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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王堂燕 -【三國之戰神劉封】《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舞闕樓影 於 2015-3-23 03:04 AM 編輯

【小說書名】: 三國之戰神劉封
【小說作者】: 謝王堂燕
【作者簡介】: 無
【內容簡介】: 這一年,劉備的親生兒子劉禪出生。
                   這一年,曹操號稱八十萬大軍南下。
                   這一年,現代小會計穿越成為劉備的養子劉封。
                   尷尬的身份,近在眼前的劫難,遠在將來的悲劇結局,熟知這一切的劉封,
                   只有奮起反抗命運的安排,在這個偉大的時代,為自己殺出一個光明未來。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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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yc058027 發表於 2012-2-29 02:01 PM

第一章 初展翅

建安十三年,當陽長阪坡。

秋風蕭蕭,天地一片蒼茫。狂風卷起無數的枯葉與泥沙,漫天塵土把太陽的光芒都掩蓋了起來。

劉封的目光順著大道北望,極目原野的盡頭,在滾滾的塵霧之中,有一條細細的黑線在徐徐的蠕動。

終於還是被追上了嗎?

風打在手中的槍柄上,發出沙沙的脆響,劉封的劍眉凝成一線,再一次束緊護身的鐵甲,手背上的條條青筋如樹藤般突起,一柄鋼槍握得更緊了些。

直到如今,劉封還是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時代的。他只記得幾個月前,公司組織了一次漢江之游,游輪翻船,自己不幸溺水昏迷,一覺醒來,就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大名鼎鼎的皇叔劉備的養子。

最初的那種恐懼與焦慮,至今仍不堪回首,然而,噩夢才剛剛開始。

不久之後,劉備的親子劉禪出世。劉封很清楚,那個懵懂無知的小兒的出生,對自己意味著什麼。

那意味著,無論自己如何努力,到最後,為了給親生兒子鋪路,劉備必定會選擇犧牲他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養子。

認命嗎?

不,絕不!擁有著超越千年的歷史知識,以我的頭腦,一定能殺出一個未來!

劉封並不甘心認命,不過他現在卻沒有時間來謀劃遙遠的將來,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渡過這場近在咫尺的劫難。

掃平北方的曹操親率號稱八十萬的大軍南攻荊州,弱軟的劉表受驚而亡,無能的繼承者劉琮以十余萬帶甲之眾拱手投降。

作為劉備的兒子,劉封沒有別的選擇,只能跟隨著父親,還有荊襄十萬百姓,以蝸牛般的速度從樊城一路向南部重鎮江陵退卻。

天邊的那條漆黑的線條變得更加粗重,悠遠綿長的號角從天際傳來,空洞的仿佛來自于另外一個世界。

來自于地獄。

兩千人的步兵陣中,響起一陣兵器出鞘聲,士兵們緊握著兵器,瞪大眼睛,心懷忐忑的張望著即將殺至的敵人。

大地在震動,耳膜在隆隆作響,黃天反襯著枯野,耳邊烈風呼嘯,刮面如刀。

這些劉家軍的士兵,並未如從前一樣,一見曹軍就不戰自潰,在經過諸葛孔明的調教和操練之後,他們的軍紀和勇氣已大異于從前,此時的他們,沉穩的鬥志已蓋過緊張,儼然已經克服了噩夢般的恐曹症。

劉封卻並沒有底氣。

大道的盡頭,黑線愈加粗重,南移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在隱隱雷聲和大地顫抖的襯托下,敵人的影像終於闖入了眼簾,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空氣如同窒息,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化成前所未有的震怖,就連劉封的臉色也變得煞白。

那不是一支普通的曹軍,而是一支騎兵,威震天下的虎豹騎。

果然不出劉封所料,曹操正如歷史上一樣,不待大軍集結,就親率五千虎豹騎日夜南下追擊。

襄陽到長阪坡,日行三百里,何其恐怖的機動力!

除了劉封,誰也沒料到曹操會這麼做,他本可以呆在隊伍的更南邊,跟在劉備身邊安全的南撤,但卻被劉備安排殿后保護家眷,現在,他不得不以兩千步兵,對抗虎豹鐵騎的衝擊。

‘好吧,我可不打算死在這裡,呆會稍微意思一下就趕緊掉頭南撤,反正老子有馬,保住性命應該不在話下。’

“不要驚慌,準備應戰!”

劉封極力保持著鎮定自若,高聲激勵著戰戰兢兢的士兵,卻不動聲色的將位置往陣後又移動了幾分。

在毫無勝算的情況下,劉封只能希冀眼前的士兵們,能夠遲滯片刻虎豹騎,為自己,也為身後十萬百姓爭取到更多的撤退時間。

轉眼之間,敵騎已至三百步外。千余虎豹鐵騎組成的龐大楔形陣,仿佛決堤而下的洪流,挾裹著毀滅一切的無上威勢,如山崩石裂一般,向著正南方的劉家軍步陣突卷而至。

一瞬間,劉封的視野全部被敵騎所佔據,耳膜裡灌滿了隆隆巨響,那強有力的節奏,帶動著他的心臟幾乎要從胸膛中跳出。

沖在最前面的百余騎兵,將指向蒼穹的槍矛壓低,百余寒刃合成一柄令天地動容的巨大箭頭,撕裂空氣,如死神的獠牙撲面而來。

這令天地肅殺的威懾力,頃刻間就將劉家軍的抵抗意志壓垮。

前排的士兵驚恐相視,膽大者尚在四下環顧,怯懦者已經開始掉頭而逃。壓陣的軍官連連喝斥,但逃跑的人卻越來越多,軍官們甚至連殺數名逃兵都扼止不住潰逃的趨勢。

原本整齊劃一的步兵大陣,就如一道玻璃牆,一點被擊碎,整面牆便隨之四分五裂。

轉眼之間,土崩瓦解。

看著望風而逃的士兵,劉封算是領教到了什麼叫做“兵敗如山倒”。步兵在曠野上對抗騎兵,結陣而戰尚有一線活命的希望,這般一潰,只有死路一條,肉腿又怎麼能跑得過馬蹄呢?

潰敗也在劉封的預料之中,只是他沒想到潰得這麼快,他只能暗歎一聲,勒馬轉身也加入到了逃跑的隊伍中。

南逃的百姓本是畏懼曹軍之名,才盲目的跟隨著劉家軍南下,十萬老幼南行十余日,此刻早就精力憔悴,一聽聞曹軍追至,不等殿后的劉家軍防線瓦解就提前崩潰。

十萬人,猶如潰巢的螞蟻一樣,在方圓不足數裡的原野上望風狂奔,沒有方向,沒有目標,只是跟無頭的蒼蠅似的亂撞,盲目的隨著亂竄的人流,一會竄向東面,一會又湧向西面。

虎豹騎的目標顯然不是這些無知的百姓,一千鐵騎,如同出籠的野獸,一頭紮進了羊群,他們手中的兵刃無情的斬向這些阻擋他們的前進腳步的百姓,踏著他們的屍骨昂首前行。

策馬狂奔時,劉封偶一回頭,頓時被所看到的驚心動魄的一幕所震驚。

身後,到處都是血和屍體,鮮血浸透了每一寸土地,形成了大片令人作嘔的暗紅色泥沼。血地延著南下的大道,向東西兩翼平鋪擴展開去,無數殘缺不全的肢體、碎裂的頭顱散落在上面,仿佛大紅地毯上點綴的刺繡。

這就是亂世嗎?

劉封不敢再回頭,生怕再多看一眼,那修羅地獄般的慘景會削弱他求生的意志,他猛夾馬腹,試圖加快南行的速度,然而混亂的難民流卻遲滯了他的速度。

劉封完全可以像虎豹騎那樣,用手中的槍辟開了一血路,亂軍之中,沒有人會在意到劉家大公子竟會對自己的百姓下毒手。

劉封卻沒有,

速度遲滯之間,敵騎已逼近。馬背上的劉封目標更加顯眼,軍人的頭顱顯然比平民更加值得邀功,三名虎豹騎盯上了劉封,斜刺裡向他包抄而來。

當先一員敵騎,手中之戟一沉一挑,挾著淩厲勁氣,戳往劉封的前胸。

劉封繼承這具“身體”的同時,也繼承了其本有的武技,幾個月來雖然只領悟了七成,但也足以不把來敵放在眼裡,劉封唯一所顧慮的就是一旦交手,稍有拖延就會引來更多的敵人。

必須速戰速決。

心念已動,劉封一夾馬腹,胯下戰馬倏地斜奔而出,猿臂瀟灑一伸,右手順勢抹出,手中銀槍幻化出重重槍影,如疾風驟雨般射向敵人。

招式一出,那敵騎便知對手非同小可,急以戟刃貼上銀槍,用力一絞,希圖卸去襲來的槍式。

刀戟相交之際,槍影忽的一閃,銀槍突然由劉封的左腰處標射而出。那敵騎大驚失色,尚未弄清楚這年輕的小將,如何將右手的槍瞬息間換到左手之時,電光火石的一擊已至。

噗!

那員虎豹騎從馬上倒飛出數步,重重摔落于地,眉心一點紅星急速擴大,血如岩漿噴湧而出。

‘太不可思議了,想不到我的武技竟然這麼厲害。’

餘下兩名敵人見同伴竟被一個少年敵將所殺,頓時紅了眼,怒嘯著揮舞著兵器夾攻而來,一刀一斧,在嘶吼聲中,全力的向著劉封殺去。

此刻,一擊斃敵的劉封信心倍增,銀槍高舉于前,策馬迎上。

三騎交匯之際,左翼之敵暴喝一聲,有若平地一聲驚雷,倏的離鞍躍起,居高臨下,明晃晃的大刀挾著獵獵勁風,向著劉封的天靈砍去,刀勢之沉,大有將他連人帶馬斬為碎粉的氣勢。

與此同時,右翼敵漢坐腰立馬,板斧展開,一式橫掃千軍,向著劉封的腰間蕩來,馬蹄踐起的塵屑隨著斧刃而起,像一道煙流般卷去。這一掃氣勁十足,倘若中招,非被攔腰斬斷不可。

天衣無縫的配合。

那二人一出手,劉封心中也不禁暗贊,人言虎豹騎皆是百裡挑一之士,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只是,這幫兇神惡煞面對的可不是普通的劉家軍士兵。

劉封嘴角微露一絲猙獰之笑,身形微側,銀槍沖天揚起,不偏不倚的粘住了淩空而至的刀鋒,一身的氣勁盡灌于臂,銀槍下滑三寸,順勢往右一帶,竟似將那重似千斤的刀力,輕描淡定的引向右翼襲來的敵斧。

鏘!

刀斧相擊,發出一聲悶濁的低鳴。

那兩員自相殘殺的敵人若被雷擊一般全身一震,反彈之力逼得二人身形一挫,頃刻間亂了陣角。

破綻一出,劉封手中銀槍暴漲,猿臂紛飛間,千百道槍影如若搖擺不定的游龍,四面八方的向那兩名敵漢裹去。兩名敵人兵器盡皆脫手,身子如同被抽打的陀螺般從馬上飛轉跌落,身上的鮮血則如雨點般從漏斗似的身體濺出。

‘這就是我的真正實力嗎!’

須臾間連殺三名虎豹騎,劉封驚喜過望。

正在興奮之時,驀的聽聞身後尖鳴之聲大作,劉封本能的意識到有人背後以暗器偷襲。

他身形急轉,果然見迎面一道白光穿空而至,便以銀槍反撥,封住了暗器來襲的路數。

鐺!

暗器擊中了槍柄,令劉封震驚的是那暗器上所附的力道,竟是超乎想像的雄厚,這一擋所承受的衝擊力,竟然震得他連晃了三晃,手掌虎口處更是震裂了數道創口。

而那被擋落的暗器,竟然只是一枚拇指大小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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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yc058027 發表於 2012-2-29 02:02 PM

第二章   不對稱之戰

是什麼人,竟能將一枚不起眼的石子,運用出如此強悍的殺傷力!

劉封忍著虎口之痛,抬頭凝目掃視,目光穿越混亂的人群,七步之外,他找到了那個可怕的敵人。

那是一名身壯如牛的巨漢,他沒有如其餘虎豹騎士一樣身披鐵鎧,**的上身被輕皮甲緊裹,肌肉盤虯的手臂仿佛蘊涵著無窮的力量。

他同樣沒有帶頭盔,亂糟糟的頭髮胡亂的在腦後紮了一個結。他粗糙的臉上全是漆黑剛硬的短須,毛茸茸的露出一雙猙獰的虎目。遍地鮮血映照下,他的眼睛仿佛在燃燒。

此刻,那雙燃燒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死盯著劉封,一柄寬大的象鼻刀從環抱的雙臂中露出,刀刃明亮如新,很顯然他並沒有像其他虎豹騎一樣大開殺戒,劉封忽然間有種錯覺,他的刀仿佛是專門為了自己而留著。

眼前這個人,尚未交手,但其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強烈殺氣,已經不動聲色的全面壓制住劉封的氣勢。

此人氣勢非同尋常,到底是誰?

突然間,劉封的腦海裡閃過一個恐怖的名字:虎癡許褚!

沒錯,應該就是他了。

想到此,劉封的背上不禁冷汗直流,要知眼前這個人,可是能與呂布、關羽這等當代絕世高手相匹敵的人物,以自己這點本事,實不知能不能抵擋得住許褚的一招半式。

風從南來,侵入汗濕的背脊,劉封感覺到一陣冰涼,不過,這點涼意跟許褚漸濃的殺氣所帶來透心徹骨的冰寒,實不足同日而語。

在對方強大的壓迫感之下,劉封的腦海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字——逃!

心念一動,劉封雙腿一夾馬背,便準備轉身而退。

七步之外的許褚,那雙燃燒的眼睛,如同鷹眼一般,在劉封動作尚未施展之前,就輕易的洞察了他的意圖。

虎臂一抖,一枚石子破空而出,石子射去的路徑,不偏不倚,正好封住了劉封退轉的方向。

‘好快的反應。’

劉封領教過那石彈的威力,不敢再以銀槍隨意撥擋,急將身形偏移,如流光而來的石彈從他的臉龐寸許之外擦過,那雄渾之極的力道所挾裹的勁風,竟是將劉封的臉龐掃割出了幾條隱隱紅印。

“好強……”

來不及驚歎,劉封驀覺整個身軀已被一股瘋狂流轉的殺氣所包圍,心中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四圍的空氣在一瞬間被抽幹了一樣,令他幾近窒息。

猛回頭時,七步之外的許褚已赫然如鐵塔一般屹立在劉封的身前。

如此龐大的身軀,禦馬行動竟能這般神速,他到底是人還是鬼?

不及多加思索,許褚的象鼻刀已化作一道扇形之面,沒有帶起絲毫氣流,無聲無息的割向劉封的脖頸。

躲無可躲,劉封惟有咬緊牙關,舉起銀槍,以全身的氣力奮力格擋。

“鐺————”

許褚刀上的勁力,看似平平無奇,但卻如同無堅不摧的風暴,狂撲而至,在金屬交鳴聲中,劉封只覺雙臂一麻,接著雷擊般的力量從雙臂徑直貫于體內,如沾水的鞭子似的肆意的抽打著他的五臟六腑。

一瞬間,劉封感到天旋地轉,胸腹劇痛難當,張嘴便激噴出一蓬血箭。

傾盡全力都無法抵擋這一擊,這就是傳說中虎癡的實力嗎?

許褚一擊重創劉封,但他卻並未急於再殺下招,退後一步,他眼放奇光:“小小年紀,便能接下我許褚這一刀而不死,有趣,著實有趣。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他果然是許褚。

劉封得以緩一口氣,暗自平伏著澎湃激蕩的氣血,面對許褚的問話,劉封忽然心生一個大膽的念頭:既然早晚要被劉備犧牲,我何不報出姓名,跟著他歸降曹操,以曹操的性格,在他手下富貴一生應該不是問題。

這念頭一閃即過,旋即被劉封果斷的否決。

投降曹操,固然可保一世富貴,但卻同樣要一生背負著背叛父親的罪名,一輩子苟活在別人鄙夷的目光之下。劉封,你能夠忍受那樣的折磨嗎?

不,絕不,我劉封大好男兒,寧願死也不願屈辱的苟活!

“久仰虎侯大名,實在幸會,我只是一個無名小卒,姓名什麼的不值一提。”劉封不敢自報家門。

“是個可造之才,殺之可惜,年輕人,可願歸降曹丞相。”

難得許褚如此賞識他,竟起了收降之心,不過那語氣之中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然,握刀之手青筋時隱時現,劉封知道,只要他敢說一個“不”字,頃刻間許褚的殺招即至。

劉封抹乾淨了嘴角的血跡,嘴角微微上揚,慘白的臉上竟浮現出一絲冷笑:“多謝虎侯抬舉,只可惜我對曹丞相不感興趣。”

話音未落,眼前人影晃動,那巨塔般的身軀和胯下黑馬已如一道黑色的閃電撲至近前。

伴隨著一聲悶雷般的暴喝,象鼻刀有如一道銳風,撕裂空氣的阻隔,向著劉封胸口橫劈而來。

顯然劉封的拒絕激怒了那鬼神般的敵人,這神鬼難當的一刀,已不留半分餘地。

剛才硬擋一刀,已讓劉封認清了和許褚間的巨大差距,若再接這氣勢更沉的第二刀,斷然沒有生存的希望。

劉封靈思轉動,橫槍格擋的同時,雙足奮力一踏,身形拔地而起向後躍去。

又是一聲金鐵交鳴,巨響之音震盪得劉封的耳膜刺痛,臂上傳來的巨力令他剛剛壓制的氣血再度翻滾如潮,口中鮮血狂噴,但他卻借著這一刀的力量,身體順勢後躍丈許。

落地之時,強大的衝擊力仍未消散,劉封急以銀槍撐地,沉重的步邁磨地三尺方才停止後退,只覺雙手劇痛難當,幾難握住兵器,余光一瞟,才發現滿手已盡是鮮血。

儘管內外齊受重創,但劉封卻奇跡般的在許褚手底下兩招而不死。

無名少年的頑強令許褚既驚又怒,就在他準備拍馬再上之時,忽然間,由戰場東南方向傳來的喊殺之聲吸引了許褚的注意力。

凝目遠望,只見左翼數百步外,一員白袍敵將正揮舞著銀槍,在虎豹騎的圍攻中左沖右突,如入無人之境。

只一人一騎,竟能將威震天下的虎豹騎攪得人仰馬翻,劉備手下,能有如此武技者屈指可數。

許褚仿佛尋覓許久,終於發現了美味獵物的雄獅,而眼前的劉封在他眼中,連一隻塞牙縫的老鼠都算不上,一瞬間他就把劉封拋在了腦後,仿佛之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收刀勒馬,折向著東南方向奔去。

原以為必會死在許褚第三招之下的劉封,卻不可思議的看著許褚離去,鬼門關裡溜了一圈,簡直是恍然若夢。

愣怔了一刻,劉封從恍惚中驚醒,強忍著身上的傷痛,翻身上馬,順著許褚離去的方向掃去,同樣看到了那員如入無人之境的白袍之將。而在北邊的山崗上,曹軍的令旗搖動,更多的虎豹騎正在向白袍將所在而去。

能把曹軍鬧個天翻地覆的,甚至把許褚都吸引過去,想來那人必是趙子龍了。

以趙雲的武功,恐怕沒人能擋得住他,劉封不及多想,強撐著一口氣,繼續望南奔去。

或許是因為趙雲的出現,延緩了曹軍的追擊,劉封一路南下順利了許多,只偶爾碰上一兩個散騎游勇,儘管他身上有傷,也能勉強解決。

劉封不敢逗留片刻,一路南行,過了午後是又渴又痛,實在熬不住,瞧見一間破落的人家,眼見四下無人,便驅馬進了院中,想找口水喝再行趕路。

“不要……救命……救……”

剛一進門,就聽到後院一堵燒毀的牆後有女人求救之聲。

劉封撥馬轉往後院,看到的是在一面燒黑的土牆之下,兩名曹軍正在奸辱一名婦人,那女人披頭散髮,全身的衣衫已被撕扯成一條一條,白淨的肌膚盡露,卻仍在拼命的掙扎,只是身體柔弱,被那兩個軍漢死死按著無法掙脫。

被許褚兩招傷得不輕,劉封正憋著一口惡氣,如今碰上兩個為非作歹的曹軍,壓抑的怒火立時被點燃。

“雜種,受死!”

一聲怒喝,劉封從馬上飛躍而下。那兩名曹兵嚇了一跳,回頭一際,驚見一員浴血之將從天而降,尚未看清來者面容時,眼前白光一閃,二人只覺脖頸一涼,兩顆人頭便滾落于地。

斷頸處,熱血如泉湧而噴,無頭的軀體晃了一晃,栽倒在土牆之下。

一切都來的太快,那被侮辱的婦人緊縮在牆角,尚不知惡人已伏法,仍是哭哭啼啼個不停。

劉封見她衣不裹體,便將自己的披風解下,上前將她的身體裹起,安慰道:“那兩個畜生已經被我宰了,不要哭了。”

那婦人紊亂的精神稍有平伏,抬起頭來,感激的眼神望向劉封。

穿過那亂糟糟的髮絲,劉封驀的看清了那婦人的面容,身子不禁一震。

糜夫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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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覺悟

“母親,怎會是你?”

劉封一臉驚色,趕緊鬆開了扶她的手。糜夫人是劉備正室,名義上也就是劉封的嫡母,這個時代男女之防雖然沒有後世那麼嚴重,但禮法畢竟尚在,若是讓人瞧見他這個做兒子的,這般抱扶著衣衫不整,肌膚外露的“母親”,即使身處不便,那也必遭人非議。

糜夫人也認出了劉封,被兒子從敵人手下救出,本該慶倖才是,可糜夫人卻羞愧不已,將頭偏向一邊不敢正視劉封,仿佛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劉封明白她為什麼羞愧,要知她可是名動天下的大漢皇叔劉備的正妻,即使當年屢被劉備拋棄,但俘獲她的敵人也總是以禮相待。而如今,卻被兩個不知名的曹兵這般淩辱,而且還被自己的養子看在眼裡,這樣的事傳揚出去,她的名節又將何在,劉備的聲名也必受打擊。

想到此,劉封乾咳了一聲:“母親放心,今日之事我不會與任何人提起。母親且等一下,我去屋裡看看能不能找幾件衣服給你換。”

劉封安慰過糜夫人,轉過土牆,一腳踏開了土屋的柴門,裡面擺設整齊卻並無一人,想來是住在此的百姓外逃躲避兵災去了。劉封翻箱倒櫃,好歹尋到幾件乾淨的女裝。

“母親,有幾件農婦衣服,還算乾淨,母親將就著換了吧。”劉封拿著衣服回到土牆下,忽然間愣在了那裡。

因為,此時的糜夫人懷中竟然多了一個嬰兒。

“方才我被那兩個敵人追至這裡,我怕他們謀害阿斗,便將他藏在了柴草堆中。”糜夫人解釋道。

阿斗,這小子竟然也在這裡。一瞬間,劉封的腦海裡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他旋即強行壓制住這念頭。

他拿著衣服上前,低眉一瞧尚在繈褓中的阿斗,這小子正睡得香甜。外面他的嫡母差點被敵人強姦,這小子竟然一丁點沒被吵醒,還真是貪睡。

“母親和阿斗怎會在這裡?甘娘呢?”劉封問道。

糜夫人幽幽一歎:“那時敵人來得突然,大夥一哄而散,我便與甘妹走失,後來保護我們的軍兵也逃了,我沒辦法,只好抱著阿斗胡亂的逃。還好碰上了封兒你,夫君他就這麼一個兒子,總算是保住了。”

糜夫人那句“夫君他就這麼一個兒子”,看似說得隨意,但卻刺痛了劉封的心。

劉封依稀記得,幾個月前阿斗尚未出生前,糜夫人還曾對他說:夫君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可要好好的努力,萬不可辜負了我們對你的期望。

才短短數月,就變成了這樣,隨口而言才是真心,看來,在你們的心裡,壓根就沒把我當作劉氏的一員來看待。

“此地不宜久留,母親還是換了衣服,我們儘早去與父親會合吧。”劉封不想聽她再訴說阿斗對劉備是多麼的重要。

“你且抱會阿斗,我把衣服換一下。”

劉封接過了阿斗,轉到了土牆外面,他望著懷中這個熟睡的小生命,忽然間覺得現在的自己很是荒謬。正是為了給這個傢伙鋪路,歷史上的劉備才不顧父子之情,以關羽之死為藉口將“劉封”除去,而現在的自己,明知歷史,卻還要保護著這禍根。

腦海中的那個邪念再度萌發,佈滿血絲的眼眸中,滿是創傷的手掌緊緊握拳,殺氣在逐漸凝聚。

劉禪的命在我手裡,我何不將這個禍胎除掉,我的悲劇結局,不就可以一舉改變了嗎?

可是,糜夫人在此,我若是殺了阿斗,又如何能瞞得住?

雙拳緊握,劍眉凝成可怖的鋒刃。

另一個更加可怕的念頭充斥著腦海:既是如此,那就一不做,二不休,連同糜氏一同幹掉!

正當劉封在這決定性的時刻躊躇不定時,忽然聽到土牆那邊嗵的一聲悶響。猛然間想起了什麼,劉封急收惡念,幾步奔了過去,整個人頓時震驚無語。

換好民婦衣服的糜夫人,正伏在土牆根下,額頭上開了一個大洞,鮮血濺了一大灘,顯然方才是她在撞牆自盡。

劉封剛才正是想起:歷史上應該是趙雲先發現了糜夫人和阿斗,糜夫人為不拖累阿斗才自盡,如今,冥冥之中似乎是讓自己代替了趙雲,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糜夫人是否還會自盡呢?

不過現在,劉封無需再猜想了。

“母親,你這又是何必呢?”劉封默默的走上前去,搖頭歎息卻不施救。糜夫人傷得實在太重,眼下只餘下一口氣,在這樣無醫無藥的情況下,自己任何的努力都是徒勞無功的。

奄奄一息的糜夫人撐著最後一口氣,顫聲道:“我……受此侮辱……無……無顏再見夫君……求你……求你保護阿……阿斗……保護……”

糜夫人聲音沙啞,以一種近似哀求的目光望著自己,劉封明白,如果自己不答應的話,她走得也不安心。對一個將要死的女人,劉封還能怎麼樣呢,只得默默的點了點頭。

糜夫人得到了劉封的承諾,慘白的容顏竟然露出一分釋然的笑,接著便雙目一閉,帶著笑容倒在了血泊之中。

‘劉備三番五次的拋棄你,而這阿斗也不是你的親生兒子,你到死卻還一心為劉備著想,唉,真不知該說你是可敬還是可悲。’

劉封低頭看阿斗,這小子還是睡得深沉,渾然不覺外面世界的生離死別。

此刻,劉封忘卻了對糜夫人的承諾,仿佛手中抱得不是一個活生生的嬰兒,而是自己的命運。

命運就握在自己的手中,天賜的良機,逆天改命就決定于劉封的一念之間。

殺?還是不殺?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劉封能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劇,聽到腔中熱血在澎湃。他的目光愈加的猙獰,沾滿血跡的臉龐扭曲得不成人形。

就在抉擇的關鍵時刻,懷中的阿斗醒了,他睜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黑溜溜眼珠茫然的望著那個懷抱著他的人,忽然,他笑了。

這小傢伙的天真無邪的笑容,一瞬間把劉封從殺意的籠罩中驚醒,這時的劉封,忽然有種醍酤灌頂般的覺悟。

禍根真的是劉禪嗎?

即使他殺了劉禪,劉備還會有劉永劉理,只要劉備不是性無能,在其有生之年,總會有自己的親生兒子,歷史上不正是如此嗎。

到那個時候,他劉封依然是個威脅,無論是劉禪還是別人,只要威脅到自己親生兒子的地位,劉備都會義無反顧的將他除去。

真正的禍根,其實是劉備才對!

想明白了這一切,劉封自嘲的笑了:“劉封啊劉封,記著,以後凡事要多動腦子。殺一個連爬都沒學會的嬰兒,虧你也想得出來。”

殺念即消,劉封便用披風將阿斗裹于身上,懷抱于前胸,他準備履行對糜夫人的承諾,將阿斗安全的護送到劉備的手中,或許救阿斗的功勞,對改變自己的命運會有一定的説明也說不定。

劉封綁好阿斗,本來準備離此地繼續南行,但想到把糜夫人的屍體留在這裡也不是辦法,若是給曹軍尋了去,用來對劉備進行羞辱,自己還要負上責任。

於是,劉封便將糜夫人身上的血跡擦淨,算是對一個死者的尊重,然後將她移到土牆之下,準備推翻土牆把她掩埋起來。

以平時的力量,推倒這面土牆不在話下,但現在劉封受傷之下,氣力大減,只得忍著內腑之痛,儘量的聚集力量,吃力的去推那土牆。

傾盡全力之下,土牆搖搖欲墜,正這時,耳邊突然湧如一聲暴雷似的怒喝:“住手!”

劉封的耳膜嗡的作響,頭腦眩震,猛回頭時,看到的是一團雲一樣的純白之影。

隨著耳鳴的減削,目光漸漸清晰起來,那人身著一銀甲,披著一件純白色的錦袍,手中的長槍流轉著銀色的光芒。

仰頭細望,那古銅色的英俊臉龐棱角分明,有如刀削斧砍一般,兩道橫眉下是高聳的鼻樑與深深陷下的眼眶,黃褐色的瞳孔中眼神閃動,有如刀鋒。此刻,那雙眼睛正在冷冷的注視著他,帶著幾分怒色。

那人,正是趙雲。

劉封正愁以現在自己這身體狀況,能不能帶著一個嬰兒南逃成功還是個未知數,趙雲的突然出現,本應該讓他感到驚喜才對,但趙雲那一聲帶有怒意的沉喝,卻讓劉封感到了一絲不祥。

“你在做什麼!”趙雲再次怒喝,握槍的手背青筋湧動,狐疑與殺氣迅速迸射開來。

劉封心中咯噔一下:糟了,他來得可真不是時候,莫非他以為是我害了糜夫人不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yc058027 發表於 2012-2-29 02:03 PM

第四章   我為你開路

趙雲眉宇間透露的怒意,令劉封感到一陣的不寒而慄。

額頭帶血的糜夫人躺倒在地,而自己卻試圖去推牆掩埋她的軀體,再加上自己養子的身份,不知內情的人看去,豈能不心生懷疑。

劉封心中本無鬼,被趙雲這麼一喝,心中便十分不悅,冷冷反問道:“雲叔以為我又在做什麼。”

趙雲見劉封神色坦然冷靜,一點都沒有做賊心虛的樣子,刀鋒似的目光稍有緩和。他一躍下馬,幾步奔到牆下,單膝伏地伸手去試糜夫人的鼻息,驟然間神色驚變,抬起頭來直視著劉封,厲聲道:“主母她是怎麼死的?”

劉封便默默的將之前發生的事複述了一遍,不過他答應過糜夫人,不會將她被曹兵侮辱的事講出去,所以就重編了個理由,說糜夫人怕拖累他救阿斗脫困,所以才毅然選擇了自盡。

“我怕曹賊尋去母親的遺體,用來羞辱父親大人,所以剛才正想推倒土牆掩埋了遺體,不想雲叔正好趕來。”

劉封的解釋坦然自若,沒有半點吞吞吐吐,再加上他故作沉痛之狀,趙雲聽罷這番解釋,臉上的狐疑與震怒頓時煙銷雲散,隱約還有幾分慚愧之色,似乎在為自己方才誤會劉封而感到內疚。

“夫人她真是不應該,若再等片刻,有我趙雲在,何愁不能保她殺出重圍。”

慚愧之下,趙雲又是一陣的唏噓遺憾,英武的面龐上,流露出幾分黯然。趙雲跟隨劉備半生,劉備待其如弟,在趙雲看來,糜夫人既是主母,又是嫂夫人,這其中的感情,絕非劉封這個名義上的兒子所可比,糜夫人如今花容逝去,趙雲乃性情中人,又如何能不傷懷。

“母親是為了阿斗弟弟才自我犧牲,若想讓她在天之靈安息,我們就必須保護弟弟殺出一條血路。雲叔,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先掩埋了母親遺體,趕緊上路南下吧。”

趙雲深吸了口氣,旋即壓抑了內心的傷感,便與劉封一起用力,將那面土牆掩埋。粗粗安葬過糜夫人,二人又在屋中尋了口水喝,稍適休息,便翻身上馬南下去尋找大部隊。

他二人現下所在的位置,距離與虎豹騎接戰之地已有三十余裡,那十萬跟隨南逃的百姓雖然被殺得極為慘重,但卻顯著的遲滯了虎豹騎的速度,一路南行,除了偶爾會有零散的逃難平民之外,倒未發現一名敵騎蹤跡。

‘看來總算是逃過一劫,只要能與劉備順利會合退往江夏,這條命就算是保住了。’

劉封的心情開始放鬆起來,儘管許褚那兩招給他造成的創傷越來越難受,但一想到逃出升天,內傷所帶來的苦楚也似乎有所緩減。

不過,片刻之後,劉封就知道自己高興得太早了,正前方的大道上,塵霧沖天而起,漫天的黃塵之中,隱約有百余道黑影在湧動,仿佛破開的地獄之門中,無數噬血的黑色幽靈正向人間撲來。

雖相隔數百步,但那彌天的殺氣,已讓劉封感受到了強烈的壓迫感,剛剛平伏不久的熱血再度燃燒起來。

終於,幽靈們的猙獰影像闖入了他的眼簾,又是虎豹騎!

黑坳的鐵鎧反射著斜陽之光,與穿透塵霧後昏光的太陽光交相輝映,呈現出一種奇特的昏暗光層,就像籠罩了一層光甲一般。百余虎豹騎整齊得劃一,仿佛合體成一隻鐵鑄的龐然巨獸,身披著那昏暗的光之鎧甲急速狂奔。

腳下的大地在顫慄,隆隆的雷聲刺得耳膜隱隱作痛,儘管眼前的虎豹騎數量遠少於先前劉封所經歷的那一次,但其所形成的巨大威勢,卻依然令他驚心動魄。

“雲叔,沒想到這裡碰上這麼多的虎豹騎,我們可要小心。”劉封的口氣中明顯隱含著些許焦慮。

而一馬之隔的趙雲卻絲毫不為所動,敵人強悍的威懾力,仿佛在他心中連一丁點漣漪都沒有激起,那古銅色的臉龐上依舊是雲淡風輕。

“大公子,你只管保護好阿斗小公子跟在後面就是,我趙雲來為你們開路。”

話音方落,那一襲純白的身影,還有那胯下矯健的白馬,仿佛合二為一一般,隨一團隨風而動的雲團,迎著對面鋪天蓋地而來的黑雲而去。

既是如此,今日就讓我見識一下子龍你的實力吧,雖萬人,吾隨之往矣!

劉封豪氣頓生,再一次束緊綁裹著阿斗的披風,縱馬揮槍,追隨著趙雲的方向而上。

馬蹄飛揚,踐起一抹枯草輕塵。蒼天之下,一望無邊的曠野之中,只見一條細若銀絲的流煙,一往無前的向著那團渾黑的巨雲射去。

弱小的敵人,竟然敢逆流而上,這以卵擊石的勇敢舉動,似乎刺痛了巨獸傲慢的心,在隆隆咆哮聲中,巨獸堅不可摧的軀殼上,立時生出一根根鋒利的尖刺,如死亡的森林一樣流射著懾人的寒光。

撞擊,頃刻即至!

一瞬間,兵器橫飛,人仰馬翻,肢離破碎的混亂之音蓋過了馬蹄的雷鳴。

趙雲,就像是一柄天下間最鋒利的矛,輕易的刺穿了虎豹騎這面看似堅不可摧的盾牌。一柄銀槍紛飛舞動,流光閃爍間,重重槍影如滿天飛舞的梨花,四面八方激射開來。

槍影過處,如狂風橫掃落葉,每一名和趙雲擦肩而過的虎豹騎,手中的刀斧兵器,幸運者被他強橫之極的力道激飛,倒楣的則連他的槍影都沒看到,便被挑落遠跌。

槍法,在趙雲的手中已運用至登峰造極的地步,已不是博殺的武技,而是一門令人賞心悅目的藝術。

這就是常山趙子龍的實力嗎!

跟隨在後的劉封深深的為趙雲的實力所震撼,這種震撼甚至超越了許褚所帶給他的那種,生與死的強烈壓迫感。

看著左右紛飛落馬,落于身後的曹軍騎士,劉封恍惚間竟有一種感同深受的驚悚:如果換成是我,面對這等鬼神難測的槍法,能否接下一招嗎?

一天之內,親身見識了天下間兩名絕世高手的實力,劉封猛然意識到自己迫切的需要提升自己的實力。

僅僅兩名敵騎,便輕易的摧垮了百余虎豹騎的軍陣,這令這些曹軍中最精銳的士兵大為震怖。不過,敵人的勇武並未擊垮他們的意志,後排的騎士依然無畏的迎戰那神鬼莫測的銀槍,前排錯過的虎豹騎,則折馬而回,重後包圍上來。

趙雲為他辟開了前行的路,但身後追來的敵人,劉封卻需要自己解決。他強壓著內腑的不適,手中之槍上下翻飛,拼盡全力擊退了一**追擊上來的敵人,儘管他的能耐不能似趙雲那般如入無人之境,但勉強退敵自保還是綽綽有餘的。

眼看著就要殺出重圍之時,左翼與後方兩敵騎再度殺至。左翼處一柄板斧先至,明晃晃的斧鋒挾著獵獵的破空之勢,當頭撲面而至。

劉封不及多想,身形斜向一偏,左手銀槍轉到右手,臂腕猛一發力,銀槍若蛟龍出海,從腰下標射而出。

一聲骨肉碎爛的悶響,憑藉著更勝一籌的速度優勢,銀槍搶在斧刃當頭而下之前,穿透了敵人的喉嚨。劉封手腕再一抖,沾血的銀槍順勢在敵人的嚨喉中螺旋一攪,爬滿脖頸的青筋根根斷裂,一腔滾燙的熱血,瞬間灌滿了敵人喉腔,如井噴一般從耳鼻七竅,以及創口處湧出。

斃敵之時,身後的敵人已然襲到,余光一膘,那敵人竟是揮舞著一柄長劍向他後砍來。似乎想趁著劉封兵刃之外之時,趁機偷襲。

區區一柄脆弱的長劍,何足掛齒。

劉封想也不想,左手摸到腰間,寒光一閃,配劍刷的出鞘,反手橫于背後三寸,封住了敵招的路線,右手同發力,欲將長槍從敵人的嚨喉中拔出,順勢再反殺身後之敵。

然而,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隨著一聲金屬斷裂的刺耳聲,劉封那柄精鐵打造的上好寶劍,竟如敗絮一般被那敵將輕描淡寫的斬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yc058027 發表於 2012-2-29 02:04 PM

第五章   男兒的承諾

劍斷的一瞬間,劉封忽然有種錯覺,仿佛自己手裡握的不是劍,而只是一束不堪一折的麥稈。

震驚之時,敵劍的殺式仍未被抵消,在根本不及躲避的情況下,那鋒利得讓人驚悸的劍刃狠狠的劈在了劉封的背甲上。堅厚得連強弓硬弩都可以擋住的鐵鎧,此刻,竟如同豆腐做的一樣被輕易切開。

瞬間,劉封感覺到背上一陣鑽心的痛疼,那是劍刃穿過厚甲,削破他肌膚的所帶來的痛疼。而正是這切膚之痛,猛的將劉封從驚駭中叫醒,他的身體幾乎是本能的,跟隨著敵劍的劈勢同步向前傾去。

劍勢終於在入肉三分之時停止,幸好劉封反應奇快,若不然的話,此刻他想必已被攔胸斬成兩斷。

生與死發生在電光火時的一瞬間,躲過致命一擊的劉封怒了,收回的長槍反身掃出,準備報這一劍之仇。而就在他身體扭動之時,懷抱著的阿斗竟然是飛了出去。

那一劍,不但斬斷了劉封的劍,斬破了他的鎧甲,削入了他的肌膚,而且還斬斷了反綁著的披風!

戰馬在飛奔,繈褓中的阿斗飛快的向後落去,在劉封回頭之際,已是重重的摔落于地。在那落地嬰兒的後面,數十騎虎豹騎正飛奔而至,眼看著無數重蹄,在轉眼間就能將那弱小的生命踏為肉泥。

‘或許,讓那小子就這樣死在亂軍之中,我又可以恢復劉備唯一兒子的身份,至少,那份束縛在自己身上的尷尬身份,可以消失到劉備下一個兒子出世。’

在阿斗落地的一瞬間,劉封漆黑一片的腦海中,如閃電般劃過這樣一個念頭。

紛飛的馬蹄,挾裹著飛揚的草與塵,無情的向那啼哭的嬰兒輾去。

‘不,他並不是真正的禍根,既然我答應了糜夫人要救他,豈能這樣出爾反爾!’

那可怕的念頭如流星般一閃即逝,旋即,劉封星目如刀,一聲暴喝,雙手齊握槍柄,傾盡全力揮槍而出。

那一槍,並非刺向手持寶劍的敵將,而是向下猛紮去,狠狠的楔入了腳下的土地。同時,他的雙足奮力一躍,整個人離鞍而起,借著銀槍之助,向前的慣性沖勢被化為了旋轉之力,劉封諾大的身軀,竟是順著槍柄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砰!

雙足落地,震起一片揚塵,左手猿臂探出,麻利的將地上的阿斗撿起。

數十名虎豹騎,瞪大眼睛目睹了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征戰沙場多年,什麼樣的高手沒有見過,他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如此古怪的招式。

而那手持寶劍的敵將,原以為仗著寶劍之利,妄圖一擊斃敵,卻萬沒想到,只一瞬間的功夫,那少年的敵將竟奇跡般的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

驚詫之際,猛然回頭,一道紅白相間的霞光撲面而來,那敵將只覺胸口一涼,劉封在撿起阿斗之時,順勢反手刺出的一槍已如電襲至。

“你——”

鮮血從口中泉湧而去,那敵將含糊的吐了一個字,手中的那柄寶劍無力再握,鐺啷落地,雙手抓著穿胸的銀槍,被劉封從馬上拖了下來。

“讓你砍老子!”

劉封手上再一用力,銀槍再入三分,鋒刃從敵人的背上透出,帶出了一水的肉沫子。

“夏侯將軍!”

後方的眾虎豹騎眼前這敵將被殺,無不悲憤驚怒,數十騎人馬遲怔片刻,便一窩蜂的向著劉封再度撲來。

群敵逼近,劉封欲待回槍迎戰,但那姓夏侯的敵將雖死,兩只僵硬的屍手卻死死的抓著槍柄不放,劉封臂上加力,拖著那屍體連移數步,卻仍是無法將銀槍拔出。

兵器被縛,復仇的群敵洶洶而至,劉封不及多想,迅速的做出反應,將插在屍體上的銀槍果斷放棄,飛身一躍,撿起幾步之外的那柄寶劍。

憤怒的喊殺直灌耳膜,大地在隆隆的馬蹄震擊下,仿佛要崩裂一般。猛回頭時,兩名虎豹騎已飛撲而至,戰馬前蹄高高躍起,猶如聳立的鐵塔一般,巨影幾乎將殘陽遮擋。殺氣淩烈的巨影中,兩條雪亮的寒光破空而下,雖看不清是什麼兵器,但劉封已能感覺那傾盡全力的壓迫感。

敵騎居高臨下,以重型長兵器傾力擊來,劉封手中雖握有削鐵如泥的寶劍,但畢竟只是質輕體短的短兵器而己,正面迎擊,必然處於劣勢。而且,後面更多的敵人接踵而至,前方的趙雲還在回救的途中,遠水解不了近火,單以一柄劍,如何能擋得住數十倍于己的敵人群攻呢。

‘我該怎麼辦?’

此刻,劉封如同置身于萬丈懸崖的邊緣,稍有不慎就要墜入深淵粉身碎骨,沒人能救得了他,生與死只能靠自己。

驀然間,劉封的腦海中閃過一絲靈感,就像是懸崖上方突然垂下一條繩索,管他三七二十一,毫不猶豫的抓住再說。

膝蓋一屈,整個人矮下三分,同時腳步向後急蹭。敵騎的馬蹄轟然而落,巨刃劈空在了地面上,將地面劃開兩條溝壑,掀起了一片飛塵。

躲過一擊的劉封,貓步向前一竄,手中之劍左右奮然一掃,噗噗聲中,兩匹高大的戰馬痛然慘嘶,巨大的軀體向前轟然栽倒,它們粗壯的前蹄,竟是被劉封用手中那削鐵如泥的寶劍輕易的斬斷。

兩名敵兵萬沒想到眼前這少年竟這般狡猾,他們驚叫著從癱倒的殘馬上栽落下來,尚未落地,劉封的身形後縱一步,原地急旋一周,手中之劍如翻飛的浪花閃過。

兩名敵人的身體尚未墜地,便在一片刃光中被攔腰斬斷,前後兩截肢體先後落地,一根根斷腸隨著黏稠的熱血從斷裂處淌出,各種噁心的污穢之物從斷腸中噴出,將四周的地面盡皆打濕,形成了兩片令人作嘔的泥濘。

劍招之快,刃之鋒利,以至於落地之後,那兩名敵兵才感覺斷體的劇痛,回頭一看,驚駭的發現自己的下半身已經分了家。只餘下半截的敵人,悲嚎著,如同被掐斷了身體的蚯蚓,雙手死命的摳著惡臭的泥地,向著自己的下半截身體爬了幾寸,只留下一條短短的血路之後,很快就沒了氣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yc058027 發表於 2012-2-29 02:04 PM

第六章   故人

斷蹄的兩匹戰馬栽倒于地,彼此碰撞向前翻滾,再次將那兩具主人分裂的屍體壓成肉泥,最後卷成了一大癱血肉模糊的屍堆,人與馬斷折的肢骸混堆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

驟然的變化所形成的屍堆,正好擋住了身後數十騎敵人的來路,當先的幾騎不及止步,連人帶馬被屍堆所絆倒,互相之間傾軋輾壓,又是一片肢飛血舞。如此一來,大部分的虎豹騎被阻斷了衝擊的路線,幾十騎人馬混亂的擠在一起,原先步調一致的衝擊陣形,就此被擊破。

親手造就了這眼前噁心的場面,劉封一顆心激蕩得幾乎從胸腔中跳出,其實他方才那奇特戰鬥之法,也僅僅是走投無路下的隨機應變,卻沒想到手中那柄利劍竟如此鋒利無雙,斬蹄斷腰不費吹灰之力。

斜瞟一眼手中滴血的寶劍,卻見寒光流轉的劍身上,隱隱紋刻著“青釭”二字。劉封猛然間想起,傳聞曹操有兩柄寶劍,一柄為“倚天”,由自己所佩戴,另一柄就叫“青釭”,由一名姓夏侯的將領所佩,莫非自己方才所斬那姓夏侯的敵將,就是此人不成。

“大公子,發什麼愣,還不快走!”

身後的暴喝將劉封驚醒,猛回頭時,趙雲已飛馬殺至近前,在他的身後,則是累累的屍體和無盡的鮮血鋪就的血腥地毯。在他二人幾番衝殺之下,這百余虎豹騎的戰鬥意志終於被擊垮,再無心戰此強敵,一個個如過街的老鼠四散潰去。

懷中的阿斗尚在哭泣,劉封卻沒有時間卻哄他,他將那青釭劍收入鞘中,懷抱阿斗一躍上馬。

虎豹騎潰散之後,在其後面留下了十幾名俘虜,像奴隸一樣被繩索綁成一串,這些人中有男有女,穿著講究不似普通平姓,想來不是富戶人家,就是官吏的家眷,多半是因此才被虎豹騎擄掠,打算作為邀功的戰利品。

趙雲將捆綁他們的繩索幾下斬斷:“碰上我們算你們走運,此地不可久留,你們速速去逃命吧。”

“求將軍救我們。”

“我是劉使軍帳下屬官之妻,請將軍救救我吧。”

這一干失魂落魄的老弱婦幼,經歷了長阪坡這一場劫難,原以為落入曹軍之手生死難測,哪想到被兩名自家兵將從虎口救出,就如落水之人,好容易撞上了救命的稻草,自然不肯輕易放手,十幾號人又哭又拜的請求趙雲和劉封不要拋下他們。

趙雲刀鋒似的目光中,流露著幾分複雜的眼神,這些人當中,畢竟不乏同僚的家眷,就這般鐵石心腸的將他們拋棄,自然心中難忍。可是,他此番殺入重圍,為的就是救阿斗,如果再帶上這些老弱,倘若因此而使阿斗再陷入危境,又如何能負起那重責。

劉封知道趙雲在猶豫之什麼,他自己也並非沒有同情心之人,但他更明白,在連自保都成問題的前提下去氾濫同情心,不但是極其危險的,而且也是愚蠢的。

這時,那十幾號人見他二人沒有一走了之,更是變本加厲,一窩蜂的圍了將來,阻住了他們的去路,仿佛賴上了他們似的,不答應就休想走。

趙雲顯得有些無可奈何,劉封卻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方才那些被殺散的虎豹騎很可能會捲土重來,靈機一動,他有了主意。

忽然間,劉封臉色變得驚恐異常,指著身後驚叫道:“不好了,又有敵人追來了,看陣勢有幾百騎兵,這一回連我們也不是對手啦!”

那十幾人早就如同驚弓之鳥,被劉封這麼一嚇唬就信以為真,立時一哄而散。

趙雲輕吐了口氣:“幸虧大公子機敏,若不然還真不知如何擺脫他們的糾纏,我們趕緊走吧。”

二人正準備策馬上路,才走幾步,劉封猛的勒住了馬,指著幾步之外,一名伏在地上的老婦人道:“雲叔,你可認得那位老夫人是誰嗎?”

趙雲轉身望去,人群散去,僅有一名老婦人伏在地上不動,看其穿著雖然樸素,但卻頗有幾分氣質。

趙雲的眼睛驀的一亮:“是徐元直先生的母親!”

劉備幕府之下,劉封所知道的知名人物,無非是關張趙諸葛徐庶等人而已,當初在得知自己穿越在了劉封之後,為了儘快理清楚劉備集團的各方關係,便親往各人的府上拜訪,在拜會徐庶之時,就曾見過其母。

雖然只是一面之緣,但劉封記憶力極強,方才匆匆一瞥,忽然覺得那老婦人眼熟,聽趙雲之詞,才敢確信自己沒記錯。

徐庶乃是劉備幕下第二號謀士,他的母親,自然與旁人不同,既然認了出來,就不能將棄之不顧。

二人策馬而回,趙雲翻身下馬,上前拱手道:“老夫人,你怎麼會在此,徐先生他人呢?”

那老婦老眼昏花,趙雲走至近前方才認出,臉上頓時湧上喜極而泣的表情,握著趙雲的手哽咽道:“原來是趙將軍,老身這下有救了。我本是與元直,還有主公他們在一起,可是突然間不知從哪裡沖來一夥曹軍騎兵,一下子就把大家沖散了,後來老身就被那些曹軍擄了去,幸得遇上你們呀。”

趙雲面露驚色:“我本來以為曹軍只衝擊了隊伍的後方,難道還另有一路騎兵繞過隊伍,直接殺向主公所在不成?”

趙雲在擔心劉備的安危,劉封很想安慰他:你放心吧,我那老爸別的本事不見得有多牛,遁逃的本事可是當世無人能及的。

“雲叔,父親他有三叔他們保護,必定安然無恙。我們還是帶了老夫人趕緊南下吧,若是給曹軍據斷了當陽橋就真的走投無路了。”

經劉封的提醒,趙雲只能暫時放下擔憂,當老夫人扶上馬,坐在自己的背後,二人護著這一老一小兩個弱者,縱馬向南狂奔而行。

殘陽如血,落日懶懶的躺在西面群山之巔,眼看著就要沉了下去。蒼涼的大道上,兩騎飛奔而行,陪伴著他們的是拉得長長的身影。

突然之間,趙雲疲憊的臉上再度浮現出警覺之色,劉封的心情就像彈簧一樣立刻繃緊,一手持僵,另一手迅速的摸到了劍柄上。

隱隱約約的馬蹄聲,穿過愈見昏暗的荒野,由遠及近的飄來,馬蹄的節奏十分倉促。

“只有一騎,我來對付。”

趙雲解下了像是用血刷了一層紅漆的槍,殺意穿透鎧甲迸射而出,就連身後的徐老夫人也為這殺氣所懾,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果然,片刻之後,一人一騎飛奔而至。

劉封的心情卻已平靜如水,懷著一顆欣賞之心,準備再見識一下槍法絕世的趙雲,如何在一招之間瀟灑的秒殺敵人。

雙腿一夾馬腹,黑暗中的趙雲,如同一樣炫麗的銀光,槍鋒如電,標射而出。

殺招既出,必見血光!

就在趙雲沖出去的一瞬間,劉封猛然間看清了來敵的面容,神色驚變,急喝一聲:“住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yc058027 發表於 2012-2-29 02:05 PM

第七章   幸虧眼力好

那匆匆而來之人,一身的青色儒衣,裝束倒似文人,但身材卻甚是高大,肌肉蟠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上,五官配合得恰到好處,含蓄之中又散發著幾分男兒粗野豪放的魅力。只是此刻他眼神中流露著彷徨,兩道劍眉擰得糾結如繩。

是徐庶。

“是徐先生!”劉封目力驚人,借著落日最後一抹余暉,搶先看清楚了那張臉。

趙雲猛的勒馬,星目穿越清冷的空間,幾秒鐘之後,同樣認出了徐庶的面容。他身後的老夫人一聽到兒子的姓名,虛弱的身軀一瞬間仿佛充了電一樣,激動得顫抖起來,卻又因太過激動,喉中被濕潤的淚水所堵,一時竟開不了口。

“徐先生,你怎會獨自在此,父親他們人在何處?”劉封搶先高聲問道。

徐庶也認出了那二人,只是光線昏暗,趙雲身體魁健,遮住了背後的老夫人。

劉封的身份雖然已因阿斗的出生,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但若論身份,依舊是劉家的大公子,平素之時,除了關張二人之外,劉備的那些臣下們對他還是不敢疏忽君臣之禮。

但如今,徐庶見到他時,卻連一聲大公子也沒稱呼,只是敷衍似的拱了拱手:“主公他們安然無恙,現下已過當陽橋,大公子和子龍速去與他們會合吧,晚了只怕曹軍又會追上來。”

徐庶說話之間,始終是心事重重的樣子,話一說完撥馬便欲北行。

“元直先生,北面盡是曹軍,你不與我們去跟父親會合,卻為何要獨自往北去。”劉封已經猜到了幾分,卻又暫不點破。

徐庶苦笑了一聲,無奈歎道:“實不相瞞,我聽聞老母已被曹操擄去,孝字當頭,為了老母安危,我只能前往曹營了。”

趙雲神色一變,也暫不點穿,質問道:“元直先生,莫非你要背棄主公,歸順曹賊不成?”

徐庶有氣無力道:“主公與我有知遇之恩,可是為了老母,我不得不如此,主公仁慈,也已體諒了我的難處。二位,我心已亂,就不多說了,你們保重吧。”

徐庶那急切的樣子,仿佛一刻都不願再逗留,欲拍馬走時,劉封卻搶先扯住了他的馬韁繩,笑道:“人言徐元直乃當世孝子,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呀。不過,元直先生今天若是去了曹營,只怕你孝子的聲名從此就要臭了。”

“大公子你……”徐庶不解其意。

“先生,你看這是何人。”

劉封往趙雲身後一指,徐庶茫然的目光順著劉封所指轉去,當他看清楚趙雲身後那激動得淚流滿面的老婦人時,整個人猶如一瞬間從冰寒的淵底,爬上了驕陽似火的山頂似的,淚水立時奪目而出。

“母親!”

徐庶滾鞍下馬,與被劉封扶下馬的老母撲擁在一起,母子倆歷經了生離死別,萬千的感慨,此刻都盡在淚水之中。

看到這一副母慈子愛的場面,忽然間想起了相隔異世的親人,劉封的心中感慨油然而生。

母子相擁而泣一陣後,激動的感情方才平伏下來,徐庶收斂淚容,便問他母親為何會與大公子和趙子龍在一起,老夫人遂將她如何被曹軍所俘,又如何被那二人所救,死裡逃生之事說與了兒子。

徐庶聽罷,立刻整肅面容,向著劉趙二人深深一拜:“大公子和子龍將軍之恩,徐庶無以為報,請受我一拜。”

趙雲趕緊將徐庶扶起:“舉手之勞而已,徐先生見外了。況且這件事還虧得大公子眼力好,及時認出了老夫人,要不然的話,我還險些釀成大錯。”

“大公子,你的恩德,庶銘記于心。”豪曠的面龐上,湧動著發自內心的感激,徐庶面向劉封,屈膝便又要跪拜。

劉封趕緊伸手將他扶住,淡淡笑道:“先生為父親出謀劃策,傾盡心血,我做的這點微末之事,何足掛齒。先生就不要再拜來拜去了,若真想謝我,改日請我大飲一場好酒便是了。”

徐庶眼下雖擔任著劉備幕下謀士的職責,但其早年卻遊歷四方,以行俠仗義而聞名,後來見亂世之中,光憑用武解決不了問題,所以才偃武而修文,不過說到底,徐庶的血脈裡還是流淌著一股俠義豪情的男兒血色。

劉封這般豪邁大氣,正好對了徐庶的味口,他便不再拘泥那些禮數,爽朗的笑道:“好,大公子說得好,改日我必與大公子痛飲千杯。子龍,到時候你也一定要來,我們喝他個不醉不休。”

趙雲淡笑道:“這倒不必了,你們知道,我從來不飲酒的。”

“雲叔,你可不要掃興,這酒是一定要喝的。”

趙雲笑而不言。

長阪坡一日血與火的洗禮,經歷過眼前這場母子重逢的小小溫馨,仿佛暫時忘卻了先前的驚心動魄,秋風蕭蕭的荒野上,爽朗的笑語隨風飄散。

天黑之前,劉封等人順利的過了由張飛據守的當陽橋,改道向東走了五六裡,終於追上了大部隊。而所謂的“大部隊”,其實不過二三十人而已。

此番從樊城南撤襄陽,劉備在經過與諸葛亮的商議之後,決定將全部約萬余左右的人馬分成了水陸兩路。水路由關羽率五千左右的水軍,三百多艘戰船,由漢水南下。陸路則由劉備前自率領五千兵馬,走當陽大道前往江陵。

當時曹軍虎豹騎追到時,以許褚率一千兵馬衝擊劉封所在的兩千殿后部隊,同時另外曹純率兩千兵馬,從側面繞過十萬人的平民隊伍,直接殺向隊伍最前端的劉備中軍所在,準備給劉備來一個斬首行動。

不過由於時間差的原因,許褚所部提前發動了進攻,使得龐大的南逃隊伍先行潰散,混亂的難民潮遲滯了曹純的進攻。儘管如此,那最精銳的三千劉家軍,還是沒能擋住虎豹騎被削減過的攻勢。三千兵馬死得死,潰得潰,只是在張飛的死命苦戰下,劉備才能帶著諸葛亮等一干核心隊伍幸運的逃過當陽橋。

忽明忽暗的篝火不時劈剝作響,火堆旁,衣衫破舊的劉備默然而坐,手中燒黑了的木棍隨意的撥弄著火堆。

他的額頭上滿是歲月蹉跎的痕跡,一張瘦長臉,眼睛微微的分開,嘴唇上的兩撇小鬍子仍沾著灰漬。一張相貌平庸的臉上,看似沒有任何的威嚴氣勢可言,但正是這種平庸,卻不知為何,卻能讓周圍沉默的部僚們感受到含而不露的氣勢。

沉默如水的表情下麵,是一顆滴血的心,五千苦心經營七年的兵馬,就這樣在一天之內損失殆盡,不痛才怪。不過,真正讓他感到心如刀割的,卻是徐庶的離去。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啊!

寂寥之中,忽聽遠處傳來一陣輕快的馬蹄聲,所有人的心頓時一緊,跟著就是此起彼伏的兵器出鞘聲。

過不多時,聽得了望的哨兵興奮的喊道:“是大公子和子龍將軍回來啦,還有徐先生!”

“元直回來了?”沉默的劉備騰的一下跳了起來,暗淡的表情瞬間被驚喜所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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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yc058027 發表於 2012-2-29 02:06 PM

第八章   梟雄

劉封和趙雲的歸來,讓劉備陰鬱的心情為之一振,但徐庶的去而複返,卻能令劉備按捺不住內心的狂喜,一躍而起,丟下手中的燒火棍,向著馬蹄聲的方向奔去。

在火光的映照下,三騎人馬飛奔而近,或許是心中懷有愧意,徐庶更是迫切的想要率先見到劉備,他那一騎奔行在最前面。

當劉備看清楚了那熟悉的面孔時,竟是激動得熱淚盈眶,幾步上前,親自為勒馬的徐庶扯住了韁繩,欣喜若狂的叫道:“元直,你終於還是不忍舍備而去呀。”

“庶實在是慚愧,幸得路上遇見了大公子和子龍,是他們救了我的老母,若非如此,只怕再難與主公相見。”滾鞍下馬,伏地而拜的徐庶,既是感慨又是愧然。

“好好好,回來就好。”劉備趕緊將徐庶扶起,目光又轉向了隨後而來的那二人,笑呵呵道:“封兒和子龍也回來了,好好,甚好啊,大家都平安無事就好。”

看著眼前這個自己稱之為“父親”的梟雄,劉封的心情頗為複雜。幾個月的時間相處下來,憑心而論,劉備對他確實不錯,即使是在阿斗出生之後,那種父親的關愛也從未曾減少過。而在這時,大難之後的父子重聚,劉備所體現出來的那種激動與欣賞,同樣也感染著劉封。

‘溫情只是表像,劉封啊,你絕不能被這種表像所迷惑,你可要知道,在那張溫情脈脈的笑臉下麵,隱藏的可是一顆梟雄之心呀。’

劉封在心中告誡自己的同時,趕忙將阿斗從懷抱中解下,雙手遞向了劉備:“父親,我和雲叔把弟弟他救回來了。”

這個消息,讓在場的所有人精神都為之一振。經歷了極度混亂的一天,很多人的家眷都失散于亂流之中,或是喪命于敵人的鐵蹄下,或是被擄掠而去,一整天都沒有阿斗的消息,大多數人都以為,這個剛出生的小生命,就如同早年劉備其他的兒子一樣,死在了顛沛流離之中。

“阿斗在哪裡,在哪裡?”

驚叫聲中,一個衣衫落魄,形容嬌美的少婦推開人群闖了進來,那少婦正是劉備的側室甘夫人,也是阿斗的親生母親。

在將阿斗交給劉備的過程中,劉封能清楚的感覺到劉備的手在顫抖,顯然阿斗的失而復得,帶給他極大的驚喜,但那張臉卻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他甚至連阿斗多抱一刻也不願,就將之轉交給了欣喜若狂的甘夫人。

‘喜怒不形于色,這樣的人才真正可怕。’

劉封心中暗自唏噓,準備將糜夫人自盡的噩耗,以及自己如何救下阿斗的事說出來。

這時,趙雲卻搶先道:“阿斗公子本是和主母在一起,主母身受重傷,怕拖累阿斗,就撞牆自盡犧牲,我與大公子只好將主母的遺體掩埋,護送著小公子一路追上了主公。主公,趙雲護主不力,請主公降罪。”

糜夫人死訊的道出,在場立時響起陣陣輕歎唏噓,眾人多為糜夫人的死而傷感,顯然這位劉家正妻平素很得人心。不過,在聽到妻子的死訊時,劉備的嘴角只是微微抽動了一下,臉上並未多添一絲傷感的表情。

劉封卻很驚訝,按理來說,救下阿斗,這好歹也算立下一功,這功勞本該由自己來獲得,而趙雲搶先的那一番話,前半段似乎在爭救少主之功,後半段又像是在求罰,這般矛盾的言詞舉動,自然讓劉封疑心重重。

‘趙雲為什麼要這麼做?以我所知的為人,他並不是那種搶功之徒呀。’

心思細膩的他,腦子轉了幾轉,猛然間明白了趙雲的用意:他這不是在搶功,而是在幫我。

糜夫人究竟是否是自殺,除了劉封自己,並沒有人能作證,就算是離真相最近的趙雲,在第一時間也曾疑心過劉封的動機。

畢竟,只要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阿斗的出生使劉封的地位發生了微妙的轉變,如果懷著極端的心思來揣測的話,劉封想趁亂殺了阿斗和糜夫人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而趙雲之所以相信了劉封的解釋,就是因為他當時看到劉封用披風懷裹著阿斗,如果他真有惡念的話,完全可能將那母子二人一起掩埋于土牆之下,又何必多此一舉。

更何況,趙雲親眼見到之前面對百余虎豹騎時,在那樣兇險萬分的情況下,劉封能夠奮不顧身的去救落地的阿斗,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是蓄意殺母害弟的凶徒呢。

可是,並非人人都能像趙雲這樣瞭解整個過程,倘若劉封把整件事情的經過,不加掩飾的全盤說出,反而有可能遭到無謂的猜忌,所以趙雲才會那麼做。

想明白了趙雲的苦心後,劉封對趙雲頓生感激,目光悄悄掃向趙雲,暗示以謝意,接著忙也單膝伏地:“兒奉命殿后護送家眷,卻有負父親重托,這全是兒的責任,不關雲叔之事,父親要責罰就請罰我吧。”

連劉備自己親率的三千最精銳的劉家軍都被輕易沖潰,又何況是劉封他們那區區兩千二線部隊,誰都知道,長阪坡的這場大潰敗,任何人都沒有錯,如果真的要怪罪的話,只能怪曹軍太厲害。

“你們這是什麼話,都快起來。”劉備伸手將他二人扶起,撫著他們的肩膀歎道:“若要罪怪,也是我決策失誤,硬要帶著十萬百姓一同南撤,結果非但沒能救這些無辜的百姓,還連累他們被曹賊所害。至於糜氏的死,也許這就是天意吧。”

‘看似把兵敗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其實卻間接的強調自己仁慈愛民的初衷,順勢把責任全部推在了曹軍的殘暴上,嗯,這話說得高明。’

區區幾句平平無奇的自責,卻讓劉封見識到了他父親那張舌頭的高明之處。果然,劉備一說罷,在場的諸僚們紛紛勸說劉備無需自責,大罵曹賊之殘暴不仁,傷天害理,殘殺百姓。

“阿斗,阿斗你怎麼了!”

正當眾人大罵曹賊來發洩不快時,懷抱阿斗的甘夫人突然花容驚變,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yc058027 發表於 2012-2-29 02:06 PM

第九章   心中有火

“夫君,你看阿斗他……”甘夫人將阿斗舉到劉備面前。

劉封和其他人一樣圍了上去,當他看到繈褓中的阿斗時,不由心頭一震。

那個原本白白淨淨的嬰兒,此時卻背上一片血淤之狀,顯然是受了傷。

劉封依稀記得,當初從糜夫人那裡接過阿斗時,他曾仔細的檢查過,這小子身體健康的很,怎的這會背上突然會出現撞傷的痕跡呢?

“定是先前跟虎豹騎交戰時,阿斗小公子從馬上跌落地才被撞傷。”

趙雲的話提醒了劉封,要知道即使是成年人,若不習武藝,從快奔的馬上落下都有可能摔殘摔死,更何況是阿斗這麼一個脆生生的嬰兒。

這一點劉封本應該儘早想到的,只是當時大戰激烈,死裡逃生之後,一路忙著南逃,就忘了去查看阿斗是否完好。

“到底是怎麼回事?”在看到親生骨肉受傷的可憐樣後,劉備這個當父親的終於是沉不住氣了。

“當時我們碰上了一百多虎豹騎,本來就快殺出去了,可沒想到一個姓夏侯的敵將,竟用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從背後斬斷了我的劍,順帶著斬斷了包裹弟弟的披風,所以阿斗才從馬上跌落了下去,多半是因此才摔傷。”

劉封如實的說明了當時的情況,在阿斗受傷這件事上,劉封雖覺余心不忍,但卻並沒有自責之心,畢竟在那樣惡劣的情況下,他已經傾盡全力,誰又能想到會碰上青釭劍這樣的利器呢。

“胡說,哪裡有什麼劍能削鐵如泥,定是你不細心保護阿斗,還編什麼謊話。”或許是做母親的本性,眼見兒子受傷,甘夫人一時失去了理智,竟是當著諸多人的面,公然斥責起了劉封。

甘氏的埋怨立時刺痛了劉封的心,他劍眉驟凝,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冤憤的目光奪眶而出,他真的是怒了。

他本來可以丟下這個“威脅”,一走了之,甚至還可以趁亂除掉阿斗,但他沒有。

他也可以在阿斗落地之時,不必置身于險地,冒著被虎豹騎輾碎的風險,跳下馬去救那小子,可是他也沒有。

如今,冒著生死,將這個與自己沒有血肉之親的小子送到了你這個當媽的手裡,你非但沒有一個謝字,反而還怪我沒能照顧好你的兒子。

這他媽的是哪門子的道理,換成了木頭人也會憤怒。

劉封很想當場發飆,但他卻忍住了,甘氏畢竟是個女流,自己堂堂男兒,何屑于跟一個女人一般較真。

何況,這個女人還是自己名義上的庶母,在這個君君臣臣的時代,就算她是故意如此,劉封也不能當著眾人的面,做出以下犯上之舉,那樣非但無助于為自己辯護,反而還會讓他陷於更不利的境地。

‘可是,若不反擊,難道老子就承認自己有錯嗎?’

正當劉封一時不知應對時,趙雲果斷的站了出來,拱手道:“夫人請息怒,大公子為保護小公子,一路上可謂捨生忘死,但當時敵眾多寡,大公子又有傷在身,稍不留神也是無可奈何,這其中也多有雲從旁保護不周的責任,請夫人原諒。”

還是趙雲夠意思,又一次站出來維護劉封。

趙雲自河北時就跟隨劉備,十餘年間生死不棄,他的官位雖然不及關張,甚至連新加入劉家軍的諸葛亮和徐庶都不及,但劉備對他的信任卻是無人能取代的,他一開口,甘夫人便不敢再有抱怨。

劉封趁著趙雲為他說話,忙將青釭劍解下,雙手捧向劉備:“這就是兒奪獲的那柄寶劍,此劍鋒利無雙,甚至連兒的鎧甲都能斬入,若不是我反應快,差點就給這攔胸斬斷,父親請過目。

劉備並沒有檢視劉封手上的劍,而是轉過頭去,瞪著甘氏喝斥道:“我劉備的兒子,受點傷算得了什麼,你還不讓醫者給阿斗治傷,在這裡聒躁做什麼。”

被劉備這麼一訓,甘夫人再不敢吱聲,只得抱著阿斗扭頭離了人群。

劉備轉過身來,本是清冷的目光轉眼換上了一副慈祥,他將劉封手中的劍按下,笑著安慰道:“你對弟弟怎樣,為父豈會不知。今天你也辛苦了,早些休息吧,明早天一亮我們還要趕往漢津與雲長他們會合。”

劉備也沒詢問劉封的傷勢如何,只粗粗的安慰了幾句而已。在場之人都已筋疲力盡,事已結束,也沒心思再多關注于他,眾人各自找地方,依偎在火堆周圍,不多時便沉沉入睡。

長阪坡一役,劉家軍步軍主力損失殆盡,再加上曹軍已追至,再強行南下搶奪南郡治所江陵已經不現實。好在過了當陽橋不久,劉備就遇上了從東吳而來的魯肅,初步商定了聯手抵抗曹操南侵的意向。

因此劉備就派孔明等一行人星夜先趕往東面的漢津港,聯絡統帥水軍的關羽所部,待在漢津會合之後再沿漢水南下退往江夏,會同劉琦所部,再做計議。

親身經歷過長阪一戰,劉封知道歷史已經開始發生改變,但慶倖的是,劉備戰略的改變,卻似乎仍然按照著歷史的進程在發展,如果這樣的話,安然渡過這場曹操南侵的危急,應該不成問題。

劉封現下所關心的卻並非眼前的劫難,而是方才所發生的那段不愉快的插曲,對自己所造成的影響。

他原想如果自己履行對糜夫人的承諾,成功的救出阿斗,獲許能夠有助於改善自己尷尬的身份,但是,途中出現的意外,使阿斗受了傷,卻又意外的得罪了甘夫人。

儘管劉備明確的表示了對他的信任,但劉封依然能感覺得到,劉備那副慈祥的面容之下,隱約已暗生幾分不滿。

‘事與願違了麼?’

躺在遠離火堆之外的一和角落,劉封仰望著滿天閃爍的繁星,心中的陰霾卻在加重。身上的傷還在不時的隱隱作痛,但對經歷過生與死的他來說,這點痛已經算不了什麼。

真正讓他如芒在背的,是那雙慈祥的眼睛之下,捉摸不透的城府。...<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cyc058027 發表於 2012-2-29 02:07 PM

第十章   犧牲嗎?

漢津渡。

沒有十萬百姓的拖累,一路奔行暢通無阻,兩天之後,劉封隨著劉備等三十余人,趕到了漢津渡。

駐馬山坡,劉備遠望著艦船川流不息的渡口,疲憊的面容上難得露出一抹笑意,那是大難不死,逃出升天的笑。

“看來天不絕我劉備也,只可惜了十萬無辜百姓,白白被曹賊所害。”劉備慶倖的同時,不忘替那些跟隨他的百姓鳴不平。

“那些百姓也不能算白白犧牲,也幸虧當時帶著他們,如果沒有他們阻滯追兵,主公又豈能安然撤退。”

劉封轉頭望去,在人群中找到了說這話的人,正是他的“舅舅”糜竺,那老朽的臉上流露著幾分得意,不過在劉封看來,這話卻相當的不合時宜。

劉備一向以仁義自恃,現下你這個當大舅子的說出這樣的話又是什麼意思?難道在暗示我劉備是早有謀算,故意帶著那些百姓當肉盾嗎?

果然,劉備先是慣性的微微點了點頭,接著猛然反應了過來,臉上的笑容頓收,立時換上幾分不悅。

糜竺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憤憤道:“曹賊泯滅人性,連無辜百姓都屠殺,確實可惡之極,只可惜主公勢單力微,傾盡全力也挽救不了那些百姓,唉,可惜呀。”

劉備雖不發一言,但他表情的變化劉封卻清楚的看在眼裡,猛然間心頭一陣抽動,原來真相是如此的可怕。

先前從樊城出發時,劉備完全可以輕兵南下,迅速的搶佔江陵,但當越來越多的平民自發的攜家帶口跟隨而來時,劉備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在劉封看來,劉備的做法不管是出於真心也好,不得已也罷,總歸是遵徇著自己仁義的名號。

可是,如今看來,難道劉備心中還有順勢利用那十萬平民,作為阻擋曹軍的肉盾的想法不成?

思及這一層,劉封的心中頓時不寒而慄:看來我所知的書本上的那些歷史人物,僅僅只是流于表像而已,真實內幕到底有多黑暗,誰也無法猜測。

“走吧,先去與雲長會合。”

劉備一揮馬鞭,率領著眾人沖下山坡,向著近在咫尺的漢津渡而去。

劉備的到達,使漢津碼頭掀起了一浪接一浪的歡聲雷動。這些水軍的劉家軍們先前聽聞長阪坡兵敗的消息後,一直都心懷著不安,軍中業已流傳主公劉備死于亂軍中的謠言,這時見到劉備能安然無恙的前來,謠言不攻自破,動搖的軍心轉瞬間重振旗鼓。

跟隨在劉備身後,在棧橋上縱馬徐奔,在棧橋的盡頭,一個高大英武的身影漸漸逼近,尚有數步之遠時,劉封已能感受到那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強烈的氣場。

那人身高九尺,體型偉岸如山,往環伺的眾兵中一站,竟如一堵聳立平原的高山一樣。他面色赤紅,如同一團燒燃的烈火,漆黑的長髯過腹,丹鳳眼半開半闔,不怒自威,即使在劉備面前,依然有一派睥睨天下的孤傲氣度。

在他的下半身,似有一團炫麗如火的巨蛇在流轉,如夢如幻。近時才看清,那燃燒的烈火只是一匹巨大的赤色戰馬,戰馬那修長而勁健的四肢,附于其間的條狀肌肉,仿佛鋼筋鑄成一般,光潔的皮膚明亮如熾烈的火焰。蕭蕭江風中,隨風舞動的赤色鬃毛仿佛千道火蛇在竄動。

美髯公,赤兔馬!

即使貴為劉家大公子,名義上是眼前這人的主上,但無論在何時何地,每每遇上關羽之時,劉封的內心中都會被他那渾然天生的,藐視一切的強烈壓迫感所懾。

那是一種難以名狀的不自在,仿佛每一根神經都被寒氣所侵,與之相比,當日許褚所帶給他們的壓迫感,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雲長啊,你我兄弟險些不能相見。”大難之後,兄弟重逢,劉備感慨無限。

關羽棗紅色的面龐平靜如水,嘴角微微而動:“大哥不必多慮,咱們從前又不是沒有敗過,大不了捲土重來就是。”

劉備點了點頭,精神重新抖擻:“嗯,沒錯,捲土重來。”

劉備和關羽等決策人物陸續去了早為劉備建好的大帳,其餘人則入駐津口的營壘休息。

關羽所部是兩天前趕到漢津渡,在渡口周圍建時了簡易的營寨,而先期抵達的諸葛亮則先行去往了江夏,在確定可以說服劉琦聯手抗曹後,大隊人馬再順江南下去江夏會合。在此之前,劉家軍全部的人馬則暫時停留在漢津,暫作休整,並收容陸續從長阪坡敗潰而來的士兵。

一天后的黃昏,劉封百無聊賴的仰面躺在羊皮毯上,帳簾卷起,淡黃色的夕陽從帳門鑽入,點點碎碎的灑在他的臉上,有一種久違了的溫暖與安靜。

耳邊穿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臉上的溫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沁入鼻中的一股淡淡的芳香。半醒半醒中的劉封,隱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再接近他的身體。

經歷過長阪坡的生死之戰,劉封已形成了一種武者的本能,即使在睡夢之中,身體仍然能保持著高度的警覺。

猛然間,他醒了。

一個身影擋住了光線,初睜開眼的他視線混沌,一時無法看清來者的面孔。

“什麼人!”

他不及多想,虎掌猛的抓住那人伸來的手臂,腰身一挺騰的躍起,閃電般將那人反按于地,在細銳的尖叫聲中,劉封已騎到了那人身上,一隻手死死的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眼視終於清晰起來時,劉封發現被他按倒在地的只是一個女子,他渾身一震,方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趕緊松了手,將那女子扶起。

仔細再一看,劉封才認出她是誰,不由得大為尷尬。

烏黑的長髮如若瀑布般傾泄而下,一直垂過她那水蔥似不堪一握的纖腰,嬌嫩的肌膚晶瑩若冰,仿佛霜雪堆成。

此時的她尚處在驚嚇之中,被掐得通紅的臉帶著怨色看著劉封,櫻口急促的地喘息,一雙纖纖素手輕輕扶著雪白的脖頸,高聳的胸口隨著劇烈的呼吸起伏不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yc058027 發表於 2012-2-29 02:08 PM

第十一章   姐妹

“對不住了,月眉小姐,我不知道會是你,你沒事吧?”劉封面帶歉意的問道。

眼前這女子叫做黃月眉,是諸葛亮夫人黃月英的親妹妹,當初劉封在到黃承彥府上拜會時,曾有過一面之緣。

那時劉封就驚奇于黃承彥這老頭的了不起,一母所生的兩個女兒,一個奇醜無比,另一個端莊可人,天與地的差別,實難叫人聯想到她們會是兩姐妹。

黃月眉的情緒漸漸平伏下來,緊蹙的柳葉彎眉松緩下來,但臉色仍因血液的不通潮紅不褪。她俯下身來,將落在地下的小匣子撿了起來,貝齒輕啟:“是我不好,應該先吱會一聲再進來的。大公子,你坐下吧,我且為你瞧瞧背上的傷。”

她說著打開了那木匣子,裡面整齊的疊滿了繃帶和金創之類的醫療用物。長阪一役,劉家軍死傷無數,光在漢津渡收攏的傷卒就有三四百之多,隨軍的醫護人員遠不夠用,因此許多文武官員的婦孺家眷都不得不加入醫護的隊伍,以充添短缺的人手。

前日為劉封治傷的只是一名普通的醫者,沒想到今天竟換成了黃月眉,而且自己還以那樣粗魯的方式招呼了人家,劉封心中自是頗不自在。

“小傷而已,何勞小姐費心。”劉封推辭道。

“大公子身份尊貴,你的傷豈是小事,快先坐下來吧。”

黃月眉低頭疏理著藥匣中的物品,將繃帶什麼的依次擺列出來,一副認真負責的樣子,似乎對劉封剛才的冒犯已然忘卻。她的這般態度緩解了劉封的尷尬,他也就不再扭捏,背對著她坐了下來,將身披的袍子解開,上半身裸露在她眼前。

原本的這一具身軀本就生得英武雄健,光滑的背脊上,一塊塊堅實卻富有彈性的肌肉整齊的排列著,張顯著雄性的強健。

黃月眉的睫毛微微眨動,眼神中流露出幾分羞澀,但她的表情卻從容不迫,極力的摒棄那種不該有的感覺,將目光只集中在劉封的傷口處,一雙素手小心翼翼的把那鮮血殷浸的繃帶一條條拆解開來。

當最後一條繃帶解開時,黃月眉神色不禁吸了一口涼氣,高聳的胸脯再度因緊張而起伏。

那一道切入肌膚三分的傷口,整齊的就像是用尺子丈量過一樣,仿佛根本沒有經歷過血肉的磨擦,只在一瞬間就完成似的。儘管表面的傷口周圍已經開始結出暗紅色的疤,但仔細往傷口深入尋覓,依然能看到那鮮活的肉色。

黃月眉從愣怔中蘇醒過來,邊拿金創藥邊問道:“大公子這傷口與旁人大不相同,不知是被什麼兵器所傷?”

“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

“原來傳言是真的。”

“什麼傳言?”劉封好奇心起,猛一扭頭正好扯到了傷口,痛得牙縫直抽涼絲。

黃月眉忙按住了他的肩膀:“大公子莫要亂動。我只是聽人說大公子被一柄寶劍斬斷了兵器,所以才導致阿斗公子落馬受傷,今日看到大公子這傷口,原來果真有這樣的利器。”

原來如此。

劉封歎了口氣:“看來不少人都認為我沒有盡心保護弟弟,月眉小姐,你也這樣覺得嗎?”

劉封不是一時空穴來風才隨便問她的,黃月眉是黃家的人,諸葛亮又是黃家的女婿,黃家人的看法,很大程度上也代表著諸葛亮的看法,對於這位劉備最信任的謀士,劉封當然不可能不關注他對自己的看法。

“當然沒有,阿斗公子是大公子的弟弟,大公子又怎麼會不盡心保護他呢。”黃月眉的回答很乾脆,而且語氣也聽不出來有故意掩飾的跡象。

黃月眉的回答讓劉封稍稍寬慰,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就對諸葛亮放心,他深知歷史上,諸葛亮對劉備處死“劉封”起了極大的推波助瀾的作用,對於這樣極富政治手段的人物,劉封絕不可能放鬆戒心。

一盞茶的功夫之後,黃月眉為他換過金創藥,並重新抱紮了繃帶。劉封的精神從換藥所帶來的痛楚中解脫出來,忽然聽到帳外有些熱鬧,便問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好像很熱鬧的樣子?”

“是子德公子從江夏來了,帶了好些戰船和人馬。”

她所說的“子德公子”,既是劉表的長子劉琦,劉表生前委任他為江夏太守,駐守夏口要塞。此人手中握有水陸兵馬一萬,戰船數百艘,又控制著漢水與長江交匯的水口要地,其實力不容小覷。

黃月眉說著收拾好了藥匣,起身走到帳門口,向著劉封微微屈身:“公子的傷藥既已換好,那我也先告辭了。”

“多謝了,小姐慢走。”劉封拱手還禮,正準備送她離去,驀然間感覺到一陣異常,急喝一聲:“且慢!”

已走出帳外的黃月眉回過身來,疑惑的看著神情驟然警覺起來的劉封:“公子還有何事吩咐?”

“不對勁,有點不對勁,你感覺到了沒有?”劉封的表情愈加嚴峻,劍眉緊鎖成一線,刀鋒似的眼神中透露著一種極為可怕的信號。

“大公子,哪裡不對勁,怎麼了?”

劉封一瞬間從一個溫和的公子,變成了仿佛身處沙場的武者,他那莫名其妙的話語,還有渾身散發出的緊張氣息,都讓黃月眉感到十分的不安。

突然間,劉封竟是趴在了地上,不顧滿地的塵地,將耳朵緊貼在地面上,仿佛在聆聽著什麼。

劉封所感受到的異樣,是只有武者才會具有的本能感應,戰場上的瞬息萬變,使他對於周圍環境哪怕再細微的一點變化,都能夠比常人放大數倍感覺出來。

在要送別黃月眉的一剎那,劉封感到腳下的地面在微微的顫動,伏地傾聽,地極深處,隱隱傳來沉悶而有節奏的細微響動,似乎有一條沉睡的巨龍,正在用它那鋒利的巨爪,試圖破開泥土的覆蓋,沖出地面。

那響動,正以極快的速度放大,短短片刻間,已由隱隱細碎,蔓延成為隆隆作響。

劉封的眼睛陡然間充滿了血絲。

騎兵,是一支騎兵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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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yc058027 發表於 2012-2-29 02:08 PM

第十二章   後手

能讓大地形成這般規律性的震動,除了大規模行進中的騎兵外,劉封想不出還有別的什麼東西有此能耐。而整個荊州,有能力調動成規模的騎兵者,除了曹操還有何人。

危機已至,劉封不及多想,沖入帳中將青釭劍提起,隨便披了一件袍子,奔出帳來拉著黃月眉就往水寨方向奔去。

“大公子,你這是要做什麼?”黃月眉驚愕的問道。

“沒時間跟你解釋,敵人馬上就到,我們先上船再說。”劉封隨口答道。

“怎麼可能,大公子怎會知道有敵人,就算是真有,我們的斥候會提前偵知才是。”

黃月眉不相信劉封的直覺,想要掙脫劉封的拉扯,無奈她到底一女兒家,體力微弱,只能不情願的被劉封拉著一路小跑。

“啊——”

身後一聲痛吟,劉封回頭看去,看到黃月眉已被絆倒在地,不但撲了一臉一身的灰塵,而且雪白的胳膊上還擦出了幾分刮痕。

劉封確實是太過著急,忘了人家是個女兒家,這般自顧自的大步流星而行,不把人家帶倒才怪。眼見她倒地,劉封趕緊上前去扶:“沒事吧,真是對不住。此地不可留久,我們先上船再想辦法處理你手上的傷吧。”

劉封扶起她就要接著走,黃月眉這下可火了,瞧著一身的灰頭土臉,臂上的傷口還在淌血,黃月眉不滿的沖他抱怨道:“你這是做什麼呀,什麼也不解釋就強拖著人家走,請不要再碰我了。”

如果不是看在她替自己治傷的份上,劉封根本不屑于管她的安危,眼瞧著她發起了小姐脾氣,劉封也就沒心思再多管閒事,遂搖了搖頭:“你自己好自為之吧。”說罷他便丟下黃月眉,轉身往棧橋跑去。

片刻之後,當劉封剛剛穿越旱營之時,西北角上亂象驟生。漫天的塵暴憑地而起,疾風驟雨般衝破了北營,以所向披靡之勢,向著水寨狂撲而來。

果然是一支騎兵。

漢津渡位於當陽以東,根據情報,曹操的大軍在當陽擊敗劉家軍主力之後,便放棄向東繼續追擊,直接由當陽南下趕往江陵,因此,斥候大多被安排在漢津以西。而眼前的這支騎兵,卻由北面而來,穿越劉家軍的偵察盲區,故而才能對漢津發進突然襲擊。

這一路奇兵的出襲,頓時讓驚魂方定的劉家軍再度陷入混亂之中,旱營的步軍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讓敵騎在毫無遲滯的情況下沖入大營,兩千多號正在休整的步軍轉眼土崩瓦解,如受驚的鳥雀,一窩蜂的向著水寨中停泊的戰船逃來。

事先預判出敵人殺至的劉封是幸運的,他不必經受慌亂的人群互相擠壓,搶在混亂髮生之前登上了劉備所在的旗艦。

“曹軍殺至,父親小心。”

劉封持劍沖上去,打斷了劉備與一名年輕將軍的談笑風生。

那銀甲白袍的年輕人,相貌堂堂正正,高聳的鼻樑張顯著英武之氣,應該就是劉琦了。

早在劉備收劉封為養子時,這位劉表的大公子就為避禍,前往江夏赴任,這還是劉封第一次與之見面,不過,他的形容與氣度卻與劉封印象中,那個“怯懦無能”的劉琦大不相同。

劉備的目光投向遠處的旱寨,急速墜入混亂深淵的旱營令他的眼神中閃爍著茫然與震驚,他的嘴角微微抽動:“敵軍怎麼會突然殺至,斥候為何不報?”

“曹軍可能是抄北面的小道而來,我軍安排在那裡的斥候極少,所以才會讓曹軍鑽了空子。”

劉封的話提醒了劉備,本是驚怒的臉上,變換出一種複雜的表情,是一種無能為力似的無奈。

“這一路人馬能在些時出現在漢津,很明顯早在長阪之役前就已派出,看來曹賊早就預料到長阪一戰,有可能被我走脫,竟然提前就預伏下一招後手。曹賊啊曹賊,你果真是詭計多端。”

劉備咬牙切齒,表達著對宿敵憤恨與無奈時,千余號敵騎已如虎入群羊,驅趕著望風而逃的劉家軍敗卒,穿過旱營小寨,向著水寨殺奔而來。

“父親,事不宜遲,趕快換乘坐走軻,避往江心吧。”劉封催促道。

劉琦卻道:“敵人離此尚有一段距離,足夠我們開船離寨,無需勞頓叔父換走軻。”

劉封劍指混亂的棧道,搖頭歎道:“兄長你看,我們哪還有足夠的時間開船離岸!”

舉目望去,逃命而來的潰卒,很快擠滿了各條棧道,正如螞蟻般向著一條條停泊的戰艦攀附,在這種情況下,又如何能開岸離岸。

劉琦恍然而悟,肅然的目光中流露出對劉封判斷力的贊許,遂道:“阿封所言極是,叔父就趕快換船先行吧,我和阿封在此為你斷後。”

“那……那你們一定要小心,我們待會在江心會合。”劉備只稍猶豫了一下,便果斷的轉身下了甲板,在一干衛兵的護送下上了走軻。

劉封本來打算跟著劉備一起走的,可是劉琦那一句“我和阿封在此為你斷後”,搞得劉封不好意思先走。

隨著潰兵逃上船,停泊在岸邊的七八十艘戰船逐一啟航,而劉封所在的這艘旗艦,因為載重最大,所以成為了潰兵們首選的逃難目標,結果卻導致別的船都已離岸時,而這艘船的棧橋邊卻擁擠著兩百多號人沒能上來。

如狼似虎的曹軍終於殺至岸邊,未能駛離的十幾艘艦船自然成了這群殺紅眼的野獸們的捕食目標,一百多騎人馬沖上棧橋,端著兵器組成的死亡森林,向著擠在岸邊的潰兵平輾而來。

甲板上的劉琦,揮劍呼喝著船上的弓弩手放箭,企圖壓制敵騎的衝擊速度。但是因為事先誰也沒有料到曹軍會突然出現,艦上尚未來得及裝備強弓硬弩,而普通的弓弩,又豈能阻擋裝備精良的虎豹騎的衝擊。

一旦讓虎豹騎順勢沖上艦船,整船的人,不是被敵人鐵蹄輾碎,就得被逼入漢水中喂王八,而擁擠在船邊的潰卒,又將戰船死死拖住,根本無法強行開船,眼前的形勢,已到了千鈞一髮的地步。

‘媽的,長阪坡老子都沒死,豈能陪著你們這群廢物死在這種鬼地方!’

不及多想,劉封隨手抄起一柄大刀,尋得一匹戰馬一躍而上,約馬退往甲板的另一頭,鉚足了馬力,雙腿猛夾馬腹,禦駛著戰馬奔過數丈寬的甲板。

伴隨著一聲暴喝,一人一騎沖出甲板的邊緣,奮然躍上了半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yc058027 發表於 2012-2-29 02:09 PM

第十三章   飛將

馬蹄之下,一顆顆人頭本能的向上仰去,淩空飛起的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那些爭相逃命的潰卒,竟似忘記了身處險境,一雙雙驚愕的眼睛齊刷刷的掃向從他們頭頂飛過的那一騎飛將。

一聲沉悶的重擊,整個棧橋劇烈一晃,戰馬穿越百余顆人頭,穩穩的落于棧橋之上,由於慣性的原因,向前連沖了七八步才被劉封強行勒止。

短暫的驚愕失神後,潰卒們又陷入了爭搶逃命的混亂之中。

劉封平伏氣息,舉目向前望去,黑壓壓的虎豹騎已經沖上棧橋,沖在最前面的兩員虎熊之士,距離他只不到十余步之遙。

深吸一口氣,將全身的氣勁盡灌于雙臂,一聲長嘯,猿臂伸出,手中的大刀如車輪一般,從上而下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迴旋。在一片劈啪崩裂聲中,身前的棧橋被攔腰斬斷,在紛飛的屑塵之中,赫然破出一個丈許寬的斷隙。

劉封用這傾盡全力的一刀,斷開了棧橋兩側的聯繫,唯有如此,方才有可能阻斷虎豹騎的衝擊。

戰船上的劉琦,驚睹了劉封那橫空出世般的一躍,原還擔心他逞匹夫之勇,打算以一己之力迎擊蜂擁而至的敵眾,但見他將棧橋斬斷時,方才明白他的真正用意,不禁對他的機智欽佩不已,遂是高聲喊道:“阿封,做得好!”

劉封也不回頭,舉刀回應道:“此處有我阻擋,兄長趕快督促士卒上船”

話音未落,劉封神色立變,正前方,原以為會止步于斷隙之前的敵騎,竟然絲毫沒有減速的跡象,反而加速向著他沖來。

‘曹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竟然能訓練出這樣不怕死的部下!好吧,不怕死就來吧,看是你們的馬快,還是我的刀快。’

劉封目光如刀鋒般鎖定急馳而至的敵人,橫刀立馬,屹立不退。

瞬間,鐵騎殺至,戰馬嘶鳴中,兩騎鐵塔般的巨軀騰空而起,越過丈許之寬的斷隙,如泰山壓頂般向著劉封撞來。

劉封猿臂再施全力,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從左至右扇掃而出,傾盡全力的氣勁,將尚未落定的塵屑盡卷于尾,如一輪破雲而出的彎月,拖著弧形的曼妙尾跡襲卷而出。

半空中的兩名虎豹騎神色驚變,因為敵人這一刀,非是斬人,而是陰險的沖著戰馬的前蹄而去!

四聲肢骨斷裂的脆響,聲聲戰馬淒慘嘶鳴,在落地前的一剎被斬斷前蹄,失去平穩的戰馬前胸重重的撞擊在斷橋的邊緣,連人帶馬在反彈之力的作用下,先後跌落入橋下江水之中。

跟在後面的虎豹騎,原本指望著前邊同伴斷殺敵人,打開前進的通道,他們好緊隨其後躍過斷隙,豈料阻擋的少年敵將武技如此了得,一招之下就巧妙的幹掉了兩名同伴。後面的敵騎驚駭之下,急收馬蹄,勉強的在斷橋邊緣止住沖勢,但其後更多的同伴則不明情況,戰馬收止不及,卻將前排十余騎人馬先後擠入了江中。

看著落水掙扎的敵人,看著在斷橋對面混亂失措的敵人,劉封不得不為自己的傑作而得意,手掌高高舉起,狠狠的向著對面的敵人豎起了中指。

虎豹騎們雖然不明豎中指所代表的超前意義,但從那少年敵將的得意表情來看,那手勢必定是一種輕蔑的挑畔。這些虎狼之士,死,他們不怕,怕得就是被人嘲笑,劉封的挑釁真的是激怒了他們。

“後撤。”

敵群中發出一聲高亢的號令,擁擠在棧橋邊的虎豹騎很快恢復了鎮靜,迅速的調轉馬頭,又望岸邊撤去。

‘總算是逼退了這幫殺神。’

就在劉封剛剛松一口氣,以為敵人要無果而退時,他方才松緩下來的表情,很快就不得不重新凝重起來。退往岸上的虎豹騎並沒有撤退,而是整齊的分佈在沿岸,下馬換上了弓弩。

劉封的臉色猛然一變,他確實高興得太早了,要知道虎豹騎成員個個是百裡挑一之士,不但是精于騎戰的健兒,更是弓馬嫺熟的全能戰士。

‘這幫賤人還沒完沒了啦。’劉封破口大駡也是無用,戰事發展到這種地步,他也無可奈何,為了不被射成蜂窩,他只得趕緊勒馬往回跑。

轉身之際,漫天的箭雨鋪天蓋地傾泄而來。

岸邊距離戰船不過五十余步,而虎豹騎所用的又皆是射程遠,殺傷力極強的強弓硬弩,只顧著爬船逃命的劉家軍潰卒們,即使在有準備的情況下,也只有依靠厚盾才能抵禦,更何況是在這種全無防備的環境下,毫無懸念的成了敵人練習射擊的活鞍子。

飛蝗的箭雨中,聚集在船邊的士卒一個個被洞穿,屍體或滾落于水,或疊積如山,鮮血橫流,不但將棧橋鋪上了一層鮮血的紅地毯,就連附近的江面也盡被赤染。

當劉封撥擋著背後襲來的箭矢,衝擊船邊時,原先蟻聚的潰卒,此時已死傷過半,屍疊聚在一起,由低到高形成了一條通往戰船的屍路。

劉封原先還在擔心,如何從蜂擁的人群最後面登上艦船,但是現在他無須擔心了,那些他原本以為順便可以救下的士兵,已經用他們的鮮血與屍體為自己鋪了一條前進的道路。

雙腿再一用力,驅使著戰馬冒著箭雨狂奔,就在他要踏下屍路之時,驀然瞅見側前方一條女子正在失神落魄的哭泣著。儘管鮮血打濕了她的衣衫與面龐,但只一眼,劉封仍然能辨認出那女子正是黃月眉。

‘竟然還沒死,算你走運了。’

縱馬從她身邊飛奔而過之時,劉封身形一傾,猿臂探出,順勢將伏在地上的黃月眉提起,置於身前的馬鞍上,踩著腳下的屍山血路,向著幾丈高的船甲板奮然沖去。

此刻形勢緊迫,劉封已根本顧不得顧及前方是否尚有活人,馬蹄踏過,隱約聽到慘嚎之聲,多半是不小心踩斷了誰的手腳肢體。

終於,胯下戰馬一聲銳嘶,四蹄奮力一蹬,順利的踏上了戰船的甲板。

“開船,立刻開船!”

劉封人一上船,劉琦立刻下令開船。此時攀附的士卒大多已斃命,再沒有什麼能拖住船體的,在水手們的呦喝聲中,龐大的戰船緩緩啟動,徐徐的泊離棧橋。當戰船開動時,靠在船外側的屍山失去了支撐力,轟然倒塌,數不清的屍體連同其中的倖存者,紛紛墜落入赤紅的江水之中。

劉封從馬上躍下,將黃月眉抱了下來,問道:“月眉小姐,你沒事吧,有受傷嗎?”

披頭散髮的黃月眉癡癡呆呆,一聲也不吭,很顯然是被這恐怖的經歷嚇得暫時失去了心智。

劉封沒辦法,只得扶著她向船艙中走去,方邁出一步,猛聽身後劉琦大叫:“阿封小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cyc058027 發表於 2012-2-29 02:09 PM

第十四章   兄弟

一箭,破空而來。目標,直指劉封後心。

登船之後的劉封戒心減弱,而這突如其來的一箭勁道極強,當劉封聽聞警告時,那箭頭撕裂空氣的尖銳之音已呼嘯而至。

閃避似乎已不及,驚覺的劉封急側身形時,耳邊已傳來一聲“噗”的聲響,那是箭矢穿透血肉的聲音。

中箭的卻不是他。

回頭時,劉琦修長的身形竟赫然擋在了他的身前,一支利箭正中其左肩。

劉封震驚了,眼前這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歲的年輕人,雖然彼此間以兄弟相稱,但實質上卻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甚至連一面之緣都沒有。

這樣一個素昧平生的人,何來的勇氣去為自己奮不顧身的擋這一箭呢?

劉封從驚駭與困惑中勉力掙脫出來,拔劍而上,一步竄出將劉琦護住,不可理解的叫道:“兄長,你瘋了麼?為什麼要替我擋箭?”

劉琦蒼白的臉上竟然還揚起一抹笑容,喘著氣道:“我不替你擋這一箭,怎麼對得起你叫我一聲兄長。”

說著,他手中一用力,將那支楔入血肉的箭矢憤然拔出,儘管痛入鑽心,但他卻連哼都沒哼一聲,僅僅只是咧了咧嘴而已。

那樸實的一句話,立時使劉封的心底湧起一陣感動,一種久違的,發自于內心深處的感動。

他接過劉琦手中滴血的劍,一把奪過一名士兵的弓,彎弓似新月,箭發如流星,手指一松,一道血紅色的電光逆著茫茫箭雨憤然而出,正中岸邊一名敵人的額頭。

“好箭法!”劉琦捂著淌血的傷口,高聲喝彩。

“這一箭算是給兄長你報仇了。走,我們先下艙再說。”劉封一手扶著劉琦,一手拎著黃月眉,避入了船艙之中。

戰船駛離水寨,漸漸的駛出了敵人弓弩的射程。整個漢津渡的水陸二營已經是一片狼藉,營帳在熊熊烈火中化為灰燼,零亂的肢體碎片從陸地延伸至江中,沿岸數十丈範圍內的江面,均被鋪上了一層薄薄的血污,在殘陽的照射下,就像是朦朧的火焰在燃燒。

虎豹騎的進攻接進尾聲,劉家軍的反擊才剛剛開始。在避開了虎豹騎的衝擊之後,退往江中的戰艦與正在江中訓練的主力艦隊會合,排開進攻的陣形向著漢津渡重新逼近。

此次劉琦從江夏而來,帶了近三千兵馬和一百多艘戰船,加上關羽所部的水軍,總兵力近有萬人,戰船數將近有四百,以這樣一支規模可觀的軍隊,若非是被虎豹騎的奇襲打了個措手不及,斷然不會遭此敗績。

此刻,當劉家軍重振旗鼓,將要逼岸反擊時,虎豹騎明顯意識到不是對手,他們迅速的撤離岸邊,儘量遠離敵艦上的弓弩的遠端打擊,在四處放火,將漢津港燃為一片火海之後,千余精騎在火勢的掩護下,果斷的向著西南江陵方向撤去。

重新轉移到關羽旗艦上的劉備,迎著江面立在甲板上,默默的注視著岸上燃燒的火海,他的眼中,熊熊的怒焰同樣在閃爍,兩撇鬍鬚隨著嘴角的抽動微微飄動。

“大哥,是我失策,沒能安排好哨騎,竟讓賊軍偷襲成功。”身後的關羽抱拳道,即使是在承擔責任之時,那一身的孤傲之氣依然紋風不動。

劉備抬起手來,微微搖動倉促下船時,不小心被撕破的破爛衣袖,示意關羽不必自責:“曹賊之詐奸,天下無人能及,此乃天意,非人力所能挽回。”

關羽走近一步,與劉備並肩而立,望著漢津的火海血地:“如今漢津港已失,我們最後一處立足之地已失,大哥,下一步該怎麼辦?”

劉備的嘴角微微斜揚,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詭秘:“天欲予之,必先奪之。下令全軍南下,去江夏。”

日落西山,夜幕降臨,漢津渡的大火卻將方圓數裡映照得依然如白晝一般。火光之中,四百艘大小戰艦掉轉了方向,破風斬浪,沿著漢水浩浩蕩蕩南航而去。

船艙。

“不要……救我……救我……”

床榻上昏睡的黃月眉又說起了夢話,顯然她的夢境又回到了漢津渡的驚心動魄。胡言亂語之時,她的雙手不時的在空中亂抓著什麼,就像是一個溺水之人,拼命的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看著她這副可憐的樣子,劉封搖頭一聲輕歎:幸虧你是跟著水軍南下,如果經歷了長阪坡的可怕場面的話,說不定嚇成神經病也有可能。

背上又在隱隱作痛,這使他沒心情再理會夢魘中經受折魔的黃月眉,他小心翼翼的解開了衣袍,用手輕輕的觸摸背上傷口出,手指上頓時沾了一片鮮跡。

“媽的,一定是剛才在棧橋上揮刀太猛,把傷口給迸裂了。”

劉封**著上身站了起來,打算出艙去叫人幫他把傷口重新處理了,剛轉過身去,正準備開門之時,猛的聽到身“啊”的一聲的尖叫。

突如其來的尖叫嚇了他一跳,猛回頭時,黃月眉正直挺挺的坐在那裡,睜大的眼睛中閃爍著驚恐的神色,臉上慘白的如同牆灰,額頭上冷汗直流。

“你醒了。”劉封走了回去,忘記了自己**著身體,就這麼大大咧咧的站在黃月眉的跟前。

高聳的胸脯因急喘而起伏著,過了好一會,她的精神才從夢境的驚魂中蘇醒過來。

當她抬頭看到劉封時,秋水般的眼上眸中瞬間湧滿了感激的色澤,她忽然從床上下來,撲嗵就跪在了劉封的跟前:“多謝大公子救命之恩。”

看來她的腦子還沒被嚇糊塗,沒有忘記當時是誰把她從鬼門關中硬生生的拽回人間。

劉封俯下身來,輕輕的將她扶起,英俊的面龐浮現著淡淡的笑容:“都是自己人,何必這麼客氣。”

黃月眉抬起頭來,雙目所及,正對著他**的胸膛,那古銅色的健康膚色,堅實如鐵的盤虯肌肉盡入眼簾。心頭頓時一動,臉畔湧上半抹紅霞,羞澀之下,趕忙將臉向旁輕輕偏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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