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小說】D.C. 芳乃櫻篇 (全年齡版)
頁: [1] 2

05130128 發表於 2009-8-13 09:54 PM

【小說】D.C. 芳乃櫻篇 (全年齡版)

本帖最後由 05130128 於 2009-8-13 10:10 PM 編輯


畢業典禮前夕,遠道而來的轉學生芳乃櫻,是純一六年前舉家移居國外的青梅竹馬。與純一喜相逢且聒噪不已的小櫻,居然沒有一絲成長,稚嫩的外表幾乎和六年前一模一樣,活力十足、大膽露骨之處亦然,毫不顧忌周遭人的眼光,不斷對純一發射愛的電波。在天真浪漫又窮追不捨的小櫻和愛吃醋的幹妹音夢之間,他成了三明治夾心。

登場人物:
朝倉純一:個性懶散,口頭禪是[累人],本身具有不可思議的神奇能力,能偷窺他人夢境、或從手中變出和果子來。
芳乃櫻:純一的表姐兼青梅竹馬,外祖母是英國的魔法使,與雙親定居國外,此次回國後隨即對純一發出愛的電波,飼養一隻名叫宇摩樽的奇怪小貓。
朝倉音夢:小時候雙親過世,被朝倉家收養,雖與純一同年,但戶籍上登記為妹妹,在校擔任風紀委員的她是個愛撒嬌、有戀兄情結的女孩。
天枷美春:純一和音夢的學妹,亦是他們的兒時玩伴,喜歡吃香蕉,天真無邪活潑開朗,笑嘻嘻的模樣宛如逗人的『小狗』,學校的風紀委員。
白河兒鳥:純一的同班同學,美麗可愛、品學兼優、待人和藹可親,如詩如畫般的校園偶像,歌聲悅耳動聽,非常喜歡和果子等甜食。
衫並:純一的好友(損友?),學校首屈一指的秀才兼問題兒童,運動萬能卻言行怪異,雖不受女生歡迎,但本性善良。


序幕
第一章  青梅竹馬
第二章  小櫻與音夢
第三章  小櫻的心意
第四章  小櫻老師覲見!
第五章  搶救小櫻老師會議
第六章  夢醒時分
終曲


序幕

櫻花瓣翩翩飛舞。
    桃紅色花瓣靜悄悄地從漆黑無星的夜空中飄落下來。
    附近一帶仿佛積雪般,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桃紅色花辯,放眼望去,遠處的風景模糊不清,宛如不著邊際的世界。
環視眼前虛無縹緲的景致。
朝倉純一確信自己身在夢境中
不過,這次的夢境與平時稍有不同。
夢本身原本應該模糊又朦朧,然而眼前遼闊的風景卻異常寫實。
沒錯……簡直就像來到某人的夢境一般。
正當一臉茫然的純一邊想邊漫步在櫻花樹道時,巨大櫻花樹的樹蔭中突然出現一位少女。
    看到那位外表稚嫩的少女,純一瞬間想起了自己的青梅竹馬……。
    「奶奶……嗎?」
    可是,嘴裏呼喚的,卻是不同人物的名字。
    雖然自覺到這種叫法對少女而言很沒禮貌,但剎那間浮現在純一心頭的影像確實是外祖母沒錯。
    「有點偏差、不過嘛……也對啦。」
    她一面吃吃地竊笑,一面輕輕點頭不予否認:
    「我是殘留在這棵櫻花樹的回憶……可以說是殘存的思念。沒錯,用『夢』或『永不凋零的櫻花』來形客大概比較貼切。」
    她沙沙地踏著櫻花瓣靠近過度驚訝、全身無法動彈的純一,隨即冷不防地拍了拍他的胸膛。
    「啊哈哈哈!哎呀。別一副好像見鬼似的表情嘛」
「妳、妳這個人……。」
純一或覺到她的神秘感似乎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什麼嘛,我這副德性沒有理由還故作若無其事狀吧?」
    「話是沒錯,不過這種氣氛……」
    「你說話的口氣好像音夢喔。」
    她對純一的話一笑置之,然後又回到櫻花樹附近。
「原本想看看小櫻就好,不過……還是決定跟你打聲最後的招呼。」
「最後……?」
看到她背對著自己的模樣。純一憂然大悟地向前靠近幾步。
「……要消失了嗎?」
「是啊,因為夢差不多該醒了。」
她以輕鬆的口吻說完後,抬頭仰望巨大的櫻花樹。
「我原想……成人之美的。」
「活在世上確實很不容易。夢想難以形容,圓夢更比登天還難。」
她輕輕敲著樹幹:
「想跳脫一成不變,討厭平凡,不喜歡勞動、提不起幹勁、覺得人生無趣……你是不是偶爾也有同樣的想法?」
    「嗯,是啊。」
純一坦率地點點頭。
任誰都會有這種不成熟的牢騷。
    渴望從這個封閉的社會跳脫到一個不平凡的世界,不願過一成不變的日常生活,想嘗試驚心動魄的冒險旅程。
    這種想法時而有之。
「所以……我想讓大家做個真實的夢。」
「真實的夢?」
「是啊,就是那種到處都有奇跡、特異功能者無所不在……愛人之心化為力量的夢幻世界。」
    總之,就是這座處音島和……永不凋零的櫻花樹。
    「永不凋零的櫻花樹是魔法之樹,它的魔力會透過櫻花辮和花粉來收集人們的夢——無意識的願望、然後再分送給有煩惱的人,有求必應,祈禱應驗——個人的力量雖然有限,但如果眾心齊聚的話,大家便能夠幸福快樂!」
    櫻花瓣一片片地飄落在她伸展的手上。
    「……不過,我之所以會有這種想法,也是因為小櫻的緣故。」
    「小櫻?」
    「沒錯……你知道彼得潘嗎?小櫻非常喜歡這個故事。」
    「咦?知道啊。」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純一因惑地點點頭。
那是以實現兒童之身永駐的夢幻島為舞臺,磘述一個叫做彼得潘的少年可以在天空自由飛翔的故事。
    「雖然風馬牛不相干,不過看到你,我就覺得你很像彼得潘,怕麻煩、我行我素、一刻也閒不住……。」
    「喂!」
    「僅管如此,最後還是會邊發牢騷邊幫助別人。不奢求強大的法力,為哭泣的人加油打氣。而且也繼承了能變出和果子的力量。」
    「我……不喜歡麻煩事。」
    純一別開臉,彷佛在逃避那雙目不轉睛凝自己的眼眸。
    「不,就算無法在天空飛翔,你也會勇於面對任何事物,面這也是把握機會者的必備條件。」
    然後……她背靠著樹幹說。
「大家終將離巢,因為夢總有醒來的一天。」
「可是,那……」
「我必須負起虛構出這種世界,讓大家痛苦的責任才行。有求必應……隨便實現他人夢想的行為,太多管閒事了。」
    「那不定妳的錯,是我們自己希望的不是嗎?」
    倘若這個世界是凝聚眾人力量而成的話,那麼最應該負責的,是我們自己才對呀。
    「妳不能因為實現大家的願望得到反效果,就認為自己罪孽深重吧?維持現狀的話,不就可以一直守候著子孫嗎?」
    「不,無須如此。」
    她深深歎了一口氣微微一笑。
    「我好比自行車的輔助輪。不過……。」
    話雖說到一半,然而純一卻能夠理解她想說的。
    剛開始必須以輔助輪助跑,不過總有一天非卸下不可。
    當然,剛開始不斷跌跤在所難免,一般人也會因此而記住疼痛。不過,等到駕輕就熟後,人們反而會注意到沒有輔助輪可以騎得更快。
接著,會發現到可以騎得更遠。甚王可以騎到過去認為永無止盡的道路盡頭。
「那是夢的結束……現實的開始。」
她不知何故露出寂寞的笑容。
「當大家卸下輔助輪時,你能夠在背後默默支持,看到那樣的你,我覺得如此一來就算沒有我也無所謂了。」
    「……」
    「謝謝。」
「該道謝的是我們。」
純一緩緩搖頭回應她靜靜說出的話。
「謝謝妳過去所做的一切……再見。」
「不對,不是再見。」
    望著低下頭的純一,她吃吃地竊笑。然後,櫻花樹枝立刻響起一陣沙沙聲,前所未見、不計其數的花瓣開始無無聲無息地飄落,眼前夢幻般的景致今純一目瞪口呆,她朝啞口無言的他輕輕揮手。
    「咱們春天見。」
說完這句話後,她便消失了蹤影。
眼角泛著淚光的他依舊笑容滿面。
這是春夏季節更替之前的夢。
此時此刻別具意義——宛如音樂的反復記號Da  Capo般,結束和開始的夢。
事件發生在櫻花樹下笑著述說:夢中再相逢的春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05130128 發表於 2009-8-13 09:57 PM

第一章  青梅竹馬

與青梅竹馬分手的日子。
    當時的記憶從櫻花樹下開始。
    彼此互稱『秘密基地』的巨大櫻花樹……沒錯,從前一年開始便不再凋零的神奇櫻花樹。
    那天傍晚被即將搬家的少女……表姐兼青梅竹馬芳乃櫻叫到外頭,純一單手拎著金屬球棒朝著那棵櫻花樹前進。
小櫻已先來一步、看見純一到來時,她微傾著頭問。
「小哥,你幹嘛帶球棒來?」
「不要叫我小哥。」
小櫻的質問讓純一一臉不高興。
「為什麼,小夢不也叫你哥哥?」
「音夢現在是我的妹妹了。」
「我一開始就是你的妹妹啊!」
「誰說的?妳比我早出生。所以是姐姐。」
純一面有難色地回答。
當時的心境……大概定覺得多一個妹妹很麻煩吧。
    現在想想或許態度很幼稚。不過對還只是個小學生的純一而言,當時他根本無暇顧及兒時玩伴的感受。
    因為那天正好發生了對純一而言是無比重大的事件。
    「我不要當小哥的姐姐……我要你保護我嘛。」
小櫻落寞地低語,聲音小到最後幾乎聽不見她在說什麼。
「好了啦,再怎麼說也改變不了事實。」
純一脫口而出。
「還有,這就定我帶球棒來的原因。」
他從口袋中取出一封寫著『武林帖』的信。
「今日午後二時,在常年盛開的櫻花樹下見。」
看到這封文縐縐的信件時,純一起初並不清楚字意。
    尤其為了搞懂後面『毀約者家破人亡』等危險意味十足的字句,他甚至花了足足十五分鐘的時間查國語辭典。
    「妳是不是想在搬家前跟我決鬥?」
    「為什麼那麼想?」
    「看到這個。除了那麼想之外,還能怎麼想?」
「古裝劇中,凡是重大事情都是這麼寫的呀。」
「妳有把後面的劇情看完嗎?」
    或許是受到經常跟外祖母一起看古裝劇的影響吧,小櫻時常會將不合時宜的古老詞句掛在嘴邊。正因為知道這件事,所以純一才不由得歎息。
「找我有什麼事?」
「我要去美國了。」
純一適度地點點頭,心中有股放馬後炮之感。
    這種事就算不特別告知他也早有所聞。
    目前純一在意的,就是從前天開始便行蹤不明的音夢。
    被小櫻叫出來時,正值他到處尋找離家出走的幹妹——音夢之際。
    純一原本沒有赴約的打算,不過由於音夢和小櫻感情也很好,因此他以為音夢或許也同樣被叫出去。
    「所以……也許以後再也見不到面了,所以我希望你跟我約定。」
    「就算沒有約定。我以後也會去看妳。」
    既然期望落空,純一很想儘快離去。
    或許是感受到純一的心情吧,小櫻的表情有一絲怒意。
「一個人搭飛機來嗎?」
「咦!美國搭電車去得了嗎?」
「大笨蛋!」
小櫻眼裏泛著淚光怒吼,聲音剌入純一耳中。第一次看見青海竹馬的眼淚並且領悟到話中之意,純一突然感覺胸口一陣激動。
再也無法和她見面?即將離開?
這跟幾天前音夢雙親的死感覺上有何不同。
「聽以,我才要你和我約定……在這棵櫻花樹下。」
小櫻對終於察覺到事態嚴重的純一這麼喃喃低語。
「下次再見嗎?」
「嗯。」
「知道了,我跟妳約定就是……我們絕對會再見面的。」
    純一閉上眼低語。
「一定會見面……絕對會的。」
靜靜睜開眼後,小櫻立刻溫順地低下頭去。
「會寫信,也會打電話。」
「……嗯。」
「到那邊之後可要乖乖聽話喔,若是再被欺負的話,我也無能為力了。」
「我根本不可能乖乖聽話。誰叫我個子小,容易被欺負嘛。」
小櫻嘟著嘴這麼說,純一則有另一番見解。
——我倒覺得是亂講話和出手過快的緣故。
    只是,欺負小櫻的男孩子們個個思想幼稚,明明喜歡她卻又不坦白表現出來,其實並沒有那麼嚴重。
    「……可以再約定兩件事嗎?」
    「兩件事?」
「在我真的有困難時。你要來救我。」
這一不像是即使被欺負也從不低頭的小櫻會說的話。
純一再度體認到兩人即將別離的事實。
「……那個我做不到。」
「咦?」
「就算沒有約定我也會幫妳,所以根本不需要什麼約定。」
「……嗯。謝謝你,小哥。」
小櫻首次露出笑容。
    純一這才深刻領悟到少女過去是多麼努力地維持著那一直被他認為是理所當然的微笑。
    「來,土產。」
    純一拉起小櫻的手,將和果子接二連三地下到她的手掌中。
    「謝謝……果然很不可思議。」
    除了去世的外祖母之外,知道純一能從乎中變出和果子來的,就只有小櫻一人。心想不能讓他人看見,一面將和果子裝滿小櫻的手掌。
「差不多了吧?不快去的話,小心被叔叔嬸嬸放鴿子喔。」
「——等一下。」
小櫻的聲音在迎風飛舞的花瓣中迴響:
「還有一個約定。」
    「什麼?」
    「等我和小哥再次見面時……」
    小櫻說到這裏。
    一陣強勁的春風倏地吹起,像是要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一般。在飛舞的花辮中,小櫻深呼吸之後再次開。。
    「到時候……」
    鈴鈴……。
純一的視線突然被某處傳來的鈴聲染成一片白茫茫。
    「……嗯。」
眼皮感受到光線後,純一緩緩睜開眼睛。
從窗簾縫隙射進來的朝陽照亮了純一和整張床。
    純一搖了搖迷迷糊糊的頭腦,並回想起方才看見的夢。
    對於擁有被迫窺視他人夢境這種神奇力量的純一而言。區別自己的夢和他人的夢並非易事。
    雖然可以從內容來判斷。但是……
    這次似乎是自己做的夢。
    那天的事純一始終沒有忘記,只是未曾刻意……而且那麼鮮明地想起過。
    「可能是……太久沒見面的關係吧。」
    喃喃自語地朝枕邊的時鐘一看,發現指標比平常起床的時間早五分鐘。純一平時很難得在鬧鐘鈴響前醒來。
    確定可以再小睡一會兒後,純一繼續睡回籠覺,總覺得今天的棉被很溫暖,很想一直這樣躺著。
    可是……
    「哇!」
    往一旁翻身時,純一看到一張臉。
嚇得他急忙一躍而起,卷起的棉被下立則出現一身睡衣打扮的小櫻。
「為……為什麼小櫻會睡在旁邊?」
純一剎那間按住頭拚命回想昨晚的事。
他當然不可能勾引她,而且自己睡覺時確實是獨自一人。
——又是非法入侵嗎?
    純一望著鎖匙壞掉一直沒修理的窗戶咋舌。窗外有櫻花樹,小櫻大概是經由它偷偷潛入純一房間的吧。
    「總、總之……這樣下去可不妙。」
這種場面要定被音夢瞧見的話就糟了。純一急忙搖了搖依然熟睡不起的小櫻。
「喂!起來,小櫻!」
「嗯——。」
睡夢中的小櫻發出奇妙的囈語回答。
「喂。給我起來!再不快點就把妳扔出窗外!」
純一抓住小櫻的手臂硬是扭起她的上半身,小櫻這才睜開眼睛。
「呼喵~,早安,小哥。」
「別說得這麼理直氣壯!妳為什麼會睡在這裏?」
純一戳了戳小櫻尚未睡醒的額頭,小櫻則不滿地鼓起腮幫子。
「幹什麼。老兄!」
    「什麼老兄不老兄!趕快清醒,給我爬樹枝回去。要是被音夢看到的話,我會死得很難看!」
純一說到這裏時。
    扣扣!
    輕脆的敲門聲響起後,房門突然開啟,脖子系著鈴鐺的少女——『曹操』音夢現身了。
    「哥哥,起床了,咦?」
    「哇!」
    看到瞠目結舌呆正不動的音夢,純一也倏地全身僵直,剎那閃連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
「啊,小夢,早安。」
小櫻樂天派的聲音在氣氛緊張的室內迴響。
「……早安,小櫻。」
    從緊繃狀態回神過來的音夢。擺出笑臉回應小櫻的招呼。看到那抽筋似的笑臉,純一的背脊一陣發冷。
    「哥哥。」
    「什、什麼事?」
    「請您說清楚講明白。」
    「該如何說明是好……」
「只是肌膚之親而己啦。」
小櫻在吞吞吐吐的純一身邊加油添醋。
她的話成為導火線。音夢雖然笑容滿面,但肩膀則開始顫抖。
「請問……是哪種肌膚之親?」
音夢隨手抓起一樣東西,準確地朝純一丟過來。
    咻!
呼嘯而過的聲音,純一臉上爆開的……是一本厚厚的國語辭典。
「哇!」
「不要臉!」
    對著被敲倒在床上的純一大吼一聲後,音夢立刻轉身砰地一聲,用力將門關上離開房間。
    「不要緊吧,小哥?」
    小櫻擔心地注視純一的臉。
    「怎麼可能……不要緊。」
    什麼不好扔,偏偏扔國語辭典……想著想著,純一覺得意識逐漸朦朧。
小櫻突然回國。
在沒有事先告知的情況下、突然轉學到純一和音夢就讀的學校。
雖然耳聞畢業前夕來了一位轉學生,但純一從未想過對方居然會是自己的青梅竹馬。
    正因如此,在走廊見到傳說中的轉學生被團團圍住的情景時,他一點也不成興趣地擦身而過:
    直到小櫻從人群中飛奔而出……
    「小哥!」
    看見仍然以過去的叫法毫不猶豫地叫喚他的小櫻,純一不禁一陣頭暈目眩,有一種過去的記憶和現在的狀況混淆不清之感。
    因為現在的她——和六年前的她一模一樣。
    ——不可能。
    純一一時無法相信眼前的少女是自己的青梅竹馬。
    然而。少女卻清楚地記得連音夢也不知道的過去,純一再不情願也不得不承認那個轉學生就是自己的青梅竹馬。
「……事隔六年了。」

午休時間。
喧鬧的教室角落,純一就這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輕聲歎息。
小櫻是孩童時代經常玩在一起令人懷念的物件,不過對於她那一如往昔的親昵態度,他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
    儘管一如往昔的身影可以輕鬆以對,還是有某些部分無法如孩童時代一般。
    像今天早上那樣不知何時溜到他床上睡覺的情形,已經不是他們這種年齡該有的舉上了。
    「哎唷,朝倉,你看起蠻有精神的嘛。」
    「嗯……?」
    突如其來的呼喚聲讓純一抬起頭,不折不扣的損友——杉並,帶著奸詐的笑容步步逼近。
「你眼睛瞎了不成?我哪里有精神了?」
「今天的氣色隔外紅潤喔。」
杉亞凝視純一紅咚咚的額頭,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微笑。
不用說,那正是被音夢用國語辭典丟擲的痕跡。
「吵死了。倒是你,現在才來上學嗎?」
「嗯。因為我有守護地球和平的重責大任。」
「隨你怎麼說。」
純一揮揮手別開臉。
雖然兩人交情匪淺,但是這個損友的某些步調他還走無法跟進。
「對了,朝倉。」
「幹嘛?」
「從剛才我就一直很在意,在那裏的不就是上次那個轉學生嗎?」
「咦?」
    純一順著杉亞的指示回頭往教室門口一看,發現一對宛如兔耳般的藍色蝴蝶結,上下跳動、若隱若現地朝教室內窺視。
    「小櫻?」
    「唉,約會要適可而止,以免朝倉妹採取不理智的行動。」
杉並這麼說並拍拍純一的肩,接著就這樣從側門離開教室。
看來他似乎是察覺到純一額頭紅腫的原因了。
——對了,和小櫻相逢時,那傢伙好像也在場。
純一感覺對這種事隔外敏感的杉並很可恨,並從椅子上起身,迅速朝在入口附近不知所措的小櫻走去。
    「妳在幹嘛?」
    「哇!」
被冷不防的問候聲驚嚇到,小櫻一時失去重心。
「危險。」
純一急忙伸手接住小櫻就要跌倒的身體。
手背上的體重果真如小孩般輕盈。
「抱歉。我無意嚇妳。」
「嗯……」
「不小心用力過猛……手痛不痛?」
將小櫻扶正站穩後,純一望著她的臉這麼問時,她立刻展露笑容。
「啊哈哈哈,小哥果然很溫柔。」
「笨、笨蛋。妳這小子!」
聽到她滿不在乎地說出露骨的臺詞時,純一不知為何怦然心動。
「嘿嘿嘿嘿……嗯~,你不吃飯嗎?」
「……午休時間當然要吃午飯囉。」
「就是嘛。那麼,打擾了。」
小櫻一進入教室便立刻快步尾隨純一,這副情景今他突然有股懷念之情。——以前也經常這麼跟在我後頭。
    在確認前面的座位無人之後,小櫻隨即旋轉椅子與純一面對而坐,然後打開手掌般太小的飯盒。
    「對了,小夢呢?」
    「……平常都在教室,今天到餐廳或其他地方了。」
純一有些介意班上同學的眼光,並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金髮碧眼,而且外表與小孩沒兩樣的少女。
引發興趣的心情雖然可以理解,不過四面八方不時投射過來的視線,還是令純一怎麼也無法處之泰然。
    「對了,小哥的午餐呢?」
    「因為某些一原因,目前正在減肥中。」
    純一生硬地回答,
    無法帶便當上學的純一,午餐通常以購買麵包或去學生餐廳等方式解決。
    不過月底一到,數量有限的零用錢也跟著開始匱乏,原來打算向音夢借支到餐廳用餐,可是既然她的怒氣至今尚未平息,那種事自然也就說不出口。
    「……嗯,那你要不要吃這個?」
    或許是瞭解純一所說的情況吧。小櫻遞出自己的飯盒。
    裏面有蓬鬆的米飯、前一蛋、切成兔子形狀的蘋果等,看起來美味可口,只可惜份量少得可憐。
「免啦,那點份量只夠我塞牙縫。」
「嗯……那麼。你就全部吃光吧。」
「不必了。妳趕快給我吃啦!」
純一按住小櫻的頭將她的臉推向飯盒。
「哇哇哇哇哇!」
「真是的,妳,吃一點趕快長大好不好!」
「人家的食量也不小啊。長不高又不是我的錯。」
看到小櫻鼓起腮幫子的模樣,純一突然想起了什麼。
——對了,這傢伙從小就很在意自己的個子小。
「對不起。」
「嗯,什麼?」
「啊……不,沒什麼,快吃吧。」
「嗯,很好吃喔。」
小櫻手上拿著不太熟練的筷子,滿意地將飯送入口中。
「雖然飯不是我做的……不過好吃就好。」
「嘿嘿嘿嘿嘿。」
小櫻露出溫柔的笑容。
    經過了許多年,兩人靜止的時間大概又和當時一樣開始轉動起來,繼續製造全新的回憶吧。
    「很好吃喔。」
    小櫻每吃一口都故意對純一這麼說。
光看小櫻的笑臉,純一覺得空腹感似乎逐漸消失。

放學後——
    純一以悠閒的步伐橫越操場打道回府。
    好不容易從學校這座監獄解放出來時,同行的學生趁著他懶散磨蹭之際早已不見蹤影。
這個時間,他通常會邀音夢一道回去……
——應該還在生氣吧。
因為音夢在最後一堂課結束後,人也立刻回家去了。
    不過,最近喜歡的電視劇好像從傍晚開始重播,這或許也是原因之一吧。
    「嗯?」
    正當純一漫不經心地通過上學必經之地的櫻花步道時……
    察覺到極為眼熟的金色頭髮和藍色蝴蝶結從樹蔭中冒出來,他不禁停下腳步。是迎風搖動,亦或是自己晃動,活蹦亂跳的模樣……像極了一隻小白兔。
    又是她。
    會梳那種髮型的,純一知道非一個人莫屬。
    「喂,小櫻。」
「咦?啊,小哥,你現在要回家嗎?」
純一出聲呼喚,熟悉的笑臉立刻從樹蔭裏蹦出。
「妳在這種地方幹什麼?」
「在櫻花樹下做日光浴。喏,很溫暖喔~。」
小櫻笑客滿面地抱緊純一的腰。
「哇,是很溫暖沒錯,不過有人在看,放開啦!」
「哇哈哈,熱水壺熱水壺。」
「那是老式的沒法,現在都說懷爐啦。」
純一硬是推開粘著他不放的小櫻。
「哼~!又不會少塊肉……小氣鬼!」
「當然會少一大塊肉。」
    被女孩子抱住的次數一生難得有幾回,這麼寶貴的次數,他可不想浪費在沒有凹凸的觸感。
「不過妳也真悠閒。明天開始不是有考試嗎?」
對於直升高中部的人雖沒那麼重要,但卻是附中畢業前的最後一次考試。
考不好的話,說不定得參加春假期間的課後輔導。
「不用功好嗎?」
「說的也是,回家後必須勤練漢字才行。」
「漢字?三班考試的內容不一樣嗎?」
純一不禁納悶。他記得現代國文和古文觀止的考試是在後天。
「一樣啊。」
小櫻嘿嘿嘿地苦笑。
「因為閱讀問題比解答問題還難,尤其是歷史和政治。」
「哦。那真傷腦筋。」
「傷腦筋跟少根筋同夥嗎?我搞不清楚耶。」
歪著頭納悶的同時。小櫻頭上的蝴蝶結亦跟著左右搖動。
    看到她那副模樣,純一突然有不好的預威。從小櫻現在說的話來判斷,漢字試卷似乎是問題所在。
    「……難不成,妳頭腦很好?」
    「嗯,是很好啊?」
純一小心翼翼地發問,笑臉盈盈的小櫻立刻不假思索地點頭。
「那妳入學考試的成績幾分?」
「嗯……一百六十分左右吧。」
    記得入學考試滿分定五科共二百五十分。一想到無法閱讀問題還能考這個分數,純一不得不承認她的智商相當高。
「哦……好厲害。一點也看不出來。」
「沒錯,是很厲害~,尊敬我吧!」
「……喔。」
看來智商、外表、和內在的成長完全不成比例。
「也罷。既然如此,我陪妳一起念吧!」
    反正一個人再怎麼用功也無法集中,既然小櫻頭腦好,不懂的地方或許還可以問她……
「嗯~,漢字我一個人也讀得來。」
小櫻露出得意的笑容,似乎察覺到純一的企圖。
「要還是不要呢……讓我想想。」
「妳在兜圈子,臉上分明寫著條件交換。」
「嘿嘿嘿嘿嘿、和我手牽手回家的話就答應你。」
「嗚!」
原以為請客吃個東西即可。沒想到條件太過於突然,純一差點不支倒地。
「……妳知道別人看見會怎麼想嗎?」
「熱戀中的情侶?」
「是兄妹或誘拐事件啦。」
「沒那回事,來吧。」
一口否定純一的疑慮後,小櫻伸出如紅葉般小巧的手。
「鳴……」
拒絕很簡單。但是純一不容許自己失去可以翻身的太好良機。此次與有無春假息息相關。他可不想不及格。
    「知道了,只到家門前為止喔。」
    純一不禁歎息。
    ——這點小事若能免於課後輔導。應該值得高興才對。
    純一勉強說服自己,然後拉起小櫻的手。與其說手牽手。他倒覺得是自己的手包住她的小手。
「哇~,手牽手一起回家去。」
小櫻果真如同小孩般興高來烈地搖晃牽著的手。
「這樣感覺好好喔。」
「咦?」
「彼此這樣相互碰觸。有真正回到小哥身邊的感覺。」
「……是嗎?」
小櫻露出滿足的笑容。純一則只顧著注意周遭的眼光。
——總覺得無法平靜,自己活像個誘拐犯。
就算邊走邊宣稱對方是同年級……不,比自己年長,凡是看到小櫻長相的人,肯定都無法相信吧。
「不准食言而肥。」
純一粗聲粗氣地喃喃低語。
不光只是小櫻外表年幼。在眾目暌暌下和女孩子手牽手的行為亦讓他感到難為情。
「我知道,嘿嘿嘿嘿嘿。」
「這麼高興嗎?」
「嗯。」
看到小櫻用力點頭的模樣,純一總覺得更加難為情了。
「不過……妳能拿到一百六十分,漢字也應該沒問題才對吧?」
「用英文作答的話,我的程度和愛因斯坦先生差不多。」
「等、等一下。」
    這個為了改變氣氛而隨口說出的話題,沒想到小櫻的回答居然如此勁爆,純一不禁認真盯著少女的臉看。
「妳參加什麼考試,」
「嗯?IQ測驗。」
「……」
……無須再問了。
純一急忙搖搖頭並拉拉握住的溫暖小手。
「走吧,回家了。」
    「嗯。」
    在這條短暫的上下學路途上,純一度日如年地和滿面笑容、IQ一百六十的少女一起攜手漫步。
    「嗯 。」
    教料書攤在面前,純一開始抱頭呻吟。
    儘管預付了手牽手回家的代價,小櫻這個家庭教師還是沒有多大的用處。
    並非能力不足的問題。小櫻雖然看不懂漢字,說明也多少花了點時間,然而她的教法卻乾淨俐落,淺顯易懂。
問題出在……小櫻根本心不在焉。
「嘿嘿嘿,小哥?」
「……嗯。」
「沒什麼,叫叫而己。」
坐在純一正對面的小櫻,手托著臉頰一臉笑咪咪的表情。
目不轉睛凝視純一的時間幾乎比教他讀書的時間還要長。
    倘若音夢在家,至少還可以在稍微緊繃的氣氛下用功,哪知道理應先到家的她或許中途跑去購物了吧,至今依然不見蹤影。
「啊——,討厭!」
純一搔搔頭,將乎中的自動鉛筆扔在書桌上。
「這樣我根本無法集中精神!」
「咦,是我的緣故嗎?」
「沒錯,不過那東西也是原因之一。」
說完,純一將手指向坐在窗邊,彷佛日本小玩偶般的白色物體。
那是小櫻暫時回家換衣服之後帶來的……
「不是東西……宇摩樽是我養的貓啦。」
「可是,妳不覺得牠的造型怎麼看都很奇怪嗎?」
    「喵~」
被小櫻稱做宇摩樽的貓抗議地發出喵喵聲,接著宛如音樂測速器一般開始搖頭晃耳。看到那副摸樣,任誰都會認定牠違反自然定律。
——這個樣子大概無法自由行走吧?
對於這個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的生物,純一介意得不得了。
「你討厭宇摩樽嗎?」
「不是那個意思……唉,算了。」
純一輕輕搖頭,決定不再追究。
照這樣下去,別說無法專心用功讀書,就連晚上恐怕也得失眠了。
「不讀了嗎?」
「……體息。」
說完,純一索性躺在地板上。
「既然如此,我們出去玩吧。」
說完小櫻便直盯著純一的臉瞧,純一看了時鐘一下,時間已是傍晚四點。
現在出去玩,光想擾覺得累人。
「且慢,戰士需要短暫的休息。」
「我覺得你老是在休息啊。」
小櫻露出驚訝的表情,不久便死心地癱例在眼前的書桌上。」
    「算了,能這樣跟小哥閒聊也不錯。」
    「沒錯沒錯。春天就是要悠悠哉哉的。」
    其實,春天還沒有真正到來,不過窗外吹進來的風已帶著暖意。溫柔地輕撫純一的臉頰,令人很想打瞌睡。
    「對了,小哥。」
    「幹嘛?」
    「你好久沒有給我那個了。」
純一抬起上身,小櫻則將身體探向書桌,手指著自己的唇。
    「咦?」
「我喜歡軟又甜的?」
「啊——是那個嗎?」
    純一輕輕握緊拳頭,腦中隨便想像和果子饅頭的模樣。於是,原本空無一物的手掌中立刻如他所想像地出現了小顆粒的饅頭。
    除了被迫觀看他人夢境的能力以外,純一不知何時開始還能夠隨心所欲地使用與外祖母相同的魔法。
    不過……也只能變出和果子而已,由於會消耗自己體內的熱量,因此空腹時毫無用武之地,根本是三腳貓的能力。
    「剛才是故意的吧?」
    純一輕輕瞪了一眼,並特變出來的饅頭往她的嘴巴塞。小櫻的舉止,任誰看了都會誤以為是在索吻。
    「啊哈哈哈,我無所謂喔。」
說完,小櫻邊笑邊將饅頭塞入口中。
「……盡做這種事,小心有一天會被大野狼吃掉。」
「我是小紅帽的話,那小哥是大野狼囉?」
「妳看起來又不好吃。」
「咦,幹嘛。你欠扁啊,」
純一苦笑,小櫻則氣憤地探向書桌。
「不試試看怎知味道不好?」
「咦?」

挑逗的話讓純一倏地抬起頭,並且意外地發現小櫻正嚴肅地凝視著自己。
看來好像……不是在開玩笑。
受到小櫻的眼神牽制、純一急忙將口中的話吞了回去。
「我……無所謂。就算在那邊,我也沒有跟別人親過嘴。」
純一不知該如何以對。因為小櫻要的,絕非孩童式的親吻。
「沒關係……我也是第一次。」
「啊,嗯。」
純一仿佛受到櫻桃小口誘惑般點頭應允、逐漸感到一股透不過氣的窒息感。
……只是親吻而己。
不過是唇與唇重疊罷了。他並不討厭小櫻,而且聽說這是美國人打招呼的一種方式。
    我是男人,怎麼可以被區區一個吻嚇住!
「咦,幹嘛愁眉苦臉?」
「啊……不,因為妳太可愛了,害我不敢輕舉妄動。」
男子漢大丈夫,純一最後還是決定全身而退。
明知事情沒那麼重大,但他就是無法下決定。
「哇,Thanks。那麼,暫時先親臉頰好了。」
「咦?」
「這個這個,臉頰啦~。」
小櫻邊說邊戳了戳自己棉花糖般柔嫩的臉煩。
——唉,如果那樣能讓這傢伙安靜下來的話也無妨。
這個話題大概可以就此告一段落吧。
「臉頰而已喔。」
    「Yes。」
純一屈膝探出身體,緩緩閉上眼,將臉湊近小櫻。

可是——
嘴唇碰觸到的,並不是軟綿綿的臉頰。
「……」
怎麼想都非嘴唇莫屬的觸感,今純一的背脊冷汗直流。
總覺得在此時睜開眼睛的話,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正當純一全身僵直、動也不敢動一下時……
哢嚓!
背後響起一陣開門聲。鈴聲和熟悉的腳步聲同時傳入耳中。
「我回來了,哥哥。我覺得有點心神不寧……」
彷佛惡作劇般的情景。
    或者應讀說是音夢喜歡的電視劇式的情節吧。純一反射性地回頭。視野出現了一臉目瞪口呆的音夢。
    「……那、那個……這是……」
    「啊哈哈哈,失敗失敗。」
    純一血色盡失的臉正好與小櫻開朗的笑容成強烈對比。
    「哥哥……」
    「呃!,別想歪了。音夢。雖然妳看到奇怪的場面。可是,呃……先、先冷靜下來聽我說。」
    純一急於辯解。但音夢似乎並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她的肩膀顫抖。手則伸入書內。
    ?那間!!。
「哥哥不要臉變態大笨蛋!」
硬物隨著音夢的叫聲咻地飛過來。
「哇!」
臉部受到強烈衝擊後身體不支倒地,飛過來的物體亦同時應聲落地。
「古語辭典!妳、妳平常……都帶這種東西到處走……?」
純一抬起上身時,音夢立刻又舉起其他東西。知道那是一本國語辭典後,純一已有壯烈成仁的決心。
    「你這個戀童癖!」
    厚重的字典從音夢的手中脫離,純一被推向旁邊,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阿!」
    保持丟擲姿勢的音夢就這樣僵在那裏。
國語辭典直接打在護住純一的小櫻臉上。
「嗚……」
字典落下後。鼻青臉腫的小櫻搖搖晃晃地倒在純一身上。
「喂,妳、妳不要緊吧,」
「不料領、不料領。」
純一急忙抱起小櫻,小櫻則揮揮手口齒不清地回答。
「小櫻。對不起!這麼危險的東西……」
音夢驚慌失措她趕過來,臉上露出擔心的表情向小櫻賠罪。
理應被那個危險物品砸到的純一則不予理會。
「沒關係沒關係。嘿嘿嘿嘿,只要小哥沒事我就放心了。」
聽到小櫻的話後,音夢將手放在胸前緊緊握住。
「她說不要緊。」
「嗯,對不起……那麼,我去換衣服了。」
    說完,音夢便匆匆忙忙離開房間。除了難為情之外,純一無意中還在她的臉上看到其他複雜的表情。
    「那傢伙……怪怪的。」
「你應該更擔心我一點才對。」
小櫻鼓著腮幫子,一面摩擦紅腫的鼻子一面起身。
「那麼……我也要回家了。」
「妳真的不要緊嗎?」
「只是嚇了一跳而已。倒是……」
小櫻輕觸自己的嘴唇微笑。
「小夢好像心情不太好,你要加油喔。」
「啊!對了,剛才……」
「Good Bye,小哥。」
小櫻切斷純一的話揮揮手,將宇摩樽放在頭上,一溜煙地消失在窗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5130128 發表於 2009-8-13 09:58 PM

第二章  小櫻與音夢

咖哩在鍋中咕嚕嚕地沸騰著。
    這是純一一邊捧著不常看的書,一邊拿著不常用的菜刀與食材格鬥兩個小時以上製造出來的成品。
    「嗯 。」
香味是咖哩沒錯,可是外觀看起來並不怎麼好吃。
——唉,應該還不至於無法下嚥才對。
凝視鍋中物,純一不由得垂頭喪氣。
    考試安全過關、學校開始放春假自然可喜可賀,不過準備三餐卻也成了他的一大難題。
    尤其目前朝倉家因雙親遠赴海外出差不在家,故食衣住行皆必須自己打理。生活費方面,自行開夥再理想不過,然而家事一級棒的音夢,不知何故卻對烹飪一竅不通。
    總之,她做的料理簡直難吃到極點。
    因此,朝倉家的三餐幾乎以便利超商的便當或叫外送來解決。
    就算純一自掏腰包買材料親自下廚,最後也會惹來音夢的負面評價。咖哩就不同了,它的口味比較大眾化,吃上一段時間也不會膩。
    「而且還越陳越香。」
大概吧……純一把話吞了回去,同時一面在鍋中攪拌。
鈴鈴——
玄關大門傳來玲聲。
——音夢回來了嗎?
    她說過委員會的工作會忙到很晚。看來似乎比預期的還早結束。
    純一懷著莫名的緊張心情,等待音夢的到來。
    此次純一之所以不畏麻煩親手做羹湯,主要目的就在於企圖取悅目睹他與小櫻親嘴,一直處於生氣狀態的音夢。
純一一面祈禱怒氣能因而消除,一面轉身回顧開門進來的音夢。
「妳回來啦~。」
「我回來了。」
綻開燦爛的笑容轉身回頭時,純一看到的竟然定頭上頂著宇摩樽的小櫻。
「……」
「哇,好香喔……是辣味咖哩嗎?」
小櫻從純一旁邊往鍋內窺視。
宇摩樽身上的鈴鐺不時在她的頭上鈴鈴作響。
「妳……從哪里進來的?」
「嗯,玄關大門呀,不是非法入侵喔。」
「妳不會按門鈴嗎?」
看到小櫻一臉無辜的表情。純一只有抱頭哀歎的份。
「咦,左鄰右舍隨意開門入內不是日本獨創的文化嗎?」
「那種事妳到手機收訊不良的鄉下去做。」
純一關掉瓦斯爐火後歎息。
「既然來了,要不要一起吃?」
「可以嗎?那我不客氣了。不過,小哥要等音夢回來一起吃吧?」
「是啊。」
「那我也要等。」
    小櫻說完便抱著宇摩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晚餐準備就緒的純一,洗完手之後也坐在小櫻身邊,漫不經心地打開電視機。
「有沒有想看的節?」
「沒有,我不看電視的,因為家裏沒有。」
「沒有?」
    現在普及到一個家庭甚至於有好幾人份的東西,小櫻家裏居然連一台都沒有,真是奇聞異事。
「可是。妳不是有看古裝劇嗎?」
「那是DVD,我用電腦看的。」
「原來如此……」
總覺得話不投機半句多,純一索性靠在沙發背上開始看起播報中的新聞節目來。
『春天即將造訪南方。』
盛開不久的櫻花與播報員的聲音一起出現在電視畫面上,殊不知這對忉音島而言是再平凡不過的光景。
純一將電視音量關小後,回頭看小櫻。
「……音夢回來之前,我們聊聊吧。」
「咦?平常都在聊不是嗎?」
小櫻一面撫摸宇摩樽的頭一面不可思議地歪著頭問。
「這個……呃,話是沒錯啦……」
「要能和小哥說話,聊什麼都可以。」
小櫻笑著凝視純一,迅速挪動身體的位置,提出面對面認真聆聽的態勢。
「嗯……對了。」
純一開始後悔自己主動提出要一本正經交談的建議,由於並不定什麼特別重要的話,他覺得還是別拘泥於形式、若無其事地交談比較好。
    「對、對了……談談妳吧。」
    「咦?」
    「現在想想。我對妳的事一無聽知。」
    「耶?我們不是玩過醫生&病人的遊戲嗎?」
    「……這件事妳要是敢洩露出去的話,小心找殺了妳。」
    這不是……兒時的甜蜜回憶,是不太願意想起的記憶。
    儘管兒時便玩在一起,純一卻幾乎對小櫻的事一無所知。面貌體型輿六年前別離時一模一樣雖然令人錯愕,如同純一自那後歷經的種種,這六年來她應該也有所歷練才對。
貓——宇摩樽是打哪兒帶來的?
在那邊有沒有朋友?
平常在隔壁都過什麼樣的生活?
為何獨居?
還有……
「對了!」
純一想起了原本早就想問的一件事。
「妳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回來?」
「嗯。來看小哥。」
「可是……沒有必要為了看我而特地轉學吧?」
「有必要。」
小櫻理聽當然地回答純一的質問。
    「因為要和小哥過同樣的生活,勢必得進入同一所學校就讀對吧?不是相關人士的話進不了校園嘛。」
「就這樣?不。即使如此,一般也都是從四月開始入學的不是嗎?」
再怎麼說也無須於畢業前夕轉學。
然而,小櫻卻不可思議地歪著頭。
「有何不可?這種事在那邊是家常便飯呀。」
「這……呃,也許是吧……」
聽說美國的新學期從九月份開始。或許是因為升級時期不同,所以就沒那麼奇怪也說不定……
    「想知道我的事嗎?」
小櫻凝視純一的臉,然後突然露出稱心如意的笑容。
「不,那是……」
純一縮著身體輕輕搖頭。
    他的確很想知道小櫻這六年間發生的事,然而一談起時,卻有一股強烈而奇妙的不協調感。
她是他的兒時玩伴芳乃櫻沒錯。
然而為什麼——
「嘿嘿嘿,我想到一件好事。」
正當小櫻想對納悶不已的純一說什麼時……
「我回來了。」
玄關發出開門聲後、這次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妳回來啦。」
「我回來。啊,小櫻,晚安。」
進入客廳的音夢注意到小櫻後,倏地停下腳步。
「已經晚上了。」
「嗯。」
看見音夢生硬地點頭,純一從沙發上起身。
「去吃飯吧,今天我下廚。」
「這個味道是咖哩嗎?」
「是啊,小櫻也一起吃。我有多煮,所以份量方面沒問題。」
「……這樣啊。」
音夢點了點頭。說話的口氣不知為何有點落寞。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不,沒有,只是有點累而已。」
「是嗎?總之。我準備一下,妳先去換衣服吧。」
「啊,等一下,小夢。」
小櫻突然叫住正打算離開客廳的音夢。
「明天開始,小哥可以在我家住幾天嗎?」
「咦?」
小櫻突如其來的提議,別說是音夢,就連首次聽列的純一都驚叫出聲。
    「我想敘磘舊,而且小夢妳看起來也很累的樣子,偶而一個人獨處一下可能會比較好……」
「不行!」
音夢出聲制止小櫻。
小櫻瞪大眼睛注視反應過度的音夢。
「沒有必要吼那麼大聲吧?」
「咦。那個……」
純一責難地說。音夢立刻難為情地低下頭。
「不然小夢也去朋友家玩好了。」
「喂,妳還沒有徵求我的同意。」
「你有不同意的理由嗎?」
「這……是沒有啦。」
純一沒有特別反對的理由,而且也想看看暌違已久的外祖母家。
可是,他無法忽視音夢的心情。
「……你去吧。」
音夢像是再撤銷前言似地忽然喃喃低語。
「我明天開始會去美春或其他同學家玩的。」
「咦……可是,那揦突然……」
「沒關係,行不通的話就待在家裏。反正你人在隔壁不是嗎?」
音夢若無其事地揮揮手。
「不過,要是有事的話怎麼辦?」
    「討厭。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為了讓粘著妹妹不放的哥哥斷奶,哥哥你非去不可。」
說完音夢就這樣離開客廳。
「啊哈哈哈哈。就此敲定,咱們吃咖哩慶祝吧~。」
「隨妳的便。」
相較於手足舞蹈朝廚房邁進的小櫻、純一則再次筋疲力盡地癱坐在沙發上。

休假的規定,就是要睡到自然醒。
理應如此。可是純一還是照常被音夢叫醒。
「幹嘛連我也非起來不可。」
「你今天要去小櫻家吧?反正都要外出,不如一起出門來得好不是嗎?」
委員會好像還有事要忙的樣子,音夢連休假日也得到學校去。
看她換好制服、手拿鑰匙的模樣,大概打算立刻出發吧。
「……知道了啦。」
純一慢吞吞地從床上坐起來,
   「你預定住幾天?一個禮拜嗎?」
「等一下!我幹嘛非得在小櫻家住七天不可?」
「哎呀,因為你們兩個感情好像很好的樣子,所以應該有一大堆話想聊才對。」
音夢歪著頭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我說音夢……」
純一沙沙地搔著頭。
「我和小櫻沒什麼啦。」
「沒什麼的人會親嘴嗎?」
「不,事情不是那樣的。」
被說到痛處,純一剎那問想辯解,可是……
「話說回來,我和小櫻親嘴妳幹嘛生氣?」
    「因為,那種不知羞恥的事……」
「如果有女朋友還有話說,我這樣應該不算不知羞恥吧?」
「話、話是沒錯啦……咦?」
音夢一時詞窮,歪著頭一臉困惑。
「妳是不是搞錯先後次序了?」
    「……嗯。」
    如果有女朋友的話則另當別論,對於妹妹音夢,純一實在沒有理由覺得自己彷佛被老婆捉姦在床的丈夫一般。
「啊哈哈,我是不是有點幼稚?」
「一點也沒錯。」
純一輕輕戳了一下紅著臉露出尷尬笑容的音夢。
「我只會在今天住一晚而已。對了,不快去的話會遲到喔。」
「是——」
音夢拉長聲音回應,然後趴躂趴躂地離開房間。
目送她的背影,純一無奈地歎了口氣,一股難以應付的情感油然而生。
結果……
雖然和音夢一起出門。但是拜訪小櫻家已是下午之後的事。
    因為總覺得一大早興高采烈出門很難為情。所以純一整個上午都在商店街閒逛。
    「我去拿飲料、你隨便坐,別拘束。」
    將跚跚來遲的純一請到自己的房間後,小櫻立刻消失在和式隔門的另一頭。

    ——我記得這裏是空房間。
    純一環視室內時。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暌違六年的外祖母家依然有一股令人懷念的味道。
    「不過……」
    小櫻使用的房間並沒有任何異常物品。
    真要說有的話,就屬鏡臺旁邊如同影印機般的機器最為特別了。
    那部機器有複雜的電線和書桌上的電腦連接,完全不清楚其用途何在。
    書架上排列著既厚且看似於純一無緣的英文書。
那些書大概都是些百科全書或電腦相關書籍,不過多半他連標題都讀不出來。
「叫我別拘束……」
純一在這個房間唯一能採取的行動,大概是把那些書當枕頭睡吧。
「讓你久等了。」
小櫻端著上面放有果汁玻璃杯的盤子走過來。
「謝啦。」
「有想看的書嗎?我可以惜你。」
「不,不必了。」
望著書架的純一嚴肅地搖搖頭。
就算把這種書借回家,要看完並歸還恐怕是好幾年以後的事。
「不過……妳的房間還真簡單。」
純一再次環視房間喃喃低語。
    女孩子的房間通常都比較華麗,這裏非但沒有音夢房間裏有的布偶。就連女孩子喜歡的小飾品都看不到。
    「因為我想儘量保持原狀。」
    「奶奶活著那個時候的狀態嗎?」
「對。小哥和我見面時的狀態。」
小櫻說完微微一笑,隨即使一骨碌地坐在榻榻米上。
「那麼,我們來聊天吧。」
「聊這六年間的事嗎?」
意識到會花很多時間,純一索性撐著手肘躺著。
「是十二年。」
「嗯?」
    「我和小哥各有六年,六年乘以兩人份,所以總共是十二年。」
    「……聽起來好累人。」
    光想就覺得很麻煩,純一閉上眼睛。走廊射進來的陽光很溫暖,庭院傳來花草樹木寧靜的颼颼聲。
處於如此環境下閉著眼睛,總覺得一股睡意倏地浮上心頭。
「那麼,我決定一面修練睡功一面聽妳細說。」
    「咦!」
純一邊聽小櫻的叫聲邊打起盹來。
    以前——
這棟房子住著一位魔法使。
一棟新舊摻半,裏面彷佛住著妖怪般的和式老舊房屋。
孩童時代……純一相當在意它。
並非對建築物有特別喜好。
而是因為這棟房子庭院寬闊,他對抱著白貓坐在走廊向陽處的外祖母極感興趣。
外詛母來自遙遠國度,金髮碧眼。
可是,讓他印象深刻的並不是她的外表,而是她那笑口常開的幸福容顏。
那天……
純一從圍牆縫隙間窺視時。突然與外祖母的視線對個正著。
「過來。」
漂亮的發音、流利的日語。
純一聽從她的話,筆直地踏入草坪中。
只種著一棵櫻花樹的溫暖庭院,彌漫著櫻花的芳香。
「午安。」
純一低下頭默默不語。
    他並不特別討厭外祖母,只因為過去未曾與她說過話,然而外祖母卻一點也不以為意,笑嘻嘻地凝視著純一。
    「要不要吃和果子?」
外祖母把膝上的白貓放到庭院後,立則將手伸到純一眼前。
不過,手掌並沒有她所說的和果子。
看到純一不可思議的表情後,外祖母露出淘氣的笑容並緩緩合上手。
再次打開的手掌居然出現了小粒的饅頭。
魔術嗎?
外祖母搖頭回答純一的疑問。
然後,像是怕別人知道似地身體往前彎,手指抵在唇上微笑。
「你可以遵守約定嗎?」
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麼約定的話,無法遵守。
聽見純一這麼回答時,外祖母高興地笑笑。
    「看來你似乎知道約定的重要性,我就破例告訴你一個秘密,連媽媽也不可以洩露喔。」
她接著在純一耳邊悄悄低語。
「我是一個魔法使。正確說來,應該是魔女。」
魔法使……
她的話讓純一的腦海裏頓時浮現出黑帽子、黑斗篷、以及黑貓的影像。
每一樣都與眼前的外祖母極不相稱。
「我不是有貓嗎?只不過顏色是白的。」
外祖母淘氣地笑著,可定手上的饅頭怎麼看都貨真價實。
魔法使為什麼住在這種地方?
純一坐在走廊上這麼問。
「因為戀愛了。」
純一不懂意思地搖搖頭。
「這個嘛……因為夢想實現了,還有……」
外祖母壓了壓純一塞滿饅頭的臉頰。
「大概是日本的和果子太好吃的緣故吧。」
說完便笑呵呵的外祖母……現在已經不在了。
並非移居到某處,而是從這個世界永遠消失了。
可是,這棟房子曾經住著一位喜歡和果子的魔法使是不爭的事實。
因為——
她的血液現在也在純一的體內繼續流動著。

    處音島儘管一年四季都盛開著櫻花,三月中旬一過天氣逐漸變熱後,還是可以感覺到真正的春天已經到來。

    風見學園的畢業典禮就在這種春意盎然下舉行。
    只是,畢業歸畢業,由於純一他們不過走從國中部直升至高中部。因此感觸並沒有那揦深。可是,畢業證書拿到手之後感覺畢竟還是不同,畢業的真實感似乎開始一點一點地湧上心頭。
    只有三分鐘熱度嗎?
    上午的典禮圓滿結束後,學生們的焦點立刻轉移至下午的畢業派對。畢業典禮上淚眼婆娑的女學生們似乎也早己將方才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畢業典禮後的慶祝派對嗎?
坐在中庭長椅上的純一,注視來來往往忙著準備派對的學生們,無法置信這所學校何以會如此喜歡辦活動。
    一般來說。學困祭等活動一年舉辦一次,然而風見學園除了聖誕派對之外,甚至連畢業典禮也有派對。
    雖說是派對,但規模卻媲美小型學圓祭。
    這或許是校方為了避免畢業典禮場面過於哀淒的貼心構想吧。
    「朝倉學長!」
    發現到純一的身影後。一位少女——天枷美春立刻跑了過來。
    她是低一年級的學妹,亦走小學時的友人。與音夢的感情特別好,不僅同是風紀委員,還經常一起外出遊玩。
    「嗨。」
    「學長,恭喜你畢業。」
    「哇——妳這傢伙真夠意思。」
    純一從長椅上起身,用力撫摸美春的頭。
    「啊~,幹什麼啦?」
    「沒什麼。只是覺得大家都這樣,所以有點寂寞。」
    說完,純一環視周遭的情形。
「也難怪啦。大家的確沒有感傷的氣氛。」
「對了,音夢怎麼沒有跟妳一起?」
派對開始後,音夢或美春所屬的風紀委員會,應該也會跟著忙得不可開交才對,
「啊,音夢學姐她……」
    美春轉身背對純一時。音夢正好從校舍走出來。
    在小櫻家過夜之後,音夢不知何故變得沈默寡言,不過在學校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看見純一立刻露出笑容。
    「恭喜你畢業。哥哥。」
    「妳也是。」
    音夢的笑容讓純一放心地點頭回應。他跟小櫻並沒有效出什麼越軌的行為,所以無須那麼多疑,可是……
    「對了,哥哥。你看到杉並同學了嗎?」
「杉並?咦……經妳這麼一說,我還真沒有看到他的人影。」
畢業典禮時他們見過面,之後純一使不知道他的行蹤。
「杉並怎麼了?」
「沒有……我想在杉並同學引發騷動之前,先確定一下以策安全。」
「沒辦法,他是危險人物嘛。」
    盤著雙手的美春頻頻點頭隨聲附和。
    「怎麼?那傢伙……又想搞鬼嗎?」
    杉並豈止是麻煩製造者,他簡直是以製造校園騷動為生存目標的人物,因此畢業派對大概也難逃一劫。
    「根據情報,這次不只一起而己,他準備大肆活動。」
    雖不知道情報出於何處。不過音夢說得信誓旦旦。
    「總之,他擅自將我和白河同學列入選美大會的參賽者一事,手工藝社已經招供了。」
    「……又幹那種事?」
    純一不禁歎息。
那種事,指的就是去年聖誕派對,由手工藝社主辦的校園美女選拔賽。
當時杉並亦接受手上藝社所托,以花言巧語慫恿音夢,半強迫性地逼她出場。
「我不會再重蹈覆轍。」
「什麼~!選美大會妳就參加嘛,務必要跟白河學姐一較高下。」
「我才不要。」
    「朝倉舉長也想看音夢盛裝的模樣,對吧?」
    「咦?」
    美春突然將話題丟過來,純一一時訶窮。
    「我、喔哥哥不會想看那種東西的啦!」
    「唉……雖然有點麻煩,不過我也不是不想看啦。」
    「咦!?可、可是哥哥……如果又像聖誕派對那樣的話,不是很討厭嗎?」
    上次出場被司儀問到心儀物件的名字時。音夢故作玄虛地說出純一的名字,純一為了逃離男學生們的嫉妒攻勢,而不得不暫時躲進體育倉庫內。
    「那個時候另當別論。」
    「不會吧……」
    失去了純一這個後盾,音夢抱著頭一臉錯愕。
「朝倉學長,就算音夢學姐不出場你也會去嗎?」
「這個嘛……好像蠻有趣的樣子,看看也無妨。」
「那麼,如果音夢學姐不出場的話,你會投誰的票?」
「大概是……兒鳥吧。」
純一毫不猶豫地回答美春的問題。
    白河兒鳥——是純一和音夢的同學,人長得美,成績優秀,待人親切,是如詩如畫的校園偶像。
    她和音夢的感情也很好、純一經常看見她們在走廊上聊天。
    倘若音夢不參加選美大會,兒鳥鐵定會奪冠吧。
「可是,兒鳥也因為上次出場的緣故,拒絕參加第二次,不是嗎?」
「如果不看選美大會,那你要去哪里?」
「呃……大概會帶小櫻逛攤位吧。」
音夢或美春若要忙委員會的工作,純一便找不到其他適當的人選陪了。
    ——可是。小櫻怎麼都沒看到人影?
    平常沒事總繞著純一打轉、今天卻一早就不見蹤影。她應該會來才對。正當純一四下張望時……
    「我也參加好了。」
音夢冷不防地這麼喃喃低語,俐落地將頭髮往上梳。
「什麼?」
「我是說找也要參加選美大會。」
「哇!音夢學姐鬥志滿滿。」
    美春看好戲似地拍手叫好。
「可是,你……」
「有意見嗎,哥哥?」
「啊,不……沒有。」
被瞪了一眼,純一急忙將口中的話吞了回去。
雖不清楚為何音夢會突然改變心意,不過她似乎真的打算出場。
「啊,音手學姐。不管怎樣,我們得必須先收拾杉並學長才行。」
「說的也是。」
「待會兒見,學長。」
美春揮手離去。
然而音夢卻佇立在原地,朝純一微微一笑。
「先說好,哥哥……不來的話.小心我殺了你。」
「遵、遵命。」
在追種情況下,純一不可能有選擇權。

「讓大家久等了。」
麥克風的說話聲響起後,館內的喧鬧聲倏地靜止。
「手工藝社主辦的『風見校園美女大會』在此隆重揭開序幕!」
    司儀宣言道,鴉雀無聲的會館立劉歡聲雷動。
    ——這些人還真閑。
    這種與聖誕派對大同小異,且了無新意的活動,大家居然還興奮得起來……純一目瞪口呆地環顧四周。
    不過,來會場的純一也是臭氣相投。不僅如此,他還是屈服在音夢的脅迫下而來,仔細想想,或許更可恥也說不定。
    「那麼,首先介紹一號參賽者,手工藝社推薦的漂亮寶貝!風見學園附中三年一班的——朝倉音夢同學。」
    「哇……」
    一開始便叫到音夢的名字,純一迅速將視線瞄向舞臺。
    一身白色禮服的音夢出現在舞臺上。
    她雖露出笑容回應觀眾熱情的聲援,但也許是內心後悔參賽吧,微笑似乎有點生硬。
    「朝倉同學上次也有參加聖誕派對的大賽,最後演變成與白河同學兩人對決的局勢……現在的心境如何?」
    「對決?我並無此意……」
    「那妳為什麼來參賽?」
    「咦……耶是……」
    一臉困惑的音夢含糊地回應司儀的話。
    司儀與一聖誕派對時是同一人,依舊是一副好好先生的表情。但卻又似乎很擅於抓人語病找麻煩。
    「是因為禮服可愛嗎?」
    「我……」
    心平氣和的話理應可以對答如流,然而或許是站在聚光燈舞臺上緊張之故,音夢的反應似乎很遲鈍。
純一緩緩靠近舞臺打算給她加油打氣,他在黑暗中朝音夢輕輕揮手……
「啊,哥哥!」
注意到純一的音夢輕叫出聲,一時忘記麥克風的存在。
「笨蛋!別理我啦!」
「咦?」
    純一揮手要她向前看。然而聽不見他的聲音反而更引起她的注意。臺上的音夢戰戰兢兢地將視線緩緩瞟向純一。
「朝倉同學是為了哥哥而參加比賽的嗎?」
「咦……啊,是的。」
音夢反射性地點頭回答司儀的質問。
這是她一向在眾人面前扮演優等生角色的習慣,可惜發揮得不是時候。
    「呃……因為哥哥想看我穿禮服的樣子。」
音夢的話使得館內開始騷動。
在舞臺下聆聽的純一不禁也跟著全身無力。
——這樣不就跟聖誕派對時一樣了嗎?
「對了,記得上次妳說過妳喜歡哥哥,對吧?」
「咦,啊……是的。」
「對妳而言,哥哥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
司儀的問題逐漸朝曖昧的方向邁進。音夢現在雖冷靜以對,但心中應該被陌生的舞臺和接連不斷的質問搞得頭昏腦脹才對。
    再這樣被司儀誘導下去的話,真不知地會說出什麼話來。
「小哥。」
「咦……小櫻?」
小櫻不知打哪兒冒出來。小手突然從背後拉住純一的衣袖。
「你最好趕快開溜。」
「是、是啊。」
這種狀況也莫可奈何。
正當純一揮手向音夢致歉。打算從體育館脫身時……
「哥哥,等一下!」
    「……?」
回蕩在館內的悲痛聲讓純一不由得停下腳步。
「不要丟下我。」
    回頭一望,舞臺上的音夢正目不轉晴地凝視著純一,那彷佛小孩般求助的表情讓他頓時動彈不得。
純一若從這裏離去,音夢可能會因而大叫出聲。
透過麥克風,將自己長久以來隱瞞的真正心意……
「阿~,厄……」
無法掌握情況的司儀在音夢與她定睛凝視的純一之間來回打轉。
館內的喧嘩聲因音夢難以理解的話而越來越大。
可是音夢似乎已經忘記自己身在何處。
「我對哥哥……」
「住口,音夢。」
純一不禁低語。
「別人的話無所謂,只要與我有關,小夢就會變得心神不寧。」
「……咦?」
聽到小櫻的話後,純一正打算回頭時……
體育館的照明叭地一聲在瞬間熄滅,四周突然一片漆黑。

    ——停電!
    「大家請勿亂動以免危險!」
    「只是停電而己,請留在原地稍安勿躁!」
    一想到館內即將被恐慌吞噬。純一的背脊便倏地僵直,不過最槽的情況似乎在風紀委員和中央委員會各個據點的迅速處理下瞬間獲得抑制。
    平時熱心協商的結果,在此時徹底發揮了功效。
「小哥,走吧。」
    「喔……」
    也許是眼睛逐漸習慣黑暗之故,周遭的景色總算隱約映入了眼簾。
    正當純一在小櫻的催促下,小心翼翼地開始在館內移劫時,音夢無形的呼喚聲讓他轉身回頭。
    纖細的身影佇立在舞臺土。
    音夢或許真的說了什麼,只是聲音並未通過麥克風傳出,而是消失在黑暗與吵雜聲中。
    ——那傢伙大概在哭吧。
純一想上前解圍,可是趕過去的話,音夢有可能含痛哭失聲。
現在的他承受不起她的淚水。
「錯不在小哥。」
「什麼?」
純一不禁反問,然而小櫻卻不予作答開始向前行。
——為什麼?
若無其事的口氣,不清不楚的語意。
然而,不知何故純一卻強烈地感覺到小櫻也在哭泣。
「對不起……難得的畢業派對卻……」
從體育館溜出來之後,眼見校內已無處可藏。兩人只好匆忙離開校園。
漫步在櫻花步道時,尾隨在純一身後的小櫻喃喃低語。
「選美大會的事嗎?那又不是妳的錯。」
儘管司儀極力挑撥,主要原因還是出在音夢身上。
小櫻卻搖搖頭。
    「不,我不應該刺激小夢。」
「刺激?」
「小夢知道。」
「什麼意思?」
正當純一莫名其妙地轉身再次回顧小櫻時,視野的一角出現一個逐漸走近的人影。
「對,我知道。」
「音夢……」
突然一現身的音夢已經褪下白色禮服換回制服。
雖不知道選美大會結果如何,由於時間並沒有經過多久,可想而知她大概是從體育館直接到這裏來的吧。
仿佛非常確定純一他們會在這裏似的
「因為小櫻一直在對我說。」
「咦……說什麼?」
純一其名其妙地輪流望著音夢和小櫻。
音夢毫不猶豫地代替低著頭凝視地面默默不語的小櫻繼續說。
「……她叫我離哥哥遠一點。」
「咦?」
「我……一直以為哥哥就算喜歡上誰自己也無所謂。」
「小夢!」
小櫻出聲制止。可是音夢不予理會繼續說。
    「白河同學也好,美春也罷……哥哥若是喜歡上誰,我都會以妹妹的身分給於祝福。」
音夢深翠綠色的眼眸正視著純一。
「可是。小櫻不行。」
    「音夢。」
純一感覺到輕微的頭暈目眩,胸口一陣激動。
    「我對小櫻……」
    「你喜歡她,哥哥。哥哥被小櫻吸引了。」
    音夢儘管露出寂寞的神情……卻依然斬釘截鐵地說出口。
    「不過,只有小櫻,我決不讓步。」
音夢緩緩搖頭走近。一陣風倏地吹起
櫻花樹枝迎風搖曳,花辯四處飄落。
「我是屬於哥哥的。」
來到身邊的音夢輕聲細語後……
純一的唇冷不防地被吻住。
    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根本來不及思考應該避開還是接受。
    「……」
    音夢柔和的香氣搔弄著鼻端,純一一時無法動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5130128 發表於 2009-8-13 09:59 PM

第三章  小櫻的心意
三月底。
    即將進入高中部,純一並沒有把握稍縱即逝的春假時光,每天都在迷迷糊糊中度過。漫無目的地在公圓閒逛成了他的例行公事,也是逃避閒置在家的理由。
    ——已經過了一個禮拜了嗎?
    純一漫步在午後的公園仰望藍天。
    那天……畢業典禮發生的事宛如一場夢。
    可是,手指輕觸嘴唇時,音夢的溫暖至今似乎倀然殘留著,胸口還有一股當時的刺痛感。
    「啊,朝倉學長!」
背後突然有人叫喚,純一急忙縮手。
回頭一看,美春正活力十足地從櫻花步道的另一頭跑過來。
「嗨,妳來這裏做什麼?」
「那學長你呢?」
「不……沒什麼,只是散步而已。」
純一隱蔽自己的心境,臉上露出笑容。就算嘴巴爛掉,他也不會說是為了避開音夢,而無所事事地在公園溜達。
「妳來幹什麼?」
「嘿嘿嘿……一到春假。來公圓溜小狗的人也跟著變多了。」
「溜小狗?」
「沒錯,溜小狗,抱在懷裏很溫暖呢!」
美春張開雙臂發表宣言。
總之,來公圓看狗群大概是她的目的吧。
「妳呀、還真是個無憂無慮的人。」
純一苦笑地輕敲美春的頭。
看到她高興的臉孔,總覺得精神也跟著振奮起來。
「反正已經出來了,不如順道去學長家玩吧。」
「我家?」
純一歪著頭一時不知美春所雲。
「因為春假都沒看到音夢學姐嘛。」
「原來妳的目標是音夢啊。」
「美春和音夢學姐的愛是不容許朝倉學長阻撓的,真遺憾~。」
「一點也不。」
純一以戲謔的口吻說完後,手掌一把揪住美春的頭。
    「痛痛痛痛!」
美春皺起眉頭。不過因為她的頭部尺寸大、所以順利地掙脫了純一的手。
「咦,比小櫻還難抓。」
「小櫻?……是芳乃學姐嗎?」
美春雙手按住頭部護著,眼珠子朝上仰視純一。
「學姐?……說的也是。」
    對低一年級的美春來說理所當然,不過稱呼小櫻為學姐,聽在純一耳裏總覺得有點不搭凋。
「不過,美春竟然知道小櫻的名字,妳們認識嗎?」
「啊。不……是無意中聽到的啦。」
美春語意含糊地別開視線。
    由於容易與人親近之故,美春的人際關係比想像中還要廣,因此就算知道小櫻的事也不足為奇,不過純一還定很在意她那有所隱瞞的態度。
    「從哪里無意中聽到的?」
「哪里?……呃——哪里呢?」
看到美春故意裝傻的模樣、純一摩拳擦掌的同時。一面心想這傢伙真不會說謊。
「看來妳那顆橘色的頭好像很想染成紅色的樣子。」
「我說!我會說的,請不要摩拳擦掌!」
「不好的流言嗎?」
純一瞇著眼察覺到美春吞吞吐吐的理由。
「真的只是謠傳而己。」
    美春以此為前提,開始轉述同是風紀委員女性友人的話。
    「朝倉學長應該也聽說了吧?有個女孩在打工回家途中被櫻花樹枝打到受傷的事。」
「嗯。是有這麼回事……」
經美春這麼一提,純一突然想起畢業典禮前幾天的事件。
由於同是風紀委員,因此音夢也接到了電話通知。
「真是無巧不成書,竟然會被落下來的樹枝打到。」
「是啊,不過聽說……她看到芳乃學姐了。」
「什麼?」
「就在她搓揉頭部時,發現芳乃學姐在櫻花樹蔭下瞪著她。」
「妳的意思是,那是小櫻做的?」
由於太不合常理,純一呆然太於驚訝。
看到純一露出那種表情,美春急忙揮動雙手。
「不……聽說那是自然斷裂的,警方也這麼說。」
「就是嘛,那傢伙即使跟人結怨也不會使用那種不光明的手段。」
何況,小櫻應該不認識那位元女風紀委員才對。
「她好像在打工時把芳乃學姐當成小孩子看待而惹學姐生氣了。
「當成小孩子……嗯,小櫻確實是個小不點。」
純一點著頭,突然想起在哪里聽過相同的話。
「啊,那女孩打工的地方是不是商店街的茶藝館?」
    「學長知道?」
「那間茶藝館……是我帶小櫻去的。」
    儘管之前曾到小櫻家過夜,然而卻沒能好好聊天便呼呼大睡,因此純一只好順她的意帶她出去玩做為補償。
    去太遠總覺得很麻煩,於是就去了茶藝館……
——原來是當時那個女孩。
因為是常有的事,所以純一並不以為意。不過當時的店員確實將小櫻誤認為是純一的妹妹。並以小孩子的方式對待她。
    「因為……芳乃學姐總是一副恨神秘的樣子,所以才會有那種流言嘛。」
    看到純一陷入沉思,美春努力以開朗的聲音說。
    「嗯,或許吧。」
純一也露出笑容點頭回應,可是……
總覺得內心留下了無法釋懷的陰影。
流言中的主角于當天深夜時分造訪純一的房間。
正當純一躺在床上看漫畫時……
「嗨~,小哥。」
冒然打開房間窗戶後,心情異常興奮的小櫻跳了進來。
「喂,不是告訴妳要從大門……」
「唉呀,別說教嘛。」
    小櫻揮揮手一骨碌地坐在床上。一陣酒味倏地飄了過來,純一不禁眉宇深鎖。
    「妳……該不會是喝酒了吧?」
    「嗯,是慶祝之酒!」
「真的喝了?」
難怪那麼興奮。
「哈哈哈!然後跑來跟你幽會~。」
「幽什麼會……」
純一歎口氣,起身靠在床緣。
「就算開玩笑,也別老是將那種事掛在嘴邊。」
「不是開玩笑,是認真的!」
「認真的也一樣。」
「哼~……知道了啦。」
小櫻吹鬍子瞪眼後。肩膀倏地垂下。
    ——唉,受不了。
    這種場面要是再被音夢發現的話……純一光是想像便覺得全身發冷。可是又不能把這種狀態下的小櫻送回空無一人的家中,
    「音夢好像已經睡了,妳要安靜點。」
    「嗯,Thanks。」
或許是理解到自己不會被掃地出門吧,小櫻撒嬌地把頭放在純一的膝上隨意躺下。
「喂……」
正想發牢騷的純一突然察覺小櫻的情況很反常。
「……發生什麼事了。」
「高興的事,不之說過喝酒慶祝了嗎?」
「我怎麼感覺不到那種氣氛。」
純一有點納悶地輕撫小櫻的金髮。
「因為有高興的事,所以買了巧克力蛋糕和日本酒。」
「……真不搭調。」
「是嗎?」
小櫻忽然抬起頭。
純一瞇著眼看小櫻,注意到她的眼睛與平時的開朗不同。
「怎麼了。妳……看起來好像很寂寞。」
「有嗎?」
小櫻一面搔著臉頰一面別開視線。
「算了……不想說的話我就不問。」
「……」
    純一認為應該給滿臉迷惑的小櫻思考的時間,於定他伸手拿取未看完的漫畫,不過在翻開頁數之前,小櫻便開始喃喃低語。
    「我……大概是想來這裏告解的。」
    「我的房間是懺悔室嗎?」
純一苦笑著將手中的漫書再度故回床上。
「……我在蛋糕上插蠟燭,杯子裏斟滿酒,自己開派對。」
小櫻開始一個人喃喃自語。
    「蠟燭點火後再關掉電燈。像走在慶祝生日一般……一面望著周遭美麗的景致,一面吹蠟燭。」
    「之後,我就開始掉眼淚。家裏靜俏悄的,沒有人為我慶祝……自己像傻瓜一樣……」
    「啊~,呃……」
    純一總覺得可以體會小櫻的心情。他絞盡腦汁想說些安慰的話,然而卻怎麼也找不到適當的臺詞。
    「而且,在看到蠟燭產生的白煙逐漸消失時……我想起了奶奶死去的情景。」
    「喔……」
    ——火葬場的煙嗎?
    純白的煙升起的光景至今依然歷歷在目。當時的小櫻情緒低落到一旁的純一幾乎不忍目睹。
「……今晚要不要留下來過夜?」
純一不由自主地說出口。
    「咦!」
「妳希望有人跟妳一起睡吧?」
純一自知說了難為情的話。
可是,一想到小櫻希望的人選大概非自己莫屬、便想不出其他更適當的話。
「可以嗎?」
「沒什麼不可以的。」
純一仰望著天花板說。
他沒有正視小櫻的勇氣,採取拐彎抹角的說法。
「小哥,你好溫柔喔。」
「閉嘴啦。」
純一兩手拉扯小櫻的臉頰阻止她發言。
「嗚~,好痛喔~。」
「哈哈哈。」
    真好笑。以前儘是給人添麻煩。雖然現在也沒什麼改變,不過純一覺得這樣的小櫻很可愛。
    「笑什麼啦~。」
    小櫻逃離純一的手摩擦著臉頰,同時投以怨恨的視線。
「沒有……我覺得妳真的好像妹妹一樣。」
「咦?」
「雖然事實上是表姐……」
說到這裏,純一注意到小櫻的表情變得很僵,那認真的面容彷佛在生氣一般。
    「……怎麼了?」
「為什麼小哥會在我之前遇見小夢呢?」
「什麼?」
小櫻的話太過於唐突,純一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呃……別那麼說嘛。」
「為什麼小夢明明和小哥是兄妹卻沒有血緣關係呢?」
「咦?什麼跟什麼。」
小櫻越來越激動的口吻,讓純一皺起眉頭看著她。
「小哥……可以忍受被小夢擁抱、親吻嗎?」
「喂,等一下!」
    眼見若放任不管有可能會越來越激動的小櫻。純一不禁粗聲制止。看來現在的她與平常不同,情緒似乎很下穩定。
    ——她大概不喜歡妹妹這個字吧?
    「呃……」
純一一面慎重地尋找辭彙,一面緩緩開口。
「像妹妹一樣,是一種對『可愛』的最高讚美……」
「……夠了。」
床上的小櫻迅速起身。
「啊……抱歉。」
    「咦,不對,是我太任性了。哈哈哈……我醉了。必須讓頭腦清醒才行,還是回去好了。」
「喂……!」
「打擾了。」
小櫻低下頭不理會純一的制止、倏地消失在窗外。
簡直就像滄海孤島一般。
「……傷腦筋。」
    純一一面聞著窗外吹進來的櫻花香,一面搔著頭。
    每次和小櫻在一起。不知何故只能用以前……孩童時代的相處方式。若被同年齡的對象當做小孩子看持,想必連純一也會生氣吧。
    ——可是,為什麼?
    純一將手按在胸口捫心自問。
    他對小櫻有興趣,也覺得她很可愛。不論是嬉鬧或耍嘴皮子,都比別人還要敞開心胸,這是無庸置疑的。
    可是……
    他怎麼也無法產生像對其他女孩般的『喜歡』之情。
那不單單只是因為小櫻外表稚嫩而己。
純一強烈感覺到存在自己心中的那一道莫名的隔閡。
……今天又被欺負了。
    黑暗中傳來小女孩的聲音。
    ——這又是誰的夢?
    好久沒有被強迫觀看他人的夢境了。
    不過,他討厭看欺負人的夢。
    純一一如往常說服自己不要在意。反正一到早晨,夢中所有的內容將會被他忘得一乾二淨。
女孩的獨白硬是在拼命對住自我意識的純一耳邊迴響。
……因為頭髮和眼睛的顏色不同、身材矮小。
……我一無是處。
……因為我是外國來的轉學生,被欺負也是沒辦法的事。
……可是,我無法原諒說奶奶壞話的人。
女孩的話到此中斷。
視野突然開啟。眼前出現了櫻花盛開、採光良好的走廊。
「所以妳就跟人打架了?」
「是啊……打架和狂歡是江戶的精華嘛。」
    看到嘟著嘴就話的少女,純一不由得驚叫。
    ——這是小櫻的夢?
    過去被強迫看過各種不同夢境的純一,對其一內容大多只略知二一,然一而今天的夢卻非常明確。
    ——想不到會是小櫻的夢。
儘管極為親近……不,正好相反,大概是因問親近的緣故。
不知為何,純一過去從未看過小櫻的夢。
「你又不是江戶小子。」
聽到小櫻的話,外徂母溫柔地歪著頭。
「話是沒錯,可是我比大家都瞭解日本。」
    「古裝劇嗎?」
「沒錯!」
小櫻用力點頭回應外祖母的話。
「日本人重情義,大家都會保護弱者。」
「某部分的確是如此,不過太有氣度的話……嗯~,要說明不太容易。」
外祖母按著太陽穴歎息。
——對,沒錯。
    由於外租母是在鈍一小時候去世,有些一部分已經被他的記憶所美化,不過望著外詛母的言行舉止。純一漸漸想起她的真實個性。
她愛吃甜食,雖然怕麻煩,喜歡惡作劇,孩子氣……但卻溫柔和藹。
而且還是一位魔法使。
「唉,狂歡可以,不過打架可不行喔。」
魔法使的外祖母語氣轉為教條式的說法。
    「話是沒錯,可是……他們說奶奶的壞話!」
    「我不介意小孩子說我什麼。」
外祖母微微一笑。
「畢競只是小鬼頭的蠢活罷了。」
外祖母的連些話讓旁聽的純一不禁全身無力。
他總算可以理解小櫻說話口不擇言的原因。
「而且,大家並非討厭小櫻,而是覺得你很可愛才欺負你的。」
「可愛?」
小櫻無法置信地皺起眉頭。
「我才不可愛呢。」
「很可愛。因島你跟我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咦!跟奶奶一模一樣的話就不可愛了。」
「你這孩子真是的。」
外祖母兩手扯著小櫻的臉頰。
「好痛!哇哇哇!」
    看到這副光景,純一儘管置身於夢中,還是覺得有一股暈眩感。
    記憶中的外祖母形像似乎正在逐漸崩落,他甚至覺得……自己難道不是因為與外祖母有關而碰上許多不愉快的事,為了自我防衛才將一切全部遺忘的嗎?
    「你之所以被欺負,大概是因為這張小嘴不好吧。」
    「騙人,騙人!我是大美女耶!」
    或許是對拉著臉頰不放的外祖母沒轍吧,小櫻急忙認同地點點頭。
    「沒錯,是大美女~。有必要的話,你甚至還可以帶我以前的肖像畫或相簿去秀一不。」
「不、不用了、不用了!」
小櫻用力搖頭,想必是再也受不了外祖母賣弄事實吧。
不知是否察覺到她的意圖,外祖母嗯地一聲放開手。
「說的也是,到壁櫥去找很麻煩,而且好幾百年份的量也很重。」
「哈,哈哈。」
小櫻乾笑三聲。做得到的話,純一也想哈哈大笑。
    這時——
「她是誰?」
小學生模樣的男孩子冷不防地出現在庭院。
那孩子不太討人喜歡,不過在知道是過去的自己後,純一不禁苦笑。
「你放學啦?……唉,也對,因為小櫻也回來了嘛。」
「嗯。她是誰?」
    或許是注意到少女的存在吧,小孩子的純一含糊地點頭回應外祖母的問話後立刻緊接著反問。
「她原本居住在國外,因故暫時由我照顧。」
外祖母說完便拍了拍小攖的背。
「來,自我介紹吧。」
    「……我是芳乃攖。」
    「櫻?」
少女小聲低語,小孩子的純一歪著頭想了一下。
「叫櫻的話會和花搞混,就叫你櫻桃好了。」
「什麼。」
「剛好你的衣服也是紅色,跟櫻桃很像不是嗎?今天的營善午餐也有這道菜。」
「怎麼這樣……」
「是啊,真是好名字。」
小櫻對乾淨俐落的昵稱似乎有意見,但外祖母認同的話卻打斷了她的抱怨。
「我是朝倉純一。」
    「他住在隔壁,是奶奶女兒的小孩喔。」
    外祖母補充說明純一的自我介紹,但小櫻歪著頭一臉聽不懂的困惑表情。對這個年紀的小孩來說。母親是外祖母的女兒……這種認知太困難了吧。
因為奶奶是奶奶,母親就只是母親而己。
    「總之,你們是表兄妹。」
或許是認為詳細說明很麻煩吧。外祖母片面地做了總結。
「咦……那他不會欺負我囉」?
「她被欺負啦?」
小孩子的純一指著小櫻要求外祖母就明。
    「你可以和她成為好朋友嗎?最近不是有位叫音夢的孩子經常來玩嗎?就像保護那孩子一橡保護她吧。」
    「那像夥是不請自來的!」
    小孩子的純一突然魯莽地說。
    ——對了,音夢正好是這個時候來的。
    大概是因為不知該如何對待突然出現在家中跟自己搶地盤的音夢,所以才對祖母的話反應過度吧。
    「好可怕……」
不知道情況的小櫻一面抓著祖母,一面驚恐地望著小孩子的純一。
「我又沒做什麼!」
「奶奶。」
「好像有點麻煩,你們兩個自己解決好不好?」
理應收拾場面的祖母突然失去大人的氣魄開始裝睡。
「嗚……」
「……沒辦法,喏。」
    看到失去依靠露出哭喪表情的小櫻,小孩子的純一棘手地歎了口氣,突然朝她伸出手。
「啊,和果子……和奶奶一樣。」
「怎麼,你拿過和果子啦?」
小孩子的純一手掌上放著已經壓扁的……至少可以勉強認出是和果子的物體。
    「哼,原本還想向你炫耀說這是我特地變出的魔術,讓你大吃一驚的。」
「你會使用魔法嗎?」
「只會這個,而且運是半調子……你敢吃饅頭嗎?」
「嗯,最喜歡了。」
「給你,就當做是交朋友的禮物。」
「謝……謝謝。」
小櫻接受歪七扭八的和果子時首度露出笑容。
或許是不好意思正視她的笑容吧。小孩子的純一急忙別開臉。
——雖然有點不甘心。
不過這大概是我的初戀吧。純一望著兩人的身影,突然想起音夢的心情。與已經開始認知是妹妹的音夢不同,小櫻大概是他第一個先意識到是女孩子的對象吧。
    「去玩吧?」
「咦,可以嗎?」
「奶奶拜託我了……雖然有點累人。我就破例帶你到秘密基地去吧。」
「嗯。」
    孩子的純一靜靜伸出手,小櫻立刻戰戰兢兢地將手疊上去。也許是手的觸感令人愉快吧,小孩子的純一嘴邊頻頻蠕動,簡直像是忍住笑意一般。當時他的確想保護小櫻遠離那些欺負她的傢伙……讓她失去笑容的傢伙們。
    兩個天真無邪的小孩笑著跑向遠處前往那棵櫻花樹下。
    「懷念嗎?」
之前始終一副睡眠狀態的外祖母冷不防地對純一說道。
仿佛一開始便知道純一的存在一般。
「你也長大了。」
「為、為什麼……這是夢……」
「沒錯,這是夢。」
外祖母說得理所當然,臉上浮現出孩子氣的笑容。
「這真的是夢嗎?」
「是夢,因為我己經死了嘛。」
「這麼說倒是蠻有說服力的。」
    由於對話太過於寫實,怎麼也沒有夢的感覺。純一以前做過、也被強追看過許多夢,不過這麼有臨場感的夢還是第一次碰到。
    「你有好好保護小櫻嗎?」
    「咦……那傢伙很好,跟以前不一樣。現在很受歡迎。」
    「你真的這麼認為?」
    「咦?」
    聽到外祖母的話,純一驚訝地凝視著她。
    「那孩子雖然也成長了,不過看外表便知道她還是個孩子。照道理說,外表應該和內在一起成長的。」
    「那是……」
    「解除魔法的唯一方法,便是談一場真正的戀愛。」
    「什麼意思?」
    「嘻嘻嘻……那孩子的魔法。你來一下。」
外祖母招手呼喚純一過來後,將手貼在他的胸膛。
「現在我所能做的,也只有這個了。」
門開啟的卡嚓聲。
「你做了什?」
胸口受到摩擦,可是並沒有什麼異常變化。
「好了好了,女孩在哭了,我也累了,你快去吧!」
    「咦?」
    純一一頭霧水正想發問時,突然被坐在走廊的外祖母踢了一腳,搖晃的身體打算倒退卻踩不到地面。
    「……騙人!」
    「再見囉。」
    感覺到一股不可思議、分不清是浮是沉的無重力感後,純一從白色的夢境掉落到黑暗的深淵。咚一聲!宛如從高處落下……被無形的大手摔到床上的衝擊讓純一倏地驚醒。
    「那、那個老太婆……嗚!」
純一一面呻吟,一面從俯臥的狀態翻身朝上仰躺。
剛才顯然不是普通的夢。身臨其境的感覺至今尚未退去。
    ——難不成她還活著?
    純一急忙搖頭否定突然浮現的想法。外租母去世是不爭的事實,因為他看見她化做一道細長的白煙,從長長的煙囪升到走空的光景……
    「……嗯?」
    純一忽然感覺到奇妙的騷動,他倏地從床上躍起。一股討人厭的飛蟲在胸口和耳邊嗡嗡作聲的感覺。宛如春雨狂潮般的耳鳴。也或許是現實的風強勁之故,伸展到窗邊的櫻花樹一面搖動一面發出哭泣般的聲音。
    『女孩在哭了。』
純一突然想起外祖母在夢中說的話。倘若那不是普通的夢……
——小櫻?
    純一腦海中洋現出小櫻異常不安的臉。他急忙從床邊的窗戶觀望小櫻位在隔壁的家。雖然他不認為有什麼特殊變化,不過光從屋頂外觀還是無法看到她的睡相。
    「……真累人」
    純一大可將一切想成是一場夢抱頭太睡。可是,怎麼也放心不下小櫻的他,下床隨手取來制服外套,穿上後匆匆離開房間。一出家門,外頭的寒氣立刻向他襲卷而來。
    這個時間東方的天際已微微發亮,但是街道依舊一片沉寂。
    ——我做人也未免太好了。純一通過小櫻的家門,對不清楚對方是否在哭泣,而特地前來一探究竟的自己苦笑不已。正門果然深鎖,他一面眺望延伸到自己房間的櫻花樹,一面迅速繞至庭院來到走廊……
細微的啜泣聲從小櫻的房間傳來。
「小櫻?」
    純一對著漆黑的室內呼喚,幼小的身影隨即在黑暗中移動,窗簾和窗戶同時開啟後露出了小櫻的臉。
「小哥?……你怎麼在這裏?」
「因為你的哭聲吵得我無法睡覺。」
「咦?」
「出來吧。」
純一邊說邊坐在走廊上,小櫻反而迅速退縮到裏面。
「不要,我的臉哭得稀裏嘩啦的。」
「是嗎?」
    「……你真的有聽到我的哭聲嗎?不是小夢的?」
    「為什麼扯到音夢?」
仰望天空的純一朝小櫻的方向回顧。
「在小哥房間能夠聽到的聲音,我想除了小夢以外別無他人才對。」
「哈哈哈,這麼說也對。」
連簡單的事腦筋都轉不過來的自己,滑稽得令純一發笑。
「現在不是笑的時候。」
「因為你在哭嗎?」
「是啊。」
「要不要吃和果子?」
    純一握手並絞盡腦汁接二連三地變出饅頭或麻花卷等和果子,然後陳列在走廊上。
    「……剛開始,我覺得這種魔法簡直無聊透頂。」
    「咦?」
    「變出和果子以後,一般來就,除了吃進肚子裏之外別無它途,對吧?」
    純一注視著手中變出來的饅頭苦笑。何況這些和果子又是消耗純一體內的熱量而來,因此就算吃連自己的肚子裏也只有抵消的份,一點也無法填飽肚子。
    「不過……這樣也不見得不好啦。」
    「為什麼?」
「因為可以讓哭泣的傢伙破涕為笑嘛。」
純一朝躲在暗處的小櫻露出笑容。
「雖然用念力破壞事物……或是瞬間移動等法力看起來比較帥。」
這是經常看到外祖母施法,自己不知不覺中也會的神奇力量。
如果外祖母也讓他看到其他魔法的話,說不定他會的就不止如比了。
「至少可以安撫小時候的你。」
「咦……」
「剛才的夢……是你的夢吧?」
「啊!你、你看到了?」
小櫻慌慌張張地從暗處爬出來。
「看到了。」
「哇哇!看別人的夢是侵犯隱私權的行為耶!」
純一起身逃離一副想掐死他的小櫻,站在櫻花飛舞的庭院中。
「哎呀,好令人懷念的夢喔。」
    「丟死人了。」
小櫻雙手掩面,難為情地直搖頭。
大概是月亮和櫻花的魔力……純一心跳加速,總覺得小櫻的舉動看起來很可愛。
突然——
「……嗚!」
一陣有別於激動的心跳,仿佛針刺胸口般的痛楚襲卷而來。
「小哥!」
「這、這是……什麼?」
痛楚來得快去得也快,然而純一卻冷汗直流,還以為自己會就此死去。
「小哥,小夢不要緊吧?」
    「……音夢?」
純一回問,不清楚小櫻為何在此提起音夢的名字。
「Hurry!趕快去看她!」
小櫻到底在著急什麼?不過感覺到現在——這個夜晚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足為奇。
「嗯,知道了。」
純一在小櫻話語的驅動下開始奔跑,同時抬頭仰望音夢燈火已熄滅的房間。
悄悄打開房門時,一陣強烈到幾近剌鼻的花香迎面撲來。
——這是什麼。純一不禁掩口,接著耳邊便傳來陣陣的咳嗽聲。
   「音夢?」
純一一面窺視沒有點燈的房間一面輕聲呼喚,室內因窗外傾洩進來的月光而些微明亮,儘管如此仍然無法看清楚音夢在床上的身影。
    「……哥哥。」
    注意到純一的聲音後,床上的音夢緩緩起身。
    「你不要緊吧?這是什麼味道?」
    「不要過來!」
    「……?」
連入室內的純一聽到音夢激動的口吻後立即停住腳步。
「……你看到小櫻的夢了吧?」
「是、是啊……」
突如其來的問話雖然讓純一不知所措,但他運是輕輕點了點頭。
「是嗎?哥哥變和果子的力量果然是為小櫻而有的。」
    「和果子……你知道?」
    「你以為我們兄妹是做假的嗎?」
    雪白的腳開始滑下來。
    「而且……最近,我比以前更加瞭解哥哥了。大概是心有靈犀吧?比身體更深、更溫暖的地方。」
    身上只著一件襯衫的音夢緩緩走近。純一無言以對,呆若木雞地凝視著音夢。
    「哥哥的心情……想吃什麼,喜歡什麼氣候,對什麼有興趣,以及看見什麼夢……等等。」
    「……」
「可是,哥哥並沒有注意到對不對?這些只是我單方面的感覺。」
月光總算映照出音夢的臉。臉上帶著微笑、眼神空洞的幹妹正搖搖晃晃地朝純一步步逼近。
    「你……」
「為什麼是那個魔女!」
音夢突然神情一變,揚起眉頭激動地大喊。
「你沒有注意到這是小櫻做的夢嗎?」
「喂,你很奇怪喔!」
「因為……嗚、咳!」
想繼續說話的音夢突然拱起背掩著口用力咳嗽。
「音夢,你不要緊吧?」
    純一急忙抓住她的肩撐住她的身體。接著便看到有來西從她手中掉了出來。
    「……咦。哥哥?」
    音夢抬起頭不解地歪著,仿佛首次意識到純一的存在。與方才的樣子不同,眼前的她一如往常。
    「我……做了什麼?」
    說到這裏,音夢又開始咳嗽。
    從音夢手中溢出的來西紛紛掉落到純一的腳邊。純一輕輕拿起來一看,發現那是櫻花的花瓣。
    「你,這個……」
    「咦……?」
    音夢瞪大眼睛,手雄離開嘴邊。紅色的櫻花瓣一片片地跟著飄落下來。
    瞧見那些櫻花瓣後,就這樣昏倒在純一的懷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5130128 發表於 2009-8-13 10:00 PM

第四章  小櫻老師覲見!

四月七日——
春天終於正式到來。
晴空萬里,窗外吹進來的微風怡人地輕撫著臉頰,遠處甚至聽得到黃鶯的啼叫聲,四周呈現出一片典型的春天景致。
    如此風和日麗的禮拜天旱晨——純一卻異常憂鬱。
    「恐怖的日子還是來了。」
    看到純一在開學典禮的早晨,喃喃低語著極不相稱的話語,音夢露出驚訝的表情。
    「只是跟跟平常一樣到學校上學不是嗎?」
    「就是這樣才對對啊。唉……真希望暑假快點來。」
    「哥哥……不要在被醫生禁止升學的我面前說這些話好不好。」
    音夢邊咳嗽邊瞪著純一。
    那天——
自從音夢咳出櫻花瓣不支倒地的那無起,轉眼間已過了一個多禮拜。
急忙送她到醫院的純一,對於醫生那面有難色地表示『病因不明,最好暫時靜養』的神情,至今依然記憶猶新。
所幸並無大礙,不過音夢這個春假都在睡睡醒醒中度過,最後終於收到校本部寄來的暫緩入學通知。
    「說到升學……」
    純一拿起音夢桌上的文件。
    「我還沒有問你這是怎麼回事。」
    純一邊說邊指著檔上的學校名稱,這份上上頭寫著入學許可證的檔最下方印有位於處音島外的護理學校名。
    「啊……嘿嘿嘿嘿。」
音夢吐了吐舌頭,露出穿幫似的表情。
「喂,一點也不好笑。」
「我雖然沒有告訴哥哥,不過爸媽都舉雙手贊成。」
「真的嗎?」
「真的真的。」
音夢立刻豎起兩根手指。
爽朗的笑容與平時完全沒有兩樣,一點也感覺不到那一夜的……異常。
「啊……我好想當白衣天使喔。」
「你的角色扮演癖覺醒了嗎?」
「是我的慈愛心覺醒了啦!」
音夢鼓著腮幫子瞪視純一。
「慈愛心……」
「因為從小經常進出醫院,受到護士小姐溫柔對待的緣故,所以……我也想成為那樣的人。」
    「護士又不是什麼不好的工作,爸媽應該沒有有反對的理由。」
    只是,升學之路未免也變化太大了。
    「不過他們倒是說了……就算不從事護士這種累人的行業,要找個穩定的工作也是輊而易舉的事。」
「……一想到你的料理工夫,我還真替你的老闆感到悲哀呢。」
「等等,想吵架嗎——啊!」
正當音夢起身想發牢騷時,純一不小心戳了她的胸部一下。
「……!不行啦,哥哥……那麼戳的話……嗯!」
「別發出奇怪的聲音!」
純一敲了敲音夢的頸,從她的腋下取出溫度計。
「三十六度八……還是不行。」
「等、等一下,哥哥!」
「什麼事,發燒少女?」
純一連揮動溫度計連歎氣。
    「少裝蒜,你的手碰到人家的胸部了啦!」
    「兄妹有什麼好計較的。」
    「兄妹……啊……不,這跟兄妹沒關係吧?」
「嗯……?」
音夢說的確沒錯。她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在這種情況下就算純一霸王硬上弓也不足為奇。
    「若是平時,我會很注意的。」
    「請你隨時提高提高警惕好嗎?」
音夢雙手環胸,臉上露出生氣的表情。
    「好了,想做白衣天使的話,首先得好好休休養讓身體康復才行。」
被純一推了一下額頭,音夢就這樣往床上倒。
「因為醫院才不管想要一果然連自己的健康都無法照顧好的人。」
「嗚~,知道了啦。」
    「我會儘快趕回來的。」
「嗯……對不起。」
「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
純一替音夢蓋上棉被後,一面微笑一面站起身來。
「對了,呃……哥哥」
    「嗯?」
    最近都沒有看到小櫻,她怎麼了?
    「是啊,我也有話想跟她說。」
純一不禁也歪著頭困惑地回答音夢的質問,他去拜訪小櫻好幾次,可是都撲了個空,由於她沒有手機,因此也無法取得聯繫。
    「哥哥……我……」
    棉被中的音夢欲言又止地仰望著純一。
    「幹嘛?」
「……小櫻又小又可愛對不對?」
    「什麼?」
    「沒什麼啦,路上小心!」
硬是收回自己說出的話後,音夢隨即將棉被蓋在頭上
    「怪胎。」
正當純一苦笑著打算離開房間時,音夢書桌上的二張文件讓他停下了腳步。
一張是護理學校的入學許可證。
而另一張則是高中部的休學通知。
    今後該何去何從全憑音夢的身體狀況,純一倒是想起與第二張檔一起被寄來的高中部升畢名冊。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
    不管看了幾次,上面都沒有芳乃櫻的姓名。
    和小櫻最後一次見面是在音夢昏倒的那個夜晚。
    那像夥跑到哪里去了?
    自從小櫻不見蹤影後,他和音夢之前的芥蒂也逐漸化解,兩人在不知不覺中重修舊好。
    彷佛……
    是那個夜晚迫使一切回歸往常一般。
    入學典禮結束後——
    進入指定教室的純一,望著天哀歎自己居然又跟杉並同班。
    高中部的畢生幾乎來自國中部,新班級也多半是熟面孔,毫無新鮮感可言。唯一值得欣慰的,大慨就屬與校園偶像兒鳥同班一事吧。
「好了好了,大家隨便找位子坐下。班會要開始了。」
而且,出現在這間教室的級任老師還是厲老師。
    就算高中部和國中部的老師再怎麼無差別,這種狀態實在讓人不免有仍然置身國中部之感。
「首先來點個名……」
說到這裏,厲先生突然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
「其實,你們的級任老師並不是我。」
    「嗯?」
純一歪著頭納悶,全班同學亦同時齊聲疑問。
    「這位老師剛上任……我想由本人來做自我介紹比較妥當。」
「說完,厲老師便朝走廊方向點點頭。
看見接受暗號進到教師來的新老師,撐著手肘托住腮幫子的純一就這樣冷不防地趴在桌上。
    「哈囉。」
    一面打著不像樣的招呼一面現身的,正是這陣子行蹤不明的小櫻。
    「等、等一下!」
    「你這個學生很吵耶。」
    「這、這……喂……」
純一不禁站起身來,在眾目暌睽之下瞪著小櫻。
    「姐姐……不對,白河老師,這是?」
兒島代替一時無言以對的純一輕輕舉手要求說明。
    「如我剛才所說的……她是你們的級任老師。」
    「請等一下。」
    「唉,也難怪大家會驚訝啦。」
    或許是感覺到這樣下去場面恐怕將無法收拾吧,厲老師出手制止張口結舌的統一,立刻開始說明小櫻成為正式老師的理由。
    「不過,她的資歷是有品質保證的喔。IQ一百六,在美國已經取得學士學位不說,更獲得生物工學博士的封號,還擁有好幾個植物相關的專利,所以她以後將會是德高望重的學者。」
    「什麼?」
    這一席話別就是班上的同學,就連純一都聽得瞠目結舌。
    「簡單地說,在你們乃至於全世界同年齡的世代中,她是名符其實的天才。總之……她是美國那邊原本也不想放手的人材,因為出了點狀況,於是就暫時在風見學園任教。」
    「哎呀,沒那麼利害啦~。」
    小櫻本人不好意思地搔著頭。
    照道理說,如此顯赫的經歷再怎麼謙虛還是會令人感到不快,不過經由小櫻的口中說出後,聽起來似乎真的沒什麼了不起。
「啊,我叫芳乃櫻,恕在下無禮,請多多指教,喵。」
「哇……最後那個喵字我給高分。」
除了不知道在感動個什麼勁的杉並之外……
班上同學個個都是呆若木雞的表情。

    不過,令人驚砑的還不僅於此。
    光是前同班同學變成老師這件事就已經夠令人震驚的了,沒想到小櫻老師的授課內容更是讓純一他們目瞪口呆。
    或許是私立學校之故,風見學圓於入學典禮當天便開始上課。
    負責第一堂裸的小櫻出乎預料流利地念著教科書,答案瞬間解出並自信滿滿地傳授給學生。而且根據杉並的情報,除了拿手的生物外,她好像還預定要上物理、數學、英語、資訊管理等課程。
    起和原上課老師還擔心地在教室後頭聆聽,最後連該科老師都對她在裸堂上的精彩表現嘖嘖稱奇。
只不過唯一的缺點是……
「……老師。」
    「什麼事,白河同學。」
    一副對傳道授業解惑樂不可支的小櫻,回頭看猶豫地舉手發問的兒鳥時,全身亦散發著喜悅。
兒島想就的話正是在坐所有人的心聲。
沒有發現到那個致命性缺點的,恐怕只有小櫻本人而己。
所以,兒島只好代表全體同學舉手發問。
「呃……那個……」
吞吞吐吐好一會兒後,兒鳥終於將雙手放在胸前筆直地抬起頭。
「您寫的字我看不懂。」
「……」
聽到兒鳥的話後,小櫻無言地抬頭仰望黑板。
小櫻對日本字向來棘手,加上不常使用粉筆,所以不順手理所當然,可是……
那些字未免也太像外星來的電波記號了。
「今天的課到~此結束,值日生喊口號。」
鈴聲響起的同時,小櫻亦拍了拍粉筆灰。
今天一整天恍如置身夢境,可是又似乎是現實。
——好漫長。
純一一直在等待這一刻。
礙於上課中不方便,休息時間獲午休有被她溜回教職員室,因此他始終無法出手。
    好不容易等到可以直接問本人何以會有如此異常狀況的時間。
「芳乃老師、我們還沒有選值日生。」
兒鳥這麼對正在整理教科書的小櫻說。前同班同學的打擊理應不小。然而她的適應能力似乎相當快。
「啊,是嗎?嗯,那麼,就以出席號碼順序來排吧。」
「這麼說,朝倉。」
「咦?」
杉並的話讓一心一意希望儘快下裸的純一倏地抬起頭。
    「出席讜璃順序你是一號對不對?」
    「沒錯,朝倉小哥。」
這種沒有老師風範的叫法別說是純一,就連班上同學都一陣譁然。
「喂……小櫻。」
純一按著太陽穴,仿佛機器人般硬梆梆地站起身來。
「要叫小櫻老師。」
「小櫻。」
「咦……在學校不可公私不分喔,小哥。」
    「公私不分的人是你!」
    「哇——!」」
純一等小櫻走近後趁機抓住她的頭,就這樣挾在腋下。
    「我跟這傢伙有話要說,大家下課~!」
    「不要不要,這是人家成為老師之後,夢寐以求的第一個班會啦~!」
    「我就讓你繼續夢寐以求下去好了!」
「大家撤退~。」
杉並洩氣的聲音與夾雜著歎息的離席聲同時在教室內迴響。
隨你們便……的聲音此起彼落。
    「覺悟吧,你已經無處可逃了,再怎麼哭鬧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哎呀,真希望在床上聽到這種臺詞。」
    「讓你在棺材內聽不更好?」
純一眯著眼握緊拳頭。
「啊……請容我在此說明。」
小櫻垂頭喪氣地舉起白棋投降。
「說吧。」
純一坐在沒有閒雜人等的教室課桌上,瞪著小櫻等待她的說明。大概是領悟到再也無法逃避或欺瞞了吧,小櫻開始慢慢訴說事情的原委。
    「呃……當老師是我長久以來的夢想。於是風見學園便建議我不妨先到國中部就讀,看看適不適合當老師。」
    「這就是你轉學的原因?」
    因為想念純一……這句話也許不假,不過敏感時期轉學過來應該有其特殊理由才對。
    「嗯,然後……唉呀,我之所以瞞著小哥和小夢沒說,是想給你們一個爆炸性的驚喜……」
    小櫻歪著頭,眼珠子朝上瞄著純一。
    「有嚇一跳嗎?」
    「嚇死了!」
    「耶……」
    「那麼,最近你不在家又聯絡不到人,就是這個原因囉?」
    「我去參加授課和事務講習……小哥,對不起。」
    看到小櫻後悔地低下頭,純一頓時感到全身無力。
    總覺得今天一整天似乎耗盡了他一個禮拜的精力。
    「可是,你又為什麼想當老師?」
    「因為那是夢想嘛。」
小櫻刻不容緩地回答純一的問題。
    「夢想?」
「對,等想。」
「夢想啊……」
    不知該如何回答的純一不禁仰望天花板。
    對於將來,純一也抱持著模糊的夢想。只是,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在這個年紀早一步先完成這個夢想的小櫻。
    「……小哥。」
    「幹嘛?」
「可以就句老師的話嗎?」
    「什麼?」
看到純一一臉困惑的模樣,小櫻露出笑容開口說。
「夢想並不是意味著希望或未來。夢想是需要不斷戰鬥、咬緊牙關拼命努力後才會實現的。」
隔天,小櫻立刻一躍成為風見學園的風雲人物。
    同年齡、金髮碧眼……而且外表看似小孩的新任老師。這樣若還不能成為話題,才讓人覺得奇怪,而其衝擊與震撼則轟動了校園。
    ——音夢也相當震驚。
    她歪著頭對現實感到極其困惑。直說法律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不過或許私立的風見學園根本並無明文規定也說不定。
    當然,這不過是推測罷了……
    純一一面走在通往學校的熟悉道路上,一面眺望萬里無雲的天空。
    「……好睏喔。」
    「你的春假症候群要趕快治好才行。」
    一旁的小櫻一副老師的表情喃喃低語。
由於住在隔壁這個理由,純一和小櫻一起上學變得合情合理,不過……坦白說,醒目得不得了。
只是純一已有所覺悟,因為就算他再怎麼介意也無濟於事。
小櫻成為家喻戶曉的大人物之後,流言勢必會在校園內傳開,她是純一的表姐大概也會立刻走漏風聲。
只要還在學校的一天,這些事都無可避免。
    「小哥。」
「嗯?」
「抱抱。」
小櫻突然停下腳步,冷不防地抱緊純一的腰。
「……蠻重的。」
「被小姐擁抱不可以說重這個字。」
「你算什麼小姐,而且不是說過不能公私不分嗎?」
「還沒到學校之前,我們不是老師和學生啦。」
純一被小櫻緊緊抱住無法動彈。
    經過的學生們紛紛投以怪異的眼神,純一直無奈地歎了口氣,在這種狀態下他根本無計可施。
    「進到學校之後便不能隨心所欲,所以我要充電~。」
    「……是嗎?」
看來充電率沒有達到百分之百以前她是不會鬆手了。
——可是,這種場面好像不太妥當。
想不注意佇立再學生群中相互擁抱的學生和老師,大概不是件容易的事。純一一面對夾雜著苦笑向打招呼的兒鳥和美春揮手致意,一面低頭俯視小櫻。
    「現在充到百分之幾了?」
    「百分之四十五~。」
小櫻高興的低話聲讓純一再次唉聲歎氣。
好像還有得等。
「……小哥。」
    「嗯?」
小櫻就這樣緊緊抱著純一微微仰視。
    「中午你怎麼辦?」
    「到學生餐廳或福利社吧。」
    純一答得很乾脆……話說回來,他也無從選擇,因為讀附中時一直如此,而且也不能叫目前身體不適的音夢做便音。
不過……就算音夢身體無礙,那種恐怖的事他死也不會拜託她做。
    「既然如此。我有帶『愛妻便當』來,我們一起吃吧~。」
    「便當……」
    「場所就選在校舍屋頂好了。今天天氣不錯,風和日麗。」
    「是、是啊。」
    自從雙親到國外出差後便與手工料理無緣的純一,在便當兩個字的誘惑下反射性地點點頭。
    「好耶!野~餐?一陣傾盆大雨,和小哥在山上的避難小屋中~。」
    「別唱奇怪的歌啦!」
「咦?」
純一急忙按住小櫻的頭,阻止她繼續唱這種容易令人想入非非的歌。
「……對了,你充好了沒?」
    「目前是百分之七十六。」
    「唉……」
純一就這樣站在學校數十公尺前的位置,不斷唉聲歎氣。

午休——
純一依約和手上拿著便當的小櫻一同來到校舍的屋頂。
由於天氣晴朗,有同樣想法的人似乎不在少數,屋頂出乎意料地擠滿了學生。
——結果,到這裏還是成為注目的焦站。
    春一不由得歎息,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無奈地在屋頂的地上坐定後,純一的膝上……
    不知何故,坐著一臉若無其事的小櫻。
    「……幹嘛坐在我上面?」
「咦!貓咪都是在家中最溫暖的地方曬太陽啊。」
「與我無關!」
「當然有關。」
小櫻笑著抱緊純一的手臂。
    「因為這裏是全世界最令我安心的地方。」
    「……又來了。」
純一這會兒連抱怨的力氣也沒了。
不過,他之所以沒有積極阻止小櫻的行動,也是由於認為這種感覺也不錯之故。
——奶奶做了什麼?
純一忽然想起以前看見外祖母的那個夢,他感覺到外祖母似乎在夢中解開了自己內心深處的封印。
    因為純一正好從那個時候起,開始意識到小櫻不單只是童年玩伴,而是一個女孩子。
「好像在做夢喔。」
小櫻喃喃低捂。
    「居然能跟小哥這麼接近,小時候連想都不敢想。」
「是嗎……」
    「嗯。啊,對了,我的課怎麼樣?」
純一正想打開小櫻給他的便當時,小櫻回頭這麼問。
小櫻輕柔、細緻、如陽光般的香氣頓時撲鼻而來。
「~嗯,我覺得很好。」
「真的?沒有就什麼奇怪的話?」
「沒有。不過,漢字和平假名得加強才行。」
課上得再好,黑板的字若沒人看得懂也白搭。
「當然!我會加油的。」
用力點頭的小櫻突然像是注意到什麼似地,從純一的膝上站了起來,
「怎麼了? 」
「這裏看得到海。」
小櫻靠在屋頂的欄桿上凝視遠處的海洋。
雖然距離稍微遠但隱約可見,海面上因陽光的照射而閃閃發亮。
    「小哥,海洋現在可以游泳嗎?」
「這個嘛……場所雖比以前少,不過倒是可以衝浪。」
    「真的嗎?那我們夏天去海邊吧!一言為定喔。」
「好啊……」

    純一也跟著眯起眼眺望遠處的海洋。
    在春天溫暖的陽光中,突然憶起夏天的味道。初音島的夏天彷佛融合著海潮風與香水,彌漫著強烈的櫻花香。
    「真希望夏天快點到來。啊,必須先買泳裝才行。」
    「連身的嗎?」
純一不由自主地喃喃脫口而出。他實在無法想像小櫻穿比基尼泳裝的模樣。
當然,自稱為小姐的小櫻不可能沒有聽到這句失禮的話。
咚地一聲!腰際突然挨了一記,純一因這股衝擊而趴在屋頂的地面上。
原以為她已經變乖了,看來這部分似乎沒有任何改變。

    新學期開始後一個禮拜。
    孩在放春假的身體逐漸回到往常的節奏,一天的作息也日趨穩定。
    與小櫻一起上學,在校門口充電,然後上課,在屋頂上吃便當,回家後觀察音夢的狀況並和她聊當天學校發生的事。純一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已經轉移至度過大半時光的學校。而小櫻則位於其中心部位。
    因小櫻的任教而騷動不已的學校總算也回歸平靜。
「我們學校的適應性還真高。」

    放學後——
純一環視剛結束課堂的教室喃喃自語。
原本激動的同學們也在不知不覺中,理所當然地聽著小櫻的課。
「或許吧。」
    在附近和兒鳥交談的杉並,聽到純一的低語亦有同感地點點頭。
「小櫻老師好像特別受體育會系男生和文科系女生的歡迎。」
    「真的還假的?」
    「外表好像是決定性的理由。」
「……說到核心了。」
知道她受歡迎的原因後,純一不禁歎了口氣。
「只是……流言也令人有點在意。」
兒鳥露出憂鬱的表情插嘴。
「流言?」
    「嗯……」
稍做躊躇後。兒鳥斷然地脫口而出。
    「反正你們早晚也會聽到,小櫻……不,學生們都在謠傳芳乃老師的事。」
聽兒鳥的話氣,流言似乎是負面的。
    「什麼樣的流言?」
    「嗯……聽說芳乃老師為了報復取笑或欺負她的人,讓他們受傷或故意發生事故。」
「什麼?」
由於太過於離譜,純一無法置信地回問。
「小櫻嗎?」
    畢競只是流言而已。
兒鳥再次叮嚀。
——對了
    以前也聽美春說過同樣的話。
    當時記得她說把小櫻當小孩子看待惹她生氣的女孩,因為觸怒她而被掉下的櫻花樹枝弄傷。
這次的流言似乎也換湯不換藥,情況不同但內容卻大同小異。
「那傢伙不會做那種事。」
「我也這麼認為,可是學生的謠傳無遠弗屈。」
兒鳥露出擔心的表情。
這件事大概也傳入小櫻的耳裏了吧。
    ——又來了。
純一不禁咬緊牙關。
小櫻或許又會失去昔日……和純一初次邂逅時的笑臉。
實現夢想的少女是否會因此而失去笑容?
「流言是不需要證據的。」

杉並露出罕見的嚴肅表情,回頭看著快樂嬉笑的女學生們。
天真無邪的可怕。
這種與真實或誠實毫不相關又不負責任的言行舉止一旦運作起來,任誰也無法抑制。
縱使無憑無據、無聊荒謬的流言亦然。
    「喂,朝倉~。」
教室入口突然傳來呼喚聲,純一倏地抬起臉。
原來是曆老視。
    「我有點話想跟你談,現在方便嗎?」
    「呃……」
    若只是單純的閒聊,就算中途離席也無一大礙。可是純一孩是反射性地瞄了兒鳥和杉並一眼。
「啊,不只是朝倉,可能的話三位都一起到生物準備室來吧。」
「咦?」
三人不禁相互對望。
因為一下子想像不出這種組合會是什麼樣。

    第一次進入平常擠滿了生物老師的準備室。
    由於比教職員室更無緣踏入,因此新鮮感最讓人不知不覺中開始東張西望,雜亂無章的房間到處都是書籍和資料。
    「私人物品好像不少。」
「因為教職員室放不下……不過,研究所出身的老師當中,這些算少的啦。」
    「喔……」
    純一含糊其詞,不知該如何回應。
    話雖如此,雜物擠滿了狹小的空間。純一他們連坐下的地方都沒有。厲老師似乎也打算站著說話。
    「好了……我們言歸正傳吧。」
厲老師一面以手指玩弄著沒有點火的香煙,一面慢慢切入主題。
「其實,我想拜託三位一件麻煩事。」
「麻煩事?」
「什麼事?姐姐。」
    聽到這句話後,純一才記起厲老師是兒鳥的姐姐。
    和小櫻不同,為了避免公私混淆,兒鳥平時都畢恭畢敬地叫她姐姐『老師』,不過在準備室這種場所她則採用私底下的叫法。
    「嗯……主要還是朝倉啦。」
「咦,我嗎?」
    「其實是芳乃老師的事。」
    「小櫻……嗎?」
    純一不禁有那種預感。因為厲老師在這個時候特地把自己叫來。除了小櫻的事以外,他想不出其他理由。
    「流言聽說了吧?」
    「是、是啊……」
  純一瞄了兒鳥一眼。聽是聽說了,就在不久之前。
    「那就好說話了。我想拜託大家協助調查芳乃老師是否有出現在事故或事件現場一事。」
    「請等一下!」
    純一不禁大叫。
    「連學校都懷疑小櫻嗎?所以才要我們調查小櫻的事?」
    「冷靜點,朝倉。」
    「姐姐……不,厲老師,我也討厭做那種事。」
兒鳥斬釘截鐵地說。
「我和芳乃老時過去是同學,她不是會做那種事的人。」
「等等、等等……你們兩個都冷靜下來,相反啦相反。」
「咦?」
「若想洗刷芳乃老師的冤屈,應該從這個流言著手才對。」
「原來如此。」
也許是瞭解厲老師想說的話,杉並獨自一人用力點頭。
    「您的意思是,有某些像夥想排除她囉?」
「一部分啦。對於無法理解芳乃老師的能力和外表的人來說,她看起來只能算是異類吧。」
    「什麼意思?」
    不清楚話中之意的純一,在厲老師和杉並之間打轉。
    「總之。對於看芳乃老師不順眼的人來說,這次的事件……不,流言是趕她出去的太好時機。」
    「沒錯……可是無憑無據,所以案情一直呈現膠著狀態。校方認同她的能力,想設法一勞永逸地破除這個流言。」
    厲老師肯定杉並的話,以上課的口吻說。
「明白嗎,朝倉?學校打算授權給你們調查。」
「也就是說……要我們證明小櫻的清白?」
「沒錯。」
厲老師銜住手上的香煙會心一笑。
    「期限到四月底。就算你們在課堂上打聽消息,老師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學校的資料庫也可以經由老師授權閱覽。」
    「證據齊全的話,會對外公佈小櫻是清白的吧?」
純一不禁探出身子。
學校法定替小櫻辯護。
「何況,也能讓部分反對她的老師無話可說。」
說完,厲老師點點頭甄,接著在香煙上點火。
「我願意。啊,可是……」
    純一猶豫地望向兒鳥和杉並。對他們兩人而言,這項工作只會帶來麻煩又沒有實際利益……
「我合幫忙的,朝倉同學。」
「嗯……直到調查結束之前,每天中午都請我吃餐廳的A餐吧。」
兩人雖答得很個性化,但承諾的意味卻無庸置疑。
純一心存感激的同時亦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至少,在這裏的兩個人是相信小櫻的。
「好,就此解散。」
厲老師叨著煙,將一疊看起來像資料的影印紙遞給杉並。
「請問……」
看見兒鳥和杉並先到走廊後,墊後的純一轉身回看厲老師。
「老師為什麼站在小櫻這邊?」
「我問你,做老師的應該站在哪一邊?」
厲老師笑著揮揮香煙。
「我們……學生這邊嗎?」
「……正確答案。」
厲老師朝天花板……呼地一聲,吐了一個煙圈。
來到喧鬧寬廣的走廊後,兒鳥和杉並在稍遠處等待純一。
「不好意思連累你們兩位。」
    「與朝倉同學無關,因為我也很擔心芳乃同學嘛。」
「我是為了午餐。」
又是個性化的回答,純一聽了不禁苦笑。
「問題是,今後該如何調查。」
「是啊……這是重點……」
衫並靠著牆壁朝兒鳥使眼色。
「時間不多,我想把工作分配一下。」
「分配?」
「嗯。我負責向與事件有關的人打聽,杉並同學則負責調查學校的資料。」
「蠻稱職的。」
純一點頭同意兒鳥的話。
兒鳥人緣好,若讓杉並從事人際關係的工作,簡直跟自曝行為沒兩樣。
如此一來。大家自然而然就單獨行動了……
「那我呢?要不要幫兒鳥的忙?」
「你有重責大任。」
「重責大任?」
純一不禁歪著頭納悶。
他一時想不出有什麼工作比這個重要。
「我希望你能儘量跟芳乃同學在一起。」
「……就這樣?」
總之,就是保鏢……也就是監視工作。
萬一有任何情況發生時,和小櫻在一起至少比較保險吧。
「這叫各司其職。」
「知道了,反正也沒有其他辦法。」
在兒鳥定晴凝視下,純一努力裝出麻煩的表情回答。
「你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兒鳥一面輕笑一面做結語。
「那麼。開始各自行動吧。」
「咦……我們只是決定角色而己不是嗎?杉並手上的影印資料……」
「這個我們會處理,別擔心。」
「什麼?」
「呃……」

兒鳥彷佛在附和杉並冷淡的話語,露出溫和的笑容。
「因為你心地善良,如果知道太多情報的話會表現在臉上……所以,這個部分就由杉並同學和我負責。
兒鳥雙手合十並吐了吐舌頭,一副抱歉的模樣。

為了更加客觀地證明小櫻的清白,有親屬關係的純一或許並不適任。
「知道了。那麼,有事再連絡我好了。」
「嗯,要加油喔。」
兒鳥握緊拳頭仰視純一。
「好了。我這就開始行動。」
純一向兩人輕輕揮手後,隨即緩緩朝走廊的另一頭走去。
前往他應該守候的小櫻身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05130128 發表於 2009-8-13 10:00 PM

第五章  搶救小櫻老師會議

教職員室這個地方對學生而言,是極不願意踏入的場所之一。
純一也不例外。可以的話,他希望一輩子都與這裏無緣。
    ——唉,那也得看情況和場會而定。
    儘管不情願,既然小櫻在這裏也沒有辦法。純一硬著頭皮輕輕敲門後,提心吊膽地開門。
    放學時間原以為教職員室會擠滿了老師,沒想到室內卻異常悠閒。大概全都跑去指導社團活動或補習班了吧……還是像厲老師那樣關在學科準備室裏面?
    純一連入室內後,立剩四下張望搜尋目標人物。
    ——啊,是那裏吧?
    在書架暗處不易被發現的角落,他看到了一小撮金髮。
    靠近一看,小櫻果然在窗邊……手肘撐在只容得下極少數教材和私人物品的桌上,托著腮幫子靜靜地睡著。窗外吹來的風輕拂她的金色秀髮,一根根發絲在光線的反射下產生了複雜的軌跡。
    倘若不呼吸,說她是洋娃娃也許有人會深信不疑。
    「……嗯。」
    身體微微蠕動後,露出了纖細的頸項。
「啊……喂,小櫻。」
不由得看傻眼的純一,想起自己來這裏的主要目的,伸手輕輕搖晃小攖的肩膀。
    「小哥,不行……」
「?」
「罐頭?」
「給我起來!」
頭被敲了一下後,小櫻倏地驚醒。
    「喵……咦。小哥?早安。」
    「你剛才被鬼壓床啦?」
    「啊,沒錯沒錯。宇沒樽獨佔貓罐頭後想開溜,可是我和小哥一起設法奪回來了。」—
「……工作中不要做那種愚蠢的夢。」
純一靠著隔壁的桌手無法置信地歎著氣。
儘管以老師身分待在教職員室,小櫻畢竟還是小櫻。
    「不過,你在放學後打瞌睡……該不會是累了吧?」
    「嗯~。還好啦。」
小櫻張開手臂伸懶腰。
    「當老師蠻辛苦的……」
    「你……」
純一急忙閉嘴,他無須在此確認,小櫻說不定已經耳聞校內與自己有關的流言。
「什麼?」
「不,沒什麼……我在想你為什麼相當老師。」
看見歪著頭一臉不解的小櫻,純一?那間提出不同的問題。
「What?」
    「你說過那是夢想,可是總有什麼理由吧?」
小櫻露出有點迷惑的表情望著窗外。
「忘了。」
    「……是嗎?」
小櫻似乎拒絕深入回答,純一識趣地打退堂鼓。
「對了。小哥怎麼會在這裏?」
「嗯……我來看看你的情況。」
    「喔。」
    「目的已經達成,我要回去了。」
    兩人平時雖然一起上學,不過小櫻因為要準備隔天的課程,所以各自回家是常有的事。
——身為保鏢,應該要待到小櫻回家比較妥當吧?
正當純一打算離開教職員室之際……
    「啊,小哥。」
「什……咦?」
轉身回顧時,胸部立刻感覺到一股重物碰撞的力道。
原來是小櫻跳過來一把抱住純一的腰。
    「小櫻?」
    「讓我充一下電。」
「怎麼了?」
純一邊問邊摟緊小櫻。
小櫻在純一的懷裏輕輕搖頭。
「……因為電池沒電了。」
小櫻的低語聲在安靜的教職員室內迴響。
    純一沒有回櫻小櫻的話,不發一語地摸著她的頭髮。
    所幸這個場所很隱密,不然這種情況要是被發現的話,純一和小櫻就不定都會吃不完兜著走。
    算了,到那個時候再說吧。
純一說服自己之後,更加用力摟緊小櫻纖細的身體。
——可是,我到底怎麼了?
在這之前,他不是無法把小櫻視為一個女孩子嗎?
外祖母果然在夢中動了手腳。
    「充電中……」
小櫻悄悄伸出小手碰觸純一的臉頰。
    低頭一看,一雙濕潤的眼眸望穿秋水,立場或狀況等多餘的事物,頓時被純一拋在腦後,眼前的少女令人愛憐得……他緩緩覆上唇。
    怡人的春風微微吹拂著兩人的發絲。
    純一按照兒鳥希望他儘量跟小櫻在一起的指示,回家後也將小櫻叫到自己的房間共度時光。
    ——可是,在一起也有限度啊。
    早上和放學後沒有問題。就算上課時間能在一起,既然各自有家要回,晚上以後能相處的時間就受到了限制。
    不過,並不走沒有辦法。
    很簡單,只要睡在一起即可。
可是,天大的風險也隨之而來。
一想糾被音夢發現時的情景,一股寒氣便淩駕於憂鬱直沖背脊。
「嗯……你在喃咕些什麼?」
坐在床上的小櫻似乎已經攀上睡眠高峰,睡眼惺忪地望著陷入沉思的純一。
    「你看起來很想睡的樣子。」
「我要回去了啦~。」
    「喵~。」
小櫻膝上的宇摩樽仿佛也贊成主人似地發出愛睏的聲音。
    「你非走不可嗎?」
「咦!」
由於小櫻突然起身,宇摩樽咚地一聲落到床上。
    「喵~。」
是無法自己起來?過是不滿愛睏時被喚醒?
宇摩樽靈活地搖動尾巴,逐漸往棉被裏鑽去。
    「小哥。我可以留下來嗎?」
「啊……」
小櫻的話讓純一憮然大悟。
他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話有多曖昧。
    「呃……那個……」
小櫻靠在忙於尋找藉口的純一膝上,臉則宛如小貓咪般逐漸挨近。
迷惑只在一瞬間。
    純一主動湊上唇吻住她,接著便抱緊那纖細兩小巧的身體。她的身體真的很小巧,小到純一不知該如何拿捏力道才好。
「小哥……你喜歡我嗎?」
「……」
    想想,小櫻自始至終都在傳達自己的心意,可是純一卻一次也不願意回應。
    所以,此時此刻他必須表明自己的真心。
    純一回答了。
    「……不討厭。」
    「謝謝。」
聽到純一不乾脆的話,小櫻露出滿足的笑容。
    「今天……可以睡在這裏嗎?」
「不……」
純一搖著頭從床上起身關燈。
    「不只是今天,隨時都可以。」
「啊……哼……」
小櫻吹鬍子瞪眼地抱緊回到床上來的純一。
「不可以捉弄老師。」
胸部響起一陣輕聲細語。
窗外的月亮和櫻花今天著起來似乎份外美麗。
「……啊。」
月光照亮躺在床上的少女。
※※※※※※※※※※※※※※※※※※※※※※※※※※※※※※※※※※※※※
和諧掉了~
※※※※※※※※※※※※※※※※※※※※※※※※※※※※※※※※※※※※※※※
窗外的櫻花瓣如雪片般無聲無息地飄落。
「小哥,你睡了嗎?」
    「沒有……我在賞櫻。」
純一轉過頭來溫柔地回答臉貼在他背部的小櫻。
「賞櫻?」
「嗯,窗外的櫻花。」
「……好美喔。」
「是啊。」
花朵凋零的景致很美,不過盛開的花朵更美。
凋謝時的美只有哀愁。
    「我之所以當老師。」
「咦……?」
小櫻突如其來的低語使純一微微轉身回頭。
「是因為小時候被欺負的緣故。現在想起來雖然很微不足道,不過孩子們間的欺負行為本來就毫無理性可言。」
    「……」
    「與社會價值無關,正因為是認清對方本質後而做的行為,所以被欺負的一方所受的傷害也就深得……無法輕易痊癒。」
    小櫻淡淡地說下去。
    「笑容沒了,心靈封閉了……記憶也消失了。內心深處的我已經不存在了,連溫柔都不見了……所以,我也……開始傷害別人。」
    「什麼?」
縱使純一追問話中之意,小櫻仍然不予回應。
不……是無法回答。因為她正貼在純一背後悶聲哭泣。
    「晚安。」
純一不再追問,他小聲低語後閉上眼睛。
不久,低泣聲逐漸停息,正當純一以為小櫻已經進入夢鄉時……
「所以……我一定要有所補償才行。」
純一在半夢半醒之間聽到小櫻喃喃低語。
「可是,我已經無法補償那個人了,所以將來……我希望能補償那些與我有相同遭過的孩子。」

    之後的幾個日子,每天都在安然無事的情況下度過。
只是,流言似乎正在逐漸擴散,連班上都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小櫻依然故我地上著裸,然而冷不防對純一露出的笑容卻流露出無比的寂寞。
——她果然還是很在意。
有這種想法後,純一開始坐立難安,可是既然當老師是小櫻的夢想,他絕不能太過於呵護她。
所以,在學校的時候,他故意不與小櫻單獨見面,決定採取和其他學生相同的態度。
「朝倉同學,你太嚴厲了啦。」
抬頭一看,兒鳥正一面調整帽子一面優雅地微笑著。
「嚴厲?什麼意思?」
「啊,沒什麼,我是說你的表情很難得。」
「是嗎?」
    「好酷喔。」
「……真累人。」
純一無力地趴在桌子上。
被兒鳥這麼鄭重其事地一說,純一不禁有點不好意思。
    「沒什麼好難為情的。_」
兒鳥似乎察覺到純一的心思般吃吃地竊笑。
    「被你這麼一說,不難為情才怪。」
「是嗎?我以為這種事音夢比較拿手。」
「……什麼拿不拿手?」
「女孩子的笑臉深具破壞力喔。」
    「我銘記在心。」
純一抬起上半身,手肘撐在桌子上,托著腮仰視兒鳥。
「對了,杉並呢?」
杉並下午開始就不見蹤影,不過午休時間純一確實看到他跟兒鳥在商量些什麼。
    「嗯~,他好像看學校的資料看上癮了,拜託我替他點名。人就翹課去了。」
「要你替他回答,這太亂來了……」
    純一有點不安地喃喃低語。
那傢伙大概是想好好調查小櫻的事吧?
「啊,對了對了,有件事必須先問你才行。」
「什麼?」
    「很奇怪,希望小櫻不……芳乃老師辭職的聲浪好像消失了。」
    「咦?」
    由於事出突然,純一一時啞口無言。原本應該感到高興,可是話題太過於突然,情感一時無法迅速反應。
「為什麼會那樣?」
    「因為,希望老師辭職的人好像都出車禍了……」
說到這裏,兒鳥突然住口。
「嗯,過是再調查一下好了。」
      「什麼……等一下。」
純一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看到兒鳥含糊其詞的模樣,她和杉並兩人協商的結果,情況似乎並沒有好轉。
    「對不起,因為證據不足。」
兒鳥雙手合十道歉後,彷佛在回避純一的追問,立刻拎起書包離開教室。
——怎麼搞的?
正當純一一頭霧水時,杉並像是跟兒鳥交接似地進到教室來。
「啊,喂,杉並。」
杉並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盯著黑板看,對純一的叫聲充耳不聞。
「咦?課上完了嗎? 」
「……你在搞什麼飛機?」
聽到杉並仿佛白癡般的低語,純一朝他的後腦勺敲了一下。
    「噢,朝倉,你終於學會瞬間移動啦?」
「你腦筋秀逗了嗎?」
只要聽到鈴聲或走廊看見學生放學回家的情景,理應馬上察覺。
可是,不管純一怎麼追問,杉並依舊一臉茫然,一反往常不予回應。
「喂,杉並,幹嘛不說話?」
「……朝倉,我想問你一件事。」
杉並露出難得的嚴肅表情,從椅子上站起來。
仔細一看,教室已經沒有其他學生的影子,只有純一和杉並兩人。
「你相信魔法嗎?」
「什麼?」
沒有什麼問題比這個更令人意外了。
純一從未想過杉並口中會吐出魔法這個字眼,驚愕之余一時無言以對。
    「唉……還是算了,當我沒說。」
「喂。」
杉並自己結束話題,與出現時同樣心不在焉地離開教室。
——搞什麼。
不只是兒鳥,怎麼連杉並都沒有說清楚講明白就走人。
「……其名其妙。」
純一搔著頭歎息。
「……事情的經過大致如此。」
晚餐時間。
純一一如往常和音夢吃著便利超商的便當,同時宛如例行公事般,將學校當天發生的事件說給她聽。
這次的話題是反對小櫻當老師的人,接二連三地出車禍:
    「嗯……嗯嗯……」
儘管純一神情嚴肅地說著話,音夢依舊把筷子插在飯中,睡眠惺忪地劃著船。
    「喂,音夢,你有在聽嗎?」
「咦,唉呀……我又睡著了嗎?」
純一的聲音讓音夢驚覺地抬起頭。
「昨天到今天明明都在睡覺……」
「一整天嗎?」
由於早上被小櫻叫醒,因此純一沒想到音夢會一直沉睡。
「嗯~嗯……唔。」
音夢點著頭,同時仿佛失去知覺般,一頭栽進尚未吃完的便當中。
「喂。你在幹什麼?」
「啊嗚……嗚~嗯。」
純一急忙取來毛巾,擦拭音夢淚汪汪的臉。
「又不是小孩子,真是的。」
    「因為……小哥一直都在談小櫻的事嘛。」
——小哥?
    睡到音夢有別於平常的叫法,純一握著毛巾一臉疑惑。
看來她是睡迷糊了。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當然有~,每次你一說到小櫻的事,我就真的很想睡覺。」
    「什麼意思?」
純一不由得皺起眉頭。
「不騙你啦,我會這麼想睡覺,都是因為小哥每天談起小櫻的緣故。」
經她這麼一說,純一才意識到確實如此。
不過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因為最近自己切身的話題都與小櫻息息相關。
    「我記得你說過……你無法原諒小櫻。」
音夢將頭依靠在純一的肩上。
「咦,那是……」
音夢驚覺地抬起頭,眼神充滿著困惑。
    「我想搞清楚狀況,關係再這麼惡化下去的話,我很為難耶。」
「到頭來還是為了自己。」
音夢一面低語一面歎息。
    「還記得……以前小櫻搬家那天的事嗎?」
「記得,是你離家出走的那一天。」
    「是小櫻搬家的那一天!」
「有什麼差別。」
    純一不耐煩地回答,同時突然回想起那天的事。
    六年前……剛成為幹妹的音夢因為不想給純一添麻煩而離家出走。純一被小櫻叫到櫻花樹下道別時,正是他找音夢找得焦頭爛額之際。
    結果,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音夢就在櫻花樹的背後。
    「那又怎樣?」
「……當時,小櫻已經發現我了。」
「咦?」
「現在還提童年往事雖然有點幼稚,不過……小櫻明知道我在那裏還做了那種約定。」
「約定?」
純一歪著頭回想當時和小櫻的談話內容。
「下次再見嗎?」
「是的。而且,重逢後還要成為一對戀人」
音夢頭痛地按著太陽穴點著頭說。
    「明明已經忘得一乾二淨,可是看到小櫻以過去的模樣現身時,我又想起來了……」
「停!你就什麼?成為一對戀人?」
純一不禁眉頭深鎖。
他完全不記得有那種約定。
「在那棵櫻花樹下所做的約定一定會實現的。」
「……」
而且,把小瀧和小休從樓梯上推下去的人,聽說也是小櫻……」
「喂,等一下!」
陌生的名字和衝動的話語使純一急忙插嘴。
    「……?」
    「小櫻推的?重要的是,小瀧和小休是誰?」
    「大概是以前的同班同學吧,你曾經說過他們欺負過小櫻。」
純一一臉茫然地凝視著喃喃低語的音夢。
看到純一那副模樣,音夢反倒露出不可恩議的表情。
「……你忘記啦?」
「咦?」
「等我一下。」
音夢邊咳邊離開客廳,不久便帶著相薄回來。
「呃……啊,有了,這是小哥。」
音夢打開相簿後,立刻指著一張相片。
    相片上的臭屁小鬼一副遠足打扮,集會地點似乎是某個遊樂場所。純一的隔壁則是頭髮相當醒目的小櫻。
    「那小瀧和小休呢?」
    「喏,這裏。」
    音夢所指的兩人位在行列的稍遠處,兩人腳上都裹著石膏,其中一人眼神提心吊膽地望著小櫻。
    「……」
    純一注視兩人的同時,腦中也跟著一片混亂
    他記不清楚當時班上所有同學的模樣。
    不過在一一看過他們的臉之後,應該會有恍然大悟般的記憶才對。可是,這兩人他居然一點印象也沒有。
簡直像在看陌生小孩的照片一樣。
——怎麼回事?
純一急忙回頭看音夢。
「……說清楚點。」
「說什麼?」
    「被推下樓梯的事件。」
    看到純一認真的表情。音夢不可思議地歪著頭納悶不已。不過她還是會意地合上相薄,重新坐回沙發上。
    「事情很簡單。遠足分組時,小櫻和那兩人同組,可是男孩子們對小櫻說話尖酸刻薄而且還排斥她。」
    「……」
    「他們對袒護小櫻的小哥也惡言相向。然後,在遠足前夕,他們被人從樓梯上推下來,腳部骨折了。」
「那是小櫻做的嗎?」
    「嗯,聽說當時小櫻在樓梯上……」
就到這裏,音夢突然歪著頭。
「咦?好像在哪里聽過。」
「……」
    音夢大概是想起了被櫻花樹枝打到頭部的少女吧。
    欺負小櫻而骨折的兩位少年、說小櫻壞話遭到樹枝打傷的少女、企圖剝奪小櫻當老卻的權利而出車禍的老師們。這些詭異的訊息讓純一頓時感到不安。
「對了,五月老師的事也很遺憾。」
「老師?」
「你連那個都不記得?」
音夢再度伸手拿起相薄,翻開書頁指著一位女性。
「因為小櫻受到欺自所以她登門道歉,回家途中卻出了車禍……」
「……死了嗎?」
「有流言傳出小櫻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搬家的。」
    「……」
    一股嘔吐感油然而生。
    原本應該記得的回憶被抹煞得一乾二淨。照片或音夢記憶中確實存在的事件,在純一聽起來仿佛虛構的故事一般。
    「你不要緊吧,小哥?」
「啊,嗯……不過,你不要再叫我小哥了,怪不舒服的。」
    「咦?不叫小哥要叫什麼?」
音夢再自然不過的口氣讓純一感到一障錯愕。
他提心吊膽地凝視音夢的眼睛,臉色絲毫沒有玩笑之情。
    「怎麼了,小哥?你好奇怪喔,是不是發燒啦?」
「……這是夢嗎? 」
「你說什麼……咳、咳……!」
露出笑容伸手撫摸純一臉頰的音夢,突然開始咳了起來。
    「喂,該保重的人是你吧?」
    「咳……咳、咳!」
    「音夢?」
一反往常的咳法嚇得純一急忙拍著音夢的背。
這時——不可思議的香氣撲鼻而來。
    「……?」
音夢移開捂著嘴巴的手之後,手掌上出現了櫻花瓣。
花瓣如血一般鮮紅,詭異而美麗的紅色。
    「小、小……哥?」
溢出的鮮紅色花瓣從音夢的嘴唇和襯衫緩緩飄落。
音夢在那些花瓣中就這樣失去了意識。

隔天早晨——
門鈴大聲作響的同時,玄關大門開啟,小櫻現身。
「早安,小哥。」
    「早……」
    「咦?你怎麼沒穿制服?」
看見從客廳出來的純一,小櫻歪著頭納悶地問。
「音夢病倒了,我一直在照顧她。」
    純一伸了個大懶腰,早晨從玄關傾洩進來的陽光讓他眯起了眼睛,昨天一直穿在身上的衣服過會兒早已皺成一團。
    「……小夢病倒了?情況如何?」
    聽到純一的話後,小櫻瞬間皺起臉。
    「現在穩定了。」
    原本嚴重到必須叫救護車的地步,可是吐櫻花瓣這檔事說出來任誰也不會相信。於是他決定先觀察一陣子再說。所幸後來病情並未惡化,目前總算可以安靜入睡。
    「我……今天要向學校請假,還是得帶她去給醫生看才行,若要檢查的話,明天說不定也要請假。」
    「……小哥,你有睡好嗎?」
     「我嗎……沒睡到。」
    純一慢吞吞地搖頭回應小櫻的質問。雖然多少打了點盹,由於一直在觀察音夢的
情況,因此幾乎沒睡什麼覺。
    「帶音夢去醫院後我會睡的。」
    「好……有事再聯絡。」
    「嗯。」
純一點頭應允。
    小櫻緩緩轉身步出玄關,不過像是想到了什麼似地又回過頭來,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凝視著純一。
    「小哥。」
    「什麼?」
小櫻認真的聲音讓純一不禁張大睡眠不足的眼睛。
「……對不起,沒什麼。」
小櫻欲言又止地低下頭。以前她幾乎沒有這麼吞吞吐吐過。
「幹嘛啦?」
    「沒什麼,我走囉。」
小櫻笑嘻嘻地朝純一揮揮手。
「拜拜。」
「再、再見……」
看到純一反射性地揮手回應經,小櫻露出滿足的表情就這樣離開玄關。
——拜拜?
    純一?那間有點在意這句話。可是,在睡眠不足的狀態下,腦筋根本無法靈活思考。他一面忍住哈欠,一面上二樓查看音夢的情況。...<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5130128 發表於 2009-8-13 10:01 PM

第六章  夢醒時分

「那位護士叫我們……在病房內要安靜一點。」
「因為美春真的很吵嘛。」
兒鳥苦笑著斥責學護士將眼睛往上吊的美春。
「沒錯。」
純一亦有同感地用力點點頭。
    在病房這種場所像平常那樣大聲喧嘩,遭到護士警告在所難免,不過純一內心倒是非常感激,因為他知道這是美春對音夢的關心之情。
    ……這種異常沒什麼不了的。
    雖然醫生在診斷音夢之際,語氣輕鬆地這麼說,然而在檢查一後卻一反先前所言,表示必須住院。
    原因不明,但身體顯然很虛弱……醫生這麼說。
    結果,音夢直接住院,純一則暫時返家準備換洗衣物,回家時正好碰上兒鳥和美春來探病。
於是,純一就這樣將她們帶到醫院……
「啊,對了,這是慰問品!」
美春突然取出一包用報紙裹住的來西。正因為慰問品的包裝非常粗糙,所以純一可以察覺到裏面的乾坤。
    「……香蕉嗎?」
    「哇~,學長怎麼會知道?」
    「因為你的腦袋很簡單。」
    純一不理會一臉驚訝的美春,唉聲歎氣地接過慰問品。
    美春帶來的來西,除了她最喜歡的香萑之外。也想不出其他物品。果然不出所料,報紙裏面裝了一串漂亮的香萑。
    兒鳥苦笑地聽著純一和美春的對話,同時重新握住在病床上坐起上半身的音夢的手。
「不過,聽到你住院時我好擔心喔,看到你的氣色比想像中好我就放心了。」
    「啊!人家我也擔心得要命!」
「是,是。」
    純一漫不經心地聽著美春急忙隨聲附和的話,同時將手上的香蕉放在病床旁的架子上。
    「嗯?」
    瞄了一眼病床上的音夢時,他發現她露出困惑的表情茫然地注視著兒鳥她們。
    「怎麼了,音夢?」
    「啊……嗯。」
    音夢含糊地點頭回應純一的問話,她的身體狀況看起來並沒有那麼糟,然而不知何故從方才開始便不話一語。
「啊,這是我的慰問品。」
說完,兒鳥遞出藍白綴飾的花束。
「……謝謝。」
音夢道謝並接過花來,可是反應卻很遲鈍,彷佛一直處於困惑的狀態中。
這是對一向親密的兒鳥或美春不應該有的態度。
「音夢學姐,你身體不舒服嗎?」
「咦?……啊,美有。」
    察覺有異的美春擔心地望著音夢,音夢含糊地悄悄別開視線,向純一投以求救的眼神。
——怎麼了?
    與平常判若兩人的音夢,讓純一不由得歪著頭納悶。
    「美春,我們已經看到音夢了,差不多該……」
「啊,是……明天我會再來的。音夢學姐。」
    或許是擔心音夢的身體撐不住,兒鳥從椅子上起身,美春也依依不捨地開始準備打道回府。
    「抱歉,兒鳥。」
    「沒什麼,朝倉同學也不要太勉強喔。」
兒鳥輕輕搖頭,接著回頭看音夢。
    「那麼,我們學校見囉。」
「音手學姐!再見了!」
    「美春,護士小姐不是說過要小聲一點嗎?」
    兒鳥一面抓住扯開嗓門的美春衣領一面揮揮手,然後走出病房。純一望著那副情景不禁苦笑。
「美春真是死性不改,看樣子,小櫻來的話,情況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哥。」
「……怎麼了?」
音夢鐵青著臉,害怕似地環住雙臂。
    「她們……是誰?為什麼認識我?」
「咦……為什麼?……難道你……?」
望著怎麼看都不像在開玩笑的音夢,純一一臉錯愕。
那副模樣簡直於幾天前不記得過去同班同學的純一一模一樣。
    「學校見是什麼意思?為什麼?」
音夢聲音顫抖,肩膀不斷哆嗦。
「我為什麼會在這裏?小櫻是准?」
    「音夢……」
純一走近後,音夢立刻起身抱緊他。
    「救救我……救救我,小哥!」
純一併未摟住全身發顫的音夢,他張口結舌地佇立在原地。
鈴鈴——。
音夢頸部的鈴鐺輕輕鳴響。
在病房內回蕩。
常年盛開的櫻花。
不可思議的夢。
以及,魔法使。
一直不願多想,可是最近發生的事件……不,與這座處音島有關的所有不可思議的事勢必都跟小櫻脫不了關係。
    ——小櫻應該知道些什麼。
    純一無法百分之百肯定,在安撫音夢入睡後迅速造訪了小櫻的家。他並不想追問一切,只渴望見她一面……
    禮拜六接近傍晚的時刻,小櫻居然不在家。
    試著打電話聯絡,但是電話始終沒人接?這個時候小櫻身上若有手機該有多好,可惜她沒有。
    「可惡……」
純一一面漫無目的地開始步行,一面重新撥號後將手機貼在耳邊。
『喂,我是白河。』
訊號音響了數次後,兒鳥接了電話。
「兒鳥!」
『啊,朝倉同學,怎麼會事?這麼慌張……音夢怎麼了嗎?』
「不……剛才謝謝你。」
說完,純一稍作停息後切入主題。
    「你知道小櫻現在在哪里嗎?」
『嗯?小櫻?』
    「芳乃老師啦。」
『……對不起,你在說誰?』
純一的腳仿佛被地上竄出的手抓住一般一動也不動。
    ——你在……開玩笑嗎?
純一硬是將呼之欲出的話吞了回去。
兒鳥的聲音絲毫沒有玩笑之意。
「……抱歉,我稍後再打給你。」
『啊……嗯,好的。』
純一沒有時間向疑惑的兒鳥多做就明,中途便切斷了電話。
    ——小櫻。
他拚命回想最後一次與小櫻碰面的時間。
今天早上明明才見過面,怎麼覺得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
——當時她說了什麼來著?
道別時……小櫻笑著說了一句話。
——拜拜。
「不會吧……」
純一揮開飛到眼前的櫻花瓣,開始朝學校走去。
    「小櫻?不在。」
從教職員室露出臉來的厲老師微微眯著眼睛低聲回答純一的質問。
    「呼、呼……怎麼會……」
    「有必要這麼急著跑來問嗎?」
望著上氣不接下氣的純一,厲老師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不……走到一半不知不覺就跑起來了。」
    「……傷腦筋」
    「知道小櫻去哪里了嗎?」
    「這……」
純一邊調整呼吸邊發問,厲老師拿著香煙皺起眉頭。
    「總之,你在說什麼?」
「咦!」
厲老師這麼一反問,純一不禁全身僵直。
    「我是說我們學校沒有一位老師叫小櫻這麼可愛的名字。」
「你、你說什麼,那麼特別的傢伙你們竟然會忘記……」
說到這裏,純一突然想起音夢和兒鳥的話。
    ——又來了
這裏果然也沒有記憶。
和音夢她們一樣,小櫻從厲老師的記憶中消失了。
    「你真的不記得嗎?」
    「你的文法不正確。不是不記得……是不知道。」
純一垂著肩無言以對。
厲老師看見純一那副德性後搔了搔頭,想必是瞭解到純一並非說謊或開玩笑吧。
    「雖然我一頭霧水,不過你和那個叫小櫻的女孩很熟嗎?」
「……是的。」
    「既然如此,你們有經常見面的場所吧。」
聽到厲老師的問話,純一歪著頭思考。
「經常見面的場所……我的房間吧。」
「師生共處一室嗎?」
「哇!請不要在教職員室亂講話!」
    純一急忙把手指按在嘴上。噓聲地警告大聲說話的厲老師。
「開玩笑的啦。沒有其他地方嗎?」
「沒有,因為場所並不固定。」
純一的回答讓厲老師不禁呼地吐了一口煙。
    「……不會是在夢中見面的女孩吧?」
「咦……」
純一因厲老師無心的一句話而驚覺似地抬起頭。
    ——夢中?
既然到處都找不到、也沒有任何人記得,夢中確實是唯一僅存的場所。夢的話,小櫻便無所不在。
「沒錯!」
「咦……」
厲老師被突然太叫的純一嚇得倒退一步。
    「我走了。」
「喂。朝倉!你要去哪里?」
莫名其妙胡問一通後打算離去,不知情的人或許會認為他嗑了什麼藥吧。
純一覺得厲老師的反應很滑稽,他邊笑邊回頭。
    「只有我能去的地方。」
    「哪里?」
    純一笑嘻嘻地回答厲老師的問話。
「夢裏。」
    從學校返家之後,純一立刻洗了個戰鬥澡。
    接著,將肚子填飽,換上睡衣,刷牙,睡前工作準備就序後,上床鑽進棉被裏——
「可惡!禮拜六白天哪睡得著!」
    若是上課時間的話再久也不夠睡,偏偏昨天又睡得很飽,所以現在怎麼也睡不著。純一焦急得不得了,這與他原先認為想見面的話就快點睡覺的想法相互矛盾。
「喵~。」
正當純一勉強自己閉上眼睛時,耳邊忽然傳來貓叫聲。
    抬頭一看,小櫻養的宇摩樽就在窗外。打開窗戶讓它入內後,它立刻發出咕嚕嚕的聲音靠近純一。
    「真是的……你那悠閒的主人到底去哪里了?」
    「喵~。」
    「好,把你當做人質。」
純一將宇摩樽抱在懷中再次鑽進被窩裏。
窗戶並未關上,由於吹連來的風和櫻花香令人舒暢,因此純一決定維持現狀。
——我還是第一次渴望看見別人的夢。
雖然過去一直認為強迫性看的夢除了妨礙睡眠外一無是處……
這個願望真能實現嗎?
音夢的事、不可思議的力量……這些,他都不想追究。
純一隻希望能與小櫻相見。
「一切的起因就在於一位魔法使看見的夢。」
「咦……?」
某處傳來的聲音讓純一倏地抬起頭。
櫻花樹綿延不絕,眼前儘是不可恩議的光景。
一輪明月高掛天空……月光下有著巨大的櫻花樹以及一位少女的身影。
「早安,歡迎來到夢幻世界。」
少女歪著頭微笑。
看到那位少女,純一瞭解到自己已身處於夢境。
    「小櫻……不,應該不是。」
外表一模一樣,但氣質卻似乎有異。
——難不成這傢伙是事件當時被目擊到的目『小櫻』?
「嗯,沒錯。」
少女仿佛猜出純一的心思般笑著點點頭。
    「我是夢中的小櫻……也是這棵長年盛開的櫻花樹。」
   「這麼說,全部都是你幹的囉。」
    「全部是指哪里到哪里?」
    「常年盛開的櫻花、音夢的病、事故、不可恩議的力量……還有這個夢。」
「這個嘛……嗯,原因就出在我身上。」
    少女寂寞地歎息。
    「因為這裏——處音島是因為我而生的世界……是可以實現我所有願望的魔法世界。」
    「……是奶奶嗎?」
    純一可以確信。
一切的開始皆因外祖母而起。
    「對,這也是奶奶的夢。」
少女露出笑容繼續說。
    「你認為魔法是什麼?」
    「咦,呃……什麼都能實現的力量吧?」
    純一歪著頭回答時,少女應了聲『說的也是』後點點頭。
「魔法是思念之力。所以……它是沒有想像力、不相信奇跡的人所無法使用的力量。」
    「可是……可是大家內心深處都非常渴望它。明明不相信卻在內心深處渴望的力量,這就是魔法。」
    少女繞著櫻花樹說。
  「於是,奶奶就想……」
    停頓了一下之後,她接著說。
    「每個人的力量有限,把大家的願望收集起來送給那些需要奇跡的人吧……這就是這座島的魔法。」
    「收集?」
    「嗯。而收集那些願望的——」
少女停住腳步,舉起手抓住在風中飛舞的花瓣。
「正是這些常年盛開的櫻花和花瓣。」
鬆手後,花瓣化成有紅色光芒的粒子綻放在空中。
看見櫻花便會回憶的美麗情感。
睡夢中無意識現形的願望。
    「透過這些花瓣傳遞到櫻花樹。」
「傳遞?」
    「嗯。小哥觀看他人夢境的力量是副產物。有魔法使血統的我和小哥被誤認為是傳遞通路了……也就是導管。」
    正因如此——純一才無法選擇所看的夢。
沒錯,如同被強迫看電視一般。
    「總之,這裏是溫柔的魔法之島。」
「可是為什麼會發生那些事件?」
「因為夢的緣故。」
少女爽快地回答純一的質同。
「這個魔法有一個致命性的問題。」
「……」
「就是芳乃櫻。」
「咦?」
    純一的身體不禁往前傾,少女悲哀地笑了笑。
    「小櫻身上流著魔法使的血液,無法像其他人那樣,只要稍有一點可能性便能得到幫助。」
   「是嗎……」
    純一總覺得可以體會少女的言下之意。
    以說小櫻壞話的人為例,對小櫻而言,憎恨他們等同於祈願。
    想粉碎自己夢想的人、取笑自己外表孩子氣的人、甚至連遠足時分組的小口角……
    「嗯,就算她自己沒有意識到,細微的願望也會在現實中起作用。」
少女彷佛可以讀出純一的心思般用力點點頭。
倘若一切屬實,小櫻本身應該也無能為力才對。
因為就算是正人君子也有七情六欲。
    「所以,她必須經常以小孩子的心態自處,而這也連帶地影響到她的外表。」
    「外表……」
純一忽然想起小櫻六年來絲毫未變的模樣。
「這麼說,六年前她之所以會離開處音島,難道……」
    「沒錯。」
少女答得很乾脆。
    「或許是因為意識到總有一天自己會危害到你或音夢吧。現在的你己經把所有她希望你忘掉的事都忘記了。」
    「……」
    「萬能者,只能為神。」
不能與任何人接觸、相見、交談……
然而,卻又必須存在。
——所以,那像夥才一直孤單一人嗎?
因為無法跟他人一起玩耍,甚至連求學之路也沒有競爭對手。
「怎麼會這樣」
    「一切的根源在於極微不足道的事,她的問題比你想像的還要單純……可是,心靈卻受傷了。」
    「什麼?」
正當純一不明所以打算反問時
「啊……被她發現了。」
仰望夜空的少女隨著冷淡的語氣開始逐漸消失身影。
    「喂!」
「到此為止。」
    「等一下!小櫻受傷的單純問題是什麼?」
「這個年紀的女孩都在煩惱些什麼,你知道嗎?」
少女吃吃地竊笑。
    「只要櫻花不凋謝,你就永遠也不會忘記自己。小小心聲會這麼想並不奇怪,對不對?」
「櫻花……小櫻?」
    「這麼微不足道的心願,成就了這樣的結果。」
「什……」
櫻花因此而常年盛開。
純一呆若木雞地仰望滿天飛舞的花瓣。
「她已經無法相信這個世界了。」
    不論是幫助他人、考試取得好成績、吃美食……
    任何幸福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掌握,因為她連哪邊是自己的能力,哪邊又是魔法的力量都不清楚。
夢與現實沒有界限。
……不,或許她是無法相信自己的存在吧。
    無法相信『芳乃櫻』這個少女是否真的存在……
「最諷刺的是……她隨時都可以從這個夢中醒來。」
「咦?」
「什麼都能夠實現的話,她大可讓常年盛開的櫻花枯萎。」
「沒錯……為什麼不做?」
    對一切感到不安的話,自己動手結束不就得了?
    「這就是她的問題所在,也可以說是提示。」
    少女的身影越來越模糊,就在完全消失的那一刻,四周的風景也一片白茫茫,逐漸回歸虛無。
    「什麼意思。告訴我!」
    「可不要以為這是半桶水魔法使所做的無聊夢。做這個夢的,是一個非常可愛……實際比外表脆弱得多的女孩喔。」
    留下愛昧不清的話語後,少女終於完全消失了蹤影。
    「如同音樂的反復記號D a  Capo一樣,不知何時結束的夢幻物語……即將閉幕。」
    白茫茫的視野中……只有少女的聲音在耳邊迴響。
    「小哥……」
紅葉般的小手輕輕貼在純一的胸膛。
「……櫻。」
「咦,你醒啦?」
知道是貨真價實的小櫻後,純一試圖睜開眼睛……
    「……嗚!」
可是,一陣直接晃動頭蓋骨般的激烈暈眩倏地襲卷而來。
仿佛拒絕他回到現實一般。
「你最好不要亂動喔。」
小櫻靜靜說完後,宛如哄小孩睡覺的母親一般,隔著棉被輕輕拍著純一的胸。
「你夢得太沉了,有一段時間會因心神恍忽而無法動彈。」
    「小……櫻……」
純一呼喚小櫻,然而喉嚨卻只能發出呻吟聲,雖然語焉不祥,不過她似乎知道純一有話想問她。
「啊哈哈哈,嗯……我是來道別的。」
突如其來的話並沒有嚇到純一。
或許是他的心裏早有準備吧。
「因為再這樣下去,小夢會消失的。再快樂的夢,都會有結束的時候。」
小櫻輕聲低語。
    「小夢消失的話,小哥會傷心。我一向只會給小哥添麻煩,我不在的這六年間……小夢一直陪在小哥身邊。」
    小櫻的輕聲細語——聽起來不像是對純一說,倒像是講給自己聽。
沒錯……簡直像是在後悔似地。
    「大概是嫉妒吧。小夢之所以會生病,是因為我內心深處認為她很礙眼。」
「……」
「若非如此……我應該無所不能,小夢的病明明可以馬上痊癒的!」
剛開始話氣平靜的小櫻逐漸激動起來。
仿佛想將自己體內的醜陋之心吐出一般。
    「我……真討人厭。」
小櫻輕輕歎息。
「……所以必須消失。」
純一感覺頭部似乎有緩緩搖動的跡象。
——沒有那個必要!
純一拚命張開口,可是卻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切都是無意識的產物。這座島……常年盛開的櫻花不過是將人們的願望具體化而已,與自我意識無關。
任何人都有其嫉妒心或獨佔欲之類的醜陋面。
若不允許它們存在。那人們應該如何去愛人?
做夢又是為了什麼?
「原本希望大家都忘記,自己悄悄消失……可是,唯獨希望小哥不要忘記。」
「……」
    「不對,也許是我自己……不想忘記吧。因為我的任何願望都能實現。」
小櫻苦笑了一下。
純一腦海中浮現出她哭喪的笑臉。
——可惡!
他未曾如此痛恨自己的身體過。
如此令人愛憐、不禁想緊緊擁抱、需要人守候的少女明明正在眼前悲傷而不知所措。
然而這具身體不僅動彈不得,就連眼睛都睜不開。
……之後小櫻便沈默不語。
安靜得只聽得到彼此氣息聲的時間有幾秒還是幾小時?
純一的唇突然有溫暖的觸感。
「……嗯」
湊上唇親吻的小櫻眼淚奪眶而出,弄濕了他的臉頰。
——原來如此。
小櫻最後不想讓純一看到哭泣的臉,只希望一直笑容以對。
這個想法化為必定會實現的願望,純一的眼皮因而無法睜開。
    「對不起……只要我消失,一切都會還原的。」
離唇後,小櫻在純一的耳邊輕聲低語。
「我已經無法在不傷害任何人的情況下笑了。」
    「……」
「再見。雖然只有短短三個月,不過跟小哥你們在一起生活的時光很快樂。」
最後留下這一席話。
不久,氣息消失了。
……之後,又經過了一段時間。
純一總算可以起身。
先前的頭暈目眩已經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大睡特睡後的神清氣爽。
    那個笨蛋,真是累人。
純一這麼喃喃低語後,臉頰立刻有紅色物體掉落。
那不是眼淚……是櫻花瓣。
    「咦……小櫻?」
純一試著造訪與小櫻有深厚交誼的人物,可是到處都沒有她的人影。
不僅如比,就連小櫻存在過的痕跡也都消失無蹤。
學校的紀錄是她自己消除的?……還是一開始便沒有存在?
純一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去探視住院的音夢,不過。
    「對不起……之前你也問過,可是我不認識那個女孩。」
    「是嗎?果……不,算了。」
純一輕輕垂下肩膀,硬是將『果然』兩字吞了回去。
    連這裏都處理得完美無缺、一乾二淨,簡直就像只有自己夢見一位叫小櫻的少女一般。
    「咳……咳!」
「喂,你沒事吧?」
純一連忙跑到突然用力咳嗽的音夢身邊拍著她的背。
「呼、呼……」
音夢移開放在嘴上的手後,手上立刻出現鮮缸的櫻花瓣。
「啊哈哈哈,我……體內好像有一棵櫻花樹。」
    音夢以玩笑的口吻說完後,隨即熟練而小心翼翼地將花瓣帶到病床邊的垃圾桶丟棄。
    純一朝垃圾桶一看,裏面已經堆滿了花瓣。
「呼……」
音夢一面拍手揮去剩下的花瓣,一面打了個哈欠。
    「想睡覺嗎?」
「啊……嗯,可是我不睡。」
    「為什麼?」
「因為……總覺得現在睡的話就再也起不來了。」
音夢靠在純一的肩上輕輕歎息。
    「真奇怪,我像是痛入膏肓的人。」
「……別擔心,你還會醒過來的。」
「嗯,小哥這麼說的話,一定是那樣沒錯。」
音夢握著純一的手癱倒在病床上。
聽到音夢那宛如有所頓悟般的話,純一只能緊緊握住她的手回應。
「我會一直待到你睡著的。」
    「嗯。」
也許是放心吧,深深歎了口氣之後,音夢閉上了眼睛。
    ——音夢真的會再醒過來嗎?
「音夢,可以問你一個奇怪的問題嗎?」
    「……嗯?」
音夢眼瞼微開。
    「如果在什麼願望都能夠實現的世界。你……不,像你這種年紀的女孩子會許什麼願?」
音夢稍微思考一下後說。
    「大概會希望跟喜散的人結會吧?」
「是嗎?」
    「可是,那大概會很恐怖。」
    「咦……為什麼?」
「因為若是在什麼都能實現的世界,對方有可能並不喜歡自己卻無法拒絕……這不是很恐怖嗎?」
「……」
    純一頓時啞口無言,音夢仿佛就這樣睡著似地沒有再繼續說話。望著被握住的手。純一有一瞬間想這樣一直陪著她,可是想到時間緊迫,他又不得不有所行動。
小櫻來道別一事恐怕是今天才決定的。
——竟敢丟下半途而廢的感情走人。
縱使見到小櫻,自己也不知該如何以對。
儘管如此,他還是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她消失。
「對不起……」
純一朝睡著的音夢輕聲說,然後緩緩解開被握住的手指。
    仿佛逐漸剝去音夢對自己的思念一般,這種感覺雖然不好受,不過坐在這裏任憑時光流逝。將來勢必會遺憾終身。
    「好……」
就在純一站起來轉身打算朝病房門口走去時……
「要救小櫻喔,哥哥。」
回頭一看,音夢依舊處於睡眠狀態。
是夢話還是瞭解到純一的心意後所做的回答?
純一用力點頭回應音夢的低語。
    「嗯,我盡力而為的。」
睡覺的人當然不會回應,純一笑著離開病房。

    ——小櫻可能會讓它枯萎吧。
    走在毫無人跡的櫻花公圓,純一抬頭仰望四周的櫻花樹。天色還不算太暗,然而公園不知何故卻空無一人。

不,別就是人,就連遠處應該聽得到的車聲或蟲叫聲都聽不見。
只有盛開的櫻花樹依然迎風搖曳,花瓣翩翩飛舞飄落。
魔法解除代表這些常年盛開的櫻花將會凋零。
    「然後,我……和這座島也將從夢中醒來。」
純一一面喃喃自語,一面朝行道樹中邁進。
朝向那棵巨大櫻花樹。
朝向那彼此互叫『秘密基地』的場所。
小櫻應該會在那裏結束一切。
好事、壞事,一切的一切都將歸零。
沒錯……為了開始,她應該會讓一切結束。

  ——唉,真麻煩。
  倘若結束一切而小櫻醒來的話……
  或許現在的純一會消失也說不定。因為小櫻喜歡的純一也許終究是她夢中塑造出來的幻想。
    有此想法之後,所有的可能性也跟著一一出爐。
    到時候純一也許會和音夢、兒鳥、或美春結合,也有可能會和其他同年級生、學姐,或貓耳女僕一起生活,
    也有可能是一個與戀愛無緣的平凡學生。
    無限可能性與無限組會的結果就在於現在。
「……光是想像就覺得很麻煩。」
純一不禁苦笑。
    到處都沒有答案。至少目前的一切對純一而言是現實。
    只會變出和果子的魔法使。
    有不擅長料理的妹妹、以及經常做蠢事的朋友。雖然討厭在考試之前傷腦筋,害怕無聊寂寞,可是麻煩事更令人不悅。
何況……他喜歡小櫻。
好喜歡。
覺得麻煩的人是純一,這就是結果。
    「對不對,小櫻?」
    純一仰望巨大的櫻花樹靜靜地說。
    倘若這棵樹可以傳達所有的思念,純一的話應該可以傳到小櫻那裏。
    「我們這樣活著並沒有特別受制於誰,就算有也不會喜歡像電玩那樣再來一次。」
純一對無形的目標繼續說。
「將原因歸咎於自己……把全部攔在身上,想重頭開始的你是個大笨蛋。」
    沙——
明明沒有風,櫻花樹枝卻強烈搖晃。
「……洗衣板的小鬼。」
沙沙——
「小不點、不可愛、老是把我騙得團團轉。」
樹枝仿佛在反應那些話語般接二連三地搖動。
    「嗚……」
抬頭仰望樹枝的純一,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當他收回視線時,靠著樹幹的小櫻不知何時露出沮喪的表情凝視著他。
仿佛經常在夢中看見的光景。倘若小櫻在此用明朗的聲音一笑置之的話,過去的種種或許可以當成是一場夢遺忘。
    可是……
    「你來啦。」
    小櫻傷悲的聲音道出了這一切是現實。儘管如此,純一還是強顏歡笑地在離小櫻稍遠處停下聊步。
    「夜色不錯,正是魔法使見面的好時機。」
「……嗯。」
純一仰望天空,小櫻也跟著抬起視線。
漆黑的夜空有一輪明月。
    「小哥……」
沈默一段時間後,小櫻戰戰兢兢地低語。
「你還喜歡我嗎?」
「喜歡。」
「……一直喜歡嗎?」
「一直都很喜歡。」
    「嗚……」
    純一直截了當坦言之後,小櫻立刻嗚咽地朝他飛奔而去緊緊擁抱住他,圈在他腰間的小手拚命使力。
    「想充電嗎?」
    純一一麵包住小櫻瘦小的身體,一面撫摸她引以為傲的秀髮。
    「相信我,這不是你的夢。」
    「……」
    「腦筋好、當老師、我喜歡你,這些都不是夢。還是……」
純一注視小櫻的臉。
    「說這種話的根本不是我,」
    「不。」
臉貼在純一身上的小櫻用力搖頭。
「小哥一直是我最喜歡的小哥。」
「是嗎?」
「這裏……大概是我開始的日子。」
輕輕抽身後,小櫻抬頭仰望巨大的櫻花樹。
沒錯……六年前小櫻首次向純一道別的日子。
或許一切是從那天開始的吧。
「然後呢?」
    「想讓櫻花凋零,只要從內心深處許願就行了。」
    只要許願,就會實現。
    小櫻離開純一後,立刻將手抵在樹幹上。那情景正好與另一個夢中的小櫻消失時極為相似。
「可以嗎?」
「不知道。」
純一靠近表情複雜的小櫻,從背後再次擁抱她。
    「咦?」
「先幫你充充電。」
「……嗯。」
小櫻伸出小手握住純一從背後讓過來的手臂。
    「想要充列百分之幾?」
「……百分之二百五十六。」
    「是嗎?好了的話告訴我。」
「嗯。」
兩人在漫天飛舞的櫻花中,就這樣默默不語地相互擁抱。
純一一面凝視月亮緩緩上升的情景,一面若有所思地說。
「小櫻……告訴你一件有趣的事。」
「……」
「據說——魔法使墮入情網之後,魔法便不靈光了。」
「……嗯。」
這是外祖母留下的謎團。
可是,純一感覺到自己總算明白她的話中之意。
魔法使捨棄魔法。除了魔法之外,或許它還意味著彼此坦承相對吧。
「……夠了。」
不久,小櫻輕輕解開純一的手,就這樣往前跳開,頭也不回地朝櫻花樹緩緩走近。
    「充電過頭會壞掉的。」
「且前蓄電量百分之幾?」
「咦……愛情百分之一千萬。」
「是嗎?」
離譜的數字雖然令人發笑,不過有那麼多能量的話,即便是櫻花也會枯萎吧。
小櫻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回頭看純一。
    「可以重新約定嗎?」
「什麼?」
「如果櫻花枯萎而你還喜歡我的話……」
稍作停頓的小櫻起先欲言又止,不久便有所覺悟地展露笑顏。
「我要你給我很多、很多的吻。」
「真麻煩。」
    「和誰都不是的我……約定。」
    「沒那個必要,以後我會吻到你跪地求饒。」
「啊哈!」
小櫻露出燦爛的笑容再度面向櫻花樹。
看到那副模樣後,純一靜靜閉上眼睛祈禱。
——希望我還是原來的我。
縱使一切結束、新的日常生活開始,希望這個世界一如往昔,依舊是平凡的世界……
    「謝謝你所做的一切。」
    小櫻將手輕輕貼在櫻花樹上。
「你拚命地保護我。」

沙沙沙——
粗大的樹枝沙沙地搖動著,對小櫻溫和的話語起了反應。
謝謝你聽我的任性要求。
謝謝你一直盛開。
謝謝你製造許多回憶和許多的夢。
    「所以……對不起。」
小櫻仰望的櫻花樹開始發出藍色光芒。
    「這是我最後的任性要求……」
長久以來不斷實現人們夢想的櫻花樹。
宛如吐出樹幹內的大量夢想一般,將藍色光芒和花瓣一起釋放到夜空中。月光映照出這副光景,虛幻的光芒在四周交錯。

不久,樹枝的花朵逐漸消失。
小櫻眼角流著淚水,手臂使勁地環住樹幹。
「明年,不,今後未來的日子裏」
「……」

純一悄悄睜開眼睛時,櫻花樹最後一批花瓣正一起飛向空中。
在翩翩飛舞的眾多花瓣中。
小櫻對著櫻花樹喃喃道別。
「我們春天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05130128 發表於 2009-8-13 10:02 PM

終曲

「快點,音夢!」
抱著大皮包來到玄關的純一,一面確認手機上的時間一面朝裏頭?喊。
「嗚——,我這就來,等我~!」
裏頭傳來音夢慌張的聲音。
    「我是會等啦,不過我不認為巴士肯等喔。」
純一無奈地聳聳肩,卸下音夢裝著物品的皮包。
今天——現在音夢即將出發。
    原本打算和純一一起直升高中部的音夢,在住院時似乎改變了想法,決定讀那所護士學校。
    本人雖說被護士小姐的可愛制服所吸引,可是真正的動機當然不可能如此單純。儘管沒有解釋清楚,純一還是尊重她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只有點頭答應的份。
    「啊,哥哥。」
屋內再次傳來音夢的叫聲。
「幹嘛?」
    「我可以帶幾件你的舊襯衫當做睡衣穿嗎?」
「睡衣到那邊之後再買新的啦!」
    「不要~!」
「我說你……還真會拖時間。」
純一歎口氣仰望天空。
春意盎然的五月天——
    事件過後櫻花樹枯萎後不久。
    若說其間有所變化,就屬純一無法看見他人的夢、無法變出和果子、以及……音夢的身體好轉了。
    純一的周遭僅僅如此嗎?
當然,這座島的其他人或許也有若干變化,不過應該都是些瑣碎的事。
只是恢復原狀罷了。
如此而已,所以……
「咦?醫院開立的複學證明書在哥哥那裏嗎?」
「沒有!……真是的,那麼重要的來西為什麼還會搞丟呢?」
「她大概是想讓我們獨處吧?」
背後突然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你的手腳倒是蠻快的。」
    純一望著裏面說,就算不回頭他也能瞬間察覺到來者何人。看來純一那同一時間出發的戀人似乎早己準備就序。
    「啦啦啦~啦。」
    「嗯?」
    聽到小櫻耐人尋味的聲音後,純一轉身回頭,隨即被她的裝扮嚇了一跳。
    「什……掃帚?」
    「嗯,還有有斗篷……這是奶奶的遺物。」
「……受不了。」
純一不由得苦笑。
    現在的小櫻怎麼看都只是個魔法使。
    「你真的要去嗎?」
    「嗯。因為我丟下那邊的研究不管跑來這裏,他們氣死了。」
    小櫻搔著臉笑。
    「他們不知道我在這座島上。」
「下次什麼時候能來?」
「呃~,我想是明年夏天吧,所以……」
「我知道,海邊是吧?」
純一想起與小櫻的約定後點點頭。
    「連身泳裝。」
    「唉,我道歉……」
純一朝吃吃竊笑的小櫻舉雙手投降。
    「少來了啦。哼,反正我很快會變成大女人回來的。」
    「那樣的話,真不知該高興……還是寂寞。」
「咦,什麼意思?」
    「沒有……總之,就是那個意思啦。」
    純一雖然想看長大後的小櫻,可是另一方面又覺得內心深處希望她能一直保持現在的模樣,而無法直截了當說出這種心情的他,含糊其詞地眯起眼。
    「明明說好每天都要親嘴的。」
    「……嗯,好可惜喔。」
小櫻的笑臉有一絲寂寞的色彩。
    「需要充電嗎?」
    「我想……應孩不需要。」
「是嗎?」
純一用力點頭,內心卻感覺到需要充電的反倒是自己。
    不過,在這裏擁抱的話,接下來勢必會很痛苦,因此他決定作罷,不想在別離前讓她看到自己軟弱的態度。
「對了,六年前……」
純一轉換心情似地改變話題。
「你和我做了什麼約定?」
「咦?六年前?」
「讓音夢心浮氣躁的約定。」
「……喔。」
小櫻想起似地露出微笑。
「那是女孩間的秘密?」
    「是嗎?」
純一聳聳肩。
也罷,反正應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好啦……我該走了。」
平淡無奇的問候。
或許是知道彼此會重新開始吧。
希望下次能在自我意識下邂逅……一起攜手前連。
    「嗯,拜拜。」
小櫻揮著小手熱淚盈眶。
不過,用手指拭去淚水後,她立刻露出純一在這世上最喜歡的表情。
「拜拜,小哥……不對。」
那是一張燦爛無比的笑臉。
「咱們下次見,純一。」

END

後記

    大家好!我是雜賀匡。
馬戲團先生的「D.C.~Da Capo~」完結篇「芳乃櫻篇」終於登場了。小櫻是故事的靈魂人物自然不在話下,而處音島常年盛開的櫻花樹和離奇時間之迷也即將在此一一揭曉。
本次女主角的關鍵字是「夢醒時分」。
究竟是有開始才有結束?亦或是有結束才有開始……?
本故事雖在此告一段落,但未來必定會有新的故事展開,因為純一與小櫻……還有與音夢或兒鳥的故事也會像Da Capo一樣,不斷被反覆下去才對。

最後……
承蒙K田編集長、g崎先生、以及PAKADJGM的全體人員的照顧。
同時,也感謝購買本書的讀者們,期待在新的故事與大家相逢。

雜賀匡...<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johnny134697 發表於 2009-9-1 01:57 AM

還不錯ㄟ~~不過我倒是很期待小櫻長大後的樣子呢~~

舜爺 發表於 2009-9-26 02:33 PM

真是太棒了 遊戲改小說 很方便呢@@<br><br><br><br><br><div></div>

gto15b 發表於 2009-12-20 08:17 PM

真是感謝呢!!!我是櫻控

gto15b 發表於 2009-12-20 08:24 PM

真是非常謝謝大大真是非常謝謝大大真是非常謝謝大大真是非常謝謝大大

ccl_0905 發表於 2009-12-23 09:43 PM

沒玩過遊戲,來看看小說了解劇情也好,感謝貼文!

金神 發表於 2010-4-17 08:05 PM

很好看,感謝大大的分享

rock25431168 發表於 2010-6-2 09:38 PM

感謝大大分享囉............<br><br><br><br><br><div></div>
頁: [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