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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by_0407 發表於 2011-5-18 09:44 PM

陽光晴子 -【雙龍搶珠之一】染指下堂妻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5-18 10:46 PM 編輯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他好不容易把那個紅杏出牆的正妻休了,不是該放鞭炮慶祝,
趕緊再娶兩、三個妾,努力做人,好為仇家開枝散葉?!
為何反而掛心著那個下堂妻,甚至對別的女人性趣缺缺?
他承認,從她自殺未遂醒來后像轉了性,變得跟從前很不一樣!
她從人人看了喊打的過街老鼠,變成人人稱讚的大善人,
不但態度變得可親,會對下人說謝謝,還隨時隨地笑臉迎人,
更誇張的是,明明是什麼都不僅也不會的大小姐,
不僅煮鹹粥救助難民,還自己開起客棧,親自招呼外族人!
他不是該附和八卦流言,說她是個招蜂引蝶、不守婦道的女人,
早早將她的身影趕出他的腦海,不該再作著有關她的春夢?!
可他不但駁斥這種說法,在得知他的好兄弟也對她動心時,
他居然不擇手段的想把她搶回來......

【出版日期】2009/12/30
【出版社名稱】 新月
【書系及編號】甜檸檬285...<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ruby_0407 發表於 2011-5-18 10:31 PM

迎接2010~~陽光晴子

  新年快樂!當然,在說這句話之前,要先告別2009,只是對晴子來說,2009反而是一個很值得紀念的一年,因為晴子做了很多新嘗試,也因此感受了更多的喜怒哀樂,有了更多的自我期許,更多的新想法。

  有些想法,或許在這本新書裡已經寫出來,我希望很多書迷們在看完後,也能跟我分享啦。雖然,物以類聚,在乎心靈相通的晴子,身邊許多書迷朋友也都是同一掛的,要不就是長舌掛的,只是那也僅限於某些能通電話或見面的書迷朋友。

  但不管如何,這一年來,真的要謝謝大家,謝謝你們對晴子的支持,讓晴子又平安健康--呃,不是,是腦力激盪的寫出了好幾本自己喜歡的書寶寶,也為了上下集的《黑主元配》流了好幾缸的淚水,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無價的,若是再來一次,晴子應該還是會傻呼呼的勇往直前的喊,「衝啊!」

  哈哈哈......回想起來,其實是很過癮的。當然,晴子常說,我的人生可以這麼精彩,就是因為有你們,包括新月編編們,當然徐奶奶2009的那一次痛罵,我想每一字每一句,晴子都會細細收藏,因為那包含了溫暖及鼓勵。至於書迷朋友們,雖然無緣得知內容,但是,如果晴子的書寶寶愈來愈精彩,那就是晴子有吸收到養份了。

  當然還有很多很多晴子想謝謝的人,在這迎新送舊的一年,真的要祝大家天天開心,心想事成。還有,一定要記得去參加跨年,讓自己瘋狂一次吧!

  新年快樂!...<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by_0407 發表於 2011-5-18 10:32 PM

楔子

  不丹.巴羅機場

  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裡,一名少女靠坐在椅子上,不時打著盹兒,和煦的陽光穿過玻璃,映在少女曬成巧克力色的粉嫩肌膚上,長長的眼睫毛畫出一道扇形,微翹的鼻樑下,櫻唇噙著淺淺的笑,睡的雖克難,但似乎正作著好夢,經過的旅人瞧了,莫不莞爾一笑。

  此時,一名外貌出眾的年輕喇嘛走進大廳,在他身後還有不少的僧侶、尼師隨行,年輕喇嘛環顧大廳,隨即示意身後的隨從停下腳步,自個兒步履優雅的走到少女面前。

  好巧不巧的,少女頭重重的一點,隨即醒了過來,在看到眼前一身紅袍袈裟的喇嘛後,她眨眨仍然惺忪的黑白眼眸,朝他嫣然一笑。

  「妳媽呢?」年輕喇嘛的聲音沉靜,聽來如沐春風。

  「還在馬雅的猶加敦半島上考古。」

  夏敏兒俏皮的皺皺鼻子,再從椅子上起身,挺直了將近一百八十公分的模特兒身高,再動動有點兒酸疼的脖子。

  她一身簡單的無袖白色帽T、低腰牛仔短褲、羅馬涼鞋,長髮繫成一根長馬尾,渾身散發著青春無敵的動人氣質,引來機場更多人的目光。

  「台灣的朋友還沒到?」年輕喇嘛又問。

  「嗯,你不能等一等嗎?我想讓你看看她呢!」夏敏兒雙手合十的拜託。

  深普從她那雙靈動的眼眸就知道她在打什麼鬼主意。小傢伙還想牽紅線!

  他微微一笑,將手上的佛珠交給她,「好好戴著。」

  「是!」她噘起紅唇,看他在僧侶們的隨侍下往另一個出口出去,同一時間,她的台灣友人卻拖著一只大皮箱拚命的往她這裡跑來。

  唉!真沒緣!夏敏兒的心頭立即冒出這句話。

  何曉婉氣喘如牛的跑了過來,「對不起,我遲到了,但那輛車真的是烏龜。」她是先去探訪一位友人,再搭車過來跟敏兒會合的。

  「沒關系,何姊,我租的車子已經在外面了。」夏敏兒俐落的背起背包,示意她跟她一起步出機場大廳。

  何姊大她五歲,是她在台灣的咖啡館打工時非常照顧她的好朋友,這一次應旅遊雜志之邀,要寫一篇不丹的遊記,所以,請她當導遊,因為她是一半的不丹人。何姊不知道的是,她人在馬雅,也只比她早一個多小時來到不丹。

  片刻之後,夏敏兒即開著紅色小車載著她離開機場,一路從邊界前往位於汪秋河流域的首都辛普,在翻山越嶺時,偶爾還可以從清幽寧靜的河谷間看到七彩經旗飄揚及喇嘛寺廟的塔頂。

  只是,雖然位在人稱世界最後淨土的不丹國土上,但大半時間裡,除了山跟樹外,還是只有山跟樹。

  看景色看到哈欠連連的何曉婉突然想到一件事,她拿起擱在腳邊的筆記型電腦提袋,拿起電腦開機後,興致勃勃的看著專心駕駛的夏敏兒道:「我記得你的生日是一九九二年的......」她邊問邊將日期打上電腦,「對不對?」

  「嗯。」

  「我幫你算紫微斗數,很準的,來,先看看你的命宮。」她邊說邊敲打鍵盤,雙眸緊盯著電腦螢幕,「有天梁星和天機星同宮,對歷史、考古特別感興趣,臨機應變能力極強......」

  那是當然!夏敏兒忍不住笑了出來。她有個熱中考古的媽咪,在她還拿著奶瓶走路時,就帶著她前往埃及、安地斯山、大陸各地跑,有時住上幾個月,有時住上兩、三年,再加上有個喇嘛爹地,她也曾跟著一大堆小沙彌念經禮佛,自學讀書。

  尤其是父母因個性不合離婚後,她更像個浮雲遊子,有時跟著爹地、有時跟著媽咪,有時世界各地自由去,父母從不干涉,兩人教給她的人生哲理就是——隨遇而安、知足常樂。

  「你的心性善良、聰明、喜歡助人,再看看你的運,以大限流年——即十年間的運勢來看,」何曉婉又連敲了好幾個鍵,「是天機星!此乃變動之象,你的生活環境將有變動,但有吉星同宮,代表有貴人相助,」她再敲一個鍵,「再以小限流年來看這一年的運氣......」

  隨著山路的S形愈來愈多,何曉婉也跟著左右傾斜,但她繼續敲打著鍵盤,一點也沒受影響。

  「哇塞,天梁星廟旺,還有吉星加會,這一年,會發生令你意想不到的意外,還有令你驚訝的困擾......」她頓了一下,「還好,不算凶兆,一切終會否極泰來,而且,是你以己身的力量去克服、解決的,真是好樣兒的。」

  她朝俏麗可人的朋友舉起大拇指,但也是這一眼,她才發現夏敏兒根本沒聽她在說什麼,只是沉眉鎖眼的緊盯前方的山路。

  「嘿,紫微斗數可是古老中國就有的占星術,奇準無比,你有沒有聽到我說的啊?」

  「何姊,紫微指的是天空中所有星星的中心北極星吧?我現在也是滿天星星,但就是找不到中心。」她尷尬的向她承認,「意思就是——我迷路了!」

  「啥?迷路」

  何曉婉錯愕的眨眨眼,再看向窗外,這才發現她們這輛小車可能已經處在海拔兩、三千公尺的高度,而且還是在雲霧繚繞的峻谷間S形小路上盤旋,遠方,細細長長的飛瀑墜落在幽靜的谷道裡,近看,林蔭蓊鬱,感覺上像是被一股神秘幽謐的氣氛包圍著,她不由得忐忑起來。

  「這麼狹隘的小路連要回頭都難,怎麼辦?」

  「沒關系,有路就有人嘛。」夏敏兒看出她的擔心,連忙安撫。

  「也是,說起來,我們兩人一見得緣,就是因為我們的個性有某部份很像。」她笑著闔上筆電,先看看窗外,又無聊的看向夏敏兒,這才注意到好友手腕上有串佛珠,她突然想起來,「對了,我在進機場時跟一名好帥的喇嘛錯身而過,我應該給他拍個照的,那一定可以增加遊記的可看性,只是,那男的長得豐神俊朗卻跑去當喇嘛,真可惜!」

  夏敏兒莞爾一笑,「他是我爸啦,我本來想介紹你們認識的,畢竟我媽都有新家庭了,可是你遲到了,這會兒我爸轉往西藏傳道半年,是真的好可惜!」

  「什麼?!」何曉婉聞言,哇哇大叫,「我以為喇嘛不能娶老婆的。」

  「在不丹只有『雷龍教派』的喇嘛是被禁止的,至於我爸是其他學派,是允許可以娶妻生子的。」

  原來......她明白的點點頭。對了!不丹百姓尊雷龍為神,也稱自己的國家為雷龍之國,國旗也以雷龍為圖騰。至於雷龍一說,傳言是春夏交替時,喜馬拉雅山的山風與孟加拉灣的海風相撞後,雷電交加、驟雨即起,這便是雷龍從沉睡中甦醒之時。

  何曉婉剛想到這段緣由,整座山巒陡地響起轟隆怪聲,接著,突然颳起一道奇異的風,眨眼間,天空便下起暴雨來了。

  雖然山上氣候原本就變化多端,但這變化也太快了吧!「敏兒,你開僈一點,看不清楚路了。」不得不提醒好友,她可沒忘記這山路有多狹窄。

  「我知......」夏敏兒話還沒說完,車子突然一陣搖晃再上下震動,然後前輪像是陷入滿是泥淖的坑洞裡,不管她怎麼踩油門,就是無法將車子開出坑洞。

  雷聲轟隆,滂沱大雨繼續的下。

  「不成不成,我下車看看。」何曉婉馬上開車門,小心的貼著車子繞到車身歪斜的另一邊,果然發現輪子卡在一個坑洞裡。

  夏敏兒則降下車窗,「何姊,上來啦,你沒辦法處理的。」

  渾身濕透的她眯著眼睛,「可以可以,我找個石頭或樹枝墊在洞裡。」

  大雨濛濛,她只能靠著山崖拔些枝幹又抓了幾個石頭,全往坑洞裡扔後,再拍拍車門,示意夏敏兒再試試看。

  她努力踩油門,汽車發出吃力的引擎聲,何曉婉乾脆趴下來,眯著眼查看,在看到車輪已經往上滑動後,她興奮的朝好友舉高大拇指,「再來!」

  夏敏兒再用力踩油門,車輪又發出與石子咬合的卡啦卡啦聲,之後,「噗」的一聲,車輪終於從坑洞裡出來了,只是——

  也不過是瞬間,車子就消失在前方的濃濃雨霧裡。

  「嘿,敏兒,我還沒上車啊!」何曉婉追上兩步,等著好友倒車回來,但遲遲沒見到車影,她開玩笑的大叫,「別鬧了,我要生氣嘍!」

  雨勢漸停,不久,雲霧盡散,天空放晴了,她發現自己竟然獨自站在狹隘的山路上,眼前所及是險峻高聳的山色,幾條像白絲帶似的潺潺水流飛瀑而下,她先是擰眉,突然覺得雙腳涼涼的,直覺的低頭一看,臉色悚地一變。

  老、老、老天爺啊......她竟然就站在斷崖邊緣!

  何曉婉腳軟顫抖的往後跌坐在濕漉漉的泥地上,感到濕涼的山風從深不可測的山谷吹拂而上,慘白的臉上盡是驚愕與茫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by_0407 發表於 2011-5-18 10:33 PM

第一章

  好吵,也好痛。

  夏敏兒覺得渾身都疼,想睜開眼睛,眼皮卻撐不開,不一會兒,黑暗又吞沒了她,接下來好幾日,她似乎都神志不清、昏昏沉沉的,然後,再度墜入黑暗之中。

  偶爾,她聽到陌生的聲音,帶著激烈的批評——

  「真是的,居然瘋了似的鞭策馬車去沖撞山壁,她存心找死的!」

  「但老天爺對她還真好,她從翻落的馬車裡摔了出來,整個人墜落在突出的平台上,不然,合該跟著摔碎的馬車一樣,粉身碎骨才是。」

  「是啊,是命大,但頭撞了一大包,五臟六腑俱傷,骨頭也斷了好幾處,仇爺應該讓她活活疼死就好,還砸錢治她做什麼?」

  活活疼死?!是啊,她的確感到渾身劇痛,也常常無助的喘著氣兒,覺得自己像是個被摔壞的破娃娃,被人翻來翻去的,動作之粗魯,常讓她痛得想吼人,但她喉嚨好痛,身子又無力,好像什麼事都做不得。

  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又過了多少天,她的意識仍然模糊,但比過去幾日應該要更清晰些了,她可以感覺到有人在餵她吃藥,那是一種很苦很苦的中藥,也有人用針在扎她的身體,讓她又酸又痛的,一日複一日......

  「哼!半死不活的,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過下堂妻的命運?!夏敏敏,你要死就快死,別礙著我當正室的路!」

  一個生氣尖銳的聲音就在她耳畔,她覺得好吵,而且想糾正她,她叫夏敏兒,不是夏敏敏!

  但瞬間,她又陷入昏迷。

  過了不久,又有人在搖著她,力氣很輕,但接下來——拍拍拍!

  有沒有搞錯?有人在賞她耳光耶!痛!這力氣不輕啊!

  「對,打大力一點,叫你娘快醒醒,不然,你這小子也等著被丟出淮園吧!」

  夏敏兒仍舊恍惚。什麼娘?不是叫她吧?她才十八歲,而且,娘?是媽咪吧?奇怪,她的臉怎麼感到濕濕黏黏的,有點噁心。

  但下一瞬間,她又昏厥過去了。

  不過,有更多的時候,她會聽到一個低沉、充滿磁性的男性嗓音,這個聲音說來應該是她這段昏沉不明的日子裡最悅耳的。

  「她怎麼樣了?」

  「稟仇爺,愈來愈好了,你看看夫人臉上的傷已經全好、氣色也好,其他部份應該已無大礙,這兩個月的調養吃藥,讓她的脈象也已趨於正常了。」

  兩個月?誰?她嗎?!夏敏兒心想。

  「那她為何還不醒?」

  「這......老夫也不是很明白,或許大夫人受到嚴重驚嚇,所以,打從心眼裡不想面對才一直昏睡吧。」

  不!我醒了,只是眼皮撐不開!夏敏兒想叫出來,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不知又過了幾日,終於,在這一日,又有人很不客氣的猛拍她臉頰,還有濕濕黏黏的液體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眼皮及鼻子上,她眉頭一擰,幽然轉醒。

  但在睜開眼的那一秒,她卻對自己是否真的醒來感到存疑。

  她「應該」還在作夢吧?

  她的視線雖然模模糊糊,還是看到有個不到一歲的娃兒就坐在她胸前,胖胖的小手拍打著她的臉,咧得開開的菱形嘴正流下一滴又一滴的唾液......

  她先抓住他行兇的小胖手,再一手抹去臉上的口水,然後看著那些——

  古人嗎?!她眨眨眼,讓視線定焦。沒錯,是幾個像演古裝劇的男女在她視線範圍內走來走去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小,而這間房子更像是古裝電視劇裡的場景,黑檀木的桌椅、櫃子,原木梳妝台上還有個大大的銅鏡,像紙糊的窗櫺——

  「啊......啊......啊......」小男娃發出怪聲,終於有人注意到她醒過來了。

  接下來,有人沖上前,一把將男娃抱走,有人急急跑出去說要通知爺,但大部份的人,全都畢恭畢敬的站到一名美女的身後。

  那名美人頭上有著簡單的玉飾髮釵,一身素雅裙服,可眼神像冰,好像跟她有什麼血海深仇似的。

  但其它的男女老少,從服飾看來就比較像是奴僕,看向她的眼神裡有畏懼,也有暗藏的輕鄙。怪了,她跟他們是初次見面,而且這「應該」是在夢境裡吧?幹啥這樣看她?

  夏敏兒剛這麼想著,一名年輕男子闊步走進房裡,身旁跟著一名白髮老翁及一名相貌干練的中年男子。

  但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又回到居中的男人身上,他一身圓領黃文綾袍、腰繫環帶、腳穿黑皮靴,整個人有股內斂沉穩的淡漠氣質,還有他的臉——

  果然,這種超級帥哥的臉龐只會出現在夢裡吧!

  兩道英挺劍眉,一雙深邃如無邊大海般的迷人瞳眸,懸膽鼻下是性感的薄唇及剛毅的下巴,結合成一張俊偉不凡的臉孔,帥得無法無天。

  「總算醒了。」仇胤康面無表情的直視著妻子。

  咦?這個醇厚低沉的嗓音......夏敏兒的眼睛陡地一亮。她記得,是這段日子裡她聽來最順耳的嗓音,可是......

  柳眉一皺。她被搞糊塗了,這到底是夢還是真實啊?

  「是啊,敏姐姐,你終於肯醒來了。」那名美少婦也走到床鋪旁,臉上帶笑,口氣卻帶著嘲諷。

  敏姐姐是叫她嗎?不會吧!她怎麼可能比她老?!夏敏兒心裡嘀咕。

  仇胤康蹙眉看著一臉困惑的妻子,「忘了嗎?你尋死未成,已躺臥床上近三個月。」

  「尋死?我」夏敏兒眨眨眼。奇怪了,這聲音是她的嗎?怎麼這麼虛弱?這麼纖柔?

  「是啊,敏姐姐,生命何其珍貴,你想一死百了嗎?可你死也沒死得乾脆,讓仇爺又花了好多銀子在你身上啊!」曾以璇這一席話說得溫溫柔柔,但一字一句,夏敏兒聽來可刺耳得很。

  既然她搞不清楚這是夢境抑或是真實......她俏皮的朝那女人勾勾手指,示意對方靠近一點,因為,她試著想坐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身子骨軟趴趴的,沉重得不象話。

  仇胤康眉頭一攏,不解的看著妻子那雙在過往總是帶著善妒、憤恨的眸子,竟然出現一抹調皮慧黠。

  曾以璇雖然不明白她想做啥,但仇爺在場,她也只能勉為其難的傾身靠近,可沒想到——

  夏敏兒雙手用力的去掐面前女人的臉頰,但就那麼一秒,她臉色丕變,還嚇得縮回了手,一臉驚恐的瞪著對方。

  怎、怎麼可能?她有體溫、連觸感也是真實的,所以說——

  「你幹什麼?嗚嗚嗚......痛死人了啦!」曾以璇雙手摀著被捏痛的紅腫雙頰,可憐兮兮的看著丈夫,「你看,她又欺侮我了,而且完全不在乎你就在這裡!嗚嗚嗚......」

  仇胤康看著一臉蒼白的妻子,那雙眸子已變成呆滯。她又在玩什麼把戲?

  他臉色一凜,「夏敏敏,我把話說白了,你這個妻子我是休定了,但有鑒於你是健健康康的進我仇家門,所以,你在這裡好好休養一個月,屆時,就走人。」

  夏敏兒一顆心怦然亂跳,仍處在難以置信的大大震驚中,耳朵聽他這麼一說,那雙冷颼颼的黑眸還直勾勾的盯著她看,令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我......你是我丈夫,你說的是這個意思吧?而這一切並不是夢?你是真實存在的?」

  「敏姐姐又在裝瘋賣傻了。」曾以璇忍不住代替仇胤康回話。

  「我沒有。你又是誰?這裡是哪裡?別嚇我了,你們全是幻影吧?」

  她又驚又慌的試著坐起身來,無奈身子還是軟趴趴的,那名英俊男人倒是伸手幫了她一把,但不是很憐香惜玉就是,她簡直像是被他一把揪坐起來的。

  仇胤康半瞇起冷峻的黑眸,雙手緊扣著她纖細的雙肩,再傾身靠近,那張俊顏凜冽又嚴酷。

  夏敏兒驚駭的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冷眸,但令她頭皮發麻的是,她感覺到他的手透過衣服傳過來的體溫,還有他刻意傾身向前,那吹拂在她臉頰的溫熱呼吸,此時此刻,她完全清醒了。

  這不是夢!她全身寒毛直豎,天啊!

  「我對你這種裝病、裝失憶的小把戲已經很厭倦了,你還是省省吧!還演不膩嗎?」說完,他冷冷的鬆開手,她頹然的跌坐在床上。

  他的口氣好冷,眼神好淩厲,是怎樣?她下意識又吞嚥了一口口水。

  「杜總管。」仇胤康瞪著她,但話卻是對著他身後的總管杜天騰說的。

  「是,仇爺。」

  夏敏兒不解的看著那名精壯的中年漢子走過來,將手上的一封信箋交給她,她不明所以的接過手,「這是?」

  「休書。」仇胤康說得乾脆。

  她張口結舌,簡直傻眼。

  「從這一刻開始,你只是一名被允許留在府中養病一個月的陌生人。」他丟下這句話,再冷冷的看她一眼,轉身就走。

  曾以璇也撫著紅腫的雙頰狠狠的瞪她一眼,跟著離去,然後,一個人又一個人的離開房間,最後,只剩一名怯生生看著她的小丫鬟顫抖的站在門邊。

  夏敏兒的眉頭差點沒打結。她有那麼恐怖嗎?還有休書?她直接抽出裡面的信紙,不過兩行字嘛——

  「夏敏敏違悖禮教,辱沒家風,愧為仇家媳,故以此書為證休棄,日後男婚女嫁,毫無干系,立書人,仇胤康。」她喃喃念出來,上面還有蓋印章。

  好!這是什麼鬼狀況?她莫名其妙的變成古人?而且,還被休了

  不過,驚駭過後,她的情緒慢慢緩和下來,腦袋也比較能思考了。

  她朝那名頻頻顫抖的丫鬟勾勾手指,示意她接近自己一點。沒想到——

  「我自己捏,我自己打,大夫人......」丫鬟小羽驚嚇得雙膝一跪,邊哭邊摑掌自己,打得作響。

  夏敏兒怔愕的看著她又打又捏自己。不痛嗎?還是......因為在夢裡?她也試試看好了。

  於是狠狠的捏了自己的臉頰一把,「噢嗚,痛痛痛!」騙人呐!

  夏敏兒眼眶含淚的撫著疼痛的臉頰,在百分之兩百確定自己是在古代後,整個人反倒冷靜下來,也可以思考了。

  她也看出這名小丫鬟對自己有無比的恐懼,所以利用這一點,向她好好的問了自己的身份、處境,還有丈夫,以及剛剛杵在屋裡的一些人。

  小羽怕死這個動不動就踢她、踹她的主子,根本就不敢問原因,只要主子怎麼問,她就據實回答。可是前前後後問了好幾個問題,她是愈答愈困惑,懷疑主子是不是飛出馬車撞壞頭了?怎麼什麼都不知道?!而且,她也不發脾氣,不打人了,還會偷偷捏自己的臉,好怪耶!

  夏敏兒在問了小羽近一炷香的時間後,綜合出一個大略——

  她「夏敏敏」身在隋朝開皇年間,十六歲就以江都第一美人嫁給江南第一富豪仇家的小老板仇胤康,雖然他只有二十三歲,但已被尊稱為「仇爺」,因為仇家歷代經商,他父母在他十五歲出洋做生意時,雙雙遇到海難死亡,於是他與老奶奶相依為命,也撐起了仇家的家業。

  仇家的經商範圍很廣,有糧行、藥堂、土地租放、客棧、絲綢,甚至做越洋貿易,而且,在仇胤康接手後,仇家的事業更上一層樓。外表俊美、思緒縝密、做事果斷,是江都百姓對他的評論,尤其是他與外族人做生意,雖然語言不通,但他特聘翻譯人員,在極短的時間內,就靠著外族人對中國綢緞、陶瓷及家具熱,獲利驚人。

  至於他跟夏敏敏的夫妻相處,相敬如賓,但奶奶不久又替他納了曾以璇,就是那個跩個二五八萬的美女,隨後,又替他納了兩個妾。

  夏敏敏十七歲時,即生了一個男娃兒,現在九個月大,算了算,跟她的年紀是沒差太多。但是小羽說,夏敏敏是生了娃兒後開始轉了性,陰鬱、多忌,動不動就哭、發脾氣、悶悶不樂......

  沒多久,飲食無味、形銷骨立,好好的一張美人臉也變得猙獰見骨——

  哎呀,這一聽就是產後憂鬱症,但古代應該還沒這種詞兒吧!

  在問了一大堆問題後,夏敏兒只覺得頭昏腦脹,需要出去透透氣。至於夏敏敏如何違悖禮教、辱沒家風等其他問題,她還是等到腦袋清楚點再問。

  「小羽,替我梳妝打扮一下,我想出去走走。」

  她雙腳移到床下,這才發覺有個地方很不對耶,她的腿怎麼變得這麼短?她逕自穿上繡花鞋,快步的走到銅鏡前。

  雙眸瞬間瞪大。有沒有搞錯?她竟然短了一大截!現在有沒有一百五十公分高啊?怎麼從現代穿越古代後,她也從長腿妹變成為哈比人?!

  不過,這張臉......她以手肘撐著桌面,怔怔的瞪著模糊銅鏡裡反映出來的臉。

  一雙美眸波光瀲灩,一管鼻樑直挺秀氣,一張櫻唇紅灩飽滿,而且,她的骨架算纖細的,好像風一吹就會倒的樣子,二十一世紀的她,人人都說她俏麗、健康又美麗,相較之下,眼前這模樣可是飄逸脫俗,美得像天仙!

  大夫人是不是真的撞壞腦子了?竟然看著鏡子打量自己的臉,還一副沾沾自喜的樣子。小羽一臉害怕的看著主子的臉幾乎要貼上銅鏡了。

  「算了,腳是差強人意了些,但這張臉補足了。快來幫我弄一弄,小羽。」

  夏敏兒看夠了,短腳一勾,竟勾不到椅子的腳,只得認命的多走一步,將椅子勾了過來,才端坐在梳妝台前。就算沒當過古人,也看過古裝劇,她這一件肚兜、白色單衣及褲子,還有這披散在後背的長髮,可是見不了人的。

  小羽的手很巧,不過片刻,夏敏兒已換穿一身彩錦繞身的華服,質料既輕盈又很飄逸,是半臂錦的絲織物,長長的襦裙還繡有孔雀紋樣,色彩鮮豔,富麗精美。

  只是,好看不好走啊!

  雖是小袖短襦,再搭高腰緊身長裙,以花紋織錦的帶子綁成帶子,樣式雖然類似娃娃裝,但還多了一條披帛。

  她不自在的扯了扯披在肩背上的輕薄沙羅。這條披帛大概有兩米長吧?她乾脆將它們纏繞在雙臂上,但還有這一身裙裾曳地,也很累贅。

  走幾步路已經夠辛苦了,她看著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的小羽,指指自己的頭,「我的頭髮上一定要插這麼多東西嗎?很重耶,你是想謀殺我?看我脖子斷掉?!」她向她開玩笑,沒想到——

  小羽像顆球似的迅速滾到她面前,「小羽不敢!饒命啊,大夫人!」她急急的又跪地又磕頭的,「這是大夫人的習慣......」她嚇死了,她可是仇爺派給大夫人碩果僅存的僕傭了,其它的傷的傷、走的走,沒人要伺候大夫人。

  夏敏兒瞧她嚇得渾身發抖,仰頭一翻白眼,再撇撇嘴角,「你起來!快起來!別動不動的就跪好不好?」

  「是。」她淚盈盈的顫抖起身。

  唉,好累哦,看來當古人不太好玩,光這一身裝扮就夠沉重了。

  只是......她柳眉一皺。到底有什麼不可思議的力量,把她帶到這裡?

  這個宇宙,有很多無法理解、無法解開的謎團,像百慕達三角洲不知道消失了幾架飛機,至今仍是無解。

  那她呢?在不丹的雷雨下,她連人帶車的墜入雲霧繚繞的山峻,難道是時空大挪移,讓她的靈魂穿過時光隧道摔到這裡來?唉,想不透耶!

  她隨意晃了晃,從小羽的口中得知這裡是仇家大宅院,叫「淮園」。

  淮園分為三區,北、中、南,每一區皆有疊石造景、竹林山水,還有石板曲橋、亭台樓閣,美輪美奐,而所有的樓院都是以楠木所建,有的前方有荷池,後有假山,有的院落卻是植滿桂花,一牆之隔又是另一個院落。

  小羽說,目前有三個院落,由三名小妾住,而仇胤康有一妻三妾,她是正室,住的是最豪華的西苑,這裡樓台亭榭、雕樑畫棟,更是無處不美。

  只是美雖美,她的脖子也好酸,這一身衣服更是搞得她滿身汗。

  瞧瞧花園裡柳絮飛揚,還有一清澈見底的蓮池,水波蕩漾,好像在引誘著她下去戲水。

  「咳咳!」她刻意停下腳步,輕咳兩聲,再回頭挑眉看了戰戰兢兢跟在她身後的小羽,故作嚴肅狀,「你去做別的事,別再跟著我。」

  「是。」

  她斜眼偷偷瞟著小羽走遠後,馬上將頭上的好幾根珠花髮釵全扯了下來,扔到池邊,再丟下披帛,踢掉繡鞋,拉起長長的襦裙卷到膝蓋後,坐在池畔,將一雙小腳浸到冰冰涼涼的池水裡。

  呼!好舒服哦,她再將長至手肘的短袖卷到肩上,將那一頭又長又黑的烏絲編成一條大辮子,整個人頓時清爽不少。

  涼風拂來,柳絮飄揚,四周一片寂靜,多麼奇怪,她竟然置身在古代......

  她俯身,看著池子裡的倒影。真的美極了!纖細精緻,楚楚動人,房間裡的銅鏡總是矇矓,無法看得清楚,但這面天然的水鏡——

  她彎低了腰桿,身子往前傾地再細看粼粼波光裡的桃腮杏臉,皮膚也如羊脂般白白嫩嫩的,她在現代可是個陽光美人,沒這麼白,還有這兩道睫毛像刷了睫毛膏似的又捲又翹,她愈看,身子愈往前傾......

  「你幹什麼?」

  突然,一個憤怒的粗暴聲陡起,嚇了她一大跳,整個人就「啊啊啊」的很努力地振臂挺腰想要撐起身子,無奈何,還是「撲通」一聲掉入水裡。

  「咳咳......」她邊嗆咳邊拍打著水花,狼狽地攀上池邊。

  「你自盡一次不夠,還來第二次?」仇胤康粗魯地將她硬是拖拉上來。

  夏敏兒咬咬牙,感覺到水滴流過她的臉、她的唇,忿忿地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水花,瞪著這張近在咫尺的俊顏,「誰想死?是因為你好不好?人嚇人會嚇死人,你那麼大聲吼我做什麼?」

  「你這女人!」

  仇胤康難以置信地瞪著她。她渾身濕淋淋的,活像只落水狗般的狼狽不堪,但一出聲,卻像只小母老虎地朝他狂吼!

  她眼內冒火地死瞪著他,卻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卓然不羈,渾身充滿著陽剛氣息,偉岸英挺,也難怪能來個一妻三妾,不只享有齊人之福。

  但他卻注意到她的裝扮,「你這又像什麼樣子?你在自暴自棄?」

  「就算是又如何?我不是拿了休書了。」很囉唆耶,這古人!

  「意思是我多管閒事?你——」仇胤康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彎著腰,卷著裙擺擰了擰,將水擠出來後,一次又一次地重複這動作,直到滿意了,她才挺起腰桿。

  「咦?怎麼你還在啊?!」

  嫌棄的語調,還有不滿的表情,好像他很礙眼似的。

  他咬牙低斥,「夏敏敏——」

  「是夏敏兒!我告訴你,我不喜歡那個名字,就算差一個字也差很多,你就當我摔壞了頭,也可以當我是想改頭換面重新過日子,所以改了名。」

  唉,她是不知道自己會被困在古代多久?但她一點也不想當另一個人!她很喜歡自己的名字。

  「胡鬧,名字豈可讓你隨意更改的!」

  哪裡不行?她的時代就行,還可以改從母姓呢!

  「這位仇爺——這麼叫你對吧?什麼東西不能改?」她挑眉反問他,「我不也從你的老婆變成客人了?還有句話叫『客隨主便』,所以請你別打擾我,我要好好思考我的未來新生活。」

  仇胤康細細看著她,總覺得她變得很不一樣,說話的語氣、眼神,還有以前總是要在他面前光鮮亮麗的女人,此時卻是一條粗辮子,臉上脂粉未施,衣衫不整,赤著腳——

  此時,某一棵樹上突然傳來啁啾的鳥叫聲,但其中,有一個比較奇怪的鳥叫,就見她抬頭,四處尋著,在看到涼亭旁的一株樹上小鳥窩時,她竟然撩起裙子跑了過去。

  更令他驚愕的是,她彎腰在一地青黃不一的落葉泥地上找了又找,突然興奮地蹲下身來。

  找什麼?他皺眉走過去,這才看到她手上有一只跌落在落葉堆上的小雛鳥。

  夏敏兒笑咪咪的看著手掌上只長了幾根毛的小鳥,「不怕,不怕,我帶你回家喔。」她小心地起身,抬頭查看一下,隨即進亭台內,完全沒察覺到仇胤康也走了過來,站在一株楓樹旁,一臉困惑地看著她。

  但見她小心翼翼地以單手呵護著鳥兒,另一手卻拉起長長的裙擺塞進腰帶後,露出她膝蓋以下的腿,接著,竟像個野孩子似的踩上亭台的椅子,再跨上亭台的欄桿,逐步攀爬上一旁斜傾的粗枝幹,再慢慢地以單手攀著枝幹上去。

  這期間,仇胤康發覺她還不時注意左手掌上的小鳥,且不忘輕聲低語,「快到了喔......再等一等......」

  他蹙眉,看著她順利地將那只不小心摔下來的小雛鳥,輕輕放入那一窩嗷嗷待哺的小鳥窩裡。

  凝視著這一幕,黑眸有著深深的思索。

  簡直難以置信,她竟然直接就坐在另一邊的斜枝上,雙眸熠熠發亮地看著那一窩小鳥,那一瞼滿足的可愛神情根本就像個孩子!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決不是他所認識的夏敏敏會做的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by_0407 發表於 2011-5-18 10:34 PM

第二章

  仇胤康的心中雖然充滿疑惑,不過,之後他並沒有特別來看夏敏兒,只是交代下人,提醒她要離開的日子,至於西苑裡的任何東西,只要她想要,都可以打包帶走。

  夏敏兒當然明白,他要她包袱款款,準備將她掃地出門。可是,她並不急著打包,她得弄清楚,在離開仇家後,自己可能會遇到的問題或者是難題。

  所以,她天天都選定一個時間來聽小羽「說書」。

  一來,她把仇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搞懂、摸清楚了,她這個借著他人身體還魂的夏敏兒也才能見機行事。

  再者,爸媽教她的「隨遇而安,知足常樂」,還有何姊幫她卜的超神準紫微斗數,一切也都顯示她會否極泰來,所以她倒不如放寬心,好好的過過古人的日子,既來之,則安之。

  在她思緒翻轉時,小羽還是畢恭畢敬的立正站好在一旁,口中訴說著仇家的點點滴滴。

  「......呃,過一段日子,老夫人想要為仇爺再多添幾名妾室,畢竟仇家財大業大,卻只有他這個獨子,總得要想辦法開枝散葉。」

  把孫子當種馬嗎?夏敏兒邊嗑瓜子,腦海裡浮現出那張俊美剛毅的臉孔。他看來挺有個性的,怎麼竟不在乎任人擺弄?是孝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她眉頭一皺,「不對不對!那我就不懂了,為什麼我生的長子,老夫人卻不想要?」

  小羽瑟縮一下。這是府裡說不得卻是公開的秘密,她哪有膽子答啊!

  她嚇得又要跪下,就見夏敏兒一揚眉,她又害怕的站直身子,但渾身還是無法抑制的抖啊抖。雖然大夫人已經命令她不許再跪了,她還是會怕。

  「妳放心說吧,這幾天我打過妳、踹過妳嗎?」夏敏兒沒好氣的瞪她一眼。

  「是,是。」小羽吞嘸了一口口水,支支吾吾的說出夏敏敏生的孩子,竟是跳牆所生的私生子。

  「快說清楚!」她差點沒呆掉。

  小羽不敢看向主子,絞著十指,低頭解釋。其實這事也可能不是真的,是二夫人信誓旦旦在老夫人的耳邊嚼舌根,因為仇爺就只讓夏敏敏一人懷孕,其他三名小妾,肚子卻不見消息,二夫人嫉妒身為正室的大夫人,故而刻意在老夫人面前搬弄是非。可是──

  「麻煩請說快一點!謝謝!」夏敏兒忍不住催促。依小羽吞吞吐吐的速度,說不定會講到天亮。

  「呃,是,老夫人向主子質問時,主子竟然撂了一句,『我認了,行吧?就是老奶奶說的吧,反正我早就厭倦了這一切!』」

  夏敏兒眨眨眼。什麼?這叫承認?這應該是被質疑貞節,覺得自己被羞辱後,才火冒三丈的賭氣承認吧!

  「其實,主子,我說一句話,妳別生氣,妳這個人就是太驕傲,再加上脾氣陰陽怪氣,難以親近,所以,二夫人只要隨便刺激妳一句,妳就打罵下人,這才讓仇爺更不喜歡來您這裡過夜。」

  小羽大起膽子說。因為大夫人的表情沒變鐵青,再加上她的穿著也日漸簡單,不要繁複的頭飾,不要五顏六色的華服,也捨去了披帛,只是一襲月牙白短臂長襦裙,整個人看來素雅清麗,更像仙女了!她有些話以前不敢說,這時候倒覺得該說了,因為主子好像什麼都忘了啊,甚至這陣子還會將「請、謝謝」放在嘴上。

  「而且,妳還承認與人暗渡陳倉,生下小少爺後,連娘家也公開與妳斷絕了關系,還舉家遷移至北方居住,所以,妳已經無家可歸了。」

  夏敏兒聽了直搖頭,「簡直是豬頭!怎麼搞得這麼淒慘?真是笨啊!」那她一出仇家大門,會不會被什麼浸豬籠放水流?還是被人猛丟石頭?因為不守婦道?!

  小羽一臉困惑的看著她。主子罵自己笨?還豬頭?

  嗑不下瓜子了,她倏地起身,「帶我找妳家爺去,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他商量商量。」但小羽竟絞著十指,一副手足無措的站立原地不動,她耐著性子又問:「怎麼了?」

  「仇爺有交代,大夫人的走動範圍僅限西苑,只能其他人進來找妳。」小羽艱澀地回道,不敢對上主子的眼。

  原來如此!她才覺得奇怪,怎麼這裡除了她跟小羽外,不見其他人?原來她這個客人不過是個禁臠,誰會來找讓當家主子當上王八烏龜的她?!

  「那妳請他來,等我把該說的說完,就能如他所願早點滾!」

  「妳說什麼?妳要看孩子?!」

  仇胤康剛從商行回來,就見怯生生的小羽來報大夫人有事找他。本以為夏敏敏又死皮賴臉的要求多住些時日,或是要再要求更多要些金銀珠寶,沒想到,她竟是要看那個讓她恨極了的小孩?!

  側立一旁的小羽也好錯愕。主子的腦袋大概真的摔壞了吧?!

  「是。而且,我除了看孩子外,也還有點小事兒要跟你商量商量,只要一達成協議,我們母子馬上走人!」

  夏敏兒的想法很單純。一個私生子留在這裡只有被欺侮的份吧?再怎麼說,她此刻是借用孩子的媽的身體,總得回報一下。

  仇胤康以懷疑的眼神瞅著她。不過幾日不見,她整個人的模樣全變了,全身上下連件首飾也沒有,這是什麼意思?是想讓外人知道她是多麼寒酸的步出准園?還有,那句「母子馬上走人」文是什麼意思?

  他抿緊了唇,「妳在打什麼主意?妳是真心想看孩子?」

  拜託!她忍不住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瞧著他。「那是當然!我醒來那天,也沒給他看清楚,這幾天問小羽,小羽又支支吾吾的,說什麼看小孩一定要問你。」

  這也實在太超過、太霸道了!但她很聰明的這句話只敢在心中加註。

  只是,仇胤康顯然已從那張不以為然的俏臉上洞悉她的想法。「我交代丫鬟要問我,是因為妳曾像個瘋子般的咆哮狂叫,說妳不願意再看到孩子,妳甚至說他是壞人,說他是妖怪。」

  夏敏兒瞪大了眼睛。那個流著唾液的小鬼應該很可愛啊,夏敏敏是憂鬱症太嚴重,滿口胡言亂語吧。

  深深吸了一口長氣,她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我想那時候我神智不清吧,但經過這一撞,什麼都清楚了,也知道自己該盡盡為人母的責任,反正他又不是你的小孩──」

  此話一出,小羽驚恐得倒抽一記冷氣,雙手撫著怦怦狂跳的心窩。主子瘋了不成!

  仇胤康黑眸微瞇的盯著一副很頭疼的前妻,「妳一點都不愧疚?」

  「對你?我不知道,但你真的確定他不是你的孩子?」她的答問也很直接。

  他板著臉,「這個答案,是妳親口告訴奶奶的,妳應該問妳自己!」

  「我有可能撒謊,雖然這真的是很愚蠢的行為。」是啊,把自己說成蕩婦,真是有夠笨的!

  聞言,他冷笑一聲,「我該附和妳的話?」

  「也不是,只是如果他真的是你的孩子,而仇家不是代代單傳--」

  「哼!總算露出妳的狐狸尾巴了,說到底,妳還是想以濤兒為籌碼,坐穩大夫人的位置!」仇胤康一臉不齒。

  瞪著這張堅定但冷峻的臉孔,夏敏兒明白說再多也只是白費唇舌。雖然她真的不知道夏敏敏是哪根筋不對勁,竟拿自己的貞節開玩笑,還是她真的紅杏出牆?

  她雙手一攤,「唉!多說無益,那我可以看看濤兒嗎?當然,得由仇爺帶路,不然,我可不能走出西苑!感恩。」

  這話帶著調侃,他還不至於聽不出來。

  只是那雙晶瑩剔透的大眼睛為何閃動著笑意?他不懂,她的一切言行舉止,都跟他所認識的夏敏敏有極大的不同。

  夏敏兒眨了眨那雙慧黠的眸子,「仇爺,可以走了嗎?」

  他這才發現自己竟愣愣的看著她好一會兒,不禁悶悶的怒遣:「走。」

  這傢伙幹麼生氣?是他瞪著她看耶!不再多想,她一步一步的緊跟在他身邊。而這仇胤康絕對不是個憐香惜玉的男人,也不看看他的腰跟她的腰在高度上差了多少,她的腿比他短很多耶!

  「仇爺,再怎麼說我也還是客人,你讓客人小跑步的追著你,這是仇家的待客之道?!」她忍不住出聲抱怨。

  「仇家的客人也有分門別類。」男人腳步未停,自然也沒有放慢步伐。

  什麼啊?意思是她是澳洲來的客人?!算了,她這現代人不跟他這古早人計較!

  仇胤康帶著她來到一處雅致別院,裡面有幾名正在掃地的丫鬟,一看到她,都不由得一愣。一來,她總是珠翠環繞,穿得華麗無比,臉上的胭脂、水粉,絕對是一層又一層,可是此刻的她竟然一身素雅?!

  夏敏兒知道這些人會變成一二三木頭人,全是因為她,但她沒空理會她們,眉開眼笑的看著一名一看就是「奶娘」的少婦,而那名似曾相識賞了她好幾記耳光的小兇手就趴在那波濤洶湧的酥胸上,一臉滿足。

  慘了!看來,這小子應該不是仇胤康的種,因為仇胤康看來一點也不色,怎麼可能生出一只小色狼?!

  但他長得真好,龍眉鳳目,粉雕玉琢的,輪廓還真的不太像仇胤康,可是仔細瞧,眼睛跟嘴巴還是有點像,只是吃得太好養出雙下巴,整個人圓圓潤潤的,大家才覺得他不像他的孩子吧。但憑他的長相,這小傢伙日後肯定能拐娶到好多妻、好多妾。

  走近他,他圓圓的大眼直盯著她,她也開玩笑的用力回瞪著他。

  男娃無辜的眨眨大眼,她也學著他眨巴著大眼,接著,嫣然一笑,這一次,換濤見咧嘴一笑,露出那才長了兩顆乳牙的小口。

  「濤兒會走了嗎?」

  夏敏兒微笑的問著奶娘,而奶娘卻先是一臉驚駭。她從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如此可怕,但不管了,那是夏敏敏造的孽!

  她很親切的再伸開手,「我來抱他吧。」

  奶娘仍是一臉怔忡,直覺的點頭,但隨即又搖頭,忐忑不安的眼神看向仇爺,見仇爺點頭了,她才僵硬的將懷中的孩子抱給大夫人。

  哇塞,這小子好重啊!夏敏兒壓根沒想到他這麼重,雙手一沉,差點沒將這小壯丁給摔到地上去,而這個令人驚恐的一幕,也立即引起眾人的驚呼聲,但有人的動作更快,立即幫她撐起壯娃兒。

  她眨了眨眼,看著在瞬間就移到她面前的仇胤康,「哇塞,你會武功!」

  什麼叫哇塞?!眾人面面相覷。還有,仇爺是文武全才,是全江都都知道的事,大夫人怎麼一臉又驚又喜的模樣?

  「妳可以嗎?」仇胤康面無表情的問。

  呿!答非所問,又一臉冷峻,不會以為她故意摔小孩吧?

  「當然可以。」她抱穩了小孩,但他托著娃兒屁股的手還不放,她直接抬頭瞪他,「拜託,我沒那麼壞心眼,不會故意摔他的!」

  仇胤康定視著她。那雙不平又清澈的眸中竟然有著真誠?!

  他暫時可以相信她吧?要不,她之前不會大費周章的去救一只小雛鳥,那一幕對他而言,仍然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

  他一放手,她開心的抱著娃兒。「濤兒,你要跟我走,我們要相依為命喔。」

  什麼?!眾人再一次驚愕的交換目光,隨即又一起將視線移到仇爺身上。

  只見他眼神沉靜,看不出他心中的思緒。

  夏敏兒抱了一會兒,手臂真痠了,還蹲下身來,將他放到地上,看著他穿著圓袍繡鞋的小小身子走得搖搖晃晃的,直朝著刻意退後幾步的她走過來。

  「嗯嗯啊啊......」濤兒笑咪咪的張著胖嘟嘟的雙手。

  應該是要抱抱吧!沒想到他還不會說話。唉,讓你這胖小子佔點便宜了,應該叫我姊姊的說。夏敏兒心中嘀咕,卻笑看著娃兒道:「叫娘啊,娘......」

  「啊啊......啊......」

  小娃兒口水直滴、重心不穩的走向她,聽說長牙都會流口水,才這麼想著,胖娃兒就一把撲進她懷裡,直對著她呵呵笑。

  「不到一歲啊,你好可愛喔!」

  她忍不住用雙手去輕捏他圓潤粉紅的雙頰,再用力的「啵」的一聲親了他的臉頰。哇!好軟、好Q,好像嫩豆腐!

  「啵啵啵......」她一連用力親了他好幾下,男娃兒咯咯咯的直直笑。

  而這一幕讓在場所有人全看傻眼,當然也包括仇胤康在內。

  他無法相信,一個總是要奶娘把孩子抱得遠遠的女人,這會兒對著孩子又抱又親又搓又揉的!

  眾人就這麼瞠目結舌看到這和樂融融的母子圖好一會兒後,夏敏兒把孩子暫時交回給奶娘,因為那色小子一直往她的胸口擠,顯然是餓了。

  她懶得理會四周那些當了好久的木頭人僕傭,笑容可掬的走到可能也需要收驚的男主人面前,俊臉上竟然也有那麼一絲訝異,可見她的舉止真的很嚇人。

  仇胤康蹙眉盯著一臉素淨的她。瞧她笑盈盈,明眸裡閃著調皮之光,面對這樣的下堂妻,他竟然感到迷惑起來,甚至對這靈動的神情產生一股莫名的悸動!

  其實甭說他了,就連其他人在怔愕過後,也以一種很尷尬困惑的神情看著她。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可見笑的魔力有多大,如果這抹笑再加了點可親、加了點慧黠、加了點俏皮,教人怎麼討厭她呢?

  一種莫名的情緒急湧上心坎,仇胤康突然想離她遠一點,且告訴自己,產生那感覺並不是件好事。

  臉色繃緊的他冷聲道:「沒有事的話,我要走。」

  「有有有!當然有事,咱們哪兒談呢?」她當然不可能就這麼放他走,雖然不明白他的臉色為何突然大變?不過,要跟他談的事很重要。

  仇胤康示意她跟著他走進廳院,小羽見狀連忙跟上,卻遭他利眼一瞟,嚇得她臉色一變,直覺倒退,但夏敏兒卻在此時開口了--

  「小羽,我渴了,拜託幫我也幫仇爺倒杯茶,謝謝。」

  「是。」

  小羽很自然的照做,但聽在仇胤康耳裡又是件不可思議的事。他的下堂妻竟然跟一個丫鬟說了「拜託、謝謝」?!

  好可惜,古代沒有照相機,不能及時拍下他。像仇胤康這樣冷峻漠然的大帥哥出現瞠目結舌的錯愕表情,應該是人生頭一遭吧!夏敏兒憋不住一肚子的笑意,只能低頭竊笑。

  小羽端了兩杯茶,各自放到他們面前的桌上時,偷覷了仇爺的表情一眼。其實她也想笑,但有那樣的表情很正常,她還記得第一次大夫人跟她說謝謝時,她的前面正好有一面銅鏡,清楚的看到自己眼睛暴凸、下巴差點沒掉下來的滑稽表情。

  仇胤康蹙著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趁機緩和那股驚悸。透過杯緣,他也覷了小羽一眼,瞧她臉上沒有任何驚愕神情,足以說明,他的下堂妻不是第一回跟她說謝謝。

  夏敏兒可以看到這對古人的眼睛暗地在互窺對方,不禁在心中又竊笑了幾聲。早晚他們都會習慣新生後的她的。

  放下茶杯,他直視著她,「說吧。」

  「我在想,再過七、八天,我就得離開淮園,可是我一個婦道人家,又帶著一個不滿一歲的娃兒,怎麼生活啊我?」這詞兒好老喔,但「入境隨俗」嘛,這麼一想,她臉上不由得莞爾一笑。

  可情她笑的時間點不對,仇胤康臉色悚地一變,「妳的意思是要錢?」

  聰明!她用力的點點頭。她的身份是下堂妻耶,還是個跳牆的女人,就算她要工作,可能也沒人敢要,所以啊,有沒有膽養費干系可大了,就算不為她自己,也得為那個嗷嗷待哺的小娃兒爭取點權益嘛。

  「妳要的還不夠?!」仇胤康輕蔑的出言嘲諷。這女人心機夠深,他才以為她真的撞壞腦子,變了個人,結果,還是有所求。

  不夠?夏敏兒一臉茫然。難道在拿到休書之前,夏敏敏就已經獅子大開口要了一卡車的東西了?

  她稍微移動一下身子,拿起杯子遮口,輕聲詢問身後的小羽。小羽可是她的古代電腦,像雅虎一樣,專門讓她搜尋資料的呢!

  「呃,那個小羽,我要很多了嗎?」她一邊問,一邊假裝優雅的輕啜著茶。

  對這個撞壞腦袋的主子,小羽在日夜相隨之後,也漸漸能展現默契。

  她也斜斜的傾身靠向主子,在她耳畔輕聲道:「主子要求位在關東街的宅子,還有黃金萬兩,珠寶--」

  夏敏兒聽到這裡,杏眼一瞪,「噗」的一聲,射出一道水箭,接著猛烈的咳嗽起來,「咳咳咳......」她是不知道那宅長啥樣子,所以也沒什麼感覺,可是黃金萬兩?!老天爺,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金子的價格屢創歷史新高啊!

  「主子,快喝口茶,順順氣。」小羽連忙幫她拿著杯子,一邊拍撫她的背。

  她咳得臉紅脖子粗,渾身發熱。哇,她成了暴發戶了!

  仇胤康泠冷看著她,一直到她慢慢的不咳了,才道:「怎麼?要得夠不夠?還是有其他問題?」他內功強,耳力佳,主僕間的輕聲細語,他可全聽進耳裡。

  哪裡會不夠?夏敏兒一臉驚恐的直搖頭,再無奈的看著他甩袖離去。

  唉!也難怪他的臉色那麼難看!她想了想,決定再問問小羽,想進一步的瞭解夏敏敏到底還要了什麼。

  「珠寶、銀票千萬,傭人要五十人,還要五頂轎子、二十馬匹......」夏敏兒目瞪口呆的看著小羽數了一根又一根的手指頭,數到不夠,從頭再來一次......

  「仇爺都答應了?!」她不懂,他可以一毛錢都不給夏敏敏的啊!

  「嗯,因為妳說如果仇爺不給,妳就賴著不走,不然就死在這裡,化成厲鬼,向老夫人夜夜索命,還要嚇死淮園裡的僕傭,仇爺說他雖不信這些鬼話,但只要妳肯走,他願意給。」只是,已經要了這麼多,怎麼之前主子還要尋死呢?

  「老天!」夏敏兒受不了的一拍額頭。這夏敏敏真是個狠角色,而仇胤康顯然也有好幾座金山銀礦,才能被當凱子大削特削啊!

  仇胤康的確有當凱子的資格,仇家財大業大,以日進斗金來形容也不為過,不過,代價就是得日夜繁忙,責任心太重的他凡事親力親為,雖有多名妻妾,但大多時候他都是一人獨眠,與最親的奶奶雖然同住在淮園裡,也不一定天天見面。

  此刻,陽光暖暖,三日未見奶奶的他大闊步走向南苑,先傳入耳膜的就是奶奶的誦經敲打木魚聲。

  不意外的,一進到小小雅致的佛堂裡,陪在奶奶身後的就是曾以璇、何玉美、梁嫣荷,他的三名小妾。

  老夫人施若亞跪在斜傾的黑色拜墊上,一臉虔誠的闔眼唸經,身後三人則是跪坐在圓形墊上,雙手合十跟著低聲唸佛。

  他靜靜的佇立一旁。這是奶奶每一日都必須做的早課,日日帶著家中的三名女眷禮佛誦經,為仇家消災祈福。

  終於,施若亞睜開眼,將槌子放回桌上之後,一旁的兩名丫鬟立即上前扶她起身,而身後的三位夫人也有各自的丫鬟上前攙扶。

  「仇爺。」三名小妾與丫鬟,向他欠身行禮。

  仇胤康點個頭,看向雍容華貴的老夫人,「胤康有事跟奶奶說。」

  「正好,奶奶也有事跟你談。」

  施若亞嚴肅的朝他點個頭,仇胤康走到她身邊,扶著老人家往側廳走去。

  但走了幾步,她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曾以璇一眼,「妳跟著來。」

  她溫柔的點頭,「是,奶奶。」

  其他兩名小妾只能帶著羨慕又怨妒的眼神,看著她跟上前去。

  「這人生來就是不公平。」

  「就是,仇爺跟奶奶根本就不知道曾以璇的真面目。」

  何玉美、梁嫣荷一人一句,相視嘆息後,各自回房。

  在奶奶眼裡,曾以璇才藝過人,端莊賢淑,孝敬長輩,而且生活檢樸,是三名妾室裡,可以扶上正室的人,然而事實卻非如此。曾以璇其實是雙面人,她不把侍從、丫鬟當人看,只是,她傷人的地方都在衣服遮得到的地方,所以奶奶跟仇爺從不知情。而她的生活儉樸更是則笑話,她有一間密室,也不知是從哪裡得來的珠寶古董,件件都價值連城。

  但她們卻不敢揭她的底,因為她受寵於奶奶,她說什麼,奶奶就信什麼,而奶奶所說的話,仇爺更是深信不疑,所以,沒人敢得罪她。更何況,就算曾有什麼耳語傳到奶奶耳中,也都被認定是惡意詆毀。

  因此,即便此刻知道奶奶要跟仇爺說什麼,她們也沒膽子開口爭取。

  側廳裡--

  仇胤康不意外的聽著奶奶說著要將曾以璇扶正一事。

  「我想你不會反對吧?倒是以璇--」施若亞難得露出慈愛的神情,伸手握著坐在身旁的她的手,輕輕拍了拍,「我知道妳不喜歡穿戴金銀珠寶,但日後妳將是仇爺的大夫人,是當家主母,太寒酸會教人瞧不起!」

  她露出為難的神情,看了看仇胤康回道:「可是......」

  「別可是,就這麼說定了。」老夫人一向強勢,她所決定的事,沒人可以撼動得了她。

  聞言,曾以璇頭一低,「如果我真的成了淮園的大夫人,再不願,我當然也得注意自己的服飾打扮,可是,西苑的敏姊姊還在啊!」

  挑高白眉,施若亞看著一直靜默的孫子,「我聽丫頭說,那個女人早已經活蹦亂跳了,你還不快把她攆出去?」

  仇胤康抿緊了唇,直視著奶奶,「再幾天她就會走人,我們說好了。只是,我聽說奶奶又要物色小妾人選。」

  「當然,仇家世代單傳,奶奶可是天天向菩薩祈求,讓仇家這一代可以多生幾個子嗣!再多幾個小妾來伺候你,也許能快一點達成奶奶的心願。」說到這裡,她再次轉頭看向曾以璇,「妳不會介意吧?」

  她介意極了,但能怎麼辦?她心中憤怒,但神情可是極為柔順,「當然不會,奶奶的心願就是以璇的心願。何況,在以璇的心中,仇爺卓爾不凡,俊秀過人,絕不是以璇一人可以獨厚的啊!」

  這一席話可說到施若亞的心坎裡,她呵呵笑道:「好,很好,這就是正室該有的氣度跟態度。」

  仇胤康卻陡地一臉嚴肅的起身,口氣極為堅定,「奶奶要以璇當正室,我沒有意見,但再納妾一事,恕孫兒無法從命!」曾以璇心中暗自高興,但表面上仍口是心非的勸說:「仇爺,奶奶也是為了仇家──」

  「我知道,但如果多妻多妾就能改變仇家世代單傳的命運,那仇家是否早已該開枝散葉?」

  聞言,施若亞抿緊了唇,無言駁斥。歷代祖先都曾多妻多妾,但是......

  「好吧,這事我不堅持,但你別冷落了妻妾,才能早點傳出好消息。」

  仇胤康點頭,因公事繁忙,加上還要練武,他對女人的慾望的確不強。「元朗回來了,他應該已到東苑,我先走了。」

  「嗯,去吧。」曾以璇也起身朝他行禮,看著俊美無禱的他轉身離去後,再低頭看著肚子。她一定要快快替他生個男娃兒,好坐穩主母大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ruby_0407 發表於 2011-5-18 10:35 PM

第三章

  淮園的東苑,是仇胤康的私人住處,也是他處理商行大小事務之地,除了書房外,還闢有一雅致側廳,地段隱密,得以自在的賞花、喝茶,是他獨自思索與好友暢所欲言的地方。

  此時,謝元朗卻注意到,這名與他同拜一位隱士學武而結下兄弟情的好朋友,竟然......在發呆?!

  他微笑的為自己倒了杯茶。呵,這可真難得啊!

  仇家自漢朝以來就是名門望族,世代經商。可惜的是,人丁單薄,像被詛咒似的,一代就只有一名男了,但這名男丁才貌雙全,皆為人中之龍,一人可以抵十人用,個個都很會善用時間,行事俐落果決,可此刻,這一代的仇家大少爺,竟然在發呆?!

  「想什麼?」

  「說來可笑,我在想夏敏敏。」仇胤康坦言,自己無法不去想他的下堂妻。

  「這的確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他笑著贊同。

  謝元朗是吏部尚書之子,容貌俊雅,有股斯文氣質,實則允文允武,與仇胤康合作生意,因而在此置產定居。月前他在京師與家人團聚,昨晚才返回江都,今日就來找好友,因為他的管家告訴他,街上傳言紛飛,撞崖自殺的夏敏敏醒過來了,但也接到好友的休書一封!

  他一到仇府,便向好友證實了這兩件事,只是萬萬沒想到,好友竟然會把時間浪費在那個爬牆的壞女人身上?!

  「她變得很不一樣,但有些部份還是她,所以,我覺得很困惑。」

  仇胤康將她醒來後的這段日子,有些根本不像是她會做的事娓娓道來。

  謝元朗聽了也是瞠目結舌,尤其是她為了救一只小鳥爬樹,還有逗弄濤兒,甚至跟小丫鬟說謝謝等等,都令他大呼不可思議。事情太過詭異,這些絕不是性格剛烈的夏敏敏會做的事!不過--

  「那種女人還是早早甩了好,可別著了她的道!她不過是在做困獸之斗,看能不能逃過被你休了的命運吧。」身為好友如此說。

  他也有同感,只是,好友並沒有看到她那雙特別靈動吸引人的慧黠明眸,還有她直言無諱時的率性,不然......直覺告訴他,眼前的好友也極可能會被她吸引,因為他的身體裡流著反骨的血液,不愛那些行事規規矩矩的大家閨秀。

  謝元朗見好友還在深思,笑笑的拍拍他肩膀,「別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那種討人厭的女人身上。這一次從京師回來,我爹給了我一件事,你得幫忙。」

  仇胤康努力的將那張調皮的笑靨拋置腦後,微笑的看著他,「說吧。」

  「我想選派你為貢士,到京師參加會考,及第後,再參加吏部銓選,只要一關一關的過,你就得以授予官職,日後,在商場上可是一大助力呢。」

  「你明知道我對當官沒興趣。」

  他知道,傳聞仇家先祖在官場上與一股惡勢力糾纏,差點慘遭滅門,自此,仇家子弟不當官就成了祖訓,可是--

  「不當官卻得招待官,尤其一些高官乘舟遊江都時,仇家可都是大失血。」

  「那些高官總是極盡奢華之能事,要吃好、喝好、住好,身為江南第一首富,不跳出來,也會被推拱出來。」仇胤康在這方面倒看得很淡。

  謝元朗不贊同的搖搖頭,「你一旦當了官,他們總會忌諱些,不敢吃定你。」

  他知道好友是為了他好,不過......「要做大生意,成本要大,交際應酬打通關的費用也大,何況,你也是我的生意夥伴之一,相較之下,他們對我可比其他商行要客氣多了。」

  「但你還是冤大頭──」

  「等等!主子,大夫人,妳不可以來這裡的!」書房外突然傳來小羽驚慌的叫聲,緊接著,是他們兩人的隨侍。

  「大夫人--不對,是這位夫人,妳並沒有被允許可以進來東苑。」

  「我家主子跟仇爺有要事商討,請妳止步!」

  「很好,我這個客人也有事要跟仇爺商討,而且等了三天三夜,那傢伙連點回音也沒給我,不得已之下,我只好自個見來了,請兩位先生--呃,壯士見諒,閃邊見!」

  謝元朗錯愕的看著好友,「這聲音明明是?可是語調還有用詞卻......」

  仇胤康點頭,很快的從椅子上起身。「是夏敏敏沒錯,這三天,她要小羽來找我,說有要事跟我談,我沒空理她,看來她沒耐心等了。」

  挑眉看著他快步往門口走去。沒錯,外頭是愈吵愈兇,可是胤康的腳步會不會太急了些?

  「再敢攔我,我就對你們不客氣了!」

  「夫人!」

  「請止步!」

  「看,天空怎麼有好幾個人摔下來了!」

  什麼?!仇胤康很快的拉開書房的門,還沒說上半個字,竟然就有人一頭撞進他的肚子。

  「噢!」夏敏兒沖過了頭,撞到正門硬邦邦的肉牆不說,還倒彈三步,跌坐地上。「好痛哦!」她先摸摸屁股,又摸摸閃動著滿天星星的頭,「痛......」但在痛過之後,這個世界在旋轉嗎?她覺得好暈哦!

  小羽急著蹲下,扶起臉色蒼白的她。「主子,妳沒事吧?」這個腦袋撞壞的主子真是讓她愈來愈擔心了。

  「怎麼會沒事?」拍拍小羽的手,示意她放開她後,夏敏兒一臉沒好氣的瞪著站在門口的仇嵐康,「你不是有武功?應該瞬間就能閃開的嘛!」

  「我沒料到有人會愚蠢到用頭來撞門,想試試哪一個比較硬!」他也不客氣的頂回去。由於沒有想到,也事出突然,她那一撞可是撞疼了他。

  「拜託!我從那兒沖來,好不容易矇過那兩個門神,想說到門前就停下腳步,哪知你--算了!」她揉了揉頭,「我有事跟你說啦!」

  他抿緊唇,看著她身後一臉尷尬苦笑的兩名侍衛,接著抬頭望那蔚藍無雲的天空──

  「甭看啦,我騙他們的。」她大步走過他身邊,沒想到這間書房裡還有另一名俊逸過人的帥哥。

  謝元朗看到她也感錯愕。甭說外表、神態,就連走路姿勢都不像他印象中步步生蓮的夏敏敏啊!

  「你肯定是另一個門神的主子了,拜託好不好?你們是男的耶,長得也不錯看啊,幹麼要人守著門?」她柳眉一皺,突然杏眼圓睜,「還是,你們正在做見不得光的事?像斷袖之--」

  「妳應該不是來嚼舌根的!」仇胤康泠冷的嗓音打斷她的胡言亂語。

  「知道等待的滋味了吧?我講一句話的時間就令你感到不耐了,想想我苦等三天的感覺。」

  她狠狠瞪他一眼,卻發現自己矮得太過份了,她想也沒想的就扶著桌子,站上椅子,惡狠狠的與這個可惡、差勁、沒品的前夫眼對眼、鼻孔對著鼻孔對峙。

  這、這女人!仇胤康不知該瞪回去,還是該把她抓過來--親?!一個荒謬的念頭閃過腦海,不僅嚇到自己,還發現他竟然第一次對一個女人感到手足無措。

  「哈哈哈......」看著這一幕,謝元朗忍俊不住拍腿大笑起來。

  「主子啊!快下來。」小羽羞紅臉,頭一次覺得跟著這個主子好丟臉啊。

  夏敏兒這才跳下來,但這俐落一跳,讓仇胤康更是一愣,而謝元朗則是笑得更大聲。

  「看來胤康說的沒錯,妳在大難不死之後,變得很不一樣。」

  「是,我撞到了頭嘛,很多行為舉止都變得很怪。不過,我想大部份的人都覺得我在耍什麼詭計,包括您旁邊的那一位!」她還煞有其事的做了個請看仇胤康的手勢。

  瞧她語調俏皮、神情靈活的模樣,謝元朗還真的有點兒傻眼。

  「對了,您又是哪一位?」她大刺刺的打量起陌生人,一身圓領紫袍,頭戴綸巾,五官端正,一雙黑眸裡流轉著動人的親切與溫暖,可見他的性格不似仇胤康淡漠嚴峻,應是個寬厚隨和,可以說話的好人。

  他細細的打量她那美麗俏皮的笑臉,忍不住的回以一笑,「我是某人的好友謝元朗,」他也學她比了個請看仇胤康的動作,「我必須說,我比較喜歡撞到頭後的妳。」

  嘿,這傢伙很上道!夏敏兒莞爾,「我也必須說,你比送休書給我的某個人要討人喜歡多了。」

  謝元朗先是一怔,隨即爆笑出聲,「哈哈哈......」她的膽子竟如此大,他相信她真的撞壞了頭!

  仇胤康可不高興了,尤其看到她跟好友兩人你來我往、有說有笑,而他卻被晾在一旁,還成了她調侃的對象,此刻他的臉臭得跟糞坑裡的石頭沒兩樣。

  他繃緊了張臉,冷聲道:「很高興你們如此和樂融融,但我很忙,還是我走,把--」

  「嘿,不不不,我知道我們都快受不了彼此,所以,我們得好好的談一談。」夏敏兒急急拉住他的手臂。

  快受不了彼此?!謝元朗一聽又放聲大笑。看著狠狠瞪著自己的好友,他知道自己該節制笑意,但他笑到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實在是忍不住啊!

  真是難得,有多少姑娘想接近好友,這個下堂妻不急著修補關系,竟然還想趕快甩開他。

  「我不知道今天的茶加了笑藥。」受不了好友不給面子的一直笑,仇胤康臉色可是臭到不能再臭了。

  「我馬上走。」

  知道該適可而止,謝元朗笑到眼眶含淚的走了幾步後,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笑咪咪的好友妻一眼,見她竟然笑著朝他揮手再見,他又想大笑了。她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好友的怒火?有趣!他居然有一股沖動想留下來看好戲,但好友兩道冷光又筆直射向自己--

  唉!他只好帶著一肚子的遺憾離去了。

  氣氛凝滯,關上書房門,小羽被留在門外,讓夏敏兒一人獨享仇胤康的熊熊怒火。

  有必要全身冒火嗎?她跟著父母世界各國到處跑,黑人、白人、紅人、黃種人什麼人沒看過,但就沒看過好像連髮梢末端都著了火焰的古早人!

  當然啦,他這一火,一股攝人的尊貴霸氣就向她籠罩了過來,附帶的是自負又狂傲的氣勢,讓她很不舒服!

  但他眼裡的夏敏兒就讓他看來舒服嗎?

  一張素淨的俏臉上,大大的寫著「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的幾個字。

  「快快把話說一說,我還有事要辦。」他繃著俊臉冷聲道。

  厚!口氣很差耶!夏敏兒瞪著他,本想遵照辦理,來一段現代饒舌,但她天性善良,想想他也算是老老祖宗,跟她差了千多歲。她還是敬老尊賢點吧!

  雙手輕放在桌上,她道:「好吧,聽好了,我過去跟你要求的一大堆東西有變動,現在我只要一個奶娘、小羽跟濤兒,轎子就免了,我不習慣讓人扛著走,馬車一輛就行,馬兒就兩匹吧......」

  仇胤康一臉錯愕,壓根沒想到她是來跟他談這些,而且,隨著她嘰嘰喳喳說了一大堆後,認真說來,可比她先前一次又一次逐項增加的條件,還少了一半以上。

  終於,她雙手一拍,大大的吐了口氣,「好了,這一部份說完了。」

  黑眸半瞇,「到底怎麼回事?之前厚顏無恥的對要休掉自己的丈夫獅子大開口的要了一大堆,現在又去了一大半?」

  夏敏兒聳聳肩,回他一句,「女人很善變的嘛。」

  「但絕不會是『貪得無厭』的夏敏敏!妳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她二度聳肩,「這世上無奇不有!也許從馬車上掉出來的那一撞,並不是撞壞我的頭,而是把原來的靈魂給撞掉了,又在因緣際會下,另一個靈魂剛剛好摔進這個身體裡?」說到後來,她半認真半開玩笑的挑眉看他。

  「簡直荒謬!」熊熊怒火陡起。

  唉!不意外的答案。夏敏兒清一下喉嚨,逕自說下去,「好了,言歸正傳。我要講另一部份,還是最後的部份,我個人希望在兩天內完成,然後,我就走人。」

  對於當禁臠,她可完全沒興趣,外面的世界雖然古早,但絕對比這裡迷人、有趣!

  她迫不及待的想離開,可以從她還神情看出來。

  為什麼?一個因為自覺得丟臉而絕望自盡的女人,如今卻像擁有了一個嶄新的靈魂般,迫不及待的想離開他去過新生活?!

  夏敏兒也不管他的沉思,繼續說明,「最後的一部份就是我要走人了,總得跟老奶奶、姊妹們,也就是你那三個妾打個照面,說聲拜--」

  她的話尚未說完,他已忍不住打斷她的話,「妳那一摔,摔得可真奇怪,一些言行舉止全變之外,連討厭的人也想見了?」

  「好聚好散嘛,雖然,我想她們應該也很討厭我。」

  「哼!妳是該有這樣的自知之明。」他冷嗤道。

  她受不了的瞪他一眼,「你有點風度好不好?雖然我也不敢說什麼分手還可以當朋友的話,但是我的態度不錯吧?我在展現我的誠意了不是?還是你比較喜歡我來個潑婦罵街?」

  仇胤康深吸一口氣,「好!我帶妳去見她們,還有嗎?」

  「有啊,基於我的身份比較敏感、特殊,拿了你的房子跟錢是可以好好過日子沒錯,但我並不想只是從這個鳥籠轉進另一個鳥籠裡,所以......」她很認真的看著他,「請你帶我去逛一下大街,或是帶我去參觀我的新住所,那麼--」

  再一次,他打斷她的話,因為他實在聽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妳這麼天真!」

  夏敏兒聽得懂他話裡的意思,撇撇嘴角,「是,天底下是沒有丟了休書的丈夫還帶著棄婦到處走,但是,你就當做善事,算是可憐可憐我這棄婦及濤兒,我可不想帶他出門就要被人罵淫婦、丟石頭。」

  「妳還肖想仇家的光環?」他嗤之以鼻。

  這個古人真難溝通!她按捺性子,「我不是要光環,而是有仇家當後盾,至少能保護我的孩子吧?」瞧他一臉的不以為然,她更進一步解釋,「如果有人想群起圍攻我這個淫婦,我至少可以哭喊一句,『仇爺仁慈寬容,雖然不要我了,可你們也看到他還是帶著我到新住所,如果我滿身傷的抱著孩子向他求助,他會不理我們嗎?」」能說出這麼戲劇性的台詞,連她都覺得自己真的太天才了!

  仇胤康抿緊唇,皺眉的看著說得振振有詞,還帶了點得意神態的她。

  「再怎麼說,濤兒是無辜的,他沒必要承受他娘做錯事的後果,那不公平。」

  這一點,他承認她的觀點是對的,只是--「妳也可以賣了宅子,去找濤兒的爹,擇地另居。」

  她受不了的一翻白眼,「拜託!我要知道他爹是誰就好了。」

  「什麼?!」

  「呃,不是,我沒那麼放浪,可以一次爬好幾座牆。何況,我爬一座就了不得了,代表的是你有問題吧?婚姻出狀況,絕不是一個人的錯!」她父母也離婚,所以她在這方面特別有感觸。

  「我不想跟妳談婚姻,不守婦道的妳也沒資格談!」他不客氣的把話說白了,「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可以勉強答應妳這個要求,而且一天內,我就會把妳的要求全部完成,如果沒有其他部份的話。」

  「沒有了!」她答得爽快,知道他快受不了她了。

  「那走吧。」

  得到滿意的答案,夏敏兒嫣然一笑,「沒問題,咱們速戰速決,我明天就可以走人。」

  仇胤康蹙眉,看著快樂跟上他步伐的女人。他真的被她搞糊塗了!

  的確是速戰速決啊!

  廳堂裡,施若亞、曾以璇、何玉美、梁嫣荷排排坐,每張臉都很難看。

  只有夏敏兒臉上含笑,聽著仇胤康向冷凝著臉的老奶奶解釋,為什麼還要帶下堂妻來見她一面。

  「好聚好散?!」老夫人冷冰冰的瞪著突然變得清爽素淨的夏敏敏,「好啊,看也看過了,可以走了。」

  「是可以走了,再見,保重。」她還真的笑盈盈的跟她們揮手再見。

  曾以璇又驚又怒。這算什麼?而且她的眼睛也只瞄了她們三個小妾一眼,連句話也沒說,難不成她以為自己還是這裡的當家主母,可以對她們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內心大為光火的她倒是不忘把持住怒火,臉上只有譴責,「等等,就這樣?妳不覺得妳愧對奶奶?不該下跪──」話未說完,卻見夏敏敏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後用力瞪著她,看得她不禁住了口。

  夏敏兒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這個頭綴珠飾、一身彩錦華服的小妾,她可是從小羽那裡聽了不少這人的八卦。「真的一樣了,不必裝樸素賢淑了?原本穿得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這會兒穿金戴銀,氣焰也出來了,準備取代我的位置了?」

  「妳!妳在胡說什麼?!」曾以璇心虛的瞠視著她,「這是奶奶勸我穿戴的,不然,我──」

  「哼!半死不活的,妳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過下堂妻的命運?!夏敏敏,妳要死就快死,別礙著我當正室的路!」

  夏敏兒突然以兩根指頭壓著喉嚨,刻意做出生氣尖銳的嗓音,聞言,曾以璇臉色刷地一變,倒是夏敏兒聽到自己的怪腔怪調笑了出來。

  老夫人一臉的莫名其妙,何玉美、梁嫣荷卻是一臉錯愕。當時,夏敏敏昏睡未醒,曾以璇情緒失控怒聲喊出這一句話時,她們可都在場,但沒想到夏敏敏意識是清醒的,還將聲音語調模仿得維妙維肖。

  仇胤康看著樂在其中的前妻。他真的不知該說什麼?

  笑了好一會兒,夏敏兒這才發現自己笑得很不是時候,至少老奶奶那張鐵青的臉,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她有多厭惡她。

  「妳以為妳隨便丟下這句話,我就會懷疑以璇?」施若亞冷嗤一聲,「我這雙眼睛看過多少人?惟一看走眼的就是讓妳進了仇家大門!」

  「奶奶,謝謝妳。」曾以璇立即感激涕零的看著老夫人。

  唉,難怪小羽說沒人敢揭發她的真面目,這老奶奶根本是老眼昏花,看不到曾以璇那令人作嘔的裝哭神情嘛!

  「人之將是,其言也善,雖然我並不是那種走法,但我聽說老夫人為人耿直嚴厲,最討厭輕浮、不守婦道之人,所以,我想做件善事,提醒老夫人,」夏敏兒意有所指的先瞟了曾以璇一眼,才將目光放回滿頭花白的老夫人身上,「請別忘了,還要討厭一種城府深沉、表裡不一的小人,保重!」

  這個女人!曾以璇怒不可遏的瞪向她的背影,而這個眼神好巧不巧就落在仇胤康的眼中。

  濃眉一蹙,心中驚愕不已。他從未在溫柔順從的以璇身上看過這樣的眼神!

  突然感覺到某個打量的眼神,直覺的看過去,卻對上仇胤康那雙沉潛的黑眸,曾以璇心兒一驚,猛然低頭,心中的怒火更熾。

  該死!如果因為夏敏敏的刻意挑釁,讓她苦心撐住的完美面具被仇爺瞧出破綻的話,她是絕對饒不了她的!

  「嘿,快點,我在等你。」

  夏敏兒才走出廳堂,卻發現仇胤康沒跟出來,不得不回頭喚他。

  「她等你做什麼?」施若亞生氣的看著孫子。她厭惡夏敏敏,不過是個棄婦,妄想教她要小心什麼小人,還對孫子大聲吆喝!

  「我們還有點事要處理,好讓她明天跟濤兒一起搬出西苑。」他不得不解釋。

  「是嗎?那太好了,趕快打發走那對母子,我一點也不想再見到他們!」她臉色微緩,示意孫子快快去處理。

  她要走?連濤兒也帶走?!太好了,那她不就能搬進西苑當正主兒了!曾以璇的心情頓時大好,卻不知仇胤康透過眼角餘光,將她喜不自勝,甚至以勝利者的姿態睨視另外兩名小妾的高傲姿態全看盡進底。

  她是得意忘形,還是一時的情緒表現?看來讓她坐上正室一事,他得再斟酌斟酌!仇胤康心付。

  他隨即大步走到夏敏兒身邊,試探一問:「妳給老奶奶那句話,還有那擠壓嗓音的尖銳之語,是在明示以璇並不如我們想像的那個樣子?」

  很聰明嘛!但她的話點到為止,不想說得太白。「這一點,留給你自個見好好的去查證。」

  他蹙眉,「好,那為何又只看她們一眼就走?」

  唉唉唉,被他發現了,她只是想多找幾個保護盾牌嘛!日後,真有人欺侮她,或是需要落跑時,那些女人當中,只要有一個人在場,她就可以勉強抓來當盾牌擋一擋,所謂「沒魚蝦也好」,但最好是仇胤康在啦。

  因為她根本不知道她們的長相,不來瞧上一瞧,怎麼成?

  「我餓了,我們先出門去吃點東西,趕一下行程好不好?」她拒絕透露真相。

  他知道她刻意轉移了話題。罷了,之後便分道揚鑣,他何必多問?

  念頭一轉,仇胤康沒再追問,倒是有求必應的帶著她出門,在百姓們錯愕的眼神下,帶她到客棧用餐,就看著她像個大孩子般的以熠熠發亮的眼眸看東看西,見著人就微笑以對,對那些厭惡她、甚至以困惑眼神看著她的人,她也一樣是笑容可掬,搞得有人尷尬的回以僵硬的一笑,有人連忙轉頭。

  「請妳好好的吃飯,別像個白癡似的笑看每一個人!」他終於忍不住開口,而她只是瞪他一眼,就又開心的享用菜色。

  晚一會兒,他們乘坐馬車抵達運河畔,水上停放幾艘大型華麗又金碧輝煌的龍舟,他看到她又是驚嘆又是興致勃勃的說著,「不知道船主是誰?能不能讓我上船啊?」

  仇胤康真的被她搞迷糊了。這幾艘龍船都是仇家用來招待商行貴客遊運河,她怎麼會問這麼離譜的問題?

  但他把這個疑惑放在心裡,隨即帶著她前往關東街的宅院──金園。

  一下馬車,夏敏兒就看到這條熱絡大街上有好多商店,熙來攘往的人更多,但他們看到她的表情很不好。

  果然,好在她有先見之明,知道自己一出仇府就會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她忍不住的看了走在她身旁的仇胤康一眼,心中暗笑。有他真好,超有安全感的,要不然這一路上,那些想朝她吐口水、丟石頭的百姓們應該早就下手了。

  仇胤康帶著她走進這棟價值不菲的豪宅,一些下人看到他,立即行禮,但看到他身邊的夏敏敏,卻在行不行禮間掙扎著。

  「哇!這房子不輸淮園嘛。」

  夏敏兒是邊看邊讚嘆,但也刻意忽略那些下人們趁著仇胤康背對著他們時,流露的不友善神情。

  這座園林布局構思都很巧妙,精雕玉琢,曲橋接長廊,瓊樓玉宇,還有以堆疊山石的手法堆出像是山中湖的巧景,院落裡,則有鵝卵石鋪疊成景致,美得很。

  「好了,我明天就搬來,這裡的僕傭應該不想跟我這種討厭、骯髒的主子在一起,請你替他們另做安排吧。」她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她也看出來了!看來她比他想像中更為敏銳,也很乾脆,也很──豁達?!

  「我知道了。」可他心裡一點也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怎麼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by_0407 發表於 2011-5-18 10:37 PM

第四章

  翌日,在仇胤康的安排下,夏敏兒帶著濤兒、小羽及奶娘搭乘一輛馬車,在天未亮時便抵達金園,一些較貴重的金銀珠寶及銀票等等,更早在大半夜即由杜總管帶了幾名信得過的下屬,送入位在金園內的秘密寶室,鑰匙再交還給仇爺。

  當一些綢鍛、衣物也陸續送入金園後,仇胤康親自帶著夏敏兒到宅內的中園,也就是金園的中心,這座廳堂典雅大器,後方的房間有一個大型窗戶,足以看到前方的寧靜蓮池,而房間後方則闢有另一個側廳,被布置成書房,有不少藏書,而秘密寶室就位在楠木書櫃的後方,還設有機關。

  仇胤康教她拿下第幾排的書本,再由一個看不出是鑰匙孔的壁畫圓眼圖案,將鑰匙插入反轉後,書櫃便能自動旋轉,輕易的讓她進到秘室。

  哇塞!那些珠光寶氣的金銀財寶,在僅有兩只火把的照耀下,讓夏敏兒差點兒睜不開眼。

  「老天爺,在花用到這些黃金珠寶前,我的眼睛會讓這些光給弄瞎吧,走了!走了!」

  仇胤康難以置信的看著她面對這座小山似的珠寶黃金竟然搖搖手,毫不留戀的就要離開。

  「妳不清點?」

  「不必,我信得過你。」

  「妳看來並沒有很高興。」

  夏敏兒不以為意的聳個肩,「我知道,在你眼中我還是一個很貪心的女人,你就繼續這麼想吧,反正從今以後,如果沒有什麼需要向你求救的地方,我們應該不會再見面了。」

  雖然年紀輕,但她走過的地方不少,看過的人很多很多,她很清楚像他這種俊美無儔、身上散發著一股天生領袖氣質的男人,對女人來說,有著什麼樣的致命吸引力。

  而從他安排她搬到這裡的流程及速度,可見腦袋也是一等一的好,而才貌雙全的男人,哪個女人不欣賞?

  她未滿十八歲,是個正常的女孩,對愛情當然有所憧憬,但她很清楚,自個兒情竇初開的對象,絕對不可以是眼前這個頭好壯壯的鑽石級男人,要不然,哪一天又突然穿越時空回到現代去,屆時真的比牛郎織女還悲情,連一年見一次的機會都沒有,她可不想自找麻煩。

  再說,還得跟其他女人分享他,單就這一點,她是絕對辦不到!

  從她的眼神,仇胤康看得出來,她是真的不想再跟他有任何關系。

  而這一點莫名的令他不快,而且是「非常」的不愉快!這實在矛盾,因為他幾乎搬了仇家的一座金山才甩開了她。

  「嘿!嘿!回魂!」

  驀地,一雙手在他眼前又搖又晃,他這才回神,看著此刻坐在前面的好友。

  是了,他早就從金園回來淮園,還跟元朗商談生意的事,但他的思緒竟然又繞回夏敏敏的身上去!

  謝元朗雙手環胸的問他,「到底怎麼了?我從來到東苑至今,你一直都心不在焉的。」

  「沒什麼。」仇胤康抿唇,「對了,我們談到『惡錢』吧,最近在市面流竄的情形更嚴重了。」

  「沒錯,那批非法製造的錢幣比官府鑄造的還輕一點而已,幾可亂真,實在很容易混淆。」雖然在回答好友的問題,但他眉宇間所思忖的,仍是在讓好友分心的是人?是事?還是物?

  「以假換真,破壞買賣,而且專門在一些小攤小販間交易,不少百姓因此欲哭無淚,你是高官之子,得知朝廷有何行動?」

  「是,我爹是尚書,而尚書省是處理日常政務的機構,但你別忘了,尚書省是負責執行,而在執行之前,中書省決策,門下省審議,還是咱們皇帝老子確立的三省六部制,所以--」謝元朗大手一攤,表示得再等等。

  仇胤康抿唇,一臉的不置可否。

  謝元朗明白好友的想法,等到朝延有所動作,那些小老百姓們也撐不下去了。

  「你想干預就放手干預吧,我挺你。」他的身份要壓這裡的官還沒問題。

  微微一笑,「那好,我會派人去查,盡快揪出那些非法製造偽幣的人,屆時,再交給府衙去審理。」

  「公事談完了,說一點吧,為什麼心不在焉的?」

  元朗對這件事的興趣著實高出很多,他自然看出來了,但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想跟他提夏敏敏的事。

  「什麼時候起,咱們這對好哥兒們也有不能說出口的話了?」他愈是不談,謝元朗就愈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仇胤康也看出好友眸中的堅持,不得不將半夜把夏敏敏及濤兒等人搬到金園,以及在秘室裡她跟他說的一些話也大略告知。

  「不再見面不是你求之不得的事?你是怎麼了?」謝元朗反而愈聽愈糊塗。還是──「她跟過去大不同的個性深深吸引你?」

  「胡說!」這事他連考慮都不必,直接否定。

  「也是,燙手山芋好不容易丟出門,怎麼會又想接手?不過──」謝元朗突然笑笑的從椅子上起身,他不解的也跟著起身。「我替你去會會她,再探探她說的是真是假?」

  「等等!」仇胤康直覺的想攔住他,曾以璇卻在門外請求一見。

  謝元朗拍拍他的肩膀,「你忙吧,我走了。」

  他蹙眉看著好友朝他小妾輕點一下頭,即迫不及待的率著侍從離去。

  刻意打扮得珠翠華麗的曾以璇微笑的看著丈夫,羞澀的眸中透露著期待,希望他出聲讚美,卻發現他的目光一直跟著離去的謝元朗。「仇爺?」

  仇胤康並沒有聽到她的叫喚,因為他正陷入極大的震撼裡。他驚愕的發現自己竟然想舉步跟著元朗前往金園,更強烈的不希望好友跟夏敏敏獨處?!

  「仇爺?你到底怎麼了?」她連喚了他好幾聲都沒得到回應,不得不伸手輕拉他的手臂。

  不悅的蹙眉,「沒什麼。有事?」

  他沒看到她今天梳妝得特別美嗎?曾以璇難掩失望之情,但一想到老奶奶要她說的話,臉上再度一亮,「奶奶說,既然西苑空出來了,要仇爺盡快辦個宴席把我扶正,別讓西苑沒有主人,淮園沒有當家主母。」

  「這事我會找奶奶親自談,妳先下去,我有事要忙。」

  他煩躁的轉身走到書桌後坐下,她一愣,感到又羞又怒,但也不敢表現在外,只能柔順的欠身離去。

  怎麼回事?仇爺最聽奶奶的話,對這種事該是沒意見的,怎麼會......她突然忐忑不安了起來。

  另一方面,謝元朗來到金園,還不忘帶了伴手禮。

  在廳堂裡,夏敏兒忙將跟她玩得咯咯直笑的濤兒交給奶娘,小羽則為金園的第一位客人沏上一壺好茶,為兩人倒了杯茶後,才退了出去。

  「這是慶祝我的喬遷之喜嗎?」夏敏兒在椅子坐定後,看著他的侍從搬了幾個精美盒子到桌上又退下去後,開玩笑的挑眉問道。

  「應該說是第一次上門拜訪,兩手空空太沒有禮貌了。」謝元朗看著面前這張美麗的笑臉,對自己那麼迫不及待想來看她的心情仍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禮貌?!」她先是一愣,隨即「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正常人應該都會離我遠遠的,而你,我敢肯定你非常的不正常,不僅來了,還想到禮貌?!你是不是該去給大夫瞧瞧?」

  聞言,他大笑出聲,「老天!我真的喜歡摔壞頭的妳,又直率又可愛,如果可能的話,請別變回原來的夏敏敏。」

  她莞爾回道:「我盡量配合。不過如果有一天,我又變回討人厭的夏敏敏,麻煩你幫個忙,再抓我的頭去撞一下山壁好了。」

  「噗,哈哈哈......」

  謝元朗再次張口爆笑。他認識的姑娘家不少,除了皇親國戚的那些金枝玉葉,還有市井小民的小家碧玉,但從來沒有遇見一個如此幽默風趣、談得來的女子,難以想像的是,她還是好友的下堂妻!

  「不過,我有一個良心建議,」她突然又變得好認真,「謝公子還是少上我這兒,雖然我們似乎很談得來,但剛剛我抱著濤兒走出去,街坊鄰居看我的眼神,好像我的存在讓空氣都變髒了,你實在沒有必要因為我而惹人厭。」

  聞言,他的表情也變得無比認真,但說的話卻很好笑,「那怎麼辦呢?我這個人特別反骨,別人討厭的,我就更想冒險接近,看看會有什麼可怕的下場?」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半晌,兩人相視而笑,但令謝元朗驚奇的是她的下一個動作,她竟然伸出手──

  「朋友?」

  「什麼?」他困惑的看著她的手。

  「我們當朋友。」她直接去握住他的手,上下晃一晃後,嫣然一笑。

  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再看她落落大方的神態與充滿笑意的眼睛,謝元朗回以一笑後,握緊住她的手,「好,朋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基於禮尚往來,他送禮,她當然得請吃一餐。

  所以,等謝元朗酒足飯飽的返回自己所住的宅院時,已是好幾個時辰後的事。

  聽府中總管說,仇胤康竟然也已等了他幾個時辰。

  他快步走進大廳,看著好友,「抱歉,胤康,我不知道你來這裡。不過,你不是知道我去了金園?」

  仇胤康一聽,神情顯得僵硬,「我是知道,但是,我以為你可能另外去別的地方,所以......難道離開我那之後,你就一直留在夏敏敏那裡?」

  一說起她,他臉上就不由自主的浮現笑意,「是啊!她真的跟過去不一樣了,變成一個很能聊的女子,而且率性幽默大方,我們還握手當了朋友。」

  「你什麼?!」仇胤康臉色一沉。

  面對好友的怒顏,謝元朗倒是一派泰然的先喝了口茶,這才微笑說道:「放心吧,我跟她的交情自然是無法跟你比的。」

  聽好友這麼解釋,他仍然無法釋懷。「可你明知她表裡不一──」

  「我知道。但我覺得她真的變了,就說一件事吧。」他將夏敏兒要他遠離她,免得遭池魚之殃的事簡略告知。「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想,我沒有理由拒絕一個想改過向上的人吧。」他突然一頓,像是想到了什麼,微笑反問:「你對她不也一樣?」

  「我?」仇胤康一臉困惑。

  「是,相較之下,你為她做的一切可是比我更多、更仁慈,不是?」

  是嗎?在好友調侃的含笑目光下,他竟說不出駁斥的話,胸口更是悶到不行!

  他到底在幹什麼?他在心中生氣的反問起自己,卻得不到答案。

  不過,相較於仇胤康的悶,夏敏兒倒是如魚得水的度過這一天。

  只是入夜後,她將玩累到睡著的濤見交給奶娘,一人獨自躺在古色古香又不失豪奢的臥室裡。處在一片寂靜之中,感覺特別孤單,思念也更濃了。

  她好想念爸媽,還有何姊......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朋友。

  他們都好嗎?在現代的她是不是已經死了?畢竟她的魂魄都已不在了......

  那麼,爸媽跟何姊肯定很傷心吧......夏敏兒眼眶泛淚,鼻子微紅。她真的回不去現代了嗎?這一生都得困在這裡了?

  不對、不對!她怎麼可以就這麼投降了。.

  她還活著,就得好好活著!她不可以放棄,希望一旦沒了,人就會變得行屍走肉,她可不要那樣活著啊!

  對!加油!夏敏兒,妳能活在這裡,就是一個奇蹟,所以,一定有下一個奇蹟在等著妳!對......她不停的在心中為自己加油打氣,漸漸的......墜入夢鄉。

  翌日一大清早,溫暖的陽光輕輕照在她臉上,她聽著鳥兒充滿快樂的啁啾聲,窗外,讓陽光照耀得閃動的露珠在枝葉上愉快的溜滑梯,還有花兒綻放的園子裡蜂鳴蝶舞,天空,更是一片美麗的金色晨曦。

  美!美極了!

  露齒一笑,她迫不及待的甩開了被子,起床梳洗後,就奔出房外,做了個深呼吸,讓沁入心肺的冷空氣充塞整個身體。

  「哇~好新鮮的空氣!這是不當禁臠的第一天,該慶祝我自由了!」夏敏兒眼睛突然一亮。對了!趁著濤兒跟奶娘還睡著......「小羽!小羽!」

  她跑到側房,想找小羽,沒想到她比她起得更早。仔細嗅了嗅,空氣中已經有柴火的味道呢!

  她連忙往廚房跑去,果真看到賢慧的小羽已經準備起灶了。「不必忙了,我們去外頭逛逛。」

  一大早就起來張羅早餐的小羽,可沒想到主子也是早起的鳥兒,而且一把拉起正要生火的她就往大門跑。

  「等等,主子,我的早點還沒做好呢,妳會餓著的!」小羽一邊提醒她,仍一邊被她拉著跑。

  「餓不著的,我有錢嘛,妳不是說,這條街可是江都最熱鬧繁華的一條街嗎?

  我們去吃點特別的,我還想買個玩具送給濤兒。」

  她愈說愈開心,不等氣喘吁吁的小羽,便逕自去拉開厚重的大門,但映入眼簾的竟是一群面露疲累、衣服老舊的男女老少,他們個個垂頭喪氣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在已經有不少小攤、店面開門做生意的街道上。

  「奇怪?怎麼會有這麼衣衫襤褸的一大堆人?」夏敏兒不解的問著終於跑到身邊的丫鬟。

  「我也不知道,我去問問。」

  小羽很歹命的跑過去,試著吞口口水,喘著氣詢問一名被小孫子扶著走的老婆婆,聽了她又搖頭又拭淚的說了一大串話後,才點點頭,轉身跑回金園大門,將老婆婆告訴她的事轉告給主子。

  原來,前些日子黃河流域豪雨不斷,氾濫成災,滾滾河水挾帶泥沙淹沒了不少村子,朝廷雖然有差政府送賑銀及糧食去給災民,但僧多粥少,還是有些災民為了生存,不得不離鄉背井。

  夏敏兒不忍的看著那群衣衫襤褸、神態疲憊的遊民們。想想,他們也跟她一樣流落異鄉,「同是天涯淪落人」,相較之下,她可是比他們幸福多了。

  「主子,老婆婆跟她孫子好可憐,他們徹夜步行,餓了一天才走到這裡,可是身無分文......」小羽以期待的眼神看著主子,眼角餘光也注意到老婆婆跟小孫子邊走邊不捨的回頭看,好像希望她們能給他們一些吃的或喝的。

  夏敏兒也看到了,不過,她要救濟的絕不是他們而已。

  「小羽,你們這兒應該也有一個詞兒叫『布施』吧?」

  「當──」她驚訝的看著一臉笑咪咪的主子,情緒既激動又難以置信的嚷道:「難道?」

  「沒錯!」夏敏兒用力的點點頭,笑的看著眼眶都泛淚的丫頭,先從袖子裡拿出幾張銀票交給她。「我看他們都餓了,先拿這些帶他們到商家去吃一頓吧,我也不會用這裡的錢,不知道夠不夠,還是我再去秘室拿──」

  「不用了,主子,這太多了!」她看著那疊近千兩的銀票,就要還給主子,但她把錢又推回來給她。

  「真太多了,就替他們買衣服吧!還是找家客棧讓他們可以休息梳洗,總之,妳去發落,我去熬粥,我看人數可能比我們想像的要更多。」

  她這麼說,是因為又有一群難民走過來了。

  「主子,妳人變得好......好......」小羽忍不住哭了起來。

  「傻瓜,妳先做好事再哭,他們都餓壞了。」

  「是是是!」她又哭又笑的拿著銀票走了出去。

  夏敏兒則將門關上,大步的奔向廚房,捲起袖子,從那滿滿的米缸裡掏出米來洗。

  她做得很開心,用善事來紀念這特別的一日,可是更有意義呢!反正,她也只是「借花獻佛」,畢竟那些金銀珠寶,她可沒有使上半點力就獲得了呀!

  淮園南苑。

  一名小廝三步併兩步的跑進老夫人的佛堂,因為太急了,竟忘了老夫人還在誦經唸佛,一跨進去又急急的後退,沒想到居然就這麼絆到門檻,摔了一跤,伴隨著「哎喲」的一聲大叫。

  被打斷了誦經,老夫人放下木魚,沉著臉回頭看著莽撞的小廝,曾以璇等三名小妾也在丫鬟的扶持下起身,退到一旁,瞪著尷尬得跪下的小廝。

  「慌慌張張的,究竟在幹什麼?」施若亞沒好氣的冷聲問道。

  小廝頭低低的,將剛剛在街坊聽到的消息急急的說出來。他其實是來找曾以璇的,因為她指派他去密切注意夏敏敏的一舉一動,還要他隨時,向她報告。

  小廝一說完話後,佛堂內卻是一片靜默,眾人皆一臉怔愕,難以置信。

  半晌,施若亞才開口,「那個女人在布施?是天下紅雨?還是......不可能!」她不相信!那個女人哪有那麼善良!

  「真的!老夫人,好多人都去看了。」小廝點頭如搗蒜,就怕她不信他似的。「那些米粥不會是慘了毒的吧?」曾以璇也忍不住張口問。

  「沒有沒有,好多人吃了都沒事啊!而且大夫人──」曾以璇冷眼一瞪,小廝急急的又改口,「呃,夏姑娘又給饅頭,還發給他們幾串錢。聽說那粥還是夏姑娘親手熬煮的,味道很好吃,連不是災民的百姓都聞香而至,也想嚐那麼一碗......」

  來報的小廝說到後來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因為告訴他的百姓們都說那味道真的香死人不償命啊!

  「愈說愈荒謬,那女人根本不會下煮!」施若亞出言駁斥。

  「是啊,所以,大家都說她真的撞壞腦子,一些行為舉止也都不同了。」

  「那麼,也只能這麼解釋吧,」曾以璇看著老奶奶道:「我想她向仇爺要了那麼多金銀珠寶,就施捨點給難民,期望博得好名聲,甩掉臭名。」

  「哼,說到這點,我才生氣,胤康實在太仁慈了!」

  「他像妳嘛,奶奶。」

  她的嘴可甜了,老奶奶的火氣一下子全消了。

  施若亞慈愛的拍拍她的手,「對了,胤康說要來找我談妳當正室的事,可也沒瞧到人,妳陪奶奶找他去。」

  「是。」

  曾以璇心花朵朵開的扶著她笑咪咪的前往東苑,留下兩個悶透了的小妾。

  而仇胤康也正好聽完杜總管向他報告夏敏敏在布施難民一事。

  她到底在幹什麼?他看著一向幹練的老總管,連他的眸中也現出困惑。

  「派人去看著,也許就一天吧,她一向狹隘自私......」說到這裡,他心裡卻冒出另一個反駁的聲音──她已經跟過去的她不相同了。

  此時,施若亞跟曾以璇相偕走進來。

  仇胤康示意杜總管下去後,看著奶奶道:「這個時間怎麼會過來?」

  「甭說了,被一個消息──算了,不是來談她的事!」她不想談夏敏敏。

  她?難道奶奶也知道夏敏敏布施一事?他心忖。

  「奶奶是想問,你什麼時候要把以璇扶上正室?」她的口氣已有些不耐,「這府裡得盡快熱熱鬧鬧的辦場慶宴,好去去那個女人的霉氣,還有,宴客名單、發送請帖,事情可多了。對了,還得差人去把西苑再打掃打掃,好讓──」

  「奶奶,我得到港口的商行去了,有空再談這事。」仇胤康突然打斷她的話,隨即點頭出門。

  驚愕的看著他離開,施若亞好半晌才回神,「這孩子怎麼回事?不是最聽我的話嗎?」

  曾以璇更加不安了。這是仇爺第二次拒絕將她扶正,難道......她憂心忡忡的看著奶奶,「會不會他信了夏敏敏的話?認為我是表裡不一的女人,所以......」

  施若亞拍拍她的手安撫,「不可能!那女人的話,胤康怎麼會相信?可能是剛把她甩了,想喘口氣,妳就委屈點,再等等。」

  「當然。」她柔順回答,但對夏敏敏的恨愈來愈深。

  她相信一定是夏敏敏跟仇爺嚼了什麼舌根,畢竟當她的面,她都敢說了,背著她,肯定講得更難聽!衣袖下的小手不禁握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by_0407 發表於 2011-5-18 10:38 PM

第五章

  仇胤康在前往商行的路上,特地要隨侍把馬車開往關東街,本想瞧瞧夏敏敏究竟在搞什麼,但快抵達時,他又後悔了。畢竟兩人已經沒有關系,他想干涉她嗎?

  猶豫間,竟看到她抱著濤兒煞有其事的指揮那些等著領粥、領錢的難民。

  「請排好隊,別影響其他人車的通行,謝謝。」

  令他錯愕的是,那些難民還真聽話的排成兩列,然後,他又看到小羽跟奶娘一個負責給食物、一個負責給錢,兩人也忙得不可開交。

  從馬車的窗口,仇胤康看著夏敏敏一邊笑著逗弄娃兒,一邊與難民微笑聊著,連他都不得不承認她的眼神很溫暖,那是真的在乎且關懷的眼神。

  為什麼?一個人在撞了頭後會變得這麼多?還是自殺未成,頓悟生命存在的價值,知道生命的可貴,對人生有了新體認?!

  「何平,走吧!」

  他示意隨侍駕駛馬車走人。不可以再看,他發現自己竟然可以一直看著她......

  太怪了!她都表明了不希望他們之間再見面,他到底是怎麼了?

  本以為她這種行為不過是一天而已,沒想到,竟然延續了五天!不知是否她的善舉傳出江都,竟然有更多的難民湧進關東街上。

  他們個個又冷又餓,聽說,她是一鍋又一鍋的熱粥不斷的供應,饅頭也不停的蒸,還請小羽去買衣服給他們穿。但有些衣服著實太貴重了,難民們不敢收,因此她還發動什麼「舊衣回收」?鼓勵大家把不要的衣物洗淨後,捐給難民穿。

  這個活動一開始並無街坊鄰居參與,因為百姓們對她的過往印象實在太差。

  聽聞是元朗頭一個載了幾箱舊衣來,他號召府裡的僕傭們響應。這主子都開口了,下人只得照做,捐一件意思意思。

  不僅如此,他更是親赴官衙,對那些難民不聞不問,甚至對夏敏敏的善行也當做沒聽見、沒看見的官大人好好說上一說,指他已派快馬帶了他的親筆信函送往京師,要他父親上奏皇上,為何無視難民離鄉背井?就連地方官也無視百姓疾苦裝聾作啞......等等。

  此舉嚇得官大人開糧倉濟急,也撥一部份銀庫安置災民,再由元朗修書向皇上說些好話。

  事實上,元朗根本沒有修書給他爹,反正官就是兩個口,嘴巴說說,怕事的就會處理。雖然官府已經插手了,但夏敏敏她並沒有結束布施。

  「施比受更有福。」

  此刻,陽光燦爛,夏敏兒的這一句話讓謝元朗聽來更溫暖。

  「我相信。我也相信相由心生,我覺得妳愈來愈美麗,雖然穿得愈來愈素雅,身上連件首飾也沒有。」他不懂得諂媚,向來也鄙視諂媚,可現在,他竟然想把腦海中所有可以讚美一個女人的詞全用在她身上。

  不過,在看到他好友繃著一張俊臉走進金園大廳後,他知道那些讚美的話得另找時間說了。

  仇胤康一點都不意外在這裡見到好友。杜總管派在金園外的手下早已跟他報告過,這謝元朗可是天天到訪!

  「我有事想跟她私下談。」他看著好友道。

  他知道自己口氣不好,可是在進來前,那些排在門外的難民們個個都瞪大眼睛看著他,像在看什麼奇珍異獸!他已經夠悶了,一進廳堂,又看到他們這對俊男美女有說有笑、神情契合的登對模樣,他的胸口在瞬間就燃燒起熊熊大火。

  謝元朗點點頭,站起身,先看了一臉不友善的好友,再看向夏敏兒,一挑濃眉,像在無言詢問她,有沒有辦法應付一個渾身帶火的男人?

  她回以一笑,眨了眨眼,示意沒問題。

  「你們有必要在我面前眉來眼去嗎?」仇胤康真的不高興,而且是非常非常的不開心。這兩人是在向他誇耀他們眼中只有彼此?!

  「元朗,你先走吧!老話一句,謝謝你。」夏敏兒沒理他,而是開心的跟好友揮手道謝。知道他是吏部尚書之子,她很訝異,但也真的感謝他的大力幫忙。

  「老話一句,不客氣,夏敏兒。」謝元朗回以一笑,再拍拍好友的肩膀,「放輕鬆點,而且,你該為她所做的一切感到驕傲。」

  「在獅子大開口後,再狂撒我的錢?」他譏諷反問。

  「至少她是撒錢行善。」微笑的再看她一眼後,走人。

  而謝元朗這一走,四周的氛圍突然變得緊繃起來。

  但也只有瞬間,仇胤康立即帶著充滿酸味的口吻嘲諷,「元朗?夏敏兒?你們叫得還真親熱!」

  真奇怪,跟他獨處,她就是有些不自在!夏敏兒深吸口氣,刻意忽略那詭異的感覺,巧笑倩兮的回答,「那是當然的,『仇爺』。」

  她故意突顯兩人的疏離與陌生,誰教他就是聽不進去她叫「夏敏兒」的事,像元朗就很阿莎力,還說尊重她的新名字,因為她顯然有個新人生、新個性。

  聞言,仇胤康的黑眸倏地一瞇,盯著她眸中的挑釁,「好,反正妳跟元朗都不在乎他人的目光,我又何必多事?我只想知道妳究竟在幹什麼?」

  「你看不出來?」

  他這麼問,她才覺得可笑。懶得回答的她,乾脆走出廳堂,看著前院裡那些或坐或站的難民,他們一看到她,即笑著跟她點頭,她也回以一笑。

  跟著走出來的仇胤康,繃緊著一張俊臉,以只有她聽得到的聲音道:「妳願意行善,我不反對,但妄想再伸手向我要任何錢財,我是不會給的。」

  「拜託,我跟你要了嗎?」她直接吐他槽。

  黑眸冷覷她一眼。這個女人難道聽不出來他是在提醒她、關心她,凡事該量力而為,畢竟她不過是個婦道人家,這麼無止境供應這些難民,她有幾座金山銀礦可以這樣任她揮霍?

  見他不語,她撇撇嘴,「我知道啦,像上回說的,我在你的印象裡,就是個貪得無厭的女人。但你以乎也忘了,我也是個死裡逃生的女人,所以,有些事看得很豁達,譬如錢。」

  她看著開心吃粥的難民們,那粥可是一名五星級飯店的老廚師親自教她熬的私房絕活呢!要先用好幾斤的大骨頭慢慢熬,還加了大量的各式青菜熬成幾近透明的鮮湯後,再用那些湯來熬米粥,而且愈大鍋,熬煮出來的味道會更濃更香更好吃。

  仇胤康困惑的看著她。她的表情混合著快樂、得意與驕傲,那雙翦水秋瞳閃動著熠熠光芒,那麼動人....

  突然感覺到兩道灼灼的視線瞪著她。「幹麼這樣看人?我長了角,還是多了雙翅膀?」

  這個時代應該沒有天便與惡魔,看這傢伙一副沒聽懂的樣子,她搖搖頭,轉身又往後面走去,沒想到他又跟上來。

  夏敏兒驀地停下腳步,一副很受不了的看著他,「你閃人行不行?小姐我很忙的!」

  他當然看得出來,而且她不歡迎他,但他就是無法阻止自己的雙腳,甚至──

  「妳講話變粗魯了。」該死的,這關他什麼事?他未曾覺得自己這麼白癡過!

  講話粗魯?因為她不是古人,要她文謅謅的之乎者也,會要了她的命!

  她沒好氣的瞪著他,他也看著她,口氣倒變得比較好了。

  「我走這一趟,只想知道妳的想法,妳想當大善人當多久?金園裡沒有任何侍從,就只要女眷及幼兒,妳又敞開大門,任由他們進出──」

  她板起臉,「他們是難民,看來也許一無所有,可是他們還有自尊,就你所說的,眾人進進出出的,但金園裡可有變得髒亂?還是東西弄丟了?沒有!仇爺!」

  「防人之心不可無。」

  他的好心,在她聽來卻很刺耳。「我看的人不會比你少,看得出來他們都是純真善良的人。」

  她邊說邊走到後院的廚房裡,從一旁的架上拖下一小袋的煤炭,蹲下身後,也不管手會髒,逕自從袋子裡拿出煤炭,一根一根的丟進火爐裡。

  真是的,何必在她做得這麼開心時來潑她冷水呢!

  仇胤康不解的瞇起雙眸,瞧她那細如白蔥的玉指沾染了煤灰,但她的表情連一絲改變都沒有......

  這傢伙當木頭人當上癮了?她沒好氣的抬頭問他,「你到底要看到什麼時候?我不是在表演馬戲團,你也沒給門票!」

  「什麼?」她的話他怎麼聽不懂?

  唉,一看就知道他聽不懂。「是不是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後,你就會走人?好,因為我不想再被人用輕視的眼神包圍,更不想被妖魔化!」

  「什麼?」

  「哎呀,總之,我想讓別人對我改觀,還有,我的小孩會長大,總不希望有一天讓別人指著他說,你娘紅杏出牆,你娘如何差勁、如何的顧人怨、如何的被轟出夫家等等,至於他爹嘛──」

  說到這一點,她實在忍不住狠狠瞪他一眼。這幾日跟小傢伙朝夕相處,就有機會多看到他臉上的喜怒哀樂,好幾個神情跟他這個爹是一模一樣,濤兒根本是他兒子嘛!

  「妳這是在瞪我?!」他真的被她搞糊塗了。而且理該咄咄逼人的是他,為何每一次到後來,都會變成她質問他,而且還很理所當然?!

  「不應該嗎?大人就算再有什麼不是,小孩子也是無辜的。」

  她問過奶娘,在奶娘第一眼看到小娃兒的五官時,就能確定是仇爺的孩子,只可惜一個人的心中只要有了疙瘩、有了芥蒂,再加上曾以璇惡意挑釁,明明一眼就可以看出的事實,卻被主觀的怨恨給蒙蔽了心眼。

  於是,原本覺得像的人,也不敢說像,甚至還愈看愈不像......

  仇胤康抿緊了唇,瞪著她眼中明顯的譴責,反問:「濤兒的不幸,始作俑者是誰?妳似乎忘了,竟敢出言訓我?!」

  「好吧,我是忘了!」因為根本不干她的事!「但我要告訴你,你不認濤兒,以後一定會後悔,因為在我的教導下,他絕對會成為一個最棒的男人!」

  「我為什麼要認他?他不是我孩子,妳不也這麼告訴我的?」

  「你──算了,算我雞婆好了。如果你能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眼神來看濤兒,你就能看到一個根本存在已久的事實!」她搖搖頭,「總之,我會把他教得很好,到時別來搶小孩。」

  「妳這是在警告?還是在挑釁?」他是愈聽愈覺得刺耳。

  「不是,我是在告訴你我的決心。還有,我很忙,沒空跟你哈啦,你還杵在這裡幹啥?難不成還要我這個下堂妻親自送你送到大門去?」她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大串,雙眸冒火,臉上明寫著「你很礙眼」。

  仇胤康火冒三丈,「對,妳很忙,有空跟元朗說笑著、喝茶,卻迫不及待的要我這個供給妳住的、用的、吃的冤大頭趕快閃人,因為我已經看穿了妳,妳再也沒辦法從我這裡挖出一絲一毫!」

  他太生氣了,氣她的厚此薄彼,氣她對謝元朗的熱絡,壓根沒察覺到自己的口氣有多酸。

  夏敏兒也大為光火,根本沒察覺仇胤康滿臉青筋暴突的真正原因,只知道自己被狠狠的羞辱了。

  怒氣沖沖的她一把踩到矮椅上,勉強讓自己的視線與他平行後,雙手扠腰的怒道:「就算是又怎樣?那也是我家的事吧!至於你,你吃飽撐著來找我吵架嗎?在淮園不是有一大堆美人等著伺候你,你奶奶不是還等著抱孫子?你不把時間花在播種上,趕快讓仇家開枝散葉──」

  「妳給我住口!」再也聽不下去,他猛地將她一把揪到眼前。

  「我為什麼要住口?你這種──唔!」

  夏敏兒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看著眼前連聲招呼都沒打,就猛地吞噬了她的唇的仇胤康,她知道她應該掙扎、應該推開他,可是──隨著他愈吻愈深入,她愈是酥軟無力。

  而這又是什麼微妙的感覺?心愈跳愈快,呼吸愈來愈急促,還有,他是男人,怎麼他的唇那麼軟?舌那麼火燙?她忍不住闔上眼,屈服在他這個帶著霸道及憤怒的熱吻中。

  仇胤康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吻住她。

  只知道她說的話,他非常不愛聽,只知道她那張嘰哩呱啦的櫻桃小口一直吸引住他的目光,只知道他該堵住她的唇,要她再也說不出他不想聽的話;而他,也可以一嚐她那張如花瓣般誘人紅唇的滋味......

  天啊!他從不知道單單吻一個女人,就能撩起身上的慾火,忍不住將她擁入懷裡,讓她柔軟的身子緊緊貼靠著他堅硬的身軀,以稍稍撫慰發疼的亢奮慾望。

  「主子,沒有粥──」小羽突然跑了進來,一看到這畫面,嚇得都呆掉了。

  仇胤康猛地放開夏敏兒,繃著俊臉快步的走出廚房。

  「呃,仇爺,那個......」回過神來、紅著臉的小羽,急著向越過自己的仇爺行禮。

  但夏敏兒被他吻到渾身酥軟,甚至連雙腿都軟了,他這一鬆手,她整個人軟趴趴的從椅子上跌坐在地。

  聽到怪聲,小羽循聲看去,嚇得大叫一聲,「主子!」她急著跑過去。

  聞聲,仇胤康候地停下腳步,回頭就見夏敏兒誘人的粉頰整個紅了,不禁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看。

  她也呆呆愣愣的瞪著他,顯然還沒有從那個銷魂的初吻中回神。

  他深吸一口氣,黑眸中似乎浮現氣惱,再一次的轉身離去。

  「這、這是怎麼回事啊?主子,仇爺怎麼對妳......」小羽一邊蹲下身來扶她,一邊羞得說不出話來。

  「我......我知道就好啦!」夏敏兒咕噥了一聲,整張粉臉還是燒燙不已。真是的,她的初吻怎麼會被一個古早人奪去?!

  仇胤康頭一回感到如此焦躁不安。即使離開金園後,他刻意去巡視仇家的各商行、客棧,回到淮園,又要杜總管將幾家帳款拿來對帳,為的不過就是要自己忙到累了,無暇再去想夏敏兒那張被他吻得酡紅動人的容顏,不去想她的唇有多軟,還有她的味道有多麼美好.....

  但此刻的他躺在床上,腦袋依然清醒,身體因為想要佔有一個女人而疼痛著,多麼不可思議,她還是他的下堂妻!

  最壞的是,他很清楚她在脫下衣物後穠纖合度的誘人曲線,即便在今天這個吻之前,他從未如此渴望過她。

  過去,兩人在行巫雲之樂時,縱使面對她那張美若天仙的臉孔,與她交合純粹只是為了發洩生理需求,只是為了傳宗接代.....

  可此時,她裸裎的身體浮現在他腦海裡,他無法抑制的去回味親吻她時、甚至愛撫她時,以及佔有她時的一幕幕......

  該死!情慾之火愈燒愈旺,他猛地喘了口氣,連忙起身下床,穿上鞋子後,他走到桌旁為自己倒了杯茶,然後大口大口的喝下肚去,希望能澆熄那不該燃起的情慾之火。

  但沒用!他到二十三歲,竟然第一次體會到「慾火焚身」的真意。

  「仇爺?睡了嗎?我為您做了宵夜。」門外傳來曾以璇柔弱的嬌羞聲。

  黑眸一凜。女人不都一樣嗎?「進來!」

  「是。」

  門外的曾以璇心兒一喜,連忙回身要丫鬟們離開,這才輕輕推開門,走了進來,順手關上門後,將宵夜端到桌上,含情脈脈的看著裸露著上半身的仇爺。那肌肉糾結的平滑胸肌上,似乎有著汗水啊!

  她忙走近他,拿起絲帕輕輕擦拭,「怎麼天氣微涼,爺卻滿身汗呢?」

  她溫柔的抬頭,下一秒,他突然一把將她抱起來放平到床上,在她尚未回神之前,他已狠狠的吻住她的唇。

  興奮不已的她本想回應,但一想到娘耳提面命女人絕不可以在床事上主動,只能強忍著回吻、回抱他的渴望,像條死魚般任由他狂烈的親吻,粗魯的扯掉她的衣服及肚兜,埋首在她渾圓的胸脯上......

  不行了!她趕緊咬著紅唇。仇爺從來沒有過這麼激烈的需求,而她愛極了他的狂野!

  就在她再也忍不住,主動抱住他的頭喊出,「爺!哦......我的仇爺......」

  驀地,仇胤康的身子一僵,下一秒,突然拉掉她的手起身,並用力的扯了被子蓋住她的裸體,站在床邊的他一邊粗喘著氣兒,一邊瞪著她。

  曾以璇猛嚥口水,「怎、怎麼了嗎?爺。」該死!她真的不該主動的!

  「妳在這裡睡吧,我去書房。」

  不理會她的驚愕,他煩躁的一把抓了外衣套上後,快步走出去。

  只是,在走到書房的曲徑時,他重重吸了好幾口沁涼的冷空氣,神情複雜。

  他的慾望仍在,剛剛他竟然幻想著自己是跟著夏敏兒在同一張床上!

  但以璇終究不是她,在她喊出那一聲呻吟時,他便倏地清醒了。

  多麼可笑!放著可以馬上紓解他這一身繃緊慾望的小妾不要,他竟然只想染指他的下堂妻?!

  仇胤康凝望著樹梢上方的一輪皎潔月色。今晚,會是個失眠夜。

  溶溶月色一樣照耀在金園,為中園的寢室灑進一片柔和的月光,不過,床上的夏敏兒卻輾轉難眠。

  她抱著被子一下子坐起來,一下子又倒下去。

  一整個晚上,她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整個腦袋想的都是那一個不該發生卻發生的吻,還有他用強壯的臂膀緊擁著她,而她貼靠著那堅硬又溫暖的胸膛......

  完了!完了!原來她也是色女狼一只,整晚不睡的想男人!

  但有問題的是仇胤康吧?他忘了她是他休掉的老婆啊?幹麼吻她、抱她?還想吃了她?!

  不能再想他了,夏敏兒!她拉起被子蒙住頭,努力的找回自己的理性,也反問自己,她不想在古代談感情吧?

  不要!

  她不想在古代結婚生子吧?

  不要!

  該死,她坐起身來,好想大叫!不過就是一個吻而已,她想那麼多做什麼?!

  但,那是她的初吻耶!一個女人最重要的一個吻,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吻......

  不想了!再想,她的頭會爆掉,還是好好睡一覺,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走?雖然救濟難民頗得好評,但江都百姓並沒有完全接受她,她還是全城公敵......睡吧,別再那麼沒骨氣的去想仇胤康了。

  在一再自我催眠下,夏敏兒終於睡著了。

  第二天,她強迫自己別再去想那個意外之吻,也告知小羽不可以再提那件事。

  但在冷靜過後,她倒覺得仇胤康的話是對的。所以,她請謝元朗將那些難民移交給官府做適當的安置,並做後續追蹤,她也慢慢的讓自己的生活恢複正常。

  可以確定的是,江都百姓對她的印象已經有些微改觀,所以,她要做的事就是乘勝追擊!

  畢竟各人造業各人擔,夏敏敏造的孽,她以善事來轉化,對不知魂魄在何方的夏敏敏也是件好事,看能不能把她所做的功德迴向給她......

  但要做好事的前提是,他人願意接受她的善意。所以,她還得讓外界知道她是真的不一樣了,是個脫胎換骨、痛改前非的夏敏敏!

  至於方法,就仿效成語的「曾參殺人」,她要善用流言,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利用流言的力量讓外界相信她是徹底的洗心革面了。

  於是,她看到廟宇就進去參拜,求個「國泰民安、世界大同」,哪裡有需要濟弱扶傾、有窮人需要捐款,她絕對親自前往贊助。

  三不五時,她更是帶著濤兒上街,向世人展現母子情深的一面......

  漸漸的,從前一見到她就別開臉的百姓會正眼看她了,有些過去只看著她不說話的人也會跟她開口了,一天又一天,回應她臉上笑意的男女老少愈來愈多。

  夏敏兒很開心的發現,只要真心誠意的待人,就能得到善意的回應,而且,古今皆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by_0407 發表於 2011-5-18 10:39 PM

第六章

  金園裡,池水四處環繞的涼亭,前有彎彎曲橋連接綠意相映的假山流泉,再過去,還有一名老婆婆及一名小男孩,有說有笑的在掃著落葉。

  涼亭內,謝元朗跟夏敏兒望著這一幕,臉上都展現笑意。

  那對祖孫其實就是她初初看到的那一對難民祖孫,從小羽那裡知道一大一小相依為命,又沒有謀生能力,於是讓他們住進來,也安排小男孩上學堂,但婆婆不想平白接受她的好意,總是在金園裡四處找事做,見婆婆這樣才能住得安心,她也只好隨她去了。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謝元朗以幾近傾慕的眼眸看著眼前這名蛻變的大美人,「妳可是做了最佳的詮釋!」

  這個讚美,她接受,而且洋洋得意。「我盡力而為,不過,你可是我的最佳戰友!」她說得真誠,是他不畏外界的目光,天天來來去去,甚至在一些事情的安排上,也是靠他挺力相助,才能這麼順利。

  謝元朗看得出來,她只是單純的把他當朋友,他原先也是這樣設定的,只是相處得愈久,瞭解更多,他很清楚自己被她深深的吸引了。

  但是,這份感情暫時只能放在心上,未來還有不少難關要過。譬如,突然親自前往鄰城去談生意的好友,這一去都快半個月了,若知道他對他的下堂妻產生了情誼,不知做何感想?

  「對了,我還有件事想請你幫忙,是有關於錢的。」她突然開口。

  收回思緒,他微笑的問:「朋友是做什麼的?何必那麼客氣?妳需要多少?」

  夏敏兒嫣然一笑,「你誤會了,我不是跟你要錢,而是靠山山倒,靠人人倒,靠自己最好,我想找個生意做做,不然坐吃山空也不好。」

  「可是女人做買賣很困難,更何況是妳這樣的──」

  他不得不嚥下到口的「秀色可餐」,不可諱言,努力扭轉外界印象的她,在他眼裡真的是愈來愈有魅力了。

  她大概猜得到他想說的是她看來太過纖細、粉嫩、嬌滴滴,總之不適合做生意就是。「那麼,先讓我去見識見識吧?事後,我再自行評估。」

  這是比較保險的做法,畢竟這時代跟她所熟悉的男女平等、自由交易的二十一世紀並不相同。

  謝元朗讚賞的看著她。好聰穎的一個女人!

  「好吧,我替妳安排,妳就等我的好消息。」

  三天後,謝元朗帶了個好消息給她,屬於他跟仇胤康合資的出口商行,來了一對買家兄弟,仇胤康將邀請他們上仇家龍船宴客。

  她當然不能錯過這機會,只是,她明明當著仇胤康的面說很想上龍舟,結果,那傢伙竟然裝傻!

  此刻,夏敏兒就跟著謝元朗,還有從上次那個意外之吻後,就未曾再謀面的仇胤康站在運河畔,她當然不忘送他這個小氣鬼幾個超級大白眼。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仇胤康這陣子刻意避開她,在蘇州悶了十幾天,本想要好好釐清自己對她莫名的佔有慾與情愫,沒想到,愈見不到愈是想念,思緒更加煩亂。

  而他前天回來,為的就是趕赴今天的事,不料,好友沒知會他一聲,就直接帶她過來,而她顯然沒有搞清楚狀況,竟然一直用白眼來瞪他。

  「仇爺,我的耳朵很好,可以自己回答問題。」她不客氣的瞪他一眼,再將她會在這裡的原因約略簡述。

  「妳把錢撒光了,不得不拋頭露面做生意了?!」他口氣中有輕蔑也有怒火,就是氣她沒將他的話聽進耳裡。

  「你可以直接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但我要說,你得失望了,那秘室裡的小座金山並沒有少太多,我只是不想等著坐吃山空的那日到來。」她也冷冷的瞠視著他。

  剛剛在跟謝元朗同乘馬車過來時,她才得知他去了一趟蘇州,算算時間,根本是在強吻她之後就閃到蘇州去。是怎樣?跟她處在相同的城市會讓他想切腹自殺?還是覺得空氣變得很糟糕?!

  仇胤康可沒想到她已經想到那麼遠了,他忍不住打量著她。她看來真的很不一樣,神情不同,多了份自信與自在。

  「就算妳的改變有目共睹,但我真的不認為妳可以跟男人做買賣。」這話沒有嘲諷,單純的只是他的想法。

  夏敏兒倒是一臉訝異。原來這陣子他雖然沒在江都,但她的事他還是很清楚。

  「事在人為。」她試著甩開異樣的思緒回答。

  「說得好。」謝元朗給她一個鼓勵且讚賞的微笑。

  但仇胤康的臉上卻轉為漠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竟然已經開始在擔心她了!從她摔馬車至今,她的轉變實在太大,連帶的,他的一顆心也開始起了變化,就連他的理智都無法分析箇中原因,心,正在失控中。

  稍後,他們一一上了船,站在甲板上,看著拉船的數十名縴夫個個使盡力氣的將龍船拉到運河道,才能行駛。

  仇胤康注意到她一臉的不以為然,忍不住問:「想什麼?」

  「想著貧苦人掙錢真辛苦,只能靠勞力賺些微薄的工錢,有錢人輕鬆的以錢滾錢,古今皆然。」

  謝元朗站在她右手邊,自然也將這一席話聽進耳朵。「世間事原本就有很多的不公平,心生來不也是偏的?」

  夏敏兒朝他揚嘴一笑。「也是。」

  她對他笑,她竟然當著他的面對著元朗笑得那麼燦爛?!仇胤康胸口莫名的又燒起悶火。「我先去處理些事。」他神情淡然的逕自走開。

  她回頭瞪著他偉岸的背影一眼,「那傢伙莫名的生什麼氣啊?」

  「妳知道他在生氣?」這下換謝元朗好錯愕。

  「當然,渾身都冒火了,冷冰冰的口氣暗藏火花,我就算沒看到他的人,光聽他的聲音也知道他又在陰陽怪氣了。」

  她說得好不得意,但謝元朗聽來卻覺得不舒服。外界認識的仇胤康一直都是冷靜內斂,喜怒難形於色,所以,眾人稱呼年僅二十三歲的他為仇爺,可是身為他的多年摯友,他很清楚好友也是有脾氣的,只是要很熟悉他的人才能察覺。

  就他所知,過去的夏敏敏跟好友的感情欠佳,也就是說,眼前的夏敏兒竟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摸清好友的脾氣?!

  「元朗,我們別杵在這裡,你帶我去參觀一下吧。」她興致勃勃的拉著他的手就往艙房走去。

  這一艘龍船又長又高,最上面一層有如畫舫般的亭台,還有兩層樓房,每一層都金碧輝煌、雕樑畫棟,下人們住在最下層,上層就是主人房,貴客則住在第二層的豪華客房,簡直像水上皇宮,這可是仇家專門用來招待王公貴族及往來生意的富商,看來,就像是現代的私人招待所。

  約半盞茶的時間後,帶著六名小廝的沅氏兄弟乘著小船,轉搭上了龍船。

  在船舫上層的宴客廳,早已備妥美酒佳餚,幾名特別挑選過相貌不錯的丫鬟,更是俏生生的在一旁等待伺候。

  只是,當夏敏兒跟謝元朗慢一步抵達時,那兩名富甲天下的沅家兄弟一雙色眼就全轉向美若天仙、姿色過人的她身上。

  她柳眉一皺。這兩個穿著綾纙綢緞的彪形大漢,一臉色迷迷的,還看著她猛吞口水,好噁哦!

  謝元朗跟仇胤康與沅氏兄弟寒喧後,請他們入座,再示意她也一起入座。

  她點點頭,坐在仇胤康及謝元朗之中,這位置雖然不錯,卻是正面對著沅捷、沅政兩張邪魅好色的臉。

  這對兄弟對生意也什麼興趣,頻頻問些有關她的事,謝元朗不厭其煩的回答,倒是仇胤康始終不吭一聲,只是吃東西、喝酒。

  他很清楚今天是談不了什麼生意了,沅氏兄弟原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只是上輩子燒對香,繼承父親的稀有玉石礦區,若非該區出產的玉石品質獲得外族人的喜愛,他實在沒興趣跟他們做生意,縱然兩方是互通有無,他們也大量買進他們的木製品出口。

  沅捷從謝元朗口中得知夏敏兒在座的原因後,豪爽的大拍胸脯保證,「江都第一美人要跟我們做生意,當然沒問題!」

  沅政更是以一雙像要一口吞噬掉她的飢渴表情,撫著下巴邪笑,「是啊,妳這個大美人若是能陪我們兄弟先喝兩杯,再跳首曲兒,只要美人兒有什麼,我們兄弟就買什麼。」

  仇胤康喝酒的手一頓,臉色一繃,冷眼看向兩人。「她再怎麼說,都曾是我的妻子,兩位在用詞上是否該斟酌?」

  他竟然挺身替她說話?夏敏兒不由得偷看他一眼,這才發現他一臉冷峻。

  謝元朗一向善於打圓場,雖然也不滿兩人在口頭上佔她便宜,但他還是笑笑的招呼著,「兩位喝杯酒吧,生意的事,她也只是說著玩。」他看向她,「吃點東西吧。」

  雖然點頭,可她心裡大大的不爽。當她是酒家女嗎?

  她突然低頭,很快的吃了一堆東西到嘴巴後──

  「唔!」大眼一瞪,她像被食物噎到似的,握拳拍著胸口。

  謝元朗見狀,連忙倒了杯茶水給她,她接過手,喝滿口後,猛地抬頭,「噗」的一聲,口中的東西瞬間像道水柱噴了出來,正中目標,將來不及反應的兩兄弟噴得滿臉又是食物又是水的,好不狼狽。

  「咳咳咳......對......對......不起......突然......想咳......喉嚨癢癢的......一時忍不住就......」她眼眶泛紅,嚇得渾身直打顫,那模樣說有多害怕就有多害怕。

  仇胤康深邃黑眸看著驚懼非常的她,豆大的淚珠還一滴滴的滾落,他的心竟因此揪成一團,他想也沒想的便要伸手將她擁入懷中安慰,但沅氏兄弟早他一步,已快速擠到她的左右兩邊。

  「沒關系,沒關系,妳別怕啊......我們沒生氣啊。」

  「是啊,是啊,我們去梳洗一下就沒事了。」

  兩兄弟你一言我一句,瞧她成了淚美人,急著爭相安撫。沒辦法,美人總是比較吃香,要是丑女,不狠揍幾下怎麼成?

  謝元朗倒是看出有人快撐不住笑意。多麼可愛的女人!他對她的感情又沉淪了一分。他斂下眼,掩飾眸中的笑意後,很快的起身,招呼兩兄弟跟他到下一層樓的房間去梳洗更衣。

  宴客廳堂裡,幾名丫鬟連忙整理一桌子的狼藉,夏敏兒向幾人說了聲「麻煩」後,就拔腿奔出至外面的露天亭台,雙手趴在環形椅上,身形抖動。

  仇胤康連忙跟著跑出來,本以為她人不舒服,或是痛哭出聲,但在靠近她時,竟然聽到她憋住笑意的抑制聲。

  他臉色一變,「妳是故意的!」

  該死的,害他差點跟著要出聲安撫她,更想擁抱她──老天,連他也被她的演技給蒙蔽了!

  夏敏兒再也忍不住抬起淚漣漣的雙眸,抱著肚子狂笑,「我是啊,誰教他們嘴巴不乾淨,我是日行一善的替他們洗洗骯髒的嘴臉耶!」

  他不語的看著她。此刻這是什麼樣的心情?剛剛她哭,他就揪心,現在她笑,他竟然想笑?曾幾何時,她竟能主宰他的情緒了?!

  「妳不怕他們生氣?」

  「又怎樣?你在啊。」她想也沒想的就回道。

  仇胤康怔怔的看著她,有一種莫名的喜悅湧上心坎。這真的太奇怪了!

  她也覺得好納悶,那三個字怎麼說得那麼順口?!但仔細回想,他在,她的確就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可這怎麼對?他也算強吻了她,為什麼還......

  四目忘情對視,她有疑惑,他也有......

  「不錯嘛,看來你們有機會再結情緣哦!彼此眼中只有對方,看不到別人。」

  謝元朗的聲音突然響起,但他的口氣有著酸味,喉中也嚐到酸味,但急著移開視線的仇胤康跟夏敏兒,因為慌亂的心緒,都沒有發現。

  「你少胡說了!」她粉臉莫名一紅,、心卻突然失速的狂跳起來,忍不住狠狠的瞪他一眼,但這一看,卻發現這兩個高大英挺的男人站在一起著實出色,一個俊偉非凡,一個斯文溫柔,都是人中之龍。

  「身為胤康的好友,從你們剛剛的四目膠著看來,也許妳還有機會跟他一生恩愛到老呢。」謝元朗頭一回發現自己竟然可以這麼虛偽,他明明嫉妒兩人剛剛的凝眸相望,居然可以微笑說著反話。

  「你這是祝福嗎?」夏敏兒挑眉問。

  「當然!」說是這樣說,但他的心卻刺了一下。

  「拜託!我跟你的仇沒結那麼深吧?你少詛咒我了!」

  這是詛咒?!謝元朗驚愕的看著她,但下一秒,笑意浮上眼眸。這個答案真的愉悅了他,剛剛卡在喉間的酸澀苦悶瞬間全由甜味取代。

  但相對的,另一個的感覺就很差了。跟他再續前緣叫詛咒?!仇胤康的表情可是瞬間冒火,「當初妳死纏不休,甚至化成厲鬼向奶奶索命的威嚇言語都敢說,為的不就是想跟我繼續當夫妻,現在竟──」

  「那是還沒有看透嘛!」夏敏兒答得可乾脆了,再抬頭看著天空,「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每個生命終會找到它的出口,重見光明。」

  好有深度的一席話啊!謝元朗簡直想大聲為她喝采。

  仇胤康難以置信的看著仰望朗朗晴空的她。若非親耳聽到,他真的無法想像從她的嘴裡能吐出這樣勵志且豁然的一席話來。

  而他又是怎麼了?

  此刻,沐浴在金色陽光下的她,整個人都是發亮的,包括那一雙熠熠發光的瞳眸、凝脂白嫩的雪肌、紅灩微揚的櫻唇......她美得不可思議,美得竟令他無法移開目光,令他心中的怒火竟在瞬間不見蹤影?!

  好美麗的蔚藍晴空啊!夏敏兒粲然一笑。是啊,人生處處無不是好風景,一切全在於心境吧!她突然覺得自己全身充滿了能量,老天爺要她存活在這個時代,一定是有其生命蘊含的某種意義吧!

  決定了,她要以更美好的形象好好的活在這個時代,若是哪一天一覺醒來,她回到了二十一世紀,才不虛此行,不留遺憾!

  「對!加油!」

  一想到激昂處,她快樂的振臂疾呼,沒想到,龍船突然來個轉彎,她整個人一晃,倒退三步,差點就要晃出船外去,下一瞬間,兩個動作迅速的身影同時向前,好巧不巧,仇胤康跟謝元朗各自揪住了她的左右手臂,及時穩住了她。

  兩個男人四目相對,濃眉各自一蹙,仇胤康面色緊繃,眼神極冷,謝元朗則無畏的直視。好好的氣氛突然變得凝滯而古怪,就連居中的夏敏兒也莫名的不自在起來。

  「呃,謝謝。怎麼回事?怎麼船身動了那麼一下?」

  尷尬的她,連忙抽回兩個男人似乎都不願放開的寬厚大手,快快的走到船緣,假裝看了看運河周遭,這才發現這一段運河有好多工人。

  「這一段運河正在進行修築,不能再往前,所以,必須回轉。」仇胤康淡淡的解釋。

  謝元朗則再詳加說明,「是啊,朝廷將連接淮江與長江的邗溝舊渠做拓寬取直的工程,由於修建工程不小,影響運河周邊商家生意,不少店都關門,甚至準備販屋,另找住處。」

  難怪!她明白的點點頭,可一回頭,才發現兩個男人炯炯的目光還在對視。

  「呃,我想先下船了。」

  頭一回,夏敏兒發現自己竟然是個膽小鬼。更離譜的是,她根本沒弄懂發生什麼事,只是單純的不喜歡處在那種快要令人窒息的氛圍裡而已。

  想當然爾,夏敏兒想像男人一樣交際做生意的念頭是打消了,搭船的興致也沒了,早在沅氏兄弟梳洗好之前,她就搭小船閃人,讓兩個男人去負責解釋。

  「解釋?;胤康一句『她還是我兒子的母親』,沅氏兄弟便聽懂了妳還是歸他管的,也就不好再問妳的事。不過,他不是不認濤兒,為什麼這麼說?」

  「天知道呢!」

  這兩句話是隔天謝元朗跟她的對話。但她比較想知道的是在她下船後,這兩個好朋友還在繼續大眼瞪小眼?或是談了什麼?

  即使她旁敲側擊,謝元朗也只是說,沅氏兄弟已上到亭台,所以,他們這對好朋友也沒有再獨處,顯然並不想談。

  事實上,一股暗潮洶湧的激流已在他們之間流竄,但在理性與自制力下,兩人為了不破壞多年情誼,都刻意避談。

  一連好幾天,仇胤康都沒有再出現在她面前,她聽謝元朗說,他在查惡錢一事已有點眉目,所以,親赴他縣去處理。

  「惡錢?」在進一步瞭解之後,夏敏兒才明白原來在古代就有偽鈔集團。「只是,這不是官府的事嗎?」莫名的,她怎麼替那個臭傢伙擔心起來?

  「官府是在辦啊,只是走的是拖字訣,真要揪出罪犯,不知要拖上幾年。」

  沒想到古代的府衙也是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敷衍態度在辦事!難怪她看的中國歷史書裡,總有不少行俠仗義的俠、盜或義賊。

  不管如何,她的日子過得太悠閒了,每天跟濤兒玩耍、到集中安置難民的屋舍去走一走,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就這樣了嗎?她在古代的日子就這麼過?

  夏敏兒邊想邊用湯匙餵濤兒吃她熬的鹹粥,一邊看著金園裡到處開滿的一朵朵像玉盤似的白花。

  小羽說那叫瓊花,再對照江都的地理位置後,她強烈懷疑自己身在揚州,而這種白花應該就是李白詩中所云「煙花三月下揚州」的煙花吧。

  等等!她餵濤兒的湯匙又放回碗裡,而濤兒仍把嘴巴張得大大的。

  如果確定江都就是古時的揚州,那麼歷史課本上不是寫過一段,揚州因為運河的開通而成為南北運輸的樞紐要鎮,而此時,運河正在修築開挖──

  她眨了眨眼。好像有什麼重要的念頭要冒出來了,想,快想想......

  但濤兒已忍不住自己拿起湯匙挖起粥來,一見他吃得雙頰鼓鼓的,她忍俊不住笑了出來,重要思緒也跟著斷了。

  「夏姑娘。」拿著掃把的鄭婆婆一臉尷尬的喚她。

  夏敏兒這才看到她,「呃,妳站在我旁邊很久了嗎?不好意思。」

  「沒關系的,」鄭婆婆忙搖頭,看著好心收留自己跟孫子的她,「呃,是我那個孫子,最近老唸著好久沒吃到夏姑娘熬的粥了,但我知道那個很耗時間,我也不會,所以......是不是可以教教我?」

  她嫣然一笑,「教鄭奶奶當然沒問題,廚房裡還有一些,妳先拿去給他吃。」

  鄭婆婆眼睛一亮,「還有多的嗎?」脫口一出,老臉卻紅了,「事實上,住外面的老鄉也常唸著,尤其一個年紀跟我差不多的老鄰居,也一直唸著好想再吃那麼一碗鹹粥。」

  此時,小羽正好端著茶點跟奶娘一起走過來,一聽婆婆一這麼說,也忙點頭道:「對啊,說到主子的粥,連街坊鄰居都在問呢!」

  「就是,我住的鄰居也跟著問,問到我都不好意思了。」奶娘也笑著開口。

  「有這麼受歡迎?」夏敏兒開心的抱著乾脆自己舀粥吃的濤兒,「你聽到沒?兒子,娘熬的粥一級棒耶!」接著,她靈機一動,「對了,咱們來開間客棧吧,就像餐館!」

  「什麼?我們這幾個老弱婦孺?不好吧,主子。」也因為跟這個凡事都好說話的主子太熟稔,小羽開始沒大沒小起來。

  「什麼不好?我們就找幾個難民來當夥計,找找看有沒有開店經驗的。」

  她這一說,鄭婆婆忙點頭,「有有有,湯老爺啊,他以前開的就是酒樓,我可以找他來跟夏姑娘好好談談。」

  「太好了!」她一臉興奮。

  幾個女人開始談論起細節,連濤兒也像聽得懂似的,圓圓大眼跟著骨碌碌的轉來轉去,一會兒咯咯笑著,一會兒又「啊啊......好......」的像在發表意見。

  夏敏兒看著懷裡這個五官愈來愈漂亮的小傢伙,安然笑咪咪的大叫,「對了,到時候,濤兒就當我們店裡的吉祥物,讓每個上門的客人都看到你,瞧瞧你到底像不像你的爹啊!」

  把兒子當吉祥物?小羽等幾人都覺得這點子怪怪的,但她們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方法真的不錯。也算是夏敏敏為自己洗涮不貞的罪名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by_0407 發表於 2011-5-18 10:40 PM

第七章

  心動就要馬上行動,夏敏兒開餐館兼客棧一事,可是如火如荼的展開了。

  有錢好辦事,她花了一大筆錢買下一個地段極佳的房子,除了街角的透天三層樓房外,還有一個小庭園、一排獨立的廂房,正是她需要的。

  而且,這位置離運河畔的港口不遠,更是本地及外邦旅人在住宿及餐飲的主選街道,日夜皆可見熙來攘往的人潮。

  在雄厚資金的支持下,她找來江都三家巧匠,裡裡外外將命名為「天水樓」的客棧裝潢得美輪美奐。

  她還直接殺到難民安置中心徵才,沒想到,裡面臥虎藏龍,人才濟濟,有會釀酒、懂酒、對茶品如數家珍的,還有擅長做糕餅、面食的,湯老板則是曾經開過客棧的。

  然後,她又找了幾個跑堂的,又花錢裁製制服,聘個總管管理帳目,還有幾個娘子軍大廚,再由奶娘及小羽精挑細選經由附近鄰裡推薦販賣生鮮食材的小販來供應貨品,並跟他們簽定合約,若是混水摸魚,濫竽充數,天水樓不僅不再上門購買外,客人若是吃壞肚子,查出是食材問題,供應小販也得負連帶賠償責任......

  另外,曾任保鏢長了一臉落腮鬍,很有英雄氣概的華宸,則是鎮店護衛,要是有人刻意鬧場,就由他來處理。

  一切就緒後,天水樓在開張前一天,所有工作人員還上街大發宣傳單。

  巧笑倩兮的夏敏兒最是讓路人無法招架,每人見她那張又美麗又親切的笑臉,都自動伸手拿了單子。

  還有,帥小子仇濤,夏敏兒刻意將他穿得喜氣洋洋,戴頂西瓜棉帽,粉雕玉琢的圓臉,再伸出胖胖手發單子給來往行人,那可愛模樣,讓人忍不住都要逗弄他一番才走人。

  只是,收到傳單的人在低頭看過內容後,總會遲鈍好幾秒,於是,大街上就見一大堆人站定看傳單,好奇心人皆有之,沒拿到傳單的也會主動上前去拿一張,或湊近看,可說是未開張先轟動。

  傳單發啊發的,一輛馬車行駛過街道,正好停下,讓另一輛馬車先行通過,夏敏兒客氣的上前,將傳單遞給半開車窗的乘客,可沒想到一觸及乘客的面容後,她杏眼圓睜,想也沒想的就抓回傳單,「謝謝,再聯絡!」

  她乾笑兩聲,想退後閃人,但一只強而有力的大手硬是扣住她的纖細手腕,抽走她手上的傳單──

  『來來來,趕快來,天水樓明日上午己時要開張。老板說了,東西不好吃不用錢,房間不舒適不用錢,由你說了算!天水樓給你最棒的食宿,還要替你做愛心,每個月皆撥出三日的收入所得濟弱扶傾,歡迎大家前來品嚐感受,一起奉獻愛心,也不吝批評指教...... 』

  車內的仇胤康看到後來,兩道濃眉都揪成一團了。

  「放開我的手,馬車動不了,塞車了!」夏敏兒不悅的聲音喚醒他的沉思。

  看著臭著一張俏臉見的她,他冷聲命令,「上車。」

  「為什麼?濤兒也在這裡。」她才不要呢,他以為他是誰呀!

  仇胤康蹙眉看向她身後不遠處,正好看到奶娘抱起似乎抽高的濤兒,但小孩背對著她,於是他的目光再度回到她身上,但話卻是對著駕駛馬車的何平說的。

  「你去跟奶娘說,夏姑娘跟我上車談事情,要她照顧好濤兒。」

  「是。」

  何平立即從駕駛座跳下來,跑過去轉達主子的意思。

  「至於妳,是要自己上車,還是我直接把妳從窗戶拖拉進來?」他的大手還緊扣住她的小手不放。

  夏敏兒瞪著他,「放手,我知道了。」

  見他總算鬆開手,她沒好氣的送他一記白眼,回頭看著奶娘,見她朝自己點點頭,她也只能點頭,回身上了馬車,坐在他的正對面,看著他還在研究她寫的那張廣告文宣。

  沒辦法,小羽說開客棧哪有發傳單的?她只好自己來寫廣告詞,再請人膳寫,沒想到每個人看到這張文宣,都很「客氣」的說好有想法。

  哪是呀?這種創意在現代商家多得是,但說到後來,她才搞清楚他們擔心的是那句「你說了算」,萬一遇到刻意來白吃白喝的霸王餐客人怎麼辦?

  而這一點,其實也是仇胤康要她上車的主因。

  「是不是我對妳真的太大方了?」他無法不生氣,她明明可以過安安穩穩的日子,為什麼老是想東想西的不安於室?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沒頭沒腦的,她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蟲。「但我知道你去查惡錢,剛回來吧?」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他,還好,整個人好好的,沒少塊肉。

  濃眉一蹙。這一次,他好不容易查到惡錢的工廠,但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重要的偽幣鑄造模具已被人早一步帶走,只抓到一些嘍囉。

  「是元朗跟妳說的?這麼私密的事他也跟妳說?妳還真是他的紅粉知己。」他的口氣很沖,擺明很不高興。

  拜託,是她沒看到他才多事問的好不好?她在心中咕噥,但眼見他火氣不小,這個空間又不大,她還是轉移話題的好。「到底是指什麼事我很大方?」

  「單子上的『你說了算』,妳以為每個人都很善良、都有羞恥心?」

  「那是我的事。事實上,你給我錢,我要怎麼使用是我的事,當然,我可以認為你是關心我,因為關心所以在乎──」

  「關心妳?!妳真會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他想也沒想的就出言否定。但若不關心,何必跟她耗在這裡?

  夏敏兒對他就是沒法子像對其他人一樣的正常思考,聞言,她火大了。

  「我幹麼貼?我有一座金山了耶!」她氣呼呼的瞪著他,「話不投機半句多,何平,停車!停車!」她朝車簾前方大叫。

  何平不知出了什麼事,直覺拉住韁繩,停下馬車。

  她惱火的起身要下車,但仇胤康猛地一把扣住她的手。

  夏敏兒沒好氣的瞪著他,「放手!你到底想怎樣?」

  「這句話應該是我要問妳的才是。妳到底想要證明什麼?在被我休離了之後,妳展現靈活俏皮的另一面,不再陰鬱暴躁、不再無理取鬧!」

  他愈說愈火大,「該死的妳積極過妳的人生,有魄力的、快樂的去做妳要做的事,大方的救濟災民,呈現另一個善良貼心的妳,這些種種都是為了什麼?是要向我證明我錯把一個好女人給休了?要我後悔?!」

  到後來,他簡直在咆哮了!而天知道,他這二十三歲的人生裡,頭一回這麼大動肝火,竟然是因為她!

  他恨極了,恨極了自己愈來愈在乎她,愈來愈管不住自己這一顆要向她靠攏的心!這明明是不對的!

  雷霆怒吼轟隆隆的傳出馬車外,連駕車的何平都嚇得差點摔下駕駛座,更甭提與他幾乎面對面的夏敏兒。

  老天,他中氣可真足啊!吼得她的耳朵嗡嗡地響,連腦袋要暈了。

  她拍拍昏昏的頭,用力的抽回被他扣押了好久的手,再以一種大人哄小孩的溫柔、耐心口吻道:「仇爺啊,你幹啥這麼在乎一個被你休掉的老婆呢?長夜漫漫,你的妾總共有三,不是?」她的口氣開始轉換,變得嘲弄,「如果她們還無法消化你過人的慾火,老奶奶不是還要你多納幾個妾?你就多找幾個嘛,一晚找一個,再消不了火,就一夜兩個,別累積──」

  「妳給我閉嘴!」該死的,說了一大堆,原來是暗諷他慾火過旺,在亂發火!

  「那你就應該快讓我下車,免得我這張嘴吵死你!」夏敏兒也大為光火的吼回去。老虎不發威,當她是病貓。

  他的黑眸突然半瞇的看向她紅灩的唇,隨即定住不動。

  察覺到他的視線放在哪裡,她的心突地「咚」了聲漏跳一拍,然後怦怦狂跳起來,還莫名的想到她的初吻,她的小臉瞬間漲紅起來。

  仇胤康也想到自己努力壓抑的慾望,接連幾天洗冷水澡、半夜練功,一直到將那股因她而起的慾火慢慢的平息下來......

  馬車內的氣氛驀地變得燥熱起來,而且快要讓人窒息了。

  臉紅心跳的夏敏兒愈來愈坐不住,但有一席話她是一定要說的。

  「仇爺,不管我想證明什麼,你跟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系。而且,不管你相不相信,曾經屬於你、屬於過去的夏敏敏,都不存在了,站在你面前的只是另一個重生的夏敏兒。」

  丟下這句話,她急著下馬車,而這一次,仇胤康沒有再拉住她。

  他從車窗看著拉著裙擺跑向對街的夏敏兒,黑眸中有著困擾。

  是啊,一個重生的夏敏兒卻同時牽動了他跟好友的心弦,他該怎麼做?

  無獨有偶的,在淮園的曾以璇,也對著桌上那張天水樓的開店傳單思索著她該怎麼做。

  那個女人竟然這麼不知廉恥的想開店做生意,還要捐款濟弱扶傾?!

  眸中冷光一閃,她已經可以確定夏敏敏肯定跟仇爺說了什麼。要不,這陣子他出城辦事的時間為何變多了。

  就連奶奶要他挑個黃道吉日把她扶正,他也以忙碌避開,可是他卻有空陪夏敏敏搭乘龍船,宴請沅氏兄弟,那可是仇家生意裡的重要供應商,一個被轟出大門的下堂妻,卻可以堂而皇之的成為座上客?!

  她愈想愈不甘願,候地起身,抓起桌上那張宣傳單。步出房門,示意丫鬟去把另一名小廝找來。

  不一會兒,柯典快步的前來,曾以璇把那張單子交給他,並低聲做了指示後,他立即點點頭,把單子揣入胸口,領命而去。

  柯典是淮園裡少數替她賣命,她可以信任的小廝。

  夏敏敏,我多找了些人去給妳熱鬧熱鬧,免得沒人上門難看啊!曾以璇帶著奸笑剛要回房,另一名丫鬟卻跑了過來。

  「主子,仇爺回來了,他直接去佛堂見老夫人了。」

  「好。」她眼睛一亮,連忙快步趕去,人尚未到佛堂門口,就聽到老夫人的叨唸聲。

  「你到底在忙什麼?我承認要當仇家的大當家不簡單,得管各式各樣的生意,但你不必一人全往肩上攬啊!奶奶年紀大了──」

  「奶奶。」

  「我老實告訴你,我問過你那三個妾了,撇開你不在家的時間不談,你也未曾去找她們,我問你,她們哪有機會懷孕?」施若亞臉色鐵青,因為這怒火可是層層疊疊的積壓了好幾日。

  仇胤康蹙緊眉頭。要怎麼跟奶奶說,他在嚐過一個人的唇後,竟然沒興趣再碰她們?!

  「默認了?」她怒不可遏,「為什麼?是你認為賺那些錢比奶奶眼巴巴的等著仇家的第一個孫子誕生更重要?還是你已打定主意要讓奶奶帶著最大的遺憾離開人世,讓我沒臉去見老祖宗?!」

  他深吸了一口長氣,「抱歉,奶奶,是我疏忽了,您別生氣。」

  聽到這裡,當以璇連忙走了進來,柔聲安撫老人家,「奶奶,怎麼這麼生氣?仇爺最孝順妳了,怎可能會讓妳帶著最大的遺憾──不對,」她馬上改口,「奶奶會長命百歲,我可是天天向菩薩祈求妳要平安健康呢。」

  「真的?!」施若亞馬上笑逐顏開的拍著她的手,但再看向孫子,「聽到沒?以璇有多好啊,當然,我是不該干涉你們的房事,但是──」

  「奶奶不必說了。」他看了曾以璇一眼,「我知道怎麼做了。」

  因為這一眼,這個晚上她可是將自己洗得香噴噴,早早就上了床,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再也躺不住的起身喚來丫鬟,要她去看看仇爺來了沒?還是先跑到另兩名小妾那兒去辦事?

  不一會兒,丫鬟怯生生的回來了,瞧她一臉驚恐的神色,曾以璇心中湧起不好的預感,她臉色一變,一把揪住丫鬟的髮辮怒道:「仇爺呢?」

  「門房說爺......在三更天出門的,不......不知......去哪......沒見回來......鳴嗚嗚......」

  她氣憤的又掐丫鬟的手臂又打她身子,把一肚子的氣全出在下人身上後,才氣喘呼呼的恨聲道:「出去!」

  「是。」淚如雨下的丫鬟急急退下。

  是誰?是誰揪住仇爺的心不放?他從不是尋花問柳的人,大半夜去了哪?曾以璇躺回床上後,氣憤的猛槌枕頭。

  雖然已是深夜,天水樓裡還是燈火通明。

  一入大門,掛在牆上的就是一個大大的匾額,寫著「和氣生財」四個大字,這是夏敏兒指示的。而客棧的一、二樓規劃成用餐區,三樓是平價房間,還有後方另一棟隔間的廂房則是屬於較高價位的上房,居中有一小小花園,佔地不小。

  開店前夕,夏敏兒前前後後巡了一遍,再走到花園中央的涼亭坐下,疲累的她將雙手放在石桌上,臉趴在冰涼的石桌後,吐了一口長氣,再仰望著天空的明月。

  古今也只有一顆月球吧?爸、媽,你們能想像你們的女兒在古代開店做生意嗎?我活得很好,很努力、很積極的生活著......你們可好?

  夜風拂來,涼涼的,好舒服,她的眼皮愈來愈沉重,忍不住闔眼睡著了。

  驀地,一個黑色身影飛掠而至,就停在她身前。

  今晚,透著如橋月色,仇胤康深深的看著她熟睡的臉龐,若非親眼所見,他著實無法相信她是那麼努力的、一再確定明天要開張的各項細節是否都已備妥。

  看著她,他脫下外衣披在她肩上,靜坐在一旁。

  黑眸驀地一黯。他到底是怎麼了?他現在應該懷抱軟玉溫香,努力的傳宗接代才是,可是,他卻無法走進曾以璇的房間,最後乾脆離開淮園。

  一出淮園,他的雙腿彷彿有了自己的意識,竟往她這裡來了!

  妳給我下了符咒嗎?夏敏兒。深邃黑眸靜靜凝睇她那張花容月貌,再落到她粉嫩誘人的紅唇上,想起上回那驚心動魄的一吻......他忍不住傾身輕輕碰觸,重新感受她美好的迷人滋味。

  「主子!主子?!」

  外頭突然傳來小羽的叫喚及腳步聲,他立即拉起他的外衣,施展輕功的飛掠到樹上。

  「主子,在這裡睡覺會著涼的,我們回去了。」小羽輕輕搖動主子,將熟睡的她給喚醒。

  「嗯。」夏敏兒睡眼惺忪的抬起頭來,再揉揉視線模糊的眼睛,起身跟著丫鬟回去。

  仇胤康擬視著她的背影久久,直到聽到馬車離去的聲音,才跟著離去。

  翠日己時,天水樓開張了!

  劈哩啪啦的鞭炮聲不絕於耳,以期開張討個喜氣。

  不過一會兒,一、二樓的位置就已坐滿,夏敏兒原本還可以抱著濤兒輕鬆招呼來客,但會走路的濤兒反而不要她抱,搖晃著胖胖的身子滿場跑,簡直把客棧當遊樂場,偏偏一壺壺的熱茶、熱騰騰的湯菜來來去去,嚇了她好幾次,為了安全起見,不得已,只好請奶娘把這不受控制的吉祥物帶回金園去照顧。

  雖然只是短暫現身,但那俊小子可讓大家印象深刻,吃著美食美酒之時,都忍不住交頭接耳,談起那娃兒很像仇爺等等的話語。

  夏敏兒進進出出,忙著招呼客人,也忙著要跑堂注意桌次別弄混了。

  一切都很順利,一直到陡地來了一群吊兒郎當、笑容邪氣的男子,一看就知他們可能是來亂場的,但她仍示意跑堂的要好生招呼。

  果真,一頓吃飽喝足後,幾個人拍拍屁股就要走人,負責收帳的帳房急急的上前,「客倌的酒菜還沒付。」

  帶頭的男人高隆一挑眉,粗聲反問:「不是說了,不好吃不用錢?!老子就是覺得不好吃,怎樣?」

  此話一出,華宸立即站了出來,帳房跟跑堂的則退後,而在地的客人更不敢吭聲,因為這幾個面貌兇悍的男人,他們大都識得,是在江都打混的地痞流氓,惹不得的。

  夏敏兒也不想惹事,示意華宸別動武。

  但高隆等幾人才大搖大擺的要步出店門,卻被迎面進來的謝元朗給擋住去路,而在他身後,還有仇胤康。

  這對卓爾不凡的英俊男人剛剛明明都不在現場,但卻像有千里眼或者順風耳似的,知道這幫惡人吃了霸主餐。

  「不好吃卻將整桌菜吃得精光,酒還喝了好幾甕?」謝元朗雙手環胸的冷聲問著高隆,「太不合常理了!」

  夏敏兒連忙走過來,仇胤康則靜靜的看著她。這傢伙今天又怎麼啦,感覺有點兒心事重重的樣子?柳眉一蹙,她再看向謝元朗,「別這樣,讓他們走,新店才開張,別鬧事。」

  「不成,總得說個理由。」仇胤康突然開口,冷眸也看,向高隆。

  仇爺竟然也為下堂妻出聲啊?!一、二樓的客人都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往門口看,低聲的議論紛紛了起來。

  高隆吞嚥了一口口水,看著眼前高大英挺的仇胤康,那雙冷眸像兩把冷箭似的直射他,令他全身發寒,頭皮也發麻,連說話都不由自主的結巴起來,「不......不好吃.......還......還......要......什......什麼.......理由?原來......傳單上.......寫的…...是假的......」

  「不是假的!沒關系,每個人口味不同,不勉強的。」夏敏兒這話是跟這兩尊英俊的大門神說的。

  但兩人都不理她,仍是杵在原地不動。

  高隆見兩人都以冷峻的眼神直勾勾的瞪著他,而他身後的嘍囉也盯著他。在座還有其他鄉親父老,再這麼孬種下去,他以後怎麼混?

  仇家二夫人原本要他帶人來白吃白喝幾天後再砸了這裡,屆時,就有黃金百兩的酬金,目前看來,他得提前砸店了。

  一想到有利可圖,高隆的膽子瞬間大起來,他突然怒哼一聲,「老子看這店根本是誆人的,兄弟們,給我用力的砸!」

  「沒問題!」眾嘍囉大聲附和,才準備搬椅子好砸桌子,但覺眼前突地閃過一道黑影,然後就發現自已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了。

  夏敏兒跟在座的所有人都看到仇胤康跟謝元朗以快到不能再快的速度,點了這些人的穴道,她無法不感到敬佩。簡直太神奇了!

  而這幾個木頭人隨即由找來的衙役給抬到衙門去了。

  她則將這兩名貴客帶到二樓的貴客包廂。「謝謝你們。」

  「不客氣,這叫殺雞儆猴,是要給一些膽敢白吃白喝的人警告,算是我跟胤康合送給妳的開店賀禮。」謝元朗很開心。

  仇胤康不說話,逕自為自個兒倒了杯茶,這也引來她關心的一瞥。但是,她還是對著謝元朗問:「只是,你們怎麼知道有人吃霸王餐?」

  「鳳康說妳的傳單一定會招來麻煩,所以找了手下在天水樓外站崗,只要有問題的客人上門,就到對面的棋社把我們找來。」他得意的解釋。

  沒想到他還真細心!她又看向仇胤康,抑制住胸口那股又莫名的騷動,向他粲然一笑,「謝謝你。」

  他只是搖頭,心虛的沒有多談。因為昨夜,他竟然因為情不自禁而做了小人,偷了香。

  「你喉嚨不舒服嗎?」是那天狂吼傷了聲帶?她關心的問。

  他還是搖頭,令她眉頭一皺。是不想談?也是,那天兩人的氣氛是不好。

  謝元朗可不喜歡她一直將目光看向好友,「他本來就不是多話的人。」

  是嗎?她不覺得。「總之,謝謝你們幫我解決麻煩事兒,我請客。」不等他們反應,她就下了樓,要廚房弄些下酒菜送上樓。

  不過吃完後,仇胤康跟謝元朗還是付了帳。

  「我說我請客。」

  「不必了,妳今天賠得夠多了。」他悶悶的丟下這句話就先走。

  夏敏兒困惑的看向謝元朗。

  「他說的是真的,所以,下回再請我們吧。」他朝她微微一笑,跟上好友的步伐。

  她不懂。明明高朋滿座,怎麼會賠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ruby_0407 發表於 2011-5-18 10:41 PM

第八章

  跟謝元朗一前一後出了天水樓大門後,仇胤康眉頭一皺,看著走到他身旁的好友。

  「她收到不少惡錢,這事不尋常,通常那些惡錢只敢在市場的小販間流動,這次卻大量的在這麼大間的酒樓使用,而且多是陌生臉孔。」

  「嗯,看來有人天堂有路不走,地獄無門反而闖進來。」

  沒錯,由於這裡臨近港口,來來往往的經商旅人不少,就他們看到的,是有人急需用錢,而將大量的惡錢去跟旅人們做交易。

  兩人決定派人盯著那幾名外地來的旅人,不過,再晚一會兒等天水樓打祥後,他們還得再去一趟。

  終於,夜色如墨,天水樓外的燈籠也熄了,而店內正忙著結算第一天的所得。

  所有人都很期待,也很興奮,但金額還沒算出來,竟然又有人敲門。

  一名跑堂的連忙開個小縫,「抱歉,打烊──」

  話還沒說完,仇胤康跟謝元朗已推開門走了進來。

  這兩人突然現身,可讓大家嚇一跳,尤其是仇胤康,他的身份很敏感。是夏敏敏的前夫嘛!

  他神情平靜的看著下堂妻,「把今天收的款項全拿到桌上來吧。」

  夏敏兒先是皺眉,但隨即點點頭,示意帳房把結算到一半的錢全拿到桌上,謝元朗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微笑。

  然後,仇胤康開始把一些錢從袋子裡拿了出來。

  眾人都看不懂,但心裡卻猜著,難道是打算來分杯羹的?

  過了好一會見後,仇胤康將收到的帳款分成兩堆,謝元朗才進一步的說明,其中一堆全是偽幣。

  聞言,帳房的心涼了半截。他有特別注意,可是實在太忙了,而且也做得太像了,才會......見收到那麼多假錢,他自責的紅了老眼。

  原來是這樣!夏敏兒看著那堆假錢發呆。難怪仇胤康說她賠得夠多了。

  所有的人都靜默下來,雖然工作很累,但每個人的心情都好得不得了,因為讓人救濟過日總不是辦法,好在,夏姑娘給了他們掙錢的機會,所以,他們很珍惜,也想做好工作,更想就此落地生根,沒想到......

  「哎呀,你們怎麼了?幹麼哭呢?」夏敏兒一回神,才發現不少人都在用袖子擦淚。

  其中一名哽咽道:「大家都好努力,為什麼......」

  「是啊!夏姑娘,這樣怎麼做下去?」另一名年長的廚娘也含淚泣訴。

  「你們別這樣嘛!所謂可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覆來」,何況我千金未散盡,還有你們這些各有專長的人才在幫我,我怕什麼呢?」

  她很豪氣的拍著胸脯,在那張俏臉上,的確看不出一絲一亳的擔心。

  而她的樂觀率性,讓原本提心弔膽的帳房及一些憂心忡忡的員工可鬆了口氣,甚至可以跟著她微笑。

  氣氛突然變了,從一開始的死氣沉沉到現在的輕鬆自在,全是因為她!

  謝元朗看著她,覺得她美極了,而且是從心裡美到外的天仙美女。

  仇胤康也看著跟員工們有說有笑的她,他的胸口也暖烘烘的。

  「不過,這些偽幣真的做得太像了!」夏敏兒左、右手各拿一個,仔細比較。

  早已研究過的仇胤康直接道:「差別只在重量,但相差也不大,所以,明日收款時要更加小心。」

  「哦。」也對,他查很久了嘛,當然知道差別在哪裡......等等!她眼睛一亮,「你有發現什麼了對不對?所以打烊後又過來,你們早就知道有人付假錢,只是不想打草驚蛇。」

  她真的比他所想的要聰明多了。仇胤康點頭,但心卻變得沉重。他竟欣賞下堂妻,還對她有了非份之想,這不荒謬嗎?可是,他卻阻止不了自己的心!

  謝元朗看著她,如此飄逸出塵的絕代資容,蕙質蘭心,還有一顆冰雪聰明的腦袋,教他怎麼不心動。

  看著好友,有些話,他不說不成了。

  夏敏兒挽留他們一起吃宵夜後再離開,但被兩人婉拒了。

  在雙雙步出天水樓,兩輛馬車早已停在門前。

  仇胤康看得出來好友還有話跟他講。「說吧。」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不能不承認夏敏敏變得很不一樣,而且,成了一個有靈魂的美人!」一想到她,謝元朗臉上的笑容就變大,「我的直覺、我所聽、所看到的,在在都在告訴我--她變了!從一個讓人討厭的女子,變成一個很有吸引力、很善良的女子。」

  聞言,他濃眉一皺。

  「我承認,一開始我只是因為好奇而接近她,後來發覺她很有趣,愈跟她交談愈覺得她的親切好相處。」說著,神情也轉為嚴肅。「我無法克制自己以嶄新的角度來看待她,也情不自禁的對她起了難以形容的傾慕之心。」

  「她曾經是我的妻子。」聽到這裡,仇胤康臉色很難看。

  「我知道,但只是「曾經」,我想,你還不至於狂霸到不要的女人,別的男人也不可以得到吧!」他笑笑拍拍他的肩膀,先行上了馬車。

  夜涼如水,仇胤康抿緊薄唇,看著漸漸遠去的馬車暗付,好友受到夏敏兒的吸引,其實在搭乘龍船那一次,他便感覺到了,今晚,他更是大方的向他坦承。

  他心裡雖然不痛快,卻無法說出重生的夏敏兒也奇異的牽動著他的心靈!

  君子有成人之美,但他真的沒有這樣的胸襟及氣度。

  他沒有辦法,沒辦法把她送給好友,因為光想,他的心就隱隱抽痛著。

  事實證明,夏敏兒有獨到的眼光跟智慧。怕惡錢再度上門,她除了在收款的後方貼上警語「一旦發現使用偽幣,絕對押送衙門」外,還利用巧思,買來大小不同的秤子,記錄重量,帳房稍微看一下重量,就能判定真假,讓一些有惡錢的人不敢用假幣來付帳。

  這一招高明外,她用人也神準,各司其職又恰如其份,讓天水樓很快的步上正軌。

  加上她還有個超級知己,縱橫官商名流的謝元朗幫忙,一連替她接了好幾筆生意,把二樓全包了下來。

  當然還有仇胤康上回出頭的效益也出現了,流言四起,說他還心繫下堂妻,所以他也成了她的另一座靠山,因此,沒人敢再上門吃霸王餐、用偽幣了!

  漸漸的,天水樓打響了名號,就連一些外族人也慕名而來,但底下的人遇到這些膚色、髮色迴異的外族人時,可是咿咿啊啊的無法溝通。

  沒想到夏敏兒竟然可以上前嘰哩咕嚕的跟外族人交談起來,而且還相談甚歡。

  於是上門的外族人也變多了,街頭巷尾又開始傳起夏敏敏會說外族語的事兒。有人信,有人不信,但慢慢的,相信的人愈來愈多。

  因為上天水樓用餐,親眼見她跟外族人有說有笑的人愈來愈多,他們不信也不成。

  夏敏兒則是告訴眾人,一開始,她也是大膽胡說,但時間一長,聽多了就學會了。這當然是謊話,但是,凡事低調點好,免得真的被當成妖魔鬼怪就慘了!

  但要低調真的太難,天水樓座無虛席的事也傳到曾以璇的耳裡。

  她無法置信,卻又不得不承認夏敏敏實在高竿,一個女人竟能這麼厲害。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來向她報告的小廝也傳來更多令她氣結吐血的消息。

  仇爺跟謝元朗竟也前往她的客棧用餐!他們是江都城最有魅力的男人啊,教她怎麼不妒心大發?!尤其是仇爺,夏敏敏是他不要的女人啊!

  她無法接受,一個被休掉的女子,日子反而過得如此精彩!

  而仇爺沒跟她相好一事,在老奶奶問起時,她也只能選擇撒謊,要不,萬一奶奶認為是仇爺對她沒興趣,屆時,難堪的人可變成她了。

  想想夏敏敏的精彩,再想想成了怨婦的自己,她再也忍不住的在老奶奶身旁出言挑釁,讓老奶奶氣呼呼的找仇爺理論去!

  「你說這像話嗎?一個下堂妻竟這樣大張旗鼓的開門做生意,執壺賣酒,簡直像個老鴇!」施若亞坐在東苑側廳,冷冷的看著孫子訓斥。

  仇胤康看向柔順的站在一旁的曾以璇,她心兒一驚,立即低下頭。可能嗎?他知道是她在嚼舌根?!但她也沒說錯啊!

  「甭看以璇,她沒說錯,客人一個個上門,那女人不是笑盈盈的送往迎來,那樣的行為,跟個妓女有什麼差別?」施若亞不屑的說著她的不是。

  曾以璇簡直想呻吟。這個死老太婆過去都沒有那麼長舌,怎麼今兒個竟把她說的話一字不漏的吐了出來!

  「奶奶誤會了,夏姑娘是正正經經的在做生意,更何況,她跟仇家已無任何關系。」仇胤康就事論事,但很清楚自己的心早偏了一邊,更不喜歡奶奶以「妓女」來評論夏敏兒。

  施若亞冷哼一聲,「是嗎?就算她現在跟我們沒有關系,但畢竟曾是仇家的媳婦,你叫她不要太過份,她不要臉,我們還要臉,她現在該做的就是把店收一收,別再丟人現眼了!」

  「奶奶,我們沒有權力干涉她的新生活。」他神情一凜,明顯不悅。

  她完全聽不進去,強勢表態,「好!你不說,我直接找她說去。還有,給我通令下去,哪個下人斗膽敢去天水樓吃喝,就給我捲鋪蓋走人!」

  此話一說出口,她身後幾名小丫鬟個個臉色一變,害怕的互看彼此一眼。慘了,她們都去過!

  「好,奶奶,我陪妳去一趟,或許妳對她會改觀。」仇胤康改變主意是因為私心作祟,他也想看看她。每見她一次,就想再見她一次,這是沉倫,他懂,卻阻止不了自己。

  「可是,奶奶,今兒是初一,您通常要去廟裡拜拜的。」

  曾以璇連忙提醒老奶奶,因為莫名的,她就是不希望老奶奶跟夏敏敏有任何接觸,畢竟就連她都不得不承認夏敏敏變了許多,而且魅力驚人,江都百姓裡有太多人忘了過去那個自私又壞脾氣的她,而且還毫無芥蒂的接受了她。

  「沒關系,咱們先去廟一趟,再去天水樓。」

  總之,絕不能讓夏敏敏那個女人,丟了仇家的臉!

  果真冤家路窄。

  仇胤康難得陪同奶奶到廟裡燒香祈福,同行的還有曾以璇,所以除了一輛大馬車外,還有小廝、丫鬟,陣仗不小。施若亞才讓丫鬟牽著下車,一眼就見到夏敏兒持著竹籃,帶著水果、香燭來到廟裡。

  望見仇亂康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再將目光移到如小鳥依人般緊靠他身邊的曾以璇,那眸中一閃而過的得意,令她有點兒悶,但她仍然朝她微微一笑,最後視線移到老奶奶身上。

  「老夫人,好久不見,您看來氣色很好。」夏敏兒溫柔的向她欠身行禮。

  「那還得謝謝妳,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總算肯走出仇家大門了。」施若亞不給好臉色,還出言譏諷。

  仇胤康眉頭一皺。

  四周的香客及行人們,有的倒抽口涼氣,有的擰眉,有的直覺看向夏敏兒,更有曾經受到她幫助而在此地落地生根的難民忍不住開口──

  「妳這老太婆,怎麼這麼說話?虧妳年紀都一大把了。」

  「沒關系的,林伯伯。」夏敏兒記得仗義執言的老伯伯是誰,「我過去的確是個很差勁的人,感謝這裡的人有度量,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接納痛改前非的我,真的謝謝你們,謝謝大家。」她還一一朝人群彎腰行禮。

  不少人開始議論紛紛,大都是替她說話,說她這段時間的努力有目共睹,又說什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還說什麼仙人打鼓都會錯,何況凡人呢?總之,知錯能改,就該給人一條生路嘛,何況,她已羞憤到尋死一次,難道真要人死了,才叫贖罪?

  施若亞沒想到外面竟然已是一面倒的情況。

  她惱羞成怒的瞪著幾個月不見,但更為纖細美麗的夏敏敏。「好啊,妳這話根本暗指我這老婦沒有度量!」

  「不是不是,我是在感激啊!而且,我也不敢奢望妳會原諒我,雖然......」

  施若亞氣呼呼的瞪著欲言又止的她,「雖然什麼?說啊,鄉親們都在此,妳做的壞事大家都知道,丟臉的是妳,絕不是老婦!」

  「不!我也沒有做壞事,」夏敏兒一臉認真的看著她,「我指的是濤兒。我並沒有紅杏出牆,他真的是仇爺的孩子,鄉親們這段日子以來,都有看到我抱著濤兒上街,他根本是──」

  「胡址,他一點也不像我們仇家的孩子!」施若亞可聽不下去。這個女人妄想在大眾廣庭之下洗清她偷人的罪名,門都沒有!

  「喂,妳這老女人肯定老眼昏花,我們剛來江都,讓夏姑娘救濟時,就看過那娃兒了,後來又看到仇爺上門,我們所有的人都驚愕得瞪著他直瞧,因為他們父子根本就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是不是啊?」

  林伯伯大聲一喊,其他夾雜在人群中的水災難民跟著齊喊,「是啊!是啊!」

  原來!仇胤康恍然大悟的看向夏敏兒。他記得自己被那些難民當成奇珍異獸打量的那一天,當時,他火冒三丈,她卻說──

  『你不認濤兒,以後一定會後悔的............如果你能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眼神來看濤兒,你就能看到一個根本存在已久的事實......』

  此刻的夏敏兒,直勾勾的對上他的眸子。她可是刻意挑起這個話題的,濤兒這兩、三個月抽高了點,走路也更穩了,會叫「娘」,活動力更大,也許是如此,比先前少了兩層圓潤下巴,俊雅的五官跟仇胤康就更像了。

  所以,她刻意的抱著他、牽著他到客棧,到街道去逛街,總算聽到有人說他愈來愈像仇爺的話,本以為這個聲音會傳進淮園裡,這下看來,並沒有。

  一旁的曾以璇可是聽得心驚膽戰,她完全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事實上,濤兒愈來愈像仇爺的流言是被她硬生生攔截下來的,她仗勢著自己是老奶奶最疼愛的人,也相信她絕對是日後的當家主母,於是一一告誡府內上下,所以,沒人敢去向老奶奶跟仇爺嚼舌根,不料會這樣爆發,真是失策!

  「奶奶,我們趕快進去拜拜吧,別再聽她胡言亂語,也不知道她花了多少銀兩買通那些人。」

  「哼!也是,吃人嘴軟,拿人手軟,我們走。」施若亞也不想再說下去。

  兩人很快的走進廟裡,夏敏兒雙眼看著仇胤康,耳朵聽著圍觀的人群中有人忿忿不平批評老夫人老眼昏花,竟然看不出來....

  他沒有錯過她靈動眸中的嘲笑之光,黑眸陡地陰沉,「妳很得意?」

  「沒有。只是覺得該還給濤兒一個公道,讓他懂事後可以抬頭挺胸的做人,因為他娘沒有做對不起他爹的事,只是有人愚蠢到看不到事實。」

  仇胤康瞪著她。這正是他最恨的事!因為如今的他對她產生了慾望,也產生了不該有的感情,如果不去想濤兒的話,也許他願意毫無芥蒂的愛她一次,但濤兒終究是存在的,是她偷人的證據,萬一哪一天她又背叛了他......

  只是,有可能嗎?「濤兒真的是我的兒子?」他想親口再聽她說一次,畢竟她也曾當著他的面說濤兒不是他的小孩。

  這男人沒救了!狠狠的瞪他一眼,夏敏兒直接大步越過他,走進廟裡。

  一看到老夫人燒香拜拜,她也跟著拿著香拜拜,見老夫人拿著木魚跟槌子,咚咚咚的敲了起來,她也依樣畫葫蘆,跟著敲起木魚來。

  仇胤康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他不知道她打算做什麼?明知奶奶討厭她,她卻亦步亦趨的跟著她,而奶奶礙於這是廟裡,又不能趕她出去,於是一張老臉愈來愈臭。

  曾以璇也很受不了她,真不知道她幹麼一直緊黏著她們。

  夏敏兒聽著老夫人誦經禮佛,她也一臉虔誠的敲敲木魚,以圍在她身後一大群人足以聽到的音量道──

  「親愛的觀世音菩薩,信女夏敏敏深知過去的罪惡,所以努力懺悔、努力做善事想彌補過去的荒唐與罪過,請袮保佑那些遲遲不肯原諒我的人,放下心中的怨恨與成見吧,也請你啟他們的智慧之門,體會饒恕的美德,重新接受我吧!阿彌陀佛。」

  「噗!」群眾裡有人忍俊不住笑了出來。

  仇胤康也有點想笑。她真不害臊,不過,她也很勇敢,這種話不是每個人敢當眾說出口!

  施若亞聽了,老臉微紅。這女人說的是什麼話?竟敢在菩薩面前告她狀?!

  曾以璇也是心中冒火,但礙於形象,也只能沉默以對。

  接著,夏敏兒突然又壓低嗓音,「菩薩啊,你佛法無邊,肯定知道我是越界來的靈魂,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夏敏敏做的壞事,你可別算到我頭上喔!你要保佑我,早早讓我回到原來的世界,當然,留在這裡的時間,我一定會多做善事、多燒幾炷香,讓我愛的人跟愛我的人都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她嘰嘰咕咕像唸經似的喃喃自語,旁人根本聽不出來她在說什麼!

  但一個人除外。

  仇胤康內功極深,難以置信的瞪著她。可能嗎?越界的靈魂。

  此時,她又突然大聲說話了,「濤兒絕不是珠胎暗結所出,請菩薩入我奶奶的夢中,替我說真話,替我平反不貞之名吧!」

  這個女人!施若亞再也聽不下去了,「濤兒是誰的,妳心中有數,妳以為妳敢在菩薩面前撒謊,我就信了妳。」

  「我可以帶濤兒去給老夫人看,或是老夫人可以上天水樓──」

  「我不會去的!我說了,淮園上下誰敢到天水樓去,一被我查到,全給我回家吃自己!」她怒不可遏的宣示。

  是嗎?夏敏兒錯愕的瞧著她身後幾個侍從奴婢。這些人都很眼熟耶!

  眾人一看到她的眼神,每個人都心虛的低下頭。哎呀!他們為的不就是傳言的那碗鹹粥嘛,沒想到一吃上了癮,幾日沒吃還會想念。

  夏敏兒瞧他們一臉尷尬,倒是很配合的裝做不認識,讓他們在心中是大大的鬆了口氣,對她的聰穎及貼心更是感激。

  「敏姊姊,奶奶不會笨到讓妳慫恿幾個人演個戲就去認濤兒的。」曾以璇刻意親切的挽著老夫人,「奶奶,我看妳乾脆在菩薩面前發誓,也讓鄰裡百姓來作證,妳這一輩子是永遠不會接受濤兒的,不准他踏進仇府一步,讓她徹徹底底的死了那條心!」

  施若亞眼睛一亮,「這個建議很好,免得她還抱著一絲希望,死纏著仇家不放!」

  「等等!奶奶──」仇胤康直覺想要阻止。

  「沒錯,奶奶,等見過濤兒一面後,妳再起誓也不遲!」夏敏兒也連忙勸說。

  「奶奶,妳看,仇爺的心也動搖了。」曾以璇眼眶都紅了。

  「妳──」他瞪向她。

  「好了,都別說了,就這麼決定!」施若亞冷眼一瞪,真的向菩薩起誓此生不會接受濤兒。

  唉,冥頑不靈的老傢伙,她一定會後悔的!夏敏兒替她聽到悲哀。

  仇胤康看她那雙清靈眼眸難得流露出嚴肅神情,他的心跟著一沉,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夏敏兒此時卻轉頭看向曾以璇,一見她眼中的得意,不由得火冒三丈,「妳利用了奶奶對妳的信任感,不覺得愧疚嗎?」

  「我不懂妳在說什麼。」她心虛的否認。

  「顯然妳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聰明!」

  「妳!」她一愣,心頭隨即冒火。

  夏敏兒氣呼呼的瞪向仇胤康,「你等著安慰你奶奶吧!」

  這女人!他看著她持著竹籃氣沖沖的走人,直覺想追上去,卻被曾以璇拉住,奶奶也拉住了他。該死,他差點忘情,忘了這裡是哪裡了!

  「我們還沒拜完呢!」施若亞覺得出門真是一項錯誤。一拜完,她就要趕緊回去。

  許是曾以璇心腸太壞,逼天天禮佛的施若亞起那樣的誓約,這下連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

  就在他們回程時,馬車行經天水樓前,曾以璇小心的拉開馬車窗簾,看到裡面如往常一般高朋滿座,又見夏敏兒巧笑倩兮的跟兩名男客人有說有笑,便見獵心喜了下,她想也沒想的就回頭對著老夫人說:「瞧,奶奶,別說我胡亂嚼舌根,妳看看!」

  施若亞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臉色陡地一變。

  仇胤康看似閉目養神,實則在思考夏敏兒在菩薩面前說的那一段低如蚊蚋的呢喃,前思後想,她的種種變化,甚至能說外族語,還有她曾經說過的──

  『......這世土無奇不有!也許從馬車上掉出來的那一撞,並不是撞壞我的頭,而是把原來的靈魂給撞掉了,又在因緣際會下,另一個靈魂剛剛好摔進這個身體裡?不管你相不相信,曾經屬於你、屬於過去的夏敏敏,都不存在了,站在你面前的只是另一個重生的夏敏兒。』

  他突然明白了。錯不了!一來,她說的那些話原本就沒有打算給他人聽到,而且她也沒有理由在佛祖面前撒謊。

  這就是這一切的真相,她只是一個越界而來的靈魂!

  那麼,一切是否都豁然開朗?他不必因為她曾是他紅杏出牆的前妻而躊躇不敢愛,因為她根本是另一個人,只是一個擁有他妻子身體的另一名女子!

  「停車!停車!」施若亞突如其來的猛拍馬車,她的聲音彷彿快要哭出來了。

  駕車的何平緊急把馬車停靠路邊。

  奶奶的嗚咽聲亦讓仇胤康迅速的張開眼睛。

  原本得意揚揚的看著奶奶臉上表情的曾以璇,也察覺到不對,連忙看向窗外,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奶娘已抱著濤兒交給夏敏敏,母子倆旁若無人的在客棧前的屋簷下快樂的追逐起來。

  仇胤康也看著這一幕,他看到夏敏兒刻意放慢步伐,讓看來還跑得不是很平穩的壯小子可以在一手之遙就追到她,當小男娃轉過頭來面向他時,他的臉色悚地一變。老天啊,他的五官簡直跟他的一模一樣!

  「這是──」

  他驚愕的聲音喚醒了驚慌失神的曾以璇,她想也沒想的就將簾子放下,這個動作顯示了她的心虛。

  他怒不可遏的瞪向她,「妳知道?!該死的妳早就知道,所以妳臉上才沒有半點錯愕,是嗎?」

  只見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不......沒有......沒有,奶奶......」

  「不要叫我!」施若亞怒斥,再連忙拉開簾子,看著跟在夏敏敏身後開心追逐的漂亮小男孩,不禁淚如雨下,「妳讓我在菩薩面前起誓,讓我在鄉親面前起了那種誓......妳怎麼可以?仇家代代單傳......萬一濤兒真的是這一代惟一的骨血......那我......怎麼辦......嗚嗚......」她難過得直搥心窩。

  「別這樣,奶奶......」他連忙安撫哭得幾乎要昏厥的奶奶,「何平,快走!」

  何平只能趕快的將車子駛離。

  仇胤康一邊安慰奶奶,冷峻之眼也狠狠瞪向臉色蒼白的曾以璇,「我們回家再算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by_0407 發表於 2011-5-18 10:41 PM

第九章

  身子骨一向硬朗的老夫人生病了,大夫說她是氣血抑鬱,火氣又旺,在此情況下,當然病倒了。

  原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曾以璇也領了一張休書走人,但待遇與夏敏兒差很多。

  除了她利用老夫人對她的信任,害老夫人可能無法將仇家惟一男了迎進淮園之外,仇胤康也找了她的貼身丫鬟、隨侍問話,竟然查出是她派人買通地痞刻意到天水樓白吃砸樓的,還刻意制止濤兒像極了他的傳言流入淮園。

  平時的她,若不高興便打罵下人出氣,甚至私自收下要仇家多多照顧他們商行生意的貴重珠寶首飾也都被查出來.......

  總之,最後她是身無分文的被趕出門,不久,便聽說她在娘家的幫忙下,離開了江都。

  淮園裡的下人們皆開心不已,畢竟曾以璇害他們吃了不少苦,但仇爺的下個動作,卻讓他們一頭霧水,因為他竟然也給了另外兩名小妾休書,並各自給了一筆足以讓她們優渥的過好下半輩子的銀兩,請她們離開了。

  「主子會不會是發休書發出興趣來了?」

  「就是啊,一下子妻妾全沒了,怪怪的。」

  「就是,淮園裡突然變得靜悄悄,連木魚聲也沒了,聽伺候老夫人的小竹說,最近老夫人胃口奇差,什麼也不想吃,藥也不喝,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天水樓裡,幾個來自淮園的小廝、丫鬟湊成一桌,喝著他們最愛的鹹粥,一邊閒聊府裡的八卦,而這些話全落入正要抱著濤兒離開的夏敏兒耳裡。

  其實甭他們長舌,淮園這陣子發生的大小事,可是在街頭巷尾傳得沸沸揚揚,早就是眾所周知了。

  聽說目前的仇胤康是蠟燭兩頭燒,又要安撫奶奶的情緒,勸她吃藥,又要忙著仇家的各大生意,忙得不可開交,三餐不正常。

  思緒翻湧間,懷中的娃兒要溜下來自己走,也將夏敏兒從沉思中喚醒。她牽著濤兒走出天水樓外,強忍著想回頭帶幾份餐點去給仇胤康吃的沖動。

  真奇怪,她幹麼關心他?他是大人了,連吃飯也不會吃,要怪誰?

  可是他忙啊!萬一搞到胃痛、胃潰瘍到胃穿孔──哎呀,不要想了!不吃也是他的事!

  夏敏兒用力搖搖頭,逼自己想點別的。

  回頭看著坐了八成滿的天水樓,就她所知,住宿也有八成,從帳冊上所看到的營利所得很可觀呢!

  生意這麼好,她應該搞個連鎖飯店集團,把這裡變成總店,再輔導員工去開分店,讓他們有自己的事業!

  還有,利益共享,賺到錢,大家都可以分紅,讓那些仍寄人籬下的難民買些房子......

  對了,運河畔那些因施工而要低價賤賣的房子!她眼睛倏地一亮。這事得好好計劃計劃,先去瞧一瞧,有事情做,她就不會想仇胤康的事了!

  在她帶著濤兒回到金園,小羽就告知謝元朗來訪。

  沒想到才一會兒,仇爺也上門了,奶娘可尷尬了。「謝公子來訪,跟主子及小少爺正在中庭玩耍,要不要我......」

  說得吞吞吐吐的,是要他走?仇胤康不悅的瞪了奶娘一眼,「我自己進去。」

  一走進中園曲廊,他就看到一幕天倫之樂。

  他的好友抱著濤兒,把他當球似的一下子拋往半空中,再假裝快沒接到似的慌亂接住,濤兒被逗得咯咯大笑,就連站在一旁觀看的夏敏兒跟小羽也笑得好開心。

  尤其是夏敏兒,那張笑臉顯得特別燦爛,即便兩人還間隔著一段距離,他仍可以看到她一雙美眸閃動著溫暖的動人眼波。

  「你逗小孩真不是蓋的,不會是早在外面偷生了好幾個吧!」她俏皮的朝謝元朗眨眨眼。

  「當然沒有,我一直在等待我的真命天女出現。」表情一凜,他突然變得很認真,「事實上,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跟妳說。」

  小羽在心裡偷笑。謝公子對主子的心意,金園跟天水樓的上上下下哪個人沒看出來?就只有少根筋的主子還在狀況外!她牽起濤兒,「走,濤兒要去吃最愛的糕餅嘍!」

  「糕餅!糕餅!」濤兒笑咪咪的握著她的手離去。

  夏敏兒看著卓絕出眾的謝元朗,對他眼裡的認真陡地忐忑起來,迫得她只好起身,「我也想吃耶,我們一起去吃好了。」

  她要追上前去,小手卻被他拉住,不得不停下腳步,紅著臉兒看著他。

  「敏兒,」謝元朗凝盼著她纖塵不染的美麗容顏,大手握著她的手道:「我想說──」

  「幹麼這麼嚴肅?我覺得好怪哦!」

  她隱約知道他要說什麼?畢竟兩人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可是下意識的,她不想讓他說出來,那會破壞他們此時的自在。

  謝元朗深情的看著她,何只她覺得怪,他也好緊張。當他的好友把三名小妾都送出淮園後,他就有一種預感,如果自己不加快腳步,夏敏兒極可能又會回到好友的身邊。

  仇胤康一見好友握住夏敏兒的手,就已火冒三丈,又見他含情脈脈,便再也無法忍受,像陣旋風似的沖到兩人身邊,「這在幹什麼?」

  一看到他,夏敏兒想也沒想的就抽回手,而這個動作讓謝元朗的心竟狠狠的抽痛一下。

  「你才是在幹什麼吧?這樣突然出現。」她沒好氣的瞪著他。

  他深吸口氣,看著好友,「我有重要的事跟她談。」

  「我們有默契,我一樣也有重要的事要說。」謝元朗不想退讓。

  「是有關於我奶奶。」仇胤康第一次覺得自己也有奸詐的一面,雖然,這的確是他今天來找她的主因。

  謝元朗看著他的黑眸,「好吧,既然是奶奶的事,那我先把她讓給你。」

  說完,不顧好友黑眸突然一冷,他朝她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一直到不見他的身影,仇胤康才不悅的開口,「妳還真行,我好朋友的心魂全繫在妳身上了,得意吧!」

  什麼?!夏敏兒難以置信的看著面前這個自負又狂傲的傢伙。虧她還一直把他放在心上!「是,是!我是很得意,因為我就是要讓你看看一個下堂妻的魅力,就算帶了一個可愛的小拖油瓶,一大一小也全是魅力無限。」

  「妳!」他氣到語塞。

  「你氣什麼?做為一個薄情寡義的丈夫及父親,如果有一個男人願意代替你來疼愛他們,你不是可以少點愧疚,或為他們感到高興?」

  「我承認我的確不是個好丈夫跟好父親,所以,我來要求一個彌補的機會。」

  夏敏兒錯愕的眨眨眼。她耳朵有問題嗎?怎麼他突然冒出一句她完全沒有料到的話?!

  他認真的看著她,「我知道妳會覺得突兀,事實上,我們──我跟奶奶都看到濤兒了,也看到一個早就存在卻因為先入為主的觀念而看不見的事實。」

  「等等、等等。」她搖搖頭,「所以,你突然說要彌補,是因為發現濤兒是你的孩子,我沒有跳牆?」她指著自己的鼻子,火大的瞪著他質問。

  「那不是絕對的原因。」他答得含糊。事實是,還有一顆情不自禁隨著她的喜怒哀樂而快樂悲喜的心,只是在此當下,在她那雙冒著火的澄淨眸子裡,他看不到相同的悸動。

  「不是絕對?」她又被他搞迷糊了。

  「還有奶奶,她自認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加上被最信任跟最疼愛的曾以璇設計,她抑鬱寡歡,怕自己成了仇家最大的罪人。」

  她一挑眉,「所以?」

  「我想請妳帶著濤兒跟我回淮園,老奶奶拉不下臉來求妳,但看在她是長輩的份上,請別跟她計較。」他說得好像合乎情理但其實很心虛,因為其心可議,他想把她留在自己看得到的視線範圍內,想讓她留在他身邊,以便近水樓台先得月。

  她搖頭道:「我不會跟她計較,但畢竟我是被你休掉的,住回去太奇怪了。」

  「只要妳願意,我們可以再成一次親。」

  夏敏兒倏地瞪大眼,「不!我不要!」

  「為什麼?」仇胤康不敢相信,她竟然拒絕了他,而且毫不猶豫。

  為什麼?因為他的理由很爛!而且......她不可以嫁給他,她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在古代定下來,她還想回家,她不想要愛上任何人,她會提心弔膽,萬一哪一天又莫名其妙的離開了,留在古代的他要怎麼辦?她不要他傷心難過,更不要他去──她陡地怔住,被一個突然浮上心坎的事實給嚇呆了。

  她更不要他去愛任何女人?!因為他是她的?!

  「夏敏兒,說!妳為什麼不要?」他幾近傷痛的怒問。

  她錯愕的看著這張俊顏。曾幾何時,她竟把他偷偷的放進心裡了?!她嚇壞了,「我、我就是不行,但我會帶濤兒回去看奶奶的。」

  他咬咬牙,「夏敏兒──」

  「仇爺,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而且,也有新的人生計劃在進行中,請你尊重我,不送。」她慌亂的轉身離開。

  仇胤康看著她的背影欲言又止。她拒絕他是因為元朗?還是因為她只是一個寄宿在夏敏敏身軀裡的靈魂?

  他卻沒有勇氣追上前問個明白,因為,他竟然害怕她的答案是前者。

  第二天一早,夏敏兒帶著濤兒,在小羽的陪同下到了淮園,還帶了她熬的粥。

  南苑臥室裡,憔悴許多的老夫人一看到她,就忍不住落淚。這些臥病的日子,她把在廟裡的情形來來回回不知想了幾千幾百遍,夏敏敏曾一再制止,可她就是聽不進去。

  「來,叫祖奶奶,娘有教濤兒的。」夏敏兒知道老人家的自尊心強,裝做沒看到她流淚,反而要濤兒湊近,靠到床邊來叫人。

  「祖......祖奶奶。」粉雕玉琢的濤兒有一雙愛笑的眼眸,胖胖小手拍拍老夫人滿是皺紋的手。

  淚流滿面的施若亞笑看著小男娃,再看向笑盈盈的夏敏兒,卻又忍不住哭了出來,「謝謝......謝謝。」

  她搖頭,「濤兒還沒吃早點,祖奶奶陪他一起吃好不好?」

  施若亞連忙拭淚,「好,我來餵他好了......」

  「我餵吧,老夫人。」一直站在一旁的小羽連忙出聲。

  但夏敏兒朝她笑著搖頭,「不用了,把粥跟濤兒留下來就好。對了,祖奶奶,小羽人在門外,如果有需要幫忙,喊她一聲就好。」

  「好好好......」一看到孫子,施若亞的精神一下子都來了。

  主僕倆隨即退出房間,再從半開的窗戶偷偷望著老夫人一邊跟濤兒玩,一邊餵他,自己不時也笑著、吃著。

  小羽一臉驚訝,壓低聲音對著主子說:「府裡的人不是說老夫人吃不下,精神也不好,可是看來一點也不會啊!」

  「那是因為精神糧食來了嘛!但濤兒畢竟活潑好動,妳留在這裡,適時的進去幫忙照顧,知道嗎?」夏敏兒貼心的交代。

  「是,主子──呃,仇爺。」

  小羽這一喊,嚇了她一大跳,她可沒忘了昨天自己簡直是落荒而逃,她的心一沉,知道躲不過了,回頭一看,就見他高大英挺的站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

  好有威脅感!她想也沒想的就道:「小羽,我們還有事要辦,快走吧。」

  她人都還沒動,仇胤康倒是一個箭步就擋住她的去路,炯炯有神的黑眸直勾住她的眸子,而話卻是對著小羽說的,「她會在這裡當幾日的客人,妳先回去。」

  「呃?!」小羽一愣。

  「走!」

  威嚇聲一起,不敢不從,雖然她現在明明是領主子月俸過日子的。

  「小羽?!」夏敏兒難以置信,抬頭瞪著面前狂霸的傢伙,「你怎麼敢──你、你幹什麼?」

  「我們需要再談談。」扣住她的纖腰,就往他住的東苑而去。

  「沒什麼好談的!」她才不要談,但他直接把她帶到東苑的主寢室。

  一看到室內典雅的布置擺飾,還有床上的單人枕頭,她就渾身不自在,只能僵硬的走到椅子前坐下。「談事情幹麼到房間來?」這很曖昧,還會讓人想入非非。

  但他顯然有預謀,硬是把她拖拉到床緣坐下,她快嚇死了。

  「你、你想幹麼?來個霸王硬上弓?我不知道你這麼──」

  「妳沒有發現什麼?」他的表情應該很認真,一點也不像要姦淫她的邪魔吧!

  夏敏兒眨眨眼,稍微定了定神。「什、什麼?」

  「床上只有單人枕頭,從妳撞車自盡被救醒過來後,我......」他深吸一口氣,要說出那種事,實在有些難以啟齒,但他必須讓她明白一些事情。「不管妳相不相信,我沒有跟那三名小妾行房過。」

  「什麼?!」她不敢相信,他是為自己「守身」嗎?!一想到那兩個字,她竟然忍俊不住的想笑。

  看著夏敏兒澄澈的明眸突然浮現笑意,仇胤康不禁嘆道:「妳好壞,妳知不知道?」心中湧起一股無奈,他為了她,愛得好辛苦,但她在自己面前卻總是比他自在。

  「誰壞?一個男人談事情卻把女人帶到房間,腦袋沒想邪惡的事?」這一笑,她倒是不緊張了。

  「我有。」他承認,「我不相信我們之間的第一個吻,妳都不曾再想起。」

  「我們之間的第一個吻?」

  他是在暗示什麼?夏敏兒還沒來得及細想,他陡地俯身靠近,她直覺往後,但他很壞,繼續往前傾,迫得她不得不躺下來,但雙手不忘撐住他的胸膛,「你別亂來,不是要談嗎?」

  是要談,但他想先滿足一下自己小小的慾望,至少一親芳澤。但很殺風景的,他的肚子竟然在此時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夏敏兒先是一愣,隨即笑了出來,「天吶!你真的餓了。」

  「我是,而且,不只有肚子。」

  他一語雙關,她還沒笨到猜不出來,「讓我起來,我煮點東西給你吃。」

  「不能先餵另一種?」

  「仇爺--」

  「叫我胤康。」

  「我不想那麼親密。」

  「理由是什麼?」該死的,肚子又咕嚕咕嚕的唱起了空城計,他忍不住粗咒一聲,「別再叫了!」

  她嫣然一笑,倒是想到他三餐不正常的事。「你不會是昨晚沒吃東西吧?我聽說你三餐都亂了。」

  「妳是關心我的,那為什麼連叫我的名字都不願意?妳在害怕什麼?」

  夏敏兒突然用力的推開他起身,「我去準備吃的。」教她怎麼說呢?就算她坦白,他也不一定能理解接受啊!但一出房門,她就看到謝元朗,不禁一愣,「你怎麼會?」
  
  仇胤康看到他更是沒有好臉色,而在他身後的杜總管急得哈腰道歉,「仇爺,謝公子他──」
  
  「是我直接闖進來的,因為我剛剛在街上看到小羽,她說敏兒被留在這裡,我就迫不及待的沖進來。」謝元朗一點也沒有隱瞞他的不滿,甚至瞟了房間一眼,代表他很不高興好友直接把她也帶進房。

  「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他這話是為了保護夏敏兒,雖然,他希望兩人的關系不只如此。

  明明是好朋友的兩人又在大眼瞪大眼,一旁的她都能感覺到火藥味好濃。

  「我要走了,濤兒可以留在這裡跟奶奶做伴,他不會特別黏人,什麼人都好,但得囑咐丫鬟注意奶奶的體力,適時的讓她休息,就這樣了。」她急急的離開。

  「敏兒,等等。」謝元朗本想跟她一起走,但是──

  「我一直有個疑問,你跟濤兒這麼熟稔,可見也已在一起好多回了,為什麼不曾告訴過我,濤兒跟我長得相像一事?」仇胤康上前擋住他的路。

  謝元朗無畏的直視他,「濤兒出生後,我不曾看過他,第一次見他時,他被養出兩個雙下巴,要我說他像你,我也說不出來。之後,夏敏敏承認出牆,濤兒更不曾出現在我的視線裡。」他冷笑一聲,「再見到濤兒,已是跟敏兒成了朋友之後的事,看出了他跟你的相同,我卻不想告訴你,你應該可以猜到原因。」

  他眼裡冒火,直接點明原因,「你察覺到我對她的感覺也不同了,不想讓我利用孩子把她留在身邊。」

  「沒錯。若是我沒有及時趕過來,你還是想利用奶奶、濤兒,把她強留在這裡不是?!」謝元朗話中帶著控訴與不滿。

  黑眸一斂,「我們是好朋友,有句話叫『朋友妻,不可戲』。」

  「她並不是你的妻子。」他咬牙提醒。

  「但她曾經是,難道這一點對你而言,沒有造成任何困擾?」

  「東漢時,曹操將當時的第一才女蔡文姬下嫁給董祀,而當時的蔡文姬已是二嫁之軀,但董祀並不在意,仍是對她疼愛有加,我自認下一個被歷史所傳載歌頌的人就是我!」謝元朗有那個自信。

  仇胤康定定的看著他,「你錯了,因為我不會退出的。」

  「那只好各憑本事了。」丟下這句話,他轉身離去。

  各憑本事?!

  夏敏兒目瞪口呆的望著眼前堆成一座座小山高的禮物,還有排隊端著一盤盤山珍海味的侍從,另外,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也還堆在濤兒所住的側廳裡。

  「這邊是謝公子送的珍珠,這是仇爺送的瑪瑙,這邊則是謝公子送的狐衣,這裡是仇爺送的蠶絲被子......」小羽小心翼翼的在各式禮物間走動,小心的拆著。簡直是大開眼界啊!

  「哇!這一道道菜都令人垂涎三尺,色香味俱全啊!」奶娘也忍不住這兒嗅嗅那兒聞聞,光聞味道她就快吃飽了。

  夏敏兒卻是受不了了,她忍不住大叫,「全部拿走,現在!」

  主子難得大動肝火,嚇得小羽跟奶娘急急把那些人請了出去,又差了些人把禮物全都從金園的廳堂裡拿走。

  「唉!」單手支著頭,她大大的嘆了口氣。現在是怎樣?

  她爹地老說,凡事要隨遇而安,但這種兩男搶一女,要她怎麼辦?

  小羽跟奶娘互看一眼,再看向主子。她們都能猜出主子的困擾,事實上,若這兩個男人要她們選,她們也不知該選哪一個?一個是溫柔體貼的知己,一個是狂傲迷人、孩子的爹,難!真的好難!

  其實她們沒有完全猜中她的心事。

  這個難題,夏敏兒心中早有答案,一個是如兄如友般的溫暖男人,一個是自負傲慢的男人,一同放在天平上,任何人都選得出答案。只是,愛情之所以是愛情,就是因為它完全沒有道理可言。

  但謝元朗是最早給她溫暖的男人,她不想傷害他啊!

  第二天一早,這知己又來了,邀她出去玩,去看戲、去看廟會、去看市集。

  然後,一連幾天,仇胤康也邀她去遊山玩水,若她不去,顯得厚此薄彼。不可諱言,他又比謝元朗多了點優勢,也許是父子天性,濤兒比較黏他,看著濤兒窩在他胸前的快樂模樣,她也只能說好。

  除非是盲人,全江都百姓沒人看不出來這兩人在較勁,還有人開賭盤,看看這雙龍搶珠,最後珠落誰家?

  有人開賭,有人下注,事關輸贏,夏敏兒的一舉一動就成了眾百姓們觀察的重點,於是,不少人開始向她明示加暗示,是否已給了某個人一顆心?

  但她真的快受不了了,她連走在路上或吃個飯、買東西,後面都跟了好多「狗仔」,原來八卦人人愛,古今皆然。

  不成,她一定要終結這件事。

  她要直接向那兩個男人說,她其實是鬼啦!看他們要認為她精神錯亂也好,反正就是別再這樣玩下去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by_0407 發表於 2011-5-18 10:42 PM

本帖最後由 ruby_0407 於 2011-5-18 10:45 PM 編輯

第十章

  夏敏兒一回到金園,就派人去請謝元朗跟仇胤康過府一敘,說有重要的事跟兩人談。

  她原本想一次說完的,無奈仇胤康逮到了帶走惡錢模具的首腦,還親自與手下去逮人,再押解到衙門,還得將他這一連數月追緝惡錢的經過陳述一遍。

  就這麼跟謝元朗乾瞪眼也不是辦法,因此,她在中庭亭台放了幾盤茶點,親自沏了一壺茶,誠實的告知他,在這個美麗容貌的軀體裡面並不是夏敏敏的靈魂。

  「哈哈哈......」他拍腿大笑,「妳的意思是我見鬼啊......哈哈哈。」

  「笑吧,我是認真的。」

  因為她眼中的淚水,他斂容問:「妳......是真的?!」

  「對,或許有一天,一夜睡醒後,我又在某個女子的身體內醒來,所以,我不敢愛、不要愛,也不肯接受你跟仇爺,這樣子明白了嗎?」

  這個說法太嚇人了!「妳是指有一天,妳的靈魂會跑到別的地方,然後,某個人進入這個軀體裡,有可能是原來的夏敏敏?」謝元朗一臉驚駭。光用說的,就讓他倒胃口!

  「有可能,依我的親身經歷,證實了天下無奇不有。」未來會如何,她真的不可預知。

  他突然苦笑道:「我看我們得設個只有天知、地知、妳知、我知的密語,一察覺到妳不對勁時,我就拿出來考試,只要妳答不出來,我就不要愛她了。」

  她聽了眨眨眼,感動的淚水在她的眼眶裡直打轉。「你不認為我是瘋了,胡言亂語?不擔心日後的某一天站在你眼前的我又變成另一個人,還......」她真的好想哭,這個男人不該這麼好的!

  「愛了就認了。只是,我深愛的夏敏兒,妳的心有可能放在我身上嗎?我不想放棄妳,所以還在努力,但是,如果造成妳的困擾,我願意退出。」

  謝元朗從來沒有這麼認真的問過一個女人,雖然,他的心實在好痛。

  他察覺到了?!淚水真的滾落眼眶。「對不起,我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發生的,真的!在我的時代,我根本像個男生,也都當男生是哥兒們,我真的不知道究竟是在什麼時候把心給了仇爺......對不起......」

  深吸了一口氣,他嚥下梗在喉間的硬塊,伸手溫柔的替她拭淚,「妳怎麼先哭了呢?該哭的人是我啊!」

  「可是,我不想失去你這樣的好朋友!」她想也沒想的緊緊抱住他。

  「你們在幹什麼?!」一道怒吼聲陡起。

  下一秒,兩人硬生生的被拉開,怒不可遏的仇胤康直接賞給好友一記拳頭。

  沒有預料到他會情緒失控,謝元朗來不及反應,直接被打到嘴角滲出血來。

  「你瘋了?!」

  「我是。所以,我警告你,別再碰她,聽到了沒有?!」他怒不可遏,簡直快氣炸心肺了。

  「你有什麼權利制止?」

  兩人四目對峙,彼此射出的眼神全部充滿敵意。

  慘了,這對好朋友要因為她而決裂了嗎?夏敏兒想著自己該說點什麼時──

  「沒想到,別人穿過的鞋子你還有興趣穿。」仇胤康氣得口不擇言。夏敏兒屬於他,元朗身為他的好朋友,竟然還要硬搶!

  「是啊,就是因為那雙鞋子曾有某個不識貨的傢伙試穿過,所以才會變得這麼舒適!」他的口氣也一樣很不好。

  「嘿,元朗,你這樣說,我可一點都不會感謝你。」被當成一雙二手鞋的夏敏兒,口氣當然是最差的,她怒瞪著一向溫和的異性好友。

  聞言,謝元朗卻忍噱不住的笑出來,「對不起,別生氣,我只是氣壞了。」

  「我知道,其實,」她突然也笑了起來,「我應該謝謝你對舊鞋的厚愛。」

  看著兩人一來一往,說說笑笑,仇胤康只覺得滿肚子的酸味及憤怒。

  他繃緊俊顏,「我們走!」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就要走人。

  「走去哪裡?」她被迫跟著移動腳步。

  「到淮園,而且,從今而後,我走到哪裡,妳就在哪裡,讓那傢伙沒有機會跟妳獨處!」

  「見色輕友的傢伙。」謝元朗自己跟過來,譴責好友。

  「我是。還有,你最好離她遠一點!」他惡狠狠的瞪他一眼。

  「是誰該離她遠一點?你是不是該尊重一下敏兒,看她選擇誰?還是你膽小,不敢聽她的答案?」

  仇胤康倏地停下腳步,瞪著好友。

  「這是一場君子之爭不是?不管誰輸誰贏,總要對方心服口服。」謝元朗一派泰然的反問。

  夏敏兒卻是好錯愕。他不是已經知道她的心屬於誰了?才想著,他就朝她眨眨眼,還輕碰了被打腫的俊臉,她眸中浮現笑意。她明白了,他不想讓仇胤康這麼好過,誰教他不問清楚青紅皂白就揍人!

  君子之爭,好吧!仇胤康深吸口長氣,依依不捨的鬆開她的手。「好,妳說,妳要哪一個人離妳遠一點?」那雙鷹隼般的黑眸可是狠狠的瞪著她。

  相較之下,謝元朗反而像是勝券在握,一派輕鬆。「好,妳說,大聲的說!」

  「我、我怎麼說?」幹麼把難題丟給她?她懊惱的看向好友。

  他挑眉,「妳不說,那我只好回敬他一拳,至少發洩一下吧?沒理由,美人不是我的,還讓佔上風的人狠賞一拳!」

  「什麼?」仇胤康還來不及反應,好友的拳頭已經打向他的左臉頰,瞬間,他就跌坐地上,口中還嚐到鹹鹹的血腥味。

  「仇爺!」夏敏兒想也沒想的就跑過去,「都流血了!」她沒好氣的回頭瞪著謝元朗,「你不會打得太狠了?」

  「心疼了?!真好。如果贏得妳的心的人是我,再多一拳我也甘願承受。」丟下這一席話,他看見已經意識到好事降臨的好友朝他露出傻笑後,他微笑搖頭,灑脫的轉身離去。  

  房間裡,夏敏兒臉紅紅的替仇胤康的嘴角上藥,但他從剛剛進房到現在連吭也不吭一聲,只用一雙溫柔到不行的黑眸盯著自己猛看,看得她一顆心失速亂跳,臉也一直燒燙起來。

  終於,她再也忍不住了,「你到底在看──」

  他猛地抱她入懷,俯身吻住了她,這個吻很霸道,像是在宣示她是他的!永遠都是他一個人的!

  但這個熱吻在下一瞬間又變得很溫柔,像在傾訴他有多麼深愛著她,他愈吻愈深入,她情不自禁的微顫,腦海裡只想著應該還有一件事需要跟他說。

  但他的唇咬著她的耳畔,然後一路往下的咬到她白嫩的脖頸,她的思緒變得混沌起來。

  仇胤康輕輕的將她推倒在床上後,隨著熱燙的吻,輕輕解開她衣襟的繫帶,不一會兒,她的衣服被解開,他埋首在她誘人的渾圓,粗喘一聲,她卻發出一道誘人的呻吟,下一秒,一切的一切都變得狂野起來。

  夏敏兒的衣服幾乎是在瞬間被他撕裂開來,他的吻更加激狂,他的手更是無所不在,她被撩撥得混混沌沌,渾身發熱,一直到他燙人的體溫貼向她的赤裸時,她才恍然回神,猛抽了口氣,「等等......」

  就算還沒轉成大人,她也知道雙胯間的亢奮是什麼。

  可是......「我還有話要說,我不是存在這個時代的人!」她終於喊出來了。

  喘著氣兒,她雙手緊緊撐著他赤裸緊繃的胸膛,阻隔彼此的肌膚之親,也等著看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會有什麼驚愕反應。沒想到──

  「我知道。」接著,他的唇再次狂野的攫取她的唇。

  「什麼?你知道?!」全身虛軟的她,仍避開他掠奪的唇。

  仇胤康好想先好好愛她一場,再來解釋,再來聽她的故事。

  但她那雙困惑不解的眼神實在很殺風景,他不得不從她身上起來,就見她羞紅著臉,急急拉被子遮住自己赤裸的身體。

  問題是,他也是赤裸裸的,而且某個地方還是十八限,她只好借一半的被子給他。怎知這傢伙得寸進尺,直接將她抱在懷裡,然後將她在廟裡跟菩薩說的那一席低如蚊蚋的話重述一遍。

  夏敏兒錯愕的瞪著他,「我是附身重生的靈魂,你都不怕?」

  「傻瓜!妳比原來的夏敏敏更善良、更體貼、更值得我愛,我怎麼會怕?」

  「可是......如果我變成回憶?如果我被莫名的力量趕出這個軀體,成了空中的一縷孤魂?如果我怎麼呼喚你,你也聽不到、看不見我了,我該怎麼辦?」她不得不說出心中的驚懼跟害怕,「我好害怕,我知道那是因為我太在乎了,萬一我消失了,留下的你怎麼辦?你會很難過、很孤單,不!我不要愛──」

  「不對!夏敏兒,老天爺沒把妳這條小命帶走,我相信一定有祂的道理。」仇胤康深情的看著她,「也許,祂要妳存在的價值,就是讓妳自己幸福之外,也讓別人幸福。」他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裡,「例如我、濤兒,還有奶奶,還有許許多多妳曾幫助過的難民們。」

  聽了他這一席激勵的話語,她突然有了勇氣。

  「我愛妳,我會一直守護著妳,再說,此時此刻我們還相互依偎,不是?別想太多,只要愛我就好了。」

  是啊,就愛了吧!走這麼不可思議的一遭,愛得這麼驚心動魄,明天的事誰知道呢?活在當下,愛在當下!

  夏敏兒緊緊的、緊緊的回抱住他。仇胤康的唇再度攫取她的紅唇,火熱的與她的丁香纏綿。

  羅帳內,盡是春色。

  仇胤康贏得美人心了!

  這個消息迅速在江都的大街小巷傳開,於是,下注的人有人哀號,有人開心,但最開心的莫過於施若亞,短短不到五天,在她老人家的親自籌備下,將夏敏兒從金園風風光光的迎進了淮園,還大擺宴席,其中當然包含了補償的心思。

  雖然是輸家的謝元朗大展風度,不僅親自上門祝賀,送上貴重賀禮,還面帶笑容的坐到宴席結束,甚至把一群微醉要鬧洞房的賀客帶到他家,再去喝個痛快。

  「好朋友是做什麼的?!」

  這是他對著一身鳳冠霞帔的夏敏兒及一身新郎紅袍的好友所說的話。

  此刻,喜氣洋洋的新房裡,龍鳳雙燭燃著柔色光暈,兩人深情相擁。

  仇胤康為她摘下鳳冠,替她褪下霞帔,夏敏兒的手也沒閒著,拿走他的新郎倌帽,解開他的紅袍,不一會兒,兩人身上只剩下白色單衣......

  就在他要奉行春宵一刻值千金時,她又要他等等了。

  「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跟你說。」

  「不能在圓房──」

  她很堅持,「不行!這一刻,我的身份不再是下堂妻了,所以我要說,萬一我的靈魂又迷路了,回不到──」

  他的手馬上搗住她的唇,搖頭,「不會的,從令而後,我是妳的夫、妳的地,我會將妳緊緊的守護在這個天地之間。」

  「不成,你別忘了,我可是從天地之外,鑽進這個身體的,所以,我們來說個暗號,像通關密語,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這是上一回她跟元朗談起她的身份時,他所說的,在這一天,成為仇胤康的妻子後,她也覺得是該設個密語,畢竟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啊!

  「如果我說不出那個暗號,可能我在某種不知名的力量下,又被帶回我的世界去了,屆時,這個軀體裡如果住了別人怎麼辦?抑或是我這個幽魂也到某個不知名的身體後,跑來找你,到時你也才會認出我,再來愛我,對不對?」

  她大膽的跨坐在他大腿上,雙手勾著他脖子,這個動作很自然,她的表情看來也很自在,但這個姿勢就是該死的好親密,仇胤康已經覺得血脈僨張,因為她剛好壓在他最敏感的部位上。

  「什麼話?」他只能壓抑著熊熊慾火,粗嘎著聲音問。

  夏敏兒深情的看著他,「這是在我那個時代,一名兩性專家所寫的一句名言,我很擔心有一天我真的以不一樣的面貌站在你面前時,你卻不知道是我。」她眼眶微紅,「聽好了,『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仇胤康深情款款的凝盼著她,「不!我一定會知道是妳,一定會知道是我所深愛的妳......一定。」

  他抱著她,一個翻身將她壓進鋪著鴛鴦喜被的床鋪上。

  夜深了,春意更濃了。

  不丹。

  醫院裡,深普靜靜的坐在病榻前,看著已經昏迷數月的女兒,他身旁站著何曉婉。

  她凝睇著已褪去一身喇嘛袈娑,換穿上白襯衫及牛仔褲的男人,傾身給了他一個溫暖的擁抱,「我剛剛跟主治醫生問過了,敏兒她......極可能不會醒來了。」

  「我知道,她的魂魄不在這個身體裡,自然醒不過來。」

  深普平靜的述說,而何曉婉聽到這一席話,表情也很平靜。

  從發生意外,到找到被拋出車外傷重的夏敏兒後,她便辭去了工作,守在病床邊,因為她太自責了。如果那一天由她開車,或者在敏兒叫她上車時,她上車就好了,也不至於發生這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

  「我說了,不是妳的錯,這是她的命,一生下來就注定的,我以為我可以改變她的命運,看來,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定數。」

  因為心靈交流,雖然她沒說話,他便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何曉婉深情的看著這名俊美得不可思議的男人,「我知道,你告訴我的,這世上有很多玄之又玄的事,眼前就有一件,在我們眼裡,敏兒是個植物人,但其實她的魂魄是在另一個時空裡,好好的跟我們同步生活著,是不是?」

  深普微笑的點頭。

  敏兒一出生就注定會有一段不一樣的人生,只有十八年陽壽的她,必須在隋朝的前身夏敏敏身上附體還魂,挽救仇家大業。

  因為,夏敏敏在陽壽未盡之時就自盡而亡,魂魄游移,看到扶正的小妾因為貪婪、貪慾,把仇家百年大業給親手毀了,令仇家門楣衰落,一代不如一代,流離失所,連帶的,她的魂魄只能在宇宙間遊蕩,一直到她發現敏兒與自己靈魂的磁場相同,而且,還是自己本命體外的分身之一後,她便一直等著,等著她的出生、等著她的靈魂離開軀體的那一日,引導到她的前世去。

  而能通靈亦精通易理的深普,已能感應到夏敏敏的魂瑰終於能安息了。

  這代表穿越無數光年,以夏敏敏的身份活著的敏兒已經完成了她命中注定的任務,還做了好多功德迴向給夏敏敏,讓她的魂魄得以不再飄泊。

  「就是今晚了。」他突然又道。

  何曉婉一聽,淚水湧現,「意思是,我要永遠跟敏兒說再見了?」

  「嗯。」

  拭去淚水,她走到床邊,看著像個睡美人熟睡的好友。

  『謝謝妳,敏兒,幫我繫起我跟妳爸的情緣,我一定一定會把妳永遠的放在我心裡,妳在另一個世界,一定要很幸福喔!』

  她緊緊握著她的手,在心中許下承諾。走到深普身旁,她擁抱他後,把陪伴夏敏兒的最後一晚留給他。

  不一會,一名年過半百的喇嘛再進來,男人的黑眸湛露精光,聲音低沉蒼勁,氣勢威嚴,「準備好了?」

  「是,謝謝師父成全。」

  深普看著領他入道的老師父坐定後,闔上佛珠,開始唸起經文。

  他則躺在另一張床上,聽著經文,慢慢熟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似夢似真,他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兒坐起身來,他立即起身,怔怔看著她。

  「爹地!」夏敏兒不敢置信,又哭又笑的跑向他。

  「天啊!敏兒,敏兒......」他難掩激動的緊緊抱著她。

  她也緊緊回抱著他,「爹地,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其實是到另一個時代去過生活了。」

  「我知道......妳過得好嗎?」他眼眶微紅的打量起她,其實她臉上的幸福笑容已經給了答案。

  「嗯,很好。」

  她興奮的告訴爹地,她在隋朝發生了好多好多的事,包括了仇胤康、濤兒、老奶奶......還有很多很多的好朋友。他替她高興,也談及她媽味也曾來探望她,還有他跟何曉婉因她結緣而相知相愛的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耳中的經文愈來愈快,他知道時間不多了,儘管心中不捨,也只能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裡,「知道妳過得好,我就放心了,要好好的生活、要幸福......」

  夏敏兒笑中帶淚,哽咽點頭,「爹地你也是,好好跟何姊過幸福的日子。」

  「嗯,爹地答應妳。」

  驀地,一陣刺耳聲突然竄入深處的耳膜,他頓時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同一時間,幾名醫護人員已急匆匆的奔進來,他無意識的將目光移到置放在一旁監控生命跡象的精密儀器,刺耳聲就是從這台機器發出的,而監控心跳脈搏的螢幕上,只有一條靜止線。

  看著為他喚來女兒靈魂的老師父,他感激的向他深深的、深深的彎腰行禮。...<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ruby_0407 發表於 2011-5-18 10:46 PM

尾聲

  淮園書房裡,仇胤康難以置信的瞪著杜總管。

  「你說近日來,一直跟我們競相收購運河兩邊土地跟房子的是夫人?」

  「是。」

  杜總管也好尷尬,修築運河的段落因為工程進行,聲音吵雜,住不了人也做不了生意,仇爺看準日後運河開始運轉後的商機,積極收購。可沒想到,近日卻冒出好多個程咬金,與仇爺搶購,他奉仇爺的命,查出是誰在扯後腿,沒想到,居然是仇家的當家主母!

  「呃,爺,夫人除了個人積極收購外,還鼓勵天水樓的下人也跟著買,她還搞了個名詞叫什麼『無息的分期付款』。」他皺著眉頭,「也就是她先替他們買,然後從他們的收入扣掉一部份,共扣幾年,但不必付任何利息。」

  驚愕過後,仇胤康黑眸中盡是讚賞。老婆的想法真新穎,這更加證明她的靈魂是來自未來的。

  看著主子頗為得意,他倒不知道下一席話該不該說?想了一下,杜總管還是拱手開口,「夫人還有軍師,由這名軍師帶著她到各商家交涉、簽合約,他也是個有遠見的男人,就是主子的好友。」

  元朗!該死,他早該想到是他!明知兩人是純友情,可他還是會吃醋!

  「爹,爹,瞧娘買玩具給濤兒。」

  又抽高了不少的仇濤,兩手抓著一顆球笑咪咪的走了進來,而身後跟著一襲粉色衣裙的夏敏兒,一見到她那雙眸流露的深情,他心中的氣全沒了。

  他抱起濤兒,「你乖,到外面玩,爹有話跟娘說。」

  「好,我要找祖奶奶玩去。」

  杜總管隨即牽著小少爺離開。

  夏敏兒笑看著他,「你知道了?」

  這一問,也知道她所指為何?他微笑點頭,「我想聽聽看立志要在這個古早時代也當個女中大丈夫的老婆,是否跟她丈夫有一樣的想法?」

  於是,她侃侃而談,據歷史記載,隋唐之時,大食、波斯、婆羅門、新羅、日本、高麗等國的商人就進出揚州,而揚州更因為運河的開通,成為最最重要的南北運輸的樞紐要鎮,所以呢,運河四周可全都是黃金地段,因為外國人進出交易,要住、要吃、要用的、要買特產,屆時運河一連結,商家的店面就會搶著進駐,地價肯定狂飆,她就可以當個包租婆了啊!

  「沒想到妳這麼有遠見!」

  「那當然,還有啊,老街上的那些深宅大院,可全都是寶呢,以後都是發達的要地......」他突然將她打橫抱起來。「你幹什麼?」

  「仇家的事業版圖可以預見是愈來愈大,因為連妳都這麼努力的為仇家累積金銀財寶,是不?」

  夏敏兒點頭,可還是不懂他幹啥一路將她抱到書房後面的側房去,還將她放到床鋪後,又回身將房門上鎖。終於,她慢半拍的搞懂了。

  「拜託,現在外面的太陽還很大耶,你就要做壞事了?!」

  「當然,我這可是為了濤兒著想,他一人日後要管理仇家的家業會很辛苦的,所以──」

  他一臉邪魅的要吻她的紅唇,她卻別開臉,「等等,你又忘了一件事。」

  勾起嘴角一笑,他在她耳畔輕聲的說了一句可以翻雲覆雨的終極密碼,「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不是天各一方──」

  唉,因為老婆大人說了,如果他碰了同一個身體,但內在的靈魂不是她的,她還是會吃醋生氣的,所以,這個通關密語是不可以忘的。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夏敏兒深情的環著他的脖子。

  「不......我知道妳愛我,我更知道我有多愛妳......」仇胤康喃喃低語,溫柔的凝睇,傾身深情的吻住她的唇。

  屋外,冬陽暖暖,幾株光禿禿的枝幹上不知在何時已吐露出翠綠的新芽,悄悄的告訴流浪的風、嬉戲的鳥兒,春天,就快到了。

  全書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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