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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rint 發表於 2012-9-9 09:32 AM

格子裡的夜晚 -【時光之心】《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15-5-3 07:44 AM 編輯

【小說書名】:時光之心
【小說作者】:格子裡的夜晚/absolut
【作者簡介】:

    從我看著桌子上的酒瓶子打下一串字母Absolut到現在,已經有快四年時間了。這個名字的下面掛著《數字生命》這樣還算是有點小名氣的書,掛著自己投入了許多感情的《野性之心》《時光之心》,但是,這個名字也讓我鬱悶不已。當初申請這個作者名的時候,可沒想到大家對字母串的反應不太良好,一次次向讀者、編輯、向朋友解釋自己的筆名到底是啥,實在是費了老鼻子勁了。最悲哀的事情莫過於,Absolut這個馬甲,居然比「格子裡的夜晚」這個本尊來的出名。天曉得,我實在是沒想過居然會有那麼一天。

    經過和編輯們的多方斡旋,經過哭天搶地、雪地跪求、以斷更太監相威脅、以美食美酒利誘……最終獲得首肯,我終於可以恢復本尊作者號了。

    Absolut=格子裡的夜晚。

    在一段時間裡,這自然會造成大家的一些疏離感,一些不自然,但是,既然這個名字的背後還是我,相信大家都能理解我的這種舉動。既然大家最近看到了次貸,看到了雷曼倒閉,看到美國人居然有了黑人總統,看到了樓市股市狂跌不已……相信這實在不算什麼大事。

【內容簡介】:

        穿越,或許是給野心勃勃的人或者充滿悔恨的失意者提供了一個改變自己的人生,讓自己摻和進“興滅國,繼絕世”的宏圖大業的機會。
        而穿越,同樣意味著在內事不決可以問N個老婆的同時,沒有了外事不決問“百度”的便利,沒有了叼在嘴邊的“萬寶路”和“紅塔山”,沒有了倒在杯子里的“五糧液”和“人頭馬”,沒有了救急兼耍酷的利器“Zippo”,連想吃口味豐富點的飯菜都沒有了“太太樂”“美極”或者“李錦記”……
        只有在橫亙于時間與空間的洪流中的鐵幕落下之后,穿越者們才會意識到:那個世界是多讓人懷念,多值得珍惜。
        而主人公葉韜,正是蕓蕓穿越者中的一個。作為一個工業設計師,一個將生活品質和設計理念浸透到骨子里的人,他只好鋪開藍圖,把自己能想到的東西再一樣樣造出來……順便加點料。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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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rint 發表於 2012-9-9 09:36 AM

第一集 第一節 望江樓


    一行車馬穩穩停在望江樓的門前。掌櫃的剛想招呼這一行人將車馬拉開,不要堵在門口,卻被這一行人的穿著打扮震懾了。當先的六匹高頭大馬品種優良,似乎比起宜城所駐紮的那一哨斥候精騎所用的馬匹都好上幾分。皮質的馬鞍邊角居然包著黃銅飾件,馬鞍上不僅掛著長柄馬刀,還插著上好的雕木漆弓和皮質箭囊。這些彪形大漢們腰裡還佩著另一把刀,看刀鞘厚度,恐怕是厚背砍刀,一般的軍士沒經過幾年打熬力氣,可是使不動這些傢伙的,可這些漢子們卻一副輕鬆愜意的樣子。

    這可不是一般人家的護衛,掌櫃的在第一時間就做出了這樣的判斷。他立刻收起原先準備呵斥這些下人的嘴臉,恭恭敬敬地向一個護衛問道:「貴客駕臨讓小店蓬蓽生輝,不知道哪一位是管事的?」

    一個穿著黑色粗布長衫的中年人招呼著這些護衛們:「小呂,把馬牽到邊上巷子裡管著。譚五,你帶兩個人上樓,讓思思和小翠都快點下車,別賴在車上。把桌椅都好好抹一遍。……小徐,你招呼弟兄們吃飯,按老規矩弄。」他每聲吩咐,必有一個護衛躬身應是,然後有條不紊地去安排事情,這一行十幾個護衛居然連多說一句廢話的都沒有。

    饒是見多識廣,掌櫃的還是看不出這一行人的來路。宜城行商是人來人往終年不絕,可沒有一個商家能有這份威勢,可這一行人卻又不像是官宦人家,哪怕是一般的官宦人家恐怕也用不起這些身手健銳的護衛;要說這一行人的身手,恐怕也就是一些江湖人可以相比擬,可江湖人等卻也絕無這樣彷彿軍旅中人的紀律。掌櫃的戰戰兢兢地上前見禮,小心翼翼地說:「這位客官,可有小老兒可以效勞的地方。」

    中年人的口氣很是謙和,他將一錠金子塞在掌櫃的手裡,說:「我們初來宜城,一直聽說望江樓景色宜人,菜點美味。我家小姐要在這裡坐上一坐,掌櫃的可否準備些精緻的點心小食,最好還有些別緻的羹湯。」

    掌櫃的連聲應承道:「那是應該的,我就讓掌勺大師父親自去弄。小店的銀魚羹在整個宜城也是獨一份,必不讓貴家小姐失望。」

    剛才隨著護衛上樓的兩個秀麗侍女蹭蹭地下樓來,對著中年人盈盈一褔,說道:「劉總管,樓上準備好了。您是不是去看看,小姐在車裡呆得悶了。」

    這個被稱作劉總管的中年人連忙點頭道:「我就去。」似乎讓他們家的小姐等著是莫大的罪孽一般。

    掌櫃的緊跟著劉總管的腳步上了樓,卻是大大吃了一驚。二樓原本就是陳設富麗的雅間,而現在景色最好的一角已經被這一行人佔了,還移過一面屏風將這一角圍了起來,兩個護衛就坐在屏風外的桌子上,雖然看起來對桌上的食物很感興趣,但手卻是不肯放開腰間的刀柄。那被隔開的地方已經用滾水將桌椅全都抹了一遍又擦乾,桌子中間點起了茶爐,一甕水眼看就要在那幾根炭條的烘焙下沸騰翻滾。桌上只擺了一副碗筷,看那色澤,居然是現在快要賣到天價的寧城雲窯。長几一角,卻是點起了一爐薰香,那氣味分明是富貴人家在春夏之交用來驅蟲避暑的寒譚香。饒是掌櫃的見多識廣,卻也從來沒見過這等講究的人家。

    劉總管走了一圈。現在已經是午後,正是望江樓裡人比較少的時刻,現在留在二樓雅間的,除了午餐用得比較晚的,是一些來此觀景飲酒的文人,甚至是借景一醉的失意者。劉總管眼神一掃,微微皺了皺眉頭,轉而對那兩個很有些趾高氣昂的侍女說道:「請小姐上來吧。」隨後他立刻吩咐掌櫃的說:「還請讓貴店掌勺師父勞動一番,我家小姐口味清淡,還請千萬注意。」

    掌櫃的忙不迭的應聲,立刻讓小二去廚房囑咐去了。這一行貴客的來頭,恐怕是大得他想像不到的。

    名為思思的侍女拉開了簾子,一個護衛一手壓住車轅,不讓馬車有任何移動。隨後,這萬眾矚目的小姐終於出現了。這位小姐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穿著一身月白色綢衫,看起來一點也沒有富麗堂皇的感覺,比起她那兩個穿著鵝黃色丫鬟服飾的侍女都好像更樸素了幾分。但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讓人有一種春風撲面的感覺,雖然臉色蒼白,行停之間顯示著幾分柔弱,但卻彷彿有著一種不可褻瀆的光彩。而這個小姐,確實是太柔弱了幾分。現在可是在春夏之交,天氣已經有些熱了,但這位小姐的臉色卻還是那樣蒼白,蒼白得讓人有幾分心痛。

    小姐一出現,那些已經在底層落座了的護衛們唰地一下站了起來,齊刷刷地微微低著頭。直到小姐在兩個侍女的攙扶下上了樓,他們才各自落座,這才開始享用起桌上堆積著的上好的牛肉和淡淡的米酒來。

    看著桌上只有一副碗筷,小姐微微一笑,衝著劉總管說道:「劉叔,一起坐下吃點東西吧,還要勞您為我泡茶。」

    劉總管微微躬身,雖然臉上滿是慈愛的表情,但卻絲毫不敢減損了語氣裡的尊敬:「是。」劉總管應聲道,在小姐坐下之後,他斜斜坐在一側,擺開了茶具,斟出一壺香氣撲鼻的好茶。

    不一會,望江樓的那些知名的點心,銀魚羹和其他配菜小食就送了上來。在掌櫃的刻意囑咐下,這一桌東西大概是掌勺師父今年最用心的作品了。小姐嘗了一遍,顯然對這些餐點是極為滿意的,還給劉總管夾了幾塊糕點。看這位小姐溫文自然,似乎很是享受這種無拘無束地觀景品茗,享用精緻餐點的生活。反而是那位劉總管,似乎對於自家小姐慇勤招呼自己很是有些戒懼。

    掌櫃的還要招呼其他客人,看這小姐和劉總管頗能自得其樂也就告退了,只讓在二樓雅座招呼客人的小二對他們幾個多留心一些。並不僅僅是為了先前塞在他手裡的那一錠黃金,也是因為這一行人的富麗貴氣卻又絕不驕矜的神采實在是讓人折服。

    從望江樓上眺望,洛江開闊的水勢盡收眼底。

    宜城靠近海邊,已經是洛江入海口。洛江三角洲將洛江分成幾股支流從幾個方向匯入大海,而宜城就在這主流洛江入海口的南岸,扼守著作為東平國水路交通中樞的洛江,虎視鎮海灣和鎮海灣外更為廣闊的海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orint 發表於 2012-9-9 09:54 AM

第一集 第二節 宜城港


宜城以北,就在洛江北岸,就是東平國最大的水軍港口宜北港。從望江樓上,依稀也能夠看到一些宜北港裡帆桅林立,水軍各色船隻入港出港,和駐守宜北港的水軍操練的情狀。

    但更誘人的,卻還是眼底下宜城沿江的一溜民間的大大小小的船隻和各色人物。望江樓所在的,已經不是隨便什麼船隻可以停靠的港口了。這一段港口都是青石砌成,密密麻麻停靠著的俱都是長10丈以上的大船。看船型和船尾的雕紋,應該都是屬於幾大海商世家的船隻。甚至於這裡一段海港,連裝卸貨物都與眾不同。在望江樓上還能看到遠處中小船隻集中的港口,赤腳的挑夫吃力地背著麻繩捆紮的貨包,在跳板上行走。而在這一段港口,則是一些壯碩的大漢精赤著膀子,拉著極粗的麻繩,用簡易的吊桿將大批貨物一斗斗轉運到港口上。而每有一吊貨物落地,立刻就有幾個挑夫將貨物從麻繩編織的網兜裡搬出來,整齊地碼放在一側,而港口所屬小吏立刻上前清點貨物登記造冊。

    東平國為鼓勵行商,倒是沒有落地稅,但貨物出入管制則頗為嚴格,尤其是4年前開始實行的《海商貨流法》將原先落地稅,船稅,海夫人頭稅,海賊掃討捐,港事營造捐,河道浚清捐,河祭捐7稅合一,從原先總要占貨物價格兩成甚至更多的捐稅降低到了貨物銷售價格的1成的海事正稅,然後再加上數額不等的貨種附加稅。

    僅僅7稅合一變為海事正稅,看似降低了稅率,但實行一年之後,東平國南北一共4個港口都說收到的稅比起原先大有增加。很多原先走私的海商紛紛主動完稅,來獲得東平水軍的保護。而原先就是打劫走私商人看準了他們不敢報官的一些海盜,覺得似乎行商有利可圖,也有不少索性歸化投誠,做起正經的海上生意來。

    貨種附加稅又是不同,靠著貨種附加稅,東平國第一次掌握了一種可以稱得上宏觀調控的工具。東平國產糧並不豐富,但從春南國購入糧食以往因為稅率過高,對於海商來說無利可圖。而現在,糧食的附加稅僅有2厘,不少有實力的海商頓時從中看到了巨大利益,幾年來不僅大量運入糧食讓東平國的糧價始終維持在較低的水平,更讓東平國朝廷能有能力購入大量糧食庫存備災。比起糧食,缺少牧場的東平國更缺少馬匹,尤其是產自北遼國乃至更北方的草原,適用於騎兵的戰馬。於是,馬匹的貨種附加稅更是奇特,不僅僅不徵稅,甚至還給予6厘的補貼。但是,從北方販馬,只繳稅4厘。這麼好的生意讓不少在北方很吃得開的海商趨之若鶩,他們或是勾連當地官府,或者索性走私,這幾年來從北方販入各色良馬不下四萬匹,讓東平國的馬匹價格下降了一半都不止。

    稅率雖然低了,完稅的行商卻多了,只是東平國四個港口的屬吏忙得不行。雖說對於小額的紅包碎銀各個港口的主官往往眼開眼閉,並不深究,讓港口屬吏實在是個很多人羨慕的肥差,但只要發現一次合謀走私,那就是30軍棍和一年拘役,也讓港口屬吏們一直夾著尾巴做人,絕不肯營私舞弊。

    稍遠處的港口樹立著一架大得多的吊車,和近處這些簡陋的人力吊車不同,那架大吊車居然連著一個井字形由4匹馬拉著的絞盤,居然是用畜力驅動的。小姐看得有趣,正想讓小二去叫來掌櫃詢問一番,忽然之間就聞得望江樓二樓一陣響動。

    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青年一踏上二樓雅座就以極為諂媚的聲音長聲吟道:「小可方才得知有一位翩翩佳人蒞臨宜城,風姿卓然,讓人心醉神迷,可容得小可一見?小可願為嚮導為小姐一敘本地風情。」

    小姐眉頭一皺。她這一路上也算是沒少遇見這種人。東平國風氣自由,有不少人富家青年以為自己風度翩翩,每到一處總有那麼一個兩個不知好歹地要湊上來結識。但是,像現在這個傢伙一樣輕佻,不,不僅僅是輕佻,這聲音語調簡直是淫賤了。小姐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坐在邊上的兩名護衛雖然隔著屏風沒有看到自家小姐的表情,卻也知道這種人是絕不討喜的。兩個護衛一同站了起來,擋在了那青年身前。那青年一點都看不清狀況,居然在那裡叫囂:「我仰慕你家小姐這才前來,你們兩個奴才好生無禮。」他居然扯著嗓子叫道:「小姐蒞臨宜城不滿兩個時辰已然名傳北城,請給小可一個機會。」那做派讓酒樓裡的其他客人們紛紛側目怒視。倒是小二畏畏縮縮地躲在一邊,一副厭惡又是無奈的樣子,顯然這個青年來這裡鬧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都習慣了。

    「劉叔,別砸到船。」小姐以極為溫和的語調吩咐道。坐在邊上的劉總管一愣,隨後將又斟好的一杯茶放在小姐面前,恭敬地應承道:「是。」

    劉總管從屏風後踏步而出,毫不理會這個青年的說辭,提起青年的衣襟向外一甩,隨即轉身走回了屏風後,竟然是看都不看一眼。那青年撕扯著嗓子尖叫著被從樓裡扔了出去,居然飛過了十餘丈距離落在了港口的水裡,落在兩艘大船之間。這劉總管驟然露出的這一手簡直驚世駭俗。雖然臨江樓裡的客人看得目眩神迷,但內心卻極為驚駭,這劉總管還是人嗎?臨江樓裡來往的江湖人物不少,有些人喝醉了難免打鬧一番,經常來的客人也都把看人比武爭鋒當作一種消遣。但那些似乎還薄有名氣的江湖好手和這個劉總管一比,簡直是土雞瓦狗不值一提。將一個大活人拋出快20丈穩穩落在水裡,不砸到船看起來也沒傷到人,簡直像是把那人放在水裡一般,這可不僅僅是力氣的問題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orint 發表於 2012-9-9 09:57 AM

第一集 第三節 學徒


  掌櫃的這個時候才擦著汗湊上來連聲道歉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下面一忙起來不小心放了這廝上來。」

    「不妨事。」小姐輕聲說,「怕是掌櫃的不想惹麻煩吧。」

    掌櫃的被一口道破了心機,嘿嘿笑著說,「小姐聰慧過人。這廝家裡在這宜城也算是薄有勢力,一家人居然都是厚臉皮,這攀附的功夫可是爐火純青。打狗要看主人面,小老兒我沒膽色為小姐您打發這傢伙,還請見諒。」

    「店家做生意不容易,這理會得,不必放在心上。」劉總管呵呵笑著,很體諒地說。

    掌櫃的看這小姐和劉總管絲毫沒有怪罪的樣子,不由得鬆了口氣。

    「掌櫃的,那大吊車那裡怎麼聚著那麼多人?」小姐問道。

    掌櫃的將頭探出一看,說:「哦,那是葉氏工坊為齊家做的吊車。就是旬月之前,齊家有艘船從西洋到港,運來了一座極大的西洋座鐘。原本座鐘裝在箱子裡,似乎是齊家的小少爺在船上想看看,就在船上裝了起來,結果到港之後發現不會拆開,只能開了頂艙板想辦法整個抬出來。原先的小吊桿和挑夫派不上用場,齊家一著急,就找來了葉家小少爺想辦法。沒想到葉家小少爺立刻就畫出圖樣,讓工坊打造了這架馬拉的吊車。那天將座鐘整個從船上卸到岸上,這整條大街上都聚滿了人看。這座鐘有4000斤重,似乎用這吊車裝卸並不費力,這吊車就被稱為千斤吊。不過因為原先都是用木頭鑿出的支架,似乎不是很牢靠,尤其是這港口濕氣侵襲,這些天齊家和葉氏工坊正在想辦法把這個吊車用石頭,精鋼重造一架。這不,您看那吊車邊上,那些穿著藍色粗布衣服繡著黃字的,就是葉氏工坊的學徒。」

    「葉家幾個學徒就能夠做那麼大工程了?那可了不起得緊。」看出小姐對這些事情很有興趣,劉總管接過了話頭。

    掌櫃的呵呵笑著說:「那些學徒只是駐紮港口而已,應該是維持著讓這架吊車還能用就得。其實各家海商都難免有些很大的東西要裝運,以前都是拆開幾塊船板,加上重物壓艙,架起幾道跳板來裝卸,這架千斤吊造出來,可就給大家省了大事了。誰家也不希望把船板拆了裝裝了拆不是?凡是港口裡有什麼木件需要修配的,那幾個學徒都得管。不僅僅是掙錢的問題,這船上稀奇古怪的東西甚多,他們修配一年的見聞可要比窩在作坊裡多了許多。能夠在港口當學徒的,都是第二年第三年的學徒了,不少人一年之後就能夠進入葉家的精工作坊升學工了。」

    劉總管又問:「學徒,學工?這裡面可有什麼章程沒有?」

    掌櫃的知無不言,解釋道:「這葉氏工坊可不是誰都能進的,想跟著葉家學手藝得先經過一年學藝,學會鋸,刨,鑽等等基本的手藝,然後第二年開始跟著幾個老師父正式成為學徒。學徒第一年都是在葉家的修配作坊裡學手藝,其中手藝比較好的會被派出來。各家酒樓飯館客棧難免有些江湖豪客,或者有人喝醉了鬧事,總有些東西砸壞的。這些派出來的學徒就帶著工具箱來修理,小店也是這樣,壞了什麼東西派個夥計去葉家的修配作坊喊人,修配的價格極為低廉。如果是壞了面目的傢具,或者壞的比較厲害,那就搬回修配作坊去,不過一般的小毛病多數敲打幾下就好了。有時候,把一些破爛桌椅修好花的功夫,比重新打一張費的功夫都大,可只要主顧不說換,那修配作坊就會保證修好。」掌櫃的指著邊上一張桌子,說:「您瞅這張桌子,別看表面漆光一新,原先可是斷成了好幾片,就是修配作坊那幾個老師傅帶著幾個學徒,硬是修得小老兒我看不出哪裡壞。雖然有些麻煩,但那些學徒這一年琢磨下來,手藝可都是不錯。」

    聽掌櫃的這麼一說,劉總管哈哈大笑道:「這不是耍人嗎,不過這麼琢磨學徒,想想還真有道理。」

    「可不是,」掌櫃的也有些樂了,說:「不少學徒是熬不過這一年的。不過多少學會些東西,技多不壓身,再說了,這木工也是要有幾分力氣的。這麼折騰一年,練出幾分力氣其實也就不算白費。葉家的學徒第二年以後,一部分進粗工作坊,另一部分就派出來在港口或者到宜城城郊的幾個兵營裡,應付各種差事。」

    「粗工坊?那些學徒手藝不好?」劉總管問。

    「也不盡然。這人的性子不同,有的人性子活泛,碰到事情喜歡琢磨著辦,喜歡變通。而有的人可能就認死理,其實,手藝最好的那撥學徒倒是進粗工坊的多,他們在手藝上可真是較真啊。派出來的人手藝都要過得去,而難得的是還需要心思比較活。這港口裡大大小小的船不下百型,亂七八糟需要做的東西多了,腦筋死的,估計就生生被折騰死在這裡了。據說那兵營裡也是,有時候長官心血來潮要造什麼東西,可還真的說不準。這不也算是人盡其才嗎?喜歡手藝的去琢磨手藝,心思活泛的出來歷練眼界。」

    劉總管頷首道:「還真是這麼個道理。那然後呢?」

    掌櫃的接著說道:「不管是外面歷練,還是在粗工坊精修。3年學徒生涯能熬過去的,都能進葉氏工坊成為學工。其實,能熬過這一年基礎,三年學徒生涯的,十個裡面也沒一個。葉家哪怕對這些學徒,給的工錢也挺豐厚,只是如果通不過學徒,卻也只能另謀出路了。但學徒如果通過了,葉家則會贈送一整套木工工具,鋸子、刨子、手搖鑽、墨斗、鋼尺,都是極為精緻的工具。葉氏工坊的這套工具,外面閒散的木匠們可是求一套都不得呢。這套東西都插在粗布的工具袋裡,放在鐵框木殼的工具箱裡。那些終於能夠拿到這一套工具的學徒,不知道多少都是熱淚盈眶啊。……而進了葉氏工坊,那又不同。除了一部分人會繼續精修木工之外,有不少人還要重新學習漆工、箍桶、雕工等等,據說還有些人還要學一些鍛冶的手藝或者學一些陶工的法門。那裡面的門道可深,小老兒我可就說不清楚了。可葉氏工坊弄出來的那些傢具,還有那些漆器,諸位貴人應該也有所耳聞吧。」

    「是啊。葉氏工坊的一張矮几,在京城居然能夠賣到5兩黃金。但那矮几光可鑒人,面子平滑如鏡,能把人映得分毫畢現。連京城裡幾個一直給皇家打傢具的老匠人都說不知道是怎麼弄出來的。」劉總管感歎了一下。

    「5兩黃金可就過分了。」掌櫃的奇怪道,「葉家工坊的東西雖然不便宜,可在宜城也算是尋常人家能用得上的啊。葉家的傢具,在宜城還算得上是很實惠的,比起那些學藝不精的木匠打出來的東西耐用許多,再說又是造型別緻,高度長寬都極為適用。許多人家寧可買貴了一倍的葉家工坊的東西也不去隨便找木匠打傢具了,在京城可是貴的沒道理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orint 發表於 2012-9-9 09:57 AM

本帖最後由 porint 於 2012-9-9 09:59 AM 編輯

第一集 第四節 滄懷之名


    劉總管和那位小姐都是一愣。劉總管問:「這是什麼道理?難道葉家到京城是去搶錢的?」

    小姐倒是搖了搖頭,說:「京城幾家鋪子都不是葉家的。」

    掌櫃的聽這麼一說,恍然大悟道:「小老兒我明白了。葉氏工坊的東西都不是直接上漆的。傢具成胚之後,都是顧客看了滿意了再按照各自心意挑選漆色。雖然底料做工相同,但漆色不同上下價格懸殊極大。就比如那矮几,最便宜的上黑漆,2兩5錢銀子而已。但除了黑漆,還有松漆,桐漆,紅漆,還分是不是要貼面,漆色要不要光澤,傢具上要不要雕工,雕工上要不要上金箔銀箔。總管大人您說得可能是上了全套雕工,上了銀箔的鏡面漆。光是那鏡面漆的磨工,可就不便宜。這樣算下來,就算是賣5兩黃金,在京城也算是有些門道。葉家自己又不管運貨,多數是一些商人們在這裡訂了販過去的。如果在本地,可能2兩黃金都不要,這裡面的利潤實在是……」

    劉總管吃了一驚:「這運點傢具到京城,居然能夠有一倍多的利潤。這個和搶錢也差不多了。」

    掌櫃的笑道:「可不是?回頭小老兒少不得要將兩位貴人所說的告訴鄙家少東,讓少東家去告訴葉家小少爺。要是葉氏工坊到京城開出鋪子,想必生意不會差。還要多謝兩位貴人讓小老兒知道了這個事情。」

    小姐驚訝地問:「葉家工坊是葉家小少爺在管事嗎?那小少爺多大年紀?」

    掌櫃的說:「葉家小少爺才14歲出頭吧。可他卻是個了不得的人物,要說幾年前,這宜城最好的木匠是葉勞耿,也就是葉家小少爺的父親,可現在,不光是木匠活,連雕工漆工甚至金工玉器乃至於造園營景。這葉家小少爺都是宜城的頭塊招牌。葉家這幾年好生興旺,卻都是靠著這個葉家小少爺。」

    劉總管還不相信,說:「14歲的少年,能有這等本事?」

    掌櫃的似乎對於劉總管的這種態度早有預料,說:「葉家小少爺名韜,字滄懷。難道京城裡就沒人收羅署字滄懷的窗框木刻嗎?」

    「你是說這個滄懷居然只是個14歲的少年?」劉總管幾乎是驚叫了出來。

    在角落裡刻著「滄懷閒情而作」的窗框木刻刀法極為老到,內容卻不同於那些瑞獸祥雲之類的吉祥圖案,而是神話傳說、花鳥蟲魚、乃至人文圖景不一而足。尤其是一套6幅的「十里煙波」將一幅生機盎然的港口人文圖景刻畫得栩栩如生,天空中祥雲繚繞,一行候鳥穿雲而過。江上行船,岸邊蘆葦,連著石砌的港口,降下帆的商船,赤腳的挑夫,往來的車馬行商,將自然景觀和人文環境融為一體。這套木刻被當朝司徒黃序平收藏,非但不捨得真的當窗框來用,甚至在書房裡像書畫懸掛起來。同時還是書畫名家的黃序平還描摹著木刻中的意境,繪製了一丈長卷十里煙波圖。黃序平曾有言說這滄懷的才情雕工,乃是不世奇才,恨不能一見。只是署名滄懷的木雕,流傳到京城的數量極少,而且似乎來路也不太正,始終打探不出來到底是誰的作品。要是讓司徒大人得知這滄懷只是個14歲的少年,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流傳出去的那些東西,都是竊賊從工地上偷走的。那一整套木刻都是為了齊家老爺子的新居鎮海閣裡要用的石雕做的圖樣而已。我家少東家上個月從京城回來,這才得知居然流落到那裡去了。在宜城,這滄懷就是葉家小少爺的稱呼卻也不是什麼秘密,好叫兩位貴人得知。」

    小姐飲了一口茶,說:「那份才情卻是可驚可歎,可掌櫃的你說葉家的生意仰賴這位小少爺,那又從何說起?」

    掌櫃的一揖,說:「這裡面的生意經,小老兒可就不太知道了。可5,6年前,葉家雖然早就是宜城最好的木匠作坊,卻遠沒有現在打出葉氏工坊那麼風光,也沒有什麼貼面或者那麼多種類的漆工,葉家作坊的學徒也絕無今天那麼嚴格篩選,和這宜城的那些海商大家們,葉家似乎也沒什麼交情。這中間種種,似乎都是近些年的事情,而這,都是和葉家小少爺有關的吧。」

    小姐微微一笑,那明亮的神采讓她蒼白的臉像是風中顫抖著的花朵一般綻放,「看來,這次一定要見見葉家小少爺了。葉韜葉滄懷,好有趣的人物呀。」

    劉總管會意地點了點頭,問掌櫃的說:「店家,看來我們要在宜城住上一段時日了。這宜城可有什麼好一些的住處嗎?」

    掌櫃的眉頭一皺,旋即鬆開,說道:「諸位都是身份尊貴的人,雖然臨江樓也有客房,不襯幾位身份,卻是不敢有污請聽了。宜城多有富商,別緻的園子倒是不少,但大部分是海商所有,哪怕終年空關也不外借。這比較精緻,又肯外借的庭院實在不多。貴客可否在小店多留一會兒,我這就讓人去找鄙家少東家。現在這時節,鄙家東主的薰風閣是個不錯的地方。」

    「薰風閣?倒是有個好名字。可有什麼好呢?」小姐饒有興致地問。

    「薰風閣樓高4層,尤其是頂層,八面來風,現在時日漸熱,極為舒爽。閣下的蓮花池,現在雖然還沒成景,但蓮葉田田,應該也可以入目了。」掌櫃的笑著說,「如果是秋冬時節,這地方是很冷的,但現在這個時節,城裡卻沒有比薰風閣更舒服的地方了。這薰風閣是葉家小少爺去年春天建起的,本來是預備著夏天自家避暑用,結果卻被我家少東家花了一萬兩黃金硬是賴了下來。去年秋天又費了不少錢細加裝點。不過鄙家東主去了北面的山莊,少東家管著生意也沒功夫住進去,這薰風閣今年夏天倒是要空關了。如果尊客願意去,鄙家少東家一定會掃榻相迎。」

    這掌櫃的倒是真會說話,也會給自家東主拉關係。這小姐和總管絕非等閒人物,雖然宜城杜家在酒樓客棧方面佔了半壁江山,但能多認識一些強力人物總是好的。

    「這葉家小少爺扯得上的事情可真多,好吧。那就勞煩店家了。」小姐微笑著應承了下來。以現在的建築技術來說,能將樓閣起到4層以上並不算很簡單,尤其是宜城臨海,還要考慮夏天颱風的問題,這樣轉念一想,小姐對這薰風閣更多了幾分興趣。

    掌櫃的吩咐了小二去請少東家,自己仍然留在邊上陪著說話,他笑著說:「葉家小少爺兩年裡造了5個園子了,可還是不得不窩在青雲巷葉家老宅。這可是宜城的一大樂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porint 發表於 2012-9-9 10:33 AM

第一集 第五節 豪宅


    「這怎麼說?」劉總管湊趣地問道。

    「葉家現在家底殷厚,加上師兄弟們住在一起,一直想換個大園子。去年春天,葉家買了永明渠邊上的一塊地,起了瞻園。結果宜城總督彭德田彭大人說要讓家裡老母來宜城養老,說動了葉家老爺將瞻園賣給了他。這瞻園雖然不算大,但房舍精緻,庭院秀麗。然後就是薰風閣了,一萬兩黃金,可我家東主還連連誇少東家這園子買的值。去年秋天葉家小少爺畫了圖樣,葉家大師兄監工在江北建了寄嘯山莊,原本是打算到了冬天就搬進去,結果江北水師都督閔越閔大人說喜歡山莊的名字,又說葉家要做生意每天來往兩岸不便,最後甚至說出了許彭大人賴,許我們杜家賴就不許他也賴一回?閔大人派兵把金子塞進葉家,自己搶先就住了進去,葉家小少爺想找閔大人理論,但閔大人一直賠笑,就是不肯搬出來,後來也就只好認可了這樁買賣。」

    說到這裡,不管是小姐還是劉總管都笑得不可自抑。想像一下14歲的天才少年委屈卻又無可奈何的嘴臉,應該是十分有趣吧。而那個閔越,好歹也是二品的高階武官,又是閔家的實力派人物,居然這般耍無賴,要是這些事情在京城裡傳開,想必不知道多少人會驚掉下巴。

    只聽那掌櫃繼續說道:「從去年秋天開始,葉家小少爺還有整個葉氏工坊都在幫齊家老爺子造宅子。宅子就在城南的飛燕岬,規模宏達,花錢是流水一般。尤其是還連著岬角下的海面,有個很小的碼頭,也合了齊老爺子海上討了五十年生活的身份。據說光是石雕木雕就有不下千幅,齊老爺子看那些圖樣的時候,老淚縱橫,直誇葉家小少爺懂海也懂他。這宅子叫觀濤閣,想是再下個月應該就能完工。……葉家小少爺前一陣買下了城南煙景山,一連在山上起了9個大大小小的園子,準備和師兄弟們分住。那一溜庭院由一條玉帶般的青石路連起,整個煙景山被葉家小少爺造成了一個大園子,起名為清泉村。尤其是山頂的那套宅子,明明應該在風口上,卻是微風徐徐。更妙的是那個地點,觀海,觀潮,觀雲,觀鳥,觀霞,觀霧卻無一不是在最好的位置上。步出前院有山泉,後山就是各色果樹,山裡的猴子還喜歡用猴兒釀從住家手裡換各種吃的,脾氣很是溫和,還喜歡和小孩子玩耍。葉家的那些師兄弟們分到了宅子倒是各自都住下,過得十分愜意,唯有這最好的宅子,現在正被齊家老爺子霸佔著,說什麼,什麼時候給他的宅子建好了什麼時候還給葉家小少爺。其實,那是齊家老爺子在鬥氣呢。他拿出10萬兩黃金想要買下那宅子,葉家小少爺一定不肯,連齊家老爺子也不得不耍一回賴了。」

    這掌櫃的說得十分生動有趣,逗得小姐和劉總管十分開心。連那些在邊上伺候著的侍女也捂著嘴在那裡笑。

    「什麼宅子,居然十萬兩黃金都不肯賣?」要說劉總管有些難以置信倒不如說他是主動問話,讓小姐的疑竇都能得到解釋。

    掌櫃的欠身說:「這個小老兒可也不知道了。不過,兩位貴客從京城來,如果只知道葉氏工坊的傢具富麗華貴,那恐怕並不足以知道葉氏的好。葉家那些傢具圖樣都是出自葉家小少爺的手筆,小老兒曾經從少東家嘴裡聽到過葉家小少爺的隻言片語,大概是能夠解答尊客的問題。葉家小少爺曾有言說,除了客廳,其他地方都是他自己的,不用擺排場,不用管別人看得慣看不慣,唯有要自己住得舒服而已。葉氏工坊那些看起來不登大雅之堂的椅子桌子和床,卻都是最舒服的。宜城那些富戶,不少是明著擺出一套看起來堂皇的傢具,私下用著的卻是葉家那些最好用最舒服的傢具。葉家小少爺挖空心思給自家造的宅子,又是在山頂擺明了不是準備接待客人的地方,到底舒服到了什麼程度,那就不是小老兒我可以揣測的了。」

    這幾句話很有道理。京城裡達官貴人是多,居家難免講究排場,卻甚少考慮到自家是不是合用,住的是不是舒服。多數人也就是覺得廳堂陳設華麗,反正住著住著也就習慣了,舒服不舒服的問題擺到一邊不提。

    掌櫃的零零碎碎說著好玩的事情,時間過得飛快,不一會,臨江樓的少東家杜風池已經來了。杜風池看上去二十四、五歲的樣子,穿著一身青灰色的綢衫,顯得極是幹練。杜風池在樓梯口聽掌櫃的稍稍介紹,當聽得到現在這一行人還沒表露過身份,稍稍一愣。杜家海商出身,扎根宜城,這些年做的卻是酒樓客棧的買賣。杜風池走南闖北,閱歷甚廣,怎麼會看不出來那些護衛都是身手十分了得。看樓下那些護衛們已經用餐完畢,但既然主人在樓上他們也就等著,都是叫了幾壺茶水,一邊喝茶一邊擺開了「行軍棋」。雖然吸引了酒樓裡的很多閒客觀戰,但護衛們自己卻都很安靜。這份紀律,還有喜歡行軍棋的特點,恐怕只有京城少數幾支禁軍才有這等排場。禁軍出京並不犯忌,可他們護衛著的是誰呢?那個看起來身子柔弱彷彿風吹就倒的少女,究竟是何方神聖?

    杜風池不敢唐突,遠遠的就對那兩個護衛拱手道:「勞煩兩位通傳,杜風池求見。」掌櫃的可以走近那是因為他是伺候著的人,但杜風池前來可就是正式見禮,這之間的區別杜風池不敢輕忽。要是仗著剛才掌櫃的和他們言談甚歡就貿然上前,只會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劉總管從屏風後迎了上來,說:「杜家少爺這邊請。」他領著杜風池走到屏風之後,讓杜風池坐在他剛才的位置,而他自己則站在了小姐身後。小姐對面的位置,居然杜風池都不夠資格去坐。杜風池只覺得對方高深莫測,不敢計較對方對於自己身份的評價,他恭敬地問道:「還沒有請教小姐如何稱呼。」

    劉總管看向小姐,看到她微微點了點頭,他沉聲說道:「鄙家小姐姓卓。」

    卓?這在東平國不是個大姓氏,能夠有這份排場的世家,恐怕只有現在東平國兵馬總統領,大將軍卓莽一家了。卓莽的妹妹卓秀是東平王后,卓莽則是和當今東平國主談文培一起戍守北疆10餘年,一起在刀頭裡滾大的交情。

    杜風池立刻就覺得,對方還讓自己坐下,實在是很有禮貌也很看得起自己了。他也不敢多問,說道:「卓小姐願意下榻薰風閣是鄙家的榮幸。薰風閣從上月開始灑掃不休,隨時可以入住。只是現在蓮池尚未成景,蓮蓬青澀,不免有些有礙觀瞻。還請小姐見諒。」

    卓小姐微微頷首道:「這就是天時了,怎麼強求得了。杜家盛情招待,小女子也很想看看薰風閣勝景,叨擾之處還請見諒。」

    杜風池和卓小姐客氣了幾句,又介紹了一下薰風閣,正當他想要索性一路延送卓小姐一行去薰風閣的時候,一個夥計蹭蹭蹭地跑上了樓,看這杜風池在和卓小姐答話,一副著急的樣子。

    「杜公子,不耽誤您的事。找個夥計帶我們去就行了。」卓小姐指了指樓梯口的夥計說。

    杜風池微微欠身致歉,走過去和夥計說了幾句之後,臉色一變。他重又走到卓小姐身側,長揖道:「小生本該一路送小姐去薰風閣,但朋友有事,還請小姐原諒。」

    卓小姐微笑著說:「杜公子盡可自便。」...<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orint 發表於 2012-9-9 10:55 AM

第一集 第六節 弈戰樓


    杜風池吩咐了掌櫃幾句,就急匆匆地離開了。掌櫃的先前已經收了金子,現在怎麼也不肯再收餐點的費用,囑咐了一個機靈的小二給他們領路。一路恭送著他們走出了臨江樓。待得卓小姐走出臨江樓的時候,馬車已經在門口等著,護衛們也都上馬等著了。

    卓小姐忽然想到了什麼,問掌櫃的:「除了吃喝的場所,出去採買東西的地方,宜城可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宜城商賈雲集,但除去吃喝購物,能說得上好玩的地方還真的不多。掌櫃的一時愣住,居然看向邊上那個聰明伶俐的小二。小二脆生生地說:「要不,小姐去鴻運巷看看?今天在鴻運巷弈戰樓是行軍棋的月賽。我看小姐您的衛士裡都是行軍棋的高手……」

    掌櫃的打斷了小二的說話,賠笑道:「鴻運巷確實是熱鬧的。宜城的青年少年倒有一大半喜歡跑跑弈戰樓。不過,小姐您看是不是先去薰風閣落腳了再說?」

    提到弈戰樓和行軍棋月賽的時候,卓小姐就注意到周圍那些衛士們開始豎起了耳朵聽了。她笑了笑說:「就去鴻運巷看看吧。」

    卓小姐轉向那些衛士,說:「剛才誰輸的最慘的,帶著巧兒去薰風閣先安頓,其他人一起去吧。」

    衛士們熱烈地應聲道:「是。」而那幾個剛才輸了棋的,不免哀聲歎氣。掌櫃的連忙又叫了個小二給他們一行帶路。剛才杜風池已經吩咐他無論如何要讓這一行人滿意。

    小二一路小跑,引領著他們穿行於鬧市。雖然他們不欲引人注意,但以這些衛士的身姿氣質,竟然是想要低調都不行。劉總管則坐在駕車衛士身邊的車轅上,在車啟動之後,他輕聲報告說:「剛才杜風池被叫走,說是葉家出事了。」

    卓小姐微一沉吟,說:「劉叔,派個人去看看。這個葉家小少爺太有意思了。」

    「是。」劉總管答道,隨即他一揮手,一個衛士趕緊湊了上來。「航天奇,你去葉家看看,到底怎麼回事,有了消息就來回報。」

    一行人不久就來到了鴻運巷。鴻運巷有兩丈多寬,雖然人流如織,卻也並不太顯得擁擠。只是在那弈戰樓前,聚集起裡三層外三層的人流,幾乎連弈戰樓的門都看不到了。在那門口掛出來的是巨大的棋盤,而大家都聚在棋盤周圍。

    小二熱切地眺望了一下,隨即捶胸頓足道:「今天居然是謝小憶進了月賽決賽,早知道我下午就向老闆告假來看了。現在恐怕是擠不進去聽講解了。」

    一名衛士問道:「這謝小憶很厲害嗎?」

    小二回話道:「好叫諸位大人知曉,剛才看諸位大人都是用的黃銅的棋子和榧木的折疊棋盒棋盤,這可是最高等的一套了。諸位大人們棋力也很是厲害。但這樣的棋盤,像我們這些打雜的小工都是用不起的。小人也只有一套陶制棋子和竹製的棋盤。弈戰樓裡租用棋盤棋子收費甚廉,我們這些喜歡玩行軍棋的才能在下工以後經常來。但練習有限,棋力也總是上不去,真的下起來,總是不敵那些家境比較好的少年。可這謝小憶,和我們一樣也是打小工的,他現在還每天在碼頭扛包。要說這宜城的貧民裡,謝小憶是當之無愧的第一高手。」

    行軍棋易學難精,分成兩方對弈和四方對弈兩種玩法。每方開始的時候都有一定的分數,用分數兌換出不同類型的兵種配製。有人喜歡騎兵有人喜歡步兵有人喜歡混合有人喜歡專精,而不同兵種的校尉也需要不同分數兌換,還有不同等級。由此演發的精兵戰術和人海戰術都各有特點,連軍中將領都覺得行軍棋的設計者一定是懂軍事的。在同來的這些衛士裡,還著實有幾個酷愛行軍棋的高手。這個和小二對話的魯丹就是其中之一。

    「那講解又是怎麼回事?」魯丹問。

    「每次月賽決賽的時候,對弈雙方擺出的棋,都立刻傳到外面大廳。每次都有兩位或者幾位行軍棋的高手,給大家講解為什麼雙方會這樣下,有什麼好處和壞處,推測雙方優勢劣勢和下一步會怎麼走。這些講解可是十分精彩,很多原先想不明白的戰術,被這些高手們一點就通。」小二一臉憧憬地說。「外面掛大棋盤就不管了,沒有人講解,大家稀里糊塗看了就算了。水平高的還好,本來棋就臭的,看到最後也只能知道誰輸誰贏,就是不知道為什麼。」

    等再走近一點看清楚了大棋盤邊上掛著的另一名棋手的名字,小二瞠目結舌道:「難怪聚了那麼多人啊。和謝小憶對陣的居然是索錚。」

    魯丹問:「這索錚很厲害?」

    小二開心地說:「索錚的哥哥是葉氏工坊的二師兄,他自己也是葉氏工坊的學工。現在葉氏工坊的幾位管事的都忙著弄齊家老爺子的宅子,想來葉氏工坊負責做棋子的人裡就有索錚一個。他可是整天和棋子打交道的。索錚下棋的路數天馬行空,不拘一格,經常出怪招的。大家都很喜歡看他下棋,那完全不兌校尉上場的超級人海戰術就是他首創。」

    魯丹聽得一愣一愣。京城雖然行軍棋也逐步興起,但決沒有像宜城這樣熱鬧到了可以圍著大棋盤有人講解有人直播的地步,至於戰術上,更是「落後」於宜城好幾個月。這人海戰術已經是他們軍中的人笑罵的流氓戰術了,超級人海戰術又從何說來?

    「這行軍棋也是葉家的買賣?」小二混沒有注意到這如同響在耳邊的聲音劉總管。小二和魯丹開始對話的時候,劉總管就不斷將兩人的對話轉述給卓小姐。聽到這行軍棋也和葉家有關,劉總管也不禁發問。

    小二用力點頭道:「是啊。葉家小少爺創製了行軍棋,開始的時候大家只覺得那棋子做得精緻當是個玩意兒。後來流傳開來,大家才開始覺得,這行軍棋千變萬化,實在是好玩。葉家開了弈戰樓,可以租用棋子棋盤,我們這些小工貧民也可以在這裡玩,主要是這裡隨時能找到對手。水平臭的,不管他家裡多有錢都是臭棋。富家寒家,到了樓裡就是一樣的了。我們這等小民,有一套陶制的棋可以玩也就好了,那些富家公子還有人專門收集黃銅的棋子。不過,那雕琢成人形的黃銅棋子,的確是精緻漂亮。我也有一個黃銅的弩手。這玩法也很多,以前只有兩個人,4個人,後來有人弄出了3家互不相幫的玩法,還有人用好多副棋子放在一起進行大軍搏殺。現在弈戰樓二樓就有半層是給大搏殺玩法留的地方。不過,還是玩兩人對殺的多,比賽也是照著這個規矩來的。3樓是挑選好手一起試驗新玩法的地方,據說比大搏殺玩法更刺激新鮮。普通的玩法只有槍兵,戟兵,劍兵,弓手,弩手,騎兵六個兵種。3樓在試驗的玩法據說現在有19個兵種了,要不是葉家小公子最近忙著齊家老爺子的宅子,估計還要多幾種。和葉家相熟的幾家少爺都死命在催呢。不過這3樓,要上去也不容易。不單要棋下的好,還要本地可靠人家作保。」

    魯丹奇怪道:「下棋要做什麼保?」

    小二嘿嘿笑著說:「三樓的棋盤是宜城和周圍地勢照著做出來的沙盤。是總督彭德田大人送來的,那裡研究新玩法,隨時都有宜城總兵府的人在邊上記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orint 發表於 2012-9-9 10:57 AM

第一集 第七節 小鋪


    在卓小姐吩咐下,魯丹和小二,還有另外兩個酷愛行軍棋的護衛們擠進了弈戰樓,去聽大盤講解。小二一看講解的人,就衝著魯丹說:「你們運氣真好,今天是焦抗在講解。這傢伙雖然棋下得不好,但講解可是最精彩的……」他的聲音即刻淹沒在了嗡嗡的低沉的人聲中。

    卓小姐帶著侍女思思和劉總管,踏入了弈戰樓隔壁的弈戰小鋪。雖然名為小鋪,但這專營行軍棋和相關用品的鋪子也有上下兩層,櫃檯擺得極為寬闊。除了各種價目不同的行軍棋,便攜行軍棋盒之外,還有保養各種材質的棋子的各種小工具,可以將全都雕琢成人形的棋子分類碼放的專用棋子盒,乃至於提供對弈雙方使用的計時沙漏,計時響鐘,甚至於繡著行軍棋裡各個兵種圖樣的靠墊……一個下棋的人可能需要的各種東西竟然是應有盡有。

    看到卓小姐帶著侍女和一個中年侍從走進店裡,立刻就有一個長得十分可愛的少女迎了上來。看那少女肌膚勝雪,眼眸是綠灰色,雖然是黑髮卻有些蜷曲,看起來居然是個混血兒。少女熱情地迎上來,問禮道:「歡迎光臨,這位小姐可用我給您介紹一下嗎?」

    卓小姐微微頷首道:「這裡那麼多東西,可有些什麼特別的?」

    那少女立刻滔滔不絕地開始講解起店裡的各種商品來,無孔不入的商機被詮釋成了對棋手各方面的無微不至的關懷。少女的伶牙俐齒連向來心氣平和的劉總管也有著強烈的被忽悠了的感覺。少女介紹了一遍,看卓小姐雖然很是好奇,但似乎並沒有多少購買的慾望,只是隨手挑選了個沙漏和一副青瓷棋子的便攜行軍棋盒,少女立刻就靈機一動,介紹道:「行軍棋雖然在宜城喜歡的人很多,但還是有人覺得行軍棋不夠機巧,而且,殺伐氣有些重了。小姐可否移步到二樓,二樓現在主營的是行軍棋的大搏殺玩法的地形構件和最繁複精巧的幻靈棋。」

    卓小姐又被引起了興趣,跟著少女來到了二樓。二樓大半的空間擺滿了階梯型的貨架,上面都是一個個模仿各種地形的構件,立刻吸引住了卓小姐的目光。

    「小姐,現在大搏殺玩法很是流行呢。不過兩邊加起來至少要擺開6幅棋子,在桌上就放不下了。在弈戰樓裡倒是有足夠大的棋盤,但好多人家裡都是在書房或者臥房裡,搬開桌椅,用書籍乃至各種物件堆出地形來玩。一來這樣很不方便,而來也容易損壞物品,尤其是書籍畫卷什麼的,碰壞了一點也很可惜。這些地形構件就不同了,拼起來放在哪裡都能用,收拾起來也很方便。買棋子棋盤的少年人,倒是有不少能攛掇著家裡大人們給他們買這些地形構件。」少女的解說引起了卓小姐一陣苦笑。

    「早知道有這種東西,我書房裡的琴譜就不會讓那兩個臭小弟弄壞了。劉叔,等下讓魯丹來,把這裡所有的東西買一套回去。回京以後騰間房子讓那些傢伙折騰去,再別進我的書房了。」卓小姐惡狠狠地說,那嗔怪無奈的神情實在是動人。

    劉總管呵呵笑著應是。

    少女看到必然會有一筆大生意了,心裡喜悅,但她心思一轉有轉到了更深的方面:「小姐,你們是京城嗎?連京城也有人玩行軍棋?這大搏殺玩法守則,可是才出來沒多久呢。」

    「哦?」卓小姐好奇道:「這玩法還有講究嗎?」

    少女從一側櫃檯上拿出一疊小冊子,恭敬地遞給卓小姐。「這是正規玩法的規則說明……這是三國征戰玩法的規則……這是大搏殺玩法的規則,鄙家少東家上個月才修訂完了印的。還有這個,就是幻靈棋的玩法和說明了。幻靈棋規則繁複,其實我們店裡的夥計也還在學,倒是不好向小姐您解說了。這冊子還請您收下,要是有對於棋的規則有什麼可以補益的,請隨時指教。」

    看著那厚厚一本,怕不有400頁的規則和介紹,劉總管也倒抽了口冷氣,不管怎麼樣,能夠設想出那麼繁複的規則,那就不是一般人啊。想要弄懂了再開始玩,實在是不容易。

    「京城裡玩行軍棋的倒是不少,棋子棋盤都不貴,就是玩法上,比起宜城這裡粗陋得多了。」卓小姐很實在地說。

    少女說:「鄙家少東曾想過要在京城開一家弈戰樓和弈戰小鋪的。但少東家事務繁忙,就耽擱了下來。在宜城只有我們這一家是葉氏開的鋪子,倒是有不少商人從我們這裡進了棋盤棋子和其他物事,在自己店裡賣。想來京城也是如此。要不是這樣,小店這幾個月銷出的棋盤,怕是宜城每家人都有一副了。」

    「那麼多!?」卓小姐笑著說,「貴店少東家的生意可精明得緊。我來宜城才沒幾個時辰,聽到貴店少東的名字卻有不少次了。」

    那少女驕傲地說:「少東家的本事可大了。小姐要是有空,轉過前面路口就是葉家的家居鋪子。那裡才是最顯少東家本事的地方。」

    卓小姐被說得有些心動,看了看劉總管,說:「走,這就看看去。」

    那少女並不介意卓小姐此刻就要離去,反正她已經說了會讓下人來買地形構件,光是這一筆生意這弈戰小鋪今天就很有利潤了。少女恭敬地送著卓小姐離開了弈戰小鋪。

    從弈戰小鋪到前面路口轉角只有200多步的距離,這麼點路如果還要上車下車,未免矯情。卓小姐拒絕了衛士讓她上車的請求,走在了前面,劉總管一看沒辦法,只好走在卓小姐身側落後一點,不時伸手為卓小姐分來人流,居然在這細節上也絕不肯有失主從禮儀。幾個衛士則分散在周圍,形若無事地四處觀望,注意著周圍行人的一舉一動,顯然對於行刺之類事件的防禦極為嚴密。而落後的護衛們拉著車,緊緊跟著,距離保持得也極為講究。

    轉過路口,立刻就看到了葉家的家居鋪子的巨大的招牌。那招牌並不是掛在樓上的牌匾,而是一塊樹立在路邊的巨大的立方體。那不知道什麼材料堆砌而成的立方體外面被塗抹著明亮的寶藍色,上面鑿出的字體裡填充著明黃色的物事,極為強烈的對比色襯托出四個鮮亮的大字——「宜家家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orint 發表於 2012-9-9 10:58 AM

第一集 第八節 宜家


    卓小姐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宜家家居?」怎麼會是這個?

    幾乎是立刻察覺卓小姐有些不對勁的劉總管在卓小姐背後張開氣勁一托,柔和地扶住了她柔弱的身軀。侍女思思也立刻發現不對,扶住了卓小姐關切地問:「小姐,你沒事吧。」

    卓小姐搖了搖頭,像是要把什麼東西從腦子裡甩出去一樣,她皺著眉頭,輕聲說:「沒事,就是有些累了。」

    劉總管手一招,馬車立刻上前。這一次,卓小姐也不拒絕,由著侍女思思將自己扶上了車。

    「小姐,是不是這就去薰風閣?」劉總管問道,「我這就讓人把小二叫出來帶路。」

    「不用了,一邊問一邊過去吧,讓魯丹他們多玩會,別忘記我的事情就行。」卓小姐很體諒地說。

    劉總管立刻讓一個護衛前面找人帶路去,讓馬車緩緩而行。不一會,航天奇忽然回來了。他直接在馬上彎腰下來對劉總管說:「問明白了。北寧關薛將軍的兒子薛垣帶著500個士兵圍住了葉氏工坊,說要他們停工讓出工坊,讓軍中工匠製造守城器械。葉家不肯,兩面對峙著呢。我回來的時候,總督彭大人已經帶著兵過來了。薛垣硬擺爵位比彭大人高,在那裡罵人呢。」

    「哼,」劉總管重重冷哼了一聲。北寧關需要到宜城來造守城器械?那才叫笑話呢。

    「劉叔,我們去看看。」卓小姐輕聲吩咐道。

    「小姐,要不我過去看看就行了。不讓薛垣鬧得太過分就行,小姐您先去薰風閣休息吧。」劉總管勸道。

    「沒事的,我不下車。我煩人多的地方。不過,葉家恐怕是不幫都不行了。」卓小姐最後那句話的意思劉總管沒有完全聽懂。但他知道,既然卓小姐定下了主意,那勸是沒什麼用的。

    「航天奇,前面帶路。」劉總管命令道。

    葉氏工坊位於永明渠末端,在一片林子中間。永明渠從洛江挖出,縱貫宜城,從另一個方向流進洛江支流青浦江,再流向大海。由於葉氏工坊有漆工,難免會污染水質,在這永明渠末端可以最少地影響宜城百姓的飲水和浣洗用水。原本安靜的地方現在卻是一片喧鬧。薛垣帶來的500士兵身披騎甲卻手持長矛、沒有馬匹,團團圍住了葉氏工坊。

    葉氏工坊的人絲毫不退讓,居然在唯一一條通向工坊的寬闊的道路上架起了塞門刀車和武侯弩車。一副只要薛垣的人敢進攻他們就敢拚個魚死網破。宜城總督彭德田帶來的200騎兵在一邊列開陣勢,卻將武器朝向地面。而在路口,薛垣騎在馬上來回兜著小圈子,彭德田臉氣得通紅站在一邊,另一邊則是剛才見過的杜風池,幾個各有特點的中年人和青年人簇擁著一個十四,五歲樣子的清俊少年,應該就是葉韜葉滄懷了。

    「薛將軍,這裡是宜城而不是北寧關。你既沒有徵用我家作坊的命令文書,我葉家也不在你治下,這命令我絕不敢奉。」葉韜朗聲道。

    「文書?我薛垣就是命令文書,把作坊給我騰出來,耽誤了兵事,你吃罪得起嗎?」薛垣蠻橫地說。

    彭德田這個宜城總督只不過是個三品的文官,薛垣卻是三品的武官。在東平國,在有兵事的情況下,同階文官比武官低一階聽用。薛垣死死扣住兵事兩字,彭德田氣得半死卻一點辦法沒有。

    「你是邊軍,宜城總兵府宜北水師也是邊軍,為什麼宜北水師連修台弩車都要拿來正式文書一道道過手續才能將弩車送來這裡,你一句話就要徵用我葉家作坊,不覺得太蠻橫了嗎?」葉韜雖然年幼,但卻絕不退讓。

    「蠻橫?哈哈哈……讓你知道什麼叫蠻橫。」薛垣居然抽出馬鞭朝著葉韜就抽了過去。

    「劉叔!」一直拉開一點點窗簾看著的卓小姐急道。

    「是!」劉總管的一聲應聲猶在耳邊,他人已經像是一道閃電般飛縱了出去。薛垣的手是揮了下去,馬鞭卻在那電光火石的剎那被劉總管奪了下來。

    「誰!你是誰?!」薛垣看著忽然出現就大大折了他面子的劉總管,憤怒地吼道。

    「薛將軍,你過分了吧。」劉總管淡淡地說。劉總管看了一眼葉韜,雖然剛才馬鞭差點抽在他身上,但他神色淡然鎮靜,一點也沒有怯意。劉總管不由得暗自點頭,轉而注意起了面前驕橫的薛垣。

    薛垣身後一個軍士見機很快,看到路邊停著的漂亮華麗的馬車,湊上前來吼道:「一個家奴而已,在我家將軍面前抖什麼威風。把你家小姐請出來讓大伙開開眼?興許跟了我家將軍你家小姐就有好日子過了。」

    劉總管左腳勾過一塊石頭一挑,轟然砸在那名軍士胸口。那名軍士立刻就倒飛出去,噴出兩大口鮮血,眼看就不活了。

    這一下,薛垣的臉色也變了。剛才還可以說是劉總管偷襲出手,而且他畢竟也沒有全力抽那一馬鞭,被奪下鞭子也就罷了。現在劉總管露出的這一手,卻有些讓人畏懼。

    「閣下何人?看你這般本事,諒你也不是無名之輩,管我北寧關軍的事情,不覺得管得太寬了嗎?」薛垣此刻卻是有些色厲內荏了。

    「總管大人,」侍女思思捧著一個檀木盒子,碎步跑了過來將盒子雙手遞給劉總管,又碎步跑回了車上。劉總管雙手接過盒子,恭敬地打開蓋子,將裡面的東西取出,舉在了空中。

    墨玉虎符!?居然是墨玉虎符!

    墨玉虎符是調動禁軍的信物,代表著東平國主無上的信任。將墨玉虎符頒賜給一個人,幾乎就是國王將自己的性命交在了這個人的手裡。手持墨玉虎符不僅可以調動禁軍,還可以查問天下兵事。雖然現在東平只是偏安一隅,但國力也算得上頗為強盛,這查問天下兵事的權力實在是大得驚人。

    墨玉虎符一出全場倒抽一口冷氣,薛垣跳下了馬跪倒在地,他麾下那500軍士也拜服在地。總督那一邊的人,從彭德田開始連帶著200騎兵也立刻下馬拜服,不敢抽動一下。倒是葉韜杜風池等人,從來沒見過這東西,還愣愣站了一會,看情況不對了才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跪倒在地。這一幕看得躲在馬車裡的卓小姐竊笑不已。

    「我家小姐外出遊歷,怕的就是盜匪兵痞騷擾,這才問長輩借了這東西護身。薛垣,我可過問得兵事?」劉總管冷哼著說。

    「末將造次……」薛垣腦筋急轉,可現在的情況卻不容得他再有什麼主意了。

    「我問你。邊關守軍沒有兵部文書,擅離守地100里的,該當如何?」劉總管質問道。

    「末將……末將有文書。」薛垣即刻從鎧甲裡抽出一封文書,顫抖著呈給劉總管。

    「這上面讓你來宜城購置500匹軍馬,供裝備兩哨騎兵,讓你來造軍械了?」劉總管抖開文書,掃了一眼之後語氣更冷了。

    薛垣不敢說話。

    「到底你違了多少軍令,不用我教你。五天內自己把請罪書遞到兵部。」劉總管一字一字有力地說,「現在,給我滾。」

    薛垣應了聲「是,」立刻就帶著全部人馬走了。剛才被劉總管擊殺的那個軍士的屍體也極為俐落地收拾帶走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orint 發表於 2012-9-9 10:59 AM

第一集 第九節 墨玉虎符


    薛垣一走,劉總管將墨玉虎符重又放進盒子,捧著盒子對彭德田和葉韜等仍然跪伏在地的人禮貌地說:「諸位請起,在諸位面前抖了把威風。見笑了。」

    無論是誰,既然手持墨玉虎符,那就是欽差的身份。彭德田起身走近,見禮道:「下官宜城總督彭德田,不知欽使到來,還望恕罪。」說著就又要拜下去。

    劉總管輕輕一托,說:「總督大人,我只是個管閒事的,為我家小姐打發些麻煩事而已。並非朝廷欽使,總督大人還請先回。這些天小姐將在宜城落腳,少不得要叨擾總督大人。」

    彭德田滿是疑竇地看了一眼停在不遠處的馬車,應聲道:「是。那下官告退。」

    剛才還和劉總管見過面的杜風池難以置信幾乎就在一轉眼間,他已經預料得很高的身份的卓小姐居然能拿出墨玉虎符。

    「劉總管,這次多承您援手了。」杜風池躬身行禮道。

    「這是小姐的吩咐,」劉總管看了看天色,說:「葉公子,如果方便的話,還請撥冗。鄙家小姐想和你聊聊。」

    葉韜連忙答道:「不知諸位落腳何處,我回工坊稍作整理,這就前往答謝。」

    杜風池說:「哦,小葉,他們住薰風閣。」

    劉總管道了句告辭,將裝著墨玉虎符的盒子送回車上就帶著一行車馬走了。葉韜和杜風池還站在原地。

    「這薰風閣大概就我還沒住過了。」葉韜抱怨地說,「好歹是我蓋的吧。你們這幾家人也真是不講理。」

    杜風池哈哈大笑,他知道只要提到葉韜出圖樣建造的那幾個園子,他就難免會有些鬱悶。「這卓家小姐來頭可不小,卓家現在拿著墨玉虎符我倒是相信,可卓家將墨玉虎符交給自家小姐防身?這個好像不太可能。」

    「你認得那東西?」葉韜現在還是不知道劉總管剛才拿出來的是啥。

    「猜到的。我又沒見過那東西。」杜風池聳了聳肩。

    葉韜沒好氣地轉過身,嚷道:「師兄,你把塞門刀車推出來的,你負責重新上油。……老寧呢?老寧!掃地掃地。」

    雖然經過一番風波,但葉韜的心情卻像是沒受到什麼影響,他在工坊裡換了身衣服就和杜風池一起趕往薰風閣。

    薰風閣正是一片忙碌的景象。原先杜家在這裡就安排了不少僕役循環清掃,保持隨時可以有人住進來的狀態。而卓小姐一行卻更加講究,幾名侍女重新佈置了盆景,幾個衛士解下佩刀幫著杜家的僕役進行又一次的清掃。而其餘的衛士,除了留在樓裡的之外,大半都分佈在整個庭院裡,正在細細搜索整個園子,竟是不放過一草一木。

    看到葉韜和杜風池來了,侍女思思迎了上來,一福,說道:「兩位公子請,小姐在頂層等候多時了。」

    踏入薰風閣讓葉韜感慨萬千,這可是秉承舒適與華麗兼而有之的原則精心設計的一代經典樓宇建築啊。這四層的樓閣裡的每個簷角,每條走廊和過道,每道隔牆和固定位置的屏風都是經過精心考慮的。雖說是八面來風,卻輕巧地避過了宜城夏天幾乎風向永遠不變的東南季風,因為那吹在身上很硬。而是巧妙利用樓宇間的走道和空隙,形成了以外部的風帶動內部空氣對流的格局。而在樓梯,簷角,天花板等等地方留下的細小到經常會被忽略的設計細節,更是讓這幢樓成為一幢可以細品的精品。

    尤其是頂層,層高比起下面三層要矮上一些,但借助大量結構上的設計,使得整個四層實際上能夠做到冬暖夏涼。尤其是,寬闊亮暢的窗邊平台,專門設計的讓躺臥休閒的人使用的傢具,讓無論什麼季節,躺在窗邊看書寫字或者品茗下棋乃至於拈花飲酒直到睡著都成為一種享受。

    踏入頂層,看到了懶洋洋地躺在窗台邊上的卓小姐,葉韜立刻就明白,這卓小姐同樣是一個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卓小姐靠在蒲草編織的軟墊上,身邊的矮几上放著一杯清茶。煮茶水的小爐子就放在幾步之外的石台上。矮几上還放著一盤桃子和一盤糖水玉米粒。或許是時常停在窗沿上的小鳥實在是很漂亮可愛,卓小姐居然用掌心捧著幾粒玉米粒誘引這鳥兒停在她的掌沿去啄食那些玉米粒。那專注的神情極是動人。

    「小姐,兩位公子到了。」思思碎步跑了上去,為卓小姐換上一杯熱茶。隨即就退下了。

    卓小姐看那小鳥停在她的掌緣居然貪那幾粒玉米的吃食不肯飛走,索性將裝著玉米粒的盤子放在了窗台上,讓小鳥扒著盤沿吃個痛快。

    用汗巾擦了擦手,卓小姐招呼著兩人在她對面坐下。「小女子身子弱,驟然起坐怕是要暈過去的,疏了禮節,還請兩位公子不要見怪。」

    葉韜和杜風池連聲說:「小姐自便。」

    「這薰風閣果然是不同凡響,從下面的庭院,池塘,石階開始,居然是沒有一處不用機心。雖然薰風閣並不是宜城最高點,在此眺望沉藹落暮卻是個絕佳的地方呢。在這鬧市叢樓中,居然還能偷得一片江景,實在是難得。尤其是這樓裡,居然隨意坐臥,都是那麼舒服。京城花了大價錢造的園子,比起這裡來實在有幾分不如呢。」卓小姐顯然很是喜歡薰風閣,評價極高。

    「不敢。京城的園林大師營造園林,所求目的和這薰風閣就不同。這樣比較,對那些大師們卻是不公的。」葉韜謙虛道。

    卓小姐笑著說:「也不是相互比較,這舒服兩個字見仁見智,只是大概我比較喜歡這裡,比較喜歡這樣的舒服罷了。這頂層閣樓原本聽臨江樓的掌櫃說的,還以為是四處串風的,現在一看才知道,居然是個冬暖夏涼的好地方。可惜我在宜城,卻呆不了多久呢。……嗯,說不定明年後年到了冬天再來。就是不知道冬天我這身子是不是捱得過這一路顛簸了。」

    看著卓小姐蒼白的臉,只是在夕陽下才顯得有幾分血色。葉韜看著這個看起來比自己還小那麼一些的女子,心裡升起一陣憐惜,他勸慰道:「卓小姐,還是身體要緊。此心安處是故鄉,只要是心能安下的地方,何處不是景觀呢?這亭台樓榭的營造,只是小事而已。」

    卓小姐點頭說道:「此心安處是故鄉。說得好呀。葉公子,今天小女子去了弈戰樓,聽那店裡售貨的小妹說,公子本有意去京城開設弈戰樓和弈戰小鋪的。其實,葉氏工坊的傢具在京城都賣得貴到天上去了,公子要是有意進京開業。到時候請順便來為小女子也造那麼一個舒服的居所。」

    葉韜略有些苦笑地說:「京城裡出自葉家作坊的東西不少,這裡多少也有些耳聞。但地方不同,想法也會不同,在下卻是沒有在京城也能獲利的信心。宜城雖然商賈雲集,逐利的氣氛卻並不很濃,反而是因為氣候適宜,好多富商以宜城為養老之地,追求舒適愜意而不好排場。這才讓在下疏懶安逸的性子能夠有所發揮。到了京城……這宜家可還真的能宜家嗎?在下卻沒有這番自信。只是如果小姐想要造園置樓,憑書信一封,在下即刻趕去京城,但憑驅策。」

    卓小姐沒有接著葉韜的話頭,反而興致勃勃地建議道:「那弈戰樓總可以開到京城去吧?行軍棋居然有那麼多花樣,要不是去看過了弈戰樓還真的不知道呢。京城裡的子弟們和軍中兵卒校尉中行軍棋很是流行,連那個大搏殺玩法,雖然並不知道這裡居然頒布了正式的章程,可大家私下裡約定著,也玩得有些模樣。我家裡還有三個弟弟,小的那兩個整天跑到我的書房裡擺開十來副棋子殺得昏天黑地的,還不知道收拾。要是你把弈戰樓和弈戰小鋪開在京城,京城那些浪蕩子弟們怕是要被你掏空囊中最後一分銀子了。」

    其實,葉韜對於弈戰樓到底能發展到什麼地步也是很感興趣的。他想了一下,說道:「這倒是可行。只是最近葉氏工坊也在趕著工,恐怕也要到年底明年初才能騰出人手去京城了。」

    卓小姐調笑道:「趕工?為了拿回自己住的房子?」

    葉韜有些尷尬,這連著造房子卻還沒得自家住的事情實在是有些搞笑,誰能想到,幾套房子讓那幾個來頭那麼大的老傢伙們連連耍賴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porint 發表於 2012-9-9 11:01 AM

第一集 第十節 道破天機


    卓小姐沒有繼續打擊葉韜。她禮貌地問道:「兩位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可否賞光和小女子一起用餐呢?」

    葉韜不置可否,杜風池卻說道:「小姐相邀,原是不敢推辭。但在下與朋友有約,既是用餐,也是議事,這有約在先,卻是沒有了與小姐共進晚餐的榮幸了。」

    卓小姐笑著說:「杜公子有事的話,小女子不敢耽誤。那葉公子呢?」

    葉韜覺得氣氛有些奇怪,這卓小姐好像對自己的事情很有些關注,留下自己吃飯恐怕還有別的事情要說似的。他聳了聳肩,說:「蒙小姐相邀,是在下的榮幸,不敢推辭。」

    杜風池又聊了幾句就告辭了。這時候,魯丹已經從弈戰樓看完了棋賽聽完了講評,又在弈戰小鋪裡逛了夠,才買好了東西回來。弈戰小鋪的生意做得極為細緻和遠見,隨著那些地形構件又送了3套各種棋類和附屬產品的說明目錄。魯丹覺得有趣,就讓侍女巧兒在向卓小姐稟報的時候捎了一套冊子上來。

    葉韜看到這套冊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這卓小姐今天幫了自己那麼大一個忙,居然還讓人家在自家鋪子裡花錢買了那麼多東西。弈戰小鋪的規矩也是葉韜定出來的,這送三套產品目錄到底是消費了多少錢,他心裡很是清楚。他連忙說道:「不知道小姐對行軍棋也有興趣,這些東西應該由在下奉上。倒是不好教小姐破費的。」

    卓小姐不以為意地說:「就這些東西也沒多少錢。比起讓我家那幾個弟弟繼續在我的書房裡糟蹋東西,可算是便宜得緊。公子別放在心上。今天看了弈戰樓,在弈戰小鋪裡走了走,倒是沒去看那葉氏工坊打造的傢具。不過,這『宜家傢具』名字可真是別緻。適宜於家,又是宜城人之家,簡明溫馨,卻又不乏雋永。公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取的是哪層意思呢?」

    葉韜愣了一下,側著頭說道:「起這個名字的時候也沒多想什麼,覺得不錯就寫了下來。」

    卓小姐又問道:「那藍色碑體和黃色的字又是怎麼弄出來的?能把顏色調得如此鮮亮已經是不容易了,而放在露天風吹雨淋的,居然不褪色嗎?」

    葉韜很是有些自豪,的確那塊招牌是動了大腦筋的,風吹日曬雨淋整整幾年,都沒有損失一點顏色。倒是好奇的人偷偷去刮掉了一點,修補起來費了些功夫。葉韜說:「藍色和黃色兩色雖然色澤不同,但那招牌上用的方法卻是一樣的。先是找來植物和礦物的染料底料,選擇顏色比較正,又不溶於水的粉末顆粒,和石膏絆在一起。這石膏只是造型劑,本身也怕日曬風吹雨淋。這招牌的秘訣在於一種魚膠,將魚膠和那些粉末石膏絆在一起,等魚膠一干,就一點都不怕風吹雨淋,就好像是冬天吃魚的時候,魚湯一冷變成的凍有些類似。只不過這凍,可就堅韌得多,雖然比不得石頭,但硬度和光澤和瓷器有些類同。只是這種魚膠也不容易收集,雖然動過腦筋想用魚膠搞些花樣,但產量卻一直上不來。」

    卓小姐聽得仔細,頷首道:「倒還真是個奇怪的辦法。今天走到路口那裡我有些頭暈,沒有湊近去看,回頭看來還是去看看。這招牌的確有些意思呢。」

    葉韜笑著說:「只是皮毛小道,不敢有勞小姐尊駕。回頭我讓工坊用一樣的方法做兩塊鎮紙大小的東西讓小姐賞玩吧。」

    卓小姐極為詭異地一笑,讓葉韜有些捉摸不定這卓小姐到底是怎麼個意思。卻見卓小姐索性拿出那本幻靈棋,詳詳細細地問起那繁複的規則來。

    大概是從來沒有看到過卓小姐那麼較真地和人討論某些事情,劉總管上樓來略略張望了一下。既然無害于小姐,他也就放下心來,在三樓候命了。侍女思思和巧兒跟隨卓小姐應該已經有不短的日子了,她們更為驚異,從來沒見過卓小姐和一個陌生男子能夠如此相契地研究一種玩物。在京城的時候,哪怕是對著仰慕已極的操琴大師公孫緒,卓小姐仍然是一派淡然。實際上,卓小姐的身體差得無以復加,雖然日常行走坐臥都還好,但大喜大怒大悲大憎都是大忌,要調養好身體,居然只有心如止水這四字要訣。可一個十四歲的少女,一個天資卓絕的人物,固然是可以為了多活幾天而克制著所有的情感,但那樣活著究竟有多少趣味呢?對著最親密的侍女,卓小姐曾經說過,她能夠保持著那副平靜,只是因為還沒有碰上讓自己無法克制的事情,或者人,而已。

    那麼,這個見面至今才幾個時辰的葉韜,是那個能夠讓小姐失控的人?

    思思侍候著筆墨,將卓小姐與葉韜兩人討論的東西一一筆錄,聽著葉韜講述幻靈棋那宏偉的構思和繁複的規則,講述這裡面每個都不一樣的棋子也頗有樂趣。思思要將那規則想明白都有些難,居然差點忘記讓卓小姐手裡始終有一杯熱茶。而巧兒,則被打發去準備晚餐點心。看卓小姐與葉韜討論的熱烈程度,恐怕是準備一邊用餐一邊繼續討論的了。

    「思思,來幫下忙。」巧兒的腦袋探出樓梯口,輕聲喚道。卓小姐用餐從來就是她和思思兩個人侍候,別人都不准碰那些餐具的。

    思思向卓小姐告罪之後就蹭蹭地跑了過去。卓小姐看了看思思,又看了看葉韜,笑著問道:「葉公子,我可要再問你一次,為什麼那傢具店要叫『宜家』呢?」

    「怎麼了?可有什麼不對嗎?」葉韜有些納悶,他現在對於這個卓小姐的心性才學都極為讚佩,但總覺得這個卓小姐有些高深莫測。「難道是有什麼犯忌的?在下一直在宜城,對京裡很多忌諱並不知道。」

    在那一刻,卓小姐眼波流轉,充滿了狡黠,她微微一笑,調侃的話語對於葉韜來說卻彷彿是驚雷一字字打在心上:「小女子是在想,為什麼不叫百安居,不叫金海馬,不叫亞瓚,不叫允典,不叫達芬奇,不叫北歐風情,不叫吉盛偉邦,不叫菱方圓,不叫家飾佳,偏偏要叫宜家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orint 發表於 2012-9-9 11:02 AM

第一集 第十一節 激越


    和已經醞釀感情許久的卓小姐不同,在那一刻,葉韜居然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他不知道到底此刻應該是仰天長笑還是嚎啕大哭,而此刻,兩種宣洩的衝動同時在他心中湧動著。14年了, 14年啊!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出現那麼一個和他應該是一個時代的人,那一串別人聽來莫名其妙的名詞,帶著整整一個時代撲面而來。在這一刻,他知道,他不是孤獨的了。

    假如他還在那個世界,哪怕是某天忽然宣佈真的有外星人,他都不會有如此刻那樣激動。外星人,那的確是個稀罕玩意。可是除非他們準備進攻地球,否則都和自己沒關係。但是,14年鬱結在心裡的話,14年有朋友有家人卻一樣孤獨的生活終於可以向人敘說,終於可以被理解。相互理解,這對一個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葉韜全身都顫抖著,緊緊握住了卓小姐的手,他無法預料下一刻自己內心的情緒會如何表露出來。在這一刻,這個世界上彷彿只有他們兩個小小的人兒。

    卓小姐一樣是激動的,但她醞釀了許久的感情,設計了那麼長時間的對話,早就將彷彿山洪一般的情緒化解成為山澗溪流,雖然同樣奔湧,卻不會傷到誰,尤其是傷到自己。卓小姐的眼眶裡帶著淚珠,但她的臉上卻是笑意盎然。

    「你可別哭出來啊,這可不是我欺負你的。」看著激動得不能自已的葉韜,卓小姐這樣說,她沒有把手從葉韜手裡抽出來,哪怕她覺得有點疼。

    卓小姐的話太有殺傷力了,彷彿是一根針紮在了葉韜情緒的氣球上。葉韜那激越不能自已的情緒彷彿「咻」地一下就被吹散了。

    「你……你……你真是……」,滿腔的激動居然被卓小姐一句話變成了哭笑不得。

    「嘻嘻,」卓小姐極為自得地笑了,輕輕把手從葉韜手裡抽了出來。卓小姐也是14歲,她終於可以拋去14年的偽裝,和葉韜一起,以最自然的方式談話。「你看你,那麼大力氣,我的手好痛的。」

    葉韜撓了撓腦袋,想要再捧住卓小姐的一雙手好好呵護,可又覺得唐突。「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他忙不迭地認罪。

    「先一起吃飯吧,別露了馬腳。」聽到樓梯有了響動,卓小姐壓低了聲音說。

    既然已經將最為關鍵的問題挑破,餘下的一切都可以慢慢來。他們在這個世界上享有了14年偽裝的人生,對於這樣的小問題自然是駕輕就熟。

    晚餐是極為精緻的。雖然卓小姐一行才剛剛來到薰風閣不久,但各種物事卻都已經採辦妥當。幾樣精緻的小菜放在「玉質金聲」的寧城雲窯的精緻瓷器裡,顯得更是好看。可問題是,思思和巧兒似乎完全沒有將葉韜當作會被邀請一起吃晚飯的對象,她們只在卓小姐的面前放了一副碗筷。

    思思和巧兒對於這一套可以說是玩得爐火純青。在京城的時候,圍繞在卓小姐身邊的討厭的人著實不少,而卓小姐因為要管著些事情,總也不好閉門不見。當思思和巧兒每次將飯菜送上來,放下碗筷,看著那只有一點點的飯菜份量,皮再厚的傢伙也會立即告退。可是,思思和巧兒此刻卻饒有興致地看著葉韜,好像今天的晚餐有些奇怪,略微覺得尷尬的居然不是葉韜,而是她們的卓小姐。

    「再給葉公子拿一副碗筷,今天我和葉公子一起吃。」卓小姐吩咐道。

    「哦,」反正一直以來,用這種招數趕客人可是卓小姐的創製,今天忽然要留客人吃飯,也同樣是卓小姐的決斷。思思和巧兒也是見多了場面的名門調教出來的侍女,一點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

    「兩個小丫頭都習慣了,每次就準備那麼點吃的。」當巧兒和思思放下了另一付碗筷之後站在一邊,卓小姐才輕笑著,以讚賞的語氣說著嗔怪的話。

    葉韜也不是不懂得看臉色,也知道能夠跟在卓小姐身邊的侍女,那一定是極得卓小姐心意的。他連聲說著不妨事,是自己來得唐突,但也實在是不怎麼好意思對那少得可憐的飯菜動筷子。

    「葉公子,聽得剛才在你家工坊門口所說,你那工坊,已經能修配軍械了?」卓小姐為葉韜夾了一筷子菜之後,問道。

    「實際上,在葉氏工坊正式設立之前,總督大人和閔大人就將一些軍械的修配交給家嚴來做的。家嚴畢竟是宜城手藝第一的匠人,而軍械實在是來不得半點馬虎。尤其是這些年閔大人的水師戰船上配備的石炮,機構雖然精細,但也實在是太容易壞了。直到葉氏工坊設立之後,有了第一批第二批的學徒可以在軍中設立修配作坊,故障才處理得比較快了些。但還是有些東西,比如連弩車之類的,仍然會送到葉氏工坊來維修。葉氏工坊雖然以木工為主,但現在已經發展成了能夠兼顧金工,陶工等等工種的綜合性大作坊。不是在下自誇,大到城牆港口,小到家裡的茶碟,現在還真沒什麼東西是葉氏工坊不敢修、修不好的。」葉韜侃侃而談,對葉氏工坊現在的情況顯然是極為自得。

    卓小姐微微頷首,說:「小女子名下倒是也有些產業,但卻不能像公子這般,將生意做得有如此恢宏的樣貌。適才小女子也曾疑惑過,到底是何樣的人,才能讓我從進宜城開始就不斷地聽到名字。而這葉氏工坊得到如此讚歎,想來盛名之下也實在是有些特異之處,倒讓小女子有些嚮往了,不知道公子能不能讓小女子前去看看呢?」

    不就是想看看我把技術推進到什麼地步了嘛,葉韜暗自好笑,虧這個卓小姐那麼能說話,居然在兩個侍女面前將這番話說成這個樣子。葉氏工坊的確不方便對外人開放,平時哪怕是關係很好的經銷合作者,最多也就是來提貨的時候在葉氏工坊內專設的休息區等候。從葉氏工坊成立至今,只有水師提督閔越曾經為了檢視葉氏工坊是不是有能力將水師的所有修配工作攬下而來參觀過一次。以這個時代來說,這種將軍隊裡的技術工作交給一個商人來置辦,也算是開了技術外包項目之先河了。可那還是在兩年之前,而這兩年裡,葉氏工坊的技術水準的提高,可不是一個兩個檔次。但對於一個同時代的人,卻不必有什麼遮掩。雖說不是任何一個現代人在穿越之後就有能力發展出一個技術體系來,但看卓小姐的「權勢」,她只需要大致知道一個方向,自然有能力砸下無數金錢,讓這個時代的能工巧匠來將之實現。或許和原先腦子裡所勾畫的會有些不同,但也不會差得太多。哪怕是葉韜,當初仔細研究了這個時代的各個行業的技術水平之後,也著實讚歎了一番。

    「小姐願意撥冗前往工坊指點,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不知道小姐什麼時候方便,在下自當安排。」既然覺得沒有任何必要藏著掖著,葉韜答應得極為爽快。卓小姐的出現,讓他看到的不僅僅是一個會理解自己也被自己理解的人,更看到了無數的機會。

    「什麼時候方便?」卓小姐歪著腦袋想了一下,說:「就明天吧。來宜城本來就不是為了什麼而來,要說賞玩風景,或者遊覽地方風物,都是什麼時候都可以。現在看來,還真沒有比你家的工坊更吸引我的了。」

    「小姐謬讚了。卻是很少有女子對這種工匠的活計有興趣的。」

    兩人的對話,都防備著邊上就站著的思思和巧兒兩個侍女,說得文縐縐的倒是不妨,反正兩人都那麼十幾年過來了,適應這個時代的語言風格只是需要克服的最小的問題,更難的卻是在兩人對話的內容裡,既能夠以潛台詞互相交流,又不要露出什麼馬腳來才好。從互相知道了對方和自己是同一個時代,他們就知道,他們今後的生活的交集,那是少不了的。而越是交談,葉韜就越是好奇,這位卓小姐究竟是何方神聖?她提到宜城總督彭德田和宜城水師提督閔越這兩位很有權勢的高階官員,都是那樣一副恬淡的表情,並沒有太將兩人放在心上。固然,能手持墨玉護符的她的確是不必將這二品三品的文武官員放在心上,但對於這兩人的熟悉,卻是掩藏不來的。

    正在葉韜苦思冥想,猶豫著是不是應該直接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卓小姐的一個侍衛跑上了樓,稟告道:「小姐,宜城水師提督閔越閔大人,宜城總督彭德田彭大人求見。」

    閔越和彭德田的聯袂來訪可以說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墨玉虎符出現在宜城,肯定會引起宜城當地官員和周邊駐軍的聳然轟動。彭德田是一路由地方官升擢而起的文官,當到總督才略有了一點兵權,而且對於京中的情況也不甚瞭解,自然也就無從判斷這卓小姐的來路。不過無論如何,所謂的家里長輩拿墨玉虎符給她護身這樣的說法,他是不相信的。不過看這卓小姐和她的扈從剛才在葉氏工坊門前的舉動,也不像是巡查地方事務的欽使。想得頭昏腦脹之餘,彭德田想到了從禁軍任職出身的閔越。他和閔越在宜城一地相處也已經好幾年,雖然他作為執掌一方軍政的總督不好和閔越這樣的高級武官走得太近,以免朝中的諫官有什麼話說,但總的來說,彭德田和閔越相處還是頗為相得的。

    閔越一聽墨玉虎符出現在宜城,急著就讓彭德田領著他朝著城裡趕。在回來的水路上,聽彭德田細細將整個事情一說,閔越就沉默不語。對於京中的人、事、物,雖然閔越身在宜城,也算是邊地,但還是有京中的閔家的子弟將各種事情詳細寫成,每月遞送給他,可以說,他對於京中的瞭解甚至要超過一些在京中做官的傢伙。閔越當然知道,什麼樣的人能夠有資格持有墨玉虎符。用墨玉虎符給葉韜、葉氏工坊結尾,無論如何都是殺雞用牛刀,能夠有墨玉虎符在手,品秩和地位絕對都在薛垣之上,只是不想露出身份而已。幾方面一拼合,又是一個嬴弱的女子,那這個「卓小姐」的身份已經是呼之欲出。只是,閔越實在想不明白,到底為什麼,這個「卓小姐」會來到宜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orint 發表於 2012-9-9 11:03 AM

第一集 第十二節 公主


    「讓閔將軍和彭大人稍坐,再請他們上來吧。」卓小姐露出了無奈的表情,淡淡吩咐道。

    「是。」侍衛應道,隨即就要退下。

    「等等!讓劉總管一起上來。」卓小姐叫住侍衛,補充說道。

    思思和巧兒扶起卓小姐,走進了邊上的隔間。看著卓小姐那用嬌弱無力來形容都算是一種誇獎的身體,葉韜自然而然地感慨起來。到底是什麼樣的運氣,才能夠在穿越的時候攤上這麼差的身體呢?幸好,這樣的身體是個出生在高官巨富之家的女子,如果家境差一些,如果是男子,恐怕未必能夠將她養到那麼大吧。可是,又是怎麼樣的家庭,怎麼樣的際遇能夠讓一個14歲的女子有這般平淡怡然的性子,確有能夠在行停舉止之間不自覺地露出一種彷彿什麼事情都影響不到她的大氣?

    薰風閣的頂層採取的是大起居室和臥室一體的佈局,正如葉韜所希望的,在這一層,除了生火做飯大概不太方便之外,幾乎做什麼都行。聽得邊上的隔間裡傳來西西索索的聲音和兩個侍女輕笑的聲音,葉韜就知道,卓小姐是去更衣。而就在等候著的時間裡,閔越和彭德田就登上了薰風閣的頂層。

    對於薰風閣,兩位大人也都十分熟悉了。彭德田總的來說還是個清官,從葉韜手裡訛了個園子之後也沒錢再從杜家嘴裡將薰風閣挖出來。但閔越可是極為有錢的,雖然已經從葉韜手裡硬是買去一個山莊,但他還是沒少動薰風閣的腦筋。但是,這兩人可從來沒有以這樣的心情等上過薰風閣。

    「葉韜,你也在這裡啊?」看到葉韜,閔越奇怪道。

    「見過閔大人,」和閔越太熟了,葉韜行了一禮之後,說,「適才來向卓小姐道謝,和小姐聊得晚了。蒙小姐留下一起用餐,不想兩位大人這個時候到來。……彭大人,今天多謝您來幫忙。日後必有回報。」

    彭德田擺了擺手,說:「滄懷不必多禮,這可是宜城的地面上,出來那麼檔事情,卻是我這個總督沒了顏面啊。」

    閔越哼了一聲,說:「薛垣?有他好日子過呢。」

    「閔將軍還是那麼豪爽啊。」劉總管登樓而上,樂呵呵地衝著閔越說。那神情分明是面對一個熟人,一個老朋友,一點也沒有拘束,更不將閔越當作一個二品大員來看待。

    「劉將軍!」閔越深深一揖,竟然是向這位劉總管行禮。「聽彭大人一說,我就有幾分猜到是您了。」

    看到閔越這番作態,葉韜和彭德田都是一驚。能夠讓閔越這般舉動的,恐怕東平全國也數不出幾個來。

    彭德田連忙上前見禮,說:「不知尊駕到來,先前失禮了。」

    劉總管呵呵笑著,說:「不要說什麼尊駕不尊駕了,彭大人不認識我,哪裡談得上需要見禮。如果不是這次橫生枝節,恐怕我們這一行的來去,都未必會讓兩位知曉。」

    閔越問道:「那位卓小姐可是……?」知道對方沒有表露身份,閔越也不敢貿然捅破,唯恐惹惱了那位性子極為古怪的「卓小姐」。

    「正是,」劉總管點了點頭,「不過,既然小姐讓我來和兩位大人見面,恐怕也不準備將身份瞞下去。只是兩位大人,還有葉家小公子,不要將小姐的身份外傳就是了。」

    葉韜和彭德田有些拘束,恐怕,這位「卓小姐」的來頭比他們想像得都要大。

    果然,閔越得到了劉總管這句話,點點頭為他們介紹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劉勇,曾經是大內侍衛副總管,羽林軍統領。……彭大人,你現在可知道那位卓小姐是什麼來頭了?」

    彭德田身體一顫,他雖然消息沒有閔越那麼靈通,但劉勇這人的身份還是知道的。大內侍衛副總管的位置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雖然那只是一個權同二品,不正式頒授品級的職務,但卻有著相當大的權利和相當大的影響力,更代表著王室的信任。而劉勇當年從大內侍衛中退出來,轉任羽林軍統領,是為了給自己的弟弟劉猛讓路,而後,從羽林軍退下來之後就沒有再就任何職位,而是成為了當今東平國主最喜愛的女兒——昭華公主的侍衛長。

    「……那,那卓小姐就是昭華公主?」彭德田難以置信地說出了「卓小姐」的身份。

    「昭華公主?」葉韜也被嚇到了,雖然已經看出來這卓小姐不簡單,但他可沒有想到居然是公主,先前閔越和彭德田講述劉勇身份,他也不甚瞭然。京中的人事,又是和王室有關,本來就不是他這樣的升斗小民管得著的,而他,恰好又是個不太喜歡聽八卦的人。可昭華公主談瑋馨?哪怕他這個不喜歡聽八卦的人,都知道一些她的事跡了。

    「知道我是誰了就夠了吧,千萬別真的拿對公主那套出來,我可是來宜城玩的,別讓我沒了興致。」公主在這個恰到好處的時間從隔間裡走了出來,思思和巧兒為她搬開屏風,扶著她在窗台邊坐了下來。

    「參見公主殿下!」雖然昭華公主這樣說了,但大家還是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而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面的公主,雖然有些無奈,倒也不覺得多出乎意料。

    「免禮吧。」公主輕歎道,她極為玩味地看了一眼葉韜,而葉韜此刻也極為玩味地看著這久仰大名的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您來宜城真的只是遊玩?」閔越問道。在剛剛聽到墨玉虎符的時候,閔越曾經動過一個念頭,以為是京中發生了什麼秘密的變故,而王室派人帶墨玉虎符來宜城調派人手回京勤王。雖然他幾乎立刻就打消了那個念頭,但此刻,這個問題卻還是要問的。

    「是啊。京中太氣悶了。」昭華公主淡淡說道,「過不了幾天,大概閔大人就有新的線報可看了,在那裡面,恐怕一定是會有我的名字的呢。」

    閔越聽得昭華公主的口氣很是有些怨意,立刻就住嘴不敢再問。而昭華公主則繼續說道:「其實也沒什麼。父王要納春南國百蓮郡主為妃,而母后居然允可。雖說兩國之間締結這樣的親緣無可厚非,但既然要送來當王妃,為什麼不送春南國第一美人宋湘筠,不送『溫文賢德』著稱的四公主,偏偏弄來個以傲慢乖僻著稱,到了27歲還嫁不出去的百蓮郡主?難道我東平王家居然是處理殘次貨品的垃圾簍不成?……我當眾讓春南國的使者下不來台,父王也只好讓我『思過』,既然我不覺得有什麼過好思,又不方便在京中礙眼,自然只好出來走走。這次來宜城,就是想來看看海。也希望這千里跋涉,不要失望才好。」

    說到失望兩字,昭華公主又看了葉韜一眼。

    閔越和彭德田聽了公主這番話都是一驚。春南國和東平國的關係很難說是怎麼回事,或許,只是貿易上的互相依賴吧。春南國盛產糧食,這些年來隨著海事正稅的調整,春南國的糧食極大彌補了東平國糧食產量的不足,而東平國的各類匠人的工藝水平天下無雙,也出口了大量的兵器到春南國。如果不是東平國前幾年以出口兵器支持,恐怕現在春南國最西面的兩個州已經要換了人家。西凌國對於春南國的覬覦誰都知道。可如果不是東平國奇招迭出地挑撥,春南國和西凌國當初也不會那麼快打起來,還鬧得不可收拾。

    假如東平國和春南國能夠有一樁王室之間的親事,對於兩國關係的穩定,對於貿易和稅務的穩定都是有很大好處的。只是,昭華公主所說的抱怨話,確實也有道理。將那個百蓮公主送來東平,恐怕也不完全是存了好心。如果能鬧得東平宮闈不合,那可是那個百蓮郡主能夠立的最大的功勞了。而從各種傳聞來看,那個百蓮郡主顯然是有這種「能力」的。

    對於這種事情,能夠讓公主解釋給自己聽,固然是一種信任,但這種信任可不是那麼好消受的。閔越和彭德田都知道,現在說什麼都不合適,他們就那樣靜靜站著。

    「我也就是隨口抱怨下,已經定下的事情可不是我能改變的了。」昭華公主展顏一笑,打破了略有些尷尬的氣氛,「兩位大人不必介意。我的身份,也就今天在這個房間裡的人知道吧,我可還想能好好玩一段時間呢。今天剛來宜城,就能碰上葉公子這樣有意思的人,已經算是不虛此行了。還要在宜城地面上行走段時日,少不得要兩位大人照拂。」

    昭華公主說得很是客氣,但閔越和彭德田連聲說道:「不敢!不敢!」兩人也很好奇,似乎就在短短幾個時辰裡,葉韜已經在公主心目中留下了相當不錯的印象。以閔越的精明,不免試探道:「葉公子是宜城有名的才子,雖說才學不在詩書上,大概那些個讀書人是看不慣他的,但也當得起公主青睞。而且,要說這宜城和周圍的那些精緻,還有城裡城外各處好吃好玩的地方,葉家公子可是比誰都清楚。」

    葉韜沒有搭話,而昭華公主則淡淡地說:「那最好了。本來還擔心呢,明天看了葉家工坊,之後到哪裡去,既然葉公子熟悉宜城地界,正好為我導遊,一事不煩二主,那就多煩勞葉公子了。」

    閔越一驚,驚道:「葉氏工坊?」

    「怎麼了?」昭華公主奇怪地問。

    「葉韜他藏著掖著,我和彭大人要去工坊看看那些稀奇東西他老是推三阻四,沒想到那麼大方,居然公主沒表露身份就肯讓您去?……我和彭大人,難免有些吃味罷了。」閔越很愉快地說,「還望公主不介意讓下官陪同。」

    葉韜被弄了個裡外不是人。他總不能解釋說公主和自己是同時代的人,看看沒什麼,而你們去了我光是要解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要被累死吧?於是他低著頭繼續保持沉默。

    「哦?還有這種事情?」昭華公主好奇地看著葉韜,點了點頭,說:「閔大人,彭大人,那你們一起來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orint 發表於 2012-9-9 11:04 AM

第一集 第十三節 紅顏


    葉韜和閔越、彭德田一起從薰風閣出來,天色已經有些晚了。而閔越和彭德田對於葉韜如此偏袒公主,卻又如此被公主青睞都有些不依不饒,一副一定要弄明白的樣子。

    「走,去濃翠樓,一邊喝酒一邊把這事情弄個明白。」摸了摸已經開始咕咕作響的肚子,閔越豪爽地說。

    「……閔大人,葉韜也在,您還準備去濃翠樓?」彭德田咋舌道。濃翠樓裡的飯菜的確是非常有特點,但帶著一個孩子去妓院喝酒吃飯?會不會有些太那個了?

    「濃翠樓的花園是葉韜弄的,他去那裡比我多得多了。」閔越滿不在乎地說,就如此決定了。「今天讓葉韜請客,居然弄出這檔子事情來。」

    葉韜不滿地說:「閔大人,什麼這檔子事情啊。我又不知道那是昭華公主。」

    「就是因為你不知道那是昭華公主,才更顯得你重色輕友。知道是公主了,那是沒辦法。」雖然在公主面前都彬彬有禮,但實際上閔越和葉韜私下裡的關係非常好,經常相邀了一起吃飯喝酒。要是有什麼新鮮的玩意,互相也是常來常往地分享。

    濃翠樓的老闆顯然也很熟悉這種純粹來吃飯,對姑娘沒興趣的陣仗,這也是宜城大大小小十幾家妓院裡唯一一家會發生這種事情的地方,很難說老闆到底是自豪,還是哭笑不得。

    擺開一桌子菜之後,閔越先飲盡一盞,說:「葉韜,你說說看,滿打滿算,昭華公主認識你有半天沒有?你呢?認識卓小姐一個時辰就肯讓她去你家工坊,那是什麼道理?」

    葉韜尷尬地說:「和公主先前是聊起弈戰樓的那些把戲,說得很是相得。順口說起了些旁的,公主說起想去看看,我也就隨口答應下來。」

    閔越嘿嘿笑著,仔細端詳著手裡的杯子,說:「白首如新,傾蓋如故……白首如新,傾蓋如故啊……」又是一杯飲盡,閔越說:「原本還擔心你將葉家生意拓展到京中,我閔家不好庇護你,會被那幫兔崽子整天打秋風,現在,有昭華公主可比什麼都強。」

    「哪怕是公主,這些事情也不好管的吧?京中的池子那麼深,昭華公主說話就那麼管用?」葉韜奇怪道。

    閔越看著葉韜,說:「恐怕,昭華公主的話,比太子爺的話都管用。」閔越的斷語讓彭德田也是一驚。閔越反問道:「葉韜,你多少也知道昭華公主的事情吧?說來聽聽,都知道哪些?」

    葉韜低頭想了想,旋即說:「其他的小事情說不准真的假的,但兩個事情傳那麼廣,想來不假。一個是三年前,國主遇刺,昭華公主用身子為她弟弟,也是現在的太子擋下刺客一掌,救下了弟弟,卻從此病榻纏綿。另一樁,就是公主討厭大言無當的腐儒,一連氣走了十幾個國主延請的大儒。」

    閔越點了點頭,說:「那些大儒除了嘴上會說,什麼都不會,沒氣死一個兩個就算是公主手下留情了。至於公主病榻纏綿,卻並不是從3年前開始。昭華公主自小身體就不好,一直要用大量藥物調養身體,可還是經常生病。3年前遇刺,也不是挨了一掌,而是被掌力擦中,不然,以公主的體質,絕無可能倖免。但這份捨身救弟的勇氣,卻是不假。但這些都是品性而已。公主之所以說話管用,還是因為她的才能,還有現在她能插手的事情。」

    「哦?」葉韜被說得來了興趣,湊趣地問道:「公主不過14歲啊?」

    「你不也才14歲,裝什麼蒜?」閔越橫了葉滔一眼,說:「你可知道公主現在管的是什麼事情?」

    「不知道!」葉韜簡單地回答。這種問題他要是知道答案那才有鬼了。

    「公主從兩年前開始,已經全面接掌王室內幣。宮中所有的採買花費,宮室營造修繕,乃至於禁軍侍衛的開銷,全部要經過她的手。而整個後宮,王后早就不管了。現在執掌國主後宮的,就是昭華公主。」

    「什麼?!」這種事情聽起來簡直是天方夜譚一般,彭德田幾乎是蹦了起來。

    「開始的時候,我也覺得匪夷所思,直到有些事情國主逐漸透露出來,對這個女兒讚歎不絕,大家才逐漸相信的。這個公主,可不簡單。國主常常感歎,如果昭華公主是個身體康健的男兒,必能成為一代雄主。」閔越搖了搖頭,歎道。

    這樣的評價甚至比說昭華公主掌管內幣和後宮更不可思議。但葉韜卻沉默著,裝出一副驚訝得說不出來話的樣子。他相信,真的相信。才能,學識都需要靠時間來培養,和他同一個時代的公主,顯然有著充分的資歷。而她,也以各種方式將自己的才能展露出來了。

    「我給你們說個事情,」閔越又盡了一杯,將酒杯重重頓在桌子上。「那應該就是公主最早展示理財本領的時候。你們應該知道,雖然我國富庶,王宮內的開銷一直很寬裕,但對於諸位王子公主,花銷管得卻是很嚴。大概是4年前,國主有一次召來諸位王子和公主,詢問他們平時的開銷,讓他們說說看還有多少錢。結果,昭華公主在王上面前算了半天,說她有4萬兩的財產,2千3百兩白銀的現錢。當時國主就驚住了。按昭華公主的月份銀子,她從3歲開始一直到10歲那個時候,所有的錢加起來,不過1萬1千兩。國主就問,她的錢是哪裡來的。公主說,她平時也沒什麼別的愛好,只是喜歡看書,寫字,彈琴而已。看書,大內藏書數萬卷,喜歡寫字,所費不過是紙墨筆硯,上書房邊上的小庫房裡一堆一堆,只怕他們這些王子公主不肯去用,彈琴?更是只要一間靜室,幾卷琴譜而已。平時的錢用不掉。她七歲的時候有個侍衛的家裡想做生意但沒本錢,正好讓她知道了,她就拿出自己的存銀,借貸給那名侍衛。三個月之後,那商家獲利豐厚,如契約返還借款。算上利息,她獲利3成。雖然她的錢用不掉,但能更多一點也沒壞處,覺得做生意比較有錢,就索性自己盤下了一家客棧,也就是現在京中最為豪華舒適的鴻運樓。當然,是藉著別人的名頭來盤下的,沒露王室的身份。稍加整飭,定出更詳盡的條陳之後,光是鴻運樓每年的獲利就有上萬兩,按照年獲利的3倍來計算鴻運樓的價值,算是比較合適。而自後,公主還陸續盤下一家車馬行,一家成衣店,雖說獲利沒有那麼豐厚,卻也絕對沒有虧本。到了公主10歲的時候,這4萬兩財產恐怕還是公主自己少說了許多。」

    閔越歎道:「國主當時也是極為驚訝,派了侍衛和賬房核實之後,也覺得公主在經營理財上實在是有獨到的地方,索性交給了她10萬兩本錢。到了一年之後,國主遇刺之前,已經翻了一倍。還不僅如此,公主為她所沾手的產業定出的各類條陳,詳盡周密,足見公主才華。如果不是因為遇刺讓公主臥床修養了差不多半年,恐怕當時公主就開始掌管內幣了。至於執掌後宮,雖然沒有明著定出條陳,名義上還是王后在管,但京中諸位官吏早就心知肚明是誰說話比較有用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porint 發表於 2012-9-9 11:05 AM

第一集 第十四節 父親


    從閔越嘴裡說出的內容對於葉韜還是有些觸動的。王室裡長大的公主,自然不同於他這個生於平民之家的工匠出身的商人。如果說葉韜將原本平實簡單的葉家木匠鋪發展到現在宜家家居和弈戰樓為主,以為碼頭和軍隊進行修配為輔的大商號並不簡單的話,那麼,一個現在還能稱為小女孩的人在宮廷內要能夠找出各種各樣的機會來將自己的觸角探出去,展示出自己的理財能力卻又要能夠被信任,那就更難了。葉韜不會去想,昭華公主插手商業,盤下店舖,進行投資的種種行為到底違背了多少所謂的訓導,反正對於他們這兩個於另一個時空的人來說,這種訓導有和沒有區別不是很大。可想到其中要處理的那麼多複雜的人際關係,尤其是現在「執掌後宮」的公主要面對的局面,葉韜就升起了佩服之心。

    或許真的是隔行如隔山吧。此刻的公主卻也在讚歎葉韜這短短幾年裡的輝煌業績。固然,東平國的各類工種的技藝甲於天下,但學習一門技術和從諸多技術中平衡發展,建立起自己的技術體系完全是兩個概念。要將技術和商業完美地結合起來,還能將自己在現代的那些想法,那些念頭付諸實行並且獲得別人的認可,這其中的難度又何嘗低了。

    或許,這兩人的相互敬佩的心情,會從此刻一直持續到很久之後吧。

    葉韜年齡尚小,閔越一杯連著一杯豪飲的勁頭幾年裡恐怕還波及不到他身上。可葉韜回到家中也已經快是子夜時分了,而父親葉勞耿還在等著他回來。家裡的小工坊裡還點著一盞牛油燈,橘紅色的燈光伴隨著很有節奏的悠長的刨花聲,顯示出一種特異的,極有葉家風格的讓人安心的氣氛。

    父親葉勞耿雖然這幾年裡哪怕是對於原先自己最熟悉的打造傢具的事情都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原先,葉勞耿憑著自己一手紮實的木工活和相當不錯的雕工,雖然說不上多富裕,但在宜城大大小小的各類匠戶裡,卻也算得上是前幾塊牌子。置備下的小院子據說是以前一個書香門第所建,雖然有些陳舊,但卻雅致有書卷氣。葉勞耿購下院子和青梅竹馬的女子成了親,滿心希望自己的孩子將來能好好讀書,出人頭地。雖說東平國並不歧視商人和匠戶,但在那些讀書人眼裡,在那些趾高氣昂的官吏眼中,商人和匠戶也算不得什麼。可從小就沉默寡言似乎總有些悶悶不樂的葉韜在自己開始收了徒弟教木匠活的時候卻硬是擠了進來。想著子承父業或許也不是壞事,葉勞耿也就沒強按著讓葉韜去讀書,和自己收下的那幾個徒弟一起教。伴隨著自己親手打造的一套小鋸子小刨子小銼刀,葉韜開始了自己的學藝之路。

    葉勞耿的幾個徒弟,現在在宜家家居、在葉氏工坊也都是獨當一面的手藝精深的大匠了,可和自己的這個兒子比起來,卻笨得和石頭一樣。不管多難的活計,只要講一遍,葉韜就會了,小時候力氣小,有的活計做不出來,可葉韜也一樣能別出心裁地以其他的辦法做到。葉韜想出來的那些工具,更是讓人耳目一新。弓鑽被換成了曲柄手搖鑽,原先完全靠著手底下的功夫來做的鋸、刨、打磨等等工作,因為工具分類變得越發細緻和五花八門而變得輕鬆簡單。可漸漸地,從選材一直到上漆可以一手包辦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說起純粹木工的手藝,葉勞耿還是宜城的頭塊牌子,可他已經不管選材,也不管漆工,更是將整個葉氏工坊的經營完全交給了自己14歲的天才匠人兒子——葉韜。而自己,則每天專心地在葉氏工坊裡管著所有木工活,保證每件東西在這個環節上不要出問題,那些他現在也有些弄不懂的複雜的工藝流程。

    看著葉韜從無到有將葉家的木匠鋪子拓展成今天的規模,看著原先只能仰視的杜家,總督彭大人和水師閔大人現在都常來常往,閔越閔大人更是經常跑到自家的小院子來找葉韜,說完了正事不好拉葉韜喝酒卻經常將自己扯著去那些酒樓裡喝上一盅。看著宜城大大小小的老闆對自家人的態度一點點變化,葉勞耿知道,從現在起,只要不出大的意外,葉家在葉韜手裡必將成為宜城新的大戶人家。而葉韜,才是現在葉家,和葉氏整個產業的主心骨。

    葉勞耿不知道葉韜的那些想法和手段從何而來,不是出自於自己,而看著葉韜長大知道他不可能學旁家的技藝,也唯有歸結為天賦其才,說不定葉韜,就是老天爺讓葉家興起而降下的星宿吧。當今天杜家公子杜風池來將發生的事情說與自己聽,讓自己不必為葉家的事情擔心的時候,葉勞耿反而更憂慮了。在家裡等著葉韜平安歸來,是他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爹。」推開家裡小工坊的門,看著認真削出一條條細長刨花的父親,葉韜心裡一陣溫暖。

    「韜兒,回來了就好。杜家少爺來給我說了今天的事情。那位小姐那邊可曾謝過了?」葉勞耿放下了刨子,抖掉了身上的木屑,對葉韜說。

    「爹,杜風池讓我跟你說了好多次了,叫他名字就得。你老是叫他杜家少爺,風池很是尷尬呢。」葉韜知道稱呼的變化折射著葉家的地位的攀升,如果說以往那樣稱呼是尊敬,那現在再這樣稱呼,就顯得生分了。在明知道對方來勢洶洶的時候,杜風池今天卻來工坊幫著壯聲勢,足見兩家的交情。想了一下,葉韜不能對父親說明公主的身份,卻又需要將事情有個交代,還要為以後必然要去京城發展埋下伏筆,他說,「今天援手的這位卓小姐,家裡在京城很是有些地位。卓小姐說那薛垣的事情會為我們料理,想來,以後不會再碰上這樣的事情了。」

    葉勞耿皺了皺眉頭,說:「欠下那麼大個人情,合適嗎?」

    葉韜寬慰道:「沒事的,卓小姐京中想起個院子,該賣力的時候賣力,也就還上這個人情了。大概也就這點手藝,人家還算看得上眼。這活也不好做吧,少不得也要幾個月、半年背井離鄉的。」

    葉勞耿呵呵笑著,說:「要說這年頭,有門手藝傍身還真是不吃虧。……也好,其實你也該去京城看看了,就起個院子的時間,說什麼背井離鄉。要是京城能有門路,不妨把葉氏真的弄進去。齊老爺子和杜家公子不是老是說咱葉家的東西京城口碑不錯嗎?」葉勞耿並不是那種會窮擔心的人,而葉韜這些年來展示出的遠超乎年齡的穩健更讓他很有信心。

    「這可要到時候再看了。不過,將來如果能有卓小姐照拂,京城裡應該不會打不開局面的吧。」葉韜笑著說,看著父親已經放寬了心,他也輕鬆了許多,「爹,現在不早了,你早點去睡吧。明天卓小姐要來工坊看看,閔大人和彭大人也要跟著一起來。少不得又要忙上一天呢。」

    葉勞耿點了點頭,說:「他們不是早就想要來了?工坊裡那些東西是好,但對那些大人也不必太防著,也防不住。讓他們看看也好。」在邊上的水桶裡絞了塊布擦了擦身子,葉勞耿又嘮叨了幾句就回房睡覺去了,臨了還提醒了句,「你房裡的那丫頭也還醒著呢。小丫頭擔心你,晚飯也還沒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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