從西區過來——這解釋和時間都說得通,但她總有種莫名其妙的直覺,眼前這人的言行哪裡有點違和。

  就像他表現得挺謙遜,實則卻脫離了大部隊自己下到明知更危險的這一層。

  算了,還是防著點,林柚想,大不了大家要演一起演。

  「對了。」

  徐嚴還渾然不覺被她設了防,他扭頭四下看去,「怎麼不見裂口女?」

  廣播不是說在三號口附近?

  「不知道啊,」林柚無辜道,「我也沒見著。」

  被塞進圖鑒裡的裂口女要是能聽見她這話恐怕要氣瘋。

  「難道是上樓了?」

  徐嚴看上去也沒起疑,他兀自皺起眉。

  「我剛才過來還是躲著那個拿斧子的傢伙的,他一直在這兒轉悠,我還以為他們只能在這層活動。不過看他那麼生氣地左顧右盼,可能是因為要找什麼東西?」

  林柚:「……」

  他是不是要找一個把他一掃帚從隔斷上捅下去還往他腦袋上扣了個水桶的人?

  但她這會兒可不能貿然暴露自己幹了什麼,只能裝模作樣地跟他一起思考。

  「如果他是想找東西,」她正經道,「那可能就跟要求我們找的右手有點關係了。」

  「是啊。」徐嚴附和了聲。

  「總得找個辦法解決下這些所謂的『客人』。」

  他說。

  「要是真按廣播裡說的發展,前兩個小時還好,後面的鬼怪可是越積越多,到時候哪有功夫去找身體。」

  林柚含糊地應了一聲。

  徐嚴可能做夢都想不到她腦海裡浮現的是十八張卡牌圍在一起跳踢踏舞的畫面。

  「這麼一說,」她道,「最好還是先找點能防身的——」

  話音未落,林柚驀地想到了什麼。雖說都在友好的表面下互相防備對方,但看徐嚴的眼神,他倆明顯想到了一塊兒。

  ——警衛室。

  這麼大規模的車站自是少不得維持秩序的警衛室,儘管不至於有槍支,警棍啊□□啊什麼的應該能找到。

  對鬼怪起不起作用倒是兩說了。

  警衛室在西區中段,推開沒上鎖的門,裡面的景象便一覽無餘。

  桌上擺著一長一短兩根警棍,徐嚴拿起桌角看上去像是催淚瓦斯的罐子,林柚則在一旁接連拉開幾個抽屜。

  當拉開又一個時,她瞳孔倏地一縮。

  ——竟然真找到了。

  抽屜裡斜放著的匕首和常見的鋼制明顯不同。

  她也認不出它是什麼材料做成的,但有那篇報導打底,很容易就能猜到這是上面說的專對「SMILE」見效的武器。

  不動聲色地將匕首收進背包,林柚下一秒就聽到徐嚴問:「你在那兒找到什麼了嗎?」

  「不,」她佯裝失望道,「氣死了,什麼都沒有。」

  「我用這個好了。」

  林柚隨便拿過桌上那根短的伸縮警棍,「別的你看著拿或者拿上樓給他們吧。」

  「行啊。」徐嚴應了聲,又嘀咕道,「這兒看著破,東西還都挺現代的。」

  設備也一應俱全。

  林柚想起自己那邊倆商店,不說別的,連收銀機和防盜門都完好無損。如果不說是如月車站,真會讓人以為這是個正常的地下車站。

  「我回東區那邊了,」她打個招呼,「有的地方還沒細找呢。」

  徐嚴很上道地叮囑了一句注意安全,林柚擺擺手。

  她還在想匕首的事。

  匕首藏在一般人很容易想到要去找找的警衛室,說明這方面沒打算為難玩家——問題是之後,力氣奇大的「SMILE」輕易近身就是送人頭,除非是格鬥職業的玩家還能嘗試看看。

  如果她一個人……

  林柚這時候有點可惜自己把召喚的機會用過了,要是能再有一次機會——

  她一愣。

  ……啊?

  根本不是出於她主動的意志,突然浮現在空中的圖鑒嘩啦啦地翻起了頁,一張卡牌驀地從中彈出。

  圖鑒隨之消失不見,只剩卡牌慢慢飄落在她手裡。

  林柚:「……」

  這算什麼?多出了個技能——抽卡??

  不讓她自己選,隨機給卡,這是「你自己看著辦」的意思?

  而且抽到的是……

  等等——她意識到。

  她想到怎麼辦了。

  *

  早已變形得近似怪物的男人又一次穿過儲物櫃。

  他還在拖拽著斧頭緩緩前行,那雙只剩眼白的眼睛四處打量。長時間尋找不到目標讓他有點煩躁,想著要是再不見人,不如還是去上面一層算了。

  也就在這時,他的耳朵捕捉到了響動。

  男人猛然回頭,短棍骨碌碌地滾在地上,廣告柱後,失手摔下東西的對方似乎嚇待了。

  見引起了他的注意,林柚後退一步,拔腿就跑。

  「哈……」

  終於找到想報復的對象,男人喉間爆出扭曲的笑聲,「哈哈哈……」

  他毫不猶豫地追過去,看到對方慌不擇路地躲進了不遠處的飲料店,還手忙腳亂地想降下門口的防盜捲簾門,仿佛這樣就能護住她似的。

  要男人說,這都是自欺欺人。

  即便她拉下捲簾門的動作很快,可那不過是薄薄的一層鐵皮,他一斧頭砍下去就變了形。

  又是兩下,捲簾門上徑直砍開一個豁口!

  男人獰笑著掰開那豁口,想借此把腦袋探進去。

  ——然後他笑不出來了。

  一低頭,數條漆黑的觸鬚在脖子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纏得嚴嚴實實不留一絲縫隙。瘦長鬼影看著他條件反射地想往外掙脫,又收緊了觸手。

  SMILE不似人類,只是簡單的窒息不會奏效,可這直接的後果就是……

  他卡住了!

  原本就隻砍開了個洞口進來欣賞對方越發驚恐的樣子,沒想到把自己給賠進去了。

  先前在他眼中驚慌失措的林柚正笑眯眯地看著他,還比劃了下手裡的匕首。

  「看著這玩意的份上,」她說,「我們聊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9:0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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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時裝模特

  男人喉間湧出一陣含糊不清的咕嚕聲。

  他對林柚的話充耳不聞, 還在試圖從觸手的鉗制中掙脫出去。

  腦袋困在裡面,脖子以下卡在門外, 他只能用手把捲簾門拍得嘩嘩響, 薄薄的鐵板都凸出了兩個掌印。

  那控制不住面部表情的嘴角淌出涎水,往下滴時被瘦長鬼影唯恐碰到似的避開。

  明明沒有任何五官,舉手投足之間卻活脫脫把嫌棄寫在了臉上。

  「別想跑了, 也少裝傻——之前不是還能出聲嗎?」

  雖然舌頭不怎麼靈活, 說起話來也結結巴巴得挺不利索。

  林柚勾著那匕首在手裡轉過一圈。她托腮坐在隨手從吧台邊拖來的高凳上,胳膊肘擱在膝上, 饒有興致地彎起那雙桃花眼。

  生生把男人看得背後一涼。

  「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 」她說, 「要嘛我用它送你一程,要嘛跟著我幹。」

  「怎麼樣?」

  她那麼寬宏大量, 當然是把選擇權交給對方了。

  俗話說得好, 識時務者為俊傑。

  林柚根本不在乎自己又被瞪了老半天,她把手裡多出來的那張R卡對光瞧瞧, 暗自得意圖鑒又喜加一。

  這也只是「SMILE」感染者的其中一員,無非是力氣大了點,又除了特製武器以外刀槍不入,綜合來看實力一般般,算作R卡也不出格。

  「辛苦了啊。」

  林柚收起那張卡,笑吟吟地說:「以後有事還找你。」

  瘦長鬼影:……

  找誰都別找他。

  他是真不願意出來聽人差遣, 偏偏還巴不得親眼看看其他傢伙的倒楣樣, 實在是糾結至極。

  糟透了, 難道就沒有什麼魚和熊掌可以兼得的選項嗎?

  林柚這回是貨真價實地聽到他冷哼了聲,才剛挑起眉,就見對方的身影在眼前憑空消失——想來是又回了圖鑒。

  想起幾分鐘前歪打正著用出了新技能,林柚又試著動起念頭。

  很可惜,這一次無論她怎麼費功夫都再召喚不出什麼了。

  她原本的職能是自發選擇進行召喚。和瑪麗•肖周旋的那一天裡還算悠閒,就多留意了一下,掐著表算過——這個技能的冷卻時間CD要轉整整三個小時。

  而如果隻拿出卡牌不使用,三分鐘後卡牌就會消失回歸圖鑒,技能也自動進入CD。

  相當於白白浪費一次技能。

  現在升級後,又在這個基礎上多出一次抽卡的機會。隨機抽選出的鬼怪卡牌……林柚估摸著也是必須在這三分鐘內使用,不然就一樣浪費掉了。

  照她方才的嘗試,抽卡明顯同樣有CD。

  雖說召喚時間從一分鐘延長到五分鐘,冷卻CD應該也有所縮短。但林柚是在這個副本前才升的級,還沒來得及實驗過有多久。

  總之,現如今倆技能都暫時無法使用,她有一陣子得只靠自己了。

  ——無所謂。

  林柚心想一開始還不是這麼過來的。

  搞定裂口女又解決掉「SMILE」,距下一班鬼怪到站還有十分鐘左右。

  她之前把兩家店的週邊翻了一圈,再找起來就是專注在櫃檯附近。

  供人出入的擋板上著鎖,林柚翻身躍過便利店的櫃檯。她在底下撥撥撿撿,發現想在塑膠袋裡找到小女孩口中的斷肢壓根是不可能的事。

  吐出一口氣,林柚直起身,最後不抱什麼希望地拉開收銀機的的錢箱。

  ……咦?

  她的目光定格在壓在一疊鈔票上面的小紙片上。

  *

  徐嚴回到分隔兩區的儲物櫃前時,驚訝地發現已經有人在那裡了。

  「這個。」

  林柚廢話不多說,直接向他亮出手裡的東西,「你有發現類似的東西嗎?」

  那是張不到拇指長的紙片,也歪歪斜斜地寫著個數字「2」。她自己翻來覆去,正面背面都看了少說不下十遍,始終沒瞧出什麼名堂。

  是代表順序還是別的?

  邊沿有撕裂的痕跡,這標著數字的東西應該不止一樣。

  「……不,」徐嚴見到紙片也是一愣,他接過來看了看,「我沒看到。」

  「你這是在哪找見的?」他好奇道。

  「商店收銀台。」這沒什麼好瞞的,林柚大大方方地回答,「你說他們在上面有可能找著其他紙片嗎?」

  「嗯,有可能。」

  徐嚴想了想,「一層能藏東西的地方也不少,不如上去找大家問問?」

  話音剛剛落下。

  「叮咚——」

  「請注意,『時裝模特』在四號口出現了。」

  林柚:「……」

  徐嚴:「……」

  時間差不多剛過四十分鐘,他們是都注意到了的,但是……時裝模特?

  高跟鞋落地的聲音很清脆。

  一步步優雅走出樓梯口的女人,即便身著連衣裙,模樣可絕不算優雅——她比正常的成年男性足足高出小半個身子,少說也有兩米多高,眼球凸出,顴骨凹陷,下頜一看就知道咬合力極強。

  她一張嘴,就能看見滿口密密麻麻的尖銳利齒。

  這都不算什麼,女人的嘴邊還留著大片血跡。她意猶未盡地舔了下嘴巴,也渾不在意衣服上沾了血——天知道她在來這兒之前吃了些什麼。

  林柚心道她認出這是誰了。

  伊藤潤二漫畫裡的某個當過模特的食人魔。

  四號口離這兒有段距離,對方暫時沒看到他們。林柚肩膀被拍了下,她回過頭。

  徐嚴:「撤?」

  當著對方的面也不好做什麼,林柚沒意見。但兩人才剛邁出步,就聽廣播又一次響了起來。

  不是小女孩故作老成作的通知,而是她斷斷續續的歌聲。

  「請……給……我紅色的衣服……」

  「臉啊手啊全部染紅……」

  ——這算什麼。

  避開時裝模特的視野,林柚跟著徐嚴來到之前眾人逃跑用的那段樓梯,一邊從地下通道上到一樓一邊想。

  往好了想是小女孩心情好了唱唱歌,往壞了想……歌聲不成調又詭異,聽著簡直像對方厭煩他們還沒找到她的右手,用這首歌來當倒計時的催命符。

  她一直在唱。

  林柚和徐嚴上到一樓,就見剩下的人也同樣因為歌聲而不安地聚集在走廊中央。

  兩邊是琳琅滿目的店鋪,看動過的痕跡,九個人估計早在四十分鐘裡把這兒大部分地方翻了個底朝天了。

  「『SMILE』、裂口女還有時裝模特……」

  有人掰著手指頭數,「這都三個了,現在怎麼還唱歌,這A級本到底是要鬧哪樣??」

  「往好處想,」另一個人安撫他,「至少他們現在還暫時沒打算上來。」

  不,不是沒打算上來,這些人能安穩地在上面搜查而沒被「客人」追殺的真正原因——

  徐嚴極其隱晦地瞟了一眼林柚,沒讓對方注意到自己的視線。

  「行了,出息勁兒,上來又不是一定抗不過。」

  開口的男人比其他人都高一頭,從那健碩的身材和身上發達的肌肉線條就能看出,他的職業八成跟武力有關。

  他聽見動靜,轉過身,「喂,你們兩個——」

  看那表情,林柚都能猜出對方後半句沒說完的話是「居然還活著」。

  「運氣好逃走了,還找到了這個。」她揚揚紙片,「我覺得是線索,你們有人看過類似的嗎?」

  眾人安靜了一瞬。

  「我、我看到了。」

  有個戴眼鏡的瘦弱男生擠出來,展開皺皺巴巴的紙片,「我們剛才還在想能不能找到別的……」

  他過來一對,紙上寫著的是「0」。

  「地下沒幾家店,」林柚道,「我倆差不多都翻過了,你們樓上怎麼樣?」

  靜默。

  哪怕是躲著那些鬼怪走,能把底下店鋪查一遍也是種本事——一時間眾人眼裡都多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這家沒查完。」

  高個頭的男人抬抬下巴,「還差最後一點。」

  這是家首飾店,有個看著文文靜靜的姑娘雖然蒼白著臉,還是一個個地翻過去。

  「……!」

  等她翻過最後一個首飾盒,一眼看見盒子壓著的東西,忍不住脫口驚叫道:「找到了!」

  她從那底下摸出最後那張紙片,交到其他人跟前。

  三張紙並在一起,撕裂的邊沿卻不怎麼整齊,看不出誰是頭誰是尾,分別標著「0」、「2」和「5」。

  「這數字……」

  有隊友忍不住嘀咕,「在暗示什麼?」

  「如果能找到的只有這三張紙片,」出人意料地開口的是徐嚴,他笑得溫和,「能讓人聯想到的東西應該也和編號有關……」

  「比如儲物櫃?」他道。

  林柚靈光一閃。

  「從上往下有五格,一排儲物櫃有十五列,四排就是三百個格子。」

  她說:「排除『502』和『520』,右手應該就在剩下四個儲物櫃裡了。」

  終於有了點找見右手的希望,眾人不由鬆了口氣,可這口氣舒到一半就生生卡住——這還是第一輪,找個線索就這麼費勁,難不成之後鬼怪成群的時候還要搞什麼地毯式搜索?

  真正壓住他們呼吸的是另一陣聲音。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氣,聽著高跟鞋敲擊地面,越來越近的響聲。

  ——時裝模特上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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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輪

  廣播裡,時斷時續的歌聲仍然在繼續。

  一樓的車站商場和地下通道一樣空間寬廣, 只是因為兩側開了不少店鋪, 過道彎彎繞繞, 就顯得不那麼空曠。

  鮮花店跟鞋具修理店林立在對面,比起那兩間小店面,自然是占地大的家庭超市更適合藏身。

  一行人躲藏在貨架後, 沒人敢出聲。

  直到高跟鞋的聲音經過玻璃外, 漸漸遠去, 他們才不約而同地抹了把沁出的冷汗。

  ——終於敢出聲了。

  人人都看見了上樓來的那怪物長了個什麼樣子。

  女人本就遠高過常人,又蹬了一雙恨天高,光禿禿的腦門幾乎快要頂到天花板,一張臉整整比正常人長出一倍, 過於筆直的鼻樑襯得她兩側臉頰越發深陷。儘管閉著嘴,卻能看見她嘴角舔舐過的殘留血跡,她近乎於貪婪地四下搜尋著,妄圖想找到下一個獵物。

  「這跟我聽說過的裂口女不一樣啊……」有人臉色糟糕地念叨, 「所以是才出來的那個『時裝模特』?假的吧, 哪家雜志會邀請這種傢伙當模特兒?」

  同樣滿臉青白的大夥中, 有一隻手顫顫悠悠舉了起來。

  「我……我見過,是真的。」

  是那個也同樣發現了一張紙片的年輕人,他看著約莫二十來歲,一副黑框的厚厚鏡片架在鼻樑上。可能是因為太過緊張而出了不少汗, 不怎麼合適的眼鏡一次次向下滑, 他就一次又一次地往回推。

  他咽了下唾沫, 然後才繼續開口道。

  「剛才是我調查的超市……」年輕人說,「紙片是在速食食品那兒找見的,不過我也看了這邊的書架……」

  他生怕再發出什麼大響動引得「時裝模特」回頭似的,躡手躡腳走到入口旁邊的雜志架,來回掃過兩眼後抽出其中一本。

  又翻過幾頁帶回來。

  「我怕裡面都夾著什麼東西就翻了翻。」

  他古怪道:「……然後看到了這頁。」

  等都看到他展開在他們面前的那本時裝雜志,所有人立時都明白了他為什麼語氣這麼奇怪,又是為什麼印象深刻得這會兒還能直接挑出來——

  方才經過的那女人在這本雜志上占了整整好幾大頁的特寫,注視著鏡頭的眼神看得直讓人頭皮涼颼颼的。

  「居然還真是……」不知誰忍不住說。

  旁邊一道聲音橫插進來。

  「她姓淵,職業就是個模特。」

  林柚在不遠處的蔬果區挑挑揀揀,心不在焉地解釋道:「長相是挺讓人印象深刻,再加上有的人圖個新奇,就邀請她來拍照——比如有個團隊就是因為這請了她,但沒讓她當女主角,於是她把做一番的那個姑娘給吃了。」

  眾人:「……」

  吃吃吃吃吃了!

  「所以她嘴邊的血——」

  林柚:「可能來這個車站之前剛吃了誰吧。」

  「………………」

  好在聚集在這裡的人都多少見過些世面,雖說她這從容淡然的口吻聽著有點……但也還能接受。

  身材健壯的男人——他在躲起來時簡單地自我介紹了兩句,自稱叫王一鳴——揉搓著自己下巴,「那這歌是怎麼回事?好像是打從那個模特出現就開始……」

  「這首歌……」有個女聲低低道,「我可能知道。」

  林柚看向那個女生,她還記得對方面色蒼白卻還是仔細翻出最後一張紙片的樣子。這會兒斜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開口。

  「是一部漫畫,」她說,「一群學生被迫參與在深夜無人的地方找散落在各地的身體部件的遊戲,只不過他們是在教學樓裡,咱們是在車站。」

  「找的過程中也會被追殺,但追殺他們的不是這樣被送來的鬼怪,而是——你們聽說過『紅人』嗎?」

  眾人搖頭,女生就繼續講了下去。

  「『紅人』是個渾身都是鮮血的小女孩。據說看到她一定不能再做回頭的動作,不然會被立刻撕得四分五裂,而且,『紅人』在出現後就會開始唱歌,一旦唱完這首歌,被她追上的人就算不回頭也會被殺。」

  「至於歌詞的內容……」

  「我只記得兩句,『把那後背染滿紅色』,」女生努力回憶道,「『你想穿鮮紅的衣服嗎』……」

  她剛剛輕聲重複過,就聽廣播裡也正好唱到這兩句,原本縹緲而聽不清具體字眼的歌聲忽然因為這而落到了實處,別說其他人,連那女生自己都臉色又是一白。

  連聲音都抖了抖。

  「所、所以我覺得跟模特沒有關係,是紅人的原因。就算廣播裡那個也會唱這個歌的小姑娘不是紅人,也跟紅人脫不開關係。」

  她急急地說:「唱這歌也是催我們趕緊找到要求的那隻右手,不然時間一到,可能就是由紅人來把玩家全滅。」

  整個車站內的空氣明明是靜止的,在場的人卻仿佛感到一陣穿堂風吹過浸了冷汗的後背。

  他們之中玩這遊戲最久的不過倆禮拜,膽量在普通人裡都算大的,可再怎麼樣,想到自己被徒手大卸八塊的畫面也禁不住一寒顫。

  「還有不到十五分鐘。」

  王一鳴果斷道。

  「得趕緊避開那個時裝模特還有別的那幾個,快點兒把右手找出來放棺材裡才行。」

  林柚早先沒跟他們一起行動,這會兒又都被時裝模特和紅人搞得神經緊繃,商量起來也沒有人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她的存在。

  她倒是樂得一個人溜到邊上尋摸看還有沒有能用上的東西——這回的物資可比前兩個本豐富多了,保不齊就能再翻到什麼。

  這個……

  她視線頓住,陷入了思索。

  帶回去當賠禮可行嗎?

  那邊倒是就解決辦法討論得熱火朝天,直到他們終於想起這兒還擱著倆獨身去過地下搜查證據的人。

  「那什麼……」王一鳴一開口,忽然意識到自己還沒問過人家名字,不由尷尬道,「二位怎麼稱呼來著?」

  「沒事。」

  林柚大方地說:「時間趕這麼緊,稱呼不重要,直接說什麼事吧。」

  「哦,那我就直說了。」

  王一鳴回頭望了一眼,「我們商量的結果是分組行動,怎麼樣?」

  分組?

  林柚聳聳肩,「行啊。」

  沒想到她這麼爽快地答應,王一鳴愣住,又望向另一邊的徐嚴,見他也沒什麼意見,覺得這倆人可能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

  「我是說因為那勞什子的模特已經上樓了,一會兒要是被發現,就必須得有人引開她的注意,剩下的人去樓下找那些儲物櫃。」他道,「你們倆在下面搜過一遍,對那邊的地形應該很熟悉了,所以想讓你們和其他三個人——」

  讓他們倆領著去一趟?

  在隊友的認知裡樓下還徘徊著兩個危險分子,再加上不知道第一輪結束後會發生什麼,合情合理是合情合理。

  林柚雖說有點遺憾不能跟時裝模特正面對上,但現在第一要務是找到小女孩要求的身體部位放進棺材,姑且點了點頭。

  她同意了,徐嚴也沒有意見,這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王一鳴領人引開淵,被派去找右手的一組裡也包括了找到另兩張紙片的兩人。

  聽王一鳴招呼的那幾聲,戴著眼鏡的文弱男生叫任明德,那個面色蒼白的姑娘名字也一如本人一樣的文文靜靜——黎靜,剩下那位理著個平頭的則叫鄭彥。

  「還有不到十二分鐘。」

  鄭彥看了眼表,在隔著玻璃窗確認過外面情況後,他推開門,「那我們就趕緊去樓下把那隻右手——」

  他這一句話沒能說完。

  他沒有想到——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明明根本沒聽到高跟鞋的響動,一開門,就和借著廣播中的歌聲有意壓了腳步聲的時裝模特撞了滿懷。

  她正悄無聲息地站在窗戶看不到的死角。

  鄭彥的聲音被吞了進去。時裝模特張開下顎發達的大嘴,她那遠超常人的體型足夠吞進他整個腦袋。這下密密麻麻的獠牙露出得徹底,其他人眼睜睜地看見數排利齒在轉瞬間刺破血肉,一口咬下——

  「哢嚓。」

  是脊椎斷裂的聲音。

  整顆頭顱從她嘴裡骨碌碌滾落地的那一刻,頸動脈的鮮血噴湧而出!

  無頭的屍體還直挺挺地僵立在那裡。

  「我……」站得最近的就是黎靜,她被血濺了滿臉,這血腥一幕駭得她待了,也顧不上時裝模特又一次張開了嘴巴,「我……」

  恍惚間,她的手腕被人一把抓住,直直往前帶了過去。

  林柚狠踢向淵的膝蓋,在對方被絆了個趔趄的同時拉著黎靜就往外衝。其餘人紛紛意識到她打開了個缺口,正想跟著跑,也偏在這時,時裝模特也反應過來,胡亂一擦嘴角,這就一提裙子衝向這兩人。

  剛一邁步,忽然覺得哪裡不對。

  一只恨天高的尖細鞋跟踩到某個黃澄澄的物體上,還沒站穩腳,那黃不拉幾的玩意兒就滑溜溜地向前竄去。

  身體的速度沒跟上這香蕉皮,慣性使然,時裝模特仰面朝天地往後栽去——

  她的後腦殼重重地嗑在商場大理石做成的地面上,被嘴裡還沒咽下的血嗆得直連連咳了起來。

  ——這哪個倒楣催的扔的香蕉皮?!

  時裝模特直被氣得渾身發抖,爬起來提著血糊得看不出原樣的連衣裙就想往前衝。

  可還沒來得及邁開步,又有個小物件飛過來直砸她本就腫起來一塊的後腦勺。

  她怒火「噌」的一下就起來了,轉頭看向那個方向。

  「看這兒!」

  按著先前商量好的分工、跑向跟林柚他們反方向的王一鳴還保持著扔隨手抓來的口香糖盒子的姿勢,「我們在這邊!」

  衡量了一下雙方的距離,時裝模特毫不猶豫地提裙子往他那邊追去——反正都在這兒,一個都跑不掉。

  她要一個個地算!清!賬!

  「香——」

  任明德慌慌張張地把著自己的眼鏡,回頭一看也有點傻眼,「香蕉皮?!」

  「哦,」林柚應道,「我剛才在蔬果區剝了倆香蕉順的,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趕快找到那隻手。

  林柚抽空看了一眼正被時裝模特追著的幾人,他們看上去跑得還有餘力,但時間要是拖久了可就不一定了。

  要是能撐到她回來,她就能……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距時限還有十分鐘,廣播中小女孩的歌聲似乎越來越響了。

  「這兒……我記得這兒是不是還有兩個?」

  下到地下一層,黎靜有點猶豫地看著周圍,她對開場的那個斧子男仍心有餘悸,「咱們怎麼躲著走?」

  「——對了,」她想起方才的事,忙對林柚道,「剛才謝謝了啊。」

  「多大點事兒。」

  林柚不在意地擺擺手,想想他們一會兒也都會發現,乾脆選擇性地交代了點。

  「有件事忘了說。」

  她道:「我們在搜查這裡時有一陣子沒見到那倆鬼了,應該暫時不用擔心。」

  ……咦?!

  那兩人將信將疑地對視,就又聽徐嚴開了口。

  「是真的。」他作證道,「反正我是沒見著。」

  林柚瞥了他一眼。

  「總之,」她說,「先過去吧。」

  一路上果然沒見著那拎斧頭的男人和裂口女的半點影子,黎靜和任明德的心也放下來些。

  但要說不生疑是不可能的。

  這裡肯定發生過什麼——黎靜可以肯定,而且還跟這兩人脫不開關係。

  不過……她也沒法指責,包括她自己在內,大家或多或少都藏了私,沒人會把底牌事無巨細地亮出來。

  是有些大眾職業被研究了個透徹,可沒詳細曝光出來的職業還要更多,誰也不想自己的優劣勢被瞭解得清清楚楚。

  畢竟依照論壇扒出的蛛絲馬跡,《盒》遲早會推出玩家PVP的競爭模式,到時候誰打個出其不意就是占了先機。

  再加上她才被救了一命,一時半會兒也不好多嘴。

  在黎靜糾結的這空檔,幾人就走到了中央的儲物櫃前,看到了一排排格子。

  「你們讓開點。」

  徐嚴手裡多了把從背包裡拿出來的消防斧,他掂了掂,向除了林柚外的兩人解釋道:「——之前在警衛室找到的。」

  儲物櫃格子上著鎖,本身倒不怎麼嚴實。不算厚實的櫃門挨了兩斧子後就搖搖晃晃地垂下來,櫃內一眼能窺見大半。

  他動手的是「025」,見裡面空蕩蕩的就又轉向了「052」。

  仍是一無所獲。

  而當標著「205」號的櫃門也被砍落,林柚看見了躺在櫃中的東西。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不容易啊,」任明德推推眼鏡,喜形於色地嘀咕道,「總算找到了。」

  櫃格中的與其說是斷手,不如說是連著一小節胳膊的斷臂,也就是小女孩的體格小才塞得下。

  時間還剩三分鐘。

  「有點奇怪。」黎靜忽然說。

  林柚:「嗯?」

  「我知道的那個遊戲,」黎靜道,「他們要找的身體截面是很完整光滑的,沒有血,不像這樣……」

  這斷臂仿佛是才從身上卸下來似的,血淋淋的,卻沒有一滴血滴落。

  從截面看,像是鋸下來的。

  「……這樣嗎。」

  林柚想了想,還是馬上說:「算了,這些一會兒再說,先把它放進去吧。」

  四人聚集在棺材邊上,林柚蹲下|身,將這隻右手放進了相應的位置。

  棺材正中多了一隻手,反倒比原先空蕩蕩的時候看著更古怪突兀了。

  與此同時,廣播裡的歌聲戛然而止。

  「誒誒誒?!」

  取而代之的是小女孩驚喜的叫聲:「你們找到我的右手了?這不是蠻厲害的嘛?」

  「雖然這過程是長了點,但是也還好啦,我勉強能夠接受。」

  「那麼——」她宣佈道,「接下來要找的是我的軀幹!」

  林柚:「……」

  這連個休息時間都沒有,還能提前開始的?

  「說起來,你們可能會想,明明已經把這裡全——部都找過一遍了,還有哪裡能找到線索,甚至還有了更糟糕的猜想……」

  「沒錯!」小女孩咯咯笑出聲,「那個猜想是對的,在每一輪只能找到我指定你們的部位。」

  「連線索也是,所以每到新的一輪,你們都得從頭找起。」

  「不過嘛,這一輪我看得很開心,可以稍微減一點點線索的難度——但另一邊可是相應的提高了,雖然下一位『客人』已經定了人選,再之後的兩位會難上加難的哦。」

  黎靜:「……」

  任明德:「……」

  看得很開心???

  「那麼,請注意。」

  電車的聲音轟隆隆響過,小女孩又故意板起了腔調。

  「『針女』在九號口出現了。」

  不知是誰倒吸了一口涼氣。

  九號口——

  林柚下意識起了身,目光投向正對面的標著「9」的牌子。

  就在他們旁邊。

  此時此刻要跑已經來不及了。

  一步步窈窕走出的女性長相豔麗。

  儘管及地的烏黑長髮拖曳在她腳後,又在臺階上一點點地蹭過,卻沒有沾上一點灰塵。她眼中陰冷,撫著自己的髮絲衝他們柔柔一笑。

  那髮絲如針一般,在燈光下泛出了陣陣寒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9:09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37 PM 編輯

第29章 針女

  針女。

  傳聞是會站在路邊誘惑人類的美貌女子, 一頭柔美纖細的長髮如針。

  黃昏時分, 太陽將墜,行人在昏昏沉沉的日光下分辨不清她那髮絲的威力。倘若被她的柔弱外表和麵上的微笑所欺, 引誘著走上前, 保准那頭長髮會在轉眼間把你纏得嚴絲合縫, 尖銳的髮絲一根根刺進皮肉, 直紮得人疼痛難忍、逃也逃不得。

  而正站在樓梯口的年輕女人, 像是很滿意自己這濃密亮麗的長髮,用蔥白的指尖一下又一下梳理著耳邊髮絲。

  動作漫不經心又透著點仔細。

  針女嘴角噙著笑意,幽幽望向這邊,也不著急,就等著獵物自己上鉤。

  被她看著的任明德鬼使神差地邁了一步。

  黎靜:「?!」

  她就站在他旁邊, 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任明德的動向,馬上就伸手去想把他給拉回來。

  一開局就折損一人,剛才又有個隊友在商場那裡掉了腦袋,十二個人只剩下了十個——而遊戲才剛剛開了個頭,到目前為止怕不還是開胃菜的水準,這麼送人頭送下去就是神仙也通不了關啊!

  「喂!」黎靜死命拉著對方的胳膊往回拽,可力量差距擺在那兒,反倒是她被拖著一寸寸朝針女的方向靠近,「想什麼呢?!你難道看不出來——」

  看見他臉上的神情時, 黎靜驀地啞了聲。

  任明德就跟魔怔了似的, 眼中看不出多少自己的意志。

  隊友怔然下鬆開手, 他就完全掙脫了她的拉扯, 直直地往前大步邁去。

  針女斂起的凶光在這一瞬間爆發,唇角揚起扭曲的弧度。

  只聽一聲「嗤」的輕響。

  「啊、」陡然傳來的疼痛立時喚回了任明德的理智,他瞠目結舌地看著自己被洞穿的肩膀,細細密密的髮絲紮在那裡,「啊啊啊——!」

  也得虧這針一樣的頭髮沒有生著倒鉤,任明德往後一退就把那一撮髮絲拔了出來。

  他吃痛地倒抽著氣。

  紮穿血肉的黑髮淅淅瀝瀝地往下滲血,衣服的肩膀處轉眼染紅了大半。他捂著肩膀往後踉蹌一步,正往他太陽穴紮去的長髮撲了個空,隻打落掉他的眼鏡。

  任明德下意識伸手想撈。

  「還撿什麼呀?!」

  黎靜恨鐵不成鋼地拽他一把,後者也反應過來,扭身就跟著隊友朝旁邊跑去。

  飲料店被「SMILE」砍了個大豁口不能再藏人,那最近的只剩下——

  林柚握著站前便利店的大門扶手,撐開一條縫。

  「進這邊!」她喊,「快!」

  眼鏡被打掉,視野自然變得模糊不清,任明德趔趔趄趄地在最後一刻撞進來。店門立刻被關上,三人生拉硬拽來旁邊的臥式冰櫃堵在門口,針女搖亂炸起的一頭長髮就全紮在了玻璃上。

  她顯然還沒有穿透門板的威力。

  店內除了任明德粗重的喘氣聲,就只剩針尖般的髮絲一下下割在玻璃上的響動。

  眼見沒有強行破開的希望,針女那扭曲的面龐上又強自勾起一抹笑。

  「哈……哈哈哈……」

  她勸誘道:「來啊,出來啊,我會給你們一個痛快的。」

  就剛才那想慢慢折磨人的架勢鬼才信啊!

  連一開始最容易受影響的任明德也因為肩上傷口不住抽著冷氣,血滴答了一地,可這會兒大家誰都不是治療職業,只能讓他先用手壓著傷口。

  「不開是吧?」

  針女眼神冷下來。

  她嘲弄道:「我就不信你們能在這裡待一輩子。」

  她一轉身,走了。

  但以這臨走前的話來看,想必也走不遠,估摸著就在這附近等著他們出來呢。

  他們還真不能在這便利店裡守著。

  身體主幹在哪裡還毫無頭緒,要是按了廣播裡說的,往後再來的兩位都是狠角色,把找線索的事拖到那時候簡直是更難上加難。

  現在只能當成有個喘息的機會,找準時機趕緊和樓上的隊友們匯合。

  「這該怎麼跑出去?」

  黎靜遲疑道:「只要被她近了身就幾乎涼了啊。」

  「跑?」林柚反問,「為什麼要跑?」

  她挪開了一點冰櫃的位置,手指碰上玻璃門,觀察著外側的痕跡。

  刮痕很深,卻到底沒出現裂紋。針女破不開這麼厚的玻璃,說明她力量有限,以及那頭髮的性質也……

  頭髮?

  林柚動作一頓。

  後面的黎靜還在糾結她方才的話。

  「不跑又能怎麼辦,」她說,「就咱們幾個,對方還能精神控制——」

  不,林柚想,看方才的情形,即便能影響到精神,一次也只有一人,而如果讓對方根本顧不上這麼做的話……

  「我有個想法,一會兒再說。」

  她道:「先幫他處理傷口吧。」

  任明德捂著自己還在往外淌血的肩膀感激地點點頭。

  黎靜攬過了這差事,便利店能找到的只有OK繃,她手法又不熟練,只能象徵性地包紮一下——但再怎麼著都比一直掉體力強。

  倆人在那邊忙活,林柚眼前多出片陰影。她一抬頭,看見是徐嚴。

  「嗨,」見她看過來,對方笑道,「能問個問題嗎?」

  啊?

  林柚沒說話,用眼神示意他有話直說。

  徐嚴也沒再兜圈子,「你這是第幾個副本?」

  林柚:「什麼?」

  「沒別的意思。」他一哂,「我是第七個還是第八個來著,據我經歷的那些副本,可沒有像這個一開始就篩選玩家。」

  「你是指樓梯那個?」

  「嗯。」

  徐嚴大方點頭。

  「雖說A級的難度是不一般——」他道,「但以往的副本也沒有專門給玩家碰面設計關卡,像這樣強制每個人獨處一段時間,這個時間差就讓人忍不住多想了。」

  比如……

  要是選錯了選項,下車時的和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未必是同一個人。

  三分鐘,足夠掉包了。

  林柚之前隱隱約約地覺得有點違和,可她注意力不在這上,也就沒有刻意去想。

  「你覺得有東西混進來了?」

  「有這個可能,」徐嚴打量著她,「你好像不驚訝?」

  「我更驚訝你來找我說——也不怕我是那個混進來的啊。」

  「因為那時候你正好背對著我。如果是走樓梯的玩家會被頂替身份,至少你比那些已經聚在一起的隊友看上去更可能是才從電梯上下來的。」

  當然,他還觀察了一段時間。

  「講這麼多,」徐嚴道,「只是想讓你幫忙多注意下可疑的傢伙。」

  「那你要聽實話嗎?」林柚問。

  徐嚴:「啊?」

  林柚實事求是地說:「你就挺可疑的。」

  徐嚴:「……」

  他臉上的笑僵住了。

  「不能就這麼下結論啊,」他馬上說,「人與人之間多一點信任多一點理解不好——」

  林柚心說懷疑這懷疑那的不是你自己嗎。

  「誒?」

  走近的黎靜好奇地問:「你們在說什麼?」

  徐嚴立即收聲。

  「啊,不,」林柚頓了下,「沒什麼。」

  她看著後面用OK繃堵傷口的任明德,「有興趣聽一下計畫嗎?」

  *

  這止血效果不怎麼好。

  肩膀再說也是被穿了個洞,任明德艱難地捂著傷口獨自走在大廳。

  他看上去很緊張,一邊走一邊左顧右盼。

  離便利店已走出十數米遠,走廊始終靜悄悄的——直到他忽覺背後多了點什麼動靜。

  任明德猛地回頭,在看出出現的是個搖亂長髮的傢伙後,他咽了口唾沫,埋頭就朝著最近的出站口衝了過去。

  「別急著跑啊。」

  針女嘻嘻笑道。

  「我說你們總得從裡面出來的,怎麼就你一個?」她挑撥說,「嫌你是個累贅把你扔下了?哈——」

  任她怎麼說,對方都隻充耳不聞。針女覺得無趣,腳下速度可沒放慢,她已經巴不得快點欣賞獵物被自己折磨的樣子了。

  再說這又是條死路——

  她愈發興奮,踏下最後一階臺階時,針般的髮絲就擰成一股朝任明德呼嘯而去!

  然後,這一切,都終結於牆邊伸出的那隻腳。

  被絆倒的那一刻,針女還是懵的。

  ——這劇本不太對啊?!

  瘋了——黎靜心想自己絕對是瘋了才會聽信她的!她咬咬牙,看著撲街的針女也只能豁出去了,整個人直直撲著壓了下去。

  針女掙扎的力氣不小,幾次差點把她掀翻,眼看那股頭髮就要朝這邊紮來——

  徐嚴一把按住那把長髮。

  「你不是要動手嗎?」他說,「快點。」

  林柚悠悠地應了聲。

  她端著手裡那把剪刀,衝針女一笑。

  這是她從樓上那家超市帶上的。原本想著雖然長度比起裂口女原來那把短了點,雖然未必能帶出這個副本,但要是之後再召喚出裂口女,拿來當賠禮也是不錯的。

  沒想到在這兒派上了用場。

  針女意識到了她要做什麼,這就想張口怒駡出聲。

  頭髮是厚實了點,可刀鋒也算鋒利,不然她也不會準備用這個來哄鬼。林柚壓著剪刀一使力——

  手起剪刀落。

  長長的髮絲散落一地,再不受針女的操控了。

  沒想到她真這麼幹了的針女瞪著兩隻眼睛,氣得直哆嗦。她還剩幾縷長的,這就要往始作俑者的眼睛紮去!

  偏頭閃過,林柚看著手裡的剪刀,一不做二不休。

  「嚓嚓」幾剪子,她給針女徹底剪了個倍兒精神的短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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