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實心熊 -【征服天國之曙光時代】《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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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7-5-15 07:25 AM

第30章 亂象初顯

  奧斯本急匆匆趕到蒙雷阿萊大教堂時,太陽已經很高了,唱詩班的歌童們剛剛唱完第四篇讚美詩稍事停頓,有幾個孩子因為起的太早正在隊伍裡昏昏欲睡的搖晃,隨著帶隊牧師手裡的木棍在空中帶起一陣風聲,第五篇讚美詩又變得清亮空靈起來。

  阿方索站在主祭壇左邊的木台上看著下面黑壓壓的人群,在人群前面有幾位身穿法袍的主教和司鐸,稍後則是一群身穿華麗服飾的貴族,其中宮相戈麥斯的服飾最為奢華顯眼,那是件完全用孔雀羽毛覆蓋起來的短袖小氅,配上條襯托著他那雙肥壯大腿的條紋包身褲,宮相的形象變得鶴立雞群而又充滿了莫名喜感。

  和宮相比起來,他的妻子顯然有品位些,雖然同樣華麗,除了髮飾上幾簇墨綠色的羽毛裝飾,她的服飾顯得更加樸素保持著阿拉貢風格,這讓她看上去顯得穩重而又高貴。

  裁縫站在教堂的門口向裡面張望,雖然他很得寵不過這時候也不敢造次,聽著司鐸布道時深沉悠遠的聲音在教堂裡迴蕩,奧斯本在人群裡到處找著。

  很快他就是看到他要找的人。

  丁慕站在一群貴族當中稍微靠後的地方,其實他更願意和平民們站在一起,可是尼奧多拉夫人顯然不滿意他這麼做,所以他只好和夫人以及她的丈夫站在一起。

  他能感覺得出來,四周投過來的眼神多少有點奇怪,特別是那些貴婦們。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只要琢磨下這個組合就夠奇怪的了,丈夫站在左邊,妻子站在中間,而他站在右邊,三個人看上去還那麼相親相愛。

  「我知道她們是在嫉妒,」尼奧多拉夫人絲毫不在意丈夫就在旁邊的事實,她伸出手輕輕攬著丁慕的臂彎「你都沒有注意她們看你的樣子嗎,簡直就是一群飢不擇食的惡狼。」

  你自己就是這群惡狼的頭,丁慕想要挪動下身子,可旁邊就是位貴族小姐,而且他感覺得出來那位小姐似乎很願意自己靠過去。

  「齊奧尼先生,「到了這時尼奧多拉夫人好像才想起丈夫似的,她扭頭看了眼,得到丈夫殷勤的點頭回應才又繼續說「剛剛從個書商那裡得到了本據說屬於羅馬時代的信經抄本,不過我們對那個一竅不通,所以如果你有時間可以來我的家裡幫我們鑑賞一下。」

  是鑑賞信經還是鑑賞你啊,丁慕不無惡意的在心裡腹誹,他實在有點佩服齊奧尼先生,有這麼寬廣的胸懷為什麼不去做個偉大的園丁呢,那不是能讓綠色撒遍大地造福更多人群嗎?

  「聽說主教團會議之後司鐸就能成為主教了是嗎?」

  尼奧多拉夫人忽然用更低的聲音問,她的嘴唇都快貼到丁慕耳垂了,這讓四周投過來的目光變得更加炙熱,不過丁慕承認這個話題不但正常得多,也的確值得討論。

  「夫人,我只是個看管書庫的,」說完這句,尼奧多拉夫人剛面露失望,丁慕已經接著說「不過我倒是聽說了點消息,似乎主教團對司鐸繼任巴勒莫主教有些異議。」

  尼奧多拉夫人露出了一絲意外,她向前面那幾位剛從西西里各地趕來的主教背影看了看,用更低的聲音問道:「那麼你聽說還有誰有機會成為巴勒莫主教嗎?」說著夫人又向前擠了擠,丁慕了感覺到一片凹凸起伏的山巒開始在他身側拔地而起了「你知道那本信經對齊奧尼先生很重要,如果你願意等到彌撒結束我們就去看看。」

  丁慕稍微咳嗽一聲提醒尼奧多拉夫人,

  不過他也沒指望能起作用,不過讓他意外的是,夫人居然真的往旁邊讓了讓,然後他就看到了擠到他另一邊的裁縫。

  好奇怪的四個人,這可就尷尬了,丁慕覺得都有點丟人了。

  「很高興你和夫人相親相愛,」裁縫同樣壓低聲音,他看丁慕的眼神和以前不同,似乎帶著些許莫名其妙的炙熱,這讓丁慕立刻想起了另一邊的尼奧多拉夫人「不過我想知道最近這段日子你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自那天從王宮地牢裡出來已經過了一個星期,從西西里各地趕來的主教們也已經紛紛到達,除了幾位路途太遠的還在路上,西西里教省的十一位主教,已經到了七位。

  只是事情的發展似乎和之前想像的不同,正如丁慕對尼奧多拉夫人所說,在到達的幾位主教當中發生了嚴重分歧,就在頭天晚上一次宴會之後,幾位主教之間爆發了很激烈的爭論,爭論的重點就是阿方索是否可以繼任巴勒莫主教,或是另請高明。

  這個消息當天晚上就傳到了王宮,丁慕絲毫不懷疑除了他,在主教宮裡還有別的臥底,不過他為了索菲婭,他還是把這個消息通過幾個衛兵傳去了王宮。

  當然他的消息也不是毫無價值,因為就在收拾書庫的時候,他無意中聽到了個或許旁人還不知道的消息。

  有幾位主教在庭院裡閒逛時討論,是否考慮可以向羅馬發出懇請,請求教宗從羅馬派出一位「值得尊重的主教」。

  丁慕把這個消息傳出去時,附帶著在紙條上要求能見見索菲婭,他相信這消息的重要足夠份量了。

  「我們去外面談談。」

  趁著阿方索的布道告一段落,裁縫先獨自走出了教堂,他先在庭院裡等了下,看到丁慕出來就繼續慢慢向前走。

  「索菲婭怎麼樣?」跟上來的丁慕開口就問,他其實對阿方索會不會當主教不感興趣,特別是當他發現了奧爾良和菲歇似乎在策劃什麼之後,他就更覺得和那些相比起來,阿方索是不是能戴上主教冠冕純粹就是小事一樁。

  「她很好,」裁縫敷衍的說,然後停頓一下,用種似是在商量或者懇求的口氣說「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太關心那個波西米亞女人了吧,要知道你和她不合適,你將來說不定……總之你可是有大把好前途的。」

  「這個不用你管,」丁慕冷冷的說,他知道對這個裁縫該用什麼態度「我這麼做是為了索菲婭,你也不希望我是個不念舊情的人吧。」

  奧斯本張張嘴卻無法反駁,他知道丁慕說的沒錯,如果丁慕對索菲婭徹底的冷酷無情,裁縫反倒要考慮考慮在他身上下注是不是值得了。

  「好吧隨便你,」奧斯本無奈的擺擺手「不過宮相想要知道,你說有幾位主教試圖請求教宗從羅馬派遣一位主教這件事究竟有多少是真的,阿方索知道這件事了嗎?」

  丁慕搖搖頭,他這幾天的心思完全放在了被菲歇帶走的那本書上,雖然心裡隱約有些印象,可畢竟只靠記憶他還是無法完全理清一些頭緒,所以他這幾天倒是和米開朗基羅泡在一起,和他一起研究那些巴勒莫古城的建築史。

  見丁慕似乎心不在焉,奧斯本以為他是在想索菲婭,雖然不以為然卻不好再說什麼,只能自己繼續說:「原本宮相以為阻力會來自墨西拿,」看到丁慕疑問的眼神,裁縫解釋「墨西拿主教一直在覬覦西西里大主教的位置,可是按照規定如果不能成為巴勒莫主教就沒有機會成為大主教。」

  「前任的馬萊喬主教也不是大主教。」丁慕有點奇怪。

  「馬萊喬,他的名聲太臭了,」奧斯本鄙夷的撇撇嘴「甚至就是教宗也不願意聞到他的味道,雖然教宗自己的味兒也差不多。」

  丁慕輕咳一聲選擇性的忽視了裁縫話裡對教宗明顯的不敬,雖然關於當今教皇亞歷山大六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自認可能比教皇的那一堆私生子都清楚,不過現在並非說這些的時候。

  「宮相大人想知道司鐸有什麼打算,或者他已經開始幹什麼了,」奧斯本壓低聲音「你大概不知道,司鐸和宮相大人的夫人雖然都是阿拉貢的名門望族出身,但是他們和卡斯蒂利亞的貴族們都更親近些。」

  裁縫的話讓丁慕一愣,他不知道奧斯本為什麼和他說這個,不過想來裁縫應該是不會隨便說些沒用。

  看到丁慕若有所悟的微微點頭,裁縫臉上就掛上了似是欣慰又像討巧的笑容,然後他向教堂門口看了看,琢磨著時間差不多了就繼續說:「宮相希望知道究竟是哪幾位主教反對司鐸繼任主教,更想知道誰希望由羅馬任命,如果能和他們當中比較重要的人談談,也許事情就會有個大家都滿意的結果,所以在宮相回巴勒莫之前,如果你能完成這件事,他會考慮讓你見一見你那個妻子。」

  說到這奧斯本舔舔嘴唇,見丁慕很認真的聽著,就微慫肩膀無奈的說:「如果我勸你不要為個波西米亞女人冒險你大概不會聽我的,不過我警告你小心點,司鐸是個很厲害的人。相信我,即使是羅馬的那些紅衣主教也未必比他更有心機,所以你還是小心為上。」

  「這個我知道,」看著已經逐漸從教堂大門裡走出來的人群,丁慕略一擺手打個招呼「替我照顧好索菲婭,告訴她等著我,我會把她救出來。」

  要搞清是誰極力反對阿方索並不難,不過想要讓奧斯本和他們見面卻並不容易,

  每一位主教都是備受關注的焦點,特別是當下,在西西里教區大主教寶座懸位的時候,如果誰能成為巴勒莫主教,那麼很可能就有進軍大主教寶座的機會。

  而一旦能成為大主教,只要活得夠久,紅衣主教甚至是樞機都未必沒有機會。

  在這樣的良機前,每一位主教不但自己卯足了勁,他們的手下也都鬥志昂揚,精神抖擻,大有不惜和對手拳腳相加的勁頭。

  一輛馬車慢悠悠的從山下爬上來,丁慕習慣的向旁邊讓了讓他,沒想到馬車卻在他身邊停了下來。

  「真是巧啊,司庫,」坤托那個疑似兄弟克立安坐在馬車上向丁慕點頭致意。

  「克立安先生,」丁慕也微微點頭,他看看馬車上裝得滿滿的貨物「看來主教團會議讓你發了筆不小的財啊。」

  「這都是上帝的恩典,」克立安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然後又笑瞇瞇的接著說「也要靠司鐸大人的照顧,當然,如果司庫你肯在司鐸大人面前為我多說幾句好話,那就更好了。」

  「好說。」丁慕故意挺挺胸,露出一副大包大攬的架勢。

  不過看著克立安的馬車從側門進了教堂東廳之後,丁慕的臉慢慢沉了下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丁慕覺得這個克立安不但比坤托難對付的多,他那看上去完全平凡的樣子也讓丁慕感到不安, 好像總是隱藏著什麼。

  宮相最終沒能和某位主教見面。

  不但如此,當天晚上,發生了件令所有人大吃一驚的事。

  被軟禁在距大教堂不遠蒙雷阿萊城堡裡的前任巴勒莫主教馬萊喬,突然莫名其妙失蹤了。

  這件事震動了巴勒莫!

  雖然為了防止謠言和掃輪刻意掩蓋,但是前任主教失蹤的消息還是如插了翅膀般的傳遍全城。

  一時間各種流言開始在街頭巷尾流傳,越來越多稀奇古怪的謠言變成了巴勒莫人交頭接耳的唯一話題。

  在距巴勒莫大教堂不遠處一片低矮雜亂的房子裡,一個滿頭亂發邋裡邋遢的男人撓著癢癢坐在破了個大洞的遮陽棚下曬著太陽。

  看到有人過來他會先躲一下,然後看清不是士兵或者教士後就又懶懶的坐下去。

  「這是怎麼了,街上出什麼事了?」

  看著來來往往急匆匆人們,老男人納悶的對身後屋裡問著。

  一個女人從屋裡走了出來,她沒好氣看著那男人:「禮拜日居然還喝酒,要是被抓住你就得進站籠受罪,你以為這是卡里波那種鄉下地方。」

  「有什麼好怕的,別說酒味,我身上的魚腥味足夠讓人聞個夠了,你不就是喜歡我身上這種味嗎。」

  喬尼尼哈哈大笑著上下打量著女人,然後他伸手在故作氣惱的女人臉上擰了一把。

  不過當他要繼續調戲那女人時,喬尼尼忽然停下來,他皺著眉看著遠處喃喃自語著:「巴勒莫我不認識誰啊,可剛才怎麼像是看到個熟人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5-15 07:26 AM

第31章 重重迷霧

  丁慕並不知道有個「老朋友」已經注意上了他。

  他這時正遠遠跟在輛馬車後面。

  克立安是個很聰明的人,做為經常與教堂打交道的商人,他知道很多人都清楚他與阿方索之間的關係。

  所以他從開始就沒有刻意掩飾行蹤,而是完全按平時的習慣把裝滿了各種貨物大搖大擺的進了蒙雷阿萊大教堂,在路上甚至還很隨意的停下來和恰好經過的丁慕打了個招呼,閒聊了幾句。

  這一切都似是在證明這個普通的商人,和剛剛發生的馬萊喬主教失蹤的事件沒有任何關係。

  如果換成其他人,克立安的這些小手段會成功的為他起到掩飾的用處,但很不巧的是,他偏偏遇到的是丁慕。

  克立安不知道丁慕認識坤托,更不知道因為一副短弩讓丁慕已經識破了阿方索與暗殺戈麥斯有關,所以當馬萊喬失蹤的消息傳出來後,丁慕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克立安自作聰明故意停下打招呼時見過的那輛馬車。

  馬車很大,足夠裝下一個人,而能夠悄無聲息的把馬萊喬運出城堡,然後再把個大活人帶離蒙雷阿萊的,也只有這麼輛馬車了。

  丁慕一路遠遠跟著馬車進了巴勒莫城,看著馬車慢悠悠的向聖母升天大教堂方向行去,他想起了之前和米開朗基羅一起研究過的那些文獻。

  米開朗基羅也許有些脾氣暴躁為人小氣,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的確擁有著非凡才華的事實。

  當丁慕還在不停搜尋記憶中那些時隱時現的線索時,米開朗基羅已經根據那些剩下的手稿和如今巴勒莫城的建築逐漸理順了一些看起來錯綜複雜的東西。

  甚至連丁慕後來逐漸印證的某些線索都是在他的啟發下才漸漸得到證實的。

  這讓丁慕不得不承認大師就是大師,儘管他從頭到尾總是念叨著那些金埃居將來有什麼用處,可即便這麼市儈,米開朗基羅最終還是幫丁慕逐漸理清了某些對他們來說都很重要的東西。

  快到大教堂的時候,馬車忽然拐了個彎進了條較為狹窄的街道,丁慕印象裡不記得曾經見過這條街道,不過從雜亂的房頂空隙間,他看到了遠處一個看上去有些樣式古怪的塔樓的圓頂,再稍一回想,他大約猜到了自己正在往什麼方向走。

  果然,隨著越來越喧鬧的聲浪,剛剛走出路口,丁慕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馬拉羅集市的喧囂雜亂的街上。

  馬拉羅集市是巴勒莫最古老也是最熱鬧的幾處集市之一,巴勒莫人喜歡在這條街上做買賣,他們支起布棚擺上攤子,把各種各樣的商品擺的滿滿登登,然後就開始大聲吆喝著和來往的客人討價還價,這種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逐漸形成的風格甚至一直延續到了之後幾百年,以至馬拉羅集市成了巴勒莫城的一大特色。

  雖然如今馬拉羅集市的規模和之後還無法相比,不過也已經初具規模,熙熙攘攘的來往人群把街道擠得嚴嚴實實的,不過這倒是方便了丁慕,他不緊不慢遠遠跟在馬車後面,就和一個剛到巴勒莫不久的老漁夫擦身而過,慢慢向那座有著典型薩拉森風格的修道院走去。

  修道院位於距馬拉羅集市一角很遠的斜巷裡,樣式古老而又略顯偏僻,如果不是仔細看,很難在這片混雜著諾曼和薩拉森風格的城區發現它的存在。

  修道院的塔樓是典型的阿拉伯式圓頂,但圍繞塔樓建起的一圈低矮的牆垛卻是很明顯的諾曼樣式,這讓丁慕心裡再次印證了之前的猜測,

  回想一下米開朗基羅手裡缺失的那些文稿,他已經確定菲歇拿走的那本書裡應該就是關於諾曼人時期這片城區建築的內容。

  只是難道他們真的是在找「那個地方」?

  雖然知道事情很可能如猜測的那樣,丁慕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只是當看到馬車先是停在修道院門口,然後克立安帶著幾個人把一個碩大的柳條筐抬進去之後,丁慕站在路邊停了停,終於搖搖頭轉身離開。

  丁慕沒有想混進修道院,他知道這個地方裡面並不大根本無法藏身,很容易被克立安發現。

  他不認為克立安會相信他是湊巧來這裡串門,一旦行蹤暴露勢必危險,特別是想到這座修道院在後世出名的原因,丁慕就覺得完全沒有必要冒那個險。

  而且馬萊喬失蹤雖然是件大事,可對很多人來說其實並不算什麼。

  從被阿拉貢士兵們從床上扯下來那一刻起,馬萊喬就已經徹底變成了個悲劇人物,即便羅馬那邊迄今為止還沒有下達關於撤銷他的教職的命令,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馬萊喬真正值得人們注意的,並非因為他是巴勒莫主教,而是他的另一個身份,來自教廷的支持和身為羅馬貴族的關係。

  到了這時丁慕差不多已經搞明白了事情大致的來龍去脈,雖然有些東西可能還不清楚,但他覺得也不算什麼太要緊的了。

  對阿方索來說,馬萊喬終究是個威脅,雖然這位主教如今不但已經身敗名裂更是身陷囹圄,但除去他身上那件法衣,馬萊喬依舊在教廷和羅馬有著很深的關係,特別是據說這位主教因為和當今的教宗亞歷山大六世有著某些共同的嗜好,雖然因為名聲太差沒能如願的晉身西西里大主教,但依舊是很得亞歷山大六世的信任。

  丁慕當然知道這些傳言並不可靠,亞歷山大六世也不可能只因為和馬萊喬有同好就盲目信任這個人,也許真正的關鍵還是馬萊喬個人的身份讓那位教宗對他另眼看待,這也是即便囚禁了他,可阿方索始終不放心的原因。

  可為什麼偏偏是那座修道院呢,丁慕遠遠回頭看著修道院隱約露在一片房屋上的圓頂。

  這座修道院正是菲歇借走的那本書裡記載的那片城區,而這裡是當初諾曼人統治西西里時建造的,丁慕不覺得這兩件事是巧合,更重要的,是丁慕還知道個也許在這個時代絕大多數人還不知道的祕密——在這座不起眼的修道院地下,有一座規模巨大,令人生畏的地下墓穴!

  直到很多年後,當人們走進那座地下墓穴時,依舊因為看到其中陰森恐怖的場景而毛骨悚然,而現在那裡是什麼樣子丁慕卻無法想像。

  想起那座墓穴,丁慕微微頓了頓腳,這時候的巴勒莫人絕不會想到,就在這人來人往的喧鬧街道下面的深處,有一座龐大的墓穴迷宮靜悄悄的橫臥在地下,迷宮深邃而又漫長,在這個永遠被黑暗主宰的地下世界裡,長眠著數以千計的乾屍骸骨。

  菲歇要找的就是這個地方嗎?丁慕暗自琢磨。

  如果菲歇真是個完全沉浸在學術當中的學者,丁慕相信他可能會因為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這個墓穴的奇妙而沉迷其中,但只要一想到他同時是奧爾良公爵的智囊,丁慕就不這麼想了。

  現在再看到阿方索居然也和這件事有關,丁慕就更難相信菲歇是出於對學術的熱愛了。

  不過這些事暫時和他無關,丁慕關心的是戈麥斯的承諾,雖然有奧斯本照顧,但丁慕還是有些擔心索菲婭的處境,他想盡快見到索菲婭,而馬萊喬的下落顯然是個不錯的籌碼。

  丁慕沿著馬拉羅集市向回走,他琢磨著在把馬萊喬的下落告訴奧斯本同時,也要趁機從奧斯本那裡探聽些關於莫洛迪的事。

  因為莫洛迪的身份始終是個迷,在不知道利用這個身份會帶來什麼後果時,丁慕才不敢貿然使用。

  雖然坤托臨死前讓他去找司鐸,但丁慕卻不敢輕易冒這個險。

  更糟的是不等他向阿方索透露試探,戈麥斯的突然發難讓他不得不孤注一擲。

  只是奧斯本那略顯曖昧的態度讓丁慕漸漸有了某些猜測,也讓決定盡快搞清莫迪洛的身份背後究竟有什麼樣的祕密。

  一陣熱鬧喊聲從前面略顯開闊的地方傳來,丁慕從人群中看到了正在表演的吉普賽人,看到老古爾佳依舊不遺餘力的賣勁吆喝,丁慕穿過人群準備離開。

  「加傑人!」霞斯基娜忽然從人群裡擠了出來,她手裡還緊攥著個絲絨袋子,那應該是她從看熱鬧的居民那裡順來的,她奮力擠到丁慕身邊,用憤怒的眼神看著他「你知道索菲婭被抓走了嗎?」

  「我已經見過她了,」丁慕無奈的點點頭「我很抱歉霞斯基娜,不過我正在想辦法救她。」

  「她是因為你被抓走的,可你在大搖大擺的逛街,索菲婭卻在坐牢,她還是個孩子呢!」霞斯基娜憤怒的推搡了下丁慕「真該讓納山看看你這個樣子,我發誓他要是知道了絕饒不了你。」

  丁慕有些頭疼,他知道霞斯基娜說的沒錯,雖然還沒見過那位「岳父大人」,可只要想想他為了救女兒不惜觸犯族規就知道他對索菲婭有多疼愛,如果納山知道因為他導致索菲婭成了人質,大概可能真像霞斯基娜說的那樣饒不了他。

  「我不會扔下索菲婭不管的,」丁慕解釋著,看到四周已經有人注意他們,就壓低聲音說「聽著,如果一切順利過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把索菲婭救出來,然後我會帶她離開,你放心我絕不會丟下她不管。」

  「但願你說的是真話,」霞斯基娜憤憤的嘟囔了一句「因為你我們的日子現在也不好過了,之前我們險些被人從城裡趕出去,如果不是有人幫我們,現在我們只能離開巴勒莫了。」

  「那真是抱歉,這的確是我的錯。」丁慕歉然一笑,雖然對老古爾佳沒好感,但這些吉普賽人對他還算不錯。

  「當然是你的錯,」霞斯基娜嫌棄的繼續說「幸虧上次路上遇到的那幾個加傑人要我們留了下來。」

  霞斯基娜的話讓丁慕一愣,他稍微一想問到:「你說的上次的加傑人,不會是咱們在路上遇到的那些人吧。」

  「就是他們,」霞斯基娜點點頭「雖然來找我們說要我們表演的是個生面孔,不過恰好我認出來是他們當中的一個。」

  「他們讓你們留下來,就為了表演?」丁慕奇怪的問,他覺得奧爾良公爵應該沒有喜歡看吉普賽表演的嗜好。

  「對,他們讓我們就在這裡表演,一直到……」霞斯基娜撓撓頭髮想了想「什麼聖羅莎莉亞的紀念日。」

  丁慕心裡一動,他知道聖羅莎莉亞是西西里守護聖人,她的紀念日在每年五月第一個星期天。

  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這天是西西里主教團選舉巴勒莫主教的日子!

  回頭看看修道院圓頂,丁慕又不由自主的在地上頓了下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5-15 07:27 AM

第32章 「身世之謎」原來如此

  奧斯本的裁縫店依舊是那麼熱鬧,時不時從裡面走出的是衣著華麗的富商和把自己打扮得頗為花哨的貴族,有時候會有個故意裝得文雅,可骨子裡就透出股野蠻勁的傭兵擠進擠出,不過他們熱衷的並非服飾打扮,而是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客人。

  看到丁慕,正在裁縫台前忙活的奧斯本不易察覺皺了下眉,丁慕已經在幾天前找了個藉口從裁縫店的二樓搬出去,這麼做自然是為了不引起阿方索的懷疑,現在看到丁慕主動上門,奧斯本心裡有點犯嘀咕。

  匆匆打發了最後一個客人,奧斯本招呼著丁慕上了二樓,當聽丁慕說到要見索菲婭,奧斯本站在樓梯拐角先沉吟一下,然後突然伸手抓住丁慕衣領用力一扳把他推在牆上,同時狠狠的說:「聽著小滑頭,我幫你是因為你對我有用,別對我指手畫腳,你和那個波西米亞女人怎麼樣我管不著,可要是壞了我的事,你就等著看那女人的好戲吧。」

  盯著眼前奧斯本的眼睛,丁慕毫不躲閃的和他對視著說:「那你就更應該讓我見索菲婭,如果你想知道正有個針對宮相的陰謀,那你就該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你說什麼陰謀,」奧斯本慢慢鬆開手「聽好了,你也知道現在巴勒莫有多亂最好老實點,也許過段時間我會送你離開西西里,不過在那之前你別給我惹麻煩。」

  丁慕心中暗動,他知道奧斯本這麼說應該是和莫迪洛的身世有關,看來這些日子裁縫也並沒有閒著,也許他已經派人去了卡里波。

  「你要告訴我什麼,說說看,如果真的很重要我會讓你見見那個波西米亞女人,」奧斯本話頭略轉,似是想稍微緩和下氣氛「不過我還是勸你別因為那女人耽誤了自己,總有一天你想要什麼樣的女人都隨你的意。」

  對奧斯本的暗示丁慕沒有理會,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從裁縫這裡弄清莫迪洛身份的來歷。

  「你是說有人要在主教團會議那天發動騷亂?」

  當聽丁慕說完關於馬萊喬的消息後,奧斯本臉上的神色變得激動起來,他來回轉著圈子,有時候停下要說什麼可又因為沒想好搖搖頭繼續轉起來,終於他對丁慕說「聽著這事不要對任何人說,就當不知道,我會把這個消息轉告宮相大人,聖羅莎莉亞紀念日,沒錯,那天巴勒莫會舉行盛大的紀念遊行,宮相大人也會參加遊行,這個時候如果有人要製造騷亂的確很難對付,不過這事還是讓宮相大人去解決吧,至於你說的那座修道院我知道,那裡是屬於嘉布遣修會的,他們一向以不和外界接觸出名,不過沒想到他們居然和司鐸勾結起來了。」

  奧斯本用力扯了扯掛在脖子上的皮尺,表示了下屬於他的憤怒,他沒注意到丁慕在聽到關於嘉布遣修會時臉上劃過的一絲若有所悟。

  從嘉布遣修會丁慕想到了另一個地方,聖賽巴隆修道院。

  聖賽巴隆修道院有著和嘉布遣修會近似的情況,低調,避世,卻又因為特有的教會身份而又行動方便,丁慕覺得已經大致猜到了阿方索暗中的勢力,很顯然阿方索利用修會的便利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也許連莫洛迪都是他在很多年前悄悄派人安置在聖賽巴隆的。

  只是似乎坤托在接莫洛迪的路上出了意外,有人發現了他的行蹤所以才會遇襲。

  看著奧斯本準備換衣服趕去王宮,丁慕知道事情到了關鍵時刻。

  「阿方索,他似乎也知道莫洛迪的事,」他忽然說,看到奧斯本臉上那不出所料的愕然甚至是驚慌,

  丁慕知道自己賭對了,同時他也下定了讓自己變成喬邇‧莫洛迪的決心「我想你該告訴我真像了,告訴我我是誰,莫洛迪又是誰?」

  「不,你現在不能知道,」奧斯本有些驚慌失措的不住搖頭,之前居高臨下的氣勢一下子沒有了,他有點手忙腳亂的要離開,卻被丁慕擋住了門口,他氣鼓鼓的說「你要知道什麼,你是誰嗎?知道了又有什麼用,聽著如果你做不到你該做的,那你永遠只能是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布雷,一個從克里特來的逃亡者,誰也不在乎的小人物!」

  「阿方索也許不這麼認為,」丁慕微微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發現了奧斯本最大的弱點,那就是他『只是個裁縫』,這麼個人實際上是沒有什麼籌碼談條件的,他能倚仗的只是知道莫洛迪的來歷,一旦失去這個倚仗他就什麼都不是「如果你想從我這裡得到好處就告訴我真像,還有我要見索菲婭你就得幫我,否則我去找阿方索,他也可以幫助我的,而且之前那個坤托也說過讓我去找他。」

  「不!你不能去找阿方索!」奧斯本有些慌了,他先前邁了一步又趕緊停住,因為他看到丁慕已經攥住了腰間的短劍「別幹蠢事亞歷山大,你知道我一直在幫你的,否則宮相早就讓佩隆把你折磨死了。」

  「那就告訴我一切,」丁慕毫不動搖「我可以是亞歷山大,但是我必須知道莫洛迪這個姓的來歷,不用等你的人從聖賽巴隆回來,現在你就告訴我一切,否則我去找阿方索。」

  「上帝,這可真該死,」奧斯本憤怒的扯著皮尺勒著脖子「莫洛迪家的人難道都這麼讓人討厭嗎?」

  奧斯本的話讓丁慕暗中一喜,他緊緊的追問:「你說什麼,莫洛迪家的人,那麼你真的知道這家人,也知道我是誰?」

  裁縫無語的搖搖頭,然後抓起旁邊一把椅子坐下來:「聽著我能告訴你的不多,而且有些東西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那都是些傳言,不過如果真如你說的那樣從生下來就被送到那個修道院裡,我想你就是那個孩子了。」

  「那就說說你知道的。」丁慕按捺心情輕聲問著。

  「莫洛迪,是那不勒斯的貴族,」奧斯本用衣袖擦著額頭上的汗,好像說出這個要費很大的力氣「安東尼‧莫洛迪是現在莫洛迪家族當家的,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說到這奧斯本古怪的笑了笑「別胡思亂想,安東尼不是你的父親,他是你的舅舅,你母親是安東尼的妹妹瑪麗安‧喬‧莫洛迪。」

  說到這,奧斯本似乎終於喘過氣來,他站起來上下打量著丁慕:「希臘人?如果你說自己是希臘人也可以,據說安東尼和瑪麗安的母親就是個希臘貴族,莫洛迪家的人不論男女都很漂亮,特別是瑪麗安,不過這家人也很討厭,」裁縫像是想起什麼不愉快撇撇嘴「現在你滿意了,讓我去見宮相,已經耽誤的夠久了。」

  「你還沒說我父親是誰,」丁慕沒有被裁縫的馬虎眼騙過去,他注意到當說到父親這個詞時,奧斯本的眼皮一跳,臉上的神色也變得不自然起來「如果你不願意告訴我一切,我去問別人。」

  「我現在不用等去修道院打聽的人,也知道你肯定是個莫洛迪,」裁縫憤怒的盯著丁慕「你們家的人都是些魔鬼。」

  「告訴我!」丁慕大聲說。

  「好吧,我告訴你,」裁縫的聲調裡帶著點哀求「不過你要保證聽完之後就忘了,至少現在你還是亞歷山大,否則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丁慕點點頭,他感覺得出裁縫似乎真的很在意這個。

  「你舅舅安東尼曾經被那不勒斯國王派到卡斯蒂利亞擔任特使,你的母親瑪麗安跟隨著你舅舅也到了卡斯蒂利亞,在那裡她認識了當時的卡斯蒂利亞國王恩里克。」

  「等一下,你說的是費迪南國王的王后,現在卡斯蒂利亞女王伊莎貝拉的哥哥恩里克國王?」丁慕已隱隱猜到個可能,卻又覺得實在匪夷所思「你不會想說那個人就是恩里克吧。」

  「對,就是恩里克,」裁縫哈哈大笑,他像在說笑話似的看著丁慕不住的笑「其實這不是什麼祕密,恩里克當時瘋狂的愛上了瑪麗安,這個事情整個卡斯蒂利亞宮廷都知道,後來伊莎貝拉女王推翻了恩里克,搶走了他的王位,瑪麗安還一直陪著他,直到有一天她突然離開了卡斯蒂利亞。」

  說到這的奧斯本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仔細看著丁慕喃喃自語:「當時有傳言說瑪麗安懷孕了,因為害怕女王加害她的孩子,所以才從卡斯蒂利亞逃走,可那畢竟是傳說沒有人當真,現在看來傳言未必就是假的,而且不但有人幫助她逃跑,還把她的孩子藏了起來。」

  丁慕默默點頭,到這時他才完全明白了莫洛迪的來歷,也終於知道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關心那個瘋掉的胖子。

  修道院長知道莫洛迪的真正身份嗎?

  可以肯定不論是否清楚,修道院長為了掩蓋他的失職都會盡力隱瞞關於那個瘋子的事,只要想想之前他寫的那封給主教宮的信就知道,他和坤托顯然已經策劃好,是想讓丁慕完全頂替莫洛迪。

  至於如何防止泄露真像,只要想想坤托兄弟幹的那些事,也就不難猜到了。

  「現在你都知道了,那麼你想怎麼辦我的殿下,」奧斯本帶著絲諷刺的看著丁慕「走出去告訴別人你是誰,然後等著讓宮相派人把你抓起來送到卡斯蒂利亞,讓你的那個姑媽把你囚禁在城堡裡直到老死?」

  「也許不會這樣。」

  丁慕的眼神慢慢變得清亮起來,之前那麼多的迷惑逐漸有了頭緒,再想想身邊即將發生的那些事情,他忽然覺得好像這真是上天所賜予的良機。

  他轉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沐浴在金色餘暉下的古城,這裡是1496年的西西里,是即將從黑暗當中走出來,向著光明走去的意大利。

  從落水之後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起,丁慕能感覺到自己和之前的不同,他能感覺到那種執著的試圖挖掘莫洛迪的身世與強烈要融入這個時代的衝動,那是來自另一個靈魂,或者說是來自這個身體原有者的慾望。

  融入這個世界,丁慕心底裡有個聲音在不停的告訴他,從現在開始,真正成為你希望成為的那個人。

  想著他轉過身,望著裁縫露出微笑

  奧斯本有種錯覺,似乎眼前的年輕人身上突然之間有了些說不清楚的變化,好像想通了什麼似的一下子變得輕鬆,而不是之前好像總是對四周的事不以為然。

  「叫我亞歷山大,現在我是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布雷。至於以後,我希望有一天你在卡斯蒂利亞王宮裡稱我殿下,那麼讓我們去見見宮相。」

  聽到這話,裁縫心頭巨跳,滿面漲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5-15 07:28 AM

第33章 齊奧尼府

  奧斯本進宮見戈麥斯時,宮相正站在一面鏡子前發愁,他已經這麼站著快一個鐘頭了,旁邊的僕人捧著個用木條隔出了十幾個格子的小木架,每個格子裡掛著的是不同顏色款式的蕾絲襯邊。

  看到奧斯本,戈麥斯略顯肥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點笑容,他有點急切的招手示意裁縫過去,然後又拿起條花紋繁瑣的肩襯在衣服上比劃著:「你來的太好了我的朋友,我正發愁今天晚上該用哪條襯邊搭配你剛給我設計的這款衣服呢。」

  「大人,我覺得如果您能用帶些褶皺的小盤領而不是簡單的鏤花襯領也許會更好些,當然以您的風采穿什麼都是最合適的,不過如果能襯托得更突出就太妙了,」接著奧斯本又像對自己的建議不以為然的擺擺手「算了別聽我胡說八道了,還是您自己知道哪種決定最合適。」

  「小盤領,還是帶褶皺的?」戈麥斯皺起了眉,他有點不情願的放下肩襯,拿起原本扔在旁邊椅子上一個用細木條撐起來像個托盤似的白色襯領,在僕人的幫助下扣在了脖子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宮相臉上慢慢露出了笑容「的確不錯,奧斯本還是你有眼光,真不知道如果沒有你可怎麼辦。」

  「我是個裁縫,」奧斯本咂著嘴唇有點得意的歪歪身子「把客人打扮得漂漂亮亮是我的職責,如果誰經我手變醜了那才是最糟的。」

  宮相哈哈笑著,接著臉上笑容慢慢消失,他用力拍了下奧斯本的肩膀,讓他和自己一起出了房間在過廊裡慢慢走著:「你知道嗎,如果你不是個裁縫而是個貴族對我的幫助就會更大,我能信任的人不多,佩隆很忠心不過我實在受不了他那樣子。至於其他人我不願意去想他們,可你偏偏是個裁縫。」

  對宮相明顯透著示好的話,奧斯本鞠躬行禮還吻了宮相的手,不過戈麥斯並沒有看到裁縫眼中掠過的不以為然。

  「那麼你那個小希臘人他怎麼樣了,」戈麥斯有點急躁的問「馬萊喬失蹤了,如果他再不能幫我打聽清楚那些主教底細,我會讓佩隆和他打交道的。」

  「大人,那個小希臘人他帶來的消息比您希望的還要好,」奧斯本帶著深意的笑笑,然後放低聲音「他打探到了馬萊喬主教的下落。」

  戈麥斯的胖臉上有一小會是愣愣的,他扭頭看著奧斯本,看到裁縫肯定的點點頭,宮相高興的用力一拍手掌。

  「真是太好了,這個小傢伙真是讓人驚喜,」戈麥斯滿意的點頭「告訴我是怎麼回事,我們可敬的主教大人現在在哪,或者他還活著嗎?」

  「也許還活著,不過事情可能不像您想的那樣,」奧斯本向四周看看,確定附近沒人他向前一步貼在宮相耳邊低聲說「大人,我得向您報告一樁陰謀……」

  隨著奧斯本的話,戈麥斯臉上輕鬆的神色變得陰沉下來,他拍拍手,一個僕人立刻從遠處的樹下跑過來。

  「去叫佩隆,讓他立刻來見我,」吩咐完戈麥斯對奧斯本稍微點點頭「那個希臘人幹的不錯,你讓他繼續盯著,我記得他叫亞歷山大,姓什麼來著?」

  「貢布雷,大人,他叫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布雷。」

  「一個很奇怪的姓不是嗎,」戈麥斯隨口應了句「告訴那個貢布雷,他可以見他的女人,等事情結束了我會獎賞他。」

  「遵命大人。」裁縫鞠了個躬。

  「至於我們的朋友阿方索司鐸,」戈麥斯的眼睛瞇了起來「佩隆什麼時候才到?」

  在王宮靠近南角樓一間小屋子裡,

  索菲婭見到了她的亞歷山大。

  看著索菲婭用炭條筆在石頭上寫下的名字被抹去,丁慕覺得心中那最後一點牽絆也隨著石頭上名字的消失逝去不見。

  丁慕其實已經在落水那一刻死去,現在活著的是亞歷山大,至於以後,還不知道。

  「聽著,我很快就能把你帶出去了,」亞歷山大低聲在索菲婭耳邊低語,感覺到溫暖柔軟的耳垂因為碰觸輕輕顫抖,他有點惡作劇的伸出舌尖輕舔了下,霎時懷裡女孩的身體猛得扭動了起來「別亂動小姑娘,聽我說,」亞歷山大儘量讓自己腦子清醒些,他發覺自己真被這個女孩吸引了,以至在想盡快讓她變成自己真正的妻子「你還要在這裡待上些日子,這段時間可能會發生些事,所以你要照顧好自己,還記得我告訴你的那個暗語嗎,一定要記住那很重要。」

  索菲婭用力點頭,很多事她不懂,可被囚禁的這段時間她明白自己的處境,族人是不可能也救不了她的,她的「丈夫」是唯一的希望。

  戈麥斯給的時間並不多,很快就有人催著離開,而索菲婭也被個女僕叫著去宮相夫人那裡伺候。

  在王宮前門,意外的遇到了佩隆,看到這個滿臉凶相的軍人,亞歷山大面沉似水,不言不動。

  佩隆諷刺的打量希臘人,他的眼神像是在看獵物,而且他也的確把這個年輕人當成獵物,只是現在還還不到張口吞食的時候,可只是想想佩隆就覺得興奮,更何況還有個更合他胃口的波西米亞女孩,這讓他覺得身體某個部分已經發熱了。

  站在旁邊的奧斯本正要開口打破僵局,一個黑人青年向他們跑了過來。

  這是個看上去很機靈的小夥子,雖然皮膚漆黑卻並不粗糙,明亮的眼睛和雪白牙齒顯得十分醒目,在人群靈活得穿來穿去很快就到了裁縫面前。

  「我的主人請您參加今天晚上的宴會裁縫老爺,」黑人青年用略顯奇怪的口音說,說著他又轉身鞠躬「請問您是貢布雷老爺嗎,我的主人也邀請了您。」

  「我認識你,你是齊奧尼的貼身僕人,」奧斯本認出了這個黑人青年「你的主人說了今天晚上有什麼特別原因召開宴會嗎?」

  「抱歉老爺,我不知道主人為什麼要請客,」黑人青年厚厚的嘴唇翻動著「不過我已經跑了好幾位老爺的家去邀請他們,之前我去過您二位的家不過沒有人,他們告訴我您來了王宮。」

  「看來又是尼奧朵拉夫人的主意,」裁縫小聲的在亞歷山大耳邊嘀咕「她一定想你了,至於我,現在算是捎帶的。」

  對裁縫這不著痕跡的馬屁,亞歷山大也有點佩服,難怪戈麥斯那麼寵信這個人,單論拍馬屁的技巧,這是個很會討喜歡的人。

  「難道你的主人沒有邀請我嗎,」佩隆走過來對那個黑人男僕問「我可是不久前剛剛和你的女主人一起遊覽過外島。」

  看到佩隆,男僕趕緊再次行禮:「是的隊長老爺,我的主人特意吩咐一定要請你參加今天的宴會,為了您主人專門準備了足夠份的鯡魚和小羊肉。」

  佩隆哈哈笑了起來,他捋了捋唇上卷曲的鬍子,然後敲了下男僕光滑黑亮的額頭。

  「說的沒錯,鯡魚和小羊肉,我最喜歡這兩道菜,你的主人也知道這會讓我更有勁。」

  說完他看看旁邊兩人,再次哈哈大笑著向前走去。

  「那位尼奧朵拉夫人看來還真是有名,」亞歷山大無奈搖頭,他看看旁邊臉色變得不好的奧斯本,發現這個好像什麼都不在乎的裁縫,這次似乎有些生氣了「我說你不會是對那位夫人動了真情吧。」

  「當然不是,」奧斯本搖頭,可他臉上的神情卻更難看了「我是覺得佩隆似乎一直在針對我們,他是宮相大人身邊的隊長,如果他想找麻煩那就他太糟了。」

  「你說的對,他的確一直在找麻煩,」亞歷山大看著佩隆的背影慢悠悠的說「如果可以我還真是希望這個人徹底消失。」

  「不要干蠢事,」奧斯本攥住亞歷山大的手腕低聲叮囑「別忘了你是誰,將來總有一天他要跪在你面前求你原諒。」

  「可我未必能等得了那麼久。」

  亞歷山大暗暗自語,他知道佩隆一直垂涎索菲婭的姿色,如果不是自己對戈麥斯還有些用處,這個野蠻的軍人早已經對索菲婭下手了。

  齊奧尼先生家,是一座在小羅馬街上頗具規模的豪華房子。

  即便小羅馬街上的住宅大多富麗堂皇,可齊奧尼先生的府邸依舊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

  一座很大的花園包圍著整個住宅,穿過崎嶇幽暗的走道才可以看到住宅的全貌。

  在之前尼奧多拉夫人曾經對丈夫的輕蔑讓亞歷山大有了個錯覺,認為齊奧尼先生應該是那種雖然有些家財,卻並不如何顯耀的富商,否則也不會任由妻子那麼放肆的給他一頂一頂的換著帶綠帽子,但是當他見到齊奧尼先生奢華堂皇的庭院和出自名家之手的壁畫雕塑後,亞歷山大不能不承認自己是看走眼了。

  「其實你並沒有看錯,」不過接著奧斯本就給他做了解釋「齊奧尼先生一直到結婚前都是個窮光蛋,他甚至之前並不姓齊奧尼,這個姓原本是他一個遠房親戚的,後來齊奧尼和尼奧多拉夫人結了婚,才繼承了他那位遠方親戚的財產,你明白嗎?」奧斯本戲謔的眨了下眼睛「據說他那個遠方親戚和尼奧多拉夫人關係很特殊,一度聽說他要讓她繼承財產,如果不是所有的那些親戚反對,而尼奧多拉夫人又惦記著這份財產,她也不會和齊奧尼結婚。」

  亞歷山大多少明白了些的默默點頭,看著恰好遠遠迎上來的齊奧尼先生,他立刻覺得今天這位主人穿的這身綠色主題的華麗袍子真是莫名的適合他。

  齊奧尼先生顯然對奧斯本的到來很高興,他走過來熱情的和裁縫寒暄,至於對亞歷山大,他雖然表現的也很殷勤,卻多少有些差別。

  亞歷山大並不在意齊奧尼先生的差別對待,看到佩隆的身影出現,他略微瞇了瞇眼睛。

  佩隆已經換了身衣服,之前在王宮門口穿著的那身暗紅色劍氅已經變成了件與黑色短斗篷同樣顏色的小外套,一條很寬的牛皮帶上斜挎著的長劍很隨意的掛在齊膝褲的側面,下面一雙白色綁腿把粗壯得小腿肚子漲的鼓鼓囊囊。

  佩隆的眼睛一直在人群中尋找,當他看到尼奧多拉夫人出現,他就過去把正走向亞歷山大的夫人攔住,然後就開始圍著她說起各種粗俗不堪的笑話。

  尼奧多拉夫人努力敷衍著佩隆,她雖然對亞歷山大更感興趣,卻也知道不能得罪眼前這個巴勒莫炙手可熱的大人物,只是這麼一來她的態度就未免有點心不在焉。

  「夫人,看來你心裡在想著別人,」佩隆故意向遠處的亞歷山大看看,然後他忽然伸手一把攬住尼奧多拉夫人的腰把她用力拉向自己「不過你最好還是弄清楚誰才更適合你,要知道有些年輕人未必能降服得了你身上那個魔鬼。」

  說著佩隆雙眼輕佻的向下看看,打量了下尼奧多拉夫人胸前山峰中的峽谷。

  尼奧多拉夫人臉上有些緋紅,佩隆過於露骨的挑逗讓她也有些受不了,特別是看到遠處亞歷山大似乎在低聲和奧斯本說什麼,她本能的認為那應該就是在討論自己如今的窘相。

  「隊長,請你放尊重些,我可不是你認識那些女人,我是齊奧尼的妻子,」尼奧多拉夫人奮力從佩隆懷裡掙脫出來,她的胸口因為急促的呼吸劇烈起伏,那種盛況讓她原本應該是義正言辭的指責變成了另一種味道的挑逗。

  似乎自己也察覺到現在的樣子太過不像話,尼奧多拉夫人憤怒的說了聲抱歉,提起裙子轉身向花園的方向走去。

  看著尼奧多拉夫人豐滿的背影,佩隆故意回頭向遠處的亞歷山大挑釁的看了眼,然後不顧四周人們的目光,跟著向花園的入口走去。

  亞歷山大一直注意著那邊的情景,看到那兩人分別消失在濃密的花園深處,他向奧斯本打了個招呼,也悄悄向花園裡走去。

  花園很暗,月光甚至不能透過頭頂的花棚照到地上,亞歷山大慢慢向前走著,他的手握住了隱藏在懷裡的刀柄,儘量讓自己的呼吸放鬆。

  一處濃密的花叢劇烈搖動,花叢後傳來隱約的掙扎和撕扯聲,亞歷山大心頭猛跳,雖然已經下了決心,可他現在卻緊張的要命!

  和上次殺死小古爾佳不同,現在他的手裡沒有做為利器的短弩,面對的更是一個久經戰場的軍人。

  花叢搖晃的輕了,隱約傳來勾人魂魄若有若無的呻吟。

  亞歷山大拔出短劍猛然衝向花叢,就在他要開口大喊:「放開夫人!」的同時一刀刺下時,隨著四周花瓣飛揚,花牆驟然被幾條突然出現的黑影衝開,接著幾個身穿黑色衣服,頭上戴著古怪面具的人出現在他的面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5-16 01:59 AM

第34章 刺殺

  亞歷山大的計畫很簡單。

  趁著佩隆沉溺於對尼奧多拉夫人的挑逗悄悄接近。

  突然發難一刀刺死佩隆。

  同時發出吶喊,讓房子裡的人們都以為他在向佩隆挑戰。

  這麼幹似乎是在冒險,可他相信包括佩隆本人在內,絕不會有人想到他會在宴會上公然殺人。

  至於尼奧多拉夫人,即便她看到的了殺死佩隆的經過也沒什麼,這個女人本就是非纏身,在那種時候她的話究竟有多少人會信都是問題。

  就在佩隆當眾挑逗尼奧多拉夫人的短短瞬間,亞歷山大心裡已經計畫好了所有步驟。

  直到揮起短劍那一剎,一切都很順利!

  接下來發生的事卻徹底出了他的意料!

  雪亮的短劍即便是昏暗的樹叢裡也帶起刺目的光亮,幾條同時出現的黑影驟然撲過來!

  亞歷山大的短劍和其中一人的劍在半空碰撞,瞬間愕然後兩人同時向後跳去。

  突如其來的襲擊驚動了滾倒在花叢裡的佩隆,他像剝光的青蛙光溜溜的身子從半裸的尼奧多拉夫人身上跳起來,就地一滾,抓起扔在地上的佩劍,來不及拔出匆忙格住刺來的劍。

  黑衣人面具上的羽毛在夜風中擺動,手裡的凶器卻迅速穿過佩隆擋在身前的劍鞘,隨著聲慘叫,佩隆滿是毛髮的胸口立刻鮮血淋漓。

  亞歷山大有點懵,他沒想到會遇上這種事,看到佩隆晃著身子掙扎後退到旁邊,他覺得這實在有些滑稽。

  原本自己是要殺這個人的,可怎麼卻變成和他一起戰鬥了?

  突如其來的變化的也讓原本認為偷襲順利的刺客們意外,隨著個黑衣人發出低喊,刺客們不顧一切再次撲了上來。

  奮力躲開刺過來的一劍,亞歷山大腳下慌亂的後退。

  沒有經歷過戰鬥的緊張讓他從開始就落入險境,伴著黑影閃動,不等他站穩,短劍劃過他的脖頸!

  帶著腥味的血氣充斥鼻端,肩膀上的麻木讓亞歷山大險些摔倒,他的右臂無力垂下,鮮血立刻順著手臂流淌下來。

  佩隆已經拔出劍,隨著胯下某個物件搖頭晃腦,奮力向前劈出一劍。

  「上帝!救命!」

  蜷縮著的尼奧多拉夫人驚恐大叫,她一邊尖叫一邊慌亂的在地上掙扎,拚命向佩隆那邊爬去,可腳下卻被雜草絆倒。

  她的喊聲尖利,霎時劃破花園裡的夜色,驚動了房子裡的人們。

  一個敏捷的人影在尼奧多拉夫人的尖叫聲響起時已經從房子裡衝出來,他喊著「夫人」向花園裡狂奔,明亮眼睛和雪白牙齒在夜色裡異常顯眼。

  「殺了他!」

  一個刺客低吼著斬向手臂無力的亞歷山大,他眼中的殘忍映入亞歷山大眼中幾乎凝固!

  下一刻,刺客被突然從後面冒出來的黑人男僕撲倒在地。

  佩隆瘋狂的揮著劍抵擋兩個敵人,尖叫響起,爬起來的尼奧多拉夫人被一個刺客猛然推向佩隆,同時他手中錐形的刺劍從夫人身邊穿過刺向佩隆。

  佩隆似乎猶豫了下,然後他狠狠揮手,隨著風聲掠過,前衝的尼奧多拉夫人霎時一頓!

  她的脖子撕開了條碩大的口子,整顆頭向著後面歪歪的倒了下去!

  完全沒想到佩隆根本不顧尼奧多拉夫人死活的刺客一下撞在向後栽倒的女人身上,他手忙腳亂的推開女人屍體,胸口卻被佩隆一劍刺穿。

  「蠢……」

  佩隆得意張嘴,

  下面的話卻突然沒了聲息,他愕然看著胸前透出的一小截劍尖,然後身子一軟撲倒在剛被他殺死的尼奧多拉夫人身上。

  花園裡發生的廝殺早已經驚動了四周,人們一邊喊著一邊向花園跑來,更有人察覺到危險開始大聲呼救。

  「快跑!」

  為首的刺客終於擺脫了黑人男僕的糾纏,他爬起來招呼著同伴轉身就跑,當和恰好聞聲趕來的齊奧尼先生迎面碰上時,刺客隨手一拳把齊奧尼先生打翻在了旁邊的花壇裡。

  黑人男僕爬了起來,他滿臉血汙,眼角被鋒利的劍刃割出了條長長的口子,血水掩住了眼睛,通紅通紅的看上去猙獰可怖。

  亞歷山大坐在地上,他的右臂無力的垂著,因為流血過多蒼白髮青的臉上不住的流淌著汗水。

  短短瞬間卻險象環生,生與死擦肩而過的衝擊好像已經抽乾了亞歷山大身上最後一點力氣,他要說什麼卻眼前發黑,隨即一頭倒在地。

  隨著城防官阿方索‧佩隆的遇刺,巴勒莫城再次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震動了。

  戈麥斯是在當天晚些時候接到消息的,當聽說佩隆被殺時,他先沉默了一下,鼻子裡發出很輕的「哼」聲,在過了一會之後,才突然爆發出了巨大的憤怒!

  隨著乒乒乓乓的響聲,宮相砸碎了身邊幾乎所有能拿起來又能毀掉的東西,然後他從架子上拽下柄雙手劍,就開始瘋狂的在房間裡胡亂砍起來!

  僕人們被宮相的舉動嚇壞了,他們遠遠躲在房間外面聽著裡面可怕的聲音,每噹一聲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響起,他們就不由膽顫心驚,可卻又不敢離開,只能畏懼的看著那兩扇緊閉的房門,祈禱著宮相不要提著劍衝出來。

  戈麥斯的瘋狂終於引起了宮相夫人的注意,在幾個女僕的陪同下她來到門外,在聽了一陣裡面夾雜著東西破碎的咒罵聲後,她用力拍了拍沉重的房門。

  「是誰!」戈麥斯暴躁的吼聲從裡面傳出。

  「是你的妻子,」宮相夫人不甘示弱的同樣大喊「趕快開門戈麥斯,否則我讓人把門撞開。」

  「那你就試試看!」

  隨著大響房門猛然一抖,很顯然裡面有人在踢門。

  「佩隆已經死了,你難道要一直這麼發脾氣嗎,」宮相夫人用力拍著房門「不要忘了你是西西里王國的宮相,不是衝動愚蠢的藝術家。」

  「如果我是個愚蠢的藝術家不是正遂了你們的意,」戈麥斯的吼聲連遠處走廊上的僕人都能聽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阿方索之間那些勾勾搭搭的事,可你們也別忘了我是西西里的宮相,我是忠於阿拉貢國王和王室的!」

  「戈麥斯,我不允許你再說這些蠢話,」宮相夫人猛的一捶房門發出「咚」一聲悶響「你也別忘了我姓薩拉戈薩,是薩拉戈薩伯爵家族的後裔,而薩拉戈薩是阿拉貢王國的首都,我不許你侮辱薩拉戈薩家的女兒。」

  「可是你的家族有一大半人效忠卡斯蒂利亞,而我唯一能信任的將領已經死了,」戈麥斯依舊喊叫個不停,然後裡面忽然安靜下來,就在外面的人擔心得交頭接耳時,『吱呀』一聲,房門慢慢打開了。

  宮相從裡面走了出來,他原本得體的袍子歪歪斜斜的掛在身上,一雙眼睛通紅,嘴裡噴著濃重的酒氣,更糟糕的是他手裡提著把已經砍得坑坑窪窪的劍。

  「那個波西米亞女人在哪?」戈麥斯忽然問「佩隆一直在找我要她,現在我要滿足他這個要求。」

  「你在發瘋嗎?」宮相夫人冷冷的看著丈夫「如果讓薩拉戈薩的人們知道你這個樣子,他們更會在國王面前說你的壞話。」

  「我不在乎,」戈麥斯搖晃著手裡的劍「那個貢布雷,我早就該聽佩隆的話收拾他,如果不是奧斯本他已經爛在地牢裡了。現在佩隆死了可他還活著,裁縫在哪,他不是和他們兩個去參加那個叫尼奧朵拉的蕩婦家宴會嗎,讓他給我解釋都發生了什麼,否則我讓人用皮尺把他吊死在那個蕩婦的床架上。」

  戈麥斯的話讓旁邊的人不由膽顫心驚,一直以來奧斯本都因為深得寵信備受羨慕,甚至有傳言說他是宮相的男寵,可現在宮相勃然大怒下居然揚言要殺掉奧斯本,由此可見對佩隆的死是何等憤怒。

  宮相夫人面無表情的看著丈夫,似乎對他的歇斯底裡不屑一顧,或者說根本不把他的憤怒放在心上。

  「你認為一個小小的裁縫該為佩隆的死負責嗎,還是你說的那個希臘人值得你這麼做,」她眼神凌厲的看了眼旁邊的僕人們,在他們匆匆退下後,她走到丈夫面前「馬萊喬失蹤已經是個很糟的事,你現在又損失了一個城防官,你認為你在阿拉貢的那些敵人難道會放棄這個攻訐你的機會?」

  戈麥斯喘了口氣,他會那麼憤怒也正如宮相夫人所說,是擔心這一連串發生事情成為遠在阿拉貢的敵人在國王面前攻訐他的把柄。

  現在宮相夫人直接挑明了他的心病,這讓原本處於暴怒之中的戈麥斯有種忽然洩氣的無奈。

  「我可以原諒你之前那些混賬話,」宮相夫人冷冷看著丈夫「可你公然說阿方索的壞話就太蠢了,別忘了他就要當主教,也許很快就要是大主教了。」

  「你還真是對他有信心,」戈麥斯忍不住諷刺一句,然後提高嗓門對遠遠站在走廊盡頭的僕人喊「去把奧斯本叫來,我要聽聽他說什麼。」

  說完他看看正走進房門的宮相夫人,鼻子裡又發出「哼」一聲,隨手把劍扔在地上,跟著走進了房間。

  奧斯本來的很快,差不多是一溜小跑的衝到宮相房門外才停住。

  「別慌奧斯本,你是最好的裁縫,沒人能比你的手藝更好,所以只是一個破洞,很快就會有是件新衣服了。」

  用獨特方式自我安慰了幾句,奧斯本輕輕敲響了房門,接著裡面傳來宮相飽含怒氣的聲音:「進來。」

  奧斯本推開門,看到宮相夫人也在裡面,他不但沒有輕鬆些,反而心頭髮緊。

  戈麥斯也許會因為他圓滑的言辭原諒他,可宮相夫人卻並不好對付。

  奧斯本清楚的感覺到宮相夫人的敵意,這種敵意那麼強烈,讓這位夫人有時候不惜屈尊降貴也要和他作對。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戈麥斯陰沉著臉「我知道你搞的那些小把戲,你也知道我對人不吝嗇,可我也不寬容。」

  奧斯本立刻彎下腰,他習慣的掛在脖子上的皮尺在空中晃來晃去,看上去好像條纏住脖子的軟蛇。

  「大人,我當然會說實話,不過我知道的可能不多,當時太亂了,我們趕到花園的時候佩隆隊長已經死了,尼奧多拉夫人也死了,貢布雷受了傷,不過他們殺死了個襲擊他們的人。」

  「你是說你沒有看到佩隆是怎麼死的?」宮相夫人開口問,她一雙黑灰色的眼睛裡閃著光「那麼佩隆是被殺死的,有其他人看到嗎?」

  「請原諒夫人,我差不多是最早趕到的,佩隆被人從背後刺了一劍,他當時就死了,我看到他和尼奧多拉夫人倒在一起,」說到這,裁縫微微抬頭向宮相露出個古怪笑容「你肯定已經聽說了他們的事」

  「我能想像的到,」戈麥斯冷冷的說「那個貢布雷呢,你說佩隆是讓人從背後殺死的,難道不會是他嗎,據我所知他們兩個之間是有仇怨的,那個波西米亞女人……」

  「請原諒大人,我不能說貢布雷沒有嫌疑,」奧斯本很痛快的回答「只是我們趕到的時候,他的右臂已經受傷,更重要的是我們有個證人。」

  「一個證人?」戈麥斯一愣接著就發火問道「你不是說你是早趕到的嗎,怎麼還會有個證人?」

  「那是個僕人,一個摩爾人,」奧斯本有點為難的回答「您知道那樣一個人是無法作證的。」

  「能不能作證我說了算!」戈麥斯打斷了裁縫「那個僕人是怎麼說的?」

  「他說他看到一個刺客在砍傷了貢布雷之後從背後殺死了隊長,」奧斯本撇撇嘴唇「說起來這個僕人很忠心,為了保護尼奧多拉夫人還受了傷。」

  「為了那個蕩婦受傷,」戈麥斯諷刺的看著裁縫「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不願意提他了,你可真是勇敢啊,我猜想你一定是在一切都結束之後才敢過去的,對嗎?」

  「大人,求您給我留點臉面吧。」

  裁縫故意用略帶不滿的聲調說,這先是引起戈麥斯的一聲嗤笑,接著他就皺起眉來。

  「那究竟是什麼人,又為什麼要殺佩隆?」

  「這個大概只有上帝知道了吧,」裁縫無奈的說「現在齊奧尼家鬧得很厲害,因為尼奧多拉夫人死的時候樣子有些讓人難堪,所以這已經引起了不小的糾紛。」

  「一群聞到腥味就飛過來的蒼蠅,」戈麥斯說著看看除了開始問了一句就沒再開口的妻子「那個貢布雷,他怎麼樣?」

  「算是幸運,不過肩膀上的軟骨被刺穿了。」

  「那也夠糟的,」戈麥斯皺著的眉梢更緊了「告訴他如果沒事了就去做該做的事,巴勒莫最近太亂了,每個人都得打起小心。」

  「遵命大人。」裁縫暗鬆口氣,他知道不論是自己還是亞歷山大,都算暫時過關了。

  只是想到那個齊奧尼家的僕人,裁縫的心裡就不由微微有些發緊。

  就在奧斯本向戈麥斯報告在齊奧尼家發生的行刺經過時,在亞歷山大的住所,一個額角有傷的黑僕正眼睛通紅的跪在亞歷山大面前。

  「謝謝您老爺,謝謝您為夫人報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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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7-5-17 08:46 AM

第三十五章 愛情如此甘甜,我卻如飲苦蓮

  聽到年輕黑僕說出這句話時,亞歷山大的頭嗡的一下,半靠床上的身子猛然坐起,同時沒有受傷的左手靈活的從枕頭下抓出隱藏的短劍。

  沒有人知道的左手比右手更靈活,甚至亞歷山大自己開始都沒有注意。

  這具身體的主人原來是個左撇子,或者至少能同時靈活使用兩隻手,當發現這個習慣時,亞歷山大並沒有太在意,不過也沒有刻意去宣揚,而是依舊按照後世的習慣只有平時用慣了右手。

  但是當他暗殺佩隆的時候,這個之前連他自己都沒怎麼在意的習慣,卻成了他能暗算成功的關鍵。

  在他右肩被貫穿刺傷的情景下,沒有人想到他不但能靈活的繼續使用武器,更不會想到他居然左手刺出的一劍的力量,比用右手更為有力嫻熟。

  也正因為有一擊必殺的把握,和隨後依舊能暫時和刺客周旋直到堅持聞聲趕來的人們的救援,所以亞歷山大甘願冒險,一舉除掉了佩隆這個巨大的威脅。

  可現在這個黑人的話讓亞歷山大大吃一驚,他沒想到這之前正在和刺客糾纏的黑僕居然看到了他暗殺佩隆,而且從那肯定語氣裡可以聽出,這人絕不是猜測和詐他,而是確實看到他殺死佩隆的經過。

  「你想幹什麼,」用短劍緊抵在黑僕脖子上的亞歷山大緊張盯著關閉的房門,沒有意料中突然闖進來的衛兵,眼前跪著年輕黑僕雖然有些緊張,不由卻好像並不害怕「你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你想要訛詐我嗎?」

  「不,我的老爺,我只是要感激您,」年輕黑僕神色激動的搖著頭「謝謝您為夫人報了仇,那個佩隆他該死!他害死了夫人!」

  亞歷山大警惕的盯著面前這個黑人青年,他看上去比其他摩爾人顯得機靈而又有規矩,雖然只和他說過幾句話,可亞歷山大感覺得出來這個人似乎比別的摩爾人更有教養,不過這不是能讓他獲得信任的原因,亞歷山大不知道這個人的真正目的,可如果說現在就殺掉他也不行,那樣很可能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就在亞歷山大飛快琢磨該怎麼辦時,黑人青年翻開圓領上衫的領口,從脖子上摘下個用布條繫著的小包,謹慎小心的打開。

  包裡是一小撮頭髮,看著黑僕恭敬的捧起那撮頭髮的樣子,亞歷山大隱約猜到了什麼。

  「這是夫人的,」黑人青年略帶羞澀的解釋「是她有一次梳頭時掉在地上的,我知道這麼做是對夫人的不敬,可我忍不住對她的愛慕,我願意為她做所有事,只要她肯對我笑笑,我甚至把她當成我的守護者,可那個佩隆居然殺了她,老爺如果你沒殺了他,我也會找機會為夫人報仇的,哪怕立刻被吊死我也不後悔。」

  看著眼睛通紅露出憤怒的黑人青年,亞歷山大慢慢收回了短劍。

  仔細想想這個人的確沒有給自己下套的必要,如果他有惡意可以向主人或者其他人告密,那樣他就能得到筆賞金,至於說敲詐他,亞歷山大不覺得敲詐一個小小的圖書館司庫有什麼意義。

  讓亞歷山大真正相信他話的,還是那撮頭髮,那深褐色的頭髮和尼奧多拉夫人的很像,如果說這個人為了演戲或者其他什麼目的特意去弄一撮這樣的頭髮,就未免有些太小大作了。

  「那你要怎麼辦,不去告發我?」亞歷山大已經警惕的問,他想知道這個黑人青年的目的「我可是殺了巴勒莫的城防官,或者你應該把這件事告訴你的主人齊奧尼先生。」

  「他不是我的主人,」聽到那名字黑人青年原本逐漸平靜的臉上又露出了憤怒「他是個卑鄙的壞人,就是那些最下賤的宦官也幹不出他那些事,為了生意他讓夫人陪那些男人,我甚至不止一次看到他給夫人喝的酒裡放一些很壞的東西,然後那些男人就把她……」黑人厚實的嘴唇緊繃著,唇間隱隱發出的摩擦聲聽上去好像野獸在磨牙「夫人也許名聲不太好,可她是個好人,她對我很好,對每個人都很好,可那個佩隆卻殺了她。我只想謝謝您老爺,佩隆是那些男人中最壞的一個還害死了她,現在您為夫人報仇了。」

  亞歷山大慢慢點頭,他這時也只能選擇相信這個黑人青年,雖然這麼做如同身邊多了顆隨時都會爆炸的炸彈,可他也沒有其他選擇。

  「你叫什麼?」

  「烏利烏‧奧薩斯,」黑人青年略顯興奮的回答「以我對夫人的愛慕起誓,請您相信我,我絕不會把這個祕密說出去。」

  亞歷山大看著這個叫烏利烏的黑人想了下,示意站起來,雖然小心的問:「告訴我,你來幹什麼,就是為了向我表示感謝?」

  「是齊奧尼先生讓我來的,」烏利烏習慣的鞠躬,同時雙手微微交叉撫胸,之前他也做個這動作,不過那時候並沒引起亞歷山大的注意,現在他這動作讓亞歷山大不由暗暗琢磨他的來歷「他讓給您帶來他的一封信。」

  說著烏利烏拿出封看上去摺疊得很整齊的信。

  信裡沒有什麼特別的內容,齊奧尼先生向司庫先生表示了由衷的歉意,對在自己家裡發生的一切他除了感到遺憾就只有和所有人一樣的意外,信的最後齊奧尼先生請求司庫先生看在一個剛剛死了妻子的痛苦鰥夫的份上,能否向宮相大人說請,不要因為城防隊長在自己家裡遇刺這件事而疏遠和懲罰他,更不要收回一些王宮之前已經許諾過的生意往來。

  亞歷山大注意到,齊奧尼先生這封信裡,除了因為擔心生意受到牽扯而提到了尼奧多拉夫人,整封信裡對妻子的哀悼之辭幾乎沒有,更多的只是對可能會引起的各種麻煩的擔憂,這也讓他多少有些理解烏利烏之前提到齊奧尼時那種痛恨的樣子。

  「烏利烏,回去告訴齊奧尼先生,如果可以我會向宮相或是司鐸大人解釋那天經歷過的事,」說到這時他的眼睛緊盯著黑人青年「至於你,我選擇相信你,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老爺,我是夫人的僕人,」黑人青年彎下腰捧起亞歷山大的手親吻著「夫人在她生命的最後只想和您親近,如果不是那個可惡的佩隆,她那時候應該正在您的懷抱裡,這就足夠了,何況您還為她復仇,我會永遠保持對你的忠誠。」

  烏利烏的話讓亞歷山大臉上一滯,他知道黑人青年那話的意思,很顯然這個陷入了對女主人瘋狂愛慕的年輕僕人隨時隨地觀察著尼奧多拉夫人的一舉一動,以至她在宴會上會對哪個男人有興趣都一清二楚,這讓他心裡有種奇怪感覺,不知道尼奧多拉夫人每次和情人幽會鬼混的時候,這個青年人是不是也一直在暗處看著,那時候的他會不會對那些一親芳澤的男人心生殺意呢?

  烏利烏當然不知道亞歷山大心裡這些古怪想法,聽到亞歷山大問他關於齊奧尼家裡事,他就有些憤憤的說:「那些夫人的親戚都是些最卑鄙的傢伙,他們現在只忙著兩件事,一個是忙著分屬於夫人的那份財產,另一個是在到處打聽巴勒莫城什麼時候才能解除警戒。」

  烏利烏的話讓亞歷山大心中一動。

  巴勒莫一段時間來的不太平似乎終於引起了宮相的不滿,在經歷了自己遇刺,前任主教失蹤和城防官被殺這一系列麻煩後,戈麥斯下令為了抓捕凶手,對整個巴勒莫採取了嚴厲的戒嚴。

  藉著這個命令,戈麥斯已經命令包括保護蒙雷阿萊大教堂在內的所有軍隊聽從自己的命令,同時他下令在巴勒莫城裡加強巡邏,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巴勒莫城裡一些地方的士兵漸漸多了起來,特別是距王宮不遠處的一些街道和民居雜亂地方,更是經常有成隊的阿拉貢士兵來回巡視盤查。

  這些都是來探望亞歷山大的奧斯本說的,自從佩隆死了之後,奧斯本似乎有些失寵了,或者說對戈麥斯來說一個能說會道又會討歡心的裁縫,還是不能和真正的手下相比。

  這讓奧斯本多少有些失落,在提到宮相的時候,雖然語氣依舊滿是恭維,但從神色恍然間可以看出他那略帶怨懟的心思。

  對亞歷山大的受傷,阿方索也多少表示了些關心,他不但派人過來探視還讓人送來了些看上去味道不錯的點心,只是那位探視的牧師似乎總是圍著那天發生的事問個沒完,直到感到終於問不出什麼了才悻悻離開。

  不過這位牧師倒是給亞歷山大幫了個忙,在他極力探究卻沒有什麼收穫的時候,自己反而無意間透露了些消息,從他那裡亞歷山大知道了主教團會議已經確定在幾天後的聖羅莎莉亞紀念日召開。

  更重要的是,鑑於馬萊喬失蹤和這段時間來發生的種種事情,主教們似乎感覺到了自身安全的危險,經過討論甚至爭吵,主教們破天荒的做了個決定:主教團會議不在蒙雷阿萊大教堂,而是在做為司鐸教宮的聖母升天大教堂,也就是巴勒莫城大教堂召開。

  牧師剛離開,亞歷山大就拿出了張草圖,那是米開朗基羅送他的,是這段時間研究巴勒莫老城建築的成果。

  上面不但有當下,還有已經拆除或在原基礎上修建的早年諾曼時期建築。

  和米開朗基羅手裡的不同,亞歷山大這份圖上多了些其他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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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7-5-18 08:39 AM

第36章 聖羅莎莉亞紀念日的好戲(白晝)

  1496年5月的第一個星期天,是個很晴朗的日子。

  初夏早晨涼爽而不悶燥,海上吹來的風略帶鹹味,但也讓人愜意。

  在西西里,特別是巴勒莫,聖羅莎莉亞是人盡皆知的聖人。

  很多年前,當黑死病橫行整個歐洲時,西西里也沒能倖免,當時的情景究竟怎麼樣雖然已經過了太久,可也許因為那時可怕的情景太過令人刻骨銘心,對那種隨時都會有死亡降臨的恐怖,從很多流傳下來的文獻記錄中可以找到揮之不去的畏懼。

  聖羅莎莉亞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

  據說在顯聖之前她只是個異常普通的商人的妻子,每天除了照顧家人就是不停的做些小手工,這樣一個女人注定一生不會做出什麼特別引人注目的事。

  但當瘟疫來臨,所有教士和官員都要嘛因為恐懼不肯露面,要嘛自己也不可倖免的瘟疫奪走生命,以至巴勒莫的民眾完全陷入恐慌不安甚至開始自暴自棄時,聖羅莎莉亞卻忽然得到了來自上帝與基督的啟示,她勇敢的走出家門走上只有滿大街死人的街道,開始用她那得到了啟示的雙手安撫一個又一個即將死去的人。

  奇蹟的是,當她勇敢走向瘟疫,死神卻好像因為畏懼頻頻卻步,每當她到一個地方,瘟疫就會無聲退去,當這個消息流傳開後,聖羅莎莉亞之名開始在巴勒莫,墨西拿,甚至是更遠的西西里南方傳播起來。

  無數病人拖著垂危的軀體奔向巴勒莫,希望能讓這位為聖人那雙拯救生命手撫摸,更多的健康者則希望能從她那裡得到那種神奇的祛病能力,而聖羅莎莉亞對所有懇求者從不拒絕,她甚至因為這個離開了自己的家住進了座偏僻的修道院,然後她向所有求助者打開大門,敞開了懷抱。

  最終瘟疫如突然出現般的莫名消失,就在劫後餘生的人們為得到了聖羅莎莉亞的庇護活下來雀躍慶幸時,那位商人的妻子卻忽然離開了人世。

  這讓巴勒莫人陷入了深深的痛苦,更激起了他們對聖羅莎莉亞的瘋狂崇拜,巴勒莫人相信聖羅莎莉亞是上帝派給他們的守護天使,而她去世的那天成為了聖羅莎莉亞升天紀念日。

  看著書上的記錄,站在蒙雷阿萊大教堂藏書室巨大書架前的亞歷山大嘴角掛起絲微笑,對聖羅莎莉亞他當然知道,甚至還知道幾百年後曾經為她發生過的幾次激烈爭論,其中有些爭論的內容令人無法接受。

  至少亞歷山對那些說這位女聖人之所以不畏凶險的去接近那些死者,真實原因是她對屍體有某種特殊癖好的說法嗤之以鼻。

  不過關於聖羅莎莉亞在大瘟疫期間頻繁接觸死人卻能活下來這個事實,也有著種種猜測,其中固然不乏某些帶著神秘主義色彩的東西,更多的還是頗為可信的科學推斷。

  其中最權威的一種,就是說聖羅莎莉亞是個罕見的病原體適應者,這讓她不但能免於傳染,也讓她能通過某些方法從自己身上把一些抗體因素傳播給與她接觸的人,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她有時候只需要碰觸病人就能拯救一條生命的奇蹟。

  至於她為什麼會在瘟疫消失後死去,也有著某些較為科學的解釋,那就是因為特殊的生理機能,聖羅莎莉亞不但適應了瘟疫,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變成了依靠瘟疫存活的特殊現象,當瘟疫消失後,她的身體卻已經無法適應健康的環境,最終導致缺乏抗體而機能衰竭。

  當然,這種種推斷只是猜測,雖然在巴勒莫一直有號稱做為聖物的聖羅莎莉亞骸骨,

  但這具骸骨已經被證明並非聖羅莎莉亞。

  對聖羅莎莉亞那神秘的力量,亞歷山大並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這位巴勒莫的女聖人生前曾經呆過的那個修道院。

  很湊巧,那正是亞歷山大看到克立安隱藏馬萊喬的那個修道院。

  當那天聽說主教團會議要在巴勒莫大教堂召開時,亞歷山大心裡就不由發起一陣奇怪感覺,他覺得好像即將發生的事情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究竟是怎麼回事,不過他可以肯定這所有的事串聯起來之後的最終目的,應該就是這個主教大會。

  西西里教省主教會議將任命的不只是巴勒莫主教,而是地位更加尊貴重要的教省大主教,這才是關鍵。

  在這個時候主教團會議召開地卻發生了變化,而導致這種變化的原因卻是前後發生的馬萊喬的失蹤和佩隆的被殺。

  想想這些亞歷山大有些覺得喉嚨發緊,這些看似沒有關係的事一旦一件件的聯繫起來就會發現,這一切的目的原來就在眼前。

  甚至,可能阿方索似是心血來潮的任命他當藏書室司庫都並不那麼簡單,畢竟蒙雷阿萊大教堂的藏書室雖然名義上是私人擁有,但經過這麼多年的積累沉澱,其中所蘊藏的知識寶藏又怎麼會不被教堂重視,可就是這麼個重要地方卻讓一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希臘人看管?亞歷山大暗暗搖頭,司鐸,有時候有些聰明的過分了。

  顯然,如果讓哪個教堂內的人來負責藏書室,未必不會由某些人的舉動發現他們的蛛絲馬跡,而如果由司鐸自己的人負責,也許會在事後因為事情敗露受到株連,進而發現與司鐸的關係。

  可如果是個根本就來歷不明的外人呢,假如將來發生了什麼事被人查到藏書室,最終也不過是個碰壁。

  甚至亞歷山大懷疑到那時候,自己也許根本就沒有機會開口分辨了。

  「司鐸……」亞歷山大翻到了文獻最後一頁,看著裡面的一句話略微沉吟,那上面寫著『探索聲明與死亡的秘密,需要的只有勇氣』。

  把陳舊古老的文獻小心翼翼的放回原處,雖然這些文獻不知道已經是第幾代的撰本,但是其珍貴的價值依舊難以估量,至少當亞歷山大是聽說了關於在聖羅莎莉亞紀念日召開主教團會議後,特意來書庫裡查詢關於聖羅莎莉亞的文獻時,才偶然發現了這位女聖人與那座修道院關係的。

  「一切看來就是這樣了。」

  看看外面晴朗的天空,亞歷山大走出書庫,第三遍晨祈剛剛結束,由主教們組成的隊伍正沿著大教堂側面的走廊穿過庭院,今天是聖羅莎莉亞紀念日,又是主教團召開會議的日子,所有主教都要參加聖骨遊行直到太陽落下。

  亞歷山大從側門走出了教堂,還在門裡時他已經聽到外面陣陣此起彼伏的聲浪,走出教堂,看到的則是從教堂前的廣場,沿著卡普托小山的山路一直到山下蒙雷阿萊城的人群。

  似乎整個巴勒莫城的人都在這個早晨聚集到了蒙雷阿萊大教堂前,五顏六色的各式服飾成為了這一天人們爭奇鬥豔的重要工具,男人的劍袖短氅和包腿褲,女人的花哨羽毛和百褶裙,繡著各種花紋的軟皮靴和由絨布做襯的卷尖鞋在地上踩出不同的聲響,還有那些異常龐大誇張的各種披肩和襯胸絲衫,往往因為令人咋舌的過大尺寸一次次的為主人招來各種豔羨或是嫉恨的白眼。

  這一天是聖羅莎莉亞紀念日,更是巴勒莫最重要節日之一。

  亞歷山大剛剛走出教堂就被人攔住,不過攔下他的那些年輕人卻並無惡意,男人們把一條條繪製成白骨的布條掛在亞歷山大身上,白骨代表著當年那場可怕黑死病和死神,而女人則揮舞著一條長長的黑色絲巾把亞歷山大的頭罩住,據說這個習俗是源自聖羅莎莉亞每次都用一條黑巾蓋住死難者的臉。

  不過其中有些大膽的女人會在罩住男人的同時也把自己的頭一起罩住,這樣她們就可以放肆的去親吻那些英俊男人,儘管這麼幹的女人大多做的不是什麼正經行當,可一些在這種日子裡因為受到四周情緒感染變得大膽起來的良家女也會突然做出這種近乎瘋狂的事情。

  亞歷山大就遭遇了不止一次這樣的襲擊,他那張有著棱角分明的雕塑般面孔給他惹來了不小的麻煩,似乎一時間巴勒莫的女人都變得瘋了似的,直到他不得不用一頂事先準備好的帽子遮住臉,才混進人群向山下走去。

  從蒙雷阿萊大教堂到巴勒莫城雖然並不很遠,但在一個連跳正常的石子路都沒有的時代,就顯得不那麼好走了。

  騎著驢子走在泥土揚長的路上,亞歷山大不由想起了那些書中記載的關於羅馬時代的意大利。

  雖然條條大道通羅馬這句話未免誇大,可至少說明古羅馬時代的繁榮和文明,不過這種文明隨著哥特人入侵和西羅馬的消亡不見了,而後經過千年,曾經為西方文明留存下寶貴種子的東羅馬也隨著新月的升起而衰亡。

  「歷史還真是個奇怪的東西,」亞歷山大略帶感觸的一陣感慨,不過當遠遠看到巴勒莫南城關卡高聳的塔樓時,他輕輕吐出口氣,把那些無病呻吟似的感慨扔到了腦後「這一切和我無關,至少現在無關。」

  雖然已經在蒙雷阿萊見識過巴勒莫人對聖羅莎莉亞紀念日的熱衷,可當進城之後,亞歷山大才真正意識到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座城市的居民對這位女聖人的崇敬之情,或者乾脆說是巴勒莫人對湊熱鬧的熱情。

  每條街道,每個廣場,甚至是每個小巷都似乎擠得滿滿的,那些平時令人羨慕的騎著高頭大馬的有錢人這時候成了人們嘲笑的對象,因為他們只能傻乎乎的騎著馬在街上一點點的向前蹭,那樣子看上去就和賣雜耍的小丑一樣。

  至於那些真正賣雜耍的藝人們把這一刻變成了徹底狂歡的節日,他們爭相吆喝吸引觀眾,更多的則是沿著街道不停的把一個個的火球噴上天空,或是用根木桿挑著代表瘟疫的骷髏,然後在人們驚訝的嘆息中不用任何繩索指揮傀儡手舞足蹈。

  整個巴勒莫都沉浸在慶祝紀念和狂歡的熱浪之中,直到中午時分隨著聖母升天大教堂的鐘樓發出的沉悶鐘聲,街上的人們在喧鬧之餘開始變得目光殷切,如傳染般期盼的濃烈氣氛在整個城市各個角落漸漸蔓延開來。

  鐘聲再次敲響,大教堂的青銅大門徐徐打開,伴著肅穆莊嚴的詠唱,由四十四名牧師和一隊阿拉貢衛兵為前導的隊伍開路,聖羅莎莉亞的聖骸金棺在十一位西西里主教的護持下,離開大教堂開始了巡城遊行。

  亞歷山大站在人群中看著經過的隊伍,阿方索走在所有主教的最後,所有司鐸的最前。

  這個位置說起來很適合他,不過這個位置恰恰很尷尬。

  不是主教的主教,不是司鐸的司鐸。

  那麼他究竟是什麼呢?

  不過司鐸卻顯得異常鎮靜沉穩,他的步伐緩慢卻並不拖沓,雙手捧著的包絨托盤上放著巴勒莫主教冠冕,在正午的陽光下,這一刻阿方索身上好像籠罩一層若有若無的光芒。

  這情景引起人們嘆息,很多人開始向阿方索鞠躬,離得近的還捧起他袍角親吻,而阿方索始終神色平靜。

  亞歷山大沒有繼續看,向馬拉羅集市走去。

  他知道今天真正的好戲不是街上的遊行,而是在另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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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7-5-18 11:55 PM

第三十七章 聖羅莎莉亞紀念日的好戲(傍晚)

  從馬拉羅集市狹窄的街道穿過去,走不了多遠就可以看到那座摻雜著諾曼與薩拉森風格的修道院的深色圓頂,那就是嘉布遣會修道院了。樂-文-

  亞歷山大再次來到這座修道院附近時,遠遠的就看到了正在塊略微寬綽的街邊開闊地上表演的吉普賽人。

  聖羅薩莉亞紀念日對巴勒莫人是個重要節日,而對吉普賽人來說就是個賺錢的好日子,每個吉普賽人都穿戴了自己最好的衣服和所有繁瑣掛飾,在手鼓和吉特拉琴的伴奏下,女人們用瘋狂的舞姿吸引男人,男人們則翻騰跳躍展示技藝,這引來了眾多觀眾和隨著陣陣叫好從空中扔到圈子裡的各種雜幣,小飾,有時甚至還會有個銀幣什麼的,這樣的好日子人們總是很慷慨的。

  吉普賽人表演的很精彩,只是要想靠近去看卻並不容易,街上太擁擠了,幾乎沒有人能完全邁開步子,只能晃來晃去的向前挪動,因為已經是初夏,們穿的比平時就少了很多,這固然讓些喜歡往女人身邊擠的浪蕩小子們大為興奮,也讓那些常年混跡在這帶的扒手小偷更加高興,時不時的人群裡會傳來某個女人呵斥男人的咒罵和隨即響起的得逞放肆笑聲,或者會有某個人忽然現自己的錢袋被人摸走,然後就是帶著各種方言的大聲謾罵。

  馬拉羅集市就是這樣,熱鬧卻並不太平,但是卻又吸引著眾多的人來探究竟。

  亞歷山大順著人流向前走著,經過路邊個攤子時稍微停下,這是個賣各種不值錢的小飾品的攤販,個長相平常身材卻頗為火辣的女人正在用布拚命擦著塊在籐條中間鑲嵌了塊很大白玻璃的掛飾,她邊擦邊還低聲嘟囔,似乎是在抱怨誰把這個掛飾弄髒了。

  亞歷山大想起了索菲婭,索菲婭年紀雖小卻有著很強的愛美心,亞歷山大看到過她有個視若珍寶的木頭盒子,裡面裝滿了各種不值錢的小玩意,其中有很多都是這種亮晶晶的東西。

  女人似乎不論年齡種族都對這種東西免疫,亞歷山大想著又向修道院方向看看,時間還早才剛剛過了中午,他就開始和女人為掛飾討價還價,在馬拉羅集市上討價還價也是個樂趣,甚至有些有錢人未必會吝嗇多掏點錢,可還是願意享受這種你來我往的爭論。

  不過今天這個女人好像情緒不高,稍稍爭執了幾句後她就很大方的把那個掛飾賣給了亞歷山大,看著年輕人似乎心滿意足離開的背影,女人搖搖頭嘟囔著:「但願他別那麼早看到那玩意上面的毛病,這個小笨蛋。」

  「你在說什麼,紐拉?」個滿身酒氣的那人從攤子後面的門裡探出個腦袋,然後他有些好奇的看看女人的手和攤子「怎麼你已經把那個玩意賣出去了?」

  「閉嘴吧,如果不是你這個蠢貨,怎麼可能那麼便宜就賣出去件這麼好的東西,」女人怒氣沖沖的回頭罵了句「整天喝得醉醺醺的,我真不知道當初怎麼看上你這個酒鬼了,還胡亂糟蹋東西,要知道那個掛飾原本可以賣兩個基尼呢。」

  好像對女人的惡劣態度已經習慣的男人不以為意的哈哈笑著,他從門裡走出來忽然把抱住女人,把滿是鬍鬚的嘴巴按在她脖子上蹭來蹭去:「算了,不是已經賣出去了嗎,總有哪個倒霉鬼願意付賬的,好了準備準備吧,我們晚上去參加火把祈禱,我可是早就等不及了。」

  女人掙扎了下,嗔怒的斜了男人眼,不過眼神中卻已經沒有了責怪的神色。

  「對了,你把那個掛飾賣給誰了,他不會再找來吧?」男人有點擔心的問。

  「個外鄉年輕人,口音怪怪的,應該不是西西里人,而且我仔細擦過了,不會那麼容易就現的。」女人得意的說,然後她看看四周的人群,看到很多人手裡拿著的束木,她立刻擺脫男人的糾纏開始在攤子上翻騰起來,同時大聲吆喝著「快來買啊,最後的幾根火把了,晚上的祈禱沒有火把怎麼辦啊,快來買吧。」

  亞歷山大沿著街道走到距嘉布遣會修道院不太遠的地方時,已經看到了幾張似是熟悉的面孔,這些人看上去和普通遊人沒什麼區別,只是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現,他們雖然也在街上走來走去,卻始終在離修道院不太遠的附近地方轉悠,只是因為今天集市上人太多,所以沒有誰會注意這個。

  他壓了壓頭上的帽子,讓寬大的帽簷遮住臉,這種帽子沒有花哨的羽毛飾物,卻沿著帽簷有圈可以放下來的薄紗,這讓他可以很容易接近那些人卻又不會被現。

  時間在點點的過去,亞歷山大在個攤子前慢悠悠的吃著雜肉餅,這種玩意讓他想起了多年後那大名鼎鼎的意大利餡餅,只是現在這種不知道裡面究竟塞了些什麼東西的餅子吃起來味道並不很好。

  又有幾個人出現了,和之前些人近似,這些人大多穿著不起眼,卻都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仔細想想這其實很蠢,在這麼個初夏午後地中海的炎熱日子裡,雖然這是為了掩蓋藏在衣服裡面的武器,可穿著那麼長的袍子,怎麼看都有些奇怪。

  這幾個人和之前已經6續出現的些人樣,都是先看看附近的情況,然後就6續進了只敞開條縫的修道院,隨後修道院的包銅木門很快關上。

  已經有快3o個人了嗎?亞歷山大有點詫異,他沒想到居然會聚集了這麼些人,雖然三十多個好像不是很多,可想想今天晚上的情景,他現事情未必如他想的那麼順利了。

  亞歷山大離開肉餅攤子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當他走到個直修道院附近轉悠的人身邊時,那人立刻露出警惕的樣子。

  「帶我去見奧斯本,」亞歷山大有點無奈的低聲說,同時對這個時代干』特工』的職業水平腹誹不已,看到那人還是呆呆的,他乾脆問「告訴我奧斯本在哪,我自己去找他,還有你們這樣子太傻了,就是瞎子也看得出來,」說完這話,亞歷山大又搖搖頭「不過有些比瞎子還瞎的人就看不到了。」

  見到奧斯本的時候,裁縫正站在對著修道院大門的幢房子的二樓房頂上,這房子有著很典型的薩拉森式平頂和圈凹凸起伏的品字形胸牆,這讓裁縫站在上面不由產生他是在指揮大軍,縱橫馳騁的錯覺。

  「看來你說的都是真的,」裁縫對走上房頂的亞歷山大喜悅的說,他直在擔心亞歷山大的消息不准,現在看到果然有人悄悄進入嘉布遣會修道院,裁縫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宮相大人會很高興的,不過我更要感謝你。」後面這句聲音就放低了。

  「先不要高興的太早,」亞歷山大走到牆前看著下面黑壓壓的人流「他們不會這麼早動手,而且今天晚上是火把祈禱,那才是最合適的時候。」

  「你認為他們究竟要幹什麼?」奧斯本低聲問「難道是要襲擊主教團嗎?」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亞歷山大微微笑「你該告訴宮相,這切功勞都屬於米開朗基羅,是他在蒐集關於巴勒莫城的老建築時現了其中的祕密,至於我,只是在聽說這些事之後告訴了你。」

  「那個石匠?」奧斯本愣了愣才想起這麼個人「我倒是聽說司鐸很看重他,不過這樣更好,誰能想到恰恰是司鐸的人最終破壞了他的計畫。至於你,的確不該太露臉。」

  亞歷山大點點頭,從米開朗基羅拿來的建築圖上得到證實的那刻起,他雖然還不清楚司鐸或者說是法國人在搞什麼名堂,可他已經知道很多事情的關鍵應該就在這座修道院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別人不知道的些事。

  再過大約半個世紀,人們就會在嘉布遣會修道院的下面現個巨大的地下墓穴,這個墓穴裡沉睡著近千具的木乃伊,這不論是在當下還是在後世都是令人激動震撼的巨大現。

  關於這些木乃伊的來歷眾說紛紜,但是有個也許在後世看來多少有些荒誕的說法,卻隨著亞歷山大在藏書室那些文獻中的現得到了某些證明,那就是這個墓穴最早是用來藏匿和研究黑死病的死者的。

  這從後來在墓穴裡現了大批各種解剖屍體和製作木乃伊的工具可以得到證實,至於說現了這些工具的人,後來居然只是熱衷於用這些工具仿製木乃伊,而不是繼續進行解剖研究,只能說當時的人更傾向對神祕主義而不是理性主義有興趣。

  而現聖羅薩莉亞恰恰是在那個時候在嘉布遣會修道院駐留,這也給了亞歷山大足夠聯想的餘地,也許那位女聖人是個虔誠勇敢而又富餘愛心的人,但現在看來她未必沒有另外不為人知的另面。

  在那個到處充滿死亡的恐怖時代,聖羅薩莉婭究竟在嘉布遣會修道院裡做些什麼,這讓亞歷山大多少有些好奇,不過他知道現在該關心的不是這些,而是此時正利用嘉布遣會修道院下那巨大墓穴準備做什麼的那些人。

  又有人先後進入了修道院,奧斯本原本興奮卻還算輕鬆的臉上慢慢沒了笑容,他猶豫之後終於決定派人給宮相送信,他開始擔心自己手裡這些人是不是夠用了。

  亞歷山大心裡也多少有點疑惑,在他猜想如果司鐸和法國人真的勾結起來要爭奪巴勒莫主教甚而是西西里大主教的位置,他們也許會賄賂或者乾脆要挾主教團,可所用的人數應該不會太多,可現在看來已經有將近4o個人進了修道院,這讓亞歷山大對之前的推測也有些動搖了。

  天慢慢暗下來了,當聖母升天大教堂的鐘樓再次響起鐘聲時,道金紅色的餘暉已經把整片街道染上瑰麗的色彩。

  亞歷山大握了握腰裡短劍,手卻被旁邊的奧斯本按住了。

  裁縫向他微微搖頭,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低聲說:「你不能去,你該做的事還多著呢。」

  亞歷山大搖搖頭,他的態度很堅決,之前種種跡象讓他堅信自己沒有判斷錯,現在就要水落石出,如果不能親自解開其中那些謎團,他總是心中不安。

  同時強烈的好奇也驅使著他,想要探究那個在後世充滿神祕陰森的著名墓穴中的祕密。

  奧斯本沒有再反對,而是讓兩個人跟著亞歷山大。

  「自己小心,今天晚上大概會很亂。」裁縫嘟囔著。

  夜幕降臨,巴勒莫的大街小巷出現了點點火光,漸漸的火光越來越多,最後如天上繁星般在黑暗中閃爍,映照出不同的身影和張張忽明忽暗的臉。

  那是無數人點燃了手裡的火把。

  王宮中,宮相夫妻與阿方索起出現在了寬闊的露台上,聖羅薩莉婭日最重要的火把祈禱儀式終於開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5-20 11:32 AM

第三十八章 聖羅莎莉亞紀念日的好戲(暮夜)

  巴勒莫王宮外地有個早先羅馬時代建造的巨大蓄水池,作用是防止被圍城後斷水,依靠著地勢,這座蓄水池修成了階梯狀,當多年後蓄水池變成了乾枯的小盆地,圍著蓄水池的邊緣漸漸出現了很多的房子,最終這裡變成了個廣場。?

  雖然如今的西西里國王,也就是阿拉貢國王斐迪南二世幾乎從沒有蒞臨過西西里,但是這座廣場上每年都會以國王的名義舉行盛大的聚會,以宣示阿拉貢的王室對西西里所擁有的王權。

  至於其他重大節日也會在廣場上舉行,譬如聖羅莎莉亞紀念日就是個很隆重的日子,特別是最後的火把祈禱,也只有這麼個地方才適合那種還帶著羅馬時代風格的儀式。

  雖然西羅馬早就不復存在,而東羅馬也在幾十年前被奧斯曼帝國滅亡,但很多羅馬時代的東西依舊留了下來,不止是建築,甚至連一些實際上並不符合天主教規的習俗也並沒有被完全禁止掉,甚至教會自己都在很多地方繼承或是借鑑了羅馬人的某些習慣。

  一個高大的木柴堆矗立在廣場中央,無數人們手中的火把在夜色中搖曳,照亮了頭頂王宮的輪廓,也隱約照亮了站在宮門口那些顯赫的大人物。

  戈麥斯今天穿了件黑色繡著金棕櫚葉紋邊的絨袍,袍子很長一直拖到地上,雖然這個打扮多少有些不倫不類,不過倒也把他原本就很肥壯的身影襯托得頗為威嚴。

  人們注意到沒有見到奧斯本,雖然以裁縫的身份不可能站在貴人當中正式參加儀式,可以前他總是能以宮相專用裁縫師的身份在旁邊伺候,可現在奧斯本卻沒出現,這讓很多人猜測關於裁縫已經失寵的傳言大概是真的了。

  阿方索並沒有參加主教團會議,畢竟他到現在依舊是司鐸,所以當十一位西西里主教走進聖母升天大教堂的密室時,他只能和其他所有人一起站在門外看著兩個執事把房門從外面緊緊關上。

  不過阿方索今天要和宮相一起舉行晚上的火把祈禱儀式,站在宮門前看著傾斜向下的廣場上那幾乎看不到邊際,如天上繁星般閃爍的火光,司鐸出輕輕感嘆:「那被期盼的永遠如痴如願。」

  「司鐸,任何期盼都是**,所以我們是有罪的人,」戈麥斯難得臉上顯得很嚴肅,平時雖然他有時候會因為憤怒顯得殘酷卻只會讓人因為畏懼不敢接近「願上帝原諒我們所有人的罪過。」

  「上帝保佑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奧斯本正站在一扇看上去黑乎乎斜道洞口向下張望,斜道一直通向地下,裡面沒有一點光亮,陣陣幽冷的涼風從下面吹上來,出「呼呼」的聲響,就讓裡面顯得更加陰森可怖。

  當看到因為不遠處的吉普賽人表演街上的人群越聚越多時,亞歷山大已經明白了為什麼法國人要把吉普賽人留到紀念日之後,而且一定要他們在這個地方表演了。

  嘉布遣會修道院雖然不是個隱修修道院,但平時也不會經常有人出入,如今突然有這麼多人來來往往難免就會引起四周人們的注意,不過如果是在個重要日子又因為有表演而聚起很多人的地方,就不會有人去注意那幾十個人是否進出過修道院了。

  正因為有這麼個掩護,所以當亞歷山大跟在前面已經悄悄進了修道院的宮相手下從半敞的大門進去時,四周興奮鼓噪的人群也沒有現他們這些人的舉動。

  一進門,就有股很濃的火把松香的味道,不過即使這樣也沒掩住那股隱隱的血腥味,看著兩個人正把一個軟噠噠的東西拖向根柱子後的角落,亞歷山大知道了血腥味的由來。

  「我說過不要隨便殺人,」奧斯本好像不太高興,他對一個有顆光頭的高個男人低聲說「這裡是神聖的修道院。」

  「那個人看到我們進來就要喊叫,」男人不以為意的說,他右耳朵上一個很大的金環晃來晃去,透著股典型異族氣息「我們也是沒辦法,你說過不能走漏風聲的。」

  奧斯本哼了一聲,不過沒再說什麼,然後他就回頭看著亞歷山大:「看來你跟來倒是對了,這些笨蛋把個修士給殺了,現在就看你能不能幫我們找到你說的那個入口了。」

  亞歷山大點點頭,修道院裡似乎只留下了一個修士,其他人都去聖母升天大教堂參加今天的夜祈了,這唯一的嚮導現在也被殺了,看來還真是只能靠他。

  只是亞歷山大不可能直接就把這些亡命之徒帶到那個墓穴入口,不說那樣可能就會引起懷疑,幾百年的差異也讓他一時間找不到墓穴入口的位置。

  循著記憶中這個地方的位置向前走著,修道院裡昏暗而又寂靜,越往裡走外面喧囂的聲音越小,最後只有一群人走在石頭地面上出的腳步聲。

  「應該就在這裡,我曾經看米開朗基羅的那些草圖上在這裡有堵牆。」

  亞歷山大在一扇門前站下稍微停頓輕輕一推,隨著『吱』的輕響,房門緩緩打開,在夾雜著火把和利劍的反光下,先有兩個很彪悍的人猛衝了進去。

  門後是一條很長的過道,牆壁上插著火把,過道盡頭很黑,當走近之後就可以看到那個頂上呈半圓形的斜道入口。

  下面黑乎乎的,沒有一點光亮,即便有火把照著,可很快火光就被下面遠處變得平直的地穴裡的黑暗吞噬了。

  「誰先下去?」奧斯本舔舔嘴唇,他能重新獲得宮相信任,甚至還第一次破天荒的被戈麥斯賦予這麼重要的任務原本是很興奮的,可看著這個詭異的地方,他開始懷疑之前搶著來是不是有點蠢了。

  「這裡面很古怪啊,」戴著個金耳環的光頭男人喘著粗氣,這些人不畏懼殺人,可對一些奇怪東西就不那麼輕鬆了「多點些火把,大家都小心點。」

  說著,光頭男人微低下頭警惕的側著身子一階一階的當先向地穴裡走去。

  王宮廣場前,火把祈禱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如繁星般閃爍的火光下,是無數大聲背誦祝福詩篇的巴勒莫人,雖然略顯雜亂卻漸漸匯聚成一個聲音的高聲祈禱已經淹沒了四周的一切,當一隊修士抬著具暗色棺木出現在王宮門口時,人們的情緒達到了**!

  多年前,巴勒莫大教堂保存的《奇蹟錄事》曾經記載,聖羅莎莉亞死後,人們按當時為了防止傳染把聖羅莎莉亞的遺骸予以焚燒時,卻出現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奇蹟,在火焰燃燒了好久終於熄滅後,人們驚訝的現聖羅莎莉亞的屍身依舊完好無損的,甚至連她的頭都沒受到一絲損害,這個奇蹟被當時大教堂的一位修士記錄下來,而聖羅莎莉亞的遺體則被視為聖物保存在了大教堂的地下墓園之中。

  和她一起在那座地下墓園里長眠的,有神聖羅馬帝國皇帝亨利六世和他的妻子西西里的康絲坦斯,還有就是這對夫妻那個飽受爭議,乖張另類的兒子神聖羅馬帝國皇帝腓特烈二世。

  可是即便有著這些身份高貴的「鄰居」,聖羅莎莉亞依舊是那麼出名,以至每年她的紀念日到來時,大教堂的神甫們都會把她的棺木抬出來向世人展示,然後一個最著名的儀式就要開始了。

  繞著廣場巡視的棺木在無數祈禱和讚美聲中回到王宮門前,然後另一具樣子相同的棺木被放置在了架起來的木柴堆上,隨著橄欖油潑灑在木頭上的味道四溢,一個從頭到腳完全包裹在嚴實黑色袍子裡的人舉著火把走向柴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除了火把出的的劈啪聲,這一刻廣場上出奇的靜。

  「每個人必終與世間,因是世人的虧欠與原罪。」

  阿方索嘴裡輕輕吐出這句話時,那個拿火把的人正高高揚起手臂,隨著夜色中一條弧光劃過,火把遠遠的投進了潑滿橄欖油的柴堆。

  「轟~」的一聲,先是一道近乎透明的藍焰,接著邊緣逐漸變得通紅的火焰迅沿著木柴表面蔓延開來!

  淋上了油脂的木柴熊熊燃燒起來,火焰順著柴堆向上攀升,很快就竄到了柴堆的頂端。

  棺木被點燃了,只一會功夫,棺材和木柴一起出劈啪的爆裂聲響。

  「啊!」

  突然,離柴堆很近的一個女人出驚恐的喊叫!

  她恐懼指著柴堆頂端正不住燃燒的棺材不住叫嚷,緊接著,更多的人加入了恐慌不安的叫喊當中。

  因為人們驚恐的現,隨著棺材不住搖晃,破裂的縫隙中伸出了一隻被燒得焦黑的手!

  接著,隨著一聲聲隱約可聞的淒厲慘叫,棺蓋被從裡面撞開,一個身上冒著黑煙,面目全非的人從棺材裡猛然坐了起來!

  廣場上瞬間一片大亂,所有人都被這可怕的一幕嚇到了,人們驚恐的叫嚷,盲目的擁擠,靠近火堆的人開始瘋狂的沿著斜坡向下奔跑,而後面的人根本不知道生了什麼,當擁擠的人群中有火把在混亂中點燃了人的衣服引起更大恐慌時,可怕的踐踏開始在已經徹底陷入混亂的廣場上蔓延。

  戈麥斯徹底被這突然生的可怕變故嚇呆了,當兩個衛兵拽著他拚命向王宮裡跑去時,他甚至不知道轉身,就那麼背向人群的被拖進了王宮。

  看著戈麥斯遠去身影,阿方索向嘉布遣會修道院方向看了一眼。

  「從這裡開始,也在這裡結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5-21 12:43 AM

本帖最後由 kabuto_555 於 2017-5-21 01:06 AM 編輯

第三十九章 聖羅莎莉亞紀念日的好戲(地下)

  陰涼的冷風迎面吹過來時,那種與往常不同的感覺,即便是最大膽的人也有些怪怪的。

  地穴裡風很流暢並不悶鬱,顯然和地面通風,但即便這樣,風中透著的陰冷和時高時低的尖嘯依舊令人從心底不安。

  火把被吹得不住搖晃,發出呼呼聲響,前面總是黑黑的,似是隨時有什麼東西會從那裡撲出來。

  一道看似很重的鐵門擋住了去路,不過門是虛掩的,從地面上凌亂的腳印可以看出,剛剛不久前曾經有人從這裡進去。

  走在前面的光頭男人舔了舔嘴唇,把火把交給旁邊的人,一手拿劍一手小心的推了推門,一聲沉重的摩擦聲響起,門只微微動了動卻沒被推開,光頭男人乾脆把整個身子都靠上去,用肩膀頂著鐵門用力推開。

  門軸摩動的聲響讓人心頭泛起異樣感覺,所有人都精神緊繃,隨著鐵門緩緩推開,第一眼映入眼簾的東西,就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一個人影站在門口,寬大的空蕩蕩衣服在風中不住飄動,整個身子也隨著晃來晃去,當火光照到他的臉上時,人們看到的是透著詭異的褐黃色的骨頭,空曠漆黑的眼窩和三角般鼻孔下露出殘缺牙齒的頜骨。

  這是具已經完全風乾的骷髏。

  「上帝,這是什麼,」光頭男人在胸前不住畫著十字,他是個傭兵,在這個時代就意味著完全靠殺人賣命賺錢,剛死或是死了很久的人他見的很多,被他親手殺掉的人也不少,可眼前這具透著詭異的骸骨卻讓他感到恐懼不安「我們難道是進了地獄了嗎?」

  「這不是地獄,」亞歷山大雖然也被這骸骨嚇了一跳,可畢竟早有準備,他走上去仔細看看,發現骸骨的一隻手微微抬著,似是在指著某個方向,沿著尖尖指骨看去,他看到刻在牆壁上的一行字:「由這裡,來見證死亡。」

  隨著火把抬高地穴被漸漸照亮,人們的眼睛也越睜越大,恐懼不安籠罩了所有人。

  一條頂上呈拱形的長長甬道傾斜著向地下深處延伸,在地穴兩邊的牆壁上,鑿出了無數有豎有橫的內凹窟窿,在這些有大有小的窟窿裡,一具具穿著各種樣式衣服的乾屍骷髏或立或臥在火把閃爍中時隱時現,黑洞洞的眼眶詭異盯著闖入者,露著牙齒的大張嘴巴好像隨時都會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

  就是這,亞歷山大暗自告訴自己,他知道猜測的沒有錯,看著地面踩出的多年積塵上向地穴裡延伸的腳印,他向身後的人點點頭,低聲說:「我們繼續向裡走,不過你們要做好準備,可能要有一場惡戰。」

  「如果是和人打仗我們不怕,可如果是魔鬼或是其他什麼異端東西,這可不是我們該幹的,」一個傭兵不住喘著氣,他個頭很大臉上卻掛著緊張「這怎麼會有這麼多死人,裡面還有什麼誰也不知道。」

  「這究竟是什麼,」奧斯本也臉色發白,他現在真有些後悔為什麼要自告奮勇幹這份差事了,他適合在貴族老爺和貴婦人之間周旋,眼前這種詭異情景讓他全身寒毛直豎「那些認真的進這裡來了?」

  「相信我,」亞歷山大知道這時候必須堅持不能含糊,否則這些傭兵有可能就會一哄而散「你們認為那些人他們比你們更勇敢嗎,他們敢進來就說明他們並不害怕,還有他們裡面應該有和你們一樣的傭兵,你們認為他們是為什麼才肯鑽進這個地方的。」

  「上帝,是金子,」一個傭兵忽然發出聲低喊,他走到個用木架支著,身上衣服雖然已經陳舊變色,卻依舊看上去很名貴的乾屍前,伸出手小心的從乾屍微舉的手骨上慢慢摘下串閃光的十字架「這是純金的。」

  所有人因為他這話不由精神一振,這些亡命徒的眼睛裡開始泛起炙熱火光,對財富的貪婪讓他們幾乎瞬間忘卻了眼前恐怖景象。

  「如果你只滿足這點金子就留下來,」亞歷山大及時說,他故意不屑的打量這些面露貪色的兵痞「前面有真正的財富,當然那些就沒你的份了。」

  「我們還等什麼,別讓那些混蛋佔了便宜,」光頭男人首先發出聲低喊,他的話引起了共鳴,傭兵們這時已經完全被財富矇蔽了眼睛,他們爭先恐後的向裡走,甚至有人撞倒了身邊的乾屍也不去在意。

  「讓我們的人小心些,也許後面會有些麻煩,」亞歷山大向奧斯本低聲說,看到裁縫若有所悟回頭看看他帶來的那些王宮衛兵,他拍拍奧斯本肩膀跟在傭兵後面向地穴深處走去。

  地穴裡的風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響,有時候甚至還有一道亮光從某個地方照射進來,這是從通風孔裡洩進來的月光。

  忽然,走在前面的傭兵們紛紛停下,他們在原地來回轉悠,似是在捕捉什麼看不到的東西,同時臉上紛紛露出了恐懼神色。

  然後,亞歷山大就聽到了夾雜在風中的古怪的聲音。

  像是慘叫,似是淒喊,如同無數冤魂突然從地下湧了出來,那些聲音包裹在風裡在地穴中到處飄蕩,一時間人們眼睛大睜,滿面恐懼,握著武器的手抖在不停顫抖。

  「這是什麼聲音,發生了什麼?」

  奧斯本也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得不輕,他抓著胸前的皮尺,身子顫抖的向牆邊靠去,卻忽然覺得肩膀上一沉,他慢慢轉身,當看到一具身穿長裙的女人的乾屍就在他身後,而它一隻乾枯的手骨正搭在自己肩頭時,裁縫就要發出的驚恐喊叫,直接被手疾眼快摀住他嘴巴的亞歷山大按了回去。

  亞歷山大的頭皮也有些發麻,雖然不相信有鬼魂,但這聲音的確太詭異太恐怖,他額頭冒汗仔細聽著,當漸漸聽出聲音的方向時,他開始感到奇怪。

  一道紅色或黃色閃光從頭頂一個通風孔閃過,接著更多這種亮光頻頻出現,而那種令人不安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嘈雜。

  「是外面,街上好像出什麼事了,」亞歷山大終於開口,他向依舊面面相覷的傭兵們低聲說「你們是要在這裡發傻還是繼續向前走?」

  「如果有金子?」光頭男人問了一句。

  「那就歸你們一半。」

  明白他心思的亞歷山大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只有他知道下面會有些什麼,看到地穴已經快到盡頭,他知道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考驗。

  在米開朗基羅把繪製的圖紙送給他之前,亞歷山大並不知道自己犯了個所謂經驗主義錯誤。

  因為記憶中對後世巴勒莫城的印象,所以他理所當然的認為菲歇要找的是嘉布遣會修道院的地下墓穴,這曾經讓亞歷山大感到很奇怪。

  他不明白那個法國老頭如此大費周章,究竟要在墓穴裡找什麼東西,想想即便這些東西再珍貴,可和當下的局勢比起來,也不至於讓奧爾良公爵都不惜喬裝改扮以身犯險。

  要知道如今的法國正和意大利的城邦聯盟交戰,而西西里是站在聯盟一邊的,這種時候喬裝的奧爾良一旦被識破,勢必會變成聯盟對付法國的重要籌碼。

  也許畏於法國的強大那些城邦公爵們未必敢對奧爾良如何,可西西里國王卻是阿拉貢的費迪南,他的妻子又是那個有名的伊莎貝拉,如果這對夫妻鐵了心要和法國硬碰硬,那奧爾良的結局可就不會多美好了。

  正因如此,亞歷山大不明白法國人的目的。

  可隨著圖紙到手,從圖上看到那些如今還在,可在後世卻因為年久失修或是天災人禍導致很多地方已經面目全非的地方之後,再結合他所知道關於這座城市的一些東西,亞歷山大確定了他的發現。

  嘉布遣會的地下墓穴只是巴勒莫地下迷宮裡的一個入口,法國人煞費苦心要找的,其實是在地下墓穴更深處的那個地方。

  至於那個地方通向哪裡,亞歷山大已經多少猜到了。

  墓穴的盡頭已經隱約可見,那裡比其他地方略微寬闊些,有更多的樣式古怪的乾屍安放在牆壁上鑿出的凹洞,或是被用木架支起來掛在牆上。

  前面再也沒有任何路了。

  所有人不由向亞歷山大看去,他們除了疑惑還有失望,特別是那些傭兵。

  「那些人到哪去了,還有你說的金子在哪?」光頭男人四下尋找「這是怎麼回事?」他用力捶打牆壁,卻發出聲聲悶響,很顯然牆裡沒有什麼機關。

  傭兵們開始鼓噪起來,之前在修道院裡他們除了那個守門的修士,就再也沒有任何人,很明顯之前那些人是進了這條地下墓穴。

  可現在墓穴已經到頭卻不見了那些人的蹤影,這讓人意外之餘更覺恐怖。

  因為不安,人們臉上滿是疑惑,在火把映照下,每個人都覺得身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悄悄靠近,原本因為恐懼和發財的慾望混淆變得異常敏銳激動的情緒,這時化為了失望,人們的目光變得激烈起來,所有人的目光裡都透出了憤怒。

  有人的目光開始轉向那些木乃伊,雖然骸骨身上裝飾的珠寶黃金並不很多,當他們依舊露出了貪婪神色。

  「他們要幹什麼?」奧斯本喃喃的說,他其實很明白將發生什麼,可他實在不願意去想,而且他這時的心情也壞到了極點。

  因為佩隆的死,他在宮相心裡的地位已經發生動搖,如果不是孤注一擲的保證一定可以發現個重大陰謀,又因為擔心阿拉貢士兵裡有阿方索的人,奮力鼓動宮相自己掏腰包拿出錢來找了這些傭兵,他這時候大概正在自己的裁縫店裡面對某些丈夫和債主的憤怒了。

  奧斯本把自己的一切都押在了這次行動上,可現在看著結實的牆壁和滿牆恐怖的木乃伊,他覺得自己這次是真的毀了。

  就算這個年輕人是個莫迪洛又怎麼樣,甚至就算如傳說一樣,他是那個恩里克國王的兒子,現在又有什麼用?

  面對一群因為失望變得暴躁兇殘的傭兵,即便是國王也會膽顫心驚。

  看著那些人放肆大膽的眼神,奧斯本知道他們很快就會開始洗劫那些木乃伊,然後當不能得到滿足時,他們就會把怒火轉移到自己兩個人身上。

  裁縫驚恐不安的挪動身子,卻碰到了正一動不動盯著牆上那些木乃伊的亞歷山大。

  「探索生命與死亡的秘密……」

  亞歷山大低聲自語,他想起了之前看過的那份關於聖羅莎利亞曾經駐留這座修道院的記載中,最後一頁上的那句話。

  亞歷山大不相信那些人會憑空消失,如果一定要有個解釋,那也應該是符合邏輯合情合理的。

  忽然,一個傭兵因為用力拉扯,不但把一條掛在木乃伊上的項鏈扯斷,連著那個被固定在牆上的木乃伊也坍塌下來,一堆由乾癟的褐色皮膚包裹的骨頭歪歪斜斜的倒在牆角。

  這麼一來,在火把照耀下的牆上,一片原本被木乃伊擋住,顯得頗為詭異的字符就隱現了出來。

  「這是什麼?」那個傭兵舉起火把看了看,然後立刻畏懼的向後退去「上帝,是詛咒,這個地方被魔鬼詛咒了。」

  他的話立刻引起慌亂,人們紛紛停下手,攥緊武器緊張的看著那片光禿禿牆壁上的古怪文字。

  「原來是這樣。」

  亞歷山大再次低語,不過這次他的聲音裡透著恍然和肯定,接著他就在所有人愕然注視下,徑直走到一具半掩在牆壁木棺裡直立的木乃伊前,把手伸進了骸骨大張的嘴裡。

  「你在幹什麼?!」

  裁縫驚呼一聲要去阻止,卻被光頭傭兵拽住。

  「探索生命與死亡的秘密……」亞歷山大回頭看看那些士兵,在做了個小心的手勢後,忽然用力一拉!

  半掩在牆壁裡的木乃伊的身子猛然向前一栽!

  「需要的只有勇氣!」

  隨著亞歷山大接下來的後半句話,木乃伊身後的墓穴裡一個黑乎乎的洞口驟然出現!

  幾乎在洞口開啟同時,一條黑影夾著道閃光忽然從洞裡一閃。

  「小心,」早有戒備的光頭男人猛得用肩膀把亞歷山大撞到一邊,同時他手裡鋒利的格鬥劍先是向上一挑格開敵人的武器,接著沿著敵人劍身順勢一刺。

  偷襲者的嘴巴被光頭男人用力堵住,這人身子軟軟滑到,抽搐幾下沒了動靜。

  「你把他殺了,」另一個傭兵不滿的嘟囔著「我們該問問這雜種裡面是怎麼回事,他們人可不少。」

  「如果想要發財,就別怕危險,」光頭男人說著看了眼亞歷山大「如果讓我們繼續往裡走,你得加碼,我要你的七成。」

  「六成,沒商量了,」亞歷山大只是看著洞口「他們派這個人守在這裡,看來所有人都去幹活了,你們如果還耽誤著可能什麼都沒有了。」

  「吝嗇的西西里人,」光頭咒罵了一句,向身後的同伴們一揮手「都當心點,那幫傢伙好像不太好惹。」

  沿著洞口下去,另一番情景又讓所有人暗暗驚心,當他們穿過狹窄的走到,來到間掛滿各種工具,就像個行刑室似的地下室時,看著房間正中一張佈滿斑斑污跡空蕩蕩的鐵架,即便是那些大膽的傭兵也感到某種莫名的恐懼。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奧斯本的手微微顫抖,看著那些造型古怪的工具和那張樣子可怕的鐵床,他甚至不敢去猜想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

  「這裡是聖羅莎莉亞曾經呆過的地方,她曾經在這裡和那些嘉布遣修會的人一起研究過黑死病。」

  「你是說……」奧斯本下面的話沒有敢說出來。

  亞歷山大點點頭,聖人背後誰又知道是什麼樣,又會有多麼可怕呢。

  「這是怎麼回事?」

  光頭傭兵的聲音傳來,亞歷山大順著聲音看去,接著就不由微微一呆。

  在地下室的另一邊,有兩個方向截然相反的出口,從地上腳印看,那些人明顯是分成了兩隊。

  「看來今天是你的幸運日,」看著那分向兩邊的雜亂足跡,亞歷山大對光頭傭兵說「你要發財了。」

  光頭有些疑惑的看看亞歷山大,他實在不知道這個年輕人都在想什麼。

  「他們不只去了大教堂,」亞歷山大說「他們還去了王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5-22 05:21 AM

第40章 襲擊(王宮)

  在歷史上,米開朗基羅以雕塑大師享譽幾個世紀,更是被後人奉為文藝復興三傑之一,不過這位大師除了被世人推崇的雕塑方面有著非凡天分之外,在建築史,特別是意大利的古建築史研究上的非凡成就就很少被人提及了。

  即便是亞歷山大在初見米開朗基羅時,也是完全被「小米」那特有「風采」迷住,而從沒想過這個人會和自己有什麼過多的交集,更不要說的會有什麼用。

  可現在亞歷山大卻不能不承認,這位未來的三傑人物,對他的幫助實在是太大了。

  結合米開朗基羅的諾曼時期建築草圖和記憶中那些關於巴勒莫後世陸續挖掘的古建築考古結果,亞歷山大已經在心目中繪製出了一副比米開朗基羅的圖紙更詳盡的這片諾曼建築的地圖。

  兩個不同方向的洞口就在眼前,一個通向聖母升天大教堂,另一個則通向王宮。

  亞歷山大甚至記得後世在遊覽西西里王宮時見過的那些地下甬道的某些細節,這是因為當時他由於好奇特意往一些比較幽靜的地方走,結果恰好撞到有對情侶在個僻靜角落裡親熱,那種情景倒是頗讓三個人都很尷尬。

  因為這個,亞歷山大倒是記住了後來導遊很嚴肅的提醒所有遊客,因為這片地下迷宮過於複雜,即便是專業的考古人員沒有準備也不敢輕易走進深處以防迷路,所以要求大家儘量按指示牌上的標識走,而不要是個人行動。

  「我去大教堂。」光頭傭兵毫不猶豫的說,他眼睛裡閃著狡猾的光,和粗獷的外表很不相像。

  亞歷山大點點頭,他知道光頭這麼選是因為大教堂裡有著多年積蓄下來的巨大財富,雖然王宮裡同樣有著數不清的金銀,但是和大教堂比起來卻要相形見絀了,更何況大教堂裡都是牧師,雖然這麼一來他們就要自己面對敵人而得不到幫助,不過和財富比起來傭兵們更願意吃獨食。

  說話間,奧斯本卻已經喊著跟他來的阿拉貢士兵向王宮方向的洞口走去,對裁縫來說他的一切都來自宮相,如果戈麥斯出了什麼事,那他就會跟著倒下,裁縫很清楚自己在巴勒莫人心目中是個什麼樣子,雖然多年的小心謹慎讓他並不擔心一旦宮相倒台他就會被吊死,可一旦沒了靠山,只要想想那些他拖欠下各種債務的債主找上門來,就足夠他頭上冒汗了。

  亞歷山大也要去王宮,對主教團是否會遭到襲擊他並不如何擔心,阿方索既然已經決定和法國人合作,不止是主教團,估計即便是遠在羅馬的教皇亞歷山大六世也不放在他的心上了,只是不知道法國人許了他什麼好處,讓他不但不惜和教廷為敵,甚至連他自己在阿拉貢的家族都背叛了。

  亞歷山大記得奧斯本說過阿方索是阿拉貢的望族出身,家族勢力很大,不過這時候已經顧不得去問這些了。

  通向王宮的甬道顯然是許多年來隨著這些古老建築的逐漸改造慢慢形成的,有些地方甚至並不在地下,而是在不同時代不同風格建築的空隙間慢慢形成的某種頗為隱祕的夾道,從兩邊窄得只能由一個人側著身子經過的狹窄牆壁上空望去,天空很暗,看不到一顆星星。

  「你聽到什麼了嗎?」奧斯本不安的問跟在後面的亞歷山大,他已經不止一次的聽到隨風傳來的陣陣呼喊,似乎遠處什麼地方正發生不得了的事,可因為正身處兩座很大宮殿之間半地下的甬道里,根本聽不清發生了什麼「會不會是那些人已經攻進王宮了?」奧斯本提心吊膽的問。

  「不知道,不過好像有很多人。」亞歷山大也多少有些心頭戚戚,他也沒想到法國人居然敢玩這麼大,到了現在他才知道為什麼奧爾良會忽然抽風似的跑到西西里來。

  一個不惜襲擊主教團,一個更是直接派人進攻西西里王宮,襲擊宮相。

  不管他和阿方索誰先勾搭誰,這兩個人可真算得上是膽大包天了。

  走在前面一個士兵舉起了武器,隊伍停下,這時候道路已經略微放寬,不過走勢也明顯向上,算算路程大約已經到了王宮附近。

  亞歷山大走到前面意外的看到地上倒著個人,當看清這人臉時,他不由一愣。

  齊奧尼先生,尼奧多拉夫人的丈夫。

  「他還活著。」

  士兵說著抓住齊奧尼緊繃衣領扯了扯,齊奧尼先生就從喉嚨裡吐出很重的喘息。

  「看來你運氣不太好啊,齊奧尼先生,」奧斯本臉色陰沉的看著這個男人「之前真是小看你了,沒想到你還和這事有瓜葛,上次你家裡發生那事是你搞得鬼吧?」

  「小丑,下賤胚子,」齊奧尼因為受傷說話漏風,可他還是不住掙扎「你能想像一個丈夫的憤怒嗎,一個男人的憤怒!」

  「你現在也算是個男人了,」奧斯本不屑的哼了聲「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有多少人進了王宮?」

  齊奧尼邊咳嗽邊笑,他嘴裡開始冒出血沫:「很多,我們有很多人,多到你想像不到,整個巴勒莫的人都是我們的人。」

  「閉嘴你這個慫貨,」奧斯本不管他的傷勢,抓著齊奧尼的肩膀搖晃,因為憤怒裁縫甚至把多少年都不曾說過的阿拉貢鄉下土話都嚷了出來「說我想聽的,告訴我你們的人都去哪了,否則我這就宰了你。」

  「他們去找宮相了,還有他的妻子,」齊奧尼的神智漸漸模糊,他的頭軟軟的向下垂著,嘴裡發出含糊不清聲音「尼奧多拉,我不原諒你,我會去地獄找你的,你這個……」

  奧斯本用力推開齊奧尼沉重的身子,他有些急了,雖然不知道這個倒霉丈夫怎麼會死在這裡,可想想他說的那些話,再一想聽到的那些讓人不安的混亂聲音,裁縫的腦門被汗浸濕了。

  亞歷山大也急了,齊奧尼最後那句話讓他不安,想到索菲婭就在王宮裡,好像還在宮相夫人身邊,他同樣手心冒汗,心頭猛跳。

  前面的路一直向上,在沿著個圍繞根石柱狹窄旋轉的樓梯向上走了幾步之後,激烈的吶喊就清晰可聞的傳進了人們的耳朵。

  「上帝,造反了?」奧斯本臉色蒼白,手裡攥著的短劍象點頭似的不住顫抖。

  如果不是擔心索菲婭,亞歷山大可能就會調侃的回答一句:「不陛下,是革命。」

  但是現在他可沒這個心情,聽著外面此起彼伏的嘶喊叫嚷,還有隱約兵器碰撞的聲音,亞歷山大心頭大急,他用力推著前面的人沿著樓梯向上,看到已經從樓梯盡頭漏進的光亮和不住晃動的影子,亞歷山大發出聲大喊:「衝出去!」

  當面對迷茫時,人們總有種盲從傾向,亞歷山大的吶喊讓阿拉貢人本能的向前衝去,當最前面的一個人撞開厚厚的祕門衝出去後,眼前情景讓他一呆。

  原本華麗的王宮這時一片狼藉,幾個面目猙獰的男人正揮著劍向四下躲藏的人們殺去,看到忽然從密道里衝出的阿拉貢人,其中一個歹徒遠遠舉起了什麼東西,還不等那個士兵反應過來,「砰」的一聲悶雷般大響,伴著騰起的煙霧,阿拉貢人只覺一團黑影從眼前掠過,隨著帽子掀飛,右半邊臉一陣劇痛,他後面卻傳來聲短促的慘叫!

  那個士兵愕然回頭,這才看到個後面跟著衝出來的倒霉鬼剛一露頭,就被火槍打了個正著,頭上一片血汙,倒在地上不住呻吟。

  突然的襲擊讓先前的士兵嚇得停下腳步,可隨即他就發現對面那幾個人中,只有一個拿著火槍的正在手忙腳亂的裝彈,他立刻一聲大喊,舉起劍帶頭向那幾個人沖了過去!

  亞歷山大從密道里出來時,阿拉貢士兵已經與侵入王宮的那些人交上手了。

  到處都是在相互廝殺的人,雙方甚至在黑夜中根本看不清敵我,只憑著本能沖上去,然後就是用劍和短矛相互廝殺起來。

  這時宮外也傳來了越來越高的喊聲,隱約可以聽到人們在喊:「王宮!王宮!」

  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傳起來的,當混亂踐踏的如潮人群終於變得緩慢下來時,人群當中開始有人喊著「凶兆!懲罰!」和「王宮裡藏著異端!」這種話。

  如果是平時,也許這種顯得有些幼稚的挑撥起不了什麼太大作用,畢竟現在已經不是最愚昧的那些年代,西西里也不是阿拉貢或卡斯蒂利亞。

  但人們親眼所見的火堆棺木中突然出現的活人和接下來可怕的踐踏卻讓所有人陷入了瘋狂。

  也許是為了從看到的那可怕情景中擺脫出來,或者乾脆就是為逃命時不惜踐踏他人的慌亂自私甚至是殘忍找自我掩飾的藉口,很多人立刻跟著喊了起來,接著越來越多的人向王宮緊閉的大門湧去。

  宮內的廝殺變得越來越激烈,之前偷偷潛入王宮的敵人已經完全與阿拉貢士兵們絞殺在一起。

  亞歷山大穿過宮殿,沿著走廊狂奔,一個試圖擋住他的歹徒剛舉起武器,不想眼前一花,被情急之下的亞歷山大把短劍當飛刀,狠狠砸在了他額頭上!

  「索菲婭!」

  亞歷山大的喊聲在王宮裡迴蕩。

  雖然因為廣場上發生的意外整個王宮都陷入到了恐慌,使得偷襲變得更為容易,但是王宮裡依舊有人數足夠多的衛兵。

  只是因為實在太出意料,很多士兵甚至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就送了命。

  偷襲在開始是成功的,突然出現的敵人開始在王宮裡殺人的時候,戈麥斯甚至還以為是少數幾個宮外騷亂的民眾闖了進來。

  他雖然有些吃驚卻並不慌亂,而是命令身邊的衛兵盡快抓捕這些「瘋子」。

  可隨著不遠處響起火槍的轟鳴聲,他才意識到事情可能不對勁,但是已經有些晚了。

  幾個突然出現的敵人在戈麥斯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時就把他和剩下的兩個衛兵堵在了一間廊庭的入口,兩個士兵也只來得及把宮相夾在中間,緊貼著石柱向廊庭裡退去,然後他們就被那幾個人包圍了。

  「我是西西里宮相戈麥斯!」

  戈麥斯大聲喊著,他並非是要提醒對方自己尊貴的身份,從這些人剛出現他就意識到自己之前猜錯了,很顯然他們是來殺自己的,他這麼喊只是想要讓其他地方的衛兵盡快來救自己。

  可他的喊聲換來的不是衛兵們蜂擁而至的救駕,而是幾個原本正跑向其他地方的歹徒聞聲向他這邊沖了過來。

  而讓戈麥斯更加驚恐的,是他聽到其中兩個歹徒用法語發出喊聲。

  法國人,居然是法國人!

  恐懼在這一刻讓戈麥斯全身顫抖,他沒想到會有法國人突然偷襲西西里王宮,更可怕的他還看到有幾個人已經向後院奔去,那裡是他的妻子和孩子們呆的地方。

  「別,別傷害我家人!」

  戈麥斯發出幾乎是哀求的大叫,但是回答他的卻是遠處那幾條身影已經闖進院子,和緊接著院子裡發出的驚恐淒叫。

  「主啊!」

  戈麥斯不顧衛兵的阻攔向前撞去,然後他忽然頓住,低頭看著胸前沒入了一半的劍身,然後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西西里王國宮相戈麥斯,被殺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5-23 01:43 PM

第41章 逃離王宮

  戈麥斯的被殺顯然引起了更大的動亂,一些附近原本還在抵抗的士兵開始慌亂起來,他們紛紛後退,越來越多的人聚在一起向後院撤去,有幾個士兵也注意到起居室這邊似乎發生了變故,就在他們準備跑過來時,遠處宮門方向隨著一聲猛烈巨響,整個王宮似乎都在響聲中搖晃了一下!

  「這是……」跟著阿拉貢士兵後面的奧斯本臉色呆滯的向前面看去,雖然隔著幾棟房子,可夜幕中升起的一團濃煙還是可以看得很清楚「大砲?」

  奧斯本的頭嗡嗡的響,不過卻不是被那炮聲震的,而是因為這一連串突如其來的變故徹底傻了。

  他沒有見到戈麥斯的死,可宮裡已經到處在喊的「戈麥斯死了,宮相被殺了!」的流言已經讓他膽顫心驚,現在看到原本不知道怎麼會爆發的民亂變成了對王宮的襲擊,居然還出現了大砲,奧斯本就覺得好像天都要塌了。

  裁縫從沒想過要參加真正的戰鬥,即便是這次自告奮勇也只是為了挽回在宮相心中中已經動搖的地位,可是現在發生的一切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更何況戈麥斯的死訊讓奧斯本徹底絕望。

  「亞歷山大,他在哪?」奧斯本問旁邊的人,然後他大喊起來「貢布雷在哪,快去找他,把他帶走!」

  幾個阿拉貢士兵茫然的看著奧斯本,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這麼緊張那個希臘人的安危,這些人雖然得到戈麥斯信任,卻對奧斯本不以為然,現在聽說宮相已死,雖然不知道消息真假,卻已經士氣浮躁。

  外面前宮傳來陣陣喊聲,那些士兵緊張起來,他們知道民眾已經衝進了王宮,到了這時已經沒人追究怎麼會突然出現了大砲,更沒有人聽奧斯本的命令在這種混亂的時候冒險去找個希臘人。

  士兵們紛紛向王宮的西南角跑去,他們知道那裡應該有自己的同伴,因為王宮衛隊平時就駐紮在那裡,而且在西南角兩座呈直角的塔樓中間,有個雖然不大建造的卻很堅固的內堡,那是早年諾曼人為防備王宮被突破作為最後抵抗準備的。

  奧斯本幾乎是被士兵們裹挾著向內堡跑去,或者他已經心虛,不過為自己的逃跑找藉口,只是想到如果亞歷山大再有什麼意外,他的將來可就全完了。

  亞歷山大從兩扇半掩的門裡閃出去時,正看到廊庭裡發生的一幕。

  戈麥斯被殺雖然令他意外,可他更關心索菲婭的安危,所以他只匆匆向那邊望了眼就轉身向宮相夫人起居室的方向跑去。

  雖然並不完全清楚那位夫人具體住在哪個房間,可亞歷山大曾見過服侍她的侍女從這裡出入,趁著那些殺害戈麥斯的人正興奮的在倒霉的宮相屍體上搜刮戰利品,亞歷山大穿過廊庭後的一片草叢,迅速閃進了顯然是被撞開的歪歪扭扭的房門。

  然後他就覺得腳下一絆,還沒看清就被什麼東西絆倒在地。

  一聲尖叫響起,接著就被人生生打斷。

  因為突然,亞歷山大的劍已經脫手,他打個滾迅速想要爬起來,可一抬頭,額頭卻正好被一支冰冷的弩箭抵住!

  然後他就看到了索菲婭睜大的眼睛,張開的嘴巴,和她緊張中透著意外的驚喜神態。

  「索菲婭!」亞歷山大激動的跳起來,他甚至顧不上腳下踩著感覺軟綿綿的東西,撲上去把索菲婭一把摟在了懷裡!

  「啊~」

  不能說話的女孩只能用最簡單卻不知道充溢著多少含義的單音表達內心的感情,

  但她同樣緊緊摟住亞歷山大脖子,甚至把他勒得有些喘不過起來的力量卻把一切都訴說出來了。

  「我丈夫在哪?」

  即便在危急時刻依舊矜持的聲音傳來,亞歷山大這才看到宮相夫人正把手從旁邊侍女嘴上移開,看來剛才就是這個女人發出的叫聲,而且到了這時他才更驚訝的看到倒在屋裡地上的兩個男人,還有另一個絆倒他的則躺在門口靠裡的地方。

  雖然沒有看到什麼傷口,可看著這幾個人一動不動的樣子,亞歷山大第一反應就是這些人都已經死了。

  他驚訝的看著宮相夫人,雖然也聽說過這位夫人出身阿拉貢望族,是典型名門之後,可眼前的情景依舊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難道這位夫人還是什麼深藏不露的高手?

  這個荒誕的念頭只一閃就消失不見,亞歷山大當然不相信會有這種事,而且他也看到了索菲婭手裡的短弩,這讓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我丈夫呢?」夫人再次低聲問,然後不等回答她忽然就說「他死了是嗎?」

  亞歷山大愕然的點點頭,他注意到宮相夫人說這句話時的語氣並不是詢問,只是在敘述個事實,似乎宮相的死已經在她的意料之中。

  「希臘人,你們保護我們離開這裡,」宮相夫人的聲調依舊透著矜持,似乎丈夫的死並沒有令她產生什麼其他的情緒變化,而且隨著她這話,亞歷山大意外的看到從房間深處走出來個略微上了年紀的女人,她手裡拉著個男孩,懷裡抱著更小的女孩。

  「我們離開這,」宮相夫人果斷的說,她始終直仰著的頭即便是在邁過腳下屍體時也只稍微低了低,然後就把腰桿挺得很直,似乎這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讓她彎腰「保護我的孩子們離開,我會給你足夠多的獎賞。」說著她看看旁邊拿著短弩的索菲婭,繼續說:「放心我說話算數,這個女孩我還給你,只要你們保護我的孩子安全,我會盡全力報答你們的,我以阿拉貢貴族的名譽起誓。」

  宮相夫人的話讓亞歷山大暗暗撇嘴,對阿拉貢貴族的名譽他多少已經見識過了,不論是宮相還是宮相夫人,或者是阿方索,這是所謂的阿拉貢名門望族似乎從不把榮譽放在心上,這從宮相利用索菲婭威脅他,和阿方索為了當主教不惜發動陰謀襲擊就可以看得出來。

  只是現在他雖然要救的是索菲婭,可如果不帶著宮相夫人和她的孩子離開似乎是不行的,雖然這個女人無法阻止他,可如果要破壞他的逃跑卻是可以做到的。

  亞歷山大不懷疑一旦發現準備拋她們而去,這女人會魚死網破的引來敵人。

  「快走,」亞歷山大不想和宮相夫人糾纏,這就是名為意志堅定其實就是偏執狂的那種女人,他說著拉起索菲婭來到門邊向外看去,到了這時他才注意到倒在門口的男人身上插著支熟悉的弩箭「這是你幹的?」

  索菲婭點點頭,又向另一具屍體指了指,意思似乎是在說那個也是她殺掉的,這讓亞歷山大不由暗暗咋舌,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吉普賽女孩居然這麼厲害,可以殺掉兩個拿著武器的男人。

  外面已經發生變化,突然出現的大砲嚇住了衛兵,也讓那些歹徒大吃一驚,似乎他們也沒想到會有這種變化,隨著宮門被大砲轟開,原本只是盲目跟著叫喊的民眾在短暫愕然之後就像一群被驅趕的鴨子般前後推搡著向倒塌的宮門裡闖來。

  厚實的羊毛掛簾和珍貴的絲織品被扯下來,閃閃發亮銀器成了某些人揣在懷裡的贓物,而從低地地區販賣來的地毯和鑲著考究琺瑯的掛壁乾脆被捲起來扛走。

  一時間沒有人知道究竟是為什麼才衝進王宮,也沒人再去追究那個已經在柴堆上被燒成了焦炭的人究竟是誰,甚至沒有人知道這一切從一開始是怎麼發生的,人們只知道跟著別人不停的在王宮裡奔跑吶喊,或是乾脆瘋狂的宣洩不知道從哪來的那股可怕的衝動。

  混亂顯然給了很多人發財機會,不過也給了亞歷山大他們逃跑的機會,突然闖進王宮的民眾打亂了襲擊者的目的,他們被夾雜裹挾在人群中艱難的擠來擠去,雖然有幾個人似乎看到有人從那個起居室裡跑出來,可很快越來越多衝進王宮的西西里人把他們淹沒在了狂亂的人群當中。

  亞歷山大緊緊抓著索菲婭的手,在趁亂從房裡跑出來時他就叮囑索菲婭一定要跟緊自己,他很清楚這種瘋狂會帶來什麼,更比任何人都明白盲目的民眾一旦失去約束將會爆發出多麼可怕的破壞力,甚至就在差不多兩個世紀前,當初的諾曼人就是被這種近乎破壞一切的力量趕出西西里的。

  原本亞歷山大想依舊沿著原路回到密道那裡,可很快他就發現這條路走不通了,特別是看著沿著貫穿王宮的中央長廊如不斷湧動的浪頭般湧進王宮的人群,他知道如果往回走很可能會被人群踐踏踩死。

  「跟著人群走。」

  宮相夫人在這時表現出的冷靜讓亞歷山大意外,不過他顧不上想這些,扯著索菲婭順著人流向王宮另一邊的大門跑去。他已經想好一旦稍微離開人群就立刻帶著索菲婭從另一扇宮門離開,至於奧斯本的下落,他這時已經顧不上了。

  其實促使他決定盡快離開王宮的還有個原因,那就是他真的沒想到法國人膽大妄為到這種地步,雖然還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煽動起了巴勒莫人,可只要想想他們為了這場陰謀,居然連大砲都敢拉出來,亞歷山大就不能不懷疑之前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小看這個時代人們的膽略魄力了。

  原本以為只是對主教團威脅,最多是少數人對王宮偷襲的小陰謀,卻最終變成了一場導致西西里宮相被殺,巴勒莫王宮陷落的浩劫,到了這時,亞歷山大才發現那位奧爾良公爵何其的不簡單。

  趁著人群稀疏,亞歷山大拉著索菲婭跑出了宮門。

  在衝出王宮的剎那,他看到一群人正迎面跑來。

  最前面的,儼然是和他有著大仇的老古爾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5-24 04:40 PM

第42章 聖羅莎莉亞紀念日的偶遇與結束

  老古爾佳身邊有幾個吉普賽人,還有些看衣著也並非當地人,不過他們的臉上都露著相似的神情,那是毫不掩飾的貪婪和狂躁。

  古爾佳顯然也看到了亞歷山大他們,他原本滿是戾氣的臉上先露出意外,然後就忽然改變方向沖了過來。

  亞歷山大立刻把索菲婭拉到身後,同時舉起劍對著衝來的老古爾佳。

  「加傑人!」老古爾佳發出聲大喊,然後舉起手裡的彎刀向亞歷山大砍來。

  當第一下碰撞響起時,亞歷山大覺得手臂好像被狠狠的電了一下,他沒想到這個老吉普賽人居然有這麼大力氣,一時間手臂上的酸麻讓他幾乎抬不起個胳膊。

  「加傑人!」

  老古爾佳再次喊了聲,他略顯狡猾的先把彎刀在左右手裡來回倒了兩下,然後忽然貓腰,刀尖平伸向前猛的一刺。

  亞歷山大本能的收回手臂試圖格擋,可這個動作立刻讓他陷入了危機,老古爾佳手裡的彎刀順勢先前用力挑刺,隨著「碰」的一聲,亞歷山大的劍立刻被他這狡猾的一挑格飛出手。

  身後幾個女人發出了尖叫,這不只是因為亞歷山大遇險,更是因為那些和老古爾佳一起的人正向她們發起襲擊,宮相夫人的侍女這時正被一個滿身酒氣的男人攔腰抱著向角落裡拖去,而另一個人則貪婪的看著宮相和她的兩個孩子身上華麗的衣服一步步的逼近。

  「啊!」

  亞歷山大的劍被挑飛時,索菲婭發出驚恐喊聲,極度恐懼令她想也沒想就舉起了短弩,隨著一聲鋒利箭矢撕破空氣的聲音,弩箭瞬間摜進了老古爾佳高舉右臂的腋下,箭頭從的後肩透了出來!

  老古爾佳發出了聲淒厲慘叫,他轉過身踉蹌著向索菲婭逼來,眼睛裡似是噴火的泛著凶光。

  索菲婭被嚇到了,頭人的多年積威讓她一時忘了逃跑,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正撲過來的老古爾佳。

  亞歷山大從後面緊緊抱住了古爾佳的腰,他那麼用力,甚至連被古爾佳後肩透出的箭頭劃破了脖子也沒有注意,感覺到古爾佳近乎瘋狂的試圖傷害索菲婭的暴躁,亞歷山大不顧一切的大吼一聲,突然用力身子向上一挺,直接把古爾佳高壯的身子舉離了地面,然後他用盡全力猛一挪腰,兩個人一起狠狠的摔在了石板地上!

  慘叫從古爾佳的嘴裡發出,原本刺進他腋下的弩箭被石頭折斷,斷裂的箭身扭攪著他的傷口,扯開了條很大的口子。

  亞歷山大依舊緊壓在古爾佳身上,他的脖子也在不住流血,弩箭的稜形邊鋒同樣在他脖頸間劃開了條不小的傷口。

  「砰!」的一聲,震耳欲聾的火槍聲突然在混亂的人群中響起,一道煙霧橫在宮相夫人和那個正逼向她們的歹徒中間,然後那個人就歪斜著倒在地上,胸口大片黑乎乎的衣服碎片間溢出一片血水。

  在那人倒下的同時,宮相夫人幾乎是想也沒想的抬起了左手,她的左手裡儼然是另一把已經點燃了火繩的短火槍。

  火繩冒著火星發出「嗞嗞」輕響,這一刻所有人都不由被這突然變化嚇住了。

  「躲開!」

  不知道哪個人喊了聲,圍在四周的那些歹徒立刻向兩旁退開,可他們卻並不跑遠,而是緊盯著宮相夫人手裡那把隨時都可能燃燒到頭然後噴出彈丸的火槍。

  「都過來!」宮相夫人向自己身邊的人喊了一句,看到亞歷山大掙扎著撿起地上的劍和索菲婭靠過來,她忽然把火槍往索菲婭的手裡一塞,

  然後拉著自己的孩子向後退去「幫我們逃掉,我會報答你們!」說完,她頭也不回轉身就跑。

  索菲婭顯然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呆呆的看著手裡就要燃盡的火槍,就在最後一道火星隱沒在火門裡的剎那,她忽然把槍高高舉起對著天空。

  「砰~」

  巨大的槍聲再次響起,圍在四周的人本能的彎腰躲避,當他們發現自己並非那個被打中的倒霉鬼時,才看到那兩個年輕人早已經扔掉火槍,向著遠處黑暗中的街道跑去。

  「別追那幾個人了,去王宮,那裡才有我們要的東西!」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乞丐拉著要追下去的同伴,裂開嘴看著洞開的宮門貪婪的說「我們要發財了,夥計們,要發財了!」

  老乞丐的話吸引了其他人,這個夜晚裡發生瘋狂太多了,以至越來越多的人已經失去了理智,這個時候的王宮在這些人眼裡代表的已經不是威嚴和權力,而是一個向他們敞開的財富寶庫。

  即便是跟著古爾佳來的那幾個吉普賽人也經受不住誘惑,他們找到在地上掙扎顫抖的古爾佳把他架起來,看到頭人還活著,幾個人稍一商量就由兩個人留下照顧他,其他人跟著正紛紛湧來的人群向著王宮奔了進去。

  「索菲婭呢,那個加傑人呢……」古爾佳痛苦的呻吟著,可他依舊不肯罷休的問著。

  「他們逃跑了,別再想他們了古爾佳頭人,」一個吉普賽人用布按著古爾佳的傷口「我們得找人給你看傷,你這樣子太糟糕了。」

  「我不會放過他們,不會放……」古爾佳嘴裡含糊不清的嘟囔著,隨後就慢慢昏迷過去。

  亞歷山大拉著索菲婭在街道上飛快的奔跑著,他緊閉嘴唇臉色陰沉,事實上他是在生自己的氣。

  他在反省自己,之前原本以為奧爾良公爵難對付,到了現在他才知道不但宮相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燈,甚至連她那個看上去還沒有索菲婭大的女兒也不簡單。

  到這時他才明白為什麼宮相夫人那麼大方的肯把短弩還給索菲婭,原來她手裡還暗藏著兩把即便在這個時代,也堪稱近戰威力巨大的火槍。

  亞歷山大相信假設自己兩人稍微有點對她不利的舉動,宮相夫人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他們爆了頭,這從她乾淨利索的直接打死那個試圖侵犯她的人就能看出來。

  更可惡的是,那位夫人居然臨走時把火槍塞給了索菲婭,很顯然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她已經想到索菲婭應該一時間不會反應過來,可只要她接過了槍就勢必會和那些人對峙,她們母子就是藉著這麼個短暫的時機逃走的。

  而且不知道是否錯覺,在她們逃跑的時候,亞歷山大似乎看到了宮相的女兒手裡拿著的一個還在冒煙的火捻,再想想之前宮相夫人能先後及時拿出兩把已經點著了捻繩的火槍,他幾乎可以肯定就是那個女孩在旁邊為她母親打下手的。

  想通這些的亞歷山大不由有些生悶氣,他覺得自己之前真是小看了這個時代的人,或者說是太自以為是的認為依仗擁有的多年經驗就盲目自大。

  這個時代的人,不是那麼簡單,奧爾良公爵如是,即便是宮相夫人那樣的女人和她女兒也如是。

  眼前出現了條暗巷,亞歷山大拉著索菲婭向裡面跑去,這時候大街上太危險,他沿途已經看到好幾撥人在打砸一些看上去富足的人家,更遠處一些地方已經冒起了火光,原本只是在王宮中發生的騷亂正有向全城擴散的趨勢,這時候只有盡快找個安全地方才行。

  索菲婭不住喘著氣,她已經跑的很累了,雖然她的身體很結實,可身上的衣服讓她要費很大力氣才能邁步,她依舊緊抓著短弩,對亞歷山大來說這也許只是件武器,可對索菲亞來說這是他的定情物。

  直到躲到了巷子裡,亞歷山大才稍微喘口氣,聽到陣雜亂的腳步聲從街上由遠及近,他從暗處看去,看到了在月光下閃著亮光的鎧甲和武器,他知道那應該是阿拉貢的士兵們在去支援王宮了。

  原本以巴勒莫城的軍隊和王宮衛隊的數量,是不該發生這種居然讓暴民闖進王宮殺死宮相的事情的,但是在火把儀式上發生的可怕一幕實在令人意外,即便是當時在廣場上的士兵們也被那一幕嚇得不知所措,更何況聚集在廣場上的巴勒莫人是那麼多,根本就不是那些衛兵能夠阻止的。

  「我們快點離開這裡,」亞歷山大對依舊不住喘氣的索菲婭說「也許我們得離開西西里了,至少得盡快離開巴勒莫,這裡很快就要變得更亂。」

  說著他拉著索菲婭沿著巷子向另一邊出口走去,他記得很清楚,只要穿過前面那條臨近大教堂的街道,就可以到裁縫店了。

  在裁縫店裡躲一夜,然後帶著索菲婭離開巴勒莫,亞歷山大打算著。

  也不知道奧斯本怎麼樣了,他心頭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兩個人剛剛走到巷子口,然後正好和三個人迎面相遇。

  巷子裡的昏暗讓對方一時間看不清眼前,而亞歷山大卻看清了中間那個被兩個人簇擁著的人的臉!

  「菲歇先生!」

  亞歷山大脫口呼出,與此同時他也聽到了對方另外兩人中一個低喊:「tuer!」

  亞歷山大剛隱約想起那是句法語時,雪亮閃起,對面兩人紛紛拔劍!

  亞歷山大本能的向前邁步想要擋住索菲婭,可他忽然聽到黑暗中響起噗的聲音,接著對方稍微靠前的那人已經一頭栽倒在地。

  另一個人顯然被這突然變化嚇住,他還沒來得及拔出劍的手不由一頓,就在這短短剎那,索菲婭已經奮力甩動手臂,隨著慘叫,那人已經摀著脖子倒在地上!

  菲歇恐懼的向後退了兩步,可不等他轉身,亞歷山大已經衝過去把劍橫在了菲歇的脖子上。

  「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您,尊敬的大師,」亞歷山大盯著菲歇那張原本充滿睿智,如今卻掩不住其中恐懼的臉「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是您和您的主人策劃的把。」

  菲歇喘了口氣,短短瞬間他已經平靜下來,看著亞歷山大他露出個笑容:「年輕人,你要把我交給誰,阿方索司鐸還是宮相大人?」

  「宮相大人已經死了,」亞歷山大搖搖頭「我不想攙和你們的事,不過我擔心過了今晚你的主人不會放過我。」

  「你太自以為是了,」菲歇似乎有點生氣「你只是個小人物,不知道他是誰,所以才會認為他不會放過你。」

  亞歷山大暗自撇嘴,他剛要說話,由遠及近迅速傳來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抬頭向街道遠處看去。

  從通向大教堂方向一群人正向他們跑來,雖然隔著很遠,但依舊能隱約聞到他們身上那股可怕的血腥味。

  「該死!」

  亞歷山大氣急敗壞的罵了一句,完全出於本能,他已經猜到那些人是誰!

  不過讓亞歷山大更意外的是,當那些人跑近時,他居然在他們當中看到了個原本以為不會出現的人。

  「老師。」

  奧爾良公爵剛遠遠叫了聲,就被他身邊的兩個人奮力擋在身後,對面十幾個人亮出了武器!

  「別亂動,否則我殺了他!」亞歷山大立刻把已經放下的劍架在菲歇脖子上,他旁邊的索菲婭也舉起了短弩,只是在黑暗中沒人發現,空空弩槽上已經沒有了箭矢。

  「你可真是膽大妄為啊希臘人,」奧爾良公爵推開身前的衛士向前走了一步「你知道你劫持的是誰嗎,你又知道自己是在威脅誰嗎?」

  「當然,尊敬的奧爾良公爵!」亞歷山大大聲說「如果你不希望自己看重的老師被殺就儘管衝過來,可我不敢保障我妻子是否會冒犯公爵殿下的貴體,你應該還記得她很會用飛刀。」

  奧爾良眼中閃過絲憤怒,可不等他開口,後面街上傳來了更大的聲音。

  有人追來了!

  「放人!」奧爾良大喊一聲「讓路!」

  就在奧爾良喊出的同時,亞歷山大向前一推菲歇,同時他迅速拉著索菲亞向街旁閃開。

  「別幹蠢事!」奧爾良一邊吩咐手下,一邊大步向前攙住菲歇「我們離開這裡!」

  幾乎是擦肩而過,奧爾良看也沒看亞歷山大,快步離開!

  身後人影綽綽,亞歷山大看到了光頭傭兵和他那些披掛金銀,閃瞎狗眼的夥伴們。

  再回頭,看著公爵帶人遠去的背影,亞歷山大頭上一滴冷汗緩緩淌下。

  審時度勢,乾淨利索,好一個奧爾良公爵,好一個路易十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5-25 11:14 AM

第43章 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一枚用相互糾纏的籐條做框,中間鑲嵌著塊碩大的橢圓形多稜玻璃的掛飾輕輕戴在女孩的脖子上,玻璃微微的冰涼讓女孩與同齡人完全迥異的豐滿胸部微微一顫,那種聳動的顫抖讓站在身後的少年心頭不禁一熱。

  年輕的身體總是要承受各種各樣的誘惑,特別是當面前站著的是個身材火爆,面容嬌憨的女孩子時,即便是從皮膚上都可以感覺到內裡因為來自異性的刺激而升溫的變化,更何況這個女孩還是名義上的妻子,而這個時代又不會因為年齡上的限制要承擔法律責任,這一切誘惑都讓正處於年輕人最旺盛期的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布雷有些心猿意馬,難以把持。

  也許是常年在外的原因,索菲婭的皮膚不是那種很白皙,而是更近似健康,透著層油亮的咖啡色,每當她跳動的時候,亞歷山大都覺得她露在外面肌膚似是包著層若有若無的反光,這讓她看上去就像個放大了的象牙雕塑。

  亞歷山大曾經幻想過如果索菲婭脫下衣服把她那如塗抹了層咖啡般光滑的身體展現出來會是什麼樣,這種想法讓他激動之餘又暗暗鄙視自己,畢竟對一個才十二歲的女孩下手,怎麼說來也是不道德的。

  房門響了幾下,亞歷山大走過去開了門,就看到看站在門外的裁縫。

  奧斯本臉上還掛著傷,那是在王宮動亂的時候被流矢擊中的,不過這點傷雖然不重,卻讓他收穫頗豐,至少宮相夫人似乎對他的態度有了少許變化。

  戈麥斯死了,這大概是聖羅莎莉亞紀念日騷亂所產生的最大也是最糟的一個結果。

  在那場騷亂中,西西里王宮遭到了很嚴重的破壞,很多珍貴的收藏被闖進王宮的保命洗劫,因為之前佩隆的死導致城衛軍無人指揮,當最終趕到王宮時平息暴亂時,城衛軍才發現,包括一些王宮衛兵在內,已經有太多的人趁火打劫的從王宮裡捲走了足夠多的東西然後逃之夭夭。

  當暴民退去之後,留下的只有一個被破壞得滿目瘡痍的破爛攤子。

  宮相夫人和她的孩子是在暴亂平息後,在一座距城中心不遠的小教堂裡發現的。找到她們時,人們發現宮相夫人一家不但已經換上了平民衣服,甚至兩個孩子的臉上還被特意抹上了些油漬,而宮相夫人本人則穿著件當下很多女人都有的高腰拖地裙,至於那些漂亮的羽毛和花邊繡飾,則不知道早就被她扔到了什麼地方。

  聽說暴亂平息,宮相夫人立刻返回了王宮,看著被從窗子上撕扯下來的尼德蘭羊毛掛簾和因為珍貴的染色地毯被人扛走而露出來的石頭地面,還有空空如也的擺設架子,宮相夫人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王宮的情景讓她心情大壞,和這個相比,反而是丈夫的死倒像是變得無所謂了。

  戈麥斯的屍體是在王宮的一個角落裡找到的,從他身上的傷口可以看出,其實當時中劍後他並沒有立刻死去,而是顯然還掙扎了一陣,然後那些凶手就毫不留情的在他身上又補了幾下,其中最狠的一下幾乎從脖頸砍下,幾乎把他的胸膛完全刨開了。

  見到宮相夫人前,奧斯本有些提心吊膽,和亞歷山大失散後,他被那些士兵裹挾著在王宮裡像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隨著暴民越來越多,他最終好不容易才躲進了王宮西南角的小稜堡裡,在那裡「一直堅守到了援軍到來」才得以脫身,而他們英勇奮戰的證明就是奧斯本臉上那道傷痕。

  出乎裁縫意料的是,宮相夫人不但沒有申斥進而降罪,

  反而很和藹的接待了他,在感嘆劫後餘生的同時,宮相夫人表示了對裁縫能在那種時候依舊試圖冒險救援宮相的感激之情,甚至在提到戈麥斯的死時,兩個人還多少因為惋惜悲痛相互安慰了一番。

  然後奧斯本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不過讓他意外的是,在家裡他見到了原本以為已經喪生在暴民手中亞歷山大和索菲婭。

  他這麼想,是因為從宮相夫人那裡聽說了亞歷山大為了幫助她們母子逃跑挺身而出,勇敢面對那些歹徒的壯舉,而根據宮相夫人描述的當時情景,這對年輕人是不可能從那群歹徒手中活著逃出來的。

  所以再見到亞歷山大,在劫後餘生又見故人的驚喜之後,奧斯本對這個年輕人的運氣也是暗暗羨慕。

  也許這個年輕人將來真的會給自己帶來更大驚喜的想法,讓奧斯本開始真正認真考慮之前的那些心思,當初本著奇貨可居的心思準備把亞歷山大的身份隱匿起來靜等良機的裁縫,這時在想該怎麼利用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了。

  奧斯本沒有讓亞歷山大離開,而是把他們兩人再次安排在了自己裁縫店二樓的那間原本做為儲藏室的空房間裡,然後他想著該怎麼把這個消息告訴宮相夫人,至少按宮相夫人自己的描述,這兩個勇敢的年輕人對她們母子是有恩的,儘管裁縫對這種說法表示懷疑。

  果然,當聽說亞歷山大兩個人完好無缺的活下來時,宮相夫人有那麼一小會略微失神,裁縫不想說她那樣子用失望形容更貼切,不過給人的感覺就是那樣了。

  亞歷山大沒死,亞歷山大救了宮相家人,亞歷山大還帶人擊敗了險些加害主教們的歹徒!

  這最後一個消息是由一個叫桑德魯克‧波鴻的光頭傭兵頭目提供的。

  這個來自阿爾卑斯山山地北麓的傭兵是個很熱心的人,他一點都不吝嗇溢美之詞的稱讚亞歷山大的勇敢和壯舉,逢人就說他是如何帶領自己這些人勇敢的洗劫……不,是勇敢的對抗那些武裝暴徒,最終拯救了正在大教堂裡召開主教團會議的大多數主教的。

  的確是大多數,在這場深夜災難中,十一位西西里各教區的主教被救下了七位,另外四位有兩人身受重傷,還有兩人則不幸遇難,其中就包括很有機會轉任巴勒莫主教,進而問鼎西西里大主教寶座的墨西拿主教大人。

  可畢竟大多數主教活了下來,這足以讓這些高貴的上帝神僕對一個世俗年輕人感恩戴德,至少是心有好感。

  至於說大教堂在騷亂期間丟失了很多多年積累下的珍貴珠寶和聖物,而波鴻先生和他那些看上去就不是善茬的夥計們又怎麼會那麼巧就在那天晚上之後變成了身價不菲的富豪,就沒什麼人去深究了。

  畢竟在這個晚上死的人很多,這其中除了戈麥斯宮相這種大人物,還有很受尊敬的齊奧尼先生這樣的商人,以及王宮裡的很多侍衛侍女還有僕役,至於其他被趁火打劫的富人家庭也不在少數,更多的則是在騷亂中被波及到的平民,以至當第二天天亮街上終於平靜下來時,驚恐不安了一夜的人們從窗戶縫裡看到的是阿拉貢士兵們用馬車拉著屍體往城外運。

  那樣子讓很多人不由想起了早年間傳說的大瘟疫時期那可怕的情景。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恐怖的一夜終於過去了,只是在慶幸活下來的喜悅之後,人們才發現,巴勒莫現在是既沒有世俗首長也沒有教會領袖!

  這麼一來,所有人的目光就都投向了在這場騷亂中很「幸運」的避開了危險的阿方索司鐸。

  阿方索在騷亂剛剛開始就被他的人安全的帶離了廣場,然後他就躲到了一座小教堂裡。

  湊巧的是,這座小教堂和宮相夫人藏身的那座教堂很近。

  騷亂結束後,阿方索迅速回到了聖母升天大教堂,看著被洗劫一空的聖堂和抬出來的那些全身血汙的神甫主教,再回頭看看遠處還在冒著濃煙的王宮方向,阿方索的臉異常陰沉,甚至可以用可怕來形容。

  沒有人知道阿方索心裡其實已經菲歇罵得體無完膚,以至有不顧身份問候菲歇歷代女性先人的傾向,只是這個苦他卻實在沒法向別人傾訴。

  不過他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他真正應該問候的,是奧爾良公爵卡佩家族的女性先人。

  阿方索的目的的確達到了,礙事的墨西拿主教已經去見上帝,另外幾個傾向與由教廷下派的主教也傷的傷死的死,剩下的其他人只要稍用手段就可以收買。

  這個結果看上去似乎很完美,但是阿方索沒有想到的是,原本決定幫助自己的法國人會連自己都坑了一把。

  法國人居然在襲擊大教堂的同時,製造恐慌襲擊了西西里王宮!

  這是阿方索怎麼也沒想到的。

  他當然知道法國人為什麼願意幫助他,很顯然那個菲歇是法王查理八世的人,而法國人剛剛不久前在福爾諾沃戰役中遭到大敗,連查理八世本人都險些折損在這場大戰中,而菲歇在這個時候找到自己願意提供幫助,甚至願意協助他成為西西里大主教,目的當然是希望扶植個能與法國人更加靠近的西西里權貴。

  這也是他為什麼在見到菲歇之後很快就一拍即合的原因,阿方索的野心很大,甚至不止是西西里大主教,他有著更多的準備和後手,只是現在法國人願意提供幫助就更好,畢竟將來也許還能從法國人那裡得到更重要也是更關鍵的援助。

  可阿方索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得到的會比希望的還要多,只是這些真不是他想要的。

  他能想像菲歇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在西西里內部製造混亂和破壞,畢竟西西里國王,也就是阿拉貢國王費迪南二世參加的神聖聯盟正在法國交戰,能在這個時候在費迪南背後給他找點麻煩,法國人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只是這麼一來阿方索難免就成了那個被利用的工具。

  目的達到了,甚至比預期的還好,不但西西里當地教會裡的敵人死傷殆盡,連做為宮相的戈麥斯都搭了進去。

  這個結果怎麼說也應該再滿意不過了。

  可阿方索卻根本笑不出來。

  法國人肆虐後的巴勒莫就像條被鑿了無數窟窿的破船,一時間整個巴勒莫都陷入了毫無頭緒的混亂之中,因為作為城防官的佩隆已經提前被殺,城裡的阿拉貢無人指揮,就如同一群脫韁野馬般開始在大街小巷裡到處橫行。

  更糟的是,由於戈麥斯的被殺,西西里貴族們從開始的震驚中過來後,就立刻飛快的聚集起來,他們的速度很快,快得即便是阿方索也來不及阻止。

  然後那些貴族宣佈西西里進入「由貴族議團負責保護和徵稅的特殊時期」,至於這個特殊時期什麼時候結束,一切都要看遠在阿拉貢的費迪南二世何時再派一位宮相來了。

  很顯然,這些貴族並不想讓阿方索過多的攪進西西里的世俗權力當中,儘管眼前的局勢已經說明司鐸繼任主教甚至是大主教都已經是不可阻止的,但貴族們還是儘量想要阻止在新宮相到來之前阿方索大權獨攬。

  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則是盡快恢復秩序,巴勒莫城的騷亂已經影響到了鄉下,各種謠言已經傳得很遠,一些地方開始變得不穩定了。

  那個聖羅莎利亞紀念日引其了大騷動的棺木裡的人已經被辨認出來,儼然就是失蹤了的前任主教馬萊喬,只是馬萊喬怎麼會出現在棺材裡,卻可能是個永遠解不開的謎了。

  至於說到捉拿那些歹徒,卻是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當夜的騷亂在開始時的確只是少數人在破壞屠殺,可隨著騷亂越來越大,幾乎所有人都捲進了這場毫無頭緒突如其來的混亂之中。

  至於說那門突然出現在廣場上,最終導致王宮陷落的大炮,卻是根本沒人注意是什麼時候安放在那裡,然後用很厚的棉布裹起來,再在四周支起了腳手架,以至不知道的人以為那只不過又是一座即將完工的雕刻。

  一切都證明了陰謀不但存在,而且是蓄謀已久。

  這讓巴勒莫的貴族們憤怒之餘有難免心驚,因為不知道製造這起陰謀的敵人是否會捲土重來再次引起血雨腥風。

  這讓貴族團急切的希望,城防軍能盡快恢復對巴勒莫的控制。

  可在這之前,首先需要個隊長。

  佩隆不算個好隊長,至少他的壞脾氣和大權獨攬,導致在他死後城防軍因為沒有個能主持大局的人,幾乎成了一盤散沙。

  而且另一個原因也讓找一位隊長成了難題,巴勒莫城裡已經有關於佩隆死因的謠傳,人們很快就知道了他的死和隨後發生的陰謀有關。

  一時間對於城防軍隊長這個職務,巴勒莫人不禁避之唯恐不及。

  貴族團變得焦急起來,特別是當阿方索以質詢的方式,向貴族團追問關於對謀殺兩位主教的凶手緝拿的情況時,貴族團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很顯然阿方索已經在考慮介入巴勒莫乃至是西西里的世俗事務之中,而這是貴族團絕對難以容忍,更是難以接受的。

  如果說做為宮相的戈麥斯因為常年居住,已經變成了半個西西里人,那麼阿方索卻始終是個地道的阿拉貢人。

  這讓那些有著強烈本土觀念的西西里貴族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到了這時,貴族團知道必須盡快解決眼前的難題,否則那位即將接任主教的司鐸,很可能會乘機把手伸到西西里的俗世權力這個圈子裡來。

  就是在這種「艱難」的時刻,一個人進入了一籌莫展的貴族團視線中。

  桑德魯克‧波鴻,這個在聖羅莎莉亞的染血之夜有著非凡表現的傭兵隊長引起了貴族團的注意。

  讓他們覺得更滿意的,是帶領這些傭兵拯救了眾多主教的那個希臘年輕人,是阿方索的私人司庫官,而他又似乎與宮相一家也有著不錯的關係。

  更難得的是,這麼個看上去可以說面面俱到,各方都會滿意的人,偏偏既不是西西里也不是阿拉貢,而是個希臘人。

  於是,在染血之夜過去後的第三天下午,奧斯本敲響了自家裁縫店二樓的房門。

  看著站在門里亞歷山大,裁縫用略帶古怪的眼神打量他一眼後,才開口說:「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布雷,以西西里貴族團的名義,貴族團三執政將在王宮召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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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17-5-26 02:29 PM

第44章 一個稱號的誕生

  巴勒莫王宮遠遠看上去依舊顯得巍峨莊嚴,可如果走近就會發現多少和以前是有些不一樣的。

  王宮大門是新的,原來的大門已經在染血之夜被火炮轟塌,只是雖然換上了兩扇新的大門,但是和四周透著滄桑感的宮牆卻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王宮裡也已經儘量恢復圓原貌,一些地方進行了簡單的粉刷,還有些被破壞得嚴重的則被蓋了起來,還搭上了架子,似乎是要修繕了。

  一切看上去好像沒有太大的變化,可只要仔細看依舊能發現很多地方和之前的不同。

  某個地方的雕塑不見了,某扇房門被用木條封起來了,花壇裡原來種植的大量色澤鮮豔的西西里玫瑰變成了一片光禿禿的泥土,還有就是王宮靠近西南角稜堡的一片房子徹底變成了廢墟。

  在這場騷亂中,王宮西南角是損失最大的,和主宮連接的獨立的小宮殿被徹底焚燬,那裡原本是一座薩拉森風格的八角形的亭殿,雖然不大卻因為有著八扇巨大的通頂落地的鏤空雕窗而異常涼爽,做為夏宮很受人們的喜愛。

  可現在那片房子已經只剩下幾根焚燒後殘留的黑乎乎的柱子,遠遠看上去顯得醜陋而猙獰。

  亞歷山大站在王宮議事廳門外的走廊裡,原來這條走廊裡有一條很長的猩紅色地毯直通裡面,人走在上面無聲而柔軟,現在他只能踩著光禿禿的大理石地上了,看到有人走過來他就微微點頭致意,然後繼續安靜的等待著,

  「為什麼這麼慢,那些老爺在幹什麼。」旁邊,一個頭頂同樣光禿禿得發亮的男人不耐煩的說,他身上穿著件看上去很奢華的半膝長氅,原本為了展示武勇的斜插在寬大腰帶上匕首,卻因為那些過於繁瑣的花紋褶皺只能露出小半個刀柄,他下身穿著件和墨綠色上衣同樣顏色的緊身長褲,小腿上的一個蝴蝶結上分別鑲著的寶石隨著他的走動閃閃發光,很是搶眼。

  桑德魯克‧波鴻先生如今不但發了筆橫財,很快就可以成為巴勒莫的城防軍隊長的他難免志得意滿,意氣飛揚。

  「耐心些,應該不會太久了,」亞歷山大看看這個個子比自己高半個頭的傭兵,對大多數人來說波鴻的個子都是很高的,不過他真正引人注意的還是那顆寸草不生的光頭「執政們要解決的事情太多了。」

  的確,為了防止阿方索的權力擴大而匆匆建立起來貴族議團的代價,就是幾乎沒有人知道自己究竟該幹些什麼。

  從最初的毫無章法甚至是混亂不堪到簡單的制定了關於貴族議團的一些法規,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然後按照法規被選出來的首任三個議團執政開始了對西西里,準確的說是巴勒莫城的臨時統治。

  按照貴族議團的臨時規定,每任三執政的任期是一個月,到期後重新選舉,上任執政不能尋求連任,卻可以自動成為議團元老院成員繼續參與議團的政策執行,而三個執政雖然有著裁決一切的權力,在發生分歧時,卻並非以二對一的方式否決少數派的意見,而是要把分歧提交給整個議團,由議團表決通過。

  這種既有著古羅馬時代前期共和制度的影子,又多少帶著後期帝國風格痕跡的大雜燴,讓西西里貴族議團從一開始就成了個機構臃腫,效率低下的怪物。

  這顯然不符合桑德魯克‧波鴻先生的風格,這位染血之夜的英雄喜歡透著點小狡猾的直來直去,譬如現在看到一道女性特有的凹曲身影出現時,傭兵就摸了摸早晨出門前抹過魚油的鬍子,

  準備上去和那位女士搭訕幾句。、

  「是宮相夫人。」亞歷山大低聲提醒,看著宮相夫人在一個沒見過的侍女陪同下緩緩走近,他不由回想起那個夜晚她身邊的另一個侍女,在混亂中那個女人被一個歹徒掠走之後就沒了音信,估計這位夫人也根本就沒再打聽過她的下落。

  宮相夫人走到亞歷山大面前停下來,好像帶著好奇似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輕人,然後才說:「看來你已經做好準備了。」

  對夫人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亞歷山大卻是明白的。

  在來之前,奧斯本已經向他透露,雖然現在西西里的一切名義上由議團決定,但宮相夫人卻對議團有著巨大影響,甚至波鴻先生的任命與亞歷山大個人將來在西西里的前途,都深深的受著這位夫人的影響。

  「是的夫人,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亞歷山大微微鞠躬,不論心裡怎麼想,這時候他需要對這位夫人保持恭敬,不過他在心裡再次提醒自己,這個女人不簡單。

  「那就請進吧,英雄們。」宮相夫人親自打開了那兩扇緊閉的房門,然後她站在門口提高聲音對裡面宣佈「尊敬的西西里貴族議團的成員,尊敬的元老們,尊敬西西里執政,請允許我向你們介紹染血之夜的英雄!」

  議事廳裡傳來了響亮的掌聲,隨著緩緩走進,亞歷山大看到了圍坐在議事廳四周近百的貴族,和正中間並排對門而坐的三個人。

  「以前「曾經來過這個議事廳,不過那時只是個匆匆過客和旁觀者,聽著的也只是對這個房間裡曾經發生過的那些歷史事件的描述。

  而現在,亞歷山大站在這個有著圓形穹頂的碩大房間裡,卻成了這其中的參與者。

  「也許將來有一天我的形象也會被銘刻在這個房間那些壁畫和名冊裡,只是不知道是獲得榮譽還是被砍掉腦袋。」在這個似乎充滿嚴肅氣氛的房間中間,亞歷山大忽然低聲自語,然後嘴角劃過了個誰也沒有注意的微笑。

  加繆裡是個頭髮花白,皺紋比干橘子還要多的老貴族,如果一定要說他能成為三執政之一的唯一理由,大概也就是個「老」字了。

  加繆裡是西西里貴族議團裡年齡最大的,在這個時代能健康的活到70歲已經是個很了不得的事,而加繆裡今年即將迎來他80歲的生日。

  更難得的是,這位年輕時候參加過英法之間的百年戰爭,又曾經參加過早年對摩爾人的格拉納達戰爭的老貴族,如今身體依舊十分健壯,甚至有人說他很可能會成為西西里歷史上活的最久的人。

  看著老加繆裡雖然有些顫抖卻依舊很穩的把長劍的劍尖按在跪在地上的波鴻肩頭,亞歷山大略感有些諷刺。

  波鴻無疑是染血之夜中為數不多的大贏家,他不但在這個晚上收穫頗豐,更獲得了眾多榮譽,想想也覺得好笑,一個趁火打劫大發橫財的兵痞卻受到了無數人的尊重,甚至最後還成為了這座他曾經洗劫過的城市的城防官,這讓亞歷山大真有點對這個時代人們的思維方式感到懷疑。

  不過如果仔細想想倒也就能理解了,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在動亂時候洗劫掠奪戰利品不但不是什麼可恥的行為,甚至搶得越多越證明這個人的勇敢,而勇敢在任何時候都是個值得尊敬的品德。

  「這是柄保護這座城市的劍,它的兩刃將隨時提醒你,你的職責是守護上帝的榮譽和巴勒莫人的安危。」加繆裡雖然老邁卻並不含糊的聲音在議事廳裡迴蕩,四周的人都安靜聽著,他們當中未必沒有曾經被波鴻趁火打劫搶過的,不過這時候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著這位新城防官。

  看著加繆裡有些困難的拿起旁邊桌上的盾又開始陳述授予誓言,亞歷山大略感無聊的向旁邊看了看。

  宮相夫人站在距三位執政不遠的地方,亞歷山大注意到她是這個房間裡唯一的女性,而且她站的位置也有些奇特。

  她是站在執政們與議員們之間那塊空地上,雖然位置稍微靠後卻很顯眼,乍一看,甚至會給人一種她實際上是這個議團攝政的感覺。

  察覺到亞歷山大的注意,宮相夫人的眼神移過來,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匯,然後各帶深意的相互一笑。

  隨著加繆裡最後把一件寓意責任的披風披在波鴻身上,桑德魯克‧波鴻,正式成為了巴勒莫城防軍的隊長。

  然後,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亞歷山大身上。

  沒有利劍堅盾,也沒有醒目耀眼的披風和金腰帶,加繆裡交到亞歷山大手裡的,只有一本書和一個看上去年代久遠,造型簡陋的提燈。

  然後他向四周所有人望瞭望,在得到紛紛點頭的回應後,加繆裡用略顯沙啞的低沉聲音說:「以上帝賜予巴勒莫的光榮,和為了守護西西里王國的安危而建立的貴族議團賦予我的權力,我授予你『Pharus custodes vestibuli』的稱號。」

  一個稱號?

  亞歷山大神色呆滯的看著眼前滿臉橘皮和老人斑的臉。

  阿方索當上了主教。

  奧爾良給費迪南二世製造了麻煩。

  宮相夫人雖然死了丈夫卻趁機從後宮走到了前面。

  而奧斯本因禍得福抱上了宮相夫人的大白腿。

  連波鴻都賺了個滿盆滿缽之後還撈了個城防隊長。

  可自己得到了什麼?

  一本破書,一盞油燈,還有個莫名其妙不知所謂的稱號。

  這就是拚死拚活的回報?

  等等,亞歷山大忽然心頭一動。

  Pharus custodes vestibuli?!

  這個古怪名稱讓亞歷山大想起了關於西西里王國的典故由來。

  所謂西西里王國,其實是有兩個,一個在西西里島,而另一個則是在於西西里島隔海相望以那不勒斯為首都的半島上。

  多年前法國和阿拉貢人把西西里分成了南北兩個不同的王國,劃分這兩個西西里王國之間的界線,是一座矗立在那不勒斯於西西里島海峽之間的燈塔。

  所以西西里島的西西里王國,又被稱為超過燈塔的南方王國。

  Pharus custodes vestibuli,就是燈塔守護人的意思。

  這樣一個稱號,值不值得呢,亞歷山大一時間還真覺得有點算不過來。

  「燈塔的守護人,」加繆裡抬抬手拒絕了僕人為他端上來的熱奶,即便是已經變得炎熱起來的五月,這位長壽的老人依舊習慣每天喝上一杯放了經過蒸煮的熟橄欖油和幾種炒過的堅果粉末的熱牛奶「這個稱號很適合這個年輕人,畢竟他救了很多人,特別是那些主教。」

  在王宮靠右側加繆裡辦公的房間裡,年老的執政正和客人議論上午的任命儀式。

  坐在加繆裡對面的宮相夫人面色平靜的聽著執政的話,然後稍微點點頭,似乎是請加繆裡繼續說下去。

  「那個波鴻是個傭兵,他的表現證明這個人適合當巴勒莫的隊長,我們大家可以放心,他不會成為另一個斯福爾扎,西西里也不會成為另一個米蘭,可是那個貢布雷,」加繆裡用長長的乾瘦手指敲了敲桃木桌子「他可以得到榮譽,卻不能得到權力,畢竟這太冒險了些。」

  「因為他是阿方索的私人司庫?」宮相夫人似乎好奇的問。

  「夫人您當然知道並非只是因為這個,「似是對宮相夫人假裝糊塗有些不快,不過執政還是接著說」當然這也是其中原因,我們不能讓教堂裡那些手伸得太長,哪怕是西西里人也不行。另外他救了那些主教,這讓他和教會的關係太密切,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加繆裡已經略顯渾濁的眼睛裡閃動著和他年齡不符的敏銳精光「我看得出來,那個貢布雷年輕而且精力旺盛,有著很強的進取心,或者說是野心更合適,這樣的人除非是成為我們自己人,否則就不能讓他得到權力,那樣對大家都沒好處。」

  「可是燈塔守護人這個稱號不是讓他有了更大的機會嗎?」

  宮相夫人略感不解的問。

  「如果不放心他,完全可以給他一筆不錯的酬勞讓他成為個富翁,而不是能有更多機會接近西西里的權貴。」

  「這不需要擔心,稱號只是個虛名,」加繆裡笑了笑「另外,既然是守護人,就有職責去守護他的燈塔。」

  宮相夫人略微琢磨隨即面露瞭然,她已經明白了執政話裡的意思。

  「年輕人總是喜歡建功立業的,讓我們也預祝年輕的亞歷山大有所建樹,」加繆裡端起熱奶,如舉起酒杯般向著想像中亞歷山大所在的方向遙遙致敬「相信他很快就會喜歡上我們為他找的那份差事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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