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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8:38 PM

曲奇碎可哥 -【聽說我超凶的】《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19-5-3 09:13 PM 編輯

【書名】:聽說我超凶的

【作者】:曲奇碎可哥

【內容簡介】:恐怖遊戲《盒》上線兩個月,有這麼一個人,人不在江湖,江湖卻有她的傳說。

  傳說隊友被鬼追得魂飛魄散,她把鬼追得驚聲尖叫。

  傳說她超凶,鬼見了她都覺得害怕,是站在反派BOSS頭上的反派BOSS。

  對這些以訛傳訛的不實謠言,林柚表示:?????

  林柚:我硬核降鬼,我花式反殺,我抓鬼進圖鑒,但我知道我是好玩家:)

  被反殺的鬼們:……

  即將被反殺的新鬼:……你不要過來啊啊啊啊啊!

  閱讀指南:

  1.在死亡邊緣大鵬展翅•皮一下真的很開心•女主,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女人(x

  2.單元劇副本,主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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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8:44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22 PM 編輯

第1章 學園怪談

  「老師,」有誰在她耳邊連聲叫道,「老師,醒醒。」

  林柚睜開眼,看到對方正彎腰站在床頭。女孩年紀不大,瞧著也就十五六歲,一張圓臉上滿是關切。

  「我把晚飯從食堂帶回來了。」

  女孩晃晃手上打包好的塑膠袋,「給你放桌上?」

  「啊、嗯,好啊,」林柚還有點不適應,她坐起身,薄被從身上滑下,「麻煩你了。」

  「這話說的,老師不是病了嘛。」

  窸窸窣窣的摩擦聲。

  圓臉女孩背對著她站在桌邊,正一個個把飯盒往外拿。體諒到病人的胃口,飯打得不多,兩素一葷配白粥。林柚往椅子上一坐,香氣直往上冒,等她猶豫著夾起幾根菜,送進嘴裡的時候差點沒咬斷筷子。

  真是天下食堂一般黑。

  林柚黑著臉咬著那根半生不熟的豆角,心道這也不怕給人吃食物中毒了。

  可和她同住的女孩還在一邊關心地看著,她只好胡亂撥拉了幾口寡淡的飯菜,然後借著生病的由頭把飯盒往旁邊一推。

  「沒什麼胃口,」林柚說,「先放著,我一會兒再吃。」

  「那要不先回床上躺躺?」女生關切道。

  「都躺大半天了,沒事,我翻翻教案。」

  說看教案只是個幌子,林柚有一搭沒一搭地往後翻頁,餘光瞄向自己狀態列上那個標著「感冒」的負面狀態,心道這遊戲別說是嗅覺和味覺了,連頭重腳輕的感覺都做得這麼真實。

  不是做夢,不是穿越。一周前開始公測的全息遊戲《盒》一經面世就廣受好評,自內測起積累下的口碑直線爆炸,在短短三天內突破了十萬活躍用戶。

  作為一款恐怖驚悚類生存遊戲,據說廠商談成了不少版權合作,這也讓系統能自動生成的副本劇情豐富程度大大上升了一個檔次。

  遊戲力求絕對真實,真實到成了對心肺功能的一大挑戰。奈何好玩是真的好玩,有多少人今天嚇得砸著遊戲艙下線,賭咒說自己錚錚鐵骨就是從外邊跳下去都不會再碰這遊戲一根手指頭,等到第二天——

  ——嗨,朋友,玩《盒》嗎?

  ——玩玩玩,真刺激誒嘿。

  大家嘴上說著辣雞遊戲毀我青春,身體卻很誠實地打得不要太上頭。作為資深恐怖遊戲愛好者,林柚自然也不甘落後,遊戲頭盔一送到就迫不及待地拆了快遞上線體驗。

  這個副本裡,她被安插的劇情身份是一位剛來到這所高中不久的實習老師,因為教師宿舍不夠而和眼前的這名叫範靜書的高二女生同住一間。今早起來覺得不舒服,校領導倒是爽快,批了她三天病假。

  要是換成現實,林柚估計會恨不得雙手舉過頭頂給領導鼓掌叫好,偏偏這新手副本的名字叫《學園怪談》。

  放下別的先不談——沒錯,新手副本。

  說到這個就不得不提一句,除了劇情之豐富遊戲性之高,《盒》最具特色的就是它的職業升級系統。

  玩家借由自己的職業可以獲得一定的技能和增益。坊間傳言稱每個職業都被定制了專屬升級路線,類別也是多種多樣,除了羅列在宣傳手冊上的那些大眾職業,還有不少稀奇古怪的隱藏職業,林林總總加起來少說也該有上千個。

  至於怎麼選,官方也早做好了準備。

  玩家一經注冊,會先被投放到內容不一、難度相同的單人副本裡。而智腦中樞在匯總過該玩家的行動後,就可以自動分析出他/她最適合的職業。

  林柚還是很好奇自己會匹配到什麼的。

  當然了,她的視線掃過這房間一圈,那得先通關這個新手副本才行。

  四人的學生宿舍隻住了她們倆,另外兩張床是空的。如果腦海裡的記憶沒有出錯,這間宿舍的門牌號是「402」,也就是位居四層。

  琢磨來琢磨去,林柚決定向眼前這位現成的情報源再打聽點消息——範靜書念高二,知道的肯定比她這「初來乍到的實習老師」多。

  「靜書,」她道,「問你點兒事?」

  女生聞聲轉身。

  「好——」

  她一個「啊」字還沒出口,有陣電流聲滋滋地流過。

  吊燈「啪」地滅了。

  林柚:「……」

  範靜書:「……」

  天已見黑,燈一滅就是伸手不見五指。倆人一站一坐,在一片漆黑裡面面相覷,誰也看不清誰。

  媽耶。

  林柚「啪」地合上手裡的教案——這不靠譜的學校還大晚上停電,這不是標準的鬼片開場嗎?

  等等,她玩的好像就是恐怖遊戲。

  「跳……」範靜書小聲道,「跳閘了嗎?」

  「應該是?」

  畢竟一開始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林柚這會兒還算是迅速調整了過來。

  「你等著,」她聽見外面嘈雜,俐落地站起身,「呃,我去門口看看。」

  外面走廊已經有人在了,等眼睛適應黑暗,林柚看清女生們三三兩兩地聚集在各自宿舍門前,苦著臉交頭接耳。

  「又停電!」

  「煩啊,這個月都第幾次了?」

  「大半夜我有點怕,咱們學校不是那什麼嗎……」

  「那什麼」是說鬧鬼?

  不等林柚偷聽她們在打什麼啞謎,一道白光就明晃晃搖了過來。

  「去去去!」往這走過來的宿管大媽邊趕鴨子似的往回趕學生邊嚷道,「烏漆墨黑的都擠在這兒幹啥呢,電路在修了,去,都回屋裡待著去!」

  林柚仗著自己身份沒急著往回走,等大媽走到身前,她出聲叫住對方。

  「吳老師,您那兒有多餘的手電筒嗎?」

  宿管大媽眯著眼一瞧,認出了她,「哎喲」一聲就往自己腰上摸。

  「有是有,就是小了點。」她把東西塞到林柚手上,「小林你幫我看著點啊,這一停電可不好來來回回地跑——」

  又嘖嘖地抱怨兩句學生難管,大媽繼續往走廊裡側轟人。

  唔,開場第一件道具到手。

  林柚低頭一笑,拿著小手電筒轉身,推上開關,屋裡多少亮堂了點。借著光照,她看見範靜書的臉有點發白。

  同屋的女生難為情地鬆了口氣,「……幸好還有個手電筒。」

  林柚沒顧上她,隻心不在焉應了一聲,還在想剛才那幾個學生的話。

  既然是叫《學園怪談》,那真鬧鬼肯定是沒跑了,她就是好奇這學校會鬧些什麼麼蛾子。

  她上中學那會兒,同學間流傳的都是三樓廁所有無頭女鬼啦四樓清潔阿姨拿人頭拖地啦學校是建在墳場上的啦班主任的臉總是會出現在後門窗戶上啦——反正除了最後一個一次也沒人真見著就是了。

  當然了,別看停電在那群學生嘴裡是稀鬆平常的事,眼下這可是遊戲開始後第一次停電,林柚可以保證,按照恐怖片裡一貫的尿性,絕對會整出些亂七八糟的玩意來。

  「老師……」

  那邊的範靜書見她兀自沉思,忍不住哭喪著開了口,「你陪我說說話唄?」

  她這一聲才把林柚給叫回了神。雖然知道對方是NPC,林柚對這個在她生病時主動帶飯的小姑娘還是挺有好感的。

  「怕黑?」她笑眯眯問,順手幫忙倒了杯水。

  小姑娘接過水杯,忙不迭點頭,「有一點點。」

  「那咱們講個鬼故事?」

  範靜書:「噗——」

  「咳,咳咳咳咳,」她一邊嗆得直咳嗽一邊擦水,「老師你——」

  是真的很有想法。

  「開個玩笑啦。」林柚還是笑吟吟的,「你要是怕……你手機呢?拿出來一起照能亮點。」

  「老師你忘了?學校不讓我們帶手機的。」

  ……她還真不知道。

  林柚打了個哈哈,趕忙問對方還記不記得她的放哪了。系統讓她繼承下來的記憶不那麼清楚,沒有多少細節,隻大概知道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

  範靜書倒還真記得,在她指點下,林柚在床上摸索著自己的手機。摸著摸著,她忽然發覺除了棉被和布料的摩擦聲,還有另一種聲音傳入耳中。

  她停下動作,坐在對床的範靜書也似有所感地大氣不敢出,下意識捂住了嘴。

  ——就像有人在用指甲死命撓木板。

  衝臉色煞白的範靜書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林柚自己拿著手電筒,循著聲源一步步走過去。

  她最後在靠門的書櫃旁停下腳步。

  打從一開始,林柚就猜這間明明有四個床位卻隻住了倆人的宿舍可能有點不大對勁。這是恐怖遊戲,說誇張點,誰知道那空著的兩張床有沒有住「人」。現在偏偏遇上停電,可別是真有東西想出來。

  ……林柚想了半天,還是沒能喚醒一點求生欲。

  反正是個入門級的新手副本,不太可能讓她一開頭就被秒殺。再者,死就死了,大不了GAME OVER,她至少要死個明白。

  這麼想著,她手裡的小手電筒掉了個個兒,把書架後的景象照得清清楚楚。

  林柚下意識倒吸了一口冷氣。

  書架背後和牆面留著些空隙,而在這縫隙間,一張扁平的臉皺巴巴地擠在那兒。

  黑眼圈也太重了這是修了多久的仙——不對,反應過來注意力跑偏,林柚先在腦內給了自己一巴掌,重點錯了!

  女人的面孔很蒼白,嘴唇烏青,眼球不正常地向上翻著。

  這怎麼看都不可能是個活人。一隻手抓撓著書櫃的背面,木屑從指甲縫脫落,手指還在一寸寸地向前。

  她想往外爬。

  下一秒,林柚意識到對方的目的不止是這個。

  隻再往外掙了下的功夫,那非人的尖銳指甲直直抓向她面門。她條件反射倒退一步,看那指甲尖兒驚險地從眼前劃過,再低頭一看,就對上了那雙正怨毒地望著她的浮腫雙眼。

  最初的那發毛的感覺忍過去,林柚定了定神。

  現在擺在面前的選擇很簡單,她可不能讓這傢伙爬出來。她的視線從上到下掃過,慢慢地、慢慢地吐出一口氣,甚至還有點小期待。

  ——看了這麼多年恐怖片,她早就想這麼做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她憐憫道,「你放心,我會下手輕點的。」

  縫隙裡的女鬼莫名打了個寒戰。

  還戰戰兢兢地觀望著這邊的範靜書:「……老師?」

  「沒事,」林柚回頭,衝她露出個極其和善的笑容,「小問題。」

  女鬼一個激靈,在強烈求生欲的支配下開始更加拼命地往外爬。

  晚了。

  一、二——

  林柚活動活動脖子,活動活動肩膀,調整好姿勢,用一側身體重重地撞向書架。

  三!

  書冊嘩啦啦落了好幾本,在不小的衝力下,書櫃也一併往牆面上靠緊,直接死死夾住了女鬼試圖鑽出來的左手。

  「……唔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8:45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22 PM 編輯

第2章 畫室驚魂

  女鬼的聲音粗沉得就像是破了洞的風箱,又低又啞。

  範靜書的表情不太好看,「老師……真沒事?」

  林柚無辜地眨眨眼,「啊?」

  哎呀她剛才可真棒,給自己點贊。

  她先前故意側身把書櫃那片兒給擋住了,女孩沒看到具體情況,隻將信將疑地問:「我聽到——」

  「安心安心,什麼事都沒有。」

  林柚回頭再望向書架和牆壁的夾縫,那隻卡住的「雞爪」掙扎兩下,終於掙得鬆動了點。然而像是察覺到她還在看著這邊,手「刷」地縮了回去,滿滿的都是心有餘悸。

  ……至於嗎,她又不是什麼魔鬼。

  不過,林柚若有所思地想,這也就意味著遇上鬼果然不用一味跑了。只要方法找得對,反殺不是夢啊。

  只是這回也來得太容易了點。

  作為勝者的一方,林柚大大方方往書架上一靠,徒留女鬼在後面敢怒不敢言。身後沒了動靜,她想了一會兒,終於從記憶裡扒拉出自己可能在哪聽過類似的鬼故事。

  間隙女。

  據說是日本那邊的都市傳說。如果你在自己房間時覺得有人在窺視你,那有可能就是生活在縫隙裡的女鬼。

  ……只可惜在這副本裡好像就是個戰五渣的小雜魚。

  林柚恨鐵不成鋼地拍拍書櫃——你作為鬼的尊嚴呢?!你是真的菜啊!

  等她再扭頭看見範靜書還在狐疑地往這瞄,頓時收了手,又裝模作樣探頭朝書架後去看。

  「這兒怎麼空這麼大一條縫兒,」林柚一本正經道,「我怕它不穩給倒了,把它再往裡挪挪好了。」

  說著,為了防止某隻鬼再找個機會鑽出來,她拖著旁邊的書桌過來,硬是把書櫃又往裡擠擠,卡死了那條縫。

  間隙女:「……」

  她有一句MMP今天不僅要講還一定要大聲講!

  范靜書心說老師今晚有點奇怪。

  「那啥,」看她挪好了書桌,環顧這一片黑,范靜書依然有點緊張,聲音還打著顫,「老師,你還找不找手機了?」

  對哦,手機!

  林柚恍然,她被這驚悚小插曲搞得差點忘了一開始是想幹什麼。臨走前還警告似的瞪了書架那邊一眼,這一眼惱得被卡得動彈不得的間隙女險些給氣活過來。

  戰五渣的仇恨算不得仇恨,林柚鬆了手,輕鬆地走回床邊。這回沒了干擾,她很快在範靜書的指揮下掀開枕頭,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手機原本還在充電,邊上拖著根數據線。林柚試了試,螢幕亮了後就看見那一丁點可憐的紅色電量。

  她當機立斷地關了機,把這點電留著備用。

  衡量一圈,她意識到第一天晚上是沒法做多少事了。同住的女生不敢聊這個,別人都回自己寢室也不好專門過去打聽,就先留在這兒觀望一晚好了。

  「估計一時半會兒來不了電,」林柚提議,「睡吧?」

  範靜書早爬上了床,聞言連連點頭。

  要換成現實,就算不怎麼怕,林柚也不可能心大到和女鬼同處一室一整晚,但《盒》有自己的機制。因為是浸入式角色扮演,出於為玩家的身心健康著想,現實遊玩最長不得超過八個小時,在遊戲裡的換算比例會有一定調整,可總歸有個限度。

  於是官方設定,除非是夜間行動或觸發特殊劇情,不然當玩家選擇進入睡眠時,這段沒有意義的時間會被直接跳過。

  果然,意識下沉不過數秒,再次睜開眼時,天已大亮。

  昨天半夜停電,倆人都是和衣睡的,林柚這會兒看著同寢的女生手忙腳亂梳頭,意思意思地打了個哈欠,「一起去食堂?」

  「不啦,我書包裡留了點心,要去趕早讀,」范靜書邊往書包裡塞作業本邊看她,「老師你要我可以分你一點。」

  雖然只是設定上的師生,林柚也幹不出從自己學生嘴裡搶吃的的事,她搖搖頭,「你留著吧。」

  「對了,」林柚問,「你還記得之前住這裡的是什麼人嗎?」

  記憶裡,範靜書在這位實習老師搬進來時說過自己也是開學才剛換寢室沒幾天的。

  恐怖片定律,寢室鬧鬼肯定是出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如果既不是她也不是範靜書作死,那就和以前的住客有關了。

  範靜書的動作一頓。

  「這寢室空很久了,以前住的人我也不認識,但聽說是美術部的。」她像是想起來什麼,「說起來……」

  「嗯?」

  「我聽同學說,美術部挺奇怪的,八點以後就鎖門不讓進了。」

  林柚心道那是很奇怪。

  憑她依稀的印象,這所高中建在郊區,是全日制封閉式管理,每天十點下晚自習、十一點門禁。招生也不乏藝術生,對比活動教室一直開放到十點的別家社團,美術部……

  有、蹊、蹺。

  範靜書去了教室,手裡還握著兩天病假的林柚翻箱倒櫃,把手頭能找到的東西往床上一攤——

  教案、錢包,看得出這位實習教師手頭窘迫,沒什麼卵用。

  宿管大媽給的小手電筒,目前電還足,她暫時不打算還了。

  自帶的手機,電量格都紅了。電路還沒修好,如果一直來不了電,估計是隻夠打一次電話就關機的程度。

  OK繃和紗布,小傷口能止下血,大的嘛……

  以思考者姿勢坐在床邊的林柚,深深地歎了口氣。

  只有這麼點道具,先湊合著用吧。

  範靜書說畫室有問題,什麼都不如自己親眼看看強,下一步的行動時間就定到晚上。林柚拿上錢包,出門前沒忘再看一眼書櫃後面。

  空蕩蕩的。

  在寢室磨蹭半天,她是來晚了,食堂裡只有零零散散的副科老師和幾個請了假的學生。教師視窗是另開的,裡面的菜色看著比學生那邊的好一些,林柚要求不高,要了小菜和粥就找空座坐下。

  吃飽喝足才更有力氣,這話放到《盒》裡也不假。玩家可見的資料一共兩欄,一行狀態、一行體力值,飽腹是有利於體力和負面狀態恢復的。

  林柚正用桌沿磕雞蛋,隨著窸窣聲,有人在她旁邊坐下。

  「早啊,林老師,」那人親切道,「病怎麼樣了?」

  抬眼掃了下來人,林柚戲精上身,忙做出副不好意思的樣子,「主任好啊,就是個小感冒,不礙事不礙事,勞煩關心了。」

  「剛來我們學校的年輕人嘛,肯定得多關照著點。」

  教導主任滿面和藹,「覺得這兒怎麼樣?」

  辣雞學校停電還鬧鬼,不怎麼樣。

  林柚:「學生都聽話,教學環境也好。能在咱們學校實習,我挺高興的。」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那我就放心了。」誰都聽得出這是客套話,曹主任笑道,「林老師來了這幾天,可能會聽到一些傳聞——」

  林柚佯裝疑惑,「傳聞?」

  「沒什麼。」

  見她茫然的反應,曹主任哈哈出聲:「都是學生愛亂傳,啊,沒什麼,封建迷信要不得,林老師聽到了就當是聽個熱鬧。」

  林柚面上點頭,心下早明白了七八分。

  這是探她口風呢。

  學校的領導也明知校內有些不大好的東西,只是出於某種原因壓著不想提。這言之鑿鑿的樣子,要不是她昨晚的所見和這副本名,還真信了他的邪。

  也就落實了美術部的畫室裡可能真有什麼。

  教導主任的態度擺在這,她的行動就不能太明目張膽。

  林柚沒有再明著打聽,她趁著白天在校園裡多轉了幾圈。

  電路到現在都沒修好,她路過時還聽見幾個電工被這莫名其妙的故障折磨得都快撓破了頭。

  今兒個跟往常不一樣,學生們自然不可能再自習到那麼晚。又是晚秋,天黑得早,應急燈隻供到七點半。

  給范靜書留張紙條,林柚藏在操場邊的角落,看著教學樓人影漸疏,等最後一個人也從樓裡出來許久,她悄悄摸了進去。

  白天就來踩過點,林柚這會兒不費吹灰之力地再次找到了美術部的位置。抬頭確認下門牌,她推門進了畫室。

  用後背抵上門,她剛打開手電筒,照亮眼前景象時就聽見走廊遠處有腳步聲漸近,林柚一驚,按滅小手電筒,轉頭縮在了靜物櫃後。

  白光從頭頂掃過,櫃子上擺放的石膏像陰影遮下了她。

  幸好她趕得及時,不然就進不來了。

  林柚屏住呼吸聽著保安在外面走來走去,在間諜似的緊張刺激中開始祈禱他可千萬要忘了鎖門,她一會兒好跑。

  然後就聽到了「哢噠」一聲。

  「……」

  得,待會兒翻窗吧。

  保安的腳步在外面徘徊,他還確認牢固不牢固似的擰了擰門把。做賊到底心虛,林柚大氣不敢出,心跳蹦得飛快。

  好容易聽他走得遠了些,她呼出一口氣,剛剛推上手電筒,忽然覺得哪裡有點異樣。

  林柚慢慢地抬起頭。

  手電筒的淺白燈光中,一張青白的大臉映入眼簾。

  ……臥槽!!

  這猛地一下差點沒驚得林柚把手電筒給扔飛出去。她頭皮發麻,好歹穩住動作,一動不動地和頭頂的石膏像對視著。

  這座半身石膏像原先被安放在靜物臺上,她還記得是看向左下方。可它偏偏不知什麼時候改了方向,石膏在夜裡瞧著白森森的,被簡要勾勒出的同樣白底的瞳孔就這麼直直地望著她。

  要多瘮人有多瘮人。

  她不動,石膏像也沒動。

  一眼萬年。

  林柚沉默了一會兒,繃著臉伸出手,提溜著石膏像的耳朵給他換了個方向。

  她剛撒手,就看見石膏像一寸寸扭過頭來,頭和下面的脖子赫然背成了一百八十度。

  林柚:「……」

  這傢伙咋就那麼倔呢?

  「就不能放過彼此嗎,」她無奈道,「我魅力這麼大?」

  石膏像依然死盯著她,林柚也二話沒含糊。

  打開旁邊櫃門,拎起塞進去,關門反鎖,一氣呵成。

  石膏像:……

  收納櫃的鑰匙本就是插在鎖頭上,她剛把鑰匙拔下來,就聽見裡面傳來咣咣的撞門聲。

  「乖啊。」

  林柚毫不心虛地說:「看見太多知道得太多是要被滅口的,我這是為了你好。」

  ……誰滅誰的口啊!!

  她用手電筒掃了一圈,畫室裡只剩空蕩蕩的幾個畫架,沒有藏在窗簾後的鬼影也沒再有會轉眼珠的畫像雕像。除了石膏撞門聽著有點滲人,這一趟還算有驚無險。

  大著膽子連著打開了幾個櫃子,林柚在又一次撲了個空後正失望地準備起身,忽然眼尖地在桌腳看到一點白。

  她再度俯下身。

  桌腿是空心的鋼管,外面封住的硬橡膠早不知什麼時候掉了,林柚想法子摸索半天,終於把那個紙團取了出來。

  她一手舉著手電筒,另一手展開了皺巴巴的紙團。

  上面標著「是」和「否」,下面則是一排排數位和字母,而它們顯然都被雜亂的圓圈勾畫過無數次。

  遍覽過那麼多恐怖片,林柚立時認出了這是什麼。

  「難道……」她輕聲道,「有人在這裡請過筆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8:49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23 PM 編輯

第3章 筆仙

  林柚手裡捏著皺皺巴巴的紙,總覺得有點微妙。

  她再次環顧四周一圈,室內除了沉悶的撞擊聲再沒有別的詭異聲響。唯一再嚇人點的只是在這封閉的畫室內,窗簾在隱約無風自動。

  算算她這一路遇見的倆鬼,一個被她夾了手一個被她鎖進了櫃子,單說驚嚇是夠了的,但戰鬥力……

  雖說這是新手引導,也有點次啊。

  林柚的視線又轉回到那張用來請筆仙的紙。作為一個恐怖遊戲,從開場到現在,她最費勁的行動居然是如何瞞過保安潛進畫室。

  饒是找這紙花了點時間,到手的容易程度也簡直像白送上門的。

  思來想去,她決定先把疑惑放到一邊。

  此地不宜久留。

  林柚將那張紙折好放進兜裡,夾著手電筒踩上窗臺。

  小心翼翼地翻過窗,她剛把窗戶拉好,打眼瞧見對面樓道裡又有一點白光在晃。林柚暗道一聲不好,趕忙閃身在欄杆後。

  等瞄著巡視到對面的保安慢慢上了樓,她這才放下心,找機會溜到了樓梯口。

  這一路上幸運地沒遇上人也沒遇上鬼。林柚放輕腳步走出教學樓,在心裡就把事給捋了一遍。

  按照鬼片套路,八成是以前住402寢室的那四個女生作死請筆仙玩,末了沒送走或是出了什麼岔子,害得學校裡也鬧起了鬼。

  林柚歎出一口氣。

  活著不好嗎?

  ——她也不想想她自己的所作所為。

  林柚正尋思著編個什麼藉口回去騙過宿管,還沒走近就聽見樓下一片嘈雜。

  咦?

  她探頭望過去,看到女生宿舍那邊亂哄哄擠成一團。這學校的男女宿舍隔了幾米的距離,也算挨著,那邊更吵。

  等湊近人群,林柚想著能不能探聽點消息。

  有的女生像是洗漱到一半就急匆匆下來的,頭髮還沾了點水珠,也剛來不久,正跟旁邊人打聽。

  「怎麼回事啊?」

  「我哪知道,看都圍在這就過來看看。」

  林柚:「……」

  可太真實了。

  這邊摸不著頭腦的兩位元話題已經發散到「你那丟了的飯盒找著沒」,林柚念叨著「讓讓」想往前面擠。即便學生們不認識她,看年紀也猜到可能是新來的年輕教師,紛紛向左右退開點能容一人通過的空間。

  「誒,」走著走著還真有人認出她,「林老師?」

  林柚順勢站住,往出聲方向一看,兩個女生好奇地望著她。

  她倆一個紮馬尾一個披著長髮,瞧著眼熟,可能是「林老師」帶的學生。但系統給的記憶實在模糊,她可不知道這兩人叫什麼名字。

  不過嘛,認識就好問話了。

  「前面出事了?」林柚問。

  兩個女生對視一眼。

  「可不是?」聽語氣就是知情的,「定的三天一查寢嘛,聽說剛才教導主任領人查男生那邊,從樓梯上滾下去了。」

  ……林柚第一反應是鬧鬼。

  然後她想起早上教導主任跟她言之鑿鑿講這都是封建迷信的樣子。

  正說著呢,當事人就被兩位男老師一左一右地架著從邊上扶著走過來。曹主任狼狽極了,精心打理的短髮亂得不像樣,灰頭土臉得和今早判若兩人。

  他倒是沒受多少傷,可精神上的陰影顯然要大得多。嘴唇哆嗦,被人扶著也腳步打飄,等從她們身邊過去,林柚清楚地聽到他在嘟囔著「樓梯、樓梯有鬼」。

  樓梯?

  「樓梯?」邊上的那倆女生同樣奇怪,「什麼樓梯?」

  紮馬尾的姑娘用胳膊肘捅捅長髮的那位。

  「你說,是不是男生宿舍也……」

  林柚聽見她倆咬耳朵,「也?」

  兩個女生從她的話裡覺出什麼,不由面面相覷。過了會兒,長髮姑娘小心地開口:「您不知道的嗎?」

  另一人接道:「那怪不得……」

  林柚:「???」

  「老師您別說是我們說的啊,」紮馬尾的女生解釋,「學校不讓談,我們也隻敢私下傳……大家都說402寢有問題。」

  ……等等,那不就是她住的那間嗎。

  她還以為間隙女是碰巧才來的,結果是公開的秘密?

  對方的話很快讓林柚意識到她想岔了,說的根本不是那碼子事。

  「據說是比我們高一屆的幾個學姐,她們莫名其妙的就精神都出毛病了,一個寢室前後不到倆禮拜全部退了學。」

  林柚:「她們住的就是402?」

  兩女生忙點頭。

  「什麼時候的事?」

  「一年前。」

  「那鬧鬼的傳聞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好像也是一年前?」

  林柚心說那十有八|九跟她猜的差不離,同寢室的四個女生圖好玩請了筆仙,結果反而自己中了招。

  「學校太過分了,看林老師不知情就把您塞去那間。」

  馬尾辮女生抱怨:「本來分到那間的學生的家長都嫌不吉利不讓她們住的。」

  「對對,總之您小心點啊,」長髮姑娘補充道,「402邪乎得很,前幾年還有個住那兒的女生失蹤了。」

  看她們打抱不平的樣子,原本的「林老師」和學生關係還不錯。

  「好,我知道了。」林柚笑笑,看宿管大媽又來趕人了,趕緊對她們說,「天這麼黑,你們倆先走吧。」

  倆姑娘也瞧見了宿管,「哦哦」應了聲就相攜離開。

  「看夠了?都回去回去,」宿管大媽嚷嚷著,「真是一天閒得沒事幹了就知道瞎湊熱鬧!」

  女生們一個接一個不情不願地往樓裡走,林柚站在原地沒動。

  她察覺出哪裡不對勁。

  剛才那兩個女生……隻字未提比她早幾天入住402的某人。

  正巧宿管走到前頭,林柚環視一周,沒看到那個身影,連忙問:「吳老師,你有沒有見到和我住一塊的那女生——」

  「啊?」

  宿管大媽詫異道:「小林你燒糊塗啦?」

  「你不是一個人住嗎?」 她反問。

  「……」

  模糊的預感得到證實,林柚腦袋「嗡」的一聲。

  看她神情微妙,宿管的臉色也有點不好看,「你剛才說有人跟你住一起……」

  「誤會誤會,」林柚反應得快,忙道,「我是說住我對門的,跟人家借了本書想著趕緊還呢。」

  「嗨!」

  宿管大媽鬆了口氣,「也不說清楚,這嚇我一大跳。行了你也快回去,這麼黑一會兒再絆著了。」

  她倒是得敢回啊。

  宿管走了,林柚緩緩做了個深呼吸。

  402寢室有問題,跟她同住過一晚上的範靜書才是鬼——至於是被請出來然後跟著回了寢室的筆仙還是幾年前失蹤的那女生,就有待商榷了。

  最驚悚的是,她到目前為止的行動,可能都在對方的計畫範圍內。

  美術部鬧鬼可是範靜書誘導她去調查的。

  林柚糾結著要不要回去。

  回吧,看對方在白天也能活動自如,段位八成就比那倆小雜魚高了不止一星半點;不回吧,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指向402寢室,那裡肯定還有什麼她沒發現的。

  值得賭一把嗎?

  想了會兒,她從空癟的錢包裡摸出一個鋼鏰兒。

  「五五開的概率,」林柚嘀咕,「正面回,反面不回。」

  她一使力,硬幣旋轉著飛向空中。

  可這勁一下用得不大對,硬幣倏地從她指縫裡漏過去,落在地上轉了兩圈,骨碌進了路邊的水溝蓋板。

  林柚:「…………」

  她往錢包裡摸了摸,沒硬幣了。

  行吧,那還是得自己決定。

  回就回,她心想,反正想解謎通關是肯定得走一趟的。

  何況……範靜書迄今為止的行為,她有點懷疑到底是不是要害她。

  綴在人群末尾上樓,同層的女生都回了寢室。林柚一個人站在402的門外,先側耳隔著門板聽了聽裡面的動靜。

  沒有聲音。

  她握緊手電筒,雖然手頭沒有別的武器,但關鍵時刻用這個砸砸腦袋也是極好的。

  萬一砸懵了呢。

  再回頭看一眼,402就在樓梯邊上。雖然教導主任好像是從樓梯上滾下去的,但這也是逃跑的下下策,實在不行就往別的寢室那邊跑。

  四捨五入就是進可攻退可守!

  林柚又敲了敲門,依舊沒有回應。

  她把拿著手電筒的手背在身後,另一手放上門把,輕輕擰下推開——

  房內空無一人。

  望著大開的窗戶和在夜風下拂動的窗簾,林柚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鬆口氣。

  ……敢情她剛才一直在和空氣鬥智鬥勇。

  但事不宜遲,林柚快步走過去,蹲下|身時將手電筒放在腳邊。

  她白天找東西的時候隻找了自己那邊,要是還能有什麼線索,那一定是在「範靜書」睡的那張床的附近。

  她飛快地掀開枕頭,看見底下空無一物。又在被褥下面摸索了一圈,還是一無所獲。

  剩下的就只有床底——

  「哢噠」一聲,被她留上一條縫的木門合上了。

  林柚頓住動作,沒有回頭。

  女孩倚在門邊,那張白皙的面皮慢慢脫落了大半。露出來的是暗紅的血肉,肌肉帶動嘴角,露出個根本算不得笑容的笑。

  「老師,」她的聲音依舊輕輕柔柔的,「你查到什麼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8:49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23 PM 編輯

第4章 送命題

  這可能是道送命題。

  林柚默默收回正往床底下伸的手,她原本腦補的情節是有隻鬼手會在下面猛地拽住手腕往裡拉,但事實可比這還刺激。

  人家正主直接回來了。

  她在糾結該不該回頭。回頭吧,感覺會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沒准是必死FLAG;不回頭吧,那是把後背暴露給敵人,興許涼得更快。

  林柚能聽出那仍是範靜書的聲音,只是嗓音輕飄飄的,像是從什麼遙遠的地方隱隱約約地傳過來。

  窗戶大開著,但她背後感覺到的涼意絕不是習習夜風吹的——因為那透著股能直滲入骨的陰冷。

  「不用跟我遮遮掩掩了,就像老師想的那樣。」

  女孩說:「我把線索留在那兒了,為什麼不拿起來看看呢?」

  這特麼就有點尷尬了。

  僵持半天,發覺對方暫時沒有動手的打算,林柚還是再度伸出手,指尖果然探到兩張薄薄的紙。

  ……還真在啊。

  背後女鬼幽幽的注視簡直如芒在背,但她還是屏住呼吸,夠出那兩張紙後,用手電筒照亮了上面的字。

  一大一小,林柚先看的是那張小的。不到手掌大的紙片是從報紙上裁下來的豆腐塊,新聞說的是某個化名小餘的大學生在摩托車騎行時意外車禍死亡。

  正好林柚昨晚瞄了眼手機的時間,這紙片還貼心地連同上面的日期一併裁下,事發是在一個月前。

  而剩下的則是一張學生檔案,林柚瞥見那上面的照片。證件照裡的女孩笑得明媚嬌豔,眼熟得不能再眼熟。她在四年前入學,但下面不知是誰填上去的記錄顯示,她在次年暑假就神秘失蹤了。

  ……她和這個女孩同住了一個晚上,對方用的可不是檔案上的那個名字。

  林柚緩緩轉過身。

  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她還是沒禁得住在看到女孩真面目時的一陣惡寒。

  整張臉只有一隻眼睛附近還算完好,其餘部位都只剩血肉模糊的肌肉層。虧得另一隻眼球還掛在上面,少了眼皮遮蓋,看上去十足的可怖。

  做了兩個深呼吸,林柚穩住心態。

  「我叫你什麼,」她問,「範靜書,還是薛瑤?」

  女孩咯咯地笑起來。

  「老師不愧是我看中的人——隨你喜歡,叫哪個都可以。」

  她輕快地回答:「當然啦,前面那個是我取的假名。」

  「那個人,」薛瑤朝林柚手裡的剪報抬抬下巴,「就是殺我的兇手。」

  這句話一出來,林柚頓時明瞭對方在那場「事故」裡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她可不會相信是像報紙寫的那樣的意外。

  想起那兩個女生提過的失蹤學生,事已至此,她也猜出了真相。

  402寢室的女生玩筆仙遊戲,機緣巧合下請出的是從前在這學校裡枉死的怨鬼。這怨氣也影響了她們的神智,以至於在一周內相繼退學,只有那沒被送走的「筆仙」留了下來。

  受到影響的不止是她們,還有一年後被瞞著住進來的實習教師。

  林柚原以為那斷斷續續、模糊不清的記憶是智腦傳輸的漏洞,沒想到居然是暗示。

  如果不是精神狀況出了點問題,正常人斷不會在幾天裡從未向別人提過和自己同住的學生,使得這假像維持了這麼久。

  「兇手應該姓餘?」

  這姓也不算很少見,但放在這個私立學校就有點意思了,校長同姓,林柚不覺得這是巧合,「他和校長——」

  「四年前,我和餘秋亮同校,他是校長的侄子。」

  薛瑤牽動肌肉,皮都沒了,她這更不像在笑了,「哪有人相信他私下糾纏我呢。」

  林柚:「……你報警了嗎?」

  那隻裸露的眼珠轉過來盯著她。

  「老師你忘了?學校不讓我們帶手機的。」

  薛瑤用的仍是和前一天晚上一樣輕鬆愉快的語氣,林柚卻無端從中聽出了寒意,「所以也沒有人幫你?」

  只得到女孩嘲諷似的輕笑一聲。

  是啊,林柚想,她問了個蠢問題。要是有人伸出援手,她今天也不至於站在這裡了。

  「暑假,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也想回家,但又被他拽到了他們宿舍。」薛瑤帶血的指甲拉下衣領,露出上面深深淺淺的淤痕,「然後?爭執之下就是這樣了。」

  「我因為被召喚出來的關係,只能在這兩棟宿舍樓活動,所以讓別人幫忙殺了他,可這不夠。」

  她說:「我要你找到我的屍體。」

  林柚心說那餘秋亮想必把現場處理得挺乾淨的,她能上哪去找。

  「他也不敢讓別人知道他殺了人。肉被衝進了下水道,骨頭還在,」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薛瑤望向某個方向,「在那邊的樹林埋得很深。」

  半晌,林柚歎了口氣。

  她想著一開始在人群週邊偷聽到的對話。

  這鬼啊,在她生病的時候偷了別人的飯盒來打飯,雖然食堂的飯很難吃,但這人情也不能欠著不是?

  「在什麼位置?」她問。

  薛瑤似是沒想到她這麼痛快,一愣過後很快回答。

  「從最左邊進去,直走十三步,右轉七步,上面有塊三角形石頭。」她又補充了句,「……一號教學樓的樓梯間有鏟子。」

  回憶起巡視的保安,林柚意識到自己當時也聽到一串鑰匙叮噹作響的聲音——樓梯間八成上著鎖。

  薛瑤:「鑰匙在保衛室。」

  行動路線都擺在眼前了,那她的選擇有三。

  一是自己撬鎖,但她沒有鐵絲也不會;二是說服保安,讓他們把鑰匙借給她;又或者自己翻窗進去把鑰匙偷出來。

  ……不,也許還有另一種解決辦法。

  林柚想了想,走到書櫃前敲了敲,「在嗎?」

  薛瑤:「……」

  間隙女:「………………」

  在個頭!!

  下一秒,她就看見一張扁平的、帶著濃重黑眼圈的臉從縫隙間擠出來,嘶嘶的像是在威脅什麼。

  林柚:「不好意思,聽不懂。」

  「……?!」

  間隙女差點氣厥過去。

  「青了,」她「嘶嘶」的聲音更大了,林柚這才勉強分辨出來,「你都把我手撞青了,還叫老娘幹啥子喲!」

  ……原來會說話啊,還挺接地氣的。

  林柚瞅著她死命鑽出來的左手,灰白灰白得根本看不出哪裡青了——她識相地沒說出口。

  「我把你放出來,你能去保衛室拿鑰匙吧?」

  她看的不是間隙女,而是薛瑤。畢竟間隙女和那座石膏像,八成是在後者的指示下才那麼做的。

  果不其然,薛瑤神情也很精彩,她臉上風雲變幻許久,也點了點頭。有她這一點頭,間隙女也只能氣哼哼地從書架後出來,很快消失在門外。

  林柚也沒有在402乾等著,她準備往一號樓那裡去,間隙女偷完鑰匙應該正趕得上在半路送過來。

  「他多高?」臨出門前,她忽然問道。

  薛瑤被問得怔了下,「……快一米九。」

  那她知道了。

  林柚點點頭,直接出了門。

  不得不說,某個傢伙的行動效率還是很快的。等她剛經過牆角,牆縫間就橫插過來一隻手。

  林柚嚇了一跳,定神才看清那雞爪似的手裡提溜著串鑰匙。

  她一樂,「謝了啊。」

  間隙女沒好氣地把鑰匙往她懷裡一塞,下一秒就從牆壁間爬得不見蹤影了。

  林柚自然也不在意,她借著手電筒找到貼著樓梯間標籤的鑰匙,順利地打開樓梯間的鎖,在裡面拿了把趁手的鏟子。

  學校建在郊區,區域劃得挺大,在邊角還有一塊不小的植林。建校十多年,這些樹也有些年頭了,平時長得挺好,也沒有什麼大毛病,自然不常有人打理。

  也不知道是不是明知道這裡埋著屍骨的心理作用,一踏進樹林,林柚就覺得有股陰風迎面吹來。

  ……大半夜來這挖別人骨頭,豈止是有點恐怖。

  但有什麼辦法,她更不可能白天當著一群師生的面過來。

  一步,兩步,三步……

  林柚閉了閉眼,照薛瑤說的,一步一步往藏屍的地點走去。

  第十三步。

  但她也沒有就此轉向,而是繼續又往前邁了三步。

  既然薛瑤無法離開宿舍樓,那她說的十有八|九是感覺到兇手拋屍時走的步數。餘秋亮比她高出一頭有餘,兩人在步距上必然還是有差距的。

  按照自己估量的距離走完,林柚低下頭時,果然正好在腳下看到一塊巴掌大的三角形石頭。

  ……果然,副本在這裡又小小地挖了個坑,就等她真一字不差聽薛瑤說的走呢。

  雖然成功識破了智腦的陰謀,林柚卻不怎麼高興得起來。她蹲下|身,挪開石頭,飛快地用鏟子挖開下面的土。

  薛瑤說餘秋亮埋得深,直到林柚自己動手才發覺到這個「深」究竟是什麼樣的程度。

  坑邊上已經壘起了不小的土堆,林柚抹一把額上的汗,自己腦補下那殺人犯是怎麼自己處理掉屍體又在半夜帶著人骨來這兒挖下這麼深的坑,頓時涼快了不少。

  她又一鏟子下去,驀地聽見一聲鈍響。短暫的怔然過後,明白過來的林柚立馬一把抓起手電筒,這就往底下照了過去。

  坑坑窪窪的幽深坑底,一截白森森的指骨冒了個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8:50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23 PM 編輯

第5章 結案

  男生宿舍樓,311號寢室。

  睡在下鋪的男生覺著自己被什麼隱約的聲響吵醒,迷迷糊糊地去摸床頭的眼鏡。他還沒摸兩下,手指尖剛挨著鏡片,驀地辨出那是尖銳刺耳的警笛聲。

  「——臥槽!」

  他這一聲喊馬上引起了捨友的紛紛抗議。

  「大晚上嚷嚷什麼呢。」

  「爸爸這好不容易睡了又給你叫起來!」

  教導主任在樓道見鬼滾了下去,要不是宿管威脅說再不回去就人人記處分,男生們都躍躍欲試地想輪流再從那段樓梯走一遍,人不作死枉少年啊。

  趕鴨子似的被攆回宿舍,實踐是不能實踐了,他們仍然津津有味地討論了大半宿。

  這會兒才剛睡著沒多久,他嚎這一嗓子就驚醒了整個宿舍。

  「不是啊,」最開始起床那男生手忙腳亂把眼鏡戴上,「你們聽,警車來了!」

  幾個捨友仍然興趣缺缺,「就不能是巡邏抓犯人嗎?」

  「咱學校這地界平時哪有員警巡邏啊?」眼鏡男生吐槽,急吼吼扒在窗戶前,「快看快看,警車都停校門口了。」

  宿舍樓和校門的圍牆就隔了一小塊空地的距離,從三樓能清楚看見門口停著的那兩輛還亮著警燈的藍白汽車。車門打開,一溜兒身著警服的人從上面下來。

  「……臥槽還真是。」

  「這啥事啊,不至於從樓梯上摔下去就報警吧?」

  「誰幹的?」

  大半夜折騰出這出警盛況的始作俑者,此時此刻正站在大門口接受員警的盤問。

  「是你發現的屍體?」

  「對,」林柚心說沒想到靈異事件最後還是要靠報警解決,但沒法,要讓薛瑤的屍骨重見天日,這是最快的辦法了,「是我。」

  「報警電話為什麼打到一半斷了?」

  「手機沒電了。」林柚說得一臉無辜。

  員警:「……」

  這個可真不怪她,那點剩下的時間隻夠她告訴他們學校裡埋著屍體再報出學校的地址。她也是到挖出那截指骨後,才意識到手機僅存的可憐電量是讓她聯絡外界的。

  只有一次打電話的機會,作為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她當然選擇報警了。

  「那我換個問題,」漂亮姑娘總是能讓人格外寬容些的,年輕員警軟了點語氣,「你怎麼會想到半夜拿著鏟子去樹林的?」

  林柚:「……」

  林柚:「……托夢?」

  員警小哥這下也一臉無語地瞪著她。

  林柚無奈地聳聳肩。

  她有什麼辦法,真相說出來更離奇好嗎。

  總不能說她和當事人的鬼魂同住一間,在對方明示暗示下幫忙找到了人家的骨頭。

  哦,連拿來鏟子的樓梯間鑰匙都是人家小弟偷的。

  「你、還有你,跟我去樹林那邊。」旁邊年長些的員警聽不下去了,吩咐道,又轉向林柚,「不好意思,一會兒麻煩跟我們去做下筆錄。」

  雖然語氣很客氣,這幾個刑警的眼神就差光明正大把她當嫌疑人看了,但林柚也沒帶怕的。幾年前林老師都不在這個城市呢,背景翻來覆去也查不出個花來。

  宿舍那邊有隱隱的騷亂聲,像是員警的到來也驚動了學生。樹林那邊很快貼上了一圈圈黃色封條,不明所以的學生們聚集在一起議論著。還有人雖沒下樓,也好奇地從窗口探頭往外看。消息一路傳上去,沒兩分鐘,校長就急急忙忙趕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倆小領導。

  「那、那啥,員警同志,」餘校長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挺著個大腹便便的啤酒肚,這會兒跑得氣喘吁吁,一邊抹著冷汗也一邊一頭霧水地問,「我們學校出什麼事了?」

  餘下的幾個員警對視一眼,又瞧瞧不遠處探頭探腦的學生。辦案這麼多年,他們當然知道得避開人多眼雜的地方——更別提還是一群半大的年輕人。

  「找個地方說吧。」

  校長給領到了會議室。

  「簡單來說,有人報警說你們這兒埋了屍體,」一名女警解釋道,「我們已經去調查了。」

  「這怎麼可能——?」

  餘校長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員警同志,」他好聲好氣地說,「就一教書育人的地兒,怎麼可能埋、埋什麼屍體!」

  「教書育人?」

  林柚到底沒忍住,「您也真配這麼說。」

  是個人都能聽出她語氣裡的嘲諷,餘立平這才發覺人堆裡還混了個臉熟的,他驚疑不定地上下打量好幾眼,認出是新來不久的實習老師,「你——」

  「是我打的110,」她爽快地承認道,「有什麼問題?」

  「學校有哪對不起你,」校長氣得手抖,連那啤酒肚都跟著顫悠,「你這麼污蔑學校?!」

  合著這還用得著她污蔑了。

  「不敢當,那得問問您的好侄子。」

  林柚挑眉。

  「糾纏女生不放最後還把人家殺了碎屍——您不會忘了前幾年失蹤的那個姑娘吧?」

  餘校長被這話一噎,明顯也想起什麼。他面色青白交加,似乎還在驚異這小年輕是怎麼知道自家侄子曾經糾纏那女生的傳聞的。

  「秋亮前不久剛出事,你不要仗著死人沒法分辯就空口往他頭上潑髒水!」

  他又氣又急,臉幾乎要憋成豬肝色,「當年的事?一個巴掌拍不響,她要真不願意還沒法拒絕了?就是她先犯賤勾引秋亮——」

  「啪」的一聲脆響,打斷了餘立平接下來的話,連帶著整個會議室都一片寂靜。

  餘校長左臉火辣辣的,他瞪著林柚,「你他媽——」

  「響嗎?」林柚冷冷地問。

  「如果您覺得不對稱,我可以幫忙再給右邊補一下。」她道,「聽聽自己說的是不是一個校長該說的話。」

  她話音剛落,會議室的門就被敲了兩下。緊接著,有人推開門。

  「我們在樹林裡找到了受害人的遺體,」是先前見過的那個年長刑警,他嚴厲的目光環視過會議室內,「埋在一起的還有疑似用來碎屍的刀具,帶回局裡檢驗應該能查出指紋。」

  這句話抽走了還懷著一丁點僥倖心理的餘校長最後一絲力氣,他緩緩癱在椅子上,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林柚坦然地接受了那名刑警的打量,但她忽然反應過來。

  「我剛才算不算當著你們面鬥毆?」她態度良好地迅速認錯,「有什麼責任我願意負的。」

  員警們面面相覷,說實話,要不是礙於身份不能打人,他們都有點想動手了。

  其中唯一一名女警眨眨眼。

  「剛才有發生過什麼事嗎?」

  *

  一樁失蹤懸案的真相浮出水面,後續工作也不少。雖然打人的事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林柚還是被帶到了當地的警察局。

  對她為什麼知道當初的事,林柚翻來覆去一口咬死了是托夢。

  兇器上分析得到的指紋,和餘秋亮身份登記的指紋相吻合,作案時間和動機也對得上。

  她自然洗脫了嫌疑,至於托夢一說,學校裡原來就有鬧鬼的說法。林柚住的402又是詭異中的詭異,再怎麼將信將疑,搞不好事情有時候還真這麼玄乎。

  做完筆錄,她就可以離開警局,那裡隻還留著餘校長和幾個老師被追問當年的細節。

  剛走出門口,林柚就見著一對夫婦緊趕慢趕地跑著趕來。

  看那風塵僕僕的打扮,他們明顯是連夜從鄉下過來的,眼睛裡全是血絲。

  她猜到兩人身份,「你們是薛瑤的父母?」

  夫妻倆聽了齊齊一震。

  「你,你是什麼人,」薛母顫聲問,「知道我們家瑤瑤在哪嗎?」

  林柚了然,警方在電話裡沒有告知他們全部真相。

  其實,這幾年都過去了,心裡怎麼會沒點預感。但不到最後一步,必然會抱著一絲僅存的希望。

  她看向兩人背後那個正靜靜佇立著的影子。

  「我是她老師。」林柚道,「進去吧,員警會告訴你們的。」

  薛父薛母連聲道了謝,林柚在他們身後歎了口氣。她看著還在安靜地望向父母離開的方向的薛瑤——大約是因為遺骨被帶到了警局,她的活動範圍不僅限於那兩棟宿舍樓了。

  不復半夜裡那血肉模糊的模樣,她這會兒倒和那證件照上如出一轍。回憶起幾個小時前的心有戚戚,林柚總覺得再見到這張面孔都有點久違了。

  「別這麼看我啊,」薛瑤佯裝惱怒道,「我當然能控制自己變成什麼樣子了。」

  ……但這個倒是沒法控制。

  薛瑤抬起頭,鮮紅液體像眼淚似的從眼角滑落。

  「老師,」她輕聲說,「謝謝你。」

  隨著話音落去,那猩紅的色澤轉淺,直至變為了真正清澈的淚水。洗去了怨氣,靜靜站在那裡的靈魂微微一笑。

  「叮」的一聲輕響,直到智腦那無機質的合成音回蕩在耳邊,林柚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她腦海裡響起的聲音。

  【恭喜您,新人測試副本《學園怪談》全劇情攻略完畢。】

  【您在本次副本中的表現被判定為——S。】

  【請稍作等待,正在分析人物行為……】

  【——已匹配到適應職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8:51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24 PM 編輯

第6章 旅館626

  視野驀然黑下去後,等到再次亮起,能看到的是一片暗藍的空間。

  幾道淺藍的光絲環繞在四周遊動,它們是這五平方米左右的「房間」唯一的光源。亮度變換很柔和,不至於讓玩家視覺受到刺激。

  林柚對這樣的景象可不陌生。她在剛進入《盒》時就在這個主介面掛了一會兒機,這裡戳戳那裡戳戳,恨不能把所有能互動的地方都體驗個遍。

  所以也知道這時候該關注的重點是什麼。

  她把視線投向懸浮在眼前的半透明光屏,那上面正一行行地浮現出個人設定。

  【玩家姓名:林柚】

  沒毛病,現如今都是實名制遊戲,《盒》也不例外,玩家均是使用自己的真實姓名作為ID進入遊戲。當然,ID不會自動顯示在頭頂,全靠口頭告知——這也就意味著你可以告訴別人假名。

  林柚聚精會神地盯著緩緩顯形的下一行字。

  【職業:召喚師】

  林柚:「……」

  ……啊?

  啥啊???

  她傻眼地看著字繼續往外跳,覺得自己怕是有點回不過味來。

  誠然,都是恐怖遊戲了,給玩家再搞點超自然的設定也沒什麼。雖說公佈的大眾職業仍以現代社會那些為主,但林柚記得她沒收到頭盔只能眼巴巴泡論壇解饞的時候,也見過什麼靈媒師啊煉丹師啊狂信徒啊,還有個吐槽自己被迫出家的。

  ……她當時可沒想到也會落到她身上。

  這應該屬於隱藏職業了?

  林柚有點心虛地試圖回憶自己都幹了些什麼好事——夾間隙女的手?關石膏像小黑屋?攛掇間隙女代替自己去跑腿?

  或者全都有。

  「和某些生物以特定方式建立聯繫,」她望著職業說明念出聲,「在一定的限制下借用其力量……」

  話音未落,林柚忽覺自己手上一沉。

  她默默低頭看向那本印著繁複花紋的厚重書冊。

  翻開書冊的瞬間,林柚倒吸了一口涼氣。

  比起正經的書本,這更像是一本圖鑒。但目前,不是灰色的卡槽只有十個,其中已經自動填上了三張卡。

  【名稱:間隙女】

  【卡牌編號:001】

  【級別:R】

  【備注:生活在傢俱與牆壁之間的縫隙中的女鬼,雖然只能用爪子撓人,但視覺和聽覺十分靈敏,偷聽過不少八卦。很介意自己因為常年擠在縫裡,臉變得很扁,被指出來會惱羞成怒到炸毛。】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林柚不動聲色往下看。

  【名稱:畫室裡的石膏像】

  【卡牌編號:004】

  【級別:R】

  【備注:還在擔心畫室沒人時會失竊嗎?還在擔心監考的時候有學生在看不見的角度作弊嗎?只要有了這座可以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監視的石膏像,包你解決一切煩惱!PS.因為不能說話只能眼神交流,轉得太快還可能會扭到脖子,請注意幫它按摩。】

  原來你會扭傷的嗎?!不是,你都是石膏了為什麼會扭傷啊?!

  【名稱:筆仙】

  【卡牌編號:005】

  【級別:R】

  【備注:據說請出筆仙可以得知一切自己想知道的事,還能預測未來。很抱歉,這是個誤會,人家生前就是個普通高中生,戰鬥力可觀但算命是很容易出錯噠!】

  林柚目瞪口呆地看著她見過的鬼怪被卡牌的說明揭短揭了個遍。

  偏偏卡面上用油彩勾勒出的還是他們最恐怖時的樣子,特點還原到林柚覺得畫師可以多加幾個雞腿。兩者結合在一起就讓人有種想笑又毛毛得笑不出來的感覺。

  召喚師啊……

  林柚托著臉頰,把這本圖鑒從頭到尾翻了一遍。果然,全書除了那十個卡框以外都是灰色的鎖定狀態,看樣子得等以後職業升級才行。

  《盒》的玩家等級和職業掛鉤,也即是說,要想升級就得在自己的職業上有所精進。可她望著那一欄長長的經驗條,自認毫無頭緒。

  林柚再一揮手,那本圖鑒就消失在空中。

  要說這遊戲有哪裡不好,就坑爹在沒有具體的技能說明,得玩家自己去慢慢摸索。

  召喚師這個名字是顧名思義,有圖鑒在手,林柚猜測可能就是用已有的卡牌召喚出特定鬼怪。但她不確定自己到底是達成了哪些條件才建立了「聯繫」,後面的「一定限制」也很可疑。

  ……不如去論壇看看有沒有前人的經驗總結。

  林柚向來是想到就做,她瞄一眼左下角的時間,也快到中午了,正好切出去吃個飯。

  切斷遊戲連接,林柚摘下遊戲頭盔後長舒一口氣。

  頭盔是透氣材質,但耐不住戴久了還是有點僵硬,適應過臥室的光線後,她起身往外面走去。

  正值大三暑假,她既不需要重修也不需要實習,白天自然是閒得要命。

  林柚剛到廚房準備問問用不用她打下手,見到裡面沒人不由一愣。

  再想想方才一路過來真沒聽見有什麼動靜——

  畢竟剛從恐怖遊戲出來,正不由自主地腦補著某些細思恐極的情節,林柚就看到了桌上留的紙條。

  【就知道打遊戲,叫你也不聽,我跟你爸去過二人世界吃大餐了。雖然我記仇,但是勉為其難給你留個午飯。】

  還沒來得及感動,再往旁邊一看,不銹鋼盆裡裝著塊速食麵餅,調料倒是撒好了,還加了個水煮蛋。

  林柚:「…………」

  親媽。

  拆都拆了,她認命地去燒水。簡單解決過午飯,林柚坐回電腦前,開始流覽論壇。

  這遊戲論壇包羅萬象,《盒》雖然是新開的分區,流量早節節攀升到熱度第一。囫圇吞棗把前幾頁看了一遍,林柚覺得對她幫助不大。

  論壇裡討論得多的還是大眾職業。現在最受追捧的是醫療相關職業,幾天下來早有肝帝升了兩三級,發現醫生又能驅負面狀態又能加血,簡直是居家旅行必備良伴。

  也難怪,什麼遊戲能少得了奶媽?

  相較之下,最大眾的學生職業反而沒什麼存在感。

  她找來找去,還用「召喚」當關鍵字搜了一圈,果然沒能找到第二個和自己同職的。

  林柚意識到這下只能自己上手再實際體驗體驗了。她歎口氣,再度戴上頭盔,進入那個幽藍的空間。

  空間牆壁隱約映出了點她的倒影。

  《盒》採用的人物形象就是玩家現實的投影,只是允許玩家做出百分之五左右的改動,林柚倒是懶得改,

  人工合成音歡迎她回來時,林柚將目光投向光屏傷得遊戲菜單。「新人測試模式」已經變為了灰色不可選狀態,剩下的那兩欄分別是「合作模式」和「單人闖關模式」。

  ……既然是「合作」而非「組隊」,意思是以後還會出「競爭模式」?

  這麼想著,林柚伸手點了一下。

  【您已選擇合作模式。】

  柔和的合成音再度響起。

  【合作模式為隨機匹配的二到二十四人副本,玩家要與隊友合作完成任務。評價和獎勵結算以在隊伍中的貢獻度為准,除非注明的特殊道具,不可帶出副本。同意則繼續。】

  林柚點選「同意」。

  【正在匹配……匹配成功。】

  ……這秒排啊。

  【您即將進入D級副本《旅館626》——倒計時,十,九,八,七……】

  等到最後一聲「一」,又是熟悉的眼前一黑,林柚只覺得身體猛然一晃。再一睜眼,她發現自己腦袋直直撞在了前排的靠背上。

  「我天,什麼情況?」

  「上來就撞頭還能不能好了?!」

  「司機?司機?」

  抱怨聲此起彼伏,林柚回過神,從他們的話裡發覺坐這輛車的應該都是同隊玩家。

  這是輛不大的商務車,打眼一掃,全車包括她在內坐了五男三女共計八個人。

  大家都是兩兩坐在一起的。除了駕駛座的司機,還有一個姑娘單獨坐在最前排。

  看她手裡的小旗子,林柚心說他們這回的角色設定應該是跟小團出來旅遊的遊客。

  「不知道啊,」被安排上駕駛座的玩家也很委屈,「一進副本就在這了,我還想說咋回事呢。」

  「這是個什麼?」

  「導遊」揮了揮手裡的小旗子,反應過來,「我當導遊?」

  「呃,」坐在林柚旁邊的男生想了想,「會不會是一群遊客跑到深山野嶺旅遊然後汽車拋錨這樣的設定?」

  眾人:「……」

  被迫充當司機的玩家一聲「臥槽」,趕忙翻身開門下車去看情況。看他的樣子,可能還真對修車有點心得。

  林柚也是這時候才看向旁邊的人。那男生看著年紀不大,可能比她小了兩三歲,個子倒是挺高。長相清俊陽光,在學校裡應該是打個籃球會有小女生在外場尖叫的類型。

  「你好,」注意到她的視線,男生友好地笑笑,「我叫耿清河。」

  雖然不知道是真名假名,她還是點點頭,「林柚。」

  外面下著大雨,出去查看的玩家很快又頂著濕透的衣服上來了,看他臉色就知道不太妙。

  「車壞了,修不好。」

  他說:「只能在附近找個地方過夜了。」

  ——是啊,過夜。

  林柚看著窗外,天已經徹底地黑下來,看車上顯示時間是晚上七點半。

  有個女生揪著旁邊人的衣服,看倆人舉止像是組隊來的情侶,她怯生生地問:「就不能在車裡嗎?」

  這時,一名三十歲出頭的男人也站起身。

  「不能在車裡,」他道,「你看所有人都帶了個寒冷的狀態,又是下雨又是在山裡,真在這過夜可是會凍死的。」

  林柚也是直到他說才留意到狀態列上多出的debuff,她摸了摸胳膊,還真有點冷。

  「那邊有家家庭旅館,給我們的選擇只有去那兒了。」

  哪怕這個副本叫《旅館626》。...<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8:52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24 PM 編輯

第7章 從心

  一行人在熄火的商務車上用手機照明找了半天,沒有一個人能拿得出一把傘。

  「這什麼事兒啊,」那個挽著男朋友的女生訕訕道,「還真要淋雨過去?」

  她當然不樂意——除了痛覺有所減免,《盒》的五感做得近乎完美,冷就是真的透心涼。

  「走了走了。」

  用不著別人開口,她男朋友就連忙說:「反正離著也不遠,大不了我幫你擋著點。」

  其他人心道這真是莫名其妙地被秀一臉,林柚倒沒在意。她調整一下合作模式裡預設發放給每個玩家的、共計十格的腰包,徑直跟著下了車。

  話說再多都是虛的,雨下得實在是大,一群人在黑漆漆的山路上自個兒都顧不上自個兒。好歹挨過了這二十多米的距離,他們勉勉強強擠在旅館的屋簷下。

  這座家庭旅館不大,合計四層,內裡亮著明亮溫暖的燈光。如果不是因為明知它鬧鬼,對一行淋成落湯雞的玩家可太有誘惑力了。

  「雖然是叫《旅館626》……」

  有人邊牙齒打顫邊說:「可我看這沒有六層啊,難道是有那種看不見的房間在樓頂?」

  眾人聞言一陣惡寒。

  「恐怕跟六層沒有關係。」環顧一圈,見真沒人知道,林柚開口道,「如果我沒猜錯,這個副本名字應該是來自《恐怖旅館626》。」

  她這話一出,霎時吸引了其餘七人的注意力。

  「哦?」先前那拿主意的三十歲左右男子感興趣地問,「什麼意思?」

  「是一個很經典的網頁恐怖遊戲,『626』不是指房間號,是『6 to 6』的諧音。」她解釋,「玩家只能在傍晚的六點到早上六點這段時間登錄,扮演一個半夜在鬧鬼的旅館驚醒想逃出去的客人。」

  「但這遊戲關閉挺久了。」

  林柚聳聳肩,「我也沒玩過。」

  「所以可能是活到清晨六點就通關嗎……」男子若有所思道。

  現在是晚上七點五十分。

  「啊對,還沒自我介紹。」他道,「梁勇,也通關五六次副本了,職業是拳擊手。」

  這算是戰鬥力嗎?

  林柚感興趣地聽著其他人介紹自己的職業。等輪到先前在車上坐在她旁邊的那男生,他笑道:「我叫耿清河,第三個副本,是個學生,大家多多互相幫助啊。」

  林柚忽然發覺一件事——好像除了她,所有人都有好幾次通關的經驗了。

  偏偏眾人的視線都在這時轉向她,只剩她一個還沒有說明了。

  「……我也學生,」林柚靜默數秒,道,「第一次玩合作模式,請多關照。」

  也不是她想撒謊,她自己都沒摸清楚自己的職業。再加上召喚師這職業聽著有點出格,還是先跟著選一個最大眾的好了。

  聽到是同職,耿清河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第一次?」

  梁勇吃驚道:「第一次就排到D級本可不簡單啊。你在測試的時候做了什麼?隱藏分這麼高,你怎麼會還是學生?」

  副本依難度等級從低到高分為F到S,一開始的新人測試就是最簡單的F級副本。

  而現在論壇上的普遍分析是,學生是分給那些還沒充分展現自己特性的玩家的職業。

  媽耶,要穿幫。

  「也沒什麼啦,」林柚打了個哈哈,謙虛道,「就隨便混過去了,可能因為我是拜託NPC幫忙的,通關得比較快?」

  這話是不假,唯一出入在她強迫——啊不,拜託——的所謂NPC可是間隙女。

  其他人看上去倒是信了。

  林柚簡單紮了個高馬尾,額前一抹劉海。一雙桃花眼帶了點水霧似的清亮,笑起來就像月牙似的下彎,瞧著著實無害。

  「第一次也沒事,」看著這麼個姑娘,梁勇爽快地說,「有什麼跟你勇哥說,我護著你。」

  林柚:「……哦、哦。」

  梁勇只當她是害羞,正巧又是一陣山風,吹得濕透的眾人真有體力要往下掉的架勢,趕忙道:「都準備好了嗎?準備好就進去了。」

  沒人反對,提議一致通過,梁勇就帶頭推開了旅館大門。

  「有人嗎?」他問,「我們想住店——」

  聲音在看到空無一人的室內時戛然而止。

  旅館上下燈火通明,大廳卻見不到半點人影。

  「果然是恐怖旅館,」那導遊姑娘自稱齊蘭蘭,這會兒覺得背後毛毛的,「連個人都沒有。」

  「不會是要我們自己找房間待著?」

  另一人念叨:「誰敢待啊。」

  「總之,」梁勇定定神,「去前臺那兒看看,應該有點什麼線索。」

  有幾個人疑神疑鬼地留在原地,林柚跟著一起走近。別人翻找櫃檯之際,她瞄見桌上擺著本簿子。

  她隨手翻了兩頁,發現這是手寫的入住登記。這個副本的背景應該是歐美那邊,一排五花八門的人名簽得龍飛鳳舞。

  「找到房卡了!」

  另一頭,齊蘭蘭叫出聲:「正好八張!」

  站在原地的那幾人也圍上來,一同看著她手裡的房卡。

  「挺奇怪啊,」之前的司機——陳均摸著下巴說,「雖然是八張,但分別分在四層了。」

  比如說有兩張是相鄰的103和104,之後的兩張又是201和202。

  梁勇想了想。

  「總得查探下這裡情況,不如就按這個來分成四組。」他提議,「我把號碼蓋住,抽到同一層的人是一組。」

  「我不。」

  那攬著男友胳膊的姑娘彆扭道:「我要和我老公一組。」

  「行吧行吧,那這兩個給你們。」梁勇擺擺手,「剩下的人抽?」

  林柚翻過自己的卡面,看到上面的數字。

  「我這張是103,」她說,「誰是104?」

  「我。」

  有人應聲,隨即愣住,「誒,真巧。」

  「巧了巧了,」林柚一樂,「又是你啊。」

  是挺巧的,繼在車上同座之後,抽到和她一組的還是耿清河。

  他們這組被分配去一樓左邊,梁勇和陳均那組則去了右邊。其餘人去二樓。

  「有什麼事就喊,」臨走前,梁勇又囑咐道,「我們隨時過來幫忙。」

  ——徹底被當成沒多少經驗的新手了。

  對方也是好心,林柚哈哈乾笑著應了聲,轉頭跟耿清河走向了另一邊。

  「你也是學生?」路上,她主動打聽道,「怎麼分到這職業的?」

  十八九歲的陽光大男孩臉上劃過一絲絲的不自然。

  「那什麼。」

  他看看周圍,確定其他人走遠後小聲道。

  「你說咱倆也算有緣了,我告訴你,你別跟別人說啊。」見林柚點點頭,耿清河才繼續說,「我當初的副本是去一棟荒郊野嶺的廢屋找失蹤朋友的線索,結果剛進門就看到門自己要關——」

  林柚:「然後?」

  耿清河:「……然後我直接從門口竄出去了,再想開門發現再也打不開了,系統提示我說任務失敗。」

  林柚:「………………」

  求生欲強過頭的後果。

  「別這麼看我啊,」他訕訕道,「我那是從心。」

  ……那不就是突出一個慫麼。

  「我膽子很大的!」耿清河申明。

  「行,」林柚也不多廢話,指指身後剛經過的那扇門,「現在給你一個證明自己膽量的機會,來嗎?」

  耿清河:「……啊?」

  「你看這扇門。」

  她道:「是不是和別的門不太一樣?」

  順著她指的方向,耿清河才注意到那門的確和其他的有微妙差別——沒有電子鎖,門牌上也沒有門牌號。

  「看規格,這裡是座家庭旅館。」林柚說,「這間離大廳近,又挨著樓梯——既方便去接待半夜投宿的客人,也方便上下樓查房,我懷疑有可能是老闆住的。」

  耿清河聽懂了她的意思,「要進去看嗎?」

  「當然。」

  如果是旅館所有者的房間,自然比普通客房有更多的線索。

  林柚一擰門把,房門應聲而開。

  居然沒上鎖。

  房間裡也亮著燈,窗戶卻是關得死死的。迎面一股悶久了的氣味,林柚皺著眉用手扇了扇。

  裝潢果然不像一般客房,橫在房間中央的雙人床上整潔地鋪著柔軟被褥。床邊還立著個梳粧檯,上面有不少瓶瓶罐罐,而另一邊的衣架上掛了件男式西裝,看來原本住在這兒的應該是老闆夫婦倆。

  林柚走到床前,伸手就掀開了羽絨被——

  什麼都沒有。

  她回過頭,虛掩上門的耿清河正一臉敬畏地看著她。

  果然人不可貌相,他自認是沒有上來直接翻床這種最可能藏不乾淨東西的地方的勇氣。

  「行了行了,」林柚說,「你去書架那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她鬆了手,下個開始翻枕頭。按理說枕頭下最可能藏著鑰匙之類的玩意,但她把兩個枕頭拿開還輪流摸了一遍,確認裡面只有棉花。

  林柚把東西放回去,準備去看看梳粧檯。

  她沒走得動。

  林柚僵在那裡,察覺到有什麼冰冰涼涼的觸感爬上腳腕。

  她慢慢低下頭,是幾根蒼白得毫無血色的手指。

  ——床底下有東西。

  幾乎是這念頭剛浮現在腦海裡,她就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猛地摔倒,重重磕在地上的後腦勺和肩膀都是陣陣鈍痛,等林柚回過神,她已經將近有半個身子被拉進了床底。

  「怎麼回事???」

  聽見這邊動靜的耿清河馬上衝過來,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往外拽。

  林柚沒顧上解釋,那東西的力氣實在有點大,她跟耿清河加在一起才剛夠與之抗衡。她咬咬牙,另一腳直接踹在了那隻手上。

  那手像是吃痛,驀地鬆開了。

  這下,耿清河才順利地把她拉起來,「……發生什麼了?」

  「床底下有隻手在拉我。」

  剛經過一番搏鬥,林柚的氣息還有點不穩。腦後和後背還在作痛,她穩住呼吸。

  「來,搭把手,幫我把床板搬開。」

  她可是十分記仇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8:53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24 PM 編輯

第8章 迷弟

  耿清河對那強大的拽力仍記憶猶新,他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又吞咽了一下,「……真要搬啊?」

  「不然呢,」林柚已經開始挽袖子了,「總在床底下待著多悶啊,請出來大家一起曬曬太陽。」

  聞言,耿清河往窗外一瞧。

  黑的。

  曬個鬼啊啊啊這個時間點曬東半球的太陽嗎!!

  「你說萬一搬起來看到個腐爛的屍體呢,」他一把按住床墊,苦口婆心地勸說,「要是這床就是封印,一搬開就有具毛僵『哇——』的一聲撲出來呢?

  林柚:「……」

  小兄弟想像力挺豐富啊。

  還知道毛僵呢。

  「你之前是不是就這麼想,然後連門都沒敢進?」她問。

  耿清河:「……誰說的,我那是戰略性撤退!」

  光看這遊移的眼神就是被說中了。

  「想太多,」林柚慢條斯理地把襯衫的另一條袖口卷上去,「我看到那指頭了,好好的沒爛。也沒見過用自己睡的床當封印的,再說了——」

  真厲害的鬼哪有被踹了一腳就甘休的。

  「來來來,快跟我一起搬。」

  林柚有種強烈的直覺,床下除了剛才拽她的鬼手以外,興許還有什麼別的東西——要想在臥室藏點小秘密,除了枕頭書櫃床頭櫃,最安全還隱蔽的不就是床底了嗎?

  被她說得啞口無言的耿清河蹭到床邊,磨磨蹭蹭地也摸上一角。

  雙人床是實木的,分量也著實不輕。林柚和耿清河一人搬一邊,用上大半力氣總算把整張床挪開點距離。然而就在吊燈光亮掃進黑漆漆的床底的一剎那,一道白色的殘影驀地躥了出來!

  耿清河悚然一驚,條件反射地慌忙放手。

  他才張口想說什麼,只見旁邊那人的反應比他還快。

  和他同時鬆手的林柚一步趕上去,徑直抄起桌腿附近的垃圾桶——穩、准、狠,直接把那殘影扣了個正著!

  垃圾桶裡的不明物:……

  耿清河:「……」

  他望向對方時的敬畏更深了。

  毛骨悚然歸毛骨悚然,耿清河該長的眼色是有的。見那東西進了垃圾桶還掙扎得厲害,他硬著頭皮走近一步。

  這會兒才能透過半透明的垃圾桶壁看得清裡面是什麼。

  一隻蒼白的手掌正上下來回蹦躂,它死命地往桶壁上撞,力道之大帶得兩個人合力壓住的垃圾桶都有點不穩。

  耿清河心裡還是有點毛毛的,然而都已經上了這條賊船,他這時也不敢撒手。

  過了足有四五分鐘,桶內突然安靜下來。

  「……」

  林柚和耿清河對視一眼,道,「你讓開。」

  後者聞言這才立馬乖乖鬆手站到一邊。雖然總覺得身份有點錯位,但耐不住對方疑似真大佬,他自認只有打call喊6的份兒。

  林柚緩緩掀開垃圾桶,指尖探進去,摸到一張卡片。

  她不由一愣。

  這就……圖鑒喜加一?

  當初的職業說明是「和某些生物以特定方式建立聯繫」,她思來想去那三張卡可能是幫忙解決了薛瑤的積怨得到的,但看來這樣讓對方服軟妥協也是可行的了?

  服不服?

  不服打服。

  仿佛發現了新大陸。

  林柚正要翻過卡面,忽然想起在場的還有一個人。

  她回過頭,耿清河立即若無其事地哼著小曲移開視線,「我什麼都沒看到,我也不問你不是一開始說自己是學生嗎——別把我變成卡。」

  滿滿的求生欲就差溢出來了。

  林柚:「…………」

  這人想什麼呢。

  「偷換一下概念,我現實裡還是學生。」她悠悠道,「真正的職業是召喚師。」

  耿清河頭腦不壞,又浸淫過不少遊戲,聽見這話秒懂,「是說如果像剛才那樣就可以再召喚出來對吧?」

  應該差不多?

  也同樣一知半解的林柚含糊地應了一聲。

  這落在耿清河眼裡就成了高深莫測,他立時肅然起敬——

  「這是秘密,」在他眼中,對方豎起食指做噤聲狀的動作都自帶光芒,「暫時別告訴他們。」

  耿清河:「好好好!」

  恍然不覺自己無意間收穫了個迷弟的林柚把手輕輕往上一送,卡牌在空中消隱無蹤——她已經找到了點召喚師這職業的手感。

  但現在不是關注這個的時候。

  她目光落在方才鬼手躥出來的地方,可能因為動作太急,原本藏在床底的東西都被它帶得露出了一角。

  那是一本看上去厚厚的筆記本。

  林柚翻開頁,耿清河也湊了過來。

  他識趣地問:「這是剪報嗎?」

  「嗯。」林柚又往後翻了幾頁,看著厚是因為每頁都貼著剪下來的報紙,「都是失蹤案。」

  為什麼旅館老闆的床下會有一本失蹤案的剪報簿?

  她在看到下一張剪報的名字時,動作不由一頓。

  「這名字我見過,」林柚道,「在旅館的入住登記上。」

  她想到什麼,又飛快地往後翻過兩頁。

  「還有這個——路易•J•艾特肯。他們倆的失蹤時間只比入住時間晚一天。」

  耿清河:「是在住進這家旅館以後失蹤的,也就是說……」

  他頭皮發麻地看著林柚手裡那本剪報。

  「有些殺人狂喜歡收集受害者的東西作為勳章,」林柚合上筆記本,「看來這位老闆愛把事後的報紙報導全都剪下來當紀念。」

  「也就是說。」

  她接上耿清河的話。

  「就算這家旅館還在正常營業,也沒有一個客人能活著離開這裡。」

  窗戶禁閉,房間門是掩著的,一絲涼意卻無端竄上耿清河的後背。

  「我我我我們還是快出去吧!」就像是真的感覺到有無數被謀殺的亡魂在盯著他,耿清河被針紮似的蹦起來。

  打死他也不想在這殺人狂的屋裡多待了!!

  「別急啊。」林柚不慌不忙,「沒准還有什麼線索呢。」

  耿清河內心崩潰,難道還要調查老闆是怎麼殺那些住客的嗎?!

  「我靠!」遠遠傳來一聲怒駡拯救了他,可下一句的內容又讓人如墜冰窟,「誰把大門鎖了?!」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起身。

  大喊大叫的是陳均,他和梁勇調查完一樓右側,沒發現什麼線索就先回到了大廳。結果想試著碰碰大門,卻發現再也擰不動了。

  「我們就沒下來過,」其餘三組都是被那喊聲吸引回來的,齊蘭蘭挺不高興被懷疑,「是你們那組最先到大廳的吧?」

  林柚沒興致參與這爭執,她也過去擰了一下門把手。

  門像是和空間固定在了一起,紋絲不動。

  這可不像是有人鎖的。

  「搞不好是鬼幹的。」她隨口道。

  眾人:「……」

  這一句可謂語不驚人死不休。

  雖然大家心裡都門兒清這旅館鬧鬼,可你明說在分頭行動時有鬼過來也是很嚇人的啊!

  比起這樣還不如懷疑是有人惡作劇把門鎖了!

  「……好了好了,大門的事暫時不管。」梁勇出來主持局面,「我們這組沒找到線索,其他人發現什麼了嗎?」

  「我說這話是有原因的。」

  林柚給了耿清河一個眼神,他把那本剪報簿往桌上一放,「你們可以把這上的失蹤新聞和櫃檯的入住登記對照一下。」

  「簡單來說,」耿清河說,「……旅館老闆夫妻倆是殺人狂,他們把這兒當犯罪場所……然後可能是被害者的怨念聚集起來讓旅館鬧了鬼。」

  眾人:「………………」

  陳均沉著臉去櫃檯那裡拿入住登記冊。

  「那、那我也說了。」聽完那話,齊蘭蘭也坐不安穩了,她面色慘白地開口,「我們在二樓樓梯間發現了這個。」

  她手裡拿著的是一段繩子,繩子長短還算趁手,只是前面有一小段古怪地發黑。

  「雖然不知道是幹什麼的,但感覺有點奇怪就帶過來了。」

  林柚默默地看著她。

  有時候,無知是一種幸福。

  「知道嗎?」然而她只能選擇殘忍地戳破,林柚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人被勒住的時候,是會下意識掙扎去抓繩子的。」

  齊蘭蘭已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時候指甲抓傷也感覺不到多疼,所以如果人被勒死,脖子上會留下血痕。」

  聽懂了她的暗示,齊蘭蘭尖叫一聲,直接把繩子往地上一扔。

  這特麼哪止是繩子,這是兇器啊!

  那上面根本就是死者被旅店老闆勒死前掙扎撓出的血,時間久了凝成烏黑的血跡。

  自己一無所知地拿著兇器拿了這麼久,齊蘭蘭快嚇哭了。原本挽著男朋友胳膊的女生猶豫了下,坐過去悄聲安慰她。

  陳均這時也拿來了登記冊,大家翻開剪貼簿,一一對照名字。

  ……還真是一個不漏。

  這下旅館老闆夫婦的殺人狂身份是真坐實了,林柚的猜測也很有可能是真的,被困在密室裡的眾人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在大廳裡捱一夜吧。」

  梁勇道:「撐到早上六點應該就不鬧鬼了,但問題還在我們怎麼聯繫外界把我們接出去。」

  儘管人人都帶著手機,在車上就試過了,這山區裡沒信號啊。

  「旅館裡估計有能聯絡的設備,」他說,「還是按之前的分組,分別去那兩個房間找找有沒有什麼能用上的。」

  *

  下一步的行動就這麼定了下來。

  一樓就剩下兩個人,耿清河心虛得不行,但想想同組一起行動的那位居然又挺有安全感,連帶著在自己分到的房間翻箱倒櫃都多了點底氣。

  但在聽到突如其來的敲門聲,他還是差點失手把水壺給摔了。

  「誰、誰啊?」

  「我。」門外響起林柚的聲音,她直接開了門,「你關門幹嘛?」

  耿清河嘀咕:「隔壁就是老闆他們屋啊,我哪敢不關。」

  行吧。

  林柚進來,也貼心地把門帶上了。

  「那是什麼,」耿清河看見她手裡拎著的東西,「拖把?」

  「啊?哦,忘放回去了。」

  林柚隨手把海綿拖把往牆邊一靠,「齊蘭蘭想洗手,我就讓她用了我那個房間,結果水池漏水,從樓梯間找了個拖把應付一下,結果吸水性還特別好。」

  「我那邊翻完了,沒見到線索,你呢?」

  「還在找。」

  耿清河不由有些唾棄自己的效率,「還差倆櫃子。」

  他正想伸手去拉櫃門,突然停住了。

  「……是不是有什麼聲音?」他不確定道,「還是我聽錯了……」

  自打門鎖住後,他們又試了試窗戶能不能翻出去。可別說是開窗了,連窗玻璃都砸不破,也不知道是怎麼個材質——或者怨念加成。

  但窗外的暴雨聲音還是能透進來的,所以這水聲……

  「不是你聽錯了。」

  林柚冷靜道:「我也聽到了,從走廊傳來的。」

  話音未落,耿清河一躍而起,拔腿就往門邊衝。

  他飛速反鎖了房門,貼著門板聽了一會兒,越發確認自己沒聽錯,膽戰心驚地扭頭用氣音問:「他們不是被勒死的嗎?」

  「未必人人都是。」林柚想了想,「進來前看到了嗎,旅館旁邊就是一片湖。」

  如果有被溺死或是被拋屍在湖裡的傢伙選擇在這個雨夜回來——

  耿清河不敢細想了,走廊上傳來的水聲依然清晰可聞。

  那聽著像有誰在至少齊腰深的水裡淌步,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然後,在他們這扇門前停下了。

  耿清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屏住呼吸,可門外的傢伙根本沒有再走的意思。耿清河眼睜睜地看著門把手被擰了一下。

  一下,兩下,門把擰動的速度越來越快,那傢伙似乎也愈加不耐煩。耿清河一眨不眨地盯住瘋狂轉動的門把,生怕它一個想不開就直接報廢。

  突然間,轉動停下了。

  這是……放棄了?

  耿清河還沒來得及長舒一口氣,就看門縫間滲出的水漬看待了眼。

  這哪是放棄了,這是打算直接突破了啊?!!

  水越滲越多,還夾雜了幾根女人的長髮。直到匯成一汪渾濁的小水潭,水鬼正要向上冒出個腦袋之際——

  橫插進來的拖把打斷了這一切。

  水鬼:……

  耿清河:「……?」

  海綿吸飽了水,渾濁的水跡被盡數抹去。林柚俐落地一把推開浴室門,對著浴缸拉起了擠壓器的拉杆。

  「嘩啦」一聲,海綿裡的水直接流進了浴缸的排水孔。

  一滴不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8:54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25 PM 編輯

第9章 反殺
  耿清河差點就給她跪了。

  「這、這這這這——」他好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拖地啊,」林柚不以為意,說這兩句話的功夫,又有渾水自門縫間淌出來,她一推拖把又抹了個乾淨,「有問題?」

  她一抬手,用力拉下擠壓海綿的拉杆,那渾濁液體就再度全進了排水管道。

  耿清河心說問題超大啊外面那位都要心態爆炸了啊?!

  短暫的寂靜後,水鬼擰門把手的幅度愈加瘋狂,雖然力道看著小了些——可能是因為有一部分水被海綿吸走的關係——但想想都能想像出那非要弄死人的勁兒。

  可她進不來。

  死活就是進不來,想強行突破還被海綿制裁。

  門板被哐哐捶得一陣比一陣響,捶了有兩三分鐘。耿清河聽得膽戰心驚,直到這砸門聲越來越弱,最後竟消失了。

  這……

  他等了會兒,再沒傳來動靜。

  走了?

  「應該走了,」林柚轉的也是同樣念頭,她這就準備往客房房門的貓眼上趴,「我看看外面情況。」

  「誒等等,等等咱停一下。」

  耿清河一把拉住她,「你就不怕一湊上去對面也有隻眼睛在從外往裡看嗎?」

  林柚:「我做過心理準備了。」

  耿清河:「……」

  大佬果然是大佬!!

  「進都進不來,有什麼好怕的。」她靠在門上,一邊側耳聽外邊動靜,一邊閉上一隻眼睛從貓眼裡窺視出去——

  屋外空無一人。

  走廊上仍和他們來的時候一樣,燈火通明,光線也依舊稍顯昏黃。

  見她一手握上門把,耿清河擔心道:「這會兒出去會不會來個開門殺?」

  以那拖在水中似的沉重步伐,不太可能幹出伏在天花板這種事,可貓眼裡也沒法看見門口左右兩邊的情形,萬一就守在那兒等著開門……

  林柚輕飄飄看他一眼,「那不是更好嗎?」

  「……」

  失算了!忘記這位的職業了!

  在耿清河敬佩的眼神中,林柚扭下門把手。

  之前的所作所為應該已經讓水鬼的力量被削弱了些,可為了以防萬一,林柚還是握緊手裡的……拖把,謹慎地拉開門。

  ——事實證明,他們都想多了,走廊上一點影子都沒有。

  看來是真走了。

  別說是鬼影,林柚蹲下|身觀察地毯,又用指尖撚了撚,暗紅的織物上瞧不出也摸不出任何水漬。如果不是門另一側那個離壞掉只有一步之遙的門把,她幾乎要懷疑方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兩人共同的幻覺。

  銅質的把手早已嚴重變形,還留著兩三個指印,搖搖欲墜地掛在門邊。

  估計再來那麼幾下就會徹底掉了。

  林柚心想這鬼可能氣傻了,這門鎖就是擰掉把手也進不來啊。

  「行了,」她拍拍手,站起身,「回去繼續找線索,不是說還有兩個櫃子沒翻嗎?」

  倆櫃子正好一人一個,林柚接連拉開上下三個抽屜,除了翻到一把削鉛筆用的折疊小刀以外一無所獲。

  她試著揮舞兩下,覺得這戰力堪憂,又悻悻把小刀扔回抽屜。

  「哦哦,我找到了!」另一頭的耿清河倒有了新發現,他驚喜地叫道,「這兒有本日記。」

  日記一般可都是重大線索啊。

  林柚感興趣地回頭,「嗯?在哪?」

  「就這個。」耿清河十分自覺,直接把那褐皮小冊子塞進了她手裡,「好像是個什麼學者的手記。」

  撫過被羊皮紙包裹著的封面,林柚看到上面手寫的「某某大學,尤金•麥爾維爾」的字樣。從第一頁簡要記的幾行字能看出這人是個民俗學家,可再往下翻,林柚忍不住皺起眉。

  大片大片的污漬染黑了書頁,她飛快翻過一遍,只有六七頁還能勉強辨認出原先寫的是什麼。

  【2月5日  晴

  今天到達了喬在電話裡說的那座廢棄倉庫,他說是他過世親戚留給他的。他知道我在做的研究,告訴我要是有什麼感興趣的可以直接帶走。

  上帝啊!我還真在角落裡發現了好東西,如果我沒有猜錯,那書——不,現在下結論還太早,帶回去仔細看看吧。】

  直覺告訴林柚這本書會是重點。

  【2月6日  暴雨

  路上下起了大雨,沒辦法,只能臨時找地方投宿了。

  經營旅館的蘭頓夫婦都很和善,跟他們聊天十分愉快,他們說歡迎我在這裡多住兩天,我也同意了。

  蘭頓先生對我帶的書很感興趣,說想借去看看,但我只能遺憾地拒絕他,它不是什麼好東西。】

  【2月8日

  ………………書不見了。】

  接下來是被塗抹了大團的污漬,林柚直接跳過大半本,找到幾近半年後的日記。

  【7月26日

  他們為那場馬上要在後天進行的儀式獻祭了太多人,我一定是鬼迷心竅才同意了蘭頓的提議……】

  【8月2日

  蘭頓太太突然意識到他們做了些什麼,至今為止第一次和她丈夫大吵了一架。

  在她把一切付之一炬前,他們殺了她。】

  【8月7日

  她回來了……

  我聽到走廊裡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她是回來找我們復仇的可我】

  日記到這裡戛然而止。

  「蘭頓就是旅店老闆的姓吧?他們不是單純的殺人狂,」她在最後這一頁停留許久,也一起認真看了半天的耿清河滿臉困惑道,「殺掉那些住客是為了『獻祭』?」

  「差不多。」

  「這位民俗學家,」林柚用指節敲敲羊皮小冊子,「從朋友家廢棄倉庫撿來的可能是記載了什麼邪教儀式的書。看日記,他知道這很危險,所以一開始拒絕了老闆的請求。」

  「但老闆把書偷走了。」

  耿清河思索道:「……還不知怎麼說服了他,讓他同意一起進行這場儀式。」

  「八成為了他的研究,」林柚嗤了一聲,「看自己多年的研究有實踐的可能性多難得?——就為這眼睜睜放任他們殺那麼多住客,這傢伙也不是什麼好人。」

  因為一場邪教儀式被謀殺的客人可太倒楣了,據那些失蹤新聞,林林總總有二十多個呢。

  「說起來,七月二十六號和八月二號之間的這幾天肯定發生了什麼事。」

  她道:「都殺了這麼多人,我不認為蘭頓夫人會毫無理由地幡然醒悟。」

  她有預感和那場儀式的具體內容有關。

  可惜疑似是儀式進行日期的那幾頁也和別的地方一樣,被污染得一個字都看不清。

  林柚正兀自沉思,忽聽還在來回翻那本日記的耿清河遲疑著開了口:「我怎麼越看越覺得最後這一段那麼有既視感呢……」

  「……!」

  念頭電光石火似的一閃,林柚一個激靈,又看向門口。

  「這個房間,」她喃喃道,「以前是那民俗學家住的。」

  林柚抬眼望向耿清河,「你說他是怎麼死的?」

  字跡寫到一半就草草中斷,看內容又不像他沒寫完就自己跑了,下場可想而知逃不開一個涼字。

  「他自己都說了是復仇,又說『她回來了』,」耿清河托著下巴,「那肯定是老闆娘回來索命了唄。」

  這樣一來,看來他們一開始猜的有偏差。他們以為造成旅館鬧鬼的是那些受害者的怨念,但真正的開始應該是老闆夫婦內訌,被殺的老闆娘死後成了惡鬼。

  「所以——」

  林柚指指門外,「你說的『既視感』沒錯。剛才在門外的,很可能就是蘭頓夫人。」

  水裡的那些長髮進而證實了這一點。

  耿清河:「……」

  臥槽。

  「她來找的不是我們,而是原來住在這裡的某個人,」她道,「當然,就是那位民俗學家。」

  「恐怕她一直都在重複當年做過的事,我們純屬躺槍。」

  這這這——

  一個溺死的女鬼夜夜在旅館遊蕩重複當初的復仇行徑,耿清河越想越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那我們趕緊從這房間出去啊,」他苦著臉說,「這兒也太不妙了,搞不好她一會兒還要再回來看看呢?」

  「這裡是不妙,但不全是你說的那個原因。」

  林柚搖搖頭,「你忘了,這個房間還死過一個人。」

  那個被老闆娘弄死的民俗學者還留在這裡呢。

  意識到她話中含義的一瞬間,再聽到身後傳來的細微響動,耿清河整個後背都麻了。

  他一寸寸地回過頭。

  兩人都是背向床邊站的,而此時此刻,原本正平平整整地覆在床上的棉被以中間的一點為中心,一圈圈地鼓了起來。

  隨著這鼓動,棉被下漸漸現出人形的輪廓。那東西緩緩抬起腦袋,像是感覺到什麼似的,將頭偏向他們的方向,蠕動著往床邊爬來。

  房間裡寂靜得只剩棉被與床單摩擦的窸窣聲。

  耿清河只覺汗毛倒豎,就在理智的那根弦馬上就要崩斷,他準備直接拉著旁邊的隊友奪門而逃的前一秒——

  「瞧瞧,服務多到位,自動送上門來的情報源。」林柚滿意地一笑,摩拳擦掌,「來,動手吧。」

  耿清河:「………………」

  耿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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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8:55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25 PM 編輯

第10章 柳暗花明

  等乾屍顫顫悠悠地從棉被裡探出頭,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

  兩個年輕人,一個面上仍帶驚疑。而另一個和他並肩站著的姑娘,拎著根不銹鋼鋼管,正輕輕地往手心敲。

  「坦白從寬,」她冷酷道,「抗拒從嚴。」

  「……」

  站在一邊的耿清河覺著己方這畫風不大對。

  ——好好的主角畫風給玩成了反派。

  他壯著膽子打量那具乾癟的屍體。對方臉上的肉早陷落得沒了蹤影,顴骨高高聳起,腦袋頂上只留幾縷稀稀疏疏的毛髮。

  雖然比皮包骨還是好那麼一點,但這一眼看去也夠瘮的了。

  這時,那對深陷的眼窩裡,緊貼著眼皮的眼球緩緩轉動看向他們的方向,裡面的兇惡愈加濃重——

  「我招!」曾經的尤金•麥爾維爾在飛快估算過兩方實力後,十分識相地嘶啞道,「我全都招!」

  耿清河:「…………………………」

  志氣呢?!!

  林柚倒不覺得有多意外,她隨手把新從拖把上拆下來的不銹鋼管往旁邊一杵。就依這乾屍生前的德性和死後這麼久還窩在這裡的行為來看,他搞不好就是旅館裡食物鏈最底層。

  「這日記是你的?」她晃晃那小本子。

  「是、是,」大約是因為聲帶朽化,民俗學家的聲音在低低的嘶啞中帶了一絲說不出的刺耳尖銳,「是我的。」

  「我和他們合作,」他還真老老實實地一五一十交代了個清楚。

  「他們負責殺人獻祭,我來完善。」

  「完善什麼?」林柚問。

  「——當然是那個儀式。他們有想要的東西,」麥爾維爾道,「正好我沒有機會實踐我的研究,當時我以為這是雙贏。」

  「既然是想要的東西,」耿清河眼神遊移,「老闆娘為什麼突然變了態度?」

  麥爾維爾喉間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

  「因為儀式成功了,但是那蠢女人發現和她想像的一點都不一樣。」

  他眼中既恐懼又爽快,「然後?然後她居然想一把火燒掉這房子和我們的成果,結果就被他們殺掉啦!」

  林柚敏銳地注意到他話裡的資訊,「他們?」

  她看日記時就覺得有些古怪,這會兒驀地發覺了違和感的來源。

  提到老闆娘的死時說「他們殺了她」,麥爾維爾必然沒把自己算進去,也就是說,至少還存在除了他和老闆夫婦以外的又一個人。

  「有一陣子蘭頓他倆嫌自己做不過來,」麥爾維爾道,「又去招了個女孩來當女傭——她居然還真什麼都跟著一起幹。」

  「不過,你們打聽這個做什麼呢?」

  他說:「反正也不可能出得去了。」

  說到最後,麥爾維爾竟是直接哈哈大笑出了聲,他幾乎笑得破了音。看他這癲狂又篤定的態度,林柚不由和耿清河對視一眼。

  就在這時,遠遠地傳來一聲尖叫。

  「呀啊啊啊啊啊——!」

  兩人不約而同地往聲音響起的上方看去。林柚隨即反應過來什麼,她再望向床上,那裡已經空空如也,仿佛某位民俗學家根本沒出現過。

  她「切」了聲。

  「跑得還挺快。」

  「早知道我不看了,」耿清河懊惱,「應該多看著他的。」

  「沒事。」

  林柚道。

  「反正看他那態度也問不出來更多的了,現在去看看樓上怎麼回事吧。」

  至於他說什麼不可能出得去,林柚壓根沒放在心上。又不會是死局,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順著樓梯上了二樓,他們看到眾人正聚集在走廊另一邊,被圍在正中的是之前那一直拉著自己男朋友的女孩。

  林柚還記得她是叫王顏。

  她雙眼明顯有哭紅的痕跡,情緒倒是鎮定了一些。看著此情此景,也不難猜出那聲尖叫是誰的。

  林柚注意到這裡少了個人。

  「出什麼事了?」她問。

  「四樓上不去,門上了鎖。」開口的是梁勇,「我們就讓他們跟我們一起分頭搜了三樓,然後——」

  「我們剛進了個空房間……」

  王顏斷斷續續地說:「聽見外面有動靜,再一看是個爬……爬著的東西,他就推開我自己衝上去了。」

  而她不在場的男朋友,什麼結局自然不言而喻。

  唯一值得慶倖的是《盒》在判定玩家死亡的同時就會將其強制傳送出副本。如果隊友通關,他就能拿到和自己進度相符的經驗獎勵。當然,要是全滅,那大家就都兩手空空了。

  所以當務之急是什麼,包括王顏在內的人都清楚。

  「看到那東西長什麼樣了嗎?」林柚問。

  「我們聽見聲音就過去了,」陳均道,「掩護她一起跑的時候看到了一眼,具體的沒看清,但好像系著個圍裙。」

  圍裙啊……

  既然沒人提水聲,那八成就不是老闆娘,林柚想起麥爾維爾說過的話,「有可能是這家旅館以前雇的女傭。」

  死因也許和麥爾維爾一樣,是蘭頓夫人的報復。但跟手無縛雞之力的某乾屍又不同,這女孩死後也成了厲鬼。

  王顏:「女、女傭?」

  「啊,對,」她乾脆地抽出那日記本晃晃,「我們發現了這個,上面寫了點這裡以前發生的事。」

  梁勇接過本子,飛快翻過一遍,疑惑道:「但也沒寫有過女傭啊。」

  「這個啊,」林柚平靜地說,「我們見到這日記的所有者了,和他友好地坐下來聊了聊。」

  齊蘭蘭結巴道:「友、友友友好?」

  「嗯。」

  林柚點點頭,「友好。」

  手握鋼管二打一的那種友好。

  眾人見鬼似的看著她,又望向決定保持沉默的耿清河。而後者那乖乖站在一邊的架勢,很容易能看出誰是主使,於是震驚的目光再一次轉回林柚身上。

  日記裡最後一段看得出那個尤金•麥爾維爾是死在了復仇的惡鬼手裡,誰知道現在成了個什麼鬼樣,她居然……

  該說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嗎?

  耿清河瞧出他們眼神的含義,他想想自己目睹的全過程,再看看仍然笑得無害的某人,心說這明明是扮豬吃老虎啊!

  「我現在想去三樓看看,」林柚宣佈,「有沒有人一起?」

  眾人面面相覷。

  梁勇三人是親眼見過那女傭化成的厲鬼的,此時就是燃起念頭也熄了,另外兩人更是不可能。

  「我——我也去!」掙扎了半天,耿清河應了聲。

  雖然他還是從心,但他覺得這會兒跟著走才是正確選擇。

  「不如就在大廳裡一直待到早上。」

  梁勇勸說道:「那樣不是更保險嗎?」

  「比起保險不保險,還是好奇心更折磨我。」林柚聳聳肩,「四樓鎖起來,說明那裡肯定是最終的謎底。」

  再說,也不能保證待到早上就萬事大吉。而如果想要逃出去,在門窗都無法打破的情況下,能通往房頂的四樓就是唯一一個選擇。

  見她勸也勸不動,梁勇只得作罷,他搖頭歎氣。

  好好一個漂亮姑娘,怎麼就執著於作死呢。

  果然還是新人啊。

  *

  「這就是王顏說的那個空房間?」

  一路上樓都是膽戰心驚,等終於站在房間前,耿清河都沒見到那女鬼的蹤跡,這才好容易鬆了口氣。

  林柚:「肯定。」

  這連門都大開著,十有八|九是逃得太急沒來得及關。地上留著灘乾涸不久的血跡,想想都知道是誰的。

  「這房間和一樓那個旅店老闆的一樣,」她環視一周,說道,「沒有門牌,沒有電子鎖,估計就是女傭的房間。」

  「還記得那民俗學家說她什麼嗎?」

  「呃,他說……」耿清河回憶著,「哪怕是殺人的髒活兒也都跟著幹?」

  「對。」

  林柚打了個響指。

  「所以這夫婦倆應該很信任她。既然一樓那兒找不到四樓的鑰匙,最有可能藏的地方就是這裡了——哪怕只是備份鑰匙。」

  耿清河眼睛一亮。

  「那還等什——」

  「叮鈴。」

  這聲音幾乎是和他同時響起的。

  房間裡一片寂靜。

  「叮鈴,」那清脆的響動又響了兩聲,一聲比一聲近,「叮鈴。」

  還有一隻腳沒踏進房門的耿清河僵硬轉頭,眼睜睜看著走廊的拐角那裡從下方探出一張女人的臉。

  她不自然地笑著,過大的弧度拉扯得五官都變了形。四肢像是被生生折斷了似的扭曲著伏在地上。饒是如此,她爬行的動作卻是飛快。

  身上是系著塊圍裙。

  但在圍裙邊上,此時此刻最吸引人注意力的,是那串不斷發出脆響的鑰匙。

  然而,在不清楚對方用什麼秒掉了一名隊友的情況下,林柚果斷做出了決定。

  「跑!」

  耿清河對她的話早信服到了某種境界,話音未落拔腿就跑。

  急匆匆趕上他步伐的林柚心說這速度怪不得能在新人本直接竄出門。

  她抽空往後望了一眼,出門時還是耽誤了點時間,女傭眼看著就要追上來了。

  林柚心下一橫,直接往耿清河背上狠推了把。

  也顧不上對方被她推了個趔趄,順著慣性又往前衝出好幾步。她自己被一把摟住小腿,整個人徑直失去平衡栽在的地上。

  倒下的一瞬間,林柚想的竟然是幸好這回有地毯墊著。

  下一秒,她條件反射地一偏腦袋,女傭尖銳的長指甲擦著耳朵紮進地毯。

  作為回禮,她屈起膝蓋,重重頂在對方的肚子上。

  女傭悶哼一聲,也不知在含糊地叫嚷著什麼,那張慘白面孔笑得越發扭曲——

  然後就被橫來的一拳打偏了平衡。

  去而複返的耿清河牙齒都在打顫,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隊友的手腕。林柚的反應也夠快,借力掙開女傭,爬起來就衝向了女傭來時反方向的拐角。

  和空房間一樣沒上鎖的還有一間。

  好在樓梯間放了太多旅館平時的清潔用品,兩個人站著也不算擠。

  躋身在隻亮著盞昏黃小燈的樓梯間內,兩人屏起呼吸等那地毯的摩擦聲從門前過去——看樣子沒發覺他們藏在這裡。

  「喲,」等聲音徹底消失,林柚笑道,「這回膽子挺大啊。」

  「好了好了別調侃我了。」

  耿清河仍面有苦色,「現在怎麼辦,怎麼從她身上拿鑰匙啊?」

  「是啊——」

  林柚也歎了口氣,「現在可怎麼辦——」

  她伸出手,食指勾著那串原先掛在女傭腰上的鑰匙在耿清河眼前轉了一圈,直引得他看直了眼。

  天知道她是怎麼在短短十秒內給順過來的。

  「既然鑰匙到手,」林柚挑眉。

  「走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8:56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25 PM 編輯

第11章 氣鬼專家

  要是讓林柚自己來說,第一步是從被撲在地上開始的。

  彼時她虎口抵著那把折疊小刀——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哪怕它做武器不大派得上用場,保不齊能發揮其他的用處。所以,在離開民俗學家住的那間104房前,林柚還是把它也塞進了腰包。

  事實證明,這決定實在是太明智了。

  鑰匙串用細繩拴著系在女傭的腰上。林柚閃頭避開那長指甲的一刺時,手已經握著小刀,向下探到一瞥間記住的位置。

  兩指勾住細繩,中間卡上刀鋒。

  ——然後借著一記膝擊,這拉扯的力道足夠她一下子把細繩割斷。

  手掌翻轉,鑰匙串恰好在那位置落進掌心。

  要說哪裡還有美中不足的……

  林柚的視線移向指腹。

  她也沒多少經驗,做得不那麼熟練,小刀又太過鋒利,不小心在手上割了一刀。

  幸好傷口不深,血很容易就自己止住了。

  「說實話,」林柚道,「我在想萬一這一串鑰匙裡沒有一把是真的該怎麼辦。」

  這血不就白流了。

  耿清河:「……」

  耿清河:「別吧,這麼虐的嗎?」

  林柚無謂地聳聳肩,反正這把是不行,她換成下一把繼續試。

  他們倆一路聽著周遭的動靜,瞞過還在四處爬行的女傭的耳目,終於到達了通往四樓的樓梯口前。

  此時此刻,是淩晨兩點,距離六點天亮還有四個小時。

  正如留在樓下大廳的隊友所言,一扇木門擋住了所有去路。門板厚重,門鎖還十分結實,拿不到鑰匙還就真進不去。

  這一把還是不行。連續試了四五把,林柚早習慣了失敗,她轉轉鑰匙圈,又將一把新的插進去。

  鑰匙齒與鎖孔完美貼合,林柚精神一振,十分順暢地轉動了鑰匙。

  開了!

  下一秒,迎面而來的空氣熏得兩人齊齊後退一步。

  林柚捏住鼻子,她現在有點不太想上去了。

  「這怎麼——」耿清河的表情也是十足的嫌棄,「這怎麼這麼難聞?!」

  如果非要形容,這是一種刨開墓穴般的惡臭。林柚沒想過這輩子還能聞到這樣的味道,她頭一回覺得《盒》的嗅覺擬真做得太過。

  在大開的木門前呆立半天,權當是放放味兒。

  「……行了。」

  事到如今也不能真不去,林柚用手扇了扇,艱難地做了決定,「上去吧,搞不好一會兒就習慣了。」

  「你等等,」她攔住打算直接一步踏上樓梯的耿清河,「我走前面。」

  他們之前待的樓層,燈光雖昏暗,但也在正常範圍內。但這一層就全然不一樣了,照明幾近於無,那一丁點的亮光也都是來自天花板上掛的零星幾個亮度可憐的小燈泡。

  眼睛習慣黑暗後,林柚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走廊正對樓梯的那面窗戶上層層釘著的寬大木條。

  木制臺階在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她踏過最後一階,在踩上四樓的地板的同時忽覺腳下一滑。

  ……!

  林柚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牆壁,好歹是穩住了平衡。但她手上也沾了不少黏膩的液體,一言難盡地用力往旁邊甩去。

  「牆上這也太噁心了……」她抱怨道,又轉頭向後面的人囑咐,「小心點,地是滑的。」

  舉高手對著燈泡的光照研究了半天,林柚還是無法辨認出這淺綠的粘液到底是什麼。

  她蹲下|身。

  借著光亮,她能看到的那部分地面似乎和手上還沾著的是同樣的東西。唯一不同的是地上有明顯爬行拖曳的痕跡。

  「粘液……」耿清河也在不遠處來回觀察著兩邊,「還粘得牆上都是,看來體型不小,難道說……」

  他靈光一閃,「巨型史萊姆?!」

  林柚:「……」

  神特麼巨型史萊姆。

  哪家邪教是崇拜史萊姆的,這不是恐怖遊戲是勇者鬥惡龍吧?

  「不管是不是史萊姆,」林柚站起身,「這麼大的體型肯定是怪物了,八成……是那場所謂儀式的產物。」

  思來想去,這是最可能的發展——蘭頓夫婦為了某種目的舉行邪教儀式,儀式失敗了,老闆娘發現召喚出的是個怪物故而發了狂,想把這些全部燒掉。

  但問題來了,從他們到這間旅館為止,遇到過老闆娘,女傭和團滅發動機民俗學家也見到了,籌畫一切的蘭頓本人呢?

  按理說,親手殺了老闆娘的他才應該是她最恨的人。

  「別的先不提了。」

  耿清河幽幽道:「這裡有水嗎?」

  林柚也厭惡地看著手上殘存的東西。

  這是得洗洗。

  樓道暗得要命,幸虧樓梯口不遠處就是旅館的洗衣房。這裡的水龍頭顯然很久沒有用過了,一擰開淌出來的水都帶著紅鏽。

  放了快有半分鐘,自來水終於轉為清澈。她衝掉手心的粘液,這才剛站起來就看見耿清河拎著個放在洗衣機旁邊的塑膠桶湊了上去。

  林柚:「……你這幹什麼?」

  「大佬你看這粘液那麼多,」他一本正經道,「萬一一會兒再沾上點有腐蝕性的咋辦。沒事,我放背包裡不會灑的。」

  ……你高興就好。

  林柚心說這人真禁不住誇,等他接水的期間,她四處翻翻找找,看能不能撿到什麼派得上用場的東西。

  還真被她從頭頂的櫃子裡翻到個小手電筒。

  她試著扭了扭,馬上看出這跟上個副本裡從宿管手裡拿到的那個差遠了。

  亮度黯淡,一看就是在沒電的邊緣徘徊,但聊勝於無,林柚回頭問:「接完了?」

  「完了完了。」

  耿清河馬上應聲,雙手拎起水桶。

  背包的設定還是有點黑洞的,只要比玩家自身小的東西都可以放進去。當然,道具不可累加,一個人還只能帶十樣。

  看著水桶在他打開腰包後消失,林柚轉過身,用手電筒照向走廊。

  「快,不知道這能用多久,」她道,「抓緊時間。」

  「過來看,這是血嗎?」

  耿清河聞言一驚,趕忙匆匆過來蹲下。

  雖說差不多適應了這裡的氣味,但靠近這粘液時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異味更重。

  一開始看不大出來,有了手電筒的照明,能看出地板上的粘液間還有一道細細的痕跡。

  發紅髮暗,像血滴出來的。

  「……不好說。」他糾結道。

  「從樓梯口到那邊,」林柚抬抬下巴,「去看看吧。」

  兩人一路上都在小心避開牆上、地上的粘液,好在總是能找到落腳處的。走著走著,耿清河越來越感覺不對勁——它們散佈的密度明顯增加了。

  「前面,」他小聲問,「前面不會是BOSS戰吧?」

  「有可能。」

  ……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耿清河懷疑自己一起上樓是不是犯糊塗了,他在原地躊躇片刻,還是硬著頭皮跟了過去。

  林柚沒管他那點小糾結,小手電筒的電量全部耗盡,她只來得及看清血跡是在一扇門前停下。

  她屏住呼吸,回頭示意後面的人也噤聲——耿清河把頭點成了撥浪鼓。

  林柚小心地將門推開一條縫。

  裡面是一間不大的宴會廳。

  桌椅全被雜亂地堆在一邊,空蕩蕩的宴廳中央立著個人影。

  內裡的燈也沒有多亮,但幾盞燈加在一起總比走廊強得多。她看見那人腳邊畫在地上的繁複圖案——活像個魔法陣——而對方手上也沾滿了同樣猩紅的顏色。

  意識到那是什麼的一瞬間,林柚瞳孔一縮。

  是血。

  「為什麼不進來呢?」男人的嗓音響起,他也隨之轉身,一雙眼睛亮得嚇人,「遠道而來的客人們。」

  看來是早就發現他們了。

  林柚也不再遮掩,一把推開門。

  「你是蘭頓?」她問。

  瘦削男人手上的血跡還沒幹,他尖笑兩聲,默認了她的問題,「——看來你們調查得不少。」

  林柚的視線再次掃向他腳邊。

  剛才沒看錯,果然沒有影子。

  「見過那個女人了嗎?」蘭頓看上去心情不錯,也沒在意她的目光。

  耿清河:「……」

  林柚:「……見過。」

  只不過是隔著門板見的,還把她衝進了浴缸排水孔。

  「我們曾經有一個孩子,」還不知情的蘭頓兀自回憶道,「可惜胎死腹中。她想復活那個死胎,所以在尤金到來後,我們看到他帶來的那本書都雀躍無比。」

  「獻祭——多麼美妙的詞,只要向神祇獻祭就能讓我們的孩子活過來。」他眼中劃過一抹狠色,「然後,我們舉行了那個儀式。」

  「在她眼裡,儀式是失敗的,因為在我們的孩子身上蘇醒的是這麼個『怪物』。」

  順著蘭頓的視線,林柚終於看到從另一扇門裡漏出來的是什麼。

  黏糊糊的烏黑觸手搭在那裡,觸手邊上生著巨大的嘴,綠色的粘液不斷地從那其中滴落出來。

  ……原來她摸到的是這個?

  蘭頓就像一個真正的狂熱者,絮絮叨叨地傳達著自己的信仰。

  「但我不一樣,」他沉醉道,「當我看到它,我就意識到自己之前的目的是多麼膚淺——至高母神不需要這樣的信奉。」

  「那個女人回來了,但我在她下手前就向母神獻祭了我自己。」

  林柚:「…………」

  我獻祭我自己還行。

  耿清河聽得一臉懵逼,「……他怎麼誰都能獻祭,不會下一句要說獻祭我們吧?」

  蘭頓猛然望過來的視線嚇得他閉上了嘴。

  「我醒了過來,我還站在這裡,」蘭頓說,「雖然不是真正地活著,但這是母神對我的認可。沒錯,我就讓你們死個明白——這一次只要把你們當做活祭,還有它在,等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來,等它醒過來舉行儀式,我一定能達成和母神的交流。」

  耿清河在心裡扇了自己一巴掌,他這個烏鴉嘴。

  「『626』,」林柚從他話中反應過來什麼,喃喃道,「『626』原來是這個意思。」

  不止是她因為網頁遊戲而先入為主的傍晚六點起的鬧鬼十二小時,還是到蘭頓會在清晨六點舉行儀式的生存倒計時!

  換句話說,要真是在大廳守著才會GAME OVER。

  「在你們之前,我讓艾曼達搜集了這麼多鮮血,可還是差那麼些。」

  他道。

  「直到你們中的一位補上了這個缺,就在剛剛,我終於完成了這召喚陣。」

  艾曼達是指那個女傭?

  林柚迅速從他話裡抓住了重點。

  所以,這裡的血有一部分是王顏她男朋友的?

  「你剛剛抹上?」她轉轉眼珠,確認似的問道。

  蘭頓還帶著得意,他點點頭。

  「……」林柚胳膊肘一捅耿清河,「東西給我。」

  短暫的合作也培養出一點默契,後者恍然。手上一沉的同時,林柚拎住桶壁不管不顧地往還算鮮亮的地方一潑。

  水沫四濺,還未幹透的血跡被水暈了大半,自來水還在蔓延,連著陳年的那些痕跡都被浸了些。

  笑容僵在了蘭頓的臉上。

  「好了,」罪魁禍首好整以暇地把水桶往旁邊一擱,拍了拍手,「現在你還想說什麼,繼續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8:57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26 PM 編輯

第12章 黑山羊

  俗話說得好,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耿清河看這位是快在沉默中原地爆炸了。

  空氣中彌漫著異樣的安靜,潑在地上的水還在靜靜地淌,像是炸|藥點火索似的淌成一條涓涓的小溪,一直匯到了蘭頓的腳邊。

  於是,他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妙。

  這、這果然是把事惹大發了,看那臉色都氣得發青了啊?!

  他拼命給大佬遞眼色,試圖用眼神交流暗示,但人家大佬只是瞄他一眼。

  林柚甚至還把空塑膠桶往旁邊踢了踢。

  這響動越發撩撥著蘭頓的神經。

  依林柚來看,事情遲早得發展到這步。倒不如說現在下手是最好的選擇——魔法陣剛剛完成,再過一會兒指不定會弄上什麼保護性的魔法或咒語,到那時就真晚了。

  蘭頓低著頭,半張臉都埋在陰影裡,半晌,他口中忽然發出了什麼聲音。

  那是一連串不知名的語言,在他低聲的念誦下,就莫名帶出了點不可名狀的恐怖。蘭頓的語速快速而虔誠,像是在極真切地呼喚著什麼。

  ……靠。

  林柚的餘光看見從門口露出的那幾條觸手動了一下。

  耿清河更是神色不怎麼好看,瞧他們面色有變,蘭頓喉間爆出一聲尖笑。

  「哈、哈哈哈哈哈——真以為這樣我就沒辦法了嗎?」

  他抬起頭,臉上俱是癲狂,「只要我喚醒母神的黑暗子嗣,這位大人一樣能碾碎你們!」

  門邊那幾根繩子狀的觸手又動了一下,這就要蠕動著鑽出來。林柚一個激靈,驀地反應過來,反手扯住旁邊人的胳膊就往來時的廳口跑去。

  耿清河連愣都沒愣,跟著她拔腿就跑。

  蘭頓冷眼看著他們逃走的背影,沒有一丁點要阻止的意思——他知道他們也逃不出這座旅館,接下來只要享受這個貓捉老鼠的遊戲就夠了。

  當廳門被反手重重摔上的同時,另一扇門也悄然打開。

  門後的怪物終於顯露出真身。

  那是一團直頂天花板的巨大團塊,通體漆黑。它身上密密麻麻地長著黏乎乎的鞭狀觸手,周遭是幾張巨大的嘴巴,尖銳的利齒間不斷有綠色的粘液滴下。

  這一樓的高度還容不得它完全立起身,它身下那幾隻粗短的蹄子跪趴在地上,借此和蛇一樣的觸手來移動。

  團塊緩緩轉頭,儘管沒有眼睛,卻依然能感受得出它是在望向蘭頓的方向。

  「請把他們抓回來。」後者恭敬道。

  門的另一側。

  「那——」

  臨跑出門前,看到一眼那怪物半個身子的耿清河邊跑邊驚恐道:「那特麼什麼鬼玩意兒?!」

  林柚跑得有點上氣不接下氣,她在現實就不屬於體力有多充沛的類型。而在《盒》裡,玩家的體力值和各項上限是由職業決定的,召喚師這種一聽就是遠端的職業又能指望多少。

  「你,」她問,「聽說過克蘇魯神話嗎?」

  耿清河:「……什麼?」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恐怖傳說體系。」

  如果她沒有猜錯,這就是這個副本的全部真相了,「比如你之前說什麼巨型史萊姆,史萊姆就是來自裡面一種叫修格斯的生物——」

  「所以那個是修格斯?!」

  「你聽我說完!」林柚沒好氣道,「我聽到『至高母神』就在奇怪了,再看到那傢伙的樣子……」

  「他口中的母神,」 她說,「應該是孕育萬千子孫的森之黑山羊,莎布•尼古拉絲。」

  耿清河還在茫然。

  「門後那個既然被蘭頓叫做『黑暗子嗣』,十有八|九就是黑山羊幼仔。」

  林柚深吸一口氣,「它們就是所謂黑山羊的子孫,作為莎布•尼古拉絲的代理者行動。蘭頓曾經的那場儀式召喚出了它,現在又想用我們當祭品、用它當媒介來召喚莎布•尼古拉絲!」

  「啊——不懂也沒關係!總而言之你只要知道那是神話生物,」她匆忙道,「正面對上沒有多少勝算就行了!」

  耿清河聽了個囫圇吞棗,「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下去把消息告訴他們,然後——」

  林柚沉默數秒。

  然後就各憑本事吧。

  *

  旅館大廳內,燈火通明。

  眾人分散坐在沙發上,饒是有照明這樣在恐怖片中天然防鬼怪這樣的結界,也沒人敢有一絲放鬆——畢竟事實證明燈光對這裡的那種傢伙影響不大。

  幾人都是緊盯牆上的掛鐘,盼著分針秒針走得快一點再快一點,趕快走到「6」好從這旅館出去。

  偏巧就在這時,頭頂上方傳來一聲巨響,聽著就像木頭被誰暴力破開的動靜。

  驚得陳均直接從沙發上蹦了起來。

  「那倆人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他警覺地問。

  話音未落,就聽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五人齊齊一毛,先後回頭看到正是離開的兩個人後才鬆了口氣。

  「我們沒事——暫時。」林柚喘勻了氣,「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先聽哪個?」

  「壞的。」陳均下意識說。

  林柚看耿清河一眼,後者會意,三言兩語把調查出的事說了一遍。

  大廳一片死寂。

  「就、就是說,」王顏結巴道,「如果我們一直留在這兒,其實會被直接當成活祭嗎?」

  「現在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去。」

  陳均看著那兩人,沉聲道:「這還不是激怒那傢伙讓他把怪物給叫醒了?」

  「你的意思是該放著那召喚陣,等他一到時間直接讓所有人全玩完?」林柚回得毫不示弱,她收回視線,「別忘了,還有個好消息。」

  「他本來要等黑山羊幼仔自己醒過來,八成是因為它這樣狀態最好,儀式最有可能成功。」

  她道:「這就意味著它被強行喚醒時的力量不一定是完全的。」

  「所以,」梁勇意識到什麼,「我們有機會逃跑?」

  「跑,往哪跑??」

  「這兒的門窗都鎖著怎麼跑啊——」

  「就算跑了又能幹什麼,要真是像你們說的那怪物,出去還不是會被追上?」

  七嘴八舌的議論響成一團,林柚默默做了個安靜的手勢。

  場面刷地靜下來。

  他們現在已經完全不敢小瞧這個女孩了。哪怕不是像耿清河一樣全程目睹了她的所作所為,單憑對方調查出的結果和這從頭到尾冷靜得過了頭的態度,就該知道這姑娘不簡單。

  這哪是第一次下本的萌新,這是大腿啊,不趕緊抱還等什麼呢?!

  「副本不會出死局,一到三樓都找過了,既然全都沒有,那就證明出口肯定在四樓。」

  旁邊就是個不小的湖泊,大不了上到屋頂後直接跳下去。

  ……她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

  但現在顧不上這個了。

  「至於之後怎麼辦,提示不是很明顯嗎。」林柚道,「——如果一把火不夠,那就再加點汽油。」

  眾人:「………………」

  還真特麼是。

  無論黑山羊幼仔本身如何,至少依據這個副本的設定,老闆娘曾經想燒掉整個旅館。雖然最後功虧一簣,但按這些鬼的態度,這麼做是有用的!

  「我找到過打火機。」陳均道。

  「汽油也有,」梁勇想起自己開場對人家那「我罩著你」的態度就有點尷尬,他主動說,「我們在三樓的儲物間看到過,我當時還在尋思這玩意有什麼用。」

  現在想想搞不好是老闆娘沒用上留下的。

  「那就路上去取汽油……」

  話音未落,樓梯上又傳來木階明顯不堪重負的聲音,林柚暗道一聲不好。

  黑色的觸手冒了頭。

  ——還用說什麼,趕緊跑啊!

  「分散,」她喊道,「去三樓!」

  也幸虧一樓是大廳,左右兩邊都有上去的懸掛式樓梯。

  齊蘭蘭驚慌之下自己絆了自己一跤,回過神時就落在了人群後面。她低頭一看,渾身發涼地發現腰間多了條黑色的東西。

  王顏下意識回頭去拉,眼睜睜地看著那條粗大觸手一甩,對方整個兒被送進了其中一張嘴裡。

  兩聲尖叫同時響起,可從裡面傳出的那聲在中途就戛然而止。

  ——判定出局。

  「跑!」梁勇搡了王顏一把,「不然你就是下一個!」

  他記得汽油還在的位置。一上到三樓,怪物還在後面緊追不捨,他頭皮發麻地急忙想開儲物間的門,之前輕易打開的門這會兒卻因為手抖,怎麼也弄不開。

  氣急了直接一腳踹了上去。

  門應聲而開,梁勇飛快從裡面拎出三桶汽油。

  邊跑邊灑,身後的走廊都潑得濕漉漉的,跟在後面的黑山羊幼仔沾了一身的汽油。

  眾人慌不擇路地直奔上通往四樓的樓梯,林柚快速辨別了下方向,蘭頓在的宴會廳去了可能就是送,只能去另一邊——

  「梯子!」

  王顏尖叫:「我看到梯子了!」

  一抬頭,梯子附近的天花板就有一塊明顯的挪動痕跡——還真的給他們留了條路。梁勇和耿清河手忙腳亂地把梯子支起來,取下那塊擋板。

  陳均在旁邊死命地按打火機,急得他汗都出來了才終於打著了一點火苗。

  火舌轟然而起。

  擋板留出的空間隻夠一人通過,最後一個的陳均幾乎是貼著觸手尖兒和熊熊大火爬上了屋頂。他一上來就連滾帶爬地躲出老遠,哪怕明知對方一時上不來,眼看著觸手還在探出洞口揮舞、底下的黑山羊幼仔在一下下撞擊天花板也心有餘悸。

  「這撞出裂紋了。」他面色青白道。

  「看來遲早會上來的,」林柚說,「趕緊跳。」

  旅館挨著湖,誰也不知道底下的深淺。就算夠深,從十多米貿然跳下去,體力也極可能會折損不少。

  但現在只能這麼幹了。

  強烈的失重感襲來,林柚屏住氣,直直摔進了水裡。

  她在水中睜開眼,一眼看見體力條果然減了一半,正想向上游去,忽然覺得有冰涼的東西纏了上來。

  那一瞬間,林柚終於想起她是忘了什麼。

  她低下頭,對上一張浮腫的臉。...<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8:58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26 PM 編輯

第13章 瘦長鬼影

  林柚見過這張臉一次。

  那是在她調查旅館老闆夫婦的臥室時,床頭櫃上有個正面扣在桌上的相框。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溫雅和善,眼前的卻是腫脹而扭曲,嘴角帶著惡毒的弧度。

  她還是靠五官間那一點點殘存的相似感和之前對身份的猜測把兩者聯繫起來的。

  水鬼在扯著她往下拽。林柚憋著一口氣,果斷地一腳狠踹在對方的手腕上,趁吃痛鬆手時撥水向上游去。

  都沒來得及遊出多遠,她就又發覺有什麼東西纏了上來。

  這一回是烏黑的髮絲,密密麻麻地糾上小腿,向下墜去的速度比方才更甚。眼見離著湖面越來越遠,肺裡的空氣逐漸被擠壓出去,林柚伸手摸向腰包。

  這明顯就是一門心思專門來衝她打擊報復的,她心知這裡是對方的主場,手頭又沒有趁手的工具,也不知道小刀割不割得斷這頭髮。

  快。

  林柚念頭轉得飛快。

  快想想自己到底有什麼能用得上的,能對這種情況做出最優解——

  她忽覺身上一輕,像有什麼被倏地抽離了。

  就在緊接著的下一刻,有誰抓住了水鬼的手腕。

  「嗨。」

  那傢伙的語氣溫溫柔柔的,水鬼回頭,一張血肉模糊的面孔貼在自己耳畔笑得可怖。

  「你在做什麼呢?」

  *

  【恭喜您,D級副本《旅館626》全劇情攻略完畢。】

  【您在本次副本中的表現被判定為——S。】

  視野再度轉暗,又一次站在主介面空間後,林柚覺得自己有必要表示點什麼。

  「下回下手輕點,」她嚴肅道,「以後大家都是同事,這樣不太好,會很尷尬。」

  「我不。」

  薛瑤回答得理直氣壯,脫離了《學園怪談》的副本,她此時作為筆仙的存在更接近於靈體,輕飄飄地待在空中,「活該,誰讓她對老師動手的。」

  她也不復嚇唬水鬼時那剝去臉皮的模樣,又恢復了生前的嬌俏臉龐。

  「再說了,是她沒打過。到時候丟人的也是她不是我。」

  ……那倒也是這麼個理兒。

  林柚撲哧一樂,再看向手裡的R卡,總覺得卡面上的水鬼那本就浮腫的臉上都又多出了幾分憤憤之色。

  ——你說這是何苦,她本來都沒打算再管的,那次衝進浴缸就完事了,這不是白白自己送上門來的人頭?

  這下可好,變卡了吧。

  「話說回來,」林柚奇道,「你之前是怎麼出來的?」

  現在的薛瑤是她剛才試著又打開圖鑒,拿下筆仙那張卡後「召喚」的。她在湖裡可沒有這麼幹。

  對方比她更摸不著頭腦,「不也是老師你叫我的嗎?」

  ……嚴格來說,那時不能算是叫。

  林柚盯著在空中攤開的圖鑒,陷入思索。

  她只是在那一刻想起了自己的能力,不過是動了個念頭的功夫,水鬼就在那邊被揪住了,至於再之後嘛……

  人家薛瑤大小也是個曾經的BOSS,一邊倒的戰況太慘烈了,不提也罷。

  這是她第一次在副本裡真正動用召喚師這職業,這證明她如果想使用能力,不一定得先喚出圖鑒。只要是已有的卡牌,在心裡默念,哪怕是念一個模糊的關鍵字都是可以的。

  這一點是很方便,但別的方面限制也不小。

  「你當時出來了多久,一分鐘?」她問。

  薛瑤:「唔,差不多。」

  也就是說,她召喚出的鬼怪只能存在一分鐘左右。

  但約束肯定不止這個,比如能力估計會有冷卻時間,不然不停地召喚就讓那條限制無效化了。

  至於冷卻時間是多久,那得在下個副本裡再試驗。

  如果這兩條限制都如她想的那樣,這個能力怎麼用就得好好規劃,沒有計劃性地胡亂召喚怕不是要歡聲笑語打出GG。

  「知道了,」林柚點點頭,「你回去吧。那邊一直滴滴滴在響,我去看看。」

  依依不捨地應聲後,薛瑤打了個轉兒,身影彌散在空氣中。

  林柚走到光屏前。

  水鬼被打趴下後,她把手上多出的那張卡收進了圖鑒。

  被盯上的就她一個,其他還活著的人都早早帶著殘血的體力條浮上水面。他們本來還在驚疑這怎麼就少了個人,耿清河都準備再下去找人了,林柚這才姍姍來遲地冒了頭。

  黑山羊幼仔到底在突破過程中慢了一步,和旅館一齊消失在烈火中。

  火焰熏烤得空氣都帶了熱灼,倖存者們在跋涉到最初的車邊時,衣服的水分被烤幹了大半。

  別人的手機帶在身上一起泡了水,還好王顏的落在了車裡。沒有了這間靈異旅館的干擾,電話順利地撥出去。

  幾個小時後,在直升機螺旋槳的噪音裡,系統宣告通關。

  而在經歷了這麼一切後,大家都清楚地認識到到底哪位元真人不露相的才是真正的大佬。

  看著光屏上顯示的通知清單裡一連串的好友申請,林柚十分矜持地全部點了「拒絕」。

  《盒》裡自然也有社交系統,如果玩家在某局遊戲裡遇到了合心意的隊友,副本結束後就可以搜索申請加為好友,以後還能組隊一起——當然,是在知道對方真名的前提下。

  如果從一開始用的就是假名,說明人家就沒這個意願,自然連想都不用想了。

  林柚的動作一頓。

  有一個人的倒是能通過。

  於是,清空通知列表後,她沒過多久就收到一條通訊請求。

  林柚隨手接通,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對方說話。

  林柚:「沒聲音?」

  「有有有,」那邊趕忙道,「我就有點緊張——啊,被大佬帶著拿了個A評價還終於拿到了大佬的好友位什麼的。」

  「在本裡沒見你這麼貧。」

  「那是被嚇的!」

  耿清河絲毫不以為恥,「真的,這一路上什麼鬼都見了一遍,我以前加起來見的都沒這麼多。」

  林柚:「那你以前怎麼活下來的?」

  耿清河:「……就,當個小聾瞎,什麼詭異動靜都當沒發現?」

  「活是活下來了,」他幽幽道,「但拿的評價都是B或者C,這還是頭一回A。啊對,我估計這次其他人也跟我以前差不多,畢竟在大廳死守等咱倆調查的行為有點相當於消極遊戲了。」

  所以,這次A級以上的只有她和耿清河?

  「評價等級有什麼獎勵嗎?」林柚問。

  她玩遊戲前研究的都是不同職業的玩法,還真沒注意這個。

  「S可以拿三百點經驗,A就是一百五,然後B以下再遞減……」耿清河說,「除了這個嘛,螢幕左下角不是有個進度條?」

  「嗯,看到了。」

  「累計十點可以抽一個和本職有關的道具,一次S可以拿兩點,A是一點。」

  林柚往進度條那兒一瞄,已經堆了四點。

  如果次次都是S,那就還差三個副本?

  「還玩合作模式嗎,」通訊那頭的耿清河躍躍欲試地摩拳擦掌,「不嫌棄就帶我一起唄?」

  「不了,等晚點我朋友上了再說。」

  林柚道。

  「我倆本來約著一塊兒的,結果我頭盔晚到一天,她白天又要實習,所以——」

  打臉總是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她看著右下角彈出她口中那位朋友的上線提示,不由沉默了幾秒。

  這傢伙別是把她老闆給炒了。

  「要組隊嗎?」林柚果斷改口。

  耿清河:「好好好!」

  系統提示耿清河加入小隊,發給那朋友的邀請也是秒過。林柚再次伸手點下「合作模式」,這次的時間久了點,但也沒太長。

  【匹配成功。】

  【您即將進入B級副本《HIDE AND SEEK》——倒計時,十,九,八,七……】

  甫一睜開眼,林柚猛地從床上坐起。

  她回味著自己剛才聽到的話。

  這就B級了?他們是不是直接跳了個等級?

  公測也才開放幾天,聽說別人最高也就是B級副本,A乃至S都無人問津。她這直接就跳到這層……難不成是連拿倆S評價的鍋?

  林柚扶著硬邦邦的床板,環顧四周。

  和上次在車裡不同,她看上去正身處一間廉價公寓。房子很小,隻夠擺上單人的生活用品,角落裡有一大一小兩個行李箱,她的角色設定應該是剛搬到這裡。

  走到窗前,她向外望去。

  沒有高樓大廈,沒有車水馬龍,這是一座小鎮,雖不熱鬧卻井井有條。這扇窗戶正對一根電線杆,那下面胡亂貼了三四張紙。

  每張紙上都是不同孩子的照片,旁邊還添了密密麻麻的注腳。

  看著那放大的幾個字,林柚眯起眼。

  ——尋人啟事?

  她關上窗,打算下樓去看看那些上面寫著什麼。剛剛經過桌邊,就不小心帶到了桌上擺著的花瓶。

  還好林柚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這花瓶明顯擺了有段時間了,一摸就是滿手灰。她嫌棄地拍拍手,正想把花瓶放回去,忽然看到下面壓著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紙。

  林柚一怔,連忙取出那張紙條。

  紙片邊角殘損,展開都得小心翼翼地避免弄破,上面的筆跡像是男人的,淩亂地草草寫著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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緞帶 發表於 2019-5-2 08:58 PM

本帖最後由 緞帶 於 2019-5-3 08:26 PM 編輯

第14章 鏡中人

  別讓他找到你。

  林柚又默念了一遍紙片上的字。她一言不發地把字條重新折好,沒有再放回花瓶下面,轉而塞進了自己的兜裡。

  ……「他」指的是誰?

  她禁不住又打量起這小小的公寓房間,目光所及之處都跟那個花瓶一樣落滿了灰。

  房東肯定沒好好打掃過這裡,把活計全甩手丟給了她這個新搬來的住客。當然了,這態度和公寓樓被電線杆擋了個正著的位置也都跟廉價公寓這定義相符。

  如果林柚真是拎著大包小包來到出租屋的房客,估計要為這頭疼得不行。但她不是,這於她而言反而是成了一件好事。

  ——就像那張被壓在花瓶下的字條,前任住客留下的東西裡可能還有更多線索。

  林柚搜羅一圈,倒是沒能找出來多少。

  上一位可能是匆忙離開的,雜七雜八留下的都是一些生活用品和工具,她還從櫃子裡翻出盒剃須膏——看樣子可能是名獨居的男性。

  最後,她在書櫃的抽屜一角找到了自己想找的東西。

  那是本薄薄的書,林柚小心地拂去上面的灰。看了三四頁,她發覺和封面一樣,這只是冊普普通通的小說雜志。

  但等她繼續往後翻,幾張紙片就從裡面掉了出來。

  林柚一一撿起那些飄落在地上的剪報。

  「亨利•大衛斯,柯爾•安德森……」

  她自言自語地念出那上面的名字。被剪下來夾在書裡的新聞一共有五則,都是兒童失蹤案件,最大的不超過十一歲。

  唯一的共同點是失蹤地點都是在培亞鎮——

  林柚又往窗外望了一眼。

  不遠處的舊看板就寫著「歡迎來到培亞」。

  所以這座古怪小鎮有小孩子接二連三地失蹤,而看樣子,在她之前住這兒的那位調查過這些失蹤案?

  疑似還把自己搭進去了。

  思來想去,林柚覺得有什麼東西影影綽綽地漏過去了,一時半會兒沒注意到。

  林柚:「…………………………」

  她忘了自己還有隊友了。

  大約是因為獨自在公寓單間裡醒來讓她又下意識想起了頭回的學校,第一反應就是把房間查一遍再說,完全忘了之前是組隊進的副本。

  她慢吞吞地打開房門。

  這棟狹小的公寓樓一層只有四戶,她這間正挨著樓梯,不多時就聽見急匆匆的腳步聲自下而上。

  「林——柚——」

  見這邊打開門,風風火火走到樓梯口的年輕妹子留著的波浪卷長度及肩,她大步流星地迎面走過來,幽幽地控訴道:「你知道我上下來回找了你幾趟嗎?」

  「負心漢!別告訴我你把我忘了!」

  真忘了的林柚:「……」

  等等,負心漢什麼鬼。

  她正想打個哈哈好帶過去,又趕上旁邊那扇門開了條縫。

  「看門外是你們,我就放心了,」耿清河舒出一口氣,心有餘悸道,「我之前還在想會不會是公寓裡藏了個殺人犯的標準套路,都B級了沒准有個開門殺。」

  妹子:「……這誰?」

  林柚自認有必要當一下中間人。

  「耿清河,我上個副本遇到的學生,因為合作愉快所以剛才也一起組進來了。」她介紹,「這是我發小。」

  「簡明佳。」

  那年輕姑娘爽快地說。

  「匹配的職業是藥劑師,客串一下醫生也是可以的。」

  「這麼一說,我還沒問,」簡明佳轉頭,「柚柚你新人本過了吧,什麼職業來著?」

  林柚:「召喚師。」

  簡明佳:「……召什麼?」

  林柚也不多廢話,一揮手叫出那本圖鑒,攤開了全是各式各樣的鬼怪圖片,明眼人都看得出這職業是召喚什麼。

  簡明佳:「………………」

  深諳這位發小的作風,她怎麼就一點都不意外呢。

  「行吧。對了,」她想起什麼,「我剛才來回看了半天,如果不是人人都像你倆那樣閉門不出,這副本裡估計就我們三個了。」

  系統投放玩家是相對集中的,就如之前全在中巴車裡,這次也該都在這棟公寓。

  「三人本……嗎。」

  林柚想想,「先去下面看看怎麼樣?我有點在意那根電線杆。」

  簡明佳和耿清河都沒意見,三個人便一齊下了樓。公寓管理人不在前臺,林柚掃一眼門外,天色見暗,留著給他們自由活動的時間不多了。

  「對了,」她問,「你不是白天實習嗎,怎麼這個點上了?」

  簡明佳神情一僵,隨即歎了口氣。

  「別提,辭了。」

  林柚心說她就知道。

  「不是跟你說過嘛,」簡明佳聳聳肩,「『小簡你去倒杯水』、『小簡你把我孩子這個檔案列印一下』——你讓我打點正兒八經的下手都行啊,他們加班我還得留著伺候。打擾了,趕明兒我去找家真能學東西的。」

  她又飛快改口,「不不,不趕明兒。等幾天,讓我多刷幾次副本再去。」

  「說到副本——」簡明佳道,「電線杆怎麼了,你發現這個副本的線索了?」

  「就這些。」

  林柚把那張紙條和新聞往他倆手裡一塞,自己走近電線杆,「我懷疑這上面貼的都是那幾個孩子的尋人啟事。」

  ——果然。

  隻打眼一掃,林柚就在那幾張尋人啟事裡找到了亨利和柯爾的名字。

  上面詳細描述著他們在失蹤時身穿什麼樣的衣服,還分別貼了照片。其中還有一張明顯新貼上去的,是個叫艾米麗的小姑娘。

  估計剛失蹤不久。

  「這些都是在房間裡找到的?」耿清河突然問。

  「對啊。」

  「我的就沒有。」他撓撓頭,「我跟你學的,每個角落都快翻遍了。別說線索了,連根頭髮都沒給我留——可能之前沒住人吧。」

  林柚又望向簡明佳。

  「我——我想著直接過來找你們,自個兒房間沒怎麼看。」後者回答,「但應該也沒有。」

  那就奇了怪了,林柚想,怎麼線索全堆在她的房間。

  她莫名其妙地覺得這不是件好事。

  單是交談的功夫,天已徹底黑下來了。遠處的森林在黑暗中顯得愈發深不可測,連一陣風吹過都像是帶來聲聲嗚咽。

  【別讓他找到你。】

  不約而同地想起這句話,三人對視一眼,耿清河頭一個縮了,「……要不咱們還是上去?」

  「今晚這麼辦,」林柚看著腕上的手錶,「各回各屋,十點睡覺。等第二天早上再去跟小鎮居民打聽打聽那幾起失蹤案。」

  合作模式裡,只有玩家全部選擇入睡才會跳過這段時間。

  「就這樣吧。」

  簡明佳歎口氣,抱怨道:「為什麼只有我房間在樓下……」

  饒是如此,她還是說聲「晚安」就進房間關了門。見她這樣,耿清河也不好意思多磨蹭,他蕭瑟的背影讓林柚覺得要不是系統自動睡眠,今晚注定是個難眠夜。

  她走進自己那間公寓房,也反鎖上門。

  ——離十點還有兩個半小時,幹點什麼好?

  給他們倆看的東西早還回了她手上,又被放進了隨身的口袋裡。林柚尋思著要不再搜一遍,先前還是有些草率了,搞不好能再撿個漏呢。

  她想了想,一轉身就拐進了離門口最近的浴室。

  房間本就不大,獨衛更是狹小,淋浴間、水池和馬桶擠在一起。林柚踩著凳子又往頭頂的櫃子上面看了看,隻瞧見一層灰。

  剃須膏就是她從這個木櫃裡翻出來的,現在還好端端地擱在角落。

  櫃子下方掛著一面鏡子,林柚站著的位置正對鏡面。她一無所獲得自凳子上下來時,餘光瞥見鏡子裡有什麼從身邊一晃而過。

  ……?

  定睛一看,鏡中空蕩蕩只有她一人。

  錯覺?

  ——不,恐怖片裡的錯覺可一般都是確有其事。

  深諳這一點的林柚沒有放鬆,依舊端詳著這面鏡子。也就在這個時候,她耳邊忽然響起一陣清脆的笑聲。

  小女孩像是就在耳邊輕聲發笑,聲音又聽著很模糊不清。這樣時遠時近的笑聲中夾雜著一絲惡毒的尖銳,再加上又是在夜晚的洗手間,直讓人脊背發涼。

  但脊背發涼的人絕不包括林柚。

  她是什麼人。

  又是被血肉模糊的BOSS堵門,又親眼見過傳說中的黑山羊幼仔,再怎麼說也是見過點大世面了。

  區區笑聲算什麼。

  此時此刻,她也看出八成是鏡子有問題,於是伸手,抓住鏡子兩邊從掛鉤上取下來,再把它反著面朝牆掛上去——舉手投足是一個大寫的冷漠。

  像是完全沒預料到她的行為,小女孩的笑聲戛然而止。

  這安靜也沒持續多久,林柚正要邁出浴室門,就聽見那邊又傳來了哐哐的砸牆聲。

  簡直就像有誰苦於對著的是牆而出不來,氣得在裡面直砸鏡子。

  這聲音越來越大,直到一分鐘後林柚去而複返,再把手上的東西往洗手池邊上一攤——

  一把羊角錘,四根鐵釘。

  「看,東西我就放在這兒。」

  林柚態度十分友好。

  「如果你不老實點,那我只好把鏡子釘牆上了——你自己選。」

  世界終於安靜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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