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孑與2 -【漢鄉】《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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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ms71499 發表於 2017-10-7 02:03 A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10-7 07:31 AM 編輯

第一三五章 不按常理出牌啊!

    雲琅苦笑一聲道:「情義無價,何來計謀可用?唯求以最大的努力換取最好的結果罷了。」

    大長秋笑的更加開心,用他的三角眼看著雲琅道:「辦事老道的如同朝中那些千年老賊,你真的只有十五歲?」

    雲琅幹笑一聲道:「我說我三十歲了,您也不信啊。」

    大長秋沒有過多的關注模型,卻圍繞著雲琅轉了兩圈,嘖嘖讚歎道:「也不知道你的先生是如何調教出你這樣的人才的。別看長門宮安靜,對於自家的鄰居還是瞭解一些的,一個小小少年,就知道吃虧是福的道理,這非常的不簡單。而且看事情看的如此遼遠,更是難能可貴,董君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雲琅笑著搖頭道:「不關我事!」

    大長秋看著雲琅笑道:「就是你做的,只是借用了張湯手裏的刀子而已,在老夫面前你還不用隱藏心思。你知道的,一旦阿嬌與董君出現了醜事是一個什麼後果,以陛下高傲的性子,遭受了如此奇恥大辱之後,上林苑裏的活人可能就剩不下幾個了。這件事做的非常符合老夫的心思,即便你不動手,老夫也會動手,老夫動手,就不是僅僅將董君去勢了……」

    雲琅額頭冒出一層細汗,他總以為自己做的很謹慎,不論是霍去病,還是李敢,亦或是張湯,都沒有看出什麼蹊蹺來,沒想到被這個老宦官一眼就看了個通透。

    老宦官笑瞇瞇的看著雲琅又道:「董君傷勢複發,已經死了。」

    雲琅的心咯登一下,輕聲道:「前些日子小子還聽人說,董君傷勢已經痊癒,正滿世界揚言要與張湯理論嗎?」

    老宦官嘿嘿的笑道:「誰知道呢,有些人活的好好的卻一睡不起,有些人病入膏肓了,卻不藥而癒,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麼神奇。」

    雲琅連連點頭,人家都說神奇了,自己還糾結個屁啊。

    他不由自主的懷念起自己極度無聊的後世生活,那裏雖然算不得好,殺一個人卻必須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不像現在,一個老宦官張張牙齒不多的嘴巴,那個人就死掉了。

    「雲家的飯食不錯,老夫昨日拿回來的飯食,阿嬌吃的很是香甜,作為鄰居,日後但凡有什麼好味道的吃食就送過來,對了,就讓那個叫做紅袖的小姑娘送過來。」

    大長秋對那個池塘不感興趣,雲琅既然要利用那個池塘,就一定會傾盡全力的,既然自己在修造池塘上不如雲琅,還不如撒手不管呢。

    這一看就是一個上位者的習慣,統禦人手的本事非常的強大。

    「雲家的甜瓜都比別人家的好吃一些!」

    阿嬌毫無形象的拿著半個甜瓜用勺子挖著吃,長長的烏髮隨意地垂在腦後,腳上套著一雙木屐,邊吃邊走動,木屐把樓板敲的嗒嗒作響,她似乎很喜歡這種動靜。

    模型就放在一張桌案上,阿嬌瞅了一眼就笑道:「這個池子能裝得下陛下的那些寵妃們吧?」

    大長秋連忙道:「陛下來長門宮從不帶其餘妃子過來。」

    阿嬌冷笑一聲道:「晾他也不敢!」

    大長秋拍拍腦門道:「娘娘以後萬萬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會惹得陛下不喜。」

    阿嬌狠狠地吃了一口甜瓜道:「他可曾關顧過我的喜怒?騙子,從小就騙我!」

    說完話,就坐在桌子前面一面看模型,一邊吃著手裏的半個甜瓜,似乎忘記了自己剛剛說的話。

    這讓大長秋很是驚奇,平日裏,阿嬌只要開始發怒,不怒夠半個時辰無論如何都不會停止的,今天怎麼了?

    「這裏應該安置一個鞦韆架,這裏應該安置一部臥榻,臥榻一定要高,能看得清左右兩邊的荷塘才好,另外啊,荷塘邊上應該設置一個釣魚台,要距離荷塘近,讓我躺在臥榻上就能釣魚。至於荷塘裏蚊子多這種事情,一定要想辦法解決,要是我被一只蚊子咬了,你就去揍雲琅!」

    阿嬌說一句,大長秋就點頭一次,到了後來,他也記不清阿嬌到底提出了多少條件,只能期望阿嬌的貼身婢女能夠多記憶一些。

    「讓雲琅把他家的捲心菜全部拿來,我喜歡吃,比菘菜好吃的多,還甜。再把廚娘派去他們家好好學學,自從出宮之後,我就沒吃過幾頓可口的飯食,昨日那個涼面味道就很好,只不該放那麼多的芥末。最後告訴雲琅,讓他轉告曹襄,拿走了我的長門宮衛,就再不露面,這可不是君子所為。」

    大長秋見阿嬌一只白皙的腳丫子挑著木屐不斷地晃悠,知道這是這位主子心情極為愉快的表現,就告一聲罪,轉身下樓。

    沒有事情的時候,雲琅連進人家樓閣的機會都沒有,事實上雲琅也不想進去,自己跟卓姬的事情已經在勳貴圈子裏傳開了,很多人都說自己喜歡年紀大一些的婦人,比這更難聽的話還有好多。

    要是讓別人嚼舌頭說自己跟阿嬌有什麼……問題就大了,董君的殷鑒不遠,雲琅可不想步那個倒黴蛋的後塵。

    水塘其實就是一個陷阱,或者說是一棵招引劉徹這只鳳凰棲息的梧桐樹,帝王的戒心很重,劉徹更是從來未曾相信過任何人,要他來親眼看一眼雲家莊子,對雲家有一個切實的印象,這對雲家未來的發展有著非常好的影響,至少,沒人再會懷疑皇帝都不懷疑的人。

    這是最直接的辦法,也是雲琅能做到的極限,為了取信這些大漢人,雲琅堪稱殫精竭慮,無所不用其極。

    雲家莊子是要久遠存在的,驪山始皇陵的秘密是要久遠保密的,只要論到久遠,一個穩固的根基是萬萬不能少的。

    只有找到這個世界上唯一的那個說算的人背書才有可能獲得這個久遠的使命。

    這個世界誰說了算?

    毫無疑問就是劉徹,哪怕雲琅對這個世界的人一直存有一種俯視的心態,也不得不承認劉徹才是這個世界的主人這一前提。

    皇權是一座根本就無法繞開的大山,愚公移山雖然講述的是一個挖牆根造反的故事,雲琅卻不願意學愚公。

    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追求權勢的道路上去,他覺得非常的不划算。

    這個原始的世界他還沒有看夠,他想去看看原始狀態的海岸,想去看看原始狀態的群山,想去人跡罕至的地方去狩獵,更想去浩瀚的大漠去看霍去病他們是如何馬踏燕然的。

    如此,才不負自己來大漢一遭!

    站在樓外等候大長秋的時候,雲琅漫無目的的在樓前面的草地上踱步,很快,他就發現,這裏的土地竟然是熟地,而且是非常肥沃的那種,隨意地踢踢草根,草根下的黑色腐殖土就暴露了出來。

    「以前種了一些隴西牡丹,不知為何沒有成活,阿嬌也沒有心思看花,就弄成草地了。」

    大長秋剛剛出了樓閣,就看到雲琅蹲在地上,捏著一團黑土在研究,就揚聲道。

    「那種花是吃肉的花……」

    大長秋笑道:「難怪長壽宮裏的牡丹開的最豔!」

    這種話大長秋不知道為什麼敢這樣說出來,雲琅卻是不敢的,因為長壽宮就是大名鼎鼎的皇后呂雉的住所。

    這個女人居住過的房子周圍死屍多一些完全是可以理解的,畢竟,被她弄成花肥的男人,女人不是一般的多。

    大長秋見雲琅不接話,就把阿嬌的要求一一說了出來,雲琅特意把這些要求記錄在絹帛上,準備回去之後就動手修改圖紙。

    「陛下調撥了一千五百工匠進駐長門宮,平陽侯府也把八百名長門宮衛派來協助施工,這樣一來,長門宮就住不成了。因此,阿嬌準備徵召你家一半的樓閣當做暫時的落腳地,回去準備把,必須盡快把樓閣騰出來,閑雜人等不得靠近,否則,殺無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10-7 02:04 A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10-7 07:43 AM 編輯

第一三六章 鵲巢鳩佔

    雲琅的臉有些抽搐……

    「阿嬌可以離開長門宮?」

    「陛下什麼時候說過阿嬌不許離開長門宮了?她之所以不離開,是因為這句話是她丈夫說的,她可以不理睬皇帝,卻不能違背自己丈夫的要求。現在,長門宮要動土,阿嬌按理說可以搬去館陶公主那裏去居住,可是啊,她們母女剛剛因為董君的事情鬧翻了,而阿嬌也不願意去莫名其妙多了兩個弟弟的家裏去居住。

    徵召你家的房子最好,一來呢,你家就在長門宮附近,阿嬌可以向陛下繼續表示她遵守夫命的決心,二來,阿嬌久不與人接觸,脾氣漸漸變得乖戾,你家中,大多為婦孺,居住在你家也少了幾分猜忌,還能與人親近一些,多少沾染一些人氣。對誰都好啊。」

    大長秋的話很有道理,這樣安排確實對阿嬌是最好的一種安排,也確實對所有人都好。這個所有人包括,阿嬌,皇帝,也包括雲家婦孺,只是沒有把雲琅這個人算在裡面。

    唯獨對雲琅來說,是一個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選擇。

    阿嬌來到雲家借住的後果是什麼?

    稍微想想,雲琅就頭大如鬥……

    大長秋呵呵笑道:「也不為難你,留你一個人你就是箭垛,所以,老夫向陛下請求,讓曹襄,霍去病,李敢三個人幫你守衛阿嬌,如此一來,你就沒有那麼耀眼了吧?」

    雲琅艱難的吞嚥了一口唾沫道:「上林苑中,陛下的行宮多如牛毛……」

    大長秋斜著眼睛瞅瞅雲琅道:「奈何阿嬌不去啊!」

    這個理由很強大……雲琅無力推翻。

    回到家裏的時候,曹襄,霍去病,李敢三人的臉色很難看,見雲琅一臉愁容的回來了,曹襄就笑道:「我就說這不是阿琅的主意,不用想就知道是哪個死太監的主意。」

    霍去病抽抽鼻子對曹襄道:「你手下的人手腳快一點,早點把水池子修建完畢,我們也好早點回軍伍上去。」

    李敢無所謂的大笑道:「有上命,我們遵令就是了,想那麼多做什麼,左右不過一兩個月的時間。」

    雲琅搖頭道:「用不了那麼長的時間,陛下從皇陵工地上抽調了一千五百高明的工匠專門來給阿嬌修造水池子。

    如果把這些人交給我安排,分成三班作業的話,半個月就能把水池挖出來,如果再把引水渠,排水渠另外派人挖掘,速度還能更快一些,現在讓人發愁的其實就是石料!」

    霍去病漠然的瞅瞅荒原,淡淡的道:「這裏最不缺少的就是石料,你說要哪一種石料我去阿房宮舊址上給你找,保管要什麼石料有什麼石料。」

    曹襄拍拍腦門道:「這確實是一個好法子,我幫著去伐木!鋸木板。」

    李敢鼓掌笑道:「看來耶耶隱藏多年的手藝終於派上了用場,不是要給池子邊上栽樹嗎?我這就出發,滿上林苑沒人比我更加清楚好看的柳樹在那裏了。」

    雲琅幽怨的瞅著這三個大難來臨各自飛的傻x,無奈的道:「總要有人來保護阿嬌才好啊。」

    霍去病冷笑一聲道:「你以為這些年阿嬌獨自一人住在荒野裏是怎麼過來的?她連長門宮衛都不要啊!你看看,她在這裏居住了四年可有半點的危險?人家也不傻,就留了三十幾個護衛,把長門宮的安危全部交給了皇帝,這時候,害怕阿嬌出事的人是皇帝,可不是阿嬌。」

    雲琅擔心的瞅瞅四周小聲道:「這麼說,長門宮周邊全是護衛?」

    李敢笑道:「反正我曾經在長門宮左近訓練了一年多的時間,去病估計也在長門宮周邊訓練過吧?你想想將軍是怎麼安排的?所有的哨探面向的是不是都是長門宮?這樣的訓練是不是總是在進行?」

    曹襄笑道:「羽林衛每次參與訓練的人有多少?」

    霍去病笑道:「五百,即便是我們去右扶風剿匪的時候,那裏依舊有五百兄弟在訓練。當然,現在也不例外!」

    曹襄對雲琅展顏一笑道:「人家根本就沒指望我們四個人去守衛阿嬌,那個死太監之所以這麼說,是為了阿嬌的名譽考慮,不管怎麼說,阿嬌都是昔日威風八面的皇后,該有的尊榮不能失。所以啊,我們兄弟就乖乖的去幹自己想幹的事情,全部離開雲家,把這裏教給阿嬌算了,隨她怎麼玩。反正不過一個月的時間。」

    雲琅覺得曹襄說的很有道理,正要出言讚歎一下,滿足一下這家夥的虛榮心,轉眼就看見一身黑甲的公孫敖進了雲家的院子。

    曹襄哈哈一笑道:「守衛阿嬌的人來了。」

    雲琅迎了出去,霍去病,李敢也匆匆的跟上,這一位堪稱三人的頂頭上司,誰都不敢怠慢,倒是曹襄很不在乎,他的爵位猶在公孫敖之上,自然不可能出迎。

    公孫敖很不客氣,進了雲家跟在自己家一般自在,從爐子上取了水壺倒了一杯茶,趁熱喝了下去,就對雲琅三人道:「阿嬌在雲家期間,你們三人不得踏進家門一步,否則軍法處置!」

    曹襄遠遠的喊道:「我們住哪?」

    公孫敖哼了一聲道:「草稞子,麥草堆,露天,隨你們的便!」

    曹襄尷尬的笑道:「那就帳篷了!」

    說話的功夫,梁翁就已經給公孫敖準備了一個食盒,公孫敖嗅嗅食盒滿意的對梁翁笑道:「好奴才,知道耶耶稀罕你家的蔥油雞跟滷肉,不錯,不錯!」

    笑著對梁翁說完話又轉過臉冷冰冰的對雲琅,霍去病,李敢道:「明日辰時離開雲家!」

    說完話,就提著食盒大踏步的離開了雲家,跨上戰馬一溜煙的跑的不知所蹤。

    雲琅瞅了半天,也沒發現羽林衛們都藏在哪裏,就聽見曹襄在抱怨:「那只蔥油雞是我的晚飯啊,老梁,你這個狗才,為何將我的蔥油雞給了公孫敖?」

    梁翁滿臉堆笑道:「老奴吩咐廚房做了四只,您的蔥油雞還好端端的在廚房裏,倒是我家少爺的蔥油雞給了客人。」

    霍去病,李敢,雲琅一起哈哈大笑,早上才說完梁翁不是一個合格的管家,現在人家做事的方式就很穩妥,這讓曹襄很沒臉面。

    帳篷雲家有,而且還有很多,上一回,那些紈褲子來雲家的時候帶來了很多帳篷,全部被曹襄強留了下來,現在又有了大用處,這讓曹襄很快就得意了起來。

    麥場上的麥子已經曬好進了糧倉,麥場上只有不多的一些麥秸留了下來,雲家人喜歡燒煤石,不怎麼喜歡用麥秸燒火做飯,冬日取暖更是有溫泉,用不著麥草,因此,雲家的麥秸大部分都燒成灰堆在田地裏肥田了。

    留下的一點麥秸純粹是為了給秋蠶搭建蠶山用的。

    帳篷搭建在麥場上最好,這些天雲家的僕役們正在搶種糜子跟穀子,這些能幹的婦人們搶種完畢糜子跟穀子之後,馬上就要為秋蠶忙碌了,一年到頭沒有一天的清閑。

    雲琅,曹襄,霍去病,李敢四人帶著各自的僕役,晚上就住進帳篷裏去了,那兩個善於烹茶,調琴,伺候人打麻將的美婦也跟著住進了帳篷,聽說,阿嬌不喜歡自己身邊有漂亮的女人。

    至於紅袖,她年紀還小,沒有魅惑男人的本錢,所以,內宅裏的事情全部交給她跟小蟲打理。

    至於梁翁留在家裏沒有任何問題,一個聽用的老僕而已,沒人會在乎他的存在。

    雲琅他們剛剛離開雲家去了麥場,大長秋派來的兩個宦官就帶著大批的侍女進了雲家,如果他們剛才離開的晚一些,說不定會被趕走。

    眼看著天黑的時候,有侍女關上了大門,雲琅回頭對其餘三人道:「這算怎麼回事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10-7 02:05 A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10-7 07:51 AM 編輯

第一三七章 誰是誰的家產?

    劉邦當年是一個無賴子,他的父親經常說他不如他的二哥會置辦產業,為此劉邦經常以為羞。

    等到劉邦底定天下之後,在一場酒宴上,拉著父親的手指著窗外的大好江山道:「耶耶當年說我不如二哥會置辦家業,不知孩兒現在置辦的這番家業如何?」

    劉邦的父親連連道:「不可比,不可比!」

    就在劉邦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臣子如蕭何,張良之輩一起恭賀劉邦,絲毫不覺得皇帝說天下是他家的家產有什麼不妥。

    廣義的家天下的傳說也就從此開始……

    也就是說,阿嬌要用雲家的房子,雲琅必須無條件的給人家騰出來,然後按照公孫敖說的那樣,在草稞子,麥草堆裏湊合,或者露宿荒野,且不得有怨言。

    因為這天下是皇帝的!

    雲琅覺得有些屈辱,曹襄,霍去病,李敢卻不這樣認為,他們認為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莫說雲家,皇帝要平陽侯府,或者長平侯府的人立刻把宅子給他騰出來,這兩家一樣沒有別的選擇,只能乖乖的照辦。

    劉徹不單是大漢國的皇帝,同時,他也是大漢國的族長,這一點在每年上辛日祭天的時候,表文裡面說的非常清楚。

    即便在太宰向始皇帝祝禱的時候,開篇也是吾族之長……

    帳篷裡面非常的熱,兩大堆蓍草正在冒著濃煙,即便是如此,也驅趕不走如同轟炸機一般侵擾眾人的蚊子。

    雲琅當然是有蚊帳的……

    然後他的蚊帳裏就鑽進來了三個幾乎赤條條的大漢。

    「蓍草是用來卜卦用的,你拿來熏蚊子是不是有些過分?」曹襄到了任何時候都不忘彰顯一下他的臭嘴。

    李敢舒坦的躺在蚊帳裏,瞅著蚊帳外面的蚊子舒坦的喘口氣道:「能擺脫這些害人精,用一點蓍草算什麼!阿琅,明日裏讓你家的僕婦多做一些蚊帳,我阿爺,阿娘,還在家裏受苦呢。」

    雲琅迷迷糊糊的道:「好吧,這東西其實很簡單,只要把麻布織造的稀疏一些就成,如果想要高級一些的,就用紗,算不得什麼秘技,告訴你家的僕婦,她們就能做,我家的僕婦我現在沒法子調動。」

    霍去病翻了一個身道:「我突然發現我們好像很蠢,既然害怕蚊子,就找個罩子把蚊蟲隔絕在外面就是了,這能有多難?為何我們就想不到呢?」

    曹襄一骨碌爬起來,站在蚊帳裏大聲道:「是因為我們從來都沒有去想,我們一門心思的是在考慮如何能獲得軍功,獲得功勞,如何能把門楣發揚光大,自然就不會考慮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李敢皺眉道:「你看看阿琅,他弄出來的元朔犁,水車,水磨這些東西都很重要啊,不見得比軍功差多少。」

    霍去病不耐煩的道:「什麼人什麼命,我們的命就是拿來上戰場爭雄的,阿琅的命就是拿來做這些事情的,不能比,也沒法子比,我們要是拋棄了自己唯一的長出跟阿琅幹一樣的事情,來我保證我們一定會一事無成的。」

    雲琅不想說話,因為老虎也鑽進來了,肥碩的身體有一大半倒在雲琅的身上……

    成功的人之所以成功,就是他們明白的知道自己要什麼,並且知道自己怎麼能才獲得自己想要的,就這一條,霍去病就要比曹襄跟李敢高明一些。

    雲家的清晨總是忙碌的,每一個清晨也是在雞飛狗跳中開始的。

    廚娘永遠都是早晨的主宰者,尤其是當她拎著大馬勺站在粥鍋邊上的時候更是威風凜凜。

    頭髮梳得整齊,衣衫整潔的婦人就能多一勺子米湯,邋遢一些的婦人就只能喝上面的稀湯。

    雲家從來就不缺好婦人孩子們的那口食物,廚娘之所以會這樣,完全是劉婆要求的。

    「黃趙氏,頭髮都不梳你就這樣瘋頭瘋臉的出來了?婦人家的顏面看樣子你是不要了是不是?」

    頭髮梳的一絲不苟,衣衫整潔的沒有褶子的劉婆看了一眼走過來的婦人張嘴就罵。

    婦人猶豫了一下,見所有人都盯著她看,連忙紅著臉回自己的屋子梳洗去了。

    劉婆在粥鍋邊上走了兩步,面對所有僕婦道:「雲家是一個體面人家,處處都要講規矩的,不是你們的死鬼男人家,可以不穿衣衫就跑進田地裏幹活。你們給我記住了,以後要記得要這張老臉皮,要是被你們的娃子們學到了你們的邋遢樣子,看老身會不會剝了你們的皮。這些好孩子,少爺都有大用場,萬萬沾不得你們身上的窮酸氣,聽見了沒有?」

    婦人們稀稀疏疏的回答了幾聲,見劉婆離開了粥鍋,就繼續端著飯碗領飯吃。

    阿嬌正好從角門走進來,一進到雲家,就看到了這一幕,她不由得笑著對大長秋道:「好威風的婦人!」

    大長秋笑道:「這個婦人可不簡單,人家可是統禦這四百多僕婦的領頭人物。僅僅是一季春蠶,就給雲家生產了七千束絲,今年的秋蠶聽說長勢更好,據說生產一萬束絲毫無問題。雲家的農莊也大多靠這些婦人操持,您看看,這麼大的一片莊稼都收割的幹幹淨淨,半點都沒有耽誤農時,很了不起。」

    大長秋的一番話說的阿嬌好奇心大作,她從來沒有見識過這麼一大群人一起吃飯的樣子,就挪步來到粥鍋邊上,準備看個仔細。

    鍋裏是濃稠的小米粥,咕嘟咕嘟的冒著泡,糧食的清香很濃鬱,一副很好喝的樣子。

    廚娘從來沒見過貴人,尤其是阿嬌這種天生就有生人勿進氣息的貴人,見阿嬌來到了粥鍋邊上,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了。

    阿嬌皺眉道:「繼續幹你的活!」

    廚娘連忙給正在等候的一個婦人裝了一碗米粥。又給她的另一個碗裏放了一大塊餅子,跟一勺子醃菜。

    阿嬌朝後面看了看,沒發現大長秋說的小孩子,就問道:「怎麼,雲家不給當不成勞力的娃子們吃飯?」

    早就得到雲琅吩咐的劉婆連忙走過來笑道:「好叫貴人得知,娃子們精貴,不像我們這些沒用的婦人,他們吃的飯食要好得多,不跟我們一起吃。」

    阿嬌撇撇嘴道:「帶路!」

    劉婆連忙閃身在一邊,走在路邊為阿嬌帶路。

    小蟲跟紅袖今天很忙,從今天起,她們兩個就要負責家裏少年人的飯食。

    昨天跟小蟲琢磨了一下午才決定包包子,老虎從山林裏帶回來一頭野豬,除了留足老虎的晚飯之後,大部分都拿來包肉包子。

    毛孩,危篤,宣真是孩子中除過褚狼之外最大的三個,很自然地承擔起幫助小蟲跟紅袖分發食物的工作。

    大蔥肉餡的包子聞起來香噴噴的,每一個都有成人拳頭大,平日裏,雲琅,曹襄,霍去病,李敢他們吃的也是這東西。

    小米粥跟僕婦那邊的是一樣的,只是沒有醃菜,雲琅從來就不喜歡吃醃菜,僕婦們卻很喜歡,她們一天要進行艱苦的勞作,必須要攝入大量的鹽分。

    「這是什麼?」阿嬌穿過一道月亮門,就看見摞的高高的蒸籠,紅袖正站在一個梯子上,從最上面給籃子裏撿拾熱包子。

    紅袖見阿嬌過來了,嚇得腿上發軟,身子不由得一歪,就從三角梯子上掉下來了,裝包子的籃子也傾倒了。

    阿嬌依舊笑吟吟的瞅著馬上就要摔倒在地上的紅袖。

    大長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梯子邊上,揮手就把傾倒的梯子拍到一邊,探手攬住了掉下來的紅袖,另一只拍走梯子的手穩穩地接住了籃子,他甚至有功夫晃動籃子,把散落在空中的包子一一接住,這才鬆手放開了紅袖,拍拍她的小臉道:「幹活的時候仔細些。」...<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10-8 12:16 A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10-8 12:24 AM 編輯

第一三八章混亂,極度的混亂

    「紅袖拜見貴人!」

    紅袖施禮拜倒,旁邊張大嘴巴的小蟲這才想起來施禮,跟紅袖相比,小蟲顯得瓷笨。

    阿嬌卻對禮儀周到的紅袖不理不睬,反而拉著小蟲的手笑吟吟的問她多大了,有沒有許配人家。

    還從袖籠裏取出一顆珠子賞賜給了小蟲。

    驚惶失措的小蟲被巨大的幸福擊垮了,嘴裏不斷地吐著氣,卻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最後靈機一動,居然從籠屜裏取出來了四個最大的包子裝在盤子裏請阿嬌吃。

    大長秋想要阻攔,阿嬌的鳳眼一瞪,大長秋只好退下,眼看著阿嬌準備找個地方坐下吃飯,恨恨的跺跺腳,就跟了過來。

    雲家的小少年們似乎很鎮定,齊齊的朝阿嬌拱手為禮,然後就讓出來一張最新的桌子給阿嬌。

    阿嬌愣了一下,瞅瞅大長秋。

    大長秋歎息一聲道:「都是讀書人!」

    阿嬌舉著盤子晃了一下問道:「都是?」

    大長秋點點頭道:「全是!」

    阿嬌坐在長條凳上,放下盤子道:「了不起!」

    小蟲巴巴的端著一碗粥跟一碟子熗過的香醋放在阿嬌的面前,喜滋滋的道:「請貴人嚐嚐我家的包子。」

    阿嬌笑吟吟的謝過,居然真的拿起筷子,在萬眾矚目中開始吃包子,而大長秋則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包包子的肉是野豬肉,是我家老虎抓回來的……昨晚特意選了野豬身上最好的肉包成了包子,還特意在裡面加了花椒,吃起來麻麻的,是不是很好?」

    正在吃包子的阿嬌停頓了一下,把嘴裏的包子吃下去之後就驚奇的問道:「老虎?」

    小蟲一點都沒看見大長秋那殺人般的眼神,更是不理睬不斷拉她袖子的紅袖,將一根手指放嘴裏,打了一個響亮的呼哨……

    雲琅,曹襄,霍去病,李敢也在吃早飯,老虎懶洋洋的趴在他的毯子上嘴裏不斷地玩弄著一根肉骨頭。

    一聲響亮的呼哨傳來,老虎騰地一聲就站起來了,一頭拱開帳篷的簾子就衝了出去。

    雲琅臉色大變,向前一撲想要捉住老虎的尾巴,誰知道老虎把尾巴一卷,就避開了,撲的太急的雲琅吧唧一聲摔倒在地上。

    第二個反應過來的是霍去病,他原本坐著,雙手一按凳子,真個人就向帳篷外面竄了出去。

    阿嬌要是被老虎嚇死,他們幾個也就不用活了。

    爬起來鑽出帳篷的雲琅絕望的發現,老虎避開了霍去病伸出去的手,順著門縫鑽進了雲家。

    大長秋的兩顆眼珠子咕嚕嚕的亂轉,他知道雲家有一條很聽話的老虎,可是,這種猛獸是阿嬌這種嬌滴滴的貴婦能見的嗎?

    等他發現老虎從門外跑進來的時候,已經晚了,阿嬌已經看見了老虎。

    阿嬌的手哆嗦的很厲害,以至於手裏的包子都掉了,大長秋老鷹一樣的飛了出去,準備在老虎靠近小蟲之前就把它給弄出去。

    老虎不滿的咆哮了一聲,避開大長秋,一個虎撲就來到了小蟲身邊,用大腦袋蹭著小蟲的腰肢要肉吃。

    小蟲拍著老虎的腦袋對呆若木雞的阿嬌道:「貴人您看,這就是我家的老虎。」

    原本快要被嚇傻的阿嬌,忽然打了一個激靈,慘白的面容一瞬間就變得潮紅,顫聲問小蟲:「不咬人?」

    小蟲露出一嘴健康的大白牙笑道:「不咬人,也不臭,婢子每天都會給它洗澡,可聽話啦。」

    阿嬌歡喜的似乎身子都在顫抖,連忙問道:「你會養老虎?」

    小蟲笑道:「會啊,會啊,我家少爺說,養老虎一定要從小養起,一定要跟老虎當朋友,時間長了,老虎就會認為你是它的朋友,就再也不會咬你了。」

    阿嬌聞言大喜,探出發抖的手猛地觸碰一下老虎的耳朵,然後就高聲叫道:「大長秋,我要老虎!小小的那種!」

    雲琅,霍去病耷拉著腦袋走了進來,看都不敢看阿嬌,一人揪著一只老虎耳朵就匆匆的出去了。

    「哼!你們誰要是敢處罰這個婢子,我饒不了他!」阿嬌清冷的聲音從雲琅背後傳過來了。

    雲琅無奈的回身施禮,就跟霍去病一起帶著老虎出去了。

    才出門,霍去病就怒道:「早就叫你換貼身丫鬟的,你怎麼就是不聽啊?她就是一個傻子!」

    雲琅哭喪著臉道:「過了今天就換!」

    曹襄手裏拿著一個咬了一口的包子道:「阿嬌被嚇死了沒有?」

    「閉上你的烏鴉嘴!」雲琅跟霍去病一起斷喝。

    「那就是沒被嚇死嘍?」曹襄聳聳肩膀表示遺憾,然後就重新進了帳篷。

    阿嬌被老虎嚇了一跳,胃口反而大開,一面聽小蟲吱吱喳喳的跟她訴說老虎的種種日常,一面大口的吃著包子。

    小蟲很會講故事,比如,她家老虎會爬樹啦,她家老虎會自己洗澡啦,她家老虎還會從水裏把調皮的小孩子叼出來啦,甚至連她家老虎出去找老婆完畢之後,連毯子都銜回來啦……

    惹得阿嬌笑的前仰後合,不知不覺的一連吃了四個拳頭大小的包子,一碗粥也喝了個精光。

    大長秋很想捏死小蟲,紅袖一邊給其餘的少年人分發包子,一邊幽怨的看著小蟲,她實在是想不明白,以自家少爺的睿智,為何會有這麼愚鈍的一個侍女。

    「紅袖,給我十個包子,要最大的。」

    一個大咧咧的聲音把紅袖從自責中拖拽了出來,抬頭看的時候,她的一張小臉立刻就變得有些綠……

    孟大,孟二不知什麼時候排隊排到了跟前,一人腦袋上頂著一只鴨子,將一個碩大的盆子遞給了紅袖。

    見紅袖不接他們的盆子,就放下盆子攤開雙手道:「我們洗手了,真的洗了。」

    孟二在後面幫腔道:「剛剛洗的,洗的很用心。」

    紅袖偷眼瞅了一下阿嬌。

    還好,阿嬌正跟小蟲說老虎說的開心,完全沒有注意到這裏有兩個頭頂鴨子的傻瓜。

    紅袖打了一個激靈,用最快的速度往孟大,孟二的盆子裏裝滿了包子,然後就指著大門笑道:「少爺正好要找你們,在外面的帳篷裡面,快去吧!」

    「粥呢?光吃包子沒有粥,你想噎死我們啊?」

    孟二不滿的又遞過來一個盆子,示意紅袖快點裝粥。

    給他們的盆子裝滿了粥,孟大卻大剌剌的來到阿嬌的身邊,扶著腦袋上的鴨子對阿嬌道:「二主子,您也來雲家混飯了?」

    阿嬌沒好氣的白了孟大一眼,催促小蟲繼續講養老虎的好處。

    「二主子,雲家的飯食很好吃,我爹說了,只要我肚子餓了,就一定要吃飽,你也要多吃些,免得吃虧!」孟二端著裝滿了米粥的盆子來到了阿嬌的身邊,神神秘秘的對阿嬌道。

    阿嬌把牙齒咬的咯吱作響,一巴掌拍在孟二沒鴨子站立的另半邊腦袋上怒道:「你們兩個夯貨怎麼也在雲家?」

    孟二打了一個哆嗦,急忙護住腦袋上站立不穩的鴨子道:「養鴨子啊,賺錢啊,養老娘,養老婆!」

    「咦?你們兩個變聰明了?」阿嬌狐疑的瞅瞅孟大,又瞅瞅孟二不管確定剛才的那一番話是孟二說出來的。

    大長秋連忙在一邊道:「他們說的是真的,雲琅從野地裏撿來了幾顆野鴨子蛋,交給了他們兄弟兩孵化,結果,還真的被他們給孵化出來了。中軍校尉孟度已經給陛下上表彰顯自家兒子的功績,他認為他兒子馴化了鴨子,給大漢添加了一門家禽,有功於社稷,應該受到嘉獎。如今,這道奏章已經引起群臣彈劾,認為孟度這是在謊報功勞,為子徇私呢。」

    阿嬌冷笑道:「孟度一向憨厚,生的兒子更是樸拙,那些人連一個老臣最後的一點希望也要剝奪嗎?你告訴阿彘,就說我看見了孟大,孟二,馴服的鴨子,如果還有誰不服氣,就來問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10-8 02:18 A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10-8 02:22 AM 編輯

第一三九章阿嬌的新視野

    大長秋很想告訴阿嬌,她已經不是皇后這回事,可是沒看到阿嬌怒氣勃發的面容,歎了口氣點頭道:「您放心,此事自有公論!」

    阿嬌探手用手帕擦拭掉孟二嘴角的油漬道:「這也是兩個吃過苦的孩子。以前的時候,他們兄弟兩總是跟在我後面討要糕餅吃,幾年不見,已經長成大人了……」

    大長秋看著猛吃猛喝的孟氏兄弟兩,想想孟度與妻子這幾年遭的罪,也覺得有些淒然。

    孟度是皇帝的貼身侍衛,在皇帝最凶險的日子裏不離不棄,身上到底受了多少創傷,恐怕都數不清楚,這樣的一位猛士,現在卻因為術士的一句話就遭受奇恥大辱,也不知道是誰的錯。

    孟大,孟二的兩只鴨子,很乖巧,就蹲在他們的手邊,在地上撿拾一些殘羹剩飯。

    灰色的鴨子一點都不好看,阿嬌卻看的很是認真,過了半晌才對大長秋道:「這是野鴨子,我認識。」

    孟大笑道:「他以前叫大黃,後來變成了灰色的了,就只好叫做大灰,再過一陣子它們就能飛了。」

    阿嬌笑道:「鴨子都飛走了,你還怎麼養鴨子賺錢,養你母親,養你妻子?」

    孟大認真的道:「大灰,二灰必須放走,如果不放走,明年我就再也沒有野鴨子抓了。

    別的鴨子,我會剪掉它們的翅膀,把它們養的肥肥的,這樣它們就飛不起來了。」

    阿嬌吃了一驚,再次疑惑的看看大長秋。

    大長秋笑道:「只要不談論別的事情,只談論養鴨子,養雞,養鵝,他們比一般人都要聰慧一些。」

    「既然如此,他們就一輩子養雞,養鴨子,養鵝好了,農桑曆來是國之大事,只要養好這些家禽,未必不能建功立業!阿彘的眼睛瞎掉了嗎?這麼大的事情都看不見?他要是看不起養家禽的,就讓孟大孟二來我長門宮飼養,我就不信,會沒有一個好結果。」

    就在阿嬌與孟大,孟二糾纏的時候,紅袖連忙把小蟲拖拽過來,低聲的告誡她,在貴人面前萬萬不能放肆,這樣會給少爺帶來災難的。

    小蟲聽得面色煞白,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召喚老虎過來的事情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一時間泫然欲泣。

    阿嬌在,孟大,孟二就很自然地跟在阿嬌身後,如同小時候一樣,阿嬌也似乎很享受孟大,孟二的慇勤。

    見紅袖在教訓小蟲,一張臉就變得陰沉下來,朝小蟲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等小蟲過來了,就牽著小蟲的手道:「我就是喜歡傻丫頭,最討厭那些狐媚子。傻丫頭的心思淺,一眼就能看個通透,不像那些表面恭敬,暗地裏卻無惡不作的賤人。」

    紅袖無端招了一頓罵,頓時覺得很委屈,卻無處去訴。

    眼看著阿嬌帶著孟大,孟二,小蟲三個傻子在院子裏亂轉,一瞬間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大長秋拍拍小丫頭的腦袋道:「沒事的,好好做你的事就好,順便告訴你家主人,小老虎不需要他去找,只是,大老虎要是再敢進門,他就等著為他的愛寵收屍吧。」

    紅袖答應一聲,就把手裏的活計交給了毛孩,危篤跟宣真,自己就匆匆的出門了。

    老虎繼續無聊的咬著一根沒有肉的大骨頭,大骨頭一會從嘴巴的左面出來,一會又從嘴巴的右邊出來,它玩的很開心,只是口水滴答了一地。

    「阿嬌不怕老虎!」雲琅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她是母老虎,還怕什麼老虎?」曹襄的嘴裏從來就沒有好話。

    「這才是貴族,一個婦人面對老虎而不驚,堪稱典範。」霍去病讚歎了一聲道。

    「這時候了你們還說這樣的屁話,我很擔心陛下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趕緊想想怎麼應對吧。」

    雲琅吧嗒一下嘴巴道:「沒辦法,只要涉及到陛下,基本上沒有辦法緩和,聽天由命吧,但願來的人是張湯。」

    就在四人喋喋不休的討論的時候,紅袖進來了,把大長秋的話原原本本的給雲琅說了一遍。

    曹襄打了一個哈哈道:「那就沒事了,老太監幫我們扛了。」

    雲琅也鬆了一口氣,他雖然沒有見過皇帝,這個世界卻充滿了皇帝存在的痕跡,不論是被滿門抄斬的來家,還是張湯戰戰兢兢的做事方式,無一不充滿了劉徹暴戾的氣息。

    皇帝就是靠影響力跟壓製力混日子的,這一點雲琅很清楚,不過,劉徹能把自己的威壓貫徹到每一個子民的生活中,這讓雲琅非常的佩服,皇權到了他的時代,確實已經被拓展到了極致。

    阿嬌手裏拿著一根柔柔的柳枝,不斷地抽打著走在她前面的孟大跟孟二,這兩兄弟小心地護著自己的鴨子,即便是被阿嬌輕輕地抽打了,也傻乎乎的笑著,還磕磕巴巴的給阿嬌講述養雞比養老虎好太多的正確理念。

    小蟲提著籃子,籃子裏裝滿了雲家盛產的瓜果,其實只有甜瓜跟黃瓜,這兩種東西都是才種出來的,外面還看不見。

    就在剛才,她接到了父親傳來的消息,要她不要再胡說八道,只要把這個貴人伺候到走就很好了。

    大長秋走在最後面,心裏感慨的厲害,今天應該是阿嬌四年多來笑的最多的一天。

    「前面是繅絲的地方,我們不能進!」

    孟大,孟二在鬆林邊上停下了腳步,婦人們昨日就開始繅絲了,所以,那裡面不是他們兩個能去的地方。

    「為什麼?」阿嬌搖著手裏的柳枝問道。

    「我們是男子漢,不能進婦人們的地方。」孟二連忙道。

    阿嬌鄙視的瞅瞅孟大,孟二道:「有我在呢,進去!」

    孟大,孟二臉色大變,立刻坐在地上一人抱著一棵鬆樹大聲道:「二主子,不能去,去了我們就當不成男子漢了。」

    阿嬌怒道:「你們敢不聽我的話?」

    大長秋笑道:「他們確實不能進去,老奴聽說繅絲的時候,婦人身上沒有幾片布,男子進去不好。」

    「繅絲?什麼是繅絲?為什麼不穿衣服?」

    大長秋指指從樹梢上漏下來的幾縷陽光道:「天太熱,繅絲作坊裡面更熱,穿不住衣衫。」

    阿嬌皺眉道:「田地裏幹活的婦人也不穿衣衫,還不是走來走去的。」

    小蟲小聲道:「那是宮奴。」

    阿嬌轉過身瞅著小蟲道:「她們不是僕婦嗎?」

    「雲家的僕婦是穿衣裳的,哪怕是幹活的時候,只是繅絲作坊裡面實在是太熱,才穿的少些。」

    「進去看看!」阿嬌說著話就向前走,這一次她不要求孟大,孟二跟她一起進去了。

    兩個宮女匆匆的跟上,小蟲也只好追上去。

    不大工夫阿嬌就從作坊裏狼狽的跑出來了,指著那個冒著熱氣的房子對大長秋道:「蠶絲是這樣抽出來的?」

    等候在外面的大長秋笑道:「就是這樣一根根抽出來的,這是一項很苦的活計。」

    阿嬌沉默了一下道:「我還以為蠶絲是桑蠶直接吐絲,然後就能製成綢布,最後變成漂亮衣衫的,原來是這麼來的。那些婦人汗流浹背,每一個都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依舊勞作不休……」

    話沒有說完就瞅著小蟲道:「雲家給這些婦人多少錢?」

    小蟲疑惑的搖頭道:「不給錢,只是碰到過節的時候有一些賞賜,我家沒錢。」

    「不給錢?難道給絲綢?」

    「也不給絲綢。」小蟲被阿嬌淩厲的眼神嚇得連連後退。

    「該死的,還以為雲琅是個不錯的少年郎,沒想到他也是一個黑了心的,那些婦人快要累死了,他居然不給人家錢。大長秋」

    大長秋無奈的搓搓面頰對阿嬌解釋道:「這些婦人都是流民,被雲家收攏,才有衣服穿,有飯食吃,要不然會餓死,不給錢是該的,別人家的僕役也沒錢可拿。」

    「怎麼可能會餓死?我朝自文皇帝就開始重視農業,曾多次下令勸課農桑,根據民戶比例設置三老、孝悌、力田若幹人員,並給予他們賞賜,以鼓勵農民生產。

    先帝時期,重視「以德化民」,天下大治,百姓富裕。

    到陛下登基之時,國家的糧倉豐滿起來了,積粟如山,陳糧餵馬,馬都不吃,府庫裏的大量銅錢多年不用,以至於穿錢的繩子爛了,散錢多得無法計算了。

    這一幕乃是我親眼所見,阿彘曾經帶著我看過,還對我誇口說,即便天下三年顆粒無收,糧倉裏的糧食也夠天下人吃的,國家如此富庶,百姓怎麼可能會餓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10-8 10:00 A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10-8 10:41 AM 編輯

第一四零章 防止死灰複燃的那泡尿                                                                                           
    大長秋沉默不語……他覺得沒有辦法跟阿嬌把這個事情說清楚,自從阿嬌成為皇后,她就陷入了無窮無盡的後宮爭鬥之中。

    她這些年過的其實是一個與世隔絕的生活,即便她想知道外面的事情,所有的精力也被無休止的鬥爭消耗的幹幹淨淨。

    失去皇后的位置之後,她又枯守在長門宮,心中充滿了幽怨,恨世上所有的人,哪來的心思去瞭解外面的世界。

    她對大漢國的認知,依舊徘徊在文景大治的輝煌之中。

    阿嬌見大長秋不言語,就什麼都明白了,歎了口氣道:「阿彘這些年都幹了些什麼?就一點都不憐惜祖宗留下的江山社稷嗎?」

    她的話注定不會有人回答,她也不指望有人能回答,再看了一眼蒸汽繚繞的木棚子,重重的歎了口氣就往回走。

    等她回到雲家的時候,那座最大,最漂亮的兩層樓閣已經被侍女們給收拾出來了。

    雲家的破爛被那些人全部丟了出來,再被雲家的僕役們小心地收到倉庫裏,等待少爺回家之後再做處理。

    雲家的小樓跟長門宮的小樓完全不一樣,至少那個可以沐浴,可以方便的淨桶就非常的討阿嬌喜歡。

    慵懶的坐在雲琅的躺椅上,瞅著外邊奔馬一般形狀的驪山,阿嬌很久沒有說話。

    紅袖提著一個小小的紅泥爐子走了上來,在一個下風位上點燃了裡面的鬆果,將一個小小的黑鐵壺坐在爐子上,輕輕地扇動蒲扇燒水。

    不大工夫,水就燒開了,紅袖用竹木小鏟子取出一些茶葉放在一個扁平的黑陶茶盞裏,潷掉第一遍水,重新將茶葉衝泡了一遍,就把茶盞放在阿嬌順手的位置上。

    「這是什麼?」阿嬌聞到了茶香,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道。

    「這是茶,是我家少爺親手炮製的。」

    「茶為滌煩子,酒為忘憂君!這兩行字也是你家少爺寫的?」

    紅袖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兩行字,小聲道:「是我家少爺在一個紅霞滿天的傍晚親手所書。」

    「有些意思。」

    阿嬌從未喝過茶,卻好像天生就知道如何優雅的喝茶,拈起茶盞輕輕地咂了一口淡黃色的茶水,品味了一下味道,然會就把茶盞放在鼻子處聞聞香,又喝了一口道:「有些苦。」

    紅袖連忙道:「喝茶時苦,回味卻好,貴人不妨慢慢品味。」

    阿嬌又喝了一口茶,不置可否的搖搖頭,看看已經走到中天的太陽,漫聲道:「匠奴可曾齊備?」

    紅袖低聲道:「已經來了,就是將作不讓我家少爺只會匠奴。」

    阿嬌嗯了一聲,然後對侍立在一邊的侍女道:「去告訴那個將作,我不需要他,讓他從哪裏來就回那裏去。」

    紅袖面有不忍之色,卻聽阿嬌繼續道:「這麼些年過去了,那些人好像已經忘記了我阿嬌是誰,忘記了我也是一個有不容忍悖逆的性子的人。如今,見我不是皇后了,一個小小的將作也敢質疑我的主張,好啊,那就讓皇帝看著處理吧。」

    侍女躬身領命,就匆匆的出去了。

    阿嬌看了一眼紅袖道:「以前就不喜歡你們來家的人,他們就是一個個順桿爬的猴子,誰有權勢就靠向誰,卻不知道這是最危險的,一個大家族,頻繁地改變立場,你們不死,誰死?也不知道來老頭臨死的時候覺悟了沒有?」

    紅袖的小臉漲得通紅,忍不住仰頭道:「婢子如今是雲家的婢子,少爺帶我極好,婢子也在這裏活的快活,已經快要忘記來家了。」

    阿嬌笑道:「這樣做很好,快些把來家忘掉,你才能活的真正開心,反正沒什麼好人是不是?」

    紅袖垂著頭不敢回答,阿嬌卻哈哈大笑起來,一個女子竟然能笑出男子一般的豪邁氣勢來。

    雲琅站在門口,眼看著那個將作跪在大門口把腦袋都磕爛了,依舊拿自己的腦袋跟石頭過不去,忍不住道:「你就回去吧,這裏的事情我們會幹好的。」

    將作絕望的看著雲琅怒道:「都是你……」

    雲琅有些莫名其妙,曹襄在一邊大笑道:「剛才要你聽使喚,現在晚了,人家不要你了,就是不知道陛下會不會砍你的腦袋。真不知道你們這些人的心思是怎麼轉動的,難道以為阿嬌不是皇后了你們就能羞辱他一下?當年韓安國被獄卒羞辱的舊事怎麼一個個都記不住呢?」

    將作大聲道:「我只是……」

    曹襄打斷將作的話道:「這裏是雲家,那邊是長門宮,能說話的就兩個人,你算老幾,快點滾開,莫要打擾耶耶們幹活。」

    將作淒涼的看看雲家依舊緊閉的大門,哀嚎兩聲,就坐上一輛馬車孤獨的向長安走去。

    一千五百名勞役,再加上八百一十三名長門宮衛,動用這麼多的人手來挖一個大水池,兩個小水池,簡直就是靡費人力。

    在雲琅的指揮下,這些人給耕牛套上元朔犁,先將要挖坑的地方齊齊的犁了一遍,然後就有挑著籮筐的勞役們將鬆軟的土全部運走,填進長門宮邊上的一個大坑裏,雲琅準備在哪裏修造一座小山。

    六頭耕牛輪換犁地,僅僅一個下午的時間,整座水池的地基已經下降了三尺有餘。

    這是一個一邊深一邊淺的水池子,深處足足有六尺,淺水處只有四尺,這麼多的人手,一日夜就足以挖好,難的是後期的工作。

    大長秋老於世故,如何會放過這個機會,趁著霍去病他們準備石料的功夫,驅動這些勞役,將諾大的長門宮重新整修了一遍。

    傍晚的時候,兄弟四人重新聚首,一個個長籲短歎的,除過雲琅挖坑挖的順利無比之外,其餘三人沒有一個順利的。

    霍去病找石頭的工作處處碰壁,上林苑裏雖然到處是斷壁殘垣,可是那裏的石頭都是有主的,主人就是皇帝劉徹。

    上林苑裏的樹木長得密密麻麻,可是,每一棵樹也是有主的,主人恰好也是劉徹。

    平日裏砍一棵樹拖一塊石頭沒人說話,可是到了給長門宮修建水池的時候卻困難重重,上林監裏的人死活要他們拿出皇帝準許看書拉石頭的文書才能繼續。

    曹襄吃著一根雞腿表現的很無所謂,霍去病也是如此,平日裏那麼驕橫跋扈的一個人現在卻被人阻止之後,就立刻退回來了,連爭辯一下的衝動都沒有。

    倒是李敢從荒野裏挖了十幾棵粗大的柳樹,掐頭去尾之後拖回長門宮已經栽種在水池邊上了。

    「這時有人從中作梗,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位,總之,我們還是不要參與比較好。」

    曹襄丟掉只剩骨頭的雞腿,拍拍肚子道。

    霍去病笑道:「那些支持陛下廢後的人唄,還能有誰,韓安國死灰複燃的故事早就名揚天下,那些人無非是擔心阿嬌死灰複燃,然後,他們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雲琅笑道:「皇帝表現的並不是很堅決啊,如果他真的想為阿嬌做點事情,就不至於讓阿嬌處處受製了。」

    曹襄笑道:「既然如此,我們就要小心了,莫要被牽連進去,這種程度的較量,還不是我們幾個小螳螂能參與的。」

    李敢大笑道:「這段時間我們的日子過的真是痛快,平日裏見不到的人見到了,平日裏遇不到的事情我們遇到了。像今天這種丈夫為難妻子的事情也發生了,我倒想留在這裏徹底的把這場戲看完,這對我們以後前進的路途一定大有裨益。」

    霍去病也跟著笑道:「等這個國家的風雲老奸賊全部死光了,也就輪到我們兄弟登堂入室了,現在,且讓他得意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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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ms71499 發表於 2017-10-8 10:00 A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10-8 10:46 AM 編輯

第一四一章 劉徹的逆反心理

    阿嬌的反應很奇怪,她不但沒有發怒,反而非常的歡喜。

    大長秋也整天笑吟吟的,既不去催促上林監的官員,也不去工地上,整天拉著雲琅,霍去病,李敢在帳篷裏打麻將,至於曹襄,才要上牌桌就被他攆下去了,還話裏話外的譏諷他輸不起。

    阿嬌的日子過的快活極了,整日裏領著孟大,孟二,以及小蟲,老虎在田野裏遊蕩,後來因為喜歡上了茶水的滋味,又帶上了紅袖。

    老虎就是一個沒出息的,阿嬌每天都餵它十斤生牛肉,它就毫不猶豫的拋棄了雲琅他們,跟著阿嬌盡情的在田野上嬉戲。

    小宦官每隔一柱香的時間就向大長秋稟報阿嬌的動向,一會說阿嬌在犁地,一會又說阿嬌站在籐磨上磨地,一會又說阿嬌正在學那些婦人們往地裏撒種子……

    同樣的消息也傳進了未央宮。

    處理完畢了朝政之後,劉徹的雙手已經有些酸麻,每日裏要看五百斤重的奏章,對他來說是一個永遠都服不完的苦役。

    「阿嬌今日還是在跟孟大,孟二一起玩耍嗎?」劉徹活動一下手腕子問道。

    空空如也的大殿中忽然有一個尖細的聲音回稟道:「回稟陛下,阿嬌今日辰時出門,一直在親農桑,身邊有孟大,孟二,以及雲氏的兩個僕婢隨行,更有一頭錦毛斑斕猛虎伺候左右,狀極愉悅。」

    劉徹輕笑一聲道:「她倒是會選玩伴,這樣也好,開心些總比整天愁眉苦臉的強。劉勝,宗正卿怎麼說?」

    一個黑衣宦官從帷幕後面走出來拜伏於地道:「宗正卿劉受曰:阿嬌已經是皇家棄婦,陛下啟用一千五百勞役為她修建水池已經越秩,如何再能利用上林苑物產供她一人奢靡?」

    劉徹笑道:「宗正卿老而彌堅,看來是人老心不老啊,去問問他,是否有意出荊州牧!」

    黑衣宦官再拜之後,就匆匆的出了大殿。

    衛子夫提著食盒從大殿外進來,還沒有來得及施禮,就聽劉徹道:「未央宮你以後不要輕易過來,這裏是處理政事的地方,不是我們的寢宮。」

    衛子夫已經很熟悉劉徹的脾氣,輕笑道:「伺候陛下喝過湯藥之後,子夫自然退下。」

    劉徹無奈的道:「又是湯藥啊,予不過咳嗽兩聲,何至於此?」

    衛子夫取出食盒裏的湯藥,又取出一碟子糖霜,放在皇帝面前,親自用銀勺喝了一口,才端給劉徹道:「子夫只知道陛下治理天下乃是天職,太醫令見陛下龍體有恙,開出湯藥,也是他的天職,至於子夫,服侍陛下進藥,也是子夫的天職。」

    劉徹一口喝光了湯藥,將藥碗丟在桌子上,抓了一把糖霜塞嘴裏含著,良久之後才道:「哪來那麼多的天職啊,太醫令只想告訴朕他並非屍位其上而已,至於你,只是想找機會來看看朕是不是又在縱酒狂歡,唉,諸事紛雜,千頭萬緒的不好理清。」

    衛子夫笑道:「臣妾聽說陛下為阿嬌造水池,不惜萬金?」

    劉徹大笑道:「還以為你能多忍耐幾日,沒想到只有五日,你就按捺不住了,怎麼,你也反對?」

    衛子夫搖頭道:「此事臣妾不好多言,不論是說多了,還是說少了都不好,陛下乾綱獨斷就好,不必理會臣妾。」

    劉徹長歎一聲道:「阿嬌如果有你半分溫順,朕也不至於廢後。」

    衛子夫攬著劉徹的肩膀道:「但願姐姐能夠幡然醒悟。」

    劉徹搖搖頭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阿嬌的本性在她十歲的時候就已經確定了,她一個女子,被竇太后寵愛,被先帝寵愛,被館陶那個不知進退的女人寵愛,後來又被我寵愛……說起來,是我們把她推到了天上,以至於讓她變得無法無天,明知道魘鎮之術乃是宮中大忌,她偏偏要逆天而行,行此惡事,即便在證據確鑿之下,她猶自不知悔改,真是不可理喻。」

    衛子夫忽然笑了,這讓劉徹有些憤怒,瞪著衛子夫道:「很好笑嗎?」

    衛子夫連忙道:「臣妾並非是在笑話阿嬌,而是在笑話我的外甥去病兒。」

    「笑話他作甚?」

    「去病兒說,魘鎮之術不過是術士的胡言亂語,還說如果這種邪術管用,還要我大漢的萬千軍馬做什麼,只要發動魘鎮之術弄死敵人,我大漢豈不是天下無敵?陛下還擔憂什麼匈奴。」

    劉徹楞了一下,繼而笑道:「胡鬧!」

    衛子夫搖搖頭道:「他可沒有胡鬧,而是很認真的跟我兄長說,他願意被別人魘鎮,如果一個不夠就多找幾個,幾個不夠就找一萬個,看看能不能咒死他。被我兄長痛毆了一頓才算是消停了。」

    劉徹摸著下巴思索了片刻,自言自語的道:「拿去病兒做靶子自然是不行的,找幾個死囚來做這件事還是可行的。欒大,少翁都說自己通達鬼神,待魘鎮一事驗真過之後,我們再驗證他們……」

    衛子夫見皇帝陷入了沉思,就微笑一下,提著食盒離開了未央宮。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劉徹從沉思中醒來,看著空蕩蕩的宮門幽幽的道:「你以為轉移了朕的心思,朕就會忘記阿嬌了嗎?阿嬌是誰?他是朕最初的慾望,是朕征服的第一座高山,朕如何會讓這座高山蒙羞?」

    空蕩蕩的大殿裏,無人回應,劉徹長出了一口氣,來到大殿門口,俯視著未央宮外的長安城,直到將整座城貪婪的看了一遍,才重新回到了未央宮,輕輕地敲擊一下金鐘,一個黑衣宦官走了進來等待皇帝吩咐。

    「長門宮修繕事宜十五日完工!」

    「喏!」

    正在打麻將的雲琅忽然被一陣陣轟隆隆的響聲驚的站起來,跟同樣驚訝的曹襄,霍去病,一起朝外看。

    只見一長隊滿載石料的牛車從他家門前經過,逕直的駛入了工地,石料都是漢白玉,這種石料每一塊都來之不易,原產於易州,僅僅是千裏迢迢的運進長安就價比黃金了,沒想到劉徹居然捨得用這樣的石料來幫阿嬌修一個水池子。

    雲琅疑惑的瞅瞅依舊坐在牌桌上的大長秋,只見這個老家夥一張老臉笑的如同一朵菊花,就明白了,不管怎麼說,這一場紛爭是阿嬌贏了。

    曹襄手裏握著一張發財走進了帳篷笑道:「木料也運送來了,都是已經陰幹的好木料,據說是楠木。」

    李敢大笑著走進來道:「各種奇花異木,裝了二十幾輛牛車,看來我的差事已經提前完成了。」

    大長秋丟下手裏的牌笑道:「沒什麼好奇怪的,阿嬌畢竟是阿嬌,與旁人終究是不同的。」

    說完話就喜滋滋的去找阿嬌稟報這個好消息。

    霍去病苦笑著走進來道:「陛下的脾氣果然是這樣的,別人越是阻止他幹的事情,他偏偏要幹的更加過分。怪不得阿嬌一點都不擔心,說起對皇帝的瞭解,這世上恐怕無人能出阿嬌之右。」

    雲琅笑道:「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阿嬌豈能不知皇帝?這個女人如果早早這樣清醒,何至於連皇后的位置都丟掉?」

    正在雲琅模型房裏胡亂擺弄模型的阿嬌聽大長秋稟報了事情的經過之後歎息一聲道:「寫封信告訴阿彘,這個缺點以後要好好改改,我能猜到的事情,別人一樣能猜到。這對他很不利!」

    大長秋愣了一下道:「合適嗎?剛剛獲得的聖眷啊。」

    阿嬌笑道:「我如果想要什麼勞什子聖眷,誰能搶的過我?我們雖然在慪氣,我卻不希望阿彘倒黴。」...<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10-9 09:30 AM

第一四二章 畢竟東流去(一)

    這一次來了一位大匠作,這位大匠作很好說話,大長秋說嚴格按照雲琅繪製的圖形修建水池子,大匠作二話不說,跟雲琅校對了圖形之後,就開始夯製水池地面……

    大匠作的水準雲琅覺得自己不該質疑,很快,他的這個判斷就已經得到了驗證,大水池最重要的就是防止滲漏,夯製過的地面,載鋪上一層紅色膠泥土,然後繼續夯製……這個過程要重複六遍之多。

    重新變得無所事事的雲琅,在天色已經黑下來之後,雲琅就來到了太宰居住的木頭房子。

    即便是炎熱的七月天,太宰依舊坐在火塘邊上,他的身體已經感受不到多少熱量了,只有依靠不斷地烘烤,或者曬太陽,才能稍微祛除一下他身體裏的寒意。

    「我沒有多少時間了。」太宰扒拉著火塘,淡淡的道。

    「我又進了一步!」

    「依靠劉徹對阿嬌的憐惜,從而讓這片土地永遠成為大漢國統治的法外之地?」

    「是的。」

    「能成嗎?」

    「總要試過才知道。」

    太宰歎息一聲,搖頭道:「我沒有時間了,而你卻錯過了一個十天,這讓我很痛苦。」

    雲琅看著太宰火光下顯得有些暗黃的眼珠,點點頭道:「此事一了,我們繼續探索,這一次,我們會直趨始皇帝靈前。」

    「還是慢慢來吧,哪怕是我死了,你也不要太冒險,我又進了一次始皇陵,向前走了一段,用你的法子試探了一下,結果發現,咸陽城裡面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沙海。

    我原本以為,這是始皇帝為了保護陵寢幹燥的一種手段,結果我在沙海邊上看到了很多幹屍,這些幹屍都是被沙子埋沒掉的,我們前些天觸動了機關,沙子好像在流動,露出來了幹屍,有十一具跟我們一樣都是太宰。」

    雲琅詫異的道:「不是只有四位太宰嗎?哪來如許多的太宰?」

    太宰抬起頭看著雲琅道:「以前陵衛很多……」

    「這就是說,我有可能是第十七八代太宰?」

    「很有可能啊,我們說的四代太宰,是指確實接受了始皇帝冊封的太宰,不算那些已經死掉的備選太宰。「

    「陵寢裡面的沙子其實很好理解,這是用來預防盜墓賊的,因為沒有人能在沙子裏挖掘出一條地道的,盜墓賊一旦挖掘到沙海,就會被沙子埋掉。

    你確定裡面都是太宰而不是盜墓賊?」

    太宰點點頭道:「有兩具幹屍我可能認識!」

    雲琅笑道:「是不是你已經找不到以前進出的道路了?」

    太宰再次點點頭。

    「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還要進去?不如就直接放下斷龍石,一了百了為好。」

    太宰笑道:「我試著放了,結果,斷龍石沒有下來,如果斷龍石能放下來,你已經看不見我了。」

    雲琅痛苦的皺著眉頭,用力的將手裏的火鉗子扔了出去,他覺得自己好像被欺騙了。

    太宰咕咕的笑道:「我知道你捨不得讓我離開,只要我還有一口氣,你一定不允許我一個人留在始皇陵裡面。

    可是,我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我真的好冷,好痛,每天只能睡小半個時辰,即便是睡著了,也總是在夢裏遇見昔日的同袍,他們都在喊我的名字,希望我能早點跟他們在一起。」

    雲琅苦笑道:「幫痛苦之人早日得到解脫的事情我做過一次,結果,不太好,她走的很舒坦,很安詳,我卻痛苦了很久……

    兩個人一起痛總比一個人痛來得好,至少可以有個慰籍!」

    太宰看著雲琅那張扭曲的臉平靜的道:「是始皇陵讓你痛苦嗎?」

    「不是,是你總想死才讓我痛苦!」

    「你知道的,我馬上就要死了……」

    雲琅在帳篷外面枯坐了一整夜,身後就是燈火通明的工地,勞役們似乎不知道疲倦,一刻都不停地將巨大的條石鋪在水池的底部,而後用桐油活著麻線將所有的縫隙牢牢的堵住。

    嘈雜聲對雲琅並沒有造成什麼影響,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遠處的那座高大的封土山上。

    始皇陵對太宰來說是一個歸宿,對於雲琅來說卻是一個終結,一個巨大的末路。

    清晨的露水打濕了雲琅的衣衫,他將目光從那座陵墓上收回來,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個棄兒,連太宰都活的比他有意義。

    用陰暗的眼光看世界,這個世界就不可能有好人,用無所謂的態度去面對所有的人,別人也會報以無所謂的態度。

    雲琅覺得自己就像眼前的這座巨大的封土堆一般,沒有生命,有的只是一個宏偉的外形而已。

    「唉,該走的終究留不住,走吧……」

    雲琅說完這句話,就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瞅著初升的朝陽張開了雙臂,似乎在擁抱整個世界。

    就在今天,他準備再一次跟太宰進入始皇陵,人最多的時候,恰好是最安全的時候。

    雲琅吃過早飯,熟練的背上了自己的背簍,對梁翁道:「我預備進山一趟,可能要兩三天,家裏有霍去病他們照拂,應該沒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就好。」

    說完話,不等梁翁說話,就打了一個呼哨,喚來了老虎,一人一虎就走進了茂密的樹林。

    曹襄站在門口目送雲琅遠去,對依舊在吃飯的霍去病道:「這家夥的心情好像一點都不好。」

    李敢笑道:「要是我家被人佔據了,我的心情也會不好的。」

    霍去病搖頭道:「他已經不對勁很多天了,等他回來,我們好好問問,這世上還沒有過不去的檻。」

    熟門熟路的走進了陵衛營,這裏已經燈火輝煌了,太宰就站在門前,等著雲琅用木槌敲擊石柱,他已經沒有力氣揮動錘子了。

    雲琅熟練的揮動錘子,那些最近被經常彈出來的階梯,出來的很順利,太宰帶著好奇的老虎踩著這些階梯步步高陞,就像走在去天國的路上。

    走進了大門,雲琅點亮了那些粗大的鐵鏈子,一條臂膀粗細的蛇緩緩的遊了過來,在太宰的面前盤成蛇陣,似乎在討要食物。

    雲浪按住了老虎,他可不希望這條僅剩蟒蛇被老虎撕碎。

    太宰從背簍裏取出一塊豬肉放在蟒蛇的跟前笑道:「吃吧,吃吧,上次給你的肉塊實在是小了些。」

    過了橋,山道裏就起風了,不知為什麼,這一次的風聲中夾雜著嗚嗚呀呀的聲音,像是有一個婦人在悲傷的哭泣。

    太宰走的很慢,幾乎是一步一挪,雲琅攙扶著他,陪他默默地在長長的山道裏頂著風前行。

    老虎今天很是乖巧,背著兩個背簍一聲怪叫也沒有發出,也默默地走在雲琅的身後。

    街市上依舊熱鬧,只是那個倒酒的小廝笑的非常討人厭,太宰從桌子底下取出一罈子酒,輕輕地晃晃,遺憾的對雲琅道:「就剩最後一口了。」

    雲琅從腰上解下一個酒壺遞給太宰道:「我這裏還有好的。」

    太宰笑道:「其實我喝什麼都沒有味道了,好壞無所謂,只想臨死前稟告上皇,我太宰一脈並為斷絕。」

    雲琅陪著太宰喝完了他留存在這個集市上的最後一口酒,就來到了咸陽城高大的城牆下。

    這一次雲琅沒有做任何的準備,就率先爬進了蛇洞,一邊爬,一邊用繩子拖拽著太宰一起前進。

    太宰喘息的厲害,山洞裏全是他沉重的呼吸,雲琅回頭道:「不要用力,我能把你拖出去的。」

    太宰笑道:「老虎總是催我,看,它又用腦袋拱我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10-9 09:31 A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10-9 08:51 PM 編輯

第一四三章 畢竟東流去(二)

    巨大的青銅鼎裏火光熊熊,這可能是青銅鼎裡面最後的一些鯨油在最後一次照亮這個地下宮城。

    雲琅很沒道理的把一具穿著華麗衣衫的骷髏從一輛兩輪輕便馬車上推了下去,又從別的馬車上面扯下人家的墊子,拍打了塵土之後就鋪在那輛馬車上。

    太宰歎息一聲道:「你把成蔭君的屍體推下去做什麼,人家是皇族,我還能走的動路。」

    雲琅頭都不回的道:「他已經死了,該你坐一會。」

    說著話有把拉車的陶馬一錘子敲碎,把馬車拖出來,將太宰抱上了馬車。

    「你已經沒有什麼份量了。」

    「那是自然,油盡燈枯之人,你還指望我能有多少肉?」

    雲琅從老虎的背上取下一個沉重的鉛疙瘩放在太宰的身邊道:「燭龍之眼!你可以多看,就不要讓我看了,我擔心會忍不住從你懷裏搶回來,現在,你可打不過我。」

    「為什麼用鉛水給封住了?」

    「可以遏製我的貪慾!我已經用刀子幫你挑開了一條縫隙,你要是想看,掀開蓋子就成。」

    「哦,那我可要看好了,免得你後悔。」

    太宰說著話,將那個粗陋的鉛疙瘩抱在懷裏,垂下頭將面頰緊緊地貼在上面,非常的幸福。

    雲琅抽抽鼻子,拉著馬車向咸陽城深處走去。

    地面不但平坦,而且光滑,整條大路寬丈二,中間有一條凹下去的車轍印子,馬車的兩個輪子正好鑲嵌在車轍印痕裏轉動,雲琅甚至不用去管方向,只需要給馬車一點向前的力道就好了。

    「這是馳道,關中地方的馳道就是這樣的,即便是在夜晚,因為有車轍印痕的存在,也不擔心會走錯路,當年啊,始皇帝還在嶺南修建了南馳道,馳道上鋪就了軌道,馬車輪子只要卡在軌道上就可以日夜奔馳,任囂,趙佗他們之所能統禦四十萬大軍進軍嶺南,依靠的就是這是條路。

    雖說是靡費了一些,這些馳道卻是始皇帝的大功業,輕便馬車在馳道上一日夜奔行千裏,並非難事。

    以前的時候,六國紛爭,每個國家為了區別於其它國家,各有各的錢幣,各有各的度量方式,甚至各有各的文字。

    始皇帝統一六國之後,為了天下統一,也就統一了度量衡,以及文字。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不喜歡始皇帝,可是你要知道,再暴虐的大秦,也比六國連年征戰要好的太多。

    皇帝啊,不能太多,一個就好,兩個就會有戰爭,三個就會戰亂不絕,六個就會民不聊生。

    大漢國如今一道政令傳遍天下,最需要感謝的人就是始皇帝,仔細想來,如今的漢帝劉徹也是始皇帝的延續罷了。

    一個帝王的血脈延續可能會斷絕,一個國家的統繼可能會缺失,唯有他留下來的典章,法度,禮儀,是不可能失傳的,後世帝王,無論是不是始皇帝的子孫,只要他傚法始皇帝的主張,讚同始皇帝做法,承認始皇帝與他處於同一血脈,誰當皇帝又有什麼關係呢?

    前年大雪,我還深恨大雪不亡漢國,如今快要死了,卻發現這世上的事情往往不以人力為轉移,既然不能扭轉乾坤,順著人間大勢滾滾奔流也不算是壞事。

    我們以前總是稱呼劉徹為偽帝,這個說法普天之下可能也只剩下我們兩個這樣稱呼人家了吧?

    我馬上就要走了,你莫要堅持了,秦帝國已經滅亡了,就讓他好好的睡在墳墓裏,你日後也莫要以老秦人自居,要自稱漢人。

    我死之後,世上再無秦人,這個罪孽是我的,不是你的,你是憑空掉下來的人,因為老夫才成為秦人,讓你成為秦人是老夫過於自私了。

    為了這座陵墓,為了一個沒有用處的老秦人身份,你為友不義,為臣不忠,為人不誠,就連情人,都不是一個好情人。

    哈哈哈,現在我要死了,你可以丟棄這一切了,想辦法修好斷龍石,把它放下來,斬斷你所有不名譽的過往。

    你是我見過的人中最聰明的一個,你的前途一定無可限量,你的將來一定會璀璨無比,即便在青史上,你也一定會留下一段耀眼的文字。」

    太宰躺在馬車上不斷地說著話,他的話音不是很高,卻一個字一個字說的非常清楚。

    雲琅拉著馬車緩步向前,臉上的淚水從未停止過,道路兩邊黑漆漆的,只有一盞孤燈在照耀他前行。

    「到了!」

    太宰緩緩地從馬車上抬起身子,費力的對雲琅道。

    前面出現了一座大鼎,一道鐵鏈從大鼎裏伸向遠方,雲琅熟門熟路的扯動了鐵鏈子,點燃了大鼎外面的一條粗大的麻線……

    光明從腳下順著鐵鏈子延伸了出去,一片赭黃色的沙海出現在雲琅的腳下。

    「沙海的另一邊就是宮城,咸陽宮就在那裏,最高處就是章台,始皇帝的陵寢就在章台之上。」

    雲琅放下馬車,站在石壁的邊緣瞅著眼前足足有百丈寬的沙海道:「裡面有很多幹屍。」

    「沙海邊上原本有一艘沙舟的,你到處找找,我上次進來的時候體力不支沒有找到。」

    雲琅瞅瞅著火的鐵鏈子道:「沙舟應該係在鐵鏈子上吧?」

    太宰搖搖頭。

    雲琅仔細的檢查了一下大鼎,見兩道細細的青銅鏈子從大鼎上延伸了出去,就試著拉動了一條。

    不一會,就看見有一艘一丈長的輕便平底舟從對面被拖拽了過來。

    小舟上並非空無一物,而是堆滿了各色金器,如果不是在沙子上滑動,雲琅根本就拉不動。

    「對面有人!」雲琅淡淡的對太宰道。

    太宰笑道:「應該是死人!」

    「可是裝金器的袋子很新,不像是久遠之前的東西。」

    「或許吧,不過,凡是動金銀器的人必死無疑這一點老夫還是可以斷言的。」

    雲琅看看太宰道:「我先過去,然後拉你跟老虎一起過來,小心無大錯。」

    太宰見雲琅準備去搬金器,皺眉道:「不要碰!冥器活人觸碰不吉。」

    雲琅笑笑,戴上一雙鹿皮手套用鐵鉤子將袋子拖上來丟在一邊,等所有的袋子都拖上來了,他就從巨鼎裡面弄了一些鯨油潑灑在金器上,最後點了一把火。

    太宰怒道:「不是說不讓你拿這裏的器具嗎?」

    雲琅笑道:「這是賊人偷的,不是我偷的。只要一把大火將這些金器重新鍛煉一番,不管他有什麼古怪都不必擔心了。」

    太宰忽然笑了,對雲琅道:「我現在不擔心了,我死之後,你還是會活的好好的。」

    雲琅跳上了船,一邊拉著鐵鏈向對面滑過去,一邊道:「好好的活著才能對得起你們對我的付出。」

    太宰坐在地上靠著老虎的肚子大笑道:「這句話很好啊,我喜歡聽。」

    鐵鏈子拖著沙舟在沙子上滑行,雲琅臉上的汗珠子掉在臂膀上也毫無知覺,一具幹屍探出來手爪子勾在沙舟上隨著沙舟一起滑行。

    滿是亂髮的幹枯腦袋上長著一張很大的嘴巴,露出半寸長的牙齒如同惡鬼一般衝著雲琅笑。

    一刀斬斷手爪子,那具幹屍就撲倒在沙子上,就像是一個趴在沙漠上將要死去的旅人。

    好不容易來到了對岸,雲琅舉著短弩兩只眼睛瞪得如同牛鈴鐺一般,恨不得一下就將所有的信息收入眼簾。

    對於高大的宮城來說,兩條火鏈還不足以照亮所有的地方,雲琅總是覺得有人在暗中偷窺,搜索了兩遍一無所獲,就準備把太宰跟老虎拖過來。

    一只枯樹幹一般的手突然從黑暗裏探出來,抓著雲琅的衣角不斷地撕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10-9 09:00 P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10-10 10:25 AM 編輯

第一四四章 畢竟東流去(三)

    一個只有死人的墳墓裏忽然多出一個活人,雲琅有些吃驚,卻並不感到害怕。

    他只會害怕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因為他已經被那些東西狠狠地折磨過一次了,至於活人,他還是不怕的,更不要說眼前這個虛弱的快要死掉的人。

    「水,給我水……」那個人喉嚨裏艱澀的吐出幾個字。

    雲琅冷冷的踢開了他的爪子,居高臨下的瞅著這個人,確認他沒有任何反擊的能力了,這才繼續扯動青銅鏈子,好讓老虎跟太宰也過來。

    老虎身上的東西太重,以至於這家夥再也不能縱躍著上高台,老老實實的等著雲琅幫他卸掉身上的重物,才跳上了高台,然後就守在一邊瞅著雲琅背太宰上來。
    太宰上來之後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那個人,對雲琅道:「項家人。」

    雲琅看看那個人奇怪的道:「你怎麼這麼肯定?」

    太宰笑道:「那麼大的一片螭龍刺青你看不見?」

    雲琅舉著燈籠仔細看了一眼,果然,在那個男人骯髒的肩背上果然有一大片暗青色的刺青,只是光線太暗看的不是很清楚。

    「他是怎麼進來的?」雲琅問道。

    「這要從很久以前說起,當年劉邦先項藉一步進入了咸陽,這引起項藉的極大不滿,勒令劉邦退出咸陽。

    劉邦當時的實力不如項藉,就咬牙退出咸陽,將這座城池拱手相讓給了項藉。

    劉邦進咸陽的時候,與百姓約法三章,基本上做到了秋毫無犯,因此很得人心。

    受項藉脅迫不得不退出咸陽之後,也帶走了咸陽最珍貴的東西那就是能站善戰的大秦猛士,尤其是我大秦殘存的大秦鐵騎。

    項藉進入咸陽之後,殺性大起,一日夜,咸陽城就積屍如山,那些隨劉邦出走的大秦鐵騎發誓報複。

    待到項藉兵敗垓下,你知道最後逼迫項藉烏江自刎的人是誰嗎?

    郎中騎王翳奪得項藉的頭,郎中騎楊喜,騎司馬呂馬童,郎中呂勝、楊武各奪得項藉遺體的一部分。

    這五人中,有四人乃是我大秦舊將,而騎司馬呂馬童卻是我陵衛中人。

    社稷江山對我輩陵衛來說,已經無足輕重,我們本身就是始皇帝家臣,始皇帝駕崩,我們關注的重點也就是這座始皇陵而已。

    當初項藉在咸陽發我大秦曆代皇帝陵寢,搜集陵寢重寶以為軍資。火燒阿房宮滅我大秦存在的痕跡,殺我子嬰絕我大秦苗裔,大秦人不恨劉邦,獨恨項藉!

    項藉發我祖陵一十四座,唯獨沒有尋見始皇陵,這讓他耿耿於懷。

    說來也是天意,當項藉兵敗垓下被人團團圍困的時候,他留在關中的密諜終於確定了皇陵的位置,此時,項羽卻已經無力威脅我始皇陵。

    呵呵,可笑那些密諜,在項藉兵敗身死的那一日,就與我陵衛一樣成了這世間的孤魂野鬼。

    再無大勢可借用,只能時時與我陵衛纏鬥,幾十年下來,我陵衛固然是損失殆盡,他項氏密諜也沒剩下幾個了。

    你眼前的這位就是其中一位,估計是前些日子,你弄壞了咸陽城的機關,讓這些人不知道從那裏進入了始皇陵,等一會你好好問問,此事大意不得。」

    雲琅點點頭,用絲線繩子將那個家夥結結實實的綁起來,現在距離自己弄壞城門機關已經過去了二十餘天,這些人進來的時候難道就不知道帶些食物?

    另外,船就在這邊,這人為何不上船?

    這一切實在是太詭異了。

    「綁緊些,項氏密諜全是項氏族人個個強悍至極,人家吃飽喝足了,我們兩個現在的模樣可打不過。」

    雲琅從善如流,又從背囊裏取出一截子鐵鏈子,重新捆綁了一遍,這才拿水葫蘆往那個家夥嘴裏倒水。

    讓那個家夥喝了兩口,雲琅就不給了,雖然那個家夥嗓子裏發出蛇一般的嘶嘶聲,也不給,給多了反而不好,會弄死他的。

    太宰養了一會精神就點著了一根火把,點燃了牆壁上的巨大的油燈,頓時,沙海岸邊就變得明晃晃的。

    雲琅這才看懂這家夥為何會落到如此地步了,一桿長矛直直的插在他的左面的大腿上,再往上一步,就會插進肚子裏,這是一根鐵矛,非常的沉重,穿過他的大腿之後,又深入地面兩尺有餘,怪不得這個家夥會這麼慘。

    雲琅舉著燈籠仔細看了一眼他腿上的傷勢,發現這家夥實在是太倒黴,這一槍不但穿過他的大腿根,估計還穿過了他的胯骨,穿過大腿可能還能掙脫,穿過了胯骨,這個就沒辦法了……

    這人明顯是個狠角色,他腿上的傷口有火燎的痕跡,上下都是如此,封住了傷口,才讓他避免了失血而亡的命運,不過,現在他跟死亡沒什麼區別,還白白的受了這麼多天的罪。

    雲琅不管看哪裏,眼睛的餘光總是瞅著黑漆漆的房頂,既然這人能被鐵槍刺穿,說不定還會有鐵槍掉下來。

    老虎的嗅覺非常的厲害,很快他就嗅到了腐肉的氣息,雲琅跟太宰隨著老虎一邊探索,一邊小心地來到了一個更小的房間,這裏跟沙海岸邊不同,沒有什麼樑柱,每一座房間都顯得金碧輝煌,即便是掛下屋子裏的帷幕經過了快百年的時光侵蝕,依舊能看出它華麗的本質來。

    「這是宮妃居住的地方。」太宰點亮了屋子裏的燈,指著一具安靜的躺在床上的白骨道:「都是絕世的美人呢,每一個都不比你寵幸過的卓姬差。」

    美人兒生前再美麗,死後也只是一堆白骨,昔日烏黑亮麗的頭髮,如今變得如同冬日的枯草一般幹燥。

    屍骨身上覆蓋的錦被被人丟到一邊去了,原本應該很完整的骨架也變得七零八落,就在屍骨肚腹的位置上,依舊有一片白色的痕跡。

    雲琅瞅了一眼對太宰道:「她們都是灌了水銀給毒死的?」

    太宰點點頭道:「人太多了。」

    雲琅站在門口並不願意走進去,太宰不在乎生命,他不能不在乎,尤其是地面上還撲倒著兩個如同箭豬一般的屍體,讓他更加的不敢輕舉妄動。

    太宰走到屍骨身邊,小心地把美人骸骨重新歸位,又把那張已經快要腐爛了的錦被蓋在屍骨上,歎口氣,從那兩具箭豬一般的屍體手上取過一些首飾,一併放在屍骨的枕邊,然後就退了出來,重新關好了門。

    走了一整圈,被人弄亂的房間其實並不多,也就三個而已,有敵人屍體的房間也只有前面的第一間。

    雲琅的運氣很好,在跨院的前邊又找了一架沒有散架的馬車,這駕馬車很是小巧,上面的紋飾也比前面撿到的華麗兩分。

    太宰坐在馬車上笑道:「這是陛下遊幸後宮的香車,遇到入眼的宮妃就載在這輛馬車上遊逛……」

    雲琅給車軸上澆了很多油,前後試驗了兩下,聽不到車軸摩擦的聲音,這才重新拖著太宰上路。

    直到現在,雲琅終於弄明白了始皇陵的構造,這裏根本就是地上那個被項羽燒燬的咸陽城,只是沒有地面上的那個大,卻要比上面的那座精緻的多。

    來到了一座不算大的廣場,雲琅才明白了一個道理,水銀流動的時候是沒有聲音的,甚至感覺不到它們在流動,遠遠的看去,廣場上的江河湖海銀光閃閃,似乎是一整塊,走近之後,才會通過水銀上漂浮的發黑的朽木發現,這些江河湖海一直在運轉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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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ms71499 發表於 2017-10-9 09:01 P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10-10 10:13 AM 編輯

第一四五章 畢竟東流去(四)

    「這才是江山社稷圖!」太宰坐在馬車上對拉著車子的雲琅道。

    雲琅取出手帕,疊了幾疊,在上面噴了一口水,然後緊緊的綁在自己的口鼻處。

    老虎很不聽話,不願意戴口罩,雲琅最後還是強製老虎也在口鼻上包了一塊厚厚的濕麻布。

    「丹砂之氣傷人,早在寡婦清開鑿丹砂的時候就知道了,人家的防護手段要比你的防護手段高明,

    丹砂氣是李斯用來保護始皇帝陵寢的第二道防線,這麼多年以來,項藉的遺民千方百計的進入過始皇陵不下十次,他們最多能越過沙海,卻無法穿過這座江山社稷圖。

    你不用害怕,這裏的風都是從外往裡面吹的丹砂氣只會聚集章台,不會影響到我們。」

    雲琅看了一眼太宰拿出來的兩個半圓形的東西,拿過來研究了一下道:「瓜皮跟碳粉?」

    說罷嗎,就卸掉臉上的麻布手帕,把太宰拿來的瓜皮防毒口罩很自然地綁在臉上。

    這東西的外殼是葫蘆殼做的,有人在上面挖了一些小洞,小洞的背後是一層厚厚的絹帛,絹帛後面是一層厚厚的碳粉,碳粉後面又是一層絹帛,戴上這東西之後的感覺雲琅很熟悉,他在機場工作的時候沒少戴過防塵豬嘴。

    這東西依舊不保險,水銀揮發之後,即便是不通過呼吸道,也能通過皮膚毛孔進入人體。

    考慮到這是大漢時代,雲琅也不能要求太高。

    太宰不戴豬嘴,只在臉上包了一層濕布就帶著雲琅踏進了這座由水銀製成的江山社稷圖。

    「每當大門打開的時候,這裏的丹砂液就運轉不休,噴吐出無數的丹砂氣,每當大門關上,這裏的丹砂液就會停止流動,整座江山社稷圖也就不會再流動了。」

    沿著一條虹橋越過江河,湖泊,雲琅站在虹橋上看著不遠處的一條水銀瀑布暗自讚歎,這樣的大手筆,恐怕也只有始皇帝能夠拿的出來。

    水銀瀑布流動無聲,流速卻極為快捷,更像是一條靜止不動的銀板掛在不高的土坡上。

    水銀蒸汽夾雜著不知哪裏來的水汽瀰漫不休,如同濃霧在雲琅不遠處翻滾不定。

    面對這樣濃度的水銀霧,雲琅覺得依靠自己目前的樣子,一旦走進去,即便是能活著出來,也會折壽三十年不止。

    太宰重新將太宰印信拿出來,按在虹橋盡頭的一頭青銅囚牛嘴裏,看的出來,他用了很大的力氣。

    虹橋盡頭的一級台階跌落了下去,如同進入始皇陵一般,地下出現了一座旋轉樓梯,全部樓梯連接在一根巨大的石柱上,太宰收回印信,朝雲琅招招手,就踩著螺旋樓梯走入了地下。

    再一次來到地面上的時候,太宰已經點亮了一盞宮燈,在宮燈的前面,有整整九條寬大的石頭甬道。

    太宰取出白玉笏板,抱在懷裏,上前兩步起舞朝拜,而後起身高聲道:「臣章台宮太宰顧允求見始皇帝陛下。」

    說完話,就讓雲琅拿起一只小巧的銅錘,敲響了前面懸掛著的一口銅鐘。

    雲琅按照太宰比劃的手勢敲擊了九下,就退回太宰身邊。

    巨大的甬道裏發出一聲悶響,顧允連忙拉著雲琅跪拜在一方白玉丹樨上,他自己重重的叩頭下去……

    雲琅沒有叩頭,而是在他需要叩頭的地方用拳頭敲擊了三下,然後就起身站在剛剛爬起來的太宰身邊,兩只眼珠子咕嚕嚕的觀察將要發生的異象。

    什麼都沒有出現,太宰卻領著雲琅直接踏進了第一條甬道,緊張的對雲琅道:「看準腳下,我踩到哪裏,你就踩到那裏,萬萬不敢出錯。」

    嗯,先是孔雀圖案的磚石,然後是貔貅相貌的磚石,然後是一頭大象,接下來是一幅朱鳥,然後繼續是孔雀,貔貅,大象,朱鳥,而後以此類推。

    主意了腳下,就沒辦法注意周圍,而宮燈照亮的範圍更是小的可憐,太宰,雲琅二人就像是走夜路的人,除過腳下兩尺方圓之地,再也顧及不到其它。

    長長的甬道似乎沒有盡頭,太宰的呼吸早就變得急促起來,他的腳下卻不敢稍有停留,腳在每一塊必須踏足的石板上一沾就走,如同舞蹈一般。

    高牆即便是隱入了黑暗,沉重的壓迫感依舊存在,太宰在踏出最後一方朱鳥方磚之後,就把腳落在一個白玉丹樨上,停下身形,急促的喘息。

    雲琅連忙扶住他,卻聽太宰喘息著道:「快去點亮前面的鶴嘴燈。」

    雲琅接過宮燈揮舞了一下,左近十步之外,果然立著一座青銅丹頂鶴模樣的東西,邊走邊吹亮了火折子,將火苗湊到丹頂鶴的嘴巴上,只聽轟隆一聲,一道一丈餘長的火龍就突兀的從銅燈嘴巴上噴湧出來。

    太宰漫步走過來,抓著丹頂鶴的腦袋用力的向上扭一下,那條明亮的火龍就變成了一條火柱,照亮了天空。

    雲琅的眼睛突然從黑暗中進入光明的殿堂,眼睛變得酸痛,即便如此他也不願意閉上眼睛……

    還以為這裏很空曠,誰知道這裏竟然站滿了人!

    高冠長鬚的重臣,身披重鎧的將軍,手握戰戟的武士,黑衣垂手的宦官,提著綵燈的宮女,身材矮小的優伶,每一個都栩栩如生,似動非動,衣袂飄飄,神情各有不同。

    鶴嘴裏噴出來的居然是沼氣,這讓雲琅非常的驚訝,隨著一只鶴嘴燈被點燃,其餘的鶴嘴燈也開始噴火,巨大的石獸嘴裏更是噴出了巨大的火柱。

    火柱燃起,有些黑暗的地方甚至出現了一些小小的爆炸,估計是剛剛噴出來的沼氣太多的緣故,雲琅也開始明白了,太宰為什麼會走的那麼急促,如果走的慢一些,這片廣場一定會充滿了沼氣,一旦見到火星……

    太宰仔細的看了一下人群,就帶著雲琅來到了那黑衣宦官群中,找了一處台階坐了下來,一把撕掉臉上的麻布,喘勻了氣,滿足的靠在白玉欄杆上指著高處的宮殿笑著道:「去吧,去覲見陛下,記住了,太宰一職不過是二等官,不得靠近陛下棺槨二十步以內,切記,切記!」

    雲琅想要摘下豬嘴,卻被太宰嚴厲的阻止了,他從背後的背簍裏取出燭龍之眼放在太宰的身邊道:「你不是想要陪陵衛兄弟跟曆代太宰嗎?怎麼會想著歇息在這裏?」

    太宰將那個粗陋的鉛殼子打開一條縫隙,一道五彩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臉龐,他迅速的關上盒子,緩緩地躺在這個鉛塊上,滿足的用臉龐摩擦著,對雲琅道:「我是終結者,必須有人對始皇帝負責,萬一始皇帝複活,我還能上前領罪……」

    太宰已經非常的疲倦了,剛才經過迷宮的時候,已然耗盡了他儲存的最後一絲力氣。

    雲琅取出兩條毯子,一條鋪在他的身下,另一條蓋在他身上,挪動了一下鉛殼子,找了一件衣衫裹上,墊在他的頭下充當枕頭。

    太宰閉著眼睛朝雲琅揮揮手道:「去吧,去吧,我累了,小睡一會就送你出去,記著,來的時候是怎麼走進來的,出去的時候就倒著出去,千萬莫要忘記在白玉丹樨上叩頭,叩頭之後看清楚丹樨上邊沿上的一個圓盤,圓盤上的禽獸次序,就是腳踩的方位,呵呵,這是太宰最後的秘密了……」

    雲琅手裏握著太宰剛剛交給他的印信,幫太宰掖掖毯子,就帶著豬嘴昂首踏上了黑色的石階。

    他準備以一個後來人的身份去拜謁一下這位已經死去近百年的千古一帝。...<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10-10 10:14 AM

第一四六章 始皇帝

    石階之上有一對石頭雕刻的麒麟,昂首挺胸,遙望遠方。

    石雕很高大,足足有一丈三尺高,只是整座雕像並不像後世的麒麟那般栩栩如生,而是以大寫意的雕刻方式製作出來的。

    雲琅之所以能夠認出那是一對麒麟而不是別的東西,完全是因為它身上的鱗甲。

    長著龍頭,馬身的神獸不太多,麒麟是最常見的一種。

    雲琅看的很仔細,石雕藝術的起源本來就發軔於北方,而人像雕刻藝術更是發軔於先秦。

    很早以前雲琅就從史書上得知,在咸陽橋頭有一座孟賁的雕像,這座雕像背著繩子似乎正在拖拽著咸陽橋,不使它墜落河面。

    這尊雕像足足有三丈高,據說,常有神異之事發生。

    從平地上往章台走,台階很高,雲琅想要一步步的走上去很難,也不知道始皇帝為什麼要修建這麼高的台階,難道說他認為自己複活之後就會變得高大?

    台階的中間是巨大的磚雕紋飾,每一塊秦磚都巨大無比,僅僅是上面繁複的夔龍紋紋飾,就足以讓雲琅讚歎不絕。

    走上第一級台階,雲琅回頭看看遠處的太宰,只見太宰已經打開了鉛殼子,正在欣賞殼子裡面的燭龍之眼,對雲琅的去留毫不在意。

    現在沒關係了,不管太宰怎麼看都無所謂了……

    雲琅轉過頭看著矗立在第一級台階上的兩個巨大的金人,歎息一聲就準備繼續往上爬。

    兩個金人一個手持巨劍,一個手持巨斧,巨劍與巨斧交叉擋在前路上,不管是誰想要過去,只能從巨劍與巨斧交叉的空檔裏鑽過去。

    剛剛靠近巨劍,巨斧,雲琅掛在腰上的短弩就飄了起來,如果不是有鉤子掛著,它早就貼到巨劍跟巨斧上面了。

    弩箭自動離開了袋子,一枝枝的貼在巨劍上,雲琅懷裏的匕首,也有蠢蠢欲動的意思。

    巨劍跟巨斧邊上有一個不大的石碑,上面寫著「卸甲」二字,雲琅按著懷裏的匕首,俯身從巨劍巨斧地下經過,別人或許會驚詫莫名,對雲琅來說,兩塊磁鐵還算不了什麼。

    弩箭也被他收回來了,雖然向外走的時候吃力一些,走的遠了,磁力對金屬的影響已經很小了。

    項藉或許對於始皇陵裡面的財富不怎麼看的上眼,然而,這十二座金人,對他來說太重要了。

    他是世上無敵的統帥,卻不是一個英明的統治者,當他帶著大軍縱橫天下的時候,劉邦正帶著部下在蜀中休養生息,當他平定了天下準備開始結束流竄作戰的習慣,開始尋找一塊合適的地方建國立業的時候,劉邦帶著他武裝到了牙齒的軍隊出山了。

    他擊敗了劉邦無數次,每一次,劉邦戰敗之後都能回到蜀中休養生息,準備捲土重來,而項藉,依舊在消耗自己原本就不多的元氣。

    垓下一戰,項藉戰敗,不是他不勇猛,而是敵人的武器比他的鋒利,敵人的鎧甲比他的結實,敵人的戰士吃的比他的戰士飽,敵人的戰士穿的也比他的戰士暖和……

    劉邦一輩子都在項藉面前是一個失敗者,他只勝利了一次,天下從此姓劉!

    如果項藉得到了十二金人……曆史或許會重寫。

    站在秦國的大殿上思念項藉跟劉邦,這明顯是不符合時宜的,只是,秦帝國如今就只剩下這一座陵墓了,想來始皇帝不會有意見。

    這就是時勢比人強,如果現在依舊是大秦的時代,僅僅是數之不盡的鐵騎甲士,就能讓雲琅對他盛出足夠多的尊敬來。

    大秦國以鐵騎得到了天下,又因為更強的鐵騎而失去了江山,這本身就非常的公平。

    秦國尚黑,因此,章台上除過濃的如同黑夜一般的黑色就剩下血一樣的暗紅色了。

    一個攤著手的的陶俑站在最後一級台階上,與前面威武的六個金人不同,這家夥看起來非常的瘦弱,既然人家已經把手探出來了,總要給點什麼。

    雲琅取出一塊從外面撿拾的金餅子放在他的手上……

    金子是好東西,雲琅以前就這麼認為,金子放在了手上,這家夥的肚子就裂開了,一套黑色的冠冕就露了出來。

    雲琅取出來一看,發現這就是一套屬於太宰的服飾,當年看起來應該非常的華貴,經過了幾十年的時光洗禮,即便沒有人穿過,這套衣衫看起來也已經非常的陳舊了。

    雲琅抖抖衣衫上的灰塵,就穿上了,只是那雙難看的鞋子他的腳剛剛放進去,就鞋面就裂開了,他只好重新穿上自己的鞋子,取過宦官手裏的金餅子,咬著牙準備去見見漢文明中的第一位皇帝。

    章台上破敗無比,這裏有風,所以,那些華美的絲綢帷幕已經七零八落了,如同逝去的秦帝國。

    來到了大秦的天下,雲琅自然不敢隨意造次,學著太宰的模樣高聲叫道:「臣信任章台太宰雲琅覲見始皇帝陛下!」

    或許是聲音大了一些,章台上轟隆的響了一下,一根用來懸掛帷幕的桿子從房頂掉了下來,帷幕上沾染的灰塵撲濺開來,弄得雲琅一頭一臉的灰塵。

    煙塵散盡之後,章台就變成了一座無人問津的古廟,所有的蒼涼,荒蕪,破敗都能在這裏找到。

    雲琅感歎一聲,就踏進了大殿,這最後一步無論如何都要走進去,外面的太宰之所以還沒有死,就等著他穿上新的太宰衣衫見他最後一次呢。

    皇帝的殿堂雲琅見過很多,在北京見過清王朝的,在開封府見過宋王朝的,在西安見過模擬的唐帝國的,眼前秦王朝的章台並沒有出乎雲琅的預料之外。

    巨大的宮殿裏滿是粗大的柱子,站在門口看進去,如同看到了一片柱子組成的樹林。

    每一根柱子後面都有一個全副武裝的甲士,每一個甲士的樣子都是一副擇人而噬的猙獰模樣,雲琅絲毫不懷疑這些柱子跟柱子後面的武士依舊具有殺傷力,只要看看柱子上的孔洞,跟武士手上的鋒利武器就知道。

    一枚金餅子被雲琅丟了出去,金餅子在光潔的地面上發出一連串的脆響,最後滴溜溜的停在一塊地板上轉悠。

    雲琅每走一步就往下一塊地板上丟一枚金餅子,等到他來到太宰所說的第二十步位置上的時候,他就堅決的停下了腳步,按照太宰教過的那樣,揮舞著袖子後退一步,又前趨一步,如同舞蹈一般的行過禮儀之後就跪坐在地板上朗聲道:「臣章台宮新任太宰雲琅拜見始皇帝陛下。」

    大殿裏寂寥無聲,雲琅也不在乎,眼睛盯著那個巨大的棺槨道:「第四代太宰顧允如今氣血兩枯,壽不久矣,因此推薦微臣為第五代太宰侍奉陛下,還請陛下恩準顧允告老,雲琅履新,微臣定不負陛下所托,看守陵寢,靜候陛下歸來。」

    始皇帝的棺槨寂寥無聲,既沒有一個枯瘦幹癟的爪子掀開棺槨然後抓著雲琅大嚼,也沒有什麼奇怪的聲音說出一個「準」字,留給雲琅的依舊是一片寂靜。

    雲琅早就把這一趟旅程當成了上墳,自然不期待有人回應,始皇帝的身體即便是在棺槨中,也只是一個符號而已。

    雲琅從背簍裏取出一捆子竹簡,大聲地朗誦道:「臣章台太宰雲琅啟奏始皇帝陛下。

    如今漢室當道,偽帝劉徹有虎狼之威,搜殺我大秦義士如猛火煎油,又有項氏餘孽頻頻騷擾,臣等誓死反擊,不足三年,陵衛已經死傷殆盡,惟太宰顧允依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10-10 10:16 A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10-10 10:22 AM 編輯

第一四七章 項羽的陰魂

    奮六世之餘烈,振長策而禦宇內,吞二周而亡諸侯,履至尊而製六合,執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南取百越之地,以為桂林、象郡;百越之君,俯首係頸,委命下吏。

    乃使蒙恬北築長城而守藩籬,卻匈奴七百餘裏;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士不敢彎弓而報怨。

    廢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隳名城,殺豪傑;收天下之兵,聚之成陽,銷鋒鏑,鑄以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

    然後踐華為城,因河為池,據億文之城,臨不測之淵,以為固。

    良將勁弩守要害之處,信臣精卒陳利兵而誰何。

    這就是始皇帝的功業……然而,他如今安靜的躺在棺槨裏聽雲琅絮絮叨叨的說著陵衛,太宰們遇到的無法逾越的困境。

    他聽得很明白,雲琅這是要放下斷龍石,封閉這座宮城,霸烈天下的始皇帝卻說不出一句話……

    他的身體即便有丹砂保護,也經不住時間的侵蝕慢慢的腐朽了。

    雲琅將《封閉陵寢事陳情表》點燃焚化了,站起身望著二十步外的棺槨道:「這樣對大家都好。失去的就不要再想著奪回來,已經成為事實的現實就不要想著再扭轉,您失去的是至高無上的皇權,留下的卻是一個統一的中華,皇權與您創造的功績根本就不能相提並論。兩千多年以後,我們依舊記得那個雄風赫赫的始皇帝,記得那個將我中華寰宇一統的帝王。請我皇安息!」

    雲琅鄭重的拜了三拜,然後就捏熄了手裏的宮燈,將黑暗留給了始皇帝,而後轉身向門外的光明地走了過去。

    那個宦官的肚皮裂開著,手依舊攤開著,臉上的笑容依舊諂媚。

    雲琅探手合上宦官裂開的肚皮盒子,幫他整理好衣衫,掏出太宰官印看了看又收回去了,重新拿出一枚金餅子放在宦官陶俑的手裏,拍拍他的肩膀就一跳一跳的下了台階。

    雲琅不敢找台階兩邊武士摸樣的金人的麻煩,在金人身上他吃足了苦頭,沒事絕對不敢去觸碰的。

    不過,當他走到卸甲台附近的時候,卻停下了腳步,這個時代磁石不太好找,他想弄塊磁石做一些指南針送人。

    從道路旁邊的武士人俑手裏取過一根銅錘,先是小心的在那柄巨劍上敲了一下,然後就迅速地跳開,沒發現金人有什麼反應,就卯足了力氣,重重的一錘子敲擊在巨劍的劍尖上,然後立刻趴在台階下面等待可能發生的後續反應。

    等了好一陣子也沒有什麼動靜,他就仔細的查看了一下巨劍,果然,巨劍的劍尖已經斷掉了,只是翻滾了一下調換了一下南北極就重新吸附在巨劍上。

    雲琅拚盡全力才把這塊兩斤重的劍尖從巨劍上摳下來,抵抗著強大的吸力,跳下來台階……

    噴火的貔貅依舊在噴火,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火焰絲毫沒有變小的意思,從台階底下向上望去,這樣的火柱足足有上百道。

    太宰睡著了,他的帽子掉在了地上,被流動的空氣吹得滾來滾去,滿頭的白髮也肆意的舞動著,只是臉上帶著溫暖的笑意。

    雲琅解下自己的帽子收攏了散亂的的白髮然後給太宰戴上,想把鉛殼子從他手裏抽出來純屬做夢。

    雲琅抽動了兩次都沒有拿下來,太宰臉上帶著笑意,像是在說:「既然已經給我了,就休想拿走!」

    「我沒想拿走,只想給你換一個地方放,你抱在身上難道就感覺不到重嗎?」

    太宰不鬆手,雲琅也沒有辦法,咳嗽了一聲,才驚覺自己居然沒有戴豬嘴,連忙戴上豬嘴,這才重新幫太宰整理好亂糟糟的毯子。

    俯下身,戴著豬嘴親吻了一下那個蒼老的額頭,揚起頭看了一會始皇陵黑漆漆的假的天空,就重新背好自己的背簍,向來時路走去。

    始皇陵裏的甬道也不知道有多少,這座迷宮也不知道有多大,沒有置身其中,根本就無法理解過這座迷宮的恐懼心理。

    尤其是一團團青灰色的水銀蒸汽從甬道裏瀰漫的時候,雲琅即便是戴著豬嘴,頭上的汗水依舊涔涔而下。

    好不容易出了迷宮,看到了那座白色的白玉丹樨,雲琅的心才算是平靜了下來。

    來到丹樨上,雲琅蹲下來仔細的尋找太宰說的那個白玉盤,在丹樨角落的位置上他終於找到了,那東西真的好小,如果不是近距離觀察根本就覺察不出來。

    雲琅從背簍裏取出那根銅錘,重重的砸在白玉盤上,直到那塊白玉石被完全砸爛,什麼都看不出來之後,他才小心地收拾了掉在地上的碎石塊,遠遠的拋進不遠處的迷宮裏。

    此後,這座皇陵不進也罷!

    還沒有經過江山社稷圖,雲琅的一張臉就變得非常陰沉,因為他隱隱聽到了老虎的咆哮聲。

    他對老虎太熟悉了,很輕易地就從老虎的咆哮聲中聽到了太多的憤怒跟委屈。

    雲琅提起短弩,看看黑漆漆的甬道,猶豫再三,也沒有膽子走進那些被太宰稱為死亡地的甬道。

    想了片刻,雲琅收起了豬嘴,重新把濕布綁在口鼻上,將豬嘴掛在人俑的腰上,咬著牙快速的通過了噴吐著水銀蒸汽的江山社稷圖。

    一個紅衣大漢站在沙海的邊上朝雲琅拱手道:「項城見過大秦太宰!不知太宰此次履新可還順利?」

    雲琅走出水銀迷霧,卸掉臉上的濕布笑道:「陛下對本太宰還是滿意的。」

    項城大笑道:「可喜可賀,不知太宰能否引薦我等一起一睹天顏?」

    雲琅笑道:「看樣子不引薦也不成了,卻不知在下的老虎哪裏去了?」

    項城對雲琅的回答非常的滿意,拍拍手,就有六條大漢抬著一張巨大的木板走過來,老虎的四肢攤開,四只爪子被人家塞進四個洞裏,在木板的另一邊綁的結結實實,臉上的蒙布也不見了,看到了雲琅只知道大聲地叫喚。

    雲琅惋惜的看著那六個傷痕纍纍老少不一的大漢,歎息一聲道:「項氏也零落了。」

    項城似乎很是感慨,跟著歎口氣道:「顧允沒有出來,看樣子是死在裡面了,你太宰一族,如今就剩下你一個人了是不是?」

    雲琅沉痛的點點頭道:「裡面太危險了,你確定要把最後的族人也斷送在這裏?」

    項城笑道:「快一百年了,總該有個了結,我們兩族雖說廝殺了上百年,卻是誰都沒有佔到便宜,你們枯守始皇陵百年,我們想要發掘始皇陵百年,哈哈哈,都已經說不清楚這是什麼一回事了。

    如果說我們是為了裡面的寶藏,哈哈哈,如果我們項氏一族用那些死掉的猛士去搶劫,一百年下來的積蓄未必會比始皇陵裡面的寶藏差。大家都靠一口氣撐著,撐到現在總算是該有一個結果了。」

    雲琅皺眉道:「我覺得你們的目的無非是為了十二金人,可是,始皇陵的外城裡面,就有三個金人,你們既然能夠突破到這裏,沒道理找不到那三個金人啊。」

    項城忽然爆發出一陣歇斯底裏的大笑,指著雲琅道:「你看看,我們如今就剩下七個人了,你說說,依靠七個人如何能把百萬斤重的金人拿走?又有什麼辦法將百萬斤重的金人融化成金鐵?即便是融化了,我們又哪來的人手風雲再起?」

    雲琅搖頭道:「你這話就不對了,當年兒歌曰:楚雖三戶,亡秦必楚,項王就是依靠八千江東子弟席捲大地,是何等的威風,怎麼,你們現在就沒有膽子再來一次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arms71499 發表於 2017-10-10 10:23 A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10-10 10:32 AM 編輯

第一四八章 自尋死路

    項城楞了一下,指指身邊的六個人道:「就憑我們七個?」
    雲琅笑道:「其實是八個!」

    項城搖頭道:「項平已經死了,我幫他拔出鐵槍之後他就血崩而亡。」

    雲琅指指自己道:「我說的是我,我是第八個。」

    項城大笑起來,跟隨項城一起進來的六個漢子也大笑起來,似乎聽說了最可笑的笑話。

    雲琅來到老虎身邊,探手撫慰一下老虎,對項城道:「真的那麼可笑嗎?」

    項城的笑容僵住了,看著雲琅道:「為什麼?」

    雲琅苦笑一聲道:「這都想不通嗎?你我看似勢不兩立,可是,對於大漢國來說,我們都是前朝該死的餘孽。太宰一族就剩下我一個人了,你項氏一族也就剩七八個人了,如果我趁著帶你們進入皇陵的機會,來一個同歸於盡,我們兩族就全部完蛋了。與其如此,不如我們擰成一股繩,看看能不能利用這座陵墓裡面的兵甲闖出一條新的活路來。」

    這一次,項城沒有發笑,眼看著雲琅把老虎解開,也沒有阻攔,而是半信半疑的道:「怎麼信你?」

    雲琅掏出太宰印信丟給項城道:「這東西你們應該很想要吧?」

    項城接過太宰印信,仔細的看了一下道:「因為沒有進門的印信,我們走一次陰風峽,就要折損一個人手。」

    雲琅徹底的將老虎放開,控製著老虎不要向那些人發起攻擊,現在根本就不是時候,只要看項城平淡的樣子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怕老虎。

    雲琅撫摸著老虎的腦袋又問項城:「你們以前沒有走過這裏嗎?怎麼會在這裏折損三個人手?」

    項城咬牙道:「項平堅持不下去了,他準備在始皇陵中弄一些沒有印記的金銀,打算離開驪山。」

    雲琅皺眉道:「這裏的金銀都塗抹了秘藥,他們怎麼會這麼不小心,跟始皇陵打交道這麼久了,怎麼還是這麼大意?」

    項城抬頭看看高高的穹頂無奈的道:「利令智昏!」

    雲琅點點頭道:「現在太宰印信在你手裏,你準備怎麼做?如果要硬闖前面的江山社稷圖跟迷宮,你要做好折損人手的準備。」

    「就沒有萬全之策嗎?」

    雲琅傷感的指指後面濃霧翻滾的江山社稷圖道:「顧允死在了裡面,你總不會認為是我把他害死在裡面的吧?」

    項城笑道:「通過這麼多天的查探,你跟太宰的情分深厚,就算是父子也不過如此,顧允不會害你,同樣的,你也不會害顧允。」

    雲琅重新把厚厚的濕布綁在口鼻上,甕聲甕氣的對項城道:「現在就去嗎?」

    項城看看身後的六個族人,對年紀最長的一個族人道:「項伯,你跟在太宰的身後。」

    老者咬咬牙道:「我可以進去,項傑就留在這裏接應我們。」

    項城怒道:「我留下。」

    雲琅看著項城道:「你拿著太宰印信,怎麼可能不進去?你放心把印信交給別人?

    年紀最小的那個留下吧,就算我們全部死了,也有一個人知曉始皇陵的秘密,不至於讓我們白死。」

    其餘六個項氏族人一起看著項城,眼中多少有些鄙夷之色,年紀最小的那個大聲道:「我要跟著項伯,你把印信給我,我拿著,等我們取到了足夠的寶物,你只能分一成。」

    少年項傑的話更是擠兌的項城汗顏無地,咬咬牙一跺腳怒道:「全部進去,老子也進去!」

    雲琅瞅了一眼老虎,老虎就慢慢的退進暗影之中,靜靜地臥在那裏,一聲不吭。

    雲琅轉身就走,很快就鑽進了濃霧之中,項城緊緊地跟上,其餘六人也咬咬牙不肯示弱。

    路過那個人俑的時候,雲琅摘下那個豬嘴,一口氣將肺裏的濁氣噴了出去,然後乘機將豬嘴扣在濕布上,這讓他的呼吸變得更加艱難。

    江山社稷圖的奇景讓項城幾人看的愣住了,不論是流淌的江河,還是靜謐的湖泊,在薄霧的籠罩中顯得極美。

    雲琅用太宰袍服上寬大的袖子掩住了口鼻,辛苦的呼吸著,見項氏族人停下了腳步,他也不上前催促,他相信,如果要汞中毒的話,這七個人要比他深。

    這七個人明顯已經不是一條心了,不論是先前進入始皇陵的那個項平,還是用強力威懾著生育項氏族人的項城,現在都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太宰一族已經內訌過了,現在似乎輪到項氏一族了。

    太宰從來就沒有把項氏一族看成過危險,即便在太宰與雲琅最後進入始皇陵的時候,也沒有太在乎這些人。

    項平能進來,其餘的項氏族人也能進來,這是一個淺顯的道理,不論是雲琅,還是太宰都似乎忘記了這些人的存在。

    一只一心想要吃食的鳥兒,對付起來不難。

    雲琅第一個穿過了江山社稷圖,這裏的水銀霧氣就不是很濃烈了,雲琅眼睛一閉,還是將豬嘴拿了下來,揣進懷裏,他發誓,只要離開始皇陵,他就第一時間排汞。

    項城第一個鑽了出來,見雲琅還在,就長出了一口氣,只是這家夥的眉毛鬍鬚上儘是星星點點的水銀珠子,那些水銀珠子正迅速地滑落,跌在地上,迅速就不見了。

    「接下來該怎麼做?」雲琅指指虹橋盡頭的那座囚牛雕像道:「把太宰印信塞進囚牛的嘴裏,然後敲擊那座銅鐘,而後在丹樨跪拜,靜候始皇帝召喚。」

    項城快步走到囚牛邊上,猶豫一下就把印信塞進了囚牛嘴裏,用力的按了按。

    雲琅見其餘六個項氏族人全部出來了,那個少年還興奮的跟項伯訴說著剛才在虹橋上看到的奇景,一刻都不停歇……

    雲琅指著近在咫尺的迷宮道:「記著,不要踩錯地磚,一定要記清楚順序,孔雀,貔貅,大象朱鳥這個順序不能錯,一旦踩錯,機關就會被發動,萬萬小心。」

    項城的眼珠子紅彤彤的,瞅著雲琅道:「你先來!」

    雲琅無所謂的一馬當先,率先踏上了孔雀花紋的磚石,項城的眼睛一霎不霎的盯著雲琅的腳。

    一行八人,提著八盞美麗的宮燈,一個盯一個的快速在甬道裏穿行,當雲琅再一次看到那些噴火的雕塑的時候,小心地把自己隱藏在黑暗裏,看項城的反應。

    明晃晃的火焰下,所有的塑像都顯得金燦燦的,高大的章台上,六具金人巍然聳立,將高高在上的章台襯托的更加雄偉。

    雲琅發現自己過於小心了,那些項氏族人才出了甬道就瘋狂的大喊大叫,就像是一個乞丐在荒漠中見到了一座金山。

    雲琅搖搖頭,重新點亮了宮燈,轉身重新走進了甬道……

    戴著豬嘴的雲琅出了甬道,就從囚牛的嘴裏拔出太宰印信,用最快的速度越過虹橋,來到沙海邊上,他快速的脫掉了全身的衣衫,一根絲線都不留,找到老虎拖來的袋子,將滿滿一壺水當頭澆了下去,又痛快的抱著另外一個葫蘆喝水,直到一滴都喝不下去為止。

    趴在沙海邊上,只覺得胃裡面翻江倒海的,他用力錘擊一下胃部,一股水箭就噴湧而出……

    皂角水洗胃這是雲琅事先就準備好的,身為一個機械工程師,如何預防汞中毒,對他來說並不陌生。

    洗胃是一個極度痛苦的過程……雲琅整整進行了六遍。

    鐵鏈子上的火焰已經顯得有些黯淡,時間應該過去了很久,而江山社稷圖那邊的濃霧似乎更加濃重了。

    雲琅把自己的東西丟上沙舟,等老虎跳上那艘沙舟,他也跳了上去,就艱難的拖拽著青銅鏈子向沙海駛去,這一次沙海裡面沒有了嚇人的屍骨,只有不斷顫動的黃沙輕輕地摩擦著沙舟的底部,發出枯燥的沙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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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ms71499 發表於 2017-10-10 07:02 PM

本帖最後由 arms71499 於 2017-10-10 07:14 PM 編輯

第一四九章 發狠的雲琅

    雲琅以前在工作的時候,徹底的學習過安全防護知識,尤其對於經常接觸汞的他們來說,更是把這些知識背的滾瓜爛熟。

    汞為銀白色的液態金屬,常溫中即有蒸發。

    汞中毒以慢性為多見,主要發生在生產活動中,長期吸入汞蒸氣和汞化合物粉塵所致。

    以精神-神經異常、齒齦炎、震顫為主要症狀。

    大劑量汞蒸氣吸入或汞化合物攝入即發生急性汞中毒。對汞過敏者,即使局部塗沫汞油基質制劑,亦可發生中毒。

    當雲琅發現自己在不由自主的流口水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已經中毒了,口腔裡滿是金屬的味道,頭暈目眩,且煩躁不堪,如果不是心頭還有一絲清明,他真的很想躺下來休息一會,或者嘔吐一會。

    「回來!」一聲歇斯底里的大吼從雲琅背後傳來,緊接著一道白光就向他的後背激射而至。

    叮的一聲,那道白光黏在了雲琅的背簍上,是一柄一尺餘長的短劍。

    雲琅轉過頭,只見項城站在沙海的另一邊,正用力的扯動著青銅鎖鏈。

    雲琅舉起斧頭,一斧頭就斬斷了這道細細的鎖鏈,懸在半空中的鎖鏈就跌進了沙海裡,只有另一頭還鎖在巨大的青銅鼎上,項城竟然跳進了沙海,抓著鎖鏈一步步的向雲琅走了過來,絲毫不管他愈陷愈深的雙腿,只要下陷到無法前行的地步,他就拽著鎖鏈拔出身體,再次向雲琅逼近。

    他走的越遠,能借到的力量就越少,眼看著雲琅乘坐的沙舟依舊在緩緩的向對岸靠近,項城就狼嚎一聲,整個身體就趴在沙地上,翻滾著追擊過來。

    小心沒大錯,這句話是對的,雲琅在過沙海的時候依舊在對面拴牢了絲線,跟鎖鏈纏在一起,當鎖鏈斷裂之後,雲琅還有絲線繩子可以利用。

    只可惜沙舟過於沉重,每發一下力,他的腦袋就像是挨了一錘子,為了保持清醒,雲琅咬破了舌頭,維持著一點清明繼續向沙海對面挪動。

    距離太遠了,中毒遠比雲琅深的多的項城也在堅持,在沙子上翻滾了十幾圈子之後,他的身體就隨著那些蠕動的沙子向下沉。

    「救我!」項城大叫一聲。

    雲琅停下沙舟,抽出自己的短弩對著十步之遙的項城道:「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傻?」

    說完話就扣動了弩機,三枝弩箭激射而出,項城百忙中伸出手臂格擋了一下,兩支弩箭正中手臂,卻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擋住了,鬆鬆垮垮的掛在衣服上,只有最後一支弩箭釘在了項城的肩頭。

    項城顧及到了弩箭,就沒辦法對抗流沙,大半個身子就迅速的埋進沙子裡,雲琅見項城馬上就要完蛋了,就重新拖拽著絲線繩子向對岸前進。

    他現在需要喝大量的水,需要吃大量的胡蘿蔔,更需要有人來照顧他。

    眼看就要對岸了,老虎突然吼叫了一聲,雲琅朝後看去,頓時嚇了一跳。

    只見灰頭土臉的項城居然用一隻手拖拽著沙舟,身體如同一條魚一般劇烈的在沙子裡扭動,像是在跟什麼東西作戰。

    「救我!」

    雲琅木然的搖搖頭,然後就舉起了斧頭。

    「砍我的腦袋,別砍手,給我留一具全屍,我不想與沙鬼為伍。」

    雲琅搖搖頭道:「那不是沙鬼,是以前死在沙海裡的乾屍,他們的爪子勾到你的衣服了。」

    說完話就狠狠的將斧頭轉了一個方向,用斧頭背重重的砸在項城的手上。

    「項城發出一聲淒厲的大叫,已經被砸的稀爛的手卻沒有鬆開的意思,依舊抓著沙舟。

    雲琅用力的揉揉昏花的眼睛對項城道:」別掙扎了,我已經在努力的幫你留全屍了,再繼續砸你,讓我覺得我像是一個畜生,你自己鬆手啊,你已經中毒了,即便是爬過來也活不成了,何必讓我為難呢?」

    即便在昏暗的環境裡,項城的兩顆眼珠子也紅得就像是兩塊炭火,額頭上青筋暴調,眼角都被瞪大的眼珠子給撕裂了,兩縷鮮血蜿蜒流下。

    攀在沙舟上的手臂似乎變粗了不少,只聽項城哀嚎一聲,沙舟的一頭猛然下墜,另一頭高高的翹起,雲琅吧唧一聲栽倒在沙舟裡,而項城卻像一頭飛鷹從沙子裡拔起,褲腿上還帶著兩具乾屍就越過沙舟,重重的摔倒在岸邊。

    雲琅手忙腳亂的拖拽著沙舟也靠了岸,老虎跳下沙舟,一個虎撲就撲在項城的身上,巨大的嘴巴就狠狠地咬在項城的肩膀上。

    骨頭碎裂的聲音雲琅聽的很請清楚,老虎平日裡連牛腿骨都能卡吧一聲咬斷,人類脆弱的肩胛骨是經不起他啃咬的。

    老虎甩甩腦袋,項城的身體就被掄了一個大圈子,重重的摔在岸邊的石板地上。

    雲琅不斷地吸著涼氣,就剛才這一下子,項城的骨頭最少斷了十幾根。

    老虎瞅瞅身體扭曲的不成樣的項城,就來到雲琅身邊,用大腦袋蹭著雲琅的腰要獎勵。

    雲琅背上背簍,跳下沙舟路過項城身邊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對嘔吐著鮮血的項城道:「站在我的立場上,我們其實沒有冤仇,是不是?」

    項城吐著血泡道:「項氏一族滅族了。」

    雲琅搖搖頭道:「其實是你想多了,我不會去找你們的家眷的麻煩。我聽太宰說過,你們家裡也沒有女人,只有孩子,既然那個叫做項傑的孩子都來了,剩下的孩子可能更小……算了,這世道,誰活著都不容易,能活就活下去吧。好沒意思的一場爭鬥,難為你們竟然鬥了百年之久。」

    雲琅說完話就把插在牆壁上的一根火把丟進了巨鼎裡,頓時,巨鼎裡火光熊熊,直衝穹頂。

    鯨油被徹底融化,融化了的鯨油如同瀑布一般從巨鼎的孔洞裡流淌出來,油脂流淌到那裡,火焰也就追隨到了那裡。

    項城在火光中吐出了最後一口氣,雲琅也重新回到了咸陽城,遠處傳來山體崩塌的動靜,只要燒掉那座平台跟那些棧道,章台就與咸陽城被分成了兩個世界。

    雲琅回到了人間,人間卻大雨瓢潑,黑漆漆的夜裡看不見半點燈火……

    雲琅赤裸著身體站在瓢潑大雨裡任由雨水沖刷身體,這樣做雖然有很大的可能會導致他失溫,或者傷風,發燒。

    這些小恙跟水銀中毒比起來就不算什麼了。

    老虎不願意淋雨,被雲琅逼迫著站在雨地裡澆水他覺得人類真是愚蠢而無知。

    在身體失去感覺的那一刻,雲琅回到了山頂的小屋,哆嗦著點燃了火塘,坐在火塘邊將身體包在一張熊皮裡,全身哆嗦的如同一片秋葉……

    不知什麼時候,天亮了,雲琅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合適的,他發現自己不但聲音嘶啞,而且還在發燒,醒過來才一柱香的時間,他已經腹瀉三次了。

    唯一讓他感到安慰的是,嘴裡濃重的金屬味道沒有了。

    石屋子裡有治療腹瀉的草藥,雲琅卻沒有動,現在,他需要更快,更徹底的新陳代謝,只要保持身體過於脫水就好。

    僅僅是一夜的光景,雲琅的眼窩子就深深的下陷了,火塘裡的火重新燃燒之後,他就給黑鐵鍋裡放了一些白米,加了一大把鹽巴,倒了很多水,就重新裹著熊皮在火塘邊上酣睡。

    老虎吃了一塊風乾肉,就趴在屋子裡守著雲琅,石屋子外面風雨大作,大雨沒有停歇的跡象。

    雲琅的身體滾燙,汗水佈滿了全身,當他再一次睜開了眼睛,石屋子裡有一股子濃郁的白糯米粥的香味,他丟掉被汗水弄得濕漉漉的熊皮。

    用勺子挖著鍋裡的米粥吃,每一口都吃的極為紮實,想要活下去,就必須遭這樣的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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