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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12:51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5 12:51 PM 編輯

第四十四章 做禽獸偏要立牌坊

  “我不怪你,只你也別怪我!”

  忽然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傳出這句突如其來的話語,直叫正兀自歡喜的這對黑店夫妻吃了一驚。眾人連忙去看時,卻見那文秀的男子竟然坐了起來,臉上還露出一種憐憫的神情朝他們望來。

  這種只如看向將死之人的目光,那婦人又怎會不熟悉?想她往日裡望向剝人凳上的羔羊們便是這種居高臨下的眼神。此時卻被人用這種目光俾睨,那婆娘哪裡還忍得住火,心中大怒道:“小二、小三,大家一起上,給老娘捉了這廝,活剝了他去!”

  幾個伙夫見狀就要上來拿人,忽聽耳邊傳來一股勁風,還未等大家明白過來,便見一個同伴被那六十二斤的水磨禪杖擊中,只如斷了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直撞到牆上,眼見是不活了。剩下幾人心中大駭,連忙回身去取兵器,那對夫妻見勢不妙,忙棄了這些人,頓時閃到後院去了。

  魯智深氣憤憤的提著禪杖趕上,這些伙夫還要上來糾纏,可他們哪裡是這威風稟稟的提轄官杖前一合之敵?王倫見魯智深招招都不留情,心知這位佛爺顯然是動了真火。

  片刻間,這幾個助紂為虐的惡漢無一例外都叫魯智深超度了,張三李四見狀在一旁拍掌相慶,這時卻見那對夫妻帶著一夥人從里間沖出,眼見這種場面,那男子忙叫道:“師父息怒,且饒恕了,小人有話說!”

  “有甚遺言,對我哥哥說罷!”只見魯智深大喝一聲,便把禪杖往地上一插,那兵器頓時穩穩立住了。

  那男子見狀心中大驚,急忙上前道:“願聞四位好漢大名!”

  見張青死到臨頭,還敢妄自尊大,反倒大模大樣問起這邊人姓名來,居然企圖掌控現場局勢,王倫啼笑皆非的站了起來,朝他問道:“這便是你的遺言?”

  那婦人在一旁聞言大怒,道:“你這賊廝鳥,好大的口氣!我男人好心與你敘交情,你卻作死!我們積年開店的,那天不遇上幾個你們這般討死的,現下我們這許多人,倒是有心饒你四人性命,你偏不領情,還敢口出狂言?!”

  王倫冷冷一笑,掃了那妖豔婦人一眼,道,“你的也講完了?”

  那婦人瞧見王倫神色心中沒來由的一慌,隨即一股羞怒情緒自心底湧上,頓時恨不得便要翻臉,她身邊的男子到底還有些眼力,心知立在書生邊上那胖大和尚不是易與之輩,忙攔住那婦人,強忍住心火,上前道:“此番是小店不對,但你們也傷了我店中這麼多伙夫,此事就算扯平了,幾位客人便去了罷,都是江湖兒女,我說一句算一句,今日之事我們絕不尋仇!”

  聽此言語,張三站在一旁早按捺不住,他是京師潑皮,心氣極高,此時見這幾人死到臨頭兀自裝樣,直對魯智深嚷道:“師傅,他說他們人多,要饒了我等性命,如果此時我們善罷甘休了,算不算怕了他們?”

  只聞魯智深豪爽一陣大笑,道,“那便讓他們好好看看,到底那邊人多些!”。張三李四見說,狡黠一笑,隨即假模假式往窗戶外招手,那對夫妻見狀,連忙往窗外觀望,以為這四人還有埋伏。

  哪知此時魯智深伸手取了禪杖,只顧殺進人群,那夫妻醒悟過來,這才發覺上了當,都在心裡暗罵一聲。只是又看這和尚太過兇惡,見不是頭,急忙躲了,剩下一群愚昧的夥家慌忙招架著魯智深的禪杖,不到一會工夫,這對夫妻手下的幫兇無一例外都橫七豎八的歪倒在地,眼見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魯智深眼見只剩這兩個為頭的靠在牆角,便挺身趕上前去,那婦人倒有些兇悍之氣,還要挺刀來迎,卻被魯智深一腳踢翻在地,那婦人趴在地上,厲聲叫道:“好漢饒我!好漢饒我!”

  一旁的男子早嚇得呆了,磕頭如搗蒜,也是叫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

  王倫冷笑連連,說道:“大樹十字坡,客人誰敢過?肥做饅頭餡,瘦把去填河!張青、孫二娘,你兩個視人命如草芥、謀財害命只如等閒的畜生,可想過會有今日?”

  “好漢既然知我們姓名,我夫妻兩人願意投效好漢,願意服侍好漢!其實我等也不是那濫殺無辜之人,四位好漢須知,小人店裡遇到三類人我們不殺……”

  說到這裡,張青見那四人都望著自己,心中略定,接著道:“小人但遇過往僧道不殺,行院妓女不殺,犯罪流配的不殺,這些人沖州撞府,殊為不易,小人憐憫他們……”說到後來,只見他語氣愈來愈沉穩,眼神越來越堅定,這時一抹陽光透過殘破的窗戶照在他的臉上,烘托得這個謀財害命的黑店老闆一臉正氣。

  王倫等四人聽完他話都沒動靜,張青等得心中發急,十分焦急的只顧盯著那書生看,急盼以前那些經歷再次顯靈,只等此人嘴中說出讚賞肯定的言語,然後大家化干戈為玉帛,就此罷鬥。

  王倫見他這個樣子,一時忍耐不住,氣急反笑道:“怎麼?還指望我被你鬼話打動,便與你斬雞頭燒黃紙結拜為兄弟?”

  說完,不顧那張青目瞪口呆的模樣,王倫又上前一步,怒斥道:“你兩個狗頭,殺人只如兒戲,劫完人錢財還要拿人身體再作糟踐!害人無數偏偏假惺惺到處宣稱甚麼三不殺,真是做禽獸還要強立牌坊!我且問你,那過路行人便就欠你的,該給你殺?我今天若不取了你兩個的狗命,燒了你這家黑店,老天也不容我!”

  這張青比起那孫二娘來尤為可惡,那孫二娘純粹一個屠夫,毋庸多說。只這張青還要繞出些花樣來,迷惑江湖上的直漢,還替這兩個畜生傳頌美名,真是叫人氣不打一處來。

  魯智深初時還給張青這廝言語蠱惑了,只覺他是個頗有原則的漢子,忽聽王倫當頭棒喝的罵了這兩個畜生一頓,心中只如醍醐灌頂一般,提著禪杖喝道:“你兩個禽獸竟敢巧言令色,要不是哥哥在此,幾乎把灑家瞞過了,且吃我一杖!”

  那張青見狀,臉色慘白,嘴中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忽見魯智深走到妻子面前,在孫二娘的厲聲尖叫中打得她腦漿迸出,張青只如瘋了般大叫:“你們不講道義!不講道義!!”

  魯智深冷笑道:“到佛祖面前再分辨罷!”又是一杖,將他直接了賬。

  張三、李四在一旁看得心中暢快不已,叫道:“官人,便一把野火燒了這黑店罷!”

  王倫正要點頭,遽然想起一事,道:“聽他兩個畜生言語,早間還有兩條人命落到他們手上,且去搜搜,若能救得這兩人時,也算功德一件!”

  張三、李四聽了,連連點頭,就往院內跑去,王倫和魯智深對視一眼,都是微微頷首,也隨即跟進去了。

  “官人,師傅,此處有個青石板,甚是蹊蹺!”

  聽到張三的報訊聲,王倫和魯智深連忙趕到一處暗房裡,只見此處堆滿淨桶,惡臭難聞,最裡面有個光滑的青石板,和這環境很不匹配,魯智深上前使出神力將那石板搬起,往一旁丟開,只見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暴露在眾人面前。

  王倫見狀疑道:“莫不是他們麻翻了人就往裡面丟去?且下去看看!”說完就往那通道滑去,卻見此時一隻粗手將自己攔住。

  王倫回頭看時,只聽魯智深道:“哥哥,灑家先下去!”說完不等王倫反應,便提著禪杖順著那洞滑了下去。

  王倫見狀也顧不得說什麼,只是急急趕入,張三李四對視一眼,也都跟著下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12:56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5 12:58 PM 編輯

第四十五章 頭陀僧

  這四人不進來時還好,一進來萬事皆休。

  卻不知這十字坡黑店下的人肉作坊裡,究竟隱藏著怎生一幕人間慘劇?

  話說王倫等人順著那通道下到這密室之中,眼前這幕令人髮指的場景,直叫這四人皆是毛骨悚然,膛目結舌,心中的那種驚駭之感簡直無法用言辭來形容。

  首先映入眾人眼簾的,便是那頂梁上懸掛著的十數個表情各異的人頭,遠遠望去,卻是男女都有,甚是駭人。人頭下面又有五七張人皮,就那樣隨意被攤開張在那土壁上,便如後世覆在牆面上的牆紙一般。

  再往深裡一看,更有著無數被剔光肌肉的骨頭被堆積在牆角,照那長度看來,顯然是人體四肢處的骨骼。骨堆旁邊那幾個木盆裡,竟盛滿了血水,看上去紅膩膩的甚是滲人。更有那遠處角落中擺放著七八上十個大木桶,裡面滿滿當當不知裝著甚麼,只是眾人誰敢去張它。

  只聞這四周渾濁的空氣中,不知彌漫著一種什麼樣的味道,叫大家只覺戾氣之盛,中人欲嘔。

  這般景象,饒是魯智深這種從屍山血海的戰場上下來的漢子,都忍不住閉了佛眼。

  何況王倫這個只在恐怖片中見過此番情景的的初哥?當下他心中就忍不住一陣翻騰,噁心欲嘔。只是旁邊還有兩個反應更大的,才沒叫他當場出醜。

  這邊王倫好算還立得穩、站得住,只瞧那邊張三、李四卻已是渾身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早吐得稀裡嘩啦,一塌糊塗。

  卻不知正在此時,在那暗室里間還藏了一個夥家,兀自按著一個斷臂剔骨。這時他聽到這邊動靜,心中吃了一驚,急忙棄了手上剔骨尖刀,提起牆邊一把兵刃,朝這邊喝道:“何人敢在此張望!”

  不料這一聲大喝,引得魯智深猛然睜眼,卻見他此時兩顆眼珠裡面充血一般的殷紅。

  這活佛二話不說,挺起禪杖便趕將上去,那人見狀急忙提刀來迎,哪知魯智深狠狠甩出一杖,直將那人連著手上長刀一起,攔腰打做兩截。

  張三、李四早吐空了胃中所能吐出的物事,又被眼前突發的狀況所吸引,注意力轉移,這才感覺稍微好了一些。兩人相攜起身,終於立了起來,忽看到肉案上正躺著的那個赤裸漢子有些眼熟,急忙驚呼了一聲,道:“官人,那個卻不是湯隆兄弟!”

  王倫聞言一驚,顧不得心中翻騰,直趕將過來。卻見那木案上直直躺著一條漢子,一條左臂已被方才那夥家剁下,斷臂處正兀自噗噗的往外冒著血水。

  王倫見狀心中大急,忙伸手到湯隆脖子處查探他的勁動脈,一壓之後心神略定。

  這時張三望著湯隆斷臂處輕微飆出的細小血柱,驚叫道:“官人,還有救嗎?你看這……這……都沒甚麼血出來,莫不是湯隆兄弟的血都流幹了?”

  王倫急忙取下牆上照明火把,直往湯隆斷臂處送去,雙眼只盯著那火道:“人的整個肢體,就是整手整腳被切斷時,會發生非條件反射使斷處的血管自動收縮,因此不易在短時間內因失血過多而死亡!”

  張三、李四兩個見說大駭,都在一邊似懂非懂的點著頭。

  只有魯智深頗為驚異的朝王倫望了一眼,嘴唇蠕動了一下,想說什麼又怕叫王倫分神,便沒開口,只是隨即脫下外衣,就在那裡將衣服撕成條狀。

  王倫看看消毒消得差不多了,便把火把往張三手上一塞,便脫起外衣。

  卻見魯智深對李四道,“快將他扶起,灑家替他包紮。”李四哪裡敢怠慢,連忙將昏迷不醒的湯隆托起,幫著魯智深將湯隆斷臂處一道道的纏了。

  王倫又脫下外衣,與他遮了身體。

  見初步處理完了,魯智深回頭對王倫道:“須得尋個瘡腫金鏃科的大夫看看,以保無虞!”

  王倫見說連連點頭,魯智深便將湯隆背到身上,眾人急尋出口出去。

  忽聽這時,角落裡那條剝人凳上傳來一個聲音冷冷的道:“你們最好是一刀痛快的殺了我,不然這輩子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會放過爾等!”

  眾人見說都回頭張望,王倫見狀忙一拍頭,道:“怎地忘了還有一個!”一邊叫眾人先走,一邊便朝這漢子處趕來,邊走邊道:“漢子莫嚷!我等也是被這黑店害了的客人,這就放你出去!”

  那漢聞言倒吃了一驚。此時他剛剛醒來,便看到眼前這般只如地獄的場景,料定此番不能善了了,只因不願受辱,就存下了必死之心,故而出言相激。

  哪知峰迴路轉,自己到鬼門關打了個照面卻又轉了回來,眼見那書生上前替自己解開身上繩索,怎不叫他喜出望外。只是此時他渾身赤裸,這漢也是個高傲的性子,當下也不言語,捂著下體便站了起來,忽瞧見死在一旁的夥家,自上前剝了他的衣服遮羞。

  王倫見此人長髮遮面,既看不清面目,又見他沒甚言語,正好自己心中也掛念著故人傷勢,便朝那漢微一點頭,就趕了出去。

  且說王倫從密室裡趕將出來,見魯智深等人都等著自己,急忙迎了上去,只聽魯智深道:“哥哥,這麻臉漢子已經處置一番,暫無大礙!不如一把火先給這鳥店燒了,免得這對狗男女藏有同黨,日後回來依舊害人!”

  經魯智深一提醒,王倫忽然想起張青在這十字坡的賊店遠不止這一處,當日武松血濺鴛鴦樓後就是被這些賊男女抓到分店去了。見說,王倫忙點了點頭,吩咐張三李四兩個去尋油水布帛等引火之物,兩人領喏去了。

  一路上卻聽這張三對李四道:“兄弟,這裡既為黑店,定有賊贓,你稍等片刻,我去尋尋就來!”

  李四見說連忙應聲道:“你直管去,我先去尋了火種,再來放火!”

  張三便往里間跑去,卻不忘回頭囑咐道:“待我出來時卻再放火,莫要把我送在裡面。方才不慎一板凳打到你,兄弟你可不要記仇!”

  李四一聽,隨即怒道:“你不說我還忘了,速去速去!晚了我也不管了,只一把火將這裡燒了!”

  王倫和魯智深在一旁聽了,都不禁苦笑著直搖頭,這兩個活寶真是什麼時候都能鬧出些樂子來。

  這兩位見他們去了,便將湯隆抬到大堂的桌子上,在那裡觀察他的傷勢。不想這時里間卻走出個人來,開口向兩人道謝。

  聞言,王倫和魯智深都回頭朝那人看去,卻見王倫心中一驚,他乍然發覺此人竟是作頭陀打扮!

  那人見了這邊兩人也是一奇,朝魯智深拱手道:“師兄安好!”

  魯智深回道:“好,好!不想你一個行者竟也叫這黑店放翻了!”

  那頭陀見說連聲歎氣,顯然是對今日陰溝裡翻船的經歷甚是羞愧。

  王倫見了這個穿戴整齊的頭陀,暗忖道:“莫非今日把那個叫母夜叉暗害了的頭陀僧給救下了?”

  又見此人面上帶一個箍頭的鐵界尺,身穿一領皂直裰,挎著兩把雪花鑌鐵戒刀,胸前戴著一串一百單八顆人頂骨作成的數珠,心中越想越覺得便應是此人。

  此時卻聽魯智深道:“這位是我的哥哥,此番我等要把這鳥店燒了!行者你便自去罷,日後行走江湖多要小心!”

  那頭陀原本見王倫甚是文秀,因他是個江湖人,倒也沒把這類秀才放在眼裡,只等向這書生謝了方才解縛之恩,便與那和尚敘話的。

  忽聽這胖大和尚說這書生是他哥哥,顯然自己把正主兒弄錯了,心中一驚道:“江湖上有名望的書生,只有一個白衣秀士王倫,不知閣下怎麼稱呼?”

  王倫沒有答他的話,只問他道:“行者莫非是屏風嶺下來的大師?”

  那頭陀聞言大驚,道:“書生竟然知道我的來歷?不錯,我便是屏風嶺的廣惠!小僧有眼無珠,願求書生大名!”

  魯智深見王倫見識超凡,一口就道出那頭陀來歷,心中也喜,便道:“那行者聽了,只我哥哥便是梁山首領、白衣秀士王倫!”

  那廣惠和尚聞言大喜,忙上前道:“我半月前從濟州過道,借宿時多聽當地百姓誇讚王首領高義,當時便想上山拜會一下頭領!只因彼時窮追一惡人至此,也沒能成行!不想今日一見,王首領倒成了小僧的救命恩人,真是造化弄人吶!”

  王倫爽朗一笑,回道:“如此也是緣分不淺!我等偶然到此,不想竟能遇見廣惠大師,江湖上多傳大師嫉惡如仇,近年來不知剷除了多少江湖敗類,直叫王倫心中感佩不已!”

  那廣惠聞言大笑,撫摸著胸前那串人頂骨作成的數珠道:“想我廣惠一生殺人無數,卻敢大言一句:我刀下並無一個無辜之人!只是不想今日卻在這荒郊野嶺失了造化,險些落入宵小之手,壞了性命。要不是得了王首領,此番真去見了佛祖也!”

  一番話直說得王倫和魯智深都笑了起來,眾人又閒談了幾句。

  王倫便向其介紹了魯智深的來歷,那廣惠聞言一陣驚歎,免不了又是一番見禮。

  其間那頭陀便問王倫此時為何不在山上,王倫便把下山接嫂嫂一事,以及連累徐寧特來相救的首尾一一告知。

  卻見那廣惠長歎一聲,道:“鄉民所言果然不虛!王首領真是義氣豪傑,小僧只怪相逢恨晚!”

  魯智深聽到他的言語,心中歡喜,大笑道:“廣惠賢弟,看你也是條頂天立地的好漢子,不如今番便隨我們一起上山聚義去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01:00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5 01:01 PM 編輯

第四十六章 只喜斷臂逢救星

  “官人,你怎生也在此處?此遭莫不是叫湯隆與眾位兄長在地府相會?”

  廣惠還未來得及答話,便見這時湯隆醒了,大家急忙圍了過來。

  只見王倫上前扶住湯隆,道:“兄弟!你且寬心,那些歹人都叫魯提轄一發除了,你此刻安全了!”

  那湯隆見說,頓時痛哭流涕,只緊緊抓住王倫手臂,一時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突然間只覺得肩上劇痛,他低頭一看,只見自己左臂已然沒了,猛然間竟愣住了,旋即不管不顧的死命抓著王倫道:“官人,我死不要緊!只求官人再救我兄長一救!”

  那魯智深和廣惠都是頭一遭與這湯隆相逢,眼見這麻臉漢子甚是頑強,渾然不顧斷臂之痛,心中只惦念著兄長安全,都在心中贊了一聲“好漢子!”

  這時廣惠連忙伸手入懷,掏出一盒藥膏,遞給王倫道:“王首領,這是我寺中秘制的金瘡藥,專治筋骨外傷!”

  王倫連聲稱謝,接了過來,那廣惠又上前查探了一番湯隆的傷勢,用十分肯定的語氣道:“這漢子的傷口處理得及時,看樣子又拿火燎過,理應不會化膿。過一兩日便可將我這藥膏塗抹上去,再找個醫館,開幾服補藥,定可保他無虞!”

  王倫見廣惠說得這般肯定,也漸漸安下心來,又跟他謝了,扶起湯隆道:“兄弟,有大師的秘藥,你這番鐵定無事了!”

  湯隆見說便要翻身起來想謝,大家哪裡忍心看他折騰,忙將他按住,王倫怕他還要多禮,只問道:“兄弟,且與我說說你兄長怎麼了?”

  那湯隆一聽,果然不動彈了,只是掩淚道:“那日在東京城外與官人話別了,我便送兄長來到這孟州城,這州尹當堂將我兄長發到安平寨服刑。多虧官人與我金銀,於是我上下使錢,好叫兄長在這牢裡過得舒服些。那差撥管營得了我銀兩,倒也十分看顧我兄長。更兼那管營有個公子,極是愛惜我兄長,隔三差五便請我兄長喝酒,也不限制他走動。小人時常去探望兄長,一來二去倒也與他混熟了,知道他有個綽號,江湖上人稱金眼彪施恩的便是他。”

  “我在這牢城營附近陪著兄長住了好些時日,因見兄長在此處倒也不曾吃苦,想著嫂嫂還在東京,我昨日便去找兄長商量,準備接嫂嫂來此與他團聚。哪知剛到牢城營,裡面那些往日還甚是相熟的人竟全都換了一副嘴臉,直不讓我進去!我無奈只好搬出小官營施恩的名號,那些人見說都是異樣冷笑,依舊不肯通融。沒奈何,我只好又去尋那施恩,哪知他卻躲了,並不在這平安寨中,小人心知有異,便偷偷候在牢城營外……”

  “直等到晚上,好歹叫我遇到一個相善的差撥出來,小人上前百般哀求,又是大錠金子奉上,那差撥好不容易才透了一絲風,只說上面有人下令要辦我兄長,小管營倒也知道此事,只是管不了。小人見說當時就驚得目瞪口呆,彷徨無策,又使錢請他拖延一二,這人好生為難,但看在金子的份上還是應了。小人回到住處,靜下心來想想,還是只有官人能救我兄長,於是我便連夜出城趕往東京,今日天方亮便到這坡上,想用點飯食再趕路,哪知……”

  “哪知便被他們迷翻了,後來醒了就見自己躺在肉案上,被那廝砍斷我手臂後,我又痛昏了過去,不想竟得天助遇到官人。現在想想,湯隆心中只覺幸運無比!想我若不是叫這黑店麻翻,豈不是在路上白白與官人錯過,倒枉送了我兄長性命?如今既能在這店裡相見,定是老天有此安排,湯隆斷臂也無怨言,只求官人再施援手,救我兄長一條性命,我湯隆日後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官人大恩!”

  這邊三人聽到湯隆言語,都是面面相覷,不想這其中還有這麼一段因果。眾人見湯隆斷臂兀自不顧,只是惦記著兄長安危,都被他這一舉動所打動。便聽魯智深道:“漢子莫慌,既有哥哥在此,定保你兄長無事!”

  王倫望著這個臉色慘白的麻臉漢子,長歎了一口氣,扶起他道:“兄弟,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我不是什麼官人,只我便是濟州梁山水泊上的頭領,今次下山實為接應林教頭的家眷而來。只是此事機密,不可輕泄,故而前些時日在東京時沒有明言,還望兄弟莫要見怪!此番我等來此孟州,定會想方設法救你兄長出去,你只寬心養好身體,切勿憂慮!”

  王倫初見湯隆時,因他從前軌跡中做過的那些糊塗事,一直對他不冷不熱。現今見他救兄心誠,哪怕自己斷臂也在所不惜,心中原有的成見漸漸消散,此時方才真正把他當做了可以心腹相托的兄弟。

  湯隆聞言大喜,道:“不想官人竟是濟州道上的頭領,我兄長這回有……”話說到一半,一口氣接不上來,便又暈了過去。

  魯智深見狀急忙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回頭道:“無妨,只是精力不濟昏過去了!”

  王倫點點頭,便在心中思量著營救徐寧的細節。卻聽這時廣惠贊道:“好一個奮不顧身,斷臂救兄的好男子!”魯智深也在一旁接言道:“不想這麻臉漢子恁般義氣,直是個性情中人!”

  那廣惠見王倫沉思良久,開言道:“王首領,不想梁山大寨上往來的盡是這般義氣的好漢子,倒叫小僧眼熱,只是若有用到小僧處,儘管開口!”

  王倫見說,回過神來,對廣惠拱手道:“大師,不如便隨小弟一同上山,我那山上都是義氣兄弟,大家聚在一起卻不快活!”

  那廣惠豪爽一笑,道:“如此盛情難卻,我便同哥哥上山去也!只不過小僧還要延誤一些時日,不知兩位哥哥意下如何!”

  王倫和魯智深連聲動問何故,只聽廣惠道:“我今番只為窮追一個惡人而來,此人不除,我心中不寧,待處置了此人,我定到山上與兩位哥哥相會!”

  王倫見說笑道:“卻是有何不可?我便和智深兄長在山寨掃榻以待,只等大師歸來!”

  眾人一陣大笑,卻聽廣惠問道:“此次營救這位好漢子的兄長,不知可有要小僧效力的地方?”

  王倫笑著搖搖頭,道:“此番倒是無須強取,小弟已有成竹在胸,多蒙大師厚意!”

  那廣惠聞言一笑,道:“哥哥既然如此說,定是十拿九穩了,小僧那便放心了!便在此處與兩位哥哥告辭了!”

  王倫和魯智深見狀便上前跟廣惠道別,其間王倫問了一句:“大師這番卻是去往哪個方向?”

  廣惠回道:“此人倒也不笨,竟往西夏逃去,想是他以為出了大宋小僧便沒了辦法,呵呵!”

  見廣惠說要往西北而去,魯智深想到一事,便道:“既投西北而去,有勞賢弟,返程時且幫灑家帶個口信與那少華山的史進頭領!”

  廣惠忙道:“不敢,師兄且說!”

  王倫見狀在一旁笑道:“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不如兄長且說,我來寫罷!”

  魯智深聞言大喜道,“如此甚好,不瞞哥哥說,灑家自小在軍旅長大,不曾讀書識字,如此甚是難堪!想當日我打死鎮關西逃到雁門關時,看到百姓圍著城牆在看熱鬧,灑家也湊上去看,哪知那上面正是懸賞緝拿灑家的佈告,灑家兀自不知,還在那裡傻擠,你說愁不愁人!”

  兩人聞言一陣大笑,王倫便入內尋了紙筆,又把那墨磨開了,道:“日後聞教授要在山上開個書院,兄長無事時可以去坐坐。”

  魯智深爽朗一笑,道:“那不可錯過了!”說完便口述起要說的話來,末了問王倫道:“我這兄弟,也端的是條好漢,十八般武藝樣樣精熟,更是那八十萬禁軍教頭王進的徒弟,這番便也請他過來聚義可好?”

  王倫莞爾一笑,道:“咱們山上難道還愁好漢多了?”,又見魯智深說起王進,王倫心念一動,對廣惠道:“大師,你久在江湖行走,可曾有這王教頭的消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01:02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5 01:02 PM 編輯

第四十七章 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王教頭?他是禁軍英傑,素不在江湖行走。我只聞他為高俅所逼,三年前投到老種經略相公處棲身,之後便再無音訊了!”廣惠搖頭道。

  王倫見說與魯智深對視了一眼,只見魯智深也點頭說道:“我那史進兄弟在江湖上尋了他師父好些時日,也沒得到一絲訊息,想是王教頭早已不在延安府老種經略相公處!”

  王倫暗自搖了搖頭,想這位東京八十萬禁軍總教頭實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人物,自逃難途中花了半年時間調教出史進這個水準之上的好手後,便消失在茫茫人海,後來再也沒有露出一絲痕跡。他此時也是抱著有棗沒棗打一竿的心態,既見廣惠和魯智深都這般說,便朝兩人頷首為禮。只道:“便請大師幫忙多留意一下!”

  廣惠點頭應諾,便要跟王倫辭行。王倫和魯智深將他送出門外,只聽廣惠道:“這對賊男女定不止這一處巢穴,待我在這坡前坡後巡查一翻,料理了這廝們再走!”

  王倫和魯智深見說皆言大善,都是抱拳相送,又殷殷囑咐其早日歸來聚義。廣惠朝兩人拜了一拜,道了一聲:“兩位哥哥保重,小僧去也!”說完便大踏步消失在山岡深處。

  王倫和魯智深轉回店裡,又查探了一下湯隆傷勢,兩人這才坐下,等候張三、李四出來。此時望著這座一片狼藉的黑店,兩人不覺相視一笑,對此番經歷都是唏噓不已。

  不一會兒,張三和李四急急奔出,胸前都捧著一堆金銀,臉上十分歡喜的喊道:“官人,師傅!你瞧這對狗男女,不知害了多少人,後院牆壁中竟藏滿了金珠,怕不下三兩萬貫!?”

  王倫和魯智深不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目光中讀到了一種震撼神情。這兩個禽獸能藏下這般多的財物,冤死在他們手下的孤魂野鬼只怕早已是滿坑滿谷。

  “都搬到馬車上去,再把這黑店燒了!”王倫吩咐一聲,也沒再多說,只是在心中暗想,這些金銀只怕不少來自那山夜叉孫元,也只有這樣的父親,才能教出孫二娘這般的母夜叉來。

  “得勒!”張三、李四兩個欣然領命,不計勞苦的來回奔波著。王倫和魯智深先把湯隆搬到馬車上,未免其顛簸之苦,王倫又去取了厚厚的被子墊在湯隆身下,待安頓好了,等張三、李四放了火,眾人駕著馬車,遠遠駛離了這處是非之地。

  在他們身後,那顆飽飲人血的怪樹綻放著奇異的火花,走完了它生命中的最後一段旅程。

  “哥哥,再怎麼辦?”

  行駛的馬車上,魯智深向王倫詢問著下一步打算,經過這些天的朝夕相處,又一起經歷了這麼些事情,這位性粗心細的漢子,早已是對身邊這個書生頗為心折。

  “咱們只怕早被通緝,此時進不得孟州城,我們且去快活林!”王倫略想了想,道:“那快活林在孟州城外,乃是一片客商雲集的大市鎮,那裡三教九流、魚龍混雜,我們正好棲身。聽剛才湯隆言語,我估計那金眼彪也躲到了那裡,營救徐教師之事都在他的身上!”

  “那金眼彪何許人也?哥哥好像對他甚是熟悉?”魯智深動問道。

  王倫淡淡一笑,望著馬車外不斷倒退的景致,歎道:“虎生三子,必有一彪。彪最獷惡,能食虎子。”

  趕車的張三聽到,回頭望著王倫咂舌道:“它本就是虎子,竟然吞噬同胞?”

  王倫點點頭,依舊望著窗外,道:“昔日曾聞獵人有雲,老虎帶著三個虎仔過河,定然先把彪背負到對岸,然後回頭帶第二個虎崽過去,同時再把彪負回去,然後帶了第三個虎子過去,最後再返回來把彪帶回。之所以如此繁瑣,便是老虎害怕這彪趁著自己不在身邊,殘害了同胞兄弟!”

  那張三聽了,心中驚異的回過頭去,忽聞魯智深道:“如此來說,那施恩不似善類?”

  王倫點了點頭,道:“這施恩仗著其父身為管營的勢力,帶著牢中八九十個亡命之徒,霸佔了這一處鬧市。這金眼彪的匪號,十有八九是孟州百姓送與他的,只是此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只在這快活林中欺行霸市,強索黑錢。前些時日徐教師發配安平寨,想是這施恩看上了他武藝,想借教師之能,穩固自己的勢力!哪知高俅一聲令下,這金眼彪便棄徐教師如敝屣,只是他為人倒也老練,還曉得躲了開去,免得面上須不好看!”

  “這狗才,枉叫我當他做兄弟,還以為兄長此番遇到好人,誰知他竟存了這般心思!想我兄長乃天子親衛,玉葉金柯,豈能與這下賤的惡霸作打手!呸……”這時湯隆幽幽轉醒,聽到了王倫的言語,直怒道。

  王倫搖了搖頭,沒有接話,只是側著身子替湯隆掖了掖被子,問道:“兄弟,感覺如何?”

  湯隆強作歡笑,道:“現下卻是沒有了知覺,想是痛過了,反自麻痹了!”

  “且休息片刻,待到了快活林,我等先找一處醫館,將兄弟你安置妥當,再去營救你的兄長!”王倫回道。

  “官人,要怎生救我兄長出來?”湯隆神色急切道。

  “此事卻還是落在這金眼彪身上!”王倫轉向窗外,若有所思道。

  湯隆還想再問,卻又被王倫的身份所懾,想此人初看上去似乎文文秀秀,但身上那股氣勢,卻又有說不出來的懾人之威,正自焦慮時,卻聽魯智深道:“兄弟你且寬心,哥哥既然說了,自有他的辦法,你保重身體為要!”

  湯隆見狀連忙點頭,又道:“還未請教大師法號?”

  魯智深爽朗一笑,道:“灑家是五臺山上出家的和尚,姓魯,我那長老替我取了法名,名喚智深!”

  這時張三回頭道:“湯隆兄弟,你不認得我家師傅?想他當年也是老種經略相公手下一員大將,只因擔心渭州小種經略相公處無心腹人借力,老種相公特意請我家師傅過去幫襯哩!”

  湯隆一驚,正要開口,卻聽那李四也不甘寂寞,大聲道:“要不是三拳打殺了惡霸,我師傅現下還是小種經略相公身邊的提轄官哩!後來我家師傅在五臺山上出家,那老和尚卻甚是有眼力,不敢收我師傅做徒弟,只當是替自己師父收徒弟哩,你不聞他們都是智字輩的?就是那大相國寺的住持大師,多少王公貴族求見一面而不得,那身份尊貴吧?但我師傅也只如等閒的喊他一聲師兄,那禿驢還不敢不應哩!”

  “呸呸呸,師傅在此,你亂喊誰是禿驢!?”張三一聽不對,連忙糾正道。

  魯智深爽朗一笑,也不怪這兩個在那裡胡言亂語,只是對湯隆笑道:“便是灑家!”他心中愛惜這漢子義氣,故而對他倒是和顏悅色。

  那湯隆聞言,就要掙扎著起身相拜,口中直道:“啊呀!不想大師原來就是魯提轄!我湯家幾代世為西軍打造兵器,我老父便在老種經略相公座前營生,往日裡多是聞得魯提轄神勇,不想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說完又自表家世,說起父親姓名,那魯智深倒也知道這個人,兩人不想在這異地他鄉竟遇得故人,都是喜從心來,一言一語敘起舊來。

  王倫見了他們舉動,會心一笑,並未插言,忽見張三、李四不住的回頭聽二人說話,笑著喝了一聲:“好生駕車!只顧回頭作甚!”

  那湯隆聽了,不禁目光敬畏的望了王倫一眼,心中卻又多了一些心思。眼見那位在西軍中大名赫赫的魯提轄,都在這書生面前恭恭敬敬的喊一聲“哥哥”,那麼眼前此人,到底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09:5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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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強龍力壓地頭蛇

  “你一老一小好不曉事,好算也是沖州撞府見過世面的人,進廟先拜神的規矩都不懂?也不問問,這快活林到底是誰家開的,就敢一頭撞進來!今日也好叫這街坊四鄰都看看,你這廝們不守規矩的下場!打!給我打!”

  只見街邊站著一個面刻金印的彪壯漢子,正伸手指著一對父女大罵。四五個臉上同樣紋了金印的大漢則在街心圍著一個老兒拳打腳踢,又有兩個漢子,立在旁邊用力架住一個拼命掙扎、喉嚨都已喊得嘶啞的年輕女子,還不忘趁機動手動腳占著便宜。

  街邊的大樹下卻坐著一個小官人,看上去二十四五年紀,白淨面皮,三柳髭須,正在那裡飲茶,望也不朝這邊望一眼,他身後立著兩個身材魁梧的漢子,那排場叫尋常人哪裡敢靠近。

  待這小官人把一壺茶喝淨了,立起身來,拍拍屁股便往前面走去,旁邊兩個漢子見狀連忙緊隨。只見他走到街心,幾個打人的配軍立馬停了動作,恭敬的退到一邊。這小官人隨手丟了些散碎銀兩在地上,也不說話,徑往酒店去了。

  只聽方才大聲喝斥這挨打老兒的漢子叫道:“還是我家小管營心善,你等速速離了此地,莫要再叫老爺看見!”說完一招手,那七八個漢子便跟著他,追隨那小官人進店而去。

  那女子見狀急忙跑到老人身邊,爹爹長爹爹短的只顧哭,那老者和她兩人抱頭痛哭了一場,最後那女兒扶起老人,父女倆一瘸一拐的順著道走了,旁邊圍觀的眾人見狀也都散了,至始至終卻沒人敢言語一句。

  這時,在這繁鬧的街市遠遠駛來一輛馬車,只見它走到一個十字路口停了下來,上面下來一個書生,拉住一個路人問道:“大哥,借問一下此處最有名的醫館,卻投哪邊走?”

  那人見這書生客氣,隨即便給他指了方向,那書生笑著謝了,複又上車,吩咐了趕車的兩個漢子一聲,便投那醫館而去。

  ……

  “官人,小人真的無事!那大夫不也說我身體強健,沒甚大礙麼,就讓我一起同去罷!”從醫館出來,湯隆便纏著王倫,只要隨他一同去見那金眼彪施恩。

  王倫見他救兄心切,也沒再攔著,只是叫李四拿著那大夫開的補身藥方,去隔壁藥店拿藥,自己這些人又上了馬車,往那大夫所指的店面行來。

  沒一會工夫,馬車便停了下來,酒店門口坐著的小二看到王倫等人下車,連忙過來相問:“客官,是要用飯還是住店?客官們眼力不錯,看出我們這酒店是此間市鎮上最好的!”

  王倫盯了那小二看了一回,只道:“叫你們掌櫃的出來說話!”

  那小二見人最多,第一感覺就知道這書生就不是簡單人物,連忙點頭哈腰,返身進去喊人去了,王倫回頭和魯智深對視一眼,見他微微頷首,王倫也點了點頭,便帶著湯隆、張三進門而去。

  往裡沒走多遠,便見一個五十上下的老蒼頭跑下樓來,嘴中嚷道:“不知貴客降臨,有何吩咐?”

  王倫看了他一回,笑道:“京東梁山大寨首領王倫,特來拜會你家小管營!”

  那掌櫃的見說,心中大吃一驚,慌忙朝四處裡探視,見無人注意這邊,忙道:“怠慢怠慢,且請大官人樓上一敘!”

  王倫點點頭,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當仁不讓的便走上樓梯,那老蒼頭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湯隆和張三對視一眼,也都提著東西跟上去了。

  到了樓上,那老者把王倫等人引到一間雅座,忙道:“輕慢官人了,我這就去請我家小管營!”

  沒坐多久,便見一個白淨面皮的年輕人笑容可掬的走了進來,一進門就對王倫拱手道:“不想今日貴客臨門,直叫小店蓬蓽生輝!”忽地看到站在一旁的湯隆,臉上笑容一僵,旋即又恢復燦爛,十分親熱道:“原來湯隆兄弟也在,不知兄弟你和王首領也是至交?”

  王倫見這施恩隻言片語就藏下套子,語氣神態又極是熱情,讓人不自覺便要吐露真言,倒也甚是老辣。只是不等湯隆說話,王倫便笑道:“湯隆是我心腹兄弟,小管營請坐下敘話!”

  那施恩見說忙笑了一聲,掩飾了一下被人看破意圖後的尷尬,也急忙道了聲請,雙方都坐定了。

  施恩初見到湯隆時的反應,王倫都看在眼裡,料想他已經猜到了自己來意,當下也不廢話,開口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在下也不欺瞞小管營,只那徐寧便是我的兄長,常言道手足情深!在下實不能看兄長他在苦牢中受罪,而和八十萬禁軍林教頭、老種經略相公坐前豪傑魯提轄,以及全寨二十幾位頭領並上萬弟兄在山中端坐取樂,能不能成全在下兄弟之義,都在足下手中!”

  那施恩聞言,頓時臉色微變。

  王倫見了也只是視若未聞,只回頭望了湯隆一眼,便見獨臂鐵匠打開桌上的箱子,瞬間只見一堆黃燦燦的金子暴露在施恩面前。便聽湯隆道:“這裡是一千兩黃金,還請小管營笑納!”

  那施恩倒是有些定性,只瞟了一眼箱中黃金便收回目光,再也不多看一眼,只是坐在椅子上靜靜沉思。

  湯隆一見他個樣子不免有些心急,欲要出言催促,卻叫王倫瞧見,只把頭來微搖,湯隆見狀,暗自歎了口氣,這才靜了下來。

  只見那施恩呆坐了半晌,忽然立起身來,臉色頗難道:“不是小弟不想成全首領之義,實是那三衙太尉高俅下了鈞旨,小弟的父親只是一個小小管營,這牢城營又是廂軍編制,正是他該管的,小弟實在是擔待不起啊!”

  王倫見說一陣大笑,直笑得施恩臉色愈發難看。

  王倫笑著請他坐了,開言道:“常言道天高皇帝遠,話說那高俅能在京城糊弄趙官家搞得是風生水起,以你金眼彪施恩的大能,就不能糊弄高俅這廝一回?當然了,你此時定然心下不服,你與我非親非故的,不拿我去送官查辦就是天大人情了,怎會有耐心在這裡聽我大言不慚的攛掇你妄言欺瞞上司,心裡不知怎麼怨著我呢,是不是?”

  “不敢不敢!”那施恩連忙起身道,眼見這綠林中的賊首又是拿黃金誘他,又是在言語中夾槍帶棒的,倒是叫他這個孟州道上的頭一號人物頓時失了計較,全然不知怎生是好。

  王倫見他又是一番躊躇,自笑了笑,倒也沒有再催促。雖然這施恩只看了一眼桌上的黃金便轉了頭,並不代表他就不貪錢財。要是說他不愛錢財,怎肯背著駡名欺行霸市的占著這快活林?難道真像他老爹說的甚麼“壯觀孟州,增添豪俠氣象”之類的鬼話?想是害怕這一千兩黃金拿著燙手,故而委決不下。

  又等了半晌,這施恩還是沒有決斷,王倫歎了口氣,心道只好我來替你決定罷,隨即朝張三使了一個眼色,那張三連忙起身,打開窗戶,回頭叫道:“小管營,你家酒店外面的酒缸怎麼長了腳,便走到路中央了,卻不是攔住了往來的道路?”

  那施恩見說,不明白這邊又耍什麼把戲,只是十分警惕的走到窗戶旁邊,朝下面望去。

  只是不望還好,一望直叫他驚得呆了。

  只見自家酒缸真如出鬼一般,就那般大喇喇的橫在街市中央,旁邊立著一個威風稟稟的胖大和尚。見此情景,他心下大驚,想這酒缸裝滿了酒,雖沒稱過重量,怕不有千斤重?僅僅是空缸,以前擺放時也要三五個漢子一齊抬了,才搬得它動。沒想到此時已經裝滿了酒,還被人抬到路中央,看看路上沒有劃痕,顯然是叫人生生抬起的!

  天!這要怎生一般的神力啊!施恩心中極為驚駭,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再起不來。

  他此時心中甚是慌亂,真沒料到這些山寨裡的強人手段這般決絕,完全和他們這些在街面上討生活的人不在一個層面上。他突然想到,若是這些人看自己買不通,會不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此時他心中立刻湧出一種報官的衝動,但隨即便被自己僅存的一絲理智給否定了。

  就是叫官府抓了眼前這幾人,只怕便如捅了馬蜂窩一般,到時候隨即而來的種種報復,不是自己能夠承受的。更何況還有一個神力驚人的和尚就在樓下,直教他頓時熄了這個念頭。

  事到如今,他方才體會到什麼是前有狼後有虎的感覺了,想他在孟州道上行走這許多年,頭一次被人逼到牆角,直陷入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

  想到這裡,施恩目光複雜的望向眼前這個帶著淡定笑容的書生,猛然發覺此人也正望著自己,原本心中那股憤恨不禁岔出一絲懼意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09:52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5 09:55 PM 編輯

第四十九章 獄不透風

  一輛從快活林駛出的馬車,在小道上疾馳了一陣後,便停靠在距離安平寨一二裡遠的地方,不再前行。

  只見這時從馬車上下來三五個漢子,站在路邊說話,只聽其中一人道:“寨子裡人多眼雜,又有不少人識得湯隆兄弟,只我與小管營兩人進去,諸位兄弟且在此處候我片刻!”

  只見一個麻臉漢子目光中滿是感激的望向此人,用力的點頭回應著,一旁立著的胖大和尚低頭想了想,道:“哥哥早去早回,灑家若是等得不耐煩了,便進去尋你!”說完便斜著眼,只顧瞟著站在身邊的一個白面漢子看。

  那白面漢子被和尚盯得頗不自在,當下尷尬的笑了一聲,出言解釋道:“見了家父言語幾句便可,不會叫提轄久候的!”。

  原來這一行人,正是從快活林出來,投往安平寨而去的王倫等人。

  此時只見王倫向魯智深微微頷首,又吩咐了張三、李四幾句,便拍了拍施恩肩膀,兩人徑往前面不遠處的施恩大本營而去。王倫倒是不怕身邊之人耍什麼花樣,不管此人眼下是真服也好,假服也好,他不相信施恩這個在道上混了好幾年的黑老大會看不清眼前的形勢。

  方才在酒樓上經過短暫的失態後,施恩隨即恢復了水準,二話不說便叫心腹進來收了金子,而後則變被動為主動,以致剩下的一幕完全成了他的表演時間。先是十分殷勤的跟王倫套著交情不說。後來又深切真摯的詢問湯隆的手臂是怎麼了,待湯隆說出緣由後,那施恩便義憤填膺的提出要替他報仇,叫人平了那十字坡。與初打照面時,對著湯隆斷臂視而不見的行徑頓現天差地別,若叫不知內情的人見了他此時情深意切的模樣,還道他兩個是割頭不換的生死之交呢。

  王倫見此人年紀輕輕,便頭腦清晰,身上又有那殺伐果斷的氣質,再加上善於蠱惑人心,這麼多性格特點集於一身,要不是蔣門神的出現,待這施恩在道上再歷練十年,成了氣候,定是活脫脫一個孟州版的新宋江。

  話說兩人走在路上,見王倫一路無語,那施恩也不敢造次,只是在前面殷勤領路。到了安平寨門口,那守門的軍漢見是小管營回來了,連忙上前問候,施恩只是拖著長長的鼻音“嗯”了一聲,便問他自己父親現在何處,那軍漢恭敬答道:“不久之前州尹發來一個甚麼淮南來的配軍,管營相公此時應是在點視廳升堂哩!”

  那施恩微一點頭,便請王倫往那堂上而去。路上不停有人上前來給施恩請安,施恩或是笑談幾句,或是微微點頭,或是擺手揮退,或是乾脆不理,但無論哪種做派,請安的人都是恭敬得緊,臉上掛著謙卑的笑容,直等施恩走遠了才敢緩緩而退。這些都叫王倫看在眼裡,心裡想著只怕這小管營在牢城營裡的威勢不下乃父。

  就這麼一路走來,兩人很快便到了管營升堂的點視廳外,王倫只見堂上坐著一個四五十歲模樣的老官吏,低著頭正看著州府發來的案卷,堂下站著七八個軍漢壓著一個囚人,候在那裡聽候發落。

  施恩回頭對王倫道了聲“怠慢”,便直接入廳而去,來到老官營身邊,俯下身耳語幾句,那老官營聞言眼神十分驚異的朝王倫看來,王倫只是微笑著頷首,老管營見狀面無表情的收回目光,只是吩咐下面的人稍待,便和施恩到後堂去了。

  “父親,此事小兒自作主張,便替父親應下了,想著梁山的賊人甚是難惹,我那酒店門口一個重若千斤的酒缸,就被一個和尚輕輕鬆松便搬到道路中央,再說他那寨子裡還有萬千人馬,我當時若是不應,只怕災禍轉眼即至!”還未等老管營坐定,那施恩便急急上前說道。

  那老管營望了兒子一會,才道:“高太尉那裡豈是善了的?”

  那施恩搖搖頭,道:“那三衙太尉高俅的名頭聽起來嚇人,卻遠在東京,遠沒有眼前的威脅來得急迫。就算高俅一手遮天,也不可能把天下所有逆他意思的人都殺個乾淨,可若是得罪了這個在綠林中頗有勢力的梁山賊首,後果會怎麼樣,孩兒在心中也自掂量過幾回。父親,常言道『兩害相權取其輕!』,故而孩兒這才擅作主張,應了這廝們!”

  說完見老父眉頭緊皺,施恩又接著道:“何況這廝們也不是空手前來,方才便送了一千兩黃金在我處。父親,想那高太尉要害人,只空口白話吩咐一句,說甚麼日後自有好處!這高俅隔著我們如天一般遠,難道還會繞著這七彎八道關節特意關照父親不成?即便真是如此,哪怕官升一級,在孩兒看來也不如那一千兩黃金來得實在!”

  聽兒子說到這裡,那老管營眼睛一亮,方才展顏道:“一千兩黃金?這梁山上的賊人還真是出得起價!若老夫是科舉出身,這一萬貫錢怕不能買個州官坐坐?罷了罷了,進退維谷,便顧著眼前罷!”

  施恩見說通了父親,微微一笑,便要起身,那老管營又叫住他道:“此時務要做得漂亮,既叫咱們得了金子,又不能叫那高太尉看破!”

  施恩旋即點頭道:“這是常年做的買賣,定不會失手的,請父親寬心!”

  那老管營聞言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一萬貫,呵呵,呵呵……”

  且說廳內那幾個軍漢見管營進去了半天還不出來,便都自由散漫的在那裡交頭接耳,那正中站著的囚犯見了,冷曬道:“君不君,臣不臣,官無官相,吏無吏樣,只逼得民無恒心,爭作匪盜!”

  兩旁軍漢見他一個囚徒,還敢口出狂言,頓時都氣惱不過,便聽有一個為頭的喝道:“你那漢子,莫要鳥強!只要進了我這安平寨,是蛇給我盤著,是虎給我臥著,要不是看你有些手段,而我家小管營又是個敬重好漢的,不然等下老爺打殺威棒時直打殺你!叫你到閻王爺面前喊冤去,且看他老人家睬不睬你!”

  那囚人一聽,怒道:“你打你打!你們若少打一下便不是人生父母養的!”

  眾軍漢見狀都大笑,只道:“這漢莫不是癡了?”都在那裡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正在這時,施恩父子從里間走出,老管營下意識的便朝廳外王倫看去,臉上掛著笑容,連連點頭,王倫見他初時還端著架子,此時卻笑容燦爛,心知大勢已定,便也頷首回禮。

  只見施恩快步走了過來,也不理會廳上眾人,只把王倫帶到一處僻靜的所在,施恩便小聲道:“今晚子時,安平寨東門外十裡處有個土坡,大官人只在那裡等候小弟便是!”

  王倫點頭謝道:“如此便有勞小管營了!”

  施恩把胸脯一拍,道:“都是江湖上行走的漢子,情義為重!家父也是深感大官人的義氣,這才涉險相幫,只是大官人救了徐寧後,務必請他隱姓埋名,莫要便送了我父子兩個!”

  王倫爽朗一笑,道:“無妨,待回了山寨,只請我兄長如本朝狄公一般,帶個鐵面罩便是,誰瞧得出?小管營勿憂!”

  施恩見說,暗想道,那高俅遠在東京,濟州城池又不是什麼重要州郡,就不信那麼巧偏叫他窺得周細。當下點點頭,便要送王倫出了寨子。

  不想王倫卻拉著他的手道:“我今日來此,定叫不少人瞧見,若明日眾人便聞徐教師死在牢裡,就怕叫人起疑你我使了調包之計。當然沒人懷疑更好,若是有人懷疑,我看不如且使個障眼法,先伏下一個引線在此,你日後若發現風頭但有不對,便可故意透一絲風,務要叫人相信我今日只是為了營救那個剛遭發配的淮南大漢而來!到時候徐教師已然走遠,哪裡去找他來與你當堂對峙?你只一口咬定放走的只是這個淮南漢子,到時候為一個無關緊要的犯人誰來追究?你再打點一番,定保你父子穩如泰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09:54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5 09:54 PM 編輯

第五十章 不願欺心誆英豪

  跟知了長鳴的夏夜比起來,中原的冬夜未免顯得有些孤寂。

  只見這黑漆漆的曠野上,除了柔弱的草本植物隨風搖擺外,再難窺得一線生機。還好有輪殘月高高懸掛在天幕中,總算給這個寂寥的夜晚帶來一絲淡淡的色彩。

  也不知在這寒風中苦候了多久,獨臂鐵匠的視線裡終於出現一輛遠遠駛來的馬車,只是在這微弱的月光下,叫人看不清它的輪廓。

  儘管如此,湯隆始終懸著的那顆心,總算是落了下來。他心懷感激的朝身邊王倫望了一眼,王倫見狀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並未說話,只示意他集中精神。

  那輛馬車在離兩人數丈處停了下來,車上下來一個年輕男子,對這邊黑暗中的一人笑道:“叫大官人久等了!”

  王倫回道:“無妨,只是叫小管營星夜前來,甚是有愧!”

  施恩哈哈一笑,很是灑脫的擺了擺手,表示無妨,隨即輕拍了車身兩下,只見上面先跳下兩個漢子,隨即又扶著一人下了車來。

  施恩對那蒙著頭罩之人道:“徐教師,一路走好!莫怪小弟無情,實是叫上官逼迫太緊,還請寬恕則個,只望教師此去莫要怨我!”

  全身被綁縛著得徐寧一聞此言,心中大駭,暗道莫非大半夜的把我帶到此處結果了?也不顧此時目不視物,只朝著那聲音來處叫道:“小管營,我素與你無冤無仇,恁地便要下此毒手?”

  這邊湯隆聽到兄長叫屈,耳不忍聞,不禁大聲道:“兄長,是我!”

  徐寧於此絕境中聽到弟弟聲音,頓時百感交集,道:“莫不是叫我在夢中與兄弟相見!”

  湯隆聽了,哪裡還忍耐得住,急忙奔上前去,替兄長取了頭套,又見徐寧渾身綁著繩索,憤怒不已,朝施恩質問道:“小管營,都已經說好了,怎生又叫我兄長多遭此罪?”

  施恩拱手道:“掩人耳目,不得已而為之!為防隔牆有耳,不好明言,只得先將教師麻翻了,還望各位勿怪!”

  湯隆憤憤轉過頭去,取短刀替兄長割開繩索,那徐寧得解束縛,一把便抱住這個打遇難起就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好兄弟,頃刻間,卻又見他急忙彈開,驚道:“兄弟,你的左臂呢!”

  湯隆淡淡一笑,道:“此乃小事!不值一提!兄長脫難便好!”

  徐寧哪裡按得下心中驚愕,失聲道:“舅舅叫你來投我,如今你卻因我而殘廢了,叫我怎生與舅舅交待!?卻都是我送了兄弟你啊!”說完抱著湯隆嚎嚎大哭。

  施恩見此情景,咳嗽了一聲,自覺不好打攪這久別重逢的兄弟,只好對王倫道:“大官人,還望交一件徐教師的信物與我,我也好交待!”

  見他這個要求倒是合情合理,王倫點了點頭,走到相擁而泣的兄弟邊上,安撫似的拍拍兩人肩膀,這時徐寧才發現這個送君亭中一別的濟州王姓男子,大驚道:“不想官人也在此處……”

  王倫點點頭,上前攜著他手道:“徐教師受苦了!”

  徐寧急忙就要下拜,眼前這般情景,叫他怎麼還想不到此番的首尾來?應該又是這位仗義疏財的好男兒出手相救,自己才能絕地逢生罷?一想到此,徐寧當即便朝王倫拜去。

  那施恩在一邊見徐寧不似與王倫很熟的做派,心中泛起些疑團,只是他倒也老練,並未出言相問。事到如今,再糾結這些皮毛都已沒有意義了。

  只見王倫連忙扶起徐寧,道:“教師莫要多禮,此地不是敘話之所,還望教師取出一件可以證明身份的物事,交予小管營帶回去,也好叫高俅那廝死心!”

  徐寧見狀連連點頭,伸手入懷掏出一個玉佩,遞給王倫道:“這是昔年先皇見我恭謹,特意賞賜於我的,上面刻有我的名字,世上絕無第二塊,高俅見了,定不會起疑!”

  王倫點點頭,接過玉佩,便交給施恩,卻見這時湯隆急奔回馬車上,取了一物,塞到施恩心腹手上,道:“再加此物,高俅老賊定然心滿意足了!”

  眾人都往那漢子手上物事看去,那漢也低頭窺去,頓時見那漢一驚,道:“胳……胳膊!?”

  湯隆冷笑道:“我左臂上有個胎記,東京南門市集上李家鐵匠鋪的人都識得它!小管營只需對太尉府的人明言,我湯隆聞得兄長死訊,前來復仇,叫你砍下手臂,那高俅老兒再不會來疑你,閣下便可高枕無憂了!”

  施恩尷尬的笑了一聲,忙道:“兄弟多心了!”

  湯隆卻不回話,只顧冷笑。施恩見狀,心知多言無益,直叫手下人將車上一個麻袋馱下,放到地上,便對王倫道:“這便是下午那個發配來的漢子!如此大事已了,小弟不便久留,就此別過了!”

  王倫點點頭,拱手道:“恕不遠送!”

  施恩朝眾人施了禮,隨即帶著兩個心腹上了車,調頭駛去,行不過十數丈,忽見馬車又停了,施恩朝窗外招了招手,旋即三五個手持弓弩的漢子從暗處跑出,也上了馬車,此人這才再次上路。

  湯隆見了這一幕。罵道:“真叫哥哥猜准了,這廝定不懷好意!”

  王倫拍了拍他肩膀道:“他這是防著我,若說他想害我,借他個膽子他也不敢!”忽然朝黑暗中吹了一聲哨子,不一會兒,那土坡下埋伏的魯智深帶著張三、李四也奔了回來,遠遠便聽魯智深道:“這不成器的撮鳥,既有弓箭手埋伏,也不敢躲遠一點,灑家都能聽到他們心中打鼓聲了,要不是哥哥吩咐不可輕舉妄動,灑家直打殺這廝們!”

  王倫聞言笑道:“想這小小的安平寨,哪裡有什麼神射手!”

  不一會兒,魯智深已經跑了過來,初見徐寧,便問道:“莫非好漢子就是林教頭常常提起的金槍班徐教師?”

  徐寧忙謙道:“就是小可!不敢動問大師法號?”

  湯隆道:“兄長,這位大師不是一般人,正是老種相公手下一員猛將,三拳打死鎮關西的魯提轄!”

  徐寧見說慌忙再次施禮,魯智深大笑道:“東京城裡的天子近衛就是不一般,恁多禮數,直把我西軍同袍都比下去了!”

  徐寧見說心中一酸,道:“甚麼天子近衛!尋常農家就是丟了一隻雞鴨,也會尋上半日,陛下身邊少了我,只如文德殿上掉下一磚瓦,他看都不會去看一眼!”

  魯智深見說歎了一口氣,道:“兄弟,聞你也是一條好漢,那伺候人的差事丟了也罷!不如便同我們一起上了梁山,大家兄弟聚在一起,卻不暢快?”

  徐寧聞言一驚,道:“甚麼梁山?”

  “兄長,這位王大官人便是濟州轄下、水泊梁山的大頭領白衣秀士王倫,此次到東京來時,便是接林教頭的家眷出京的!”湯隆在一旁解釋道。旋即又將自己怎麼在十字坡被麻翻,又怎麼被王倫救了的一遭經歷都說了出來,聽得徐寧心酸不已。

  “昔日我聞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總覺得是那說別人的,憑我徐寧一身本事,總該保得住那副家傳寶甲了罷?卻不想如今直落到這步田地!想我為那趙氏皇家殫精竭慮,大難臨頭卻又有誰為我說過一句話?只任憑我叫高俅那廝擺弄,奪我寶甲不說,現在還要置我於死地,若不是王頭領救我出苦海,此番早已是冤魂野鬼了!徐寧只求投入頭領麾下,做一小卒便心滿意足了!”徐寧剖白道。

  王倫見說,歎了口氣道:“徐教師,小可還有一言,聽完你再做計較!”

  徐寧忙問何事,只聽王倫道:“其實高俅原本沒有要置教師于死地的心思,只是因為一件事觸動了他,而此事卻與小可有關!”

  徐寧聞言心涼了一半,心中電光火石般閃出諸多念頭,他忽然想道怎麼次次都這麼巧,偏偏兩次遇難都遇到這王倫,難道這都是眼前這人設計的?

  想這上天棄他,上司害他,眼前這“恩人”竟也是別有用心,怎不叫他萬念俱灰?只見他此時整個人僵立在這寒風中,望著王倫呆呆出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09:5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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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徐寧歸心

  朔風中的兩條漢子不言不語,就這麼對視良久,而此時兩人心中卻都是一般的惘然若失。

  若照王倫內心的想法,他自然是想帶這徐寧一同歸山。

  想這金槍手武藝不凡,雖非絕頂高手,但卻保持在水準之上。王倫覺得幾乎可以將此人看作是一個高手與一流高手之間的分水嶺,能跨越他的人必定可以躋身一流好手的行列。

  而且還會練兵,靠著一群短期集訓的輕步兵,拿著廉價的兵器,把那開國功臣之後呼延灼統帥的重甲騎兵殺了個人仰馬翻,連這位將門虎子都不免淪落成了光杆司令倉皇逃竄。

  更兼此人毫無野心。這個人的最大樂趣不在戰場官途之上,反而一有閒暇便與妻兒一起享受天倫之樂。

  在原本軌跡中,徐寧與宋江麾下那些原政府軍降將朝思暮想都渴望叫朝廷招安不同,他對招安的態度頗為玩味,總給人一種意興闌珊的感覺,也許是他性格中那種隨遇而安的特質,既叫他容易適應上山之後的全新生活,同時這種特質又反過來變成他身上的桎梏,讓他不想輕易改變生活現狀。

  這樣的一個人,叫王倫怎麼會不願意請他上山?

  可他在心中衡量甚久,還是說出了方才那番話。

  王倫清楚的知道,有些事情若是現在不說清楚,日後便再也沒有如今夜這般合適的機會了。將來徐寧知道了真相,就算按他內斂的個性不至於將矛盾爆發出來,但是憋在心中的那股怨氣是永遠不會消失的。

  江湖上流傳一句話叫“出來混遲早要還”的,若想不嘗苦果,便切莫種下孽因。

  自己既然穿越到這北宋末年這個風起雲湧的動盪時代,如果僅憑坑蒙拐騙這種下三濫手段來拉攏人心,即便聚齊一票人馬,卻跟那宋江吳用之流又有甚麼區別?

  即便拉起一支看上去將星雲集,人才濟濟的隊伍,卻防不住下面人拉幫結派,離心離德。到時候上山的人越多,矛盾就會越突出,離心力便會越大,反而與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馳。到時候,叫自己拿什麼抵禦將方臘平掉的精銳西軍,又如何抗衡把精銳西軍打散碾碎的女真鐵騎?

  昔年王倫在鄂西隨世外老道學劍十數載,學到最多的東西並不是單純的劍法,老道身上那種刻到骨子裡的俠義情懷,才是叫王倫感佩萬分的寶貴財富。而此時,他正是憑藉這些,才在這梁山泊上坐穩了第一把交椅。

  是以他此時只是將心比心,如果徐寧始終不能原諒自己的無心之失,那麼他即便看著此人與梁山漸行漸遠,也不會強拉他上山,如果貪圖眼前之利而失掉為人的根基,也許今後的江湖,會多出一個王江,卻少了一個王倫。

  王倫啊王倫,莫要好不容易拿著一手好牌,卻因為一點誘惑,便推倒胡牌而泯滅了希望。若不狠命一搏,怎能體會到最後的歡笑?

  ……

  看著兩個用眼神對峙的漢子,眾人都覺難以插言。

  只見徐寧雙眼中暴起一股血紅之色,越聚越濃,而他對面的王倫則是一股清流在眼神中蕩漾,絲毫不為所動。

  魯智深見狀大喝一聲,道:“閹了高強那廝難道還有錯了?哥哥偏要攬錯上身,灑家不服!”

  這聲當頭棒喝一入湯隆之耳,頓叫他感覺還有內情未出,忙道:“還請王頭領明言!?”

  王倫點點頭,只是平靜的望著徐寧,將那除夕夜裡營救林沖家眷一事娓娓道來,末了歎了口氣道:“都是我一時心急,失了計較,將那高強閹了,不想叫那高俅驚起打蛇不死反遭蛇咬的警覺,如此,還是我連累了徐教師!”

  張三、李四見說,直在一旁大叫道:“官人,是我等擅作主張,怎能說是你的過失!”

  王倫只是擺了擺手,制止了急欲澄清的兩人,淡淡道:“你們是我親隨,你們下手和我親自下手,又有甚麼區別?”

  張三、李四兩人聞言頓時說不出話來,都忍不住鼻腔中那股酸意,卻又張口無言,唯有低頭掩淚。

  聽到這裡,徐寧眼中戾氣盡去,不想此事竟是這樣的首尾,看來眼前這人並沒有刻意算計自己!還是如同自己印象中那般義氣過人,且現下又顯示出極有擔當的氣質來,此時此刻,這些天見過的人,遇到的事,一起湧上心頭,直叫徐寧一時間百感交集。不知怎地,他忽然發覺自己竟暗鬆了口氣,難道,自己也期待著這個結果?

  卻聽此時湯隆又道:“只是這般?”

  魯智深長歎一聲,道:“我那日雖然不在現場,但是哥哥的人品卻叫灑家信服!哥哥說是這般,那灑家便信真是這般!你們若是不信,還有林教頭一家可以作證!”

  湯隆低頭想了一回,搖頭道:“我是不必了,我信哥哥!”說完又望著久久不語的兄長。

  這一刻雖沒多久,但直叫眾人都覺分秒難熬,度日如年。終於,忽見沉思良久的徐寧,抬頭微笑道:“哥哥,回山去罷!”

  聽到這句話的王倫並沒有表現得那麼的欣喜若狂,只是臉上帶著欣慰的淡笑,望著徐寧道:“兄長,是該回家了!”

  “唔……唔唔……唔唔唔……”

  這時地上原本寂靜無聲的另一隻麻袋有了動靜,站在王倫身邊的張三偷偷將眼淚一抹,大喇喇道:“怎地卻忘了這裡還有個漢子!?哥哥,要不要殺他滅口?”

  便如升仙成功還未來得及消化自己那片功德雲的王倫,頓消那股跨過人性關口的喜悅,此時是又好氣又好笑,只道:“好吧,你來動手!”

  那張三頓時作成一個凶相,奸笑著便欲往那麻袋而去,只是眼角一抹未淨的眼淚將他出賣,叫一旁眾人看得是又是想笑又是觸動。卻見那張三還沒走上兩步,頭上便挨了幾個爆栗,此時王倫已然恢復了常態,喝道:“好耍是不是,還不把人放出來!?”

  張三頓時抱頭鼠竄,李四也把眼淚一抹,上前便幫起忙來,卻又在嘴中只顧埋怨他,張三卻不理他,只是在心中暗想:“自己這位官人還真會湊趣,想必也是個愛耍之人,可怎麼總見他端著個臉呢……”

  頃刻間,一個七尺漢子從袋中放出,王倫見此處不是久留之地,便道:“漢子,你自去罷!”

  那漢卻不走,只坐在地上,道:“你們得罪了三衙太尉高俅,身上背著彌天大罪,卻不怕我去告密?”

  王倫見說只覺好笑,他不是沒有猜想過這漢身份。只是從此人的經歷開看,應是個無名之輩。如果自己沒有隨手將他救出,等待這人的命運只有兩種,一是叫施恩馴服,成為他的黑打手,可從那施恩日後叫蔣門神揍得鼻青臉腫,又無得力手下替他復仇來看,此人定無甚本事。

  二便是施恩既然沒有收他的心思,憑此人十分要強的個性,十有八九要死在這牢獄之中,可王倫記得施恩好像沒有害過什麼出名的好漢吶?

  此人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呢?

  想了一回無果,王倫搖搖頭放棄了胡亂猜想,只曬道:“你敢去告密,不怕先叫我滅了口?”

  眾人見說都是大笑,那漢也自笑了起來,道:“王首領,小人剛巧聽到你跟徐教師說話,我也想上梁山!”

  這時忽聽魯智深道:“那漢,你是個甚麼來路?”

  那人見到這胖大和尚問他,大喜道:“連大名鼎鼎的魯提轄也來問我,真有面子!小人北風江志鵬,廬州人士,是個跑單幫的,也幹些劫財的勾當,只是手上沒有人命。小人隨身帶著兩把精鋼直刃唐刀,單刀雙刀都用的不錯,唐刀舞起,水潑不進,那刀速,嘖嘖,快的驚人!”

  魯智深見說大笑道:“你倒是個不害羞的,不過灑家倒有些喜歡你了,不如就跟著灑家吧!”說完魯智深又對王倫道,“這小子對我脾氣,不如哥哥收了他上山,叫他跟著我罷!”

  王倫見說笑道:“既然大師要點化他,自然是他的福分!我看此處不是久留之地,大家先走了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09:59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5 10:00 PM 編輯

第五十二章 湯隆薦友

  “來了來了……”

  望著從遠處匆匆趕來一輛馬車,待確認了趕車的馬夫正是那江志鵬後,在外放風的李四急忙回頭大喊道。

  這邊候著的眾人聽到了動靜,只見那車還沒停穩,徐寧便迫不及待的跳上馬車,急急拉開車簾,朝裡面探視,忽聽他道:“娘子,都是徐寧拖累了你……”

  裡面傳來一個婦人的聲音道:“官人!你無事就好!夫妻一體,卻說什麼誰拖累誰?今番幸得了叔叔接我出城,不然叫我一人孤零零在這偌大的東京城裡,怎生待得下去!”

  “那兩個梅香(非人名,同丫鬟)呢?怎麼只你一個人在家!?”徐寧忙問道。

  卻見那婦人有些感慨的搖搖頭,沒有接話,只撐著身子要起來,徐寧急忙上前攙扶,待渾家下到地上,徐寧見她肚子又大了些,情不自禁便如尋常在家一般,蹲下身子將耳朵貼到妻子阮氏的肚子外,臉上露出溫馨的笑容,道:“八個多月了罷?想是就快要生了,我還以為見不到他出生呢!”

  那婦人見這麼多人看著,急忙將徐寧拉起,滿臉通紅道:“說什麼傻話!”

  王倫見這金槍手一副標準好男人的模樣,笑道:“兄長,我便跟你打個賭!看嫂嫂氣色極佳,到時候生的定是胖大小子!”

  徐寧滿臉是笑的回頭望向王倫道:“那便借哥哥吉言了!”

  王倫望一了圈身邊的眾人,笑著對徐寧道:“這裡有這麼多見證人,將來生下來的要不是兒子,我便將這把交椅讓給你坐!”

  眾人聞言一陣大笑,連那阮氏都不禁掩嘴輕笑,徐寧更是笑得合不攏嘴,道:“哥哥這般說,那定然是兒子了,便請哥哥替我家孩兒起個名字罷!”

  王倫聞言楞了下神,感情這居家好男人在妻子懷上孩子的時候沒想好名字啊?隨即惡作劇的暗想要不要給孩子取名為崢,想了想還是忍住了,正色道:“昂頭冠三山,俯瞰旭日晟。我看就叫徐晟吧!”

  阮氏一聽,喜道:“這位叔叔作得甚是好詩,奴家看‘晟’這個字好,官人你看呢?”

  徐寧也自歡喜,聽見妻子問他,笑道:“晟者,光明熾盛,好啊好啊……”

  眾人見他這個樣子,都是上前恭喜他未出世的孩子得王倫賜名。大家笑了一陣,這時湯隆拉了一個精瘦的漢子走到王倫身前,道:“哥哥,這位是小弟的舊識,乃昔日戰國墨家後裔,雖到他這一代已是沒落了,但我這個兄弟卻是極善器械,現今在官家的作坊裡做工匠,因不願待了,便想隨哥哥一起上山!”

  王倫見說望向這個精瘦漢子,道:“不知兄弟大名?”

  那漢忙道:“小人墨十三,現今容身在都大軍器所內,聞得湯隆哥哥與我說起王頭領大名,故而起了投效之心!”

  王倫疑道:“都大軍器所?和那軍器監是什麼關係?”

  那漢子還沒說話,安頓好妻子的徐寧轉了回來,介面道:“這都大軍器所全名為都大提舉內外製造軍器所,雖與軍器監一般都是打造兵器甲胄的,但它乃是由宦官所掌,也不隸屬工部,出產也不入衛尉寺,產出皆歸內庫!”

  張三見說在一旁笑道,“原來是皇帝自家的打鐵鋪子!十三兄弟,你在趙官家手下待得好好的,怎生不快活了?”

  那墨十三聞言搖頭道:“每日裡我們這些工匠的辛苦就不說了,只是那些監管太監忒不是東西,每日除了常課外,還威逼小人們為他們做私活,所打成品都叫這廝們偷出去賣了,搞得幾個作坊裡上萬工匠,卻無幾個願意待下去的!”

  王倫聽著這墨十三發著牢騷。心中卻是思潮起伏。現如今自己山寨裡面缺少什麼?不就是缺工匠嗎!要是有成規模的工匠群,能自行打造盔甲的話,也不會叫杜遷、阮小七這兩個頭領一人挨上一箭了。

  現下正好聽到這墨十三的一番話,不是正是瞌睡遇到枕頭?此人既是湯隆推薦的,想是手藝不凡,收上山作個頭目也好啊!

  王倫隨即對墨十三道:“兄弟,你既然一心要上山,且在湯隆兄弟身邊作個頭目!現下我山上正缺工匠,你那作坊裡要是有人不願幹了,都一發隨我上山,山寨是絕不會虧待於他們的!”想了想,又道:“但凡願意上山者,安家費五十貫,每月還有例錢,如何?”

  那墨十三聞言大喜,道:“能夠跟著湯隆哥哥,是在下的福氣!頭領,我有幾個兄弟,正愁沒有出路,既然王頭領肯收留他們,我這便去喚了他們來!”

  剛一說完只聽他又歎了一聲,“可惜大部分人都有家眷,輕易脫不得身,不然好叫大家一發逃出苦海,現今似我這般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卻是太少!”

  湯隆見說,低頭想了想道:“哥哥,如此我再回城一趟,好歹也要再拉幾個同行過來!”

  王倫點了點頭,雖然心中有些失望,但是有總比沒有強,好在他還有時間,足夠等待這些種子發芽。

  王倫忽然想到方才墨十三話裡透漏那些死太監居然監守自盜私賣兵器,便問墨十三道:“如果我要買些弓弩盔甲,不知兄弟能搭上線不?”

  墨十三見王倫動問,低著頭想了一會,方道:“小人所在的作坊是專門製造盔甲的,若頭領要買些盔甲倒是無礙,只是那弓弩太過敏感,怕是有些難!”

  王倫見墨十三面有難色,爽朗一笑,道:“倒是叫兄弟為難了!無妨,我等便只買些盔甲罷,只是這盔甲有甚麼講究?”他知道這宋朝盔甲驚絕天下,且種類繁多,說起來各有各的好處,也各有各的用途。

  墨十三見王倫言語灑脫,性情溫和,心中也喜,便把他所知的詳情一一道來:“我們作坊裡打造的盔甲分為鐵、皮、紙甲三類,其中這鐵甲最重,每副用甲葉一千八百二十五片,其中披膊含五百零四葉,共重八斤三兩四分,甲身含三百三十二葉,共重九斤十一兩四分,腳裙鶻尾含六百七十九葉,共重十九斤一兩五錢五分,頭盔簾葉含三百一十葉,共重四斤十三兩五錢,以上再加頭盔眉子等共重四十九斤,還可以臨時再往上加葉,只是怕到時候士兵們使不動。這樣一副甲打造出來,需費錢三十八貫!”

  那墨十三說到這裡見王倫等人聽得津津有味,便接著道:“再說皮甲,這皮甲分為三種,犀牛甲一般使用七排甲片,兕牛皮甲一般使用六排甲片,合甲一般使用五排甲片。現下我們作坊裡以最後一種產量最大,一件須錢十八貫!”

  “最後是紙甲,這紙甲用無性極柔之紙,與絲帛混合,加工錘軟,疊厚三寸。方寸四釘,如遇水雨浸濕,箭矢難透。每件十貫錢上下!”

  等墨十三說完,王倫略想了想,問道:“若一回買上近千件甲胄,那些太監會不會懷疑?”

  那墨十三大吃一驚,沒想到王倫胃口這般大,想了一會,道:“頭領如果要量不多,根本不用經過他們的手,小人自找人便可辦了!只是要得多了,定會驚動他們,這幫閹人甚是謹慎,一般只與熟客打交道!不過小弟在作坊裡也算熟臉了,倒是可以先去替王頭領探探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5 10:01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5 10:02 PM 編輯

第五十三章 既入寶山,豈可空手而歸

  望著兩人漸漸消失的身影,徐寧走到王倫身邊,道:“哥哥,山寨武備莫不是有些缺乏?”

  王倫點了點頭,便將梁山目前狀況與徐寧娓娓道來,最後又道:“雖然官軍不敢正眼相看我山寨,但如今大寨也沒有攻打州府的實力。雖然刀槍不缺,但盔甲之類的器械卻無從補充,即便連頭領都無法做到人手一甲。想我下山之前,還有兩位兄弟借糧時身中箭矢,幸虧不是要緊處,不然悔之晚矣!”

  徐寧見說若有所思,拉著王倫手道:“愚兄在東京城裡有個發小,姓範,名天喜,此時在這城外牟駝岡的天駟監行走,時常聽他說起其中官吏私取官馬變賣的事蹟,往日裡我也沒往心裡去,如今山寨缺馬,倒是正好用得上這個關係!”

  王倫一聽大喜,要不是徐寧說起這處大宋養馬基地,他倒還忘了!

  當年金兵打到東京城外時,便是在這牟駝岡上奪得二萬余匹馬,聲勢大壯!如今自己既入寶山,豈可空手而歸,便道:“兄長,如此甚好!只是這范天喜如今得知兄長身陷囹圄,還肯念這個交情麼?”

  徐寧長歎了一聲,道:“想那高俅雖是潑皮出身,倒也是個老成的性子,他要害我性命這件事想是不會鬧得滿城風雨!這些暫且不去說它,今番之事並不是要範天喜為我兩肋插刀,對他來說不過順手人情而已,且我又替他照顧了生意,如此兩利的事情,想來他也不會拒絕!”

  說到這裡,徐寧又歎了口氣。

  “我都已經想好,我便先寫一封信,就言那孟州牢城營管營所托於我,才不得不為之!再找一人打扮成那施恩的模樣,前去與他交涉,他只料我欲結好管營父子,日後好討個安生,定然不會生疑!見今這天駟監約莫有三萬馬匹的規模,我等就買個三兩百匹,也不打眼,若他念我的人情,定會尋些好馬相送,只是怕在這銀錢上卻便宜不得多少!”

  王倫見徐寧考慮得這般周詳,大喜道:“金銀小弟身上還略有些,兄長不必多慮!我看便叫那江志鵬扮成施恩模樣,拿著兄長親筆書信去找他,等得了他的口信,再作打算!”

  張青孫二娘的賊贓現下還剩下一大半,卻不正好用來買甲買馬?

  想到這裡,王倫見徐寧點了點頭,他便把江志鵬喚道身前,將此事吩咐了,又囑咐他務必小心,以自身安全為要,那江志鵬道:“這點小事直甚麼?哥哥但請放心,若有反復,我便隻身逃回!待徐教師寫了書信,我這便尋他去!”

  王倫見說又勉勵了他幾句,便招呼大家上車,道:“魯大師想是到了多時了,我們這便趕上去罷!”

  眾人都大聲應了,分別上了兩輛馬車,急急朝安仁村趕去。

  卻說大家歸心似箭,一路倒也無事。不多時,馬車已經到了安仁村邊上那座山下,王倫拉開窗簾看時,只見兩條大漢正在那裡耍弄手腳,旁邊一眾漢子正看得口角流涎,王倫一見不禁莞爾,喊了一聲道:“魯大師,焦挺兄弟……”

  眾人聽到這邊動靜,都趕了過來,魯智深也和焦挺罷手了,兩人攜手大笑著朝這邊走來,風度翩翩的聞煥章則是相陪著張教頭一家,也是渡步而來。

  待車挺穩了,王倫下了車來,將兩邊人物互相介紹了,大家都是喜氣洋洋的相互敘禮。焦挺依舊沉默寡言,只是直跑到王倫身邊嘿嘿傻笑。那林娘子迎了徐寧娘子,道:“姐姐,多日不見了,近來安好?”說完望著阮氏微微隆起的小腹,勾起心事,又是羨慕,又是神傷。

  且說眾人見了面,一路相攜敘舊,步行回到草廬,早有備好的酒食專候風塵僕僕的貴客,大家邊吃邊聊,看看鬧了一個時辰,王倫拉著江志鵬來到一邊,將徐寧寫就的書信遞給他收好,又去馬車上下了一匹馬,囑咐他一路小心。

  等江志鵬去了,王倫便招呼大家都去休息了,這幾日在路上來回的奔波,直叫眾人都是乏了。待大家都散了,王倫又到聞煥章的房內,兩人談論許久,最後要緊事都說完了,聞煥章便起身請王倫也去歇息了,他自在草堂內邊看書邊等待墨十三與江志鵬兩人的消息。

  不覺間,時光便如白駒過隙,那黑黑的夜幕悄然降臨。

  聞煥章到各屋喚醒了諸人,請他們起來用餐,王倫這時也醒了,愜意的伸了個懶腰,想這許多天來第一次在床上安寢,這一回真是睡得無比香甜。

  忽聽敲門聲響起,隨即焦挺便帶著湯隆、墨十三來到房內,王倫一見,連忙穿衣起身,直道:“兩位兄弟辛苦了,等了我多久?”說完又對焦挺道:“怎麼不叫醒我?”

  焦挺嘿嘿笑了一聲,也不解釋,只聽湯隆笑道:“哥哥,不怪焦挺哥哥,我們也是剛到!”

  那墨十三見王倫整理好了衣裳,便上前道:“王頭領,真是大喜,買甲一事都已經談妥了!”

  王倫見狀,忙招呼眾人坐下,又給大家倒了水,便坐下準備聽墨十三細說。

  那墨十三喝了一口水,笑道,“今日我托了人情,直接去尋的那管事的太監,見他屋內行李都打包好了,頓時心覺有異!王頭領,你卻道怎麼了?”

  湯隆見墨十三還賣關子,直踢了他一腳,接話道:“原來這太監調了新職,這兩日就要與來人交接,他見十三兄弟說了來意,轉而大喜,就要把倉庫裡的庫存全都賣給我們!我們便問他還有多少,那太監也不擺架子,一五一十的都交了底,見今那倉庫裡還有紙甲一千一百件,皮甲五百件,鐵甲一百套,都是沒入帳的私貨,這閹人開口便索價兩萬貫!”

  見湯隆說到這裡,墨十三得意一笑,道:“要是尋常日子,這許多東西作價兩萬貫也算超值了,只是小弟一見這太監想撈最後一筆,便拿他道,‘那京東來的商人要這鐵甲、皮甲也無甚大用啊,那些本地土財主都為看家護院,又不須上陣廝殺,帶回去轉手也賣不掉啊,他今次只為買些紙甲而來!’那太監果然急了,只說要麼都買去,要麼一件不賣,小弟推脫再三方才極不情願的應了,卻又裝窮說錢不夠,那廝就問我們帶了多少錢來,湯隆哥哥就說只有一萬六千貫,那太監一聽,絲毫也沒猶豫,一口便應允了!”

  “湯隆哥哥見機便說出了哥哥要求,對那太監說這一路上匪盜甚多,這京東來的商人正好帶著家眷在東京過年,想請大人開一紙文公,再派一二十個廂兵一路護送回去,那太監聞之大笑道,‘這點小事也來煩咱家?只是這錢今夜便要!’見他這般說,小人便擅自做主,全應了他!只是約好今晚子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王倫聞言大笑道:“卻不是天助我也!正遇上這太監要離任了,這廝一點私貨也不想留給繼任者,卻不是叫我等占了便宜?子時交錢便子時交錢,兩位兄弟做得好啊!”

  王倫當即叫焦挺取了錢放兩人跟前,又另取了一百兩黃金,交給湯隆道:“這一千貫錢,先去東京城裡買件三四百貫看著上檔次的禮物,且送與這太監,日後怕不還要打交道的?其餘的錢,兩位兄弟便自收著罷!”

  湯隆見說,連忙推道:“日前哥哥救我兄長,便花費不小,這錢小人要是再收,真無顏見人了!”

  王倫拍了拍湯隆肩膀,道:“如此十三兄弟便都收著罷!”

  墨十三大喜,連忙謝過王倫,道:“多謝哥哥看顧,小人已聯絡了十幾個願意出走的匠人,湯隆兄弟也找了不少人,只等我倆消息,便準備出城!”

  王倫問道:“只恐人多嘴雜,沒有說出我等周細罷?”

  湯隆和墨十三都點頭道:“只說要投一個大財主處,待快上山時,再與他們明言!”

  王倫點點頭,又問湯隆傷勢,湯隆在屋內活動一番,以示無礙,王倫這才道:“待聯絡好了衣甲,就煩兩個兄弟帶著這些工匠另作一路上山,到地方前問問他們意思,如若有人不願落草,也不必強留!”

  兩人忙點頭應了。

  王倫見狀便叫焦挺把魯智深、聞煥章、徐寧並張教頭都請了進來,對他們說了此事,只聽聞煥章道:“既然那太監肯出公文,我們今夜便隨車隊一起走了,到時候也不怕太尉府的人于路盤查了,只是天駟監那邊還無消息,便請一個得力之人等候消息,如買得馬來,還請他一路護送,到時候分三路回山罷!”

  眾人聽了都是點頭,魯智深和徐寧都搶著要留下來等消息。

  王倫略想了想道:“還是魯大師留下來吧,徐寧兄長暫時不宜露面,就與我們一路隨著車隊走,再叫李四把會騎馬的兄弟留下,聽候魯大師調遣!”

  王倫說完便把身邊剩下的錢都交予魯智深,只留了一百兩黃金在身邊。

  魯智深見狀道:“這些蛀蟲盜賣軍馬,卻與他甚錢?灑家昔日在陣前,因為缺馬枉死了多少好男兒?今夜灑家便一禪杖打殺了這損公肥私的蠹蟲,奪了馬去,卻不甚好?”

  徐寧見說,吶吶無言,只是長歎了口氣。

  王倫見狀勸魯智深道:“兄長,我等如今身邊帶著家眷,不宜惹事上身。況且這人又是徐教師相識,撕破臉皮須不好看,兄長且依小弟一回!”

  魯智深聽完,也不罵了,對徐寧道:“兄弟,灑家不是對你,莫要見怪!今番就依哥哥,灑家不惹他便是!”

  徐寧聞言頓時去了心結,連忙向魯智深施禮相謝,魯智深見狀也隨即還禮,兩人又聊了幾句軍中腐敗情形,不免唏噓一番。

  最後眾人又商量了一陣細節,便都各自回去收拾行裝,只待晚上的行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6 08:19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6 08:20 PM 編輯

第五十四章 打劫偏遇賊祖宗

  終於踏上回程了。

  望了一眼正在馬車中呼呼大睡的焦挺,王倫替這蠻漢蓋好了被他壓在身下的被子,卻發現自己此刻睡意全無。他隨手拉開了車身的窗簾,只見夜空中繁星點點,有一顆怪星異常閃爍,王倫心有所想的望著它,漸漸陷入沉思。

  想想這趟下山的成果,真可以用碩果累累來形容。

  接林娘子回去與兄長相聚就不多說了,這是此次下山的根本,而現在離成功在望已經指日可待了。其次張青、孫二娘的賊贓換來的馬匹盔甲,必定能使山寨的戰力再上一個檔次,而此次的重頭戲,于路所結識的英雄豪傑則更是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

  有了花和尚魯智深、頭陀僧廣惠、金槍手徐寧這樣的一流高手,再加上獨臂鐵匠湯隆,還有耿直的親隨焦挺,外加一個閑雲野鶴般的世外人物聞煥章,如此之多的好漢加盟自己山寨,怎不叫他喜出望外?

  還有值得一提的是,那小頭目一級的人物也收了不少,諸如頗有義氣的張三、李四,精明幹練的江志鵬,善於器械的墨十三。想想王倫都覺得躊躇滿志。

  這些都是頗為難得的人才啊!如今他們都團結在自己周圍,這般陣容再加上山寨裡的八位好弟兄,應付託塔天王晁蓋絕對是綽綽有餘了,即便對付環繞著主角光環的宋江,他也能心有底氣的說一聲:好歹是不落下風矣!

  這一個多月來的努力,終於叫自那夜甦醒後便心事重重的他可以長舒一口氣了。雖然以後的路還長,還有強大的禁軍、西軍,以及異軍突起的女真鐵騎這一座座大山橫在自己面前,但起碼解了燃眉之急,讓他有了充足的時間能夠徐徐圖之。

  正在路邊騎馬巡視的副牌軍見王倫拉起車簾,笑著過來問了好。

  這位原本拉著一張長長馬臉的廂軍小軍官,在收了王倫三十貫酒錢後,瞬間變得笑顏逐開。還有他那二十多個手下,大過年的被差遣出來遭這份罪,誰能有個好臉色?只是礙于那太監的威勢,不敢發牢騷罷了。

  結果等王倫每人派了十貫錢後,各個是官人長官人短的喊得極其親熱,把一邊趕車的張三看得是鄙視不已。

  說到那太監,王倫倒是覺得此人還算是一個人物。

  這太監收了錢倒還有些守信,不光開了公文,還當面謝過了湯隆隨後送去的那座隋時仿漢制的長信宮燈,轉手回了王倫四套價值相若的明光鎧,只是當王倫問他姓名時,那中年太監只是一笑了之,倒叫王倫有些驚奇,並在腦海裡對號入座了一番,不知此人是那宋末六賊、十惡裡的哪個。要不是墨十三此時不在身邊,他也不用想得這麼辛苦。

  最後跟這不明身份的太監告辭了,王倫為防夜長夢多,直把眾廂軍打點一番。這些人得了錢,自然是順著王倫的意思,要行便行,要住便住,這樣車隊便連夜上了路。

  湯隆他們因為時間太晚,沒有租到馬車,此時都歇在了東京城裡,明日才能出發。

  而不久前魯智深則派人來報了訊,說是收到了近三百匹好馬,而且都不是役馬,稍稍訓練一番便可以上陣了,只是最後錢不太夠,那範天喜倒也沒說什麼,只是接了錢走人。想此刻魯智深已經趕到了自己前面了吧。

  就這麼一路走一路想,要不是前面車隊忽然停住,王倫的思緒還不知道要飄忽到哪裡去。

  “打劫!”

  一聲如雷之音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震耳,直叫王倫暗暗吃了一驚,想此時車隊還沒有出這京畿的範疇,如何在官道上就敢有人劫道!?只是當下顧不得那許多,伸出頭來便叫張三將馬車岔出車隊,往最前面駛去。

  這時緊隨其後的那輛馬車也跟著岔了出來,想是徐寧也聽到了動靜。

  待王倫趕到,只見此刻已有三五個廂軍躺倒地上動彈不得,其餘人等則是畏畏縮縮的將手上長槍橫起,如遇瘟神般的戒備著對面那個坐在地上的黑大漢,只聽這人嚷道:“我管你甚麼軍器監軍馬監的,只叫你們管事的上來,乖乖送上一車財貨與我,便放你們東去!”

  早已從睡夢中驚醒的焦挺一聽,心中大怒,跟著王倫下了車來,便要上前與那漢放對,那漢一見,道:“拿兵器的都不是我對手,哪裡跑出一個赤手的漢子!”

  王倫將焦挺拉住,上前道:“一車財貨算得甚麼?好漢若有本事只管拿去,只是莫要耽誤我車隊趕路!這樣罷,我留一輛輜重車在此,其他人便先讓他們過去,好漢子你看如何?”

  那人借著火光看了王倫一回,道:“你倒是個爽利的,如此便叫他們過去罷,你留下陪我耍!”

  王倫便喚過押隊的副牌軍說了幾句,那人還曉得道一聲:“大官人千萬小心,此人不似善類,一出手便傷了我好幾個弟兄!”

  王倫謝過他,就叫焦挺去上後面的車,保著聞煥章並家眷們先走,那焦挺哪裡肯依,只要守著王倫,王倫對他附耳幾句,他才氣忿忿的上了車,押著隊伍先行走了。

  這時徐寧和張教頭圍了過來,三人只是相互點了點頭,都沒說話,等車隊走遠了,那坐在地上的漢子才爬了起來,大喇喇道:“你們是一個一個的上,還是一起上?”

  張教頭聞言冷笑,就將手上的長槍使了一個槍花,直直插到地上,道:“後生小輩,莫要倡狂,待會便知道厲害了!”

  那漢見說一陣大笑,這時徐寧一言不發的站到那漢跟前。

  那黑漢子見這人臉帶金盔,只露出一雙眼睛來,手上又提了一杆金槍,一抹月光斜傾到他的身上,甚是威風稟稟。那漢一時倒也不敢小覷他,只是也將那柄開山大斧握緊,做著廝殺前的準備。

  徐寧見狀,挺了挺手中金槍,對這個臉橫紫肉,眼睜銅鈴的大漢道了聲請。

  那漢嘿嘿一笑,提著斧頭便小跑上來。

  徐寧見這漢氣勢驚人,也不敢怠慢,小心迎了上去,只一接陣,徐寧便感覺出對手分量不輕,只是打起精神,沉著應戰。

  頃刻間,兩人已經鬥了四五十回合,張教頭看著兩人惡鬥情形,心中暗道了一聲“不好”,想這徐寧槍法在京師可謂一絕,連自己女婿林沖都是極其推崇的,不想卻在此人手上頗有一種施展不開的感覺。

  看到這裡,張教頭悄悄在身上擦淨手上的冷汗,將地上那杆長槍取出,看來他心中已有上場的打算。

  王倫察覺到身邊這位老教頭的異常,便朝他望去,只見張教頭搖了搖頭,道:“看這大漢斧法奇異,雖不似軍中手段,卻也淩厲得緊,我看現下徐教師剛剛抵他得住,只是再有百十回合,卻不好說了!”

  見這個戎馬半生的老軍人都這般說,王倫心中一凜,略想了想,道:“教頭勿憂,且看看再說!”

  以徐寧的手段,縱然贏不得這漢,自保應是無虞,只是這漢居然能叫徐寧如此吃緊,定是有名有姓的一條好漢,直叫他頓時起了愛才的心思。

  只見這兩人你來我往又是八九十回合,徐寧越鬥越是心驚,心想此乃投奔梁山的第一戰,萬萬不能輸了氣勢,而一家老小的安危都在自己手上,輸是當真輸不起的,當下強打起百倍精神,連連使出壓箱絕學,卻叫對面那漢的攻勢直緩了緩。

  眼見這徐寧拼起命來,那漢心中也是暗暗叫苦,心道:“真他娘的背!哪裡冒出這麼多的高手,今天莫非踩了狗屎?這金盔漢倒也有些本事,外面還有兩三個沒上場的,其他兩個倒還好,只是那老軍漢一看就是不是簡單的,要是他們兩個來並我,卻不是要輸了?”

  又鬥了一二十回合,那漢瞧出一個破綻,忙跳出圈外,道:“你們走!你們走!待我歇歇,劫下一趟罷!”

  徐寧見說,暗道了一聲慚愧,也退到一邊。

  王倫上前拍了拍徐寧的手,對那個直喘氣的漢子道:“那漢,何必這般費勁,我這一車盔甲送與你又如何!”

  那漢一聽,大喊了一聲,急道:“怎麼你的聲口與前面那個和尚一模一樣?我跟他大戰一百回合贏他不得,便要退走,那和尚反倒要送我好馬!現在我又與這金盔漢子鬥了一百四五十回合不分勝負,你這書生又要送我盔甲!?你且聽好了,須知我是來打劫的,可不是叫花子!你說他娘的晦氣不?一晚上竟給人兩次當做要飯的了!”

  那漢一席話說得這邊三人都笑了起來,只有徐寧暗暗心驚,此刻才真正服了魯智深的手段。

  這時卻聽張三在車上道:“那漢子,我哥哥送你盔甲,可不是看你不起!那叫欣賞你懂不?喂!你到底懂不懂甚麼叫欣賞?”

  那漢見說,大聲辯解道:“甚麼欣賞不欣賞!我此番搶劫是為了拿去做見面禮的,若是別人施捨來的,我怎生拿得出手?要是主人家問我一句,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啊,你們說我還要臉不要?我贏不得你等,你們便只管走,莫要廢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6 08:23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6 08:24 PM 編輯

第五十五章 撿到寶了!

  “漢子!何謂廢話?你喊一聲打劫,我們這許多人便留下陪你耍!這位徐教師的夫人身懷六甲,現下指不定在馬車上怎生擔驚受怕!還有這位張教頭,妻子女兒便在身邊,大半夜叫你吵醒,誰不是提心吊膽的?你倒好,說打劫便打劫,說不打劫便不打劫,我還等閒問不得你幾句了?”王倫喝道。

  那漢聽到王倫呵斥他,竟沒發怒,只是低頭嘟噥道:“叫你們走便走了罷!哪有遭劫的只拉著劫道的問個不休的,卻沒這般道理!”

  王倫見這莽漢兀自在那裡說什麼道理,頓時哭笑不得,只道:“那漢,通個姓名,便放你走,山不轉水轉,說不定日後還有再見之時!”

  “我是山裡出來的野人,哪有什麼名姓,你們走你們走!”那漢掩面道,心想打不贏有什麼好顯擺的,傳出去好叫人笑?只是死也不說名字。

  王倫見說和徐寧以及張教頭眼神一碰,三人均是點了點頭,都來了興致,想看看這斧法絕倫的莽漢到底什麼來歷。

  等了好半天,那漢子見這夥人既不走,也不說話,就這麼僵持著,便急了,道:“你們站在這大路上叫怎麼回事,卻不是耽誤了我的大事?我還要劫下一趟吶!”

  那漢子說完把那柄開山大斧往邊上一丟,癱坐在地上,怨道:“今晚也是背時!連連惡鬥了兩場,直弄得我肚子都饑了!哎,你們若是不走,拿些東西出來請我吃罷!”

  這邊三人都是斯文人,見說都是嘴角含笑,便見王倫朝張三揮了揮手,張三不情願的應了一聲,回車裡取出一隻燒雞來,遞給那漢道:“這本是小爺晚上留著宵夜的,我哥哥既然吩咐了,送與你吃罷!”

  那漢也不客氣,接過來便撕開往嘴巴裡塞,張三見了不忿道:“虧你還是個走江湖的,能活到現在也算造化了,也不怕這雞子裡面有蒙汗藥!”

  那漢邊嘴裡塞滿了雞肉,含糊不清道:“甚麼是蒙汗藥?”

  張三聞言幾近絕倒,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放棄了與他解釋一番的念頭。

  那人見他不說倒也不怪,只是風轉殘雲般將這只冰冷的燒雞吃了個乾淨,最後還意猶未盡的咂巴著嘴。張三見狀,問道:“要飯的,好吃不?”

  那漢猛然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向他們討吃食的行為不正是要飯行徑?只見他黑臉一紅,猛然站起,像是發覺忘了甚麼,又忙彎下腰將斧頭提起。

  張三見機得快,急忙閃開,大駭道這漢莫不是惱羞成怒要來剁自己?哪知那漢望也不朝這邊望一眼,只往黑暗中躲去。

  王倫一見這漢就要走,當下也顧不得看了,忙道:“漢子!我且問你一問,你劫了財物卻要去送誰?”

  那漢聞言站定,回頭道:“那我回了你話,算是還了你雞子錢!好罷,我且說與你聽,我要投的卻是江湖上有名望的一條漢子,姓王名慶,我這次到東京投人不著,便想著要去投他,因兩手空空怕不招待見,故而來劫一車財禮卻去投他!”

  張三見這漢雖然威猛,但卻也憨直,不似那胡來之人,心中便不怕他,直曬道:“你這漢卻不是癡了?放著一千貫安家費不拿,偏上趕著納甚麼投名狀!”

  那漢聞言眼睛一亮,道:“兄弟,你與我說來聽聽,哪裡有這般好事?我翻山越嶺跑到這東京城來,還不是想有個識貨的認得我,好叫我混得有頭臉,直回山裡接了老娘來過幾天快活日子!”

  張三聽這莽漢跟自己套近乎,傲然道:“那京東路濟州轄下有個梁山大寨,那上面的大頭領王倫立下一個規矩,但凡有本事的好漢相投,不但請他坐一把交椅,還有一千貫安家費相贈!你沒聽過?”

  那漢一聽,頓時洩氣道:“我出來時我兄弟也跟我囑咐過,要是投效國家不成,便去投那淮西王慶,千萬莫要走岔了道,投到一個甚麼同是姓王的叫甚麼白衣秀士的手上去,那人心胸狹隘,最見不得有本事的人,只和兩個叫杜萬、宋遷的在哪裡慘澹經營!你現在叫我去投他,卻不是瞎指路麼!”

  “呸!是哪個混蛋在這裡瞎編排我家哥哥,現今山上不知多紅火呢!來,我便給你數數,什麼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啊,老種經略相公坐前提轄官魯智深啊,還有趙官家親衛金槍無敵的徐寧啊,以及江湖上專殺敗類的屏風嶺廣惠大師啊,見今都在他那裡入夥,什麼嫉賢妒能了,卻是誰亂嚼舌根?”張三聞言怒道。

  “我兄弟說的,定不會錯!他比我有見識,又不會騙我!且說我又不認識你,我還吃了你的雞子,害你沒得吃,你為甚還這般好心,給我指路?此事定有蹊蹺,不去不去……”那漢語氣堅定道。

  張三見說哭笑不得,急道:“我便是梁山上的,騙你作甚!你要上山,現在便給你安家費,那邊站著的卻不就是我哥哥……”話還沒說完,便聽王倫及時咳嗽了一聲,張三是個伶俐人,急忙改口道:“我哥哥……的軍師!”

  那漢見說奇道:“原來你們便是梁山上的?怎麼山賊反而驅使官兵開道,這倒是奇怪了,我雖在山中長大,卻也知道兵賊不兩立的道理,你們莫要哄我!”

  王倫聽到這裡,方才開口道:“漢子,須不聞有錢能使鬼推磨?再說官兵又不知我等身份!我看你是個厚道人,便與你說了,我身邊這位兄長便是御前金槍班教師,前面與你廝打的那位大師,也是我山上的!

  方才聽你說那王倫甚是器小,怎生我等朝夕相處的弟兄卻偏不覺得?這樣罷,想你也是個孝子,不如先收了那一千貫安家費,要是那王倫真如你所說的小氣巴拉,你有腿有腳,自拿了錢回去孝敬你老娘去!

  我在山上也有些地位,在這裡給你做個保證,你若要走,保正那王倫他絕不向你討錢!這裡有徐教師,張教頭,張三兄弟給你做個見證,如何?”

  徐寧和張教頭相視一笑,湊趣道:“漢子,我倆操練半天,我以手上這杆金槍為誓,定給你作證!”

  “那後生,我也一把年紀了,絕不誆你!要是那王倫真容不得你,老夫說什麼也要送你下山!”

  聽兩位教頭作了保證,那張三也道:“若是王頭領欺你,你要下山而我不幫你說話,罰我下輩子做雞子,送到你嘴巴裡!”

  那漢一聽這幾人相續給自己作保,心中有些動搖,道:“真的一千貫錢?莫要蒙我!”

  王倫見說大笑,便叫張三去車上取錢,張三取了一條五十兩的蒜頭金遞給這漢。

  這漢子接了喜道:“這麼大一條金子,怕不真是值了一千貫?”

  王倫笑道:“這只是五百貫,我等身上錢都買了這些盔甲馬匹,剩下五百貫等回了山寨一發予你!”

  那漢抬頭道:“軍師,你是個好漢,不欺我沒見過金子!要是那王倫有你一半爽利,我就留下不走了,還要把我老娘從山裡接來一起快活!”

  王倫莞爾一笑,道:“現在可以說與我們知曉你那大名了罷?”

  那漢嘿嘿傻笑,赧顏道:“我叫縻貹,山裡獵戶出身,因時常與野獸搏鬥,被一異人遇到,便傳了我這一套斧法,現今是我頭一次出山,不想就撞見軍師了,真是有緣有緣!”

  縻貹!?

  王倫聞言頓時吃了一驚!

  這個名字叫他印象不淺,當年宋江代表朝廷攻打王慶時,這縻貹在隆中山之戰中先與索超先鬥了五十回合,這時秦明在一旁見索超不能取勝,親自出來助戰,準備雙並縻貹的,後來被別人截住這才甘休。

  就在隨後的混戰中縻貹十合上下將文仲容一斧兩段,崔野和唐斌就要過來報仇,縻貹先與崔野接陣,看看唐斌就要過來了,縻貹在第七合突然爆發將崔野也斬於馬下,又接著跟唐斌捉對廝殺,這時張清夫婦見了,連忙飛石相助唐斌,哪知兩石都叫廝殺中的縻貹閃過了,後來徐寧跟董平看不下去了,兩人雙出直奔他而來,縻貹見勢不妙,這才撇開唐斌,逃離戰場。

  想此人乃王慶手下武藝穩居前三甲的一流猛將,不想竟叫自己在這荒郊野外遇上了?卻不是撿到寶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6 08:27 PM

本帖最後由 wendar 於 2014-10-6 08:27 PM 編輯

第五十六章 自家酒店

  縻貹的加入著實叫隨行護送的廂軍們騷動了一陣。特別是那幾個叫他先前打倒在地軍漢,此時望向縻貹的眼神很是複雜,既流露出懼怕,又夾雜著怨恨。

  王倫雖然已向廂軍們說知他要聘請這黑大漢回去看家護院,可眼下路途還長,他心知這樣下去遲早會出紕漏。

  事不宜遲!

  當夜王倫便喚過帶隊的副牌軍,請他叫來幾位挨打的廂軍,先是好言安撫了眾人一番,隨後又祭出銀彈攻勢。

  望著和顏悅色的王倫,這些人還能怎麼辦?此時銀錠入手的沉重感只怕早就取代了身上疼痛滋味,多數人只好痛並快樂著的收了錢息事寧人。當然也有一兩個桀驁的,還心想著要去沿途州府告首,但他們一見到滿臉媚笑站在這大財主身旁的頂頭上司,心中卻是一涼,頓時熄了這個念頭。

  “軍師,那晚為何要與這廝們使錢,我下去將他們打發了卻不好?”一連過去了幾日,縻貹對王倫的行為,心中依然耿耿於懷。

  王倫笑了笑,也沒有解釋,只是道:“前面聽你說去東京投人,你原想去投誰?”

  這縻貹是個單純的漢子,渾然不覺直叫王倫帶偏了話頭,只聽他道:“我雖在山裡長大,卻也知道‘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皇家’的道理,這番去東京,我便是去投效朝廷的!”

  說到這裡,縻貹長歎了口氣,情緒瞬間變得很是激憤:“我原指望靠著一身本事能換個好日子過,可我在那東京城裡東撞西撞,有一餐沒一餐的苦候,卻有哪個官兒識得我?想想自己也覺得沒意思,既然我在東京沒個出路,所以才打算去投那王慶,要不是遇到軍師,只怕我現在已經南下了!”

  王倫見說,點了點頭道:“兄弟,你初涉江湖,不知朝堂之上奸臣當道,閉塞了賢路!記得我說與你聽的林教頭不?他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一身武藝冠絕東京,可是到頭來,還不是被閃得有國難投,有家難歸?還有那夜與你交手的徐教師,你也知他本事,他原本是天子身邊的親衛,和你我比起來,算是身份尊貴吧?還不是因為家中有一件寶甲被大官看上,直陷他入獄!你想這些禁軍裡的英雄都待不下去了,何況你一個出身草莽的豪傑?”

  那縻貹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道:“幸虧軍師與我說得明白,不然我還抱著那想頭,兀自苦悶哩!”

  只見他說完又十分親熱的側過身來,對王倫道:“軍師,不瞞你說,自打我出生以來,有三個人對我恩重如山!頭一個就是我娘,軍師你不知道,我自小喪父,是我娘一手把我拉扯大。現下她年紀大了,身子骨不好,我心想著不能再和她住在山裡了,便自個兒出來,看能不能找個體面的營生做做,好讓她也跟著我享幾天福,以後她有個頭疼腦熱的,我也有錢與她延醫問藥!”

  王倫見此人性誠至孝,連連點頭,那縻貹見狀越說越是有勁,又道:“第二個便是我那異人師父,我十三歲那年在山中獵獸時被他遇到,他老人家便留在山裡教了我三五個月的斧法,此後便一去不回毫無音訊,倒叫我時時想念於他!”說完臉上流落出一絲眷念神色。

  王倫見狀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撿些話來寬慰於他。

  縻貹點著頭,又接著道:“第三個便是我那兄弟,說來也是在山中遇到的他。他見我一身好武藝,便時常過來與我切磋,還不時接濟我娘倆。這次我出遠門,便是把我娘寄居在他處,這幾日跟軍師朝夕相處,你待我同他一般真切,直叫我晚上做夢都想起他的好來!”

  王倫聞言莞爾一笑,又見縻貹此時談性正隆,也沒有出言打斷他,只是留了心,他的這個兄弟只怕也不是個簡單人物。

  果然聽縻貹又道:“軍師,我是雖是獵戶出身,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但也曉得一山容不得二虎的道理!我看你這般有見識,對人又好,弄不好便會被那器量狹小的王倫所忌!我這人也沒什麼本事,就這一身蠻勁,情願留在軍師身邊保護你,就是那王倫容不得我,我也忍著,直不能叫他趕我走了好害軍師!”

  縻貹這番話倒叫王倫暗暗感動,接著卻聽那直漢又說出許多心裡話來,聽得王倫是連連頷首,直將他那雙粗如樹皮的糙手輕輕拍著。

  等縻貹說完心中言語,倒在馬車上埋頭睡去,王倫搖頭一笑,將視線投向窗外,只見此時沿路的景致不住的往後倒退,心想自己如今卻是離家越來越近了。

  除了那晚遇到縻貹打劫外,這些日子在路上倒也沒甚大事。也曾遇到沿途幾個州府的衙役攔路設卡,緝捕朝廷通緝要犯。

  只是王倫所在的這列車隊,從趕車的車夫到押隊的廂兵,都是貨真價實的都大軍器監軍卒,又加上有那太監開出的公文,倒也沒受什麼盤查,連酒錢都不用塞,幾次便直接放行了。

  此時的一路暢通倒叫王倫有些擔心魯智深一行。

  魯智深雖然那晚不在閹割高衙內的現場,但他也因護送林沖而得罪了高俅,雖聽張三說東京城裡倒是沒見過緝拿花和尚的公告,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只是於路留心,又叫張三來回打探消息,倒也沒有發現異常,這才暗暗將那顆心放下。

  就這麼曉行夜宿,車隊一路走到鄆城縣境內,那副牌軍過來請示,是直接進城還是往哪邊去?

  王倫下了馬車,見前面不遠處有一座占地甚廣的酒家,便坐落在這通途大道的邊上。

  王倫上前仔細查探了一番,忽然瞧見那酒家懸掛的四四方方“酒”字招牌下,刻著一個小小的王家美酒,王倫頓時心中有數了。

  王倫回頭對那副牌軍道:“我到了這鄆城縣便如到家一般,不好再麻煩諸位,且把東西搬到酒店裡,各位就算交了差的。這半月來大家都是辛苦了,且去那座酒店吃頓好的,也算替兄弟們踐行了!”

  那副牌軍聞言心中大喜,只是嘴裡卻道:“怎生好將大官人便丟在這荒郊野外裡?怕不妥吧?”

  王倫爽朗一笑,道:“無妨,我自有莊客接應,便請諸位歇息一夜,明日好回京交差!”

  那副牌軍這才道:“也不勞大官人費心,如此小的們吃完午飯便走,也好趕在日落前找個宿頭!”

  王倫笑了笑也不留他,只是招呼眾人入店。

  這時店內的掌櫃見這麼多客人過來,連忙出門招呼,卻見當頭一人不正是從東京歸來的寨主王倫?

  那掌櫃的頓時心中大喜,只是瞧見寨主行李眾多,身邊又有些軍卒,他是個有眼色的,只是道:“各位客官,裡面請裡面請!”又回頭招呼道:“小二,大家都出來!先替客官們把東西搬進來!”

  王倫招呼那副牌軍先進去了,回身一一到馬車上對眾人告知了此乃自家酒店,大家見說都面有喜色,想這路途中好一頓勞苦,此番總算是走到家門口了。

  王倫先安頓家眷們上樓洗漱去了,又吩咐小二待會把飯食送到房裡去,這邊請張教頭,聞煥章,徐寧、縻貹、焦挺並張三等人坐了。

  王倫又去廂軍那便敬了杯酒,這才回身坐了,這時掌櫃趁著空當跑到王倫身邊耳語道:“哥哥,要不要叫小的們抄了兵器,現下就做翻了這廝們?”

  王倫搖了搖頭,道:“只好生招呼他們,莫要節外生枝!”

  這些人一路服侍過來,倒也殷勤,雖說他們是看在錢的份上,卻也省去了自己不少麻煩,不然此時自己這些人也不能順順利利的坐在這裡安心喝酒。

  過了大半個時辰,這些廂軍們都是吃得醉飽,王倫招呼他們上去休息休息再走,那副牌軍道:“一路多是叫大官人使錢,現下送得官人到了地方,兄弟們也不好久擾,趁著現在吃飽了,正好趕路!”

  王倫見說,直把眾人送到門外,遠遠看他們去了,便準備轉身回去,卻見這時路邊走來一夥人,只聽他們道:“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大老爺輕輕巧巧一句話,卻叫我們這些當差的跑斷腿,咦!此處何時開了一家如此規模的酒店?我們便進去吃一碗酒再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6 08:2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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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吃拿卡要

  話說這一夥人吊兒郎當的便往酒店這邊撞來,王倫抬頭看去,只見那當先的一條大漢身長七尺五寸上下,紫棠色面皮,有一部扇圈鬍鬚,後面跟著上十個差役,嘴中兀自抱怨著差事難幹。見狀王倫暗暗留了心,也不跟他們打照面,直接轉身進了酒店。

  只見這些公人進得門來,就聽其中一人喊道:“店家,莫要問!只管好酒好肉端上來,大爺們為保你這些商家百姓的太平,不辭勞苦的巡視了半日,早就乏了,正好借你這裡歇歇腳!”

  說完這夥人大搖大擺走了進來,自顧自的揀了三四個上好的坐頭坐了,臉上的神情寫滿了對周遭客人的不屑一顧。

  這時小二上前招呼道:“幾位官爺,先坐著,小人給恁幾位倒茶,酒肉馬上便上來了!”

  其中一個公人見狀,趕蒼蠅一般的對小二揮揮手道:“去去去,忙你的去!”說完便搶過小二手上的茶水,替領頭的那個紫棠面皮的漢子倒茶,邊倒邊恭維道:“那大老爺才上任不過三個月,又是差遣我們巡防,又是差遣我們緝盜,一點也不知道體恤人!他也不想想,在這鄆城縣裡,要不是靠著宋押司和我們雷都頭幫襯著,他說出來的話有人聽麼!”

  另一人見說,也介面道:“就是!見今那梁山上的賊人愈發勢大了,連連壞了俺們縣裡好幾個大戶的性命,那大老爺見有人來告狀,不敢去找那些強人的麻煩,偏偏只逼著俺們整日裡在這鄉間小道上緝拿甚麼毛賊,盡拿去充數,你說他這老是逼著俺們算怎麼回事!”說著說著便情緒激動的手舞足蹈起來,這時小二正端著酒肉上來,一個不慎被他手肘撞翻,那盤子和碗摔在地上,都跌了個粉碎。

  這人一見,起身罵道:“怎麼上菜的?沒見到老爺們正說公事嗎?弄俺一身汁水,找死呢你?”

  小二見狀連忙道歉,其他公人坐在那裡笑的笑,勸的勸,看小二不敢還嘴,那漢又罵幾句,這時那被稱作雷都頭的漢子笑駡了聲:“你只顧罵,俺們還吃不吃酒了!”

  眾人見雷都頭發話了,都勸那人道:“我說你跟他一個跑堂的計較甚麼?你不是有話跟都頭說嗎?來來來,坐下慢慢說!”

  那漢見說這才甘休,又瞪了小二一眼,便挨著那都頭坐下,換上一副笑臉。

  那都頭見他坐下了,勸他道:“我說你也莫急,大夥兒也是要放平了心,俺們那大老爺比咱們都要心急!你們想,他來俺們鄆城縣不過三個月,治下的大戶就叫那強人打劫了六次,他能不急嗎?還好周圍鄰縣也是一般,也叫那梁山賊寇騷擾了四五次,總算不太顯出俺們縣來!我說你們以後放精明些,不要老在知縣相公面前討野火,出來巡視便出來巡視,有酒有肉的招呼著,不比在縣衙裡看他眼色要強?”

  眾人聞言連聲稱是,有人便道:“都頭,想你小酒喝著,田契揣著,當然是一萬個舒心啊!只是恁下次再吃肉,也分點湯給小人們嘗嘗罷!”

  那都頭笑道:“你們這些個不成器的,卻是聽誰說的?我才拿了多少田,卻來只顧纏我作甚!你不聞那東溪村的晁保正,一口氣就吞了鄰村那死鬼手上的一千二百畝良田,那才叫吃肉!我這算甚麼?我告訴你們,要不是俺們大老爺是流官,要田無用,只認銀子,你們統統不要癡心妄想!”

  眾人一聽他這話裡有些意思,都湊上來道:“都頭,下次有好處也想著兄弟們些,聽說宋押司他已經撈了怕不止三千畝地了?該分一點湯給小弟們喝喝了!而且俺們也都知道都頭你年前置辦了不少田產,跟你們兩位大人物比不得,俺們小角色卻是胃口不大,只要從那指甲縫裡漏出一些與我們便成!”

  那雷都頭嘿嘿一笑,道:“你們一個兩個平日裡都在我這裡哭窮,怎麼?此番手上有錢使了?”

  那些人都道:“便是砸鍋賣鐵也能變出些錢來啊!當然跟都頭是比不了了,只是下次再有那梁山強人下山借糧,都頭也看顧些弟兄們,幫俺們跟宋押司說說,分潤些田地給俺們,俺們都是曉得事的人,差不了他錢的!事成之後,在都頭這裡,小人們也有薄禮奉上!”

  那都頭聞言一陣大笑,道:“幫你們說說倒是簡單,只是成不成還得看宋押司怎麼說!”

  眾人見說大喜道:“這縣裡誰不知道都頭你跟宋押司的交情,有雷都頭你的面子,宋押司怎麼會不顧呢!”說完大家都向這人敬酒,這雷都頭來者不拒,直喝得滿面紅光,神采飛揚。

  這些人鬧了一回,見大事已定,各個是放開胃口,放飯流歠,不一會兒便將桌上酒肉都橫掃一空。那都頭打了一個酒嗝,便在懷裡摸了半天,假意要取錢算帳,眾人一見連忙攔住,道:“這縣城裡哪家酒店敢收俺們的錢,這家酒店新開的,便得教教他規矩!都頭一發不要管,只坐著看便是,待會我們自會應付!”

  這些人的話一句不落的都進了這邊一席人的耳中,原本王倫他們吃完就要上樓休息去的,見此情形反倒不動身了,一邊坐在桌邊喝茶聊天,一邊倒想看看這些人還有什麼花樣。

  聞煥章和徐寧、張教頭都是老成人,聽了這些話都是不動聲色,只有縻貹和焦挺見了這些人這般放肆心中早就忍耐不住,只是見王倫一直沒發話,這才兀自忍著氣。

  “小二,結帳!”

  這時公人們吃完了飯,朝櫃檯上喊去。

  馬上有個小二跑了過去,開口道:“幾位官爺,不知道吃好了沒有!俺們掌櫃的吩咐過了,今天這頓小店請了!”

  那喊結帳的漢子聽了,笑了一聲,道:“倒也上路!”

  小二一見沒事了,便要招呼人來撤盤,卻見那漢拉住他道:“你還沒跟爺說呢,這頓飯到底多少錢?”

  小二忙道:“也就三五貫錢,不值甚麼,各位官爺吃好便好!”

  那漢聽了大笑一聲,贊道:“真會講話!”卻見他還沒笑完。忽然把臉一拉,道:“你給我?”

  小二苦笑道:“各位官爺,有甚麼招待不周的還望多多包涵!俺們小店剛開張的時候,縣城裡面幾位押司都賞了薄面,親自過來慶賀過的!”

  原本那雷都頭只是在一旁笑看的,這時聽了小二言語,心中頓時極不爽利,道:“你這酒家既然打點了幾位押司,卻不通知我?欺負我不是押司!”

  那小二哪裡還說得出什麼話來,正仿徨無計,不自覺便朝王倫這邊看來,那都頭一見,順著他眼神望了過來,道:“只顧看甚麼!怕俺們擋了你的生意?滾去一邊,叫你掌櫃的來!”

  這都頭話一說完,左搖右晃,步履蹣跚的朝王倫這桌走來。卻不知這桌坐著的人都是心中有數的,大家有說有笑的就是不朝這都頭看一眼,那都頭見狀心頭冒火,大聲喝道:“這店裡大堂放著的箱子是你們的罷?都是哪裡來的,去往哪裡?”

  眾人靜靜坐著,仍沒沒人搭理他,這都頭一陣火大,看這些人也不像被自己嚇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一個二個倒仿佛有恃無恐似得,這時酒勁湧上,當即便要發飆,這時原本坐著的公人也都圍了過來,幫腔道:“大白天的你這廝帶甚麼鐵罩!真當自己是狄相公轉世不成?”

  其他公人見說都是放肆大笑,便聽那都頭冷冷道:“你這廝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莫不是心裡有鬼?都站起來,我要搜身!”

  這時王倫把手中茶杯放下,卻不起身,望著這個酒勁上腦的都頭道:“雷都頭,這酒店已經免了你們飯錢,各位公人吃飽喝足回縣衙交差便是,你只顧蠻纏著我們客人作甚?難道趕跑了生意,這酒店就怕了你,日後隨你拿捏索要?雷都頭,在下勸你一句,須不聞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趁現在事情還沒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幾位拿著東西走人,此事便算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wendar 發表於 2014-10-6 08:2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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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這樣的貨色也能位列天罡

  那雷都頭一聽這話,紫棠色面皮瞬間變得慘白,顯是氣到極點了。

  想他在這鄆城縣裡當差行走這許多年,黑白兩道有誰敢當面忤逆於他?且說白道上新來的知縣相公時文彬,要差遣他去做什麼勾當,都是和顏悅色,客客氣氣的。即便是那知縣治下屢屢叫梁山賊寇侵擾,有火也只敢往下麵衙役們身上發去,哪裡曾觸過自己黴頭?更別提本縣**裡頭一號人物晁蓋了,縱使是此人見了自己,哪次不是稱兄道弟的,雙手乖乖將那銀錢奉上,自己假意推辭時他還憤憤有詞兀自生氣哩!

  現在倒好,不知哪裡冒出來一個討野火書生,竟吃了熊心豹子膽要觸你雷爺的火爆脾氣,在自己面前充大頭不說,居然還大模大樣說甚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直叫從沒受過這般醃臢氣的他此時肺都快氣炸了。

  只見這位雷都頭此時仰起頭,閉上眼,強行平靜著自己的心態。且不住的在心裡告誡自己道:雷橫啊雷橫,你也是這鄆城縣裡第一流的人物,怎能被一個大言不慚的窮酸書生說了幾句,就此失了體統?想你跟宋押司相交這麼些年,怎麼就學不會他那一份淡定從容呢!自己不就是因為心火太重,愛發脾氣,所以才不得朱仝那般被宋押司看重嗎?

  冷靜,千萬要冷靜!知縣相公不是要毛賊充數嗎?這不正好有幾個!只當是拒捕頑抗被殺死的,值得甚麼?有這幾條人命交差,不也省的自己天天往鄉下跑斷腿嗎!

  只是即便轉眼間將身前這些人正法了,那也必須像蘇學士說的那般,談笑間叫強虜灰飛煙滅,啊呸,什麼強虜,只是幾個蟊賊而已!現在自己氣成這個樣子算甚麼回事!莫不又叫手下這些碎嘴們回去嚼嘴皮?

  還真是心有靈犀,這雷橫一想到手下這些公人,不想這些人也正指著他,一見雷都頭這個模樣,這些人立馬就讀懂了他的心思,互相使了使眼色,便見他們回坐頭取槍的取槍,拿刀的拿刀,還有兩個輕車熟路般的守住門口,這時便開始清場了。

  原本其他客人見了這個形勢,早就兩股戰戰,幾欲先走了,只是看著這些兇神惡煞的捕役,誰敢亂動?現下得了他們的驅趕,這些客人如蒙大赦,急急忙忙連滾帶爬的奔出門去。

  那雷橫平心定氣了一陣,自覺恢復得算是有個樣子了,閉著眼對這桌將死之人道:“你……”

  沒想到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方才那個書生打斷,只聽他道:“教頭,京城開封府裡的公人,比我這縣裡如何?”

  這時一個老者的聲音傳來,說道:“都是一般的敲骨吸髓,只是還有些遮掩,手段也高明一些,不似貴縣這般簡單粗暴!”

  那書生道了聲“慚愧”,解釋道:“小地方的捕役,不比天子腳下,基本沒見過什麼世面,故而連敲詐勒索都玩不出什麼藝術感來,倒叫教頭見笑了!”說完放下微笑不語的老者,這書生又朝另一人問道:“教授,我朝對吏人貪贓枉法、強取豪奪、寡廉鮮恥、滋擾百姓有甚麼懲處的法子?”

  又聽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回道:“昧者以胥吏為耳目,怠者以胥吏為精神,貪者以胥吏為鷹犬,上樑不正下樑自歪,也不消說得,自是判罪,杖脊或者刺配外地州軍!”

  只聽那書生笑了一聲,卻又問道:“教師,對付膂力(腰力)過人者,有甚好方法?”

  只見那個面帶金盔的漢子想了想,道:“無非粘、纏二訣,叫他施展不開!”

  “夠了!!!”

  忽聽平地之中乍起驚雷一般的怒喝聲,只見那怒不可遏的都頭早已是咬牙切齒,怒眼圓睜,若是他心中的怒火能通過眼睛釋放出來,只怕這座新起的酒樓早就化為灰燼矣。

  到了此時,那都頭早被激得方寸大亂,再加上酒意湧上,當下也顧不得甚麼養氣靜心的鬼話,伸手便去抽刀,並不忘義正言辭道:“奉知縣相公均旨,緝拿縣中蟊賊,如遇抵抗,格殺勿論!”

  這時酒店掌櫃的急急從後院中趕來,忙道:“不知是雷都頭降臨,這裡有小小敬意奉上,還請都頭笑納!只是莫驚擾了小店的客人!”

  那都頭啃了半天硬骨頭沒有一絲反應,這時正好送上了一個軟柿子,他哪裡肯放過,便將那掌櫃推了一跤,那人頓時跌坐在地上,硬是掙扎不起,可見這施暴者力氣之大。

  那都頭見狀,小出了口氣,心中略略舒暢,只聽他喊道:“反了你們這廝了,老爺治不了梁山賊人還治不了你們這幾個匪類?都過來,給他們見識見識甚麼叫做王法!”

  那都頭話音一落,那些手下隨即圍攏過來,這邊一黑大漢起身望著正要抽刀的都頭道:“這刀拔不得,你信不信?”

  那都頭哪裡吃他這套,隨即就要把刀從刀鞘中拔出,卻發現突然見一股巨力向自己手臂上襲來,那都頭一驚,只見一隻枯如樹皮的大手如鐵箍一般緊緊箍在自己手臂之上,他無論再什麼使勁,那刀就是離不了刀鞘一分。那都頭見狀驚恐萬分,想他賴以成名的本事就是這一身力氣,可是在這黑大漢面前竟然向幼兒給大人擒住一般,哪裡動彈得了半分?此時他心中的羞怒直如排山倒海一般湧上心頭。

  “我信你娘……”那都頭怒吼道,卻不料這一句話直闖了大禍。那黑漢子為人最是孝順,此時聽到這樣的言語,哪裡還忍耐得住,只見這黑大漢怒踢出一腳,隨即捏住都頭的手及時放開,卻見那一腳正中這都頭的小腹,只見這人如被奔騰中的烈馬撞中,直飛了出去,連連撞翻了三四個坐頭,那桌上的剩菜酒水濺滿頭臉,看上去狼狽至極。

  四下的公人們見了,臉上都是掩飾不住心中的懼意,想這往日裡威風八面的雷都頭居然給人一手拿住不說,還一腳就讓對手踢飛。此時大家你望我,我望他,都是面面相覷,只如給人釘在地上一般,望著在地上連滾帶爬的上司,居然沒有一人上前相扶,也不知道都給嚇呆的,還是怕過去惹來一頓拳腳。

  只聽這時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插翅虎雷橫!說甚麼膂力過人,能跳過二三丈寬的澗水,真是恬不知恥!想那有真本事的豪傑,韜光養晦還叫人害得妻離子散,偏你這等沒本事的跳樑小丑居然敢橫行鄉里,魚肉百姓,還偏生無人來管,卻不是叫人怨天無眼!”

  這雷橫藝不出眾,與中等水準的劉唐放對都落下風,幾近有性命之憂,外加極沒眼色,又是貪財,專一在縣城中收受黑錢,居然能高居天罡榜第二十五位,竟排在李俊、三阮、石秀、燕青等人之前,宋江這麼個搞法,不叫人心不齊才怪!

  徐寧見王倫一開口便說中他的心事,長歎一聲,起身將桌子一拍,只見那木桌應聲而散,眾人一見這金盔漢又是一個了得的,均想留在此處定要吃虧,急忙奪門而逃,連在那在地上油水中掙扎的雷都頭都不顧了,卻不知這時焦挺早早堵在門口,見一個便放翻一個,見兩個就放倒一對,縻貹也搶身到那雷都頭面前,將他提起,不想這人倒也頑強,嘴中哼哼唧唧不知罵著什麼,待雙腳沾地後居然還要來迎,那縻貹見狀也不拿兵器,只與他肉搏,只見那拳頭雨點一般的暴擊在雷都頭身上,只如打沙包般很是痛痛快快的打了一陣,眼見這都頭奄奄一息了,那縻貹惱他無禮,還不放過他,兀自痛擊。

  “兄弟,出了氣也就罷了,他這魚肉鄉里的惡差自有萬般該死之處,卻不能要他性命!他家中還有一個老娘,若他罪有應得給你打死了,只剩這個老人卻是可憐,且留著他這條狗命罷!”王倫看打得差不多了,出言喝止道。

  那雷都頭一聞此言,如逢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嘴中含糊不清道:“饒……饒命……我……我還有……老娘……”

  那縻貹聞言住了拳頭,對地上頭破血流的那人罵道:“你家中既有老娘,為何偏一作惡?你這廝要是真孝順,就不該到處招惹是非,害你老娘日夜在家擔驚受怕!今日我饒了你,你若不改,即便我不取你性命,你此生也定無善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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