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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5-1 05:31 PM

綵兒 -【魅惑之六】貼心情婦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他討厭她!
討厭她因嫉妒心作祟,自私的毀了他的愛情
讓他嚐到被信賴的人背叛的滋味
也討厭她認定他是個理智到近乎冷血的主子
一旦沒有利用價值,就會無情的將她逐離身邊
更討厭她的喜怒哀樂,竟能牽動他內心的情緒……
自她犯下不可原諒的錯後,他就不許她越過主僕的界線
他承認是刻意待她冷漠,以防再一次被她背叛
也承認自己城府深心眼多,擅長挖坑給別人跳
更承認在外人面前對她親暱,是為製造出寵愛她的假象
但利用她來當擋災的替死鬼?這種指控就太超過了──
兩人之間糾葛太深,無法將她徹底排除在他的生命之外
即使一再告誡自己不要太在意她,可見她傷心難過
他破天荒做出連自己都不解的溫柔舉動,還為救她而受傷
難不成他對她的感覺漸漸由討厭轉變為愛了嗎?

【出版日期】 2009年11月19日

【出版社名稱】 桃子熊工作室(禾馬)

【書系及編號】 水叮噹T931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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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5-1 05:31 PM


楔子

  玻璃窗外閃爍著的點點霓虹,映亮了漆黑的夜。

  那是都市中數一數二的高樓,明月當頭掛,彷彿只要走上它的頂樓,便能碰觸到夜空。

  登天?呵,其實那也不過是人們因得不到而產生的幻想和錯覺罷了,真要身處其中,有的也不過是無盡的空虛寂寥。

  恍惚間,謝葦慈模糊的想著。

  室內——就正好在這棟大樓的最高樓層,燈光明亮,大理石堆砌出華麗而冰冷的空間。

  男女火熱交纏的身影倒映在窗上,沉重的喘息聲瀰漫一室。其中還夾雜著女人嬌媚的呻吟,聽來酥軟而無助。

  當激情漸止,男人終於自女人體內退出,翻身至一旁,儘管身體仍沉浸在高潮的餘韻中,謝葦慈卻突然有想掉淚的衝動。

  她透過泛著水光的眼眸,想將眼前的男人看得更仔細些。

  這個她深愛的男人呀,一向都不重慾的。然而今天從下午到現在,他丟下了堆積如山的公事,將她困在床上哪兒都不去,饒她體力向來過人,也差點吃不消。

  偏偏,她卻明白他的失控不是因為自己,而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她吸了幾口氣,確定自己說話夠平穩,才輕輕開口:「你似乎心情不好,是因為夫人的關係嗎?」

  她一直都知道的,甚至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有多愛他那結婚十年,卻始終有名無實的妻子。

  而今天下午,他已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一段長達十年的假婚姻即將成為過去式。

  男人沉默了好一陣子,才淡淡的道:「我和芷絹離婚,妳和行烈應當是最高興的人了不是?」

  說著,他起身離開床舖朝浴室走去,不一會兒,浴室中便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

  「……最高興的人?」謝葦慈躺在床上,喃喃複述他的話,美豔的臉龐流露一絲苦澀的笑意。

  好吧,若換作是十幾年前,或許她會因此而開心。

  但是現在……

  不,她一點都不開心。

  在明白自己十多年前鑄下的是怎樣的大錯之後,她沒有一日不後悔自責,又怎麼開心的起來?

  她用她的愛情,謀殺了他的愛情,讓他所愛的女人離他遠去,自私到連自己都唾棄。

  過去的她太愚蠢,以為愛情就是佔有。

  一直到很久以後她才明白,原來當心底深愛的那個人不快樂時,就算與他靠得再相近,甚至夜夜同眠,她也不會快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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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5-1 05:33 PM


第一章

  「這idea不錯,嗯,你的想法很好,就這麼去辦吧!不過我認為有個地方還可以稍稍改進……」

  謝葦慈如往常般的站在一旁,看著紀端河專注且語氣平和的向部屬交代事情。

  總是這樣。

  不管是對誰,或遇上什麼嚴重的事,他永遠都是那麼溫柔對待每一個人,用鼓勵和信任,代替責備與懲罰,保持完美形象。

  除了面對她以外。

  其實他對她也不是不好,該給她的從沒少過,在外頭總和她表現得親暱,但她心底明白,那只是做做表面工夫而已。

  他會這麼做,不過是為了製造他很「寵愛」她這情婦的假象。

  每當關起門,屋內只剩他兩人時,他又是另一副模樣。

  他用這種方式騙了名義上的妻子黎芷絹,騙了身旁的部屬親信,也騙了與「魅影」為敵的人,但事實真相是如何,她與他再清楚不過。

  她知道紀端河有多厭惡自己,留她在身邊,不過是在利用她罷了。偏偏她無法責怪他,因為如今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那名部屬在和紀端河討論完公事細節,受了番誇獎,又得到新的啟發後,高高興興的離去。

  門輕輕被帶上,紀端河收起總在人前擺出的笑容,低頭繼續埋首於工作,偌大的辦公室內,再度陷入了窒人的沉默。

  像是翻倒了一罈子的酸澀,自謝葦慈心上暈染蔓延,那負面的情緒像可怕的毒素,麻痺了四肢。

  她想,不管經過多久,自己恐怕永遠也無法習慣他的冷漠。

  他是她此生要效忠的唯一主子,而她是他的護衛,從她五歲那年,收養她的師父將她送到他身邊起,就注定了他們此生的羈絆,至死方休。

  如果這是他給她的懲罰,那的確很殘酷。他已經對她冷淡了十幾年,而她不知這樣的懲罰還必須持續到什麼時候。

  「小姐啊,紀先生在忙呢,您不能就這麼……」突然間,門外傳來他秘書慌亂的聲音。

  室內的兩人均是一怔,同時意外的抬起頭,還來不及說什麼,「砰」的一聲,辦公室的門驀地被人打開了。

  「哥!」紀韻竹站在門邊,迫切的瞧著他。

  紀端河的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

  這還是他三日前自昏迷中清醒後,頭一次見到妹妹。

  他淡淡一笑,也不惱妹妹的莽撞,只道:「怎麼這麼匆忙,發生什麼大事了?」

  「我……我……」紀韻竹瞧瞧緊跟在後的秘書,一臉忐忑。

  「不要緊的,先下去吧。」他朝秘書擺擺手。

  「是。」盡職的秘書朝他鞠了躬,離開前還不忘替他們帶上門。

  紀韻竹又瞧了眼謝葦慈。

  「小竹,妳要說什麼就說吧,我信得過葦慈。」紀端河輕易看出了她的遲疑,開口道。

  可是……她要談的事,會讓葦慈姊姊生氣呢!紀韻竹咬咬唇,隔了好一會兒才將目光移回兄長身上。

  「對不起,哥。」她先是向他道歉,「我是指……先前騙你我還失明,以及對你下毒的事。」

  想起過去自己誤會他想害行彥,竟有致自家兄長於死的念頭,再對照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紀端河對她的好,紀韻竹便覺慚愧。

  本來前幾天紀端河清醒時,她就想見他了,偏偏被行彥攔著,說什麼怕她被哥哥責備,總得他這主謀先同紀端河將話說清楚。

  但她怎麼忍心讓行彥一人承擔一切?

  先前行彥為了她,帶著解藥趕回台灣,便已經被哥哥那些護主心切的部屬狠狠挨了一頓,害她心疼得半死,哪肯再讓他一個人面對哥哥?

  就算當初是行彥利用她,故意讓她討厭紀端河好了,不管怎麼說,對紀端河下毒是她自己的主意,她不願讓行彥都將罪名給擔了。

  這會兒哥哥已經完全康復,不但在媒體前露面以穩定投資人的信心,現在也已重新開始工作了,她急著想向他道歉,更希望能得到他親口承諾原諒。

  因此,今天趁著行彥為公事忙得不可開交,分身乏術之際,她硬是溜出來找他。

  「道什麼歉,我這不是好好的嗎?」紀端河溫和一笑,「妳愛行彥,會想幫他也是正常,我可以理解的。至於妳騙我失明的事,我只能說,很高興妳不是真的看不見。」

  見他沒有責備自己的意思,紀韻竹更是愧疚。

  哎,她當初怎麼會真以為哥哥是壞人呢?

  「哥,先前的事真的很抱歉。」她誠心的道,「也謝謝你。」

  紀端河只是笑了笑,「妳這麼急匆匆跑來找我,總不會只是和我說對不起吧?」他想她應當還有其他事想同他商量才是。

  「還真瞞不過你……」紀韻竹俏臉微微泛紅,「哥,我知道這要求是過分了點,但不管怎麼說,那時候對你下、下毒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行彥完全不知情,你別怪他好不好?」

  她一臉祈求的望著他。

  紀端河沒直接答應她的要求,卻若有所思的瞧著她,「小竹,如果不是行彥誤導妳,妳會跑來對我下毒嗎?」

  「可、可是……」是啦!當初她是相信了行彥說她哥是壞人,才起了為保護行彥而殺紀端河的心思,但是行彥真的沒叫她這麼做啊,一切都是她自作主張。

  「這麼急著把罪扛下,看來妳真的很愛行彥啊!」紀端河搖搖頭,很是感慨。

  十年不見,他的小妹妹也長大了呢!

  紀韻竹的臉更紅了,可還沒要到他的承諾,她不死心,「那麼,哥肯原諒行彥嗎?」

  她知道魅影裡的人有多尊重這主子,只要能得到哥哥的承諾,其他人即便再不滿,也不會再對行彥如何了。

  望著她緊張的模樣,紀端河不由得笑嘆道:「看妳這樣子,我若不答應,妳多半還是會想盡辦法纏到我答應吧?」

  聽他這意思,竟像是不打算和行彥追究了,紀韻竹眼睛一亮,「對對,哥,你要是不肯答應,我就纏著你,直到你答應為止!」

  「要我原諒他也不是不行。」紀端河悠然道,「可是他鬧出的事,得由他收拾善後,這幾個月來他讓魅影虧了多少,就得在同樣的時間之內賺回多少彌補,妳若是能勸他做到,我自然既往不究。」

  「那有什麼問題?我回去就跟他說。」紀韻竹興奮的一口答應,她不懂商場上的事情,卻對行彥有信心。

  「還有,他要娶我妹妹可以,但我不要我妹子吃半點苦,所以他後半輩子都得留在魅影,讓我好好看著他。」

  紀韻竹一聽,驚訝的睜大了眼。

  這陣子她待在魅影裡,自然知道魅影在台灣多有勢力,哥哥這麼說表面上似是要控制行彥,實際上卻是仍打算重用他,令她不覺又驚又喜。

  「哥,」憶及自己先前想著殺他,結果他不但不計前嫌,還以德報怨,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了,「你真好。」

  他這樣會寵壞她,讓她得寸進尺的呀!

  「傻女孩,妳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疼妳疼誰呢?」紀端河柔聲道。

  「我知道了,謝謝你。」紀韻竹漾開笑顏,心底盤算著回去無論如何也要勸行彥留下。

  旁邊的謝葦慈聽了他們兄妹的對話,不禁一臉不贊同。

  她本想開口勸阻紀端河,要他重新考慮讓曾意圖殺害他的韓家兄弟在魅影底下工作一事,但另一方面她又太清楚自己的分量,知道紀端河不可能因為她的話而改變主意。

  意識到這點,她心酸的咬了咬唇,最後什麼也沒說出口。

  「別謝我,也要他做得到才行。」紀端河的聲音依然和煦,然而眼中卻閃過一絲光芒。

  那一瞬間,單純的紀韻竹沒察覺,然而長年跟在他身邊的謝葦慈卻是看得分明。

  她怔住,暫時將先前低落的情緒拋開。

  她了解紀端河,知道他並非旁人想像的爛好人,也不是沒有主見與脾氣的領導人。

  他能夠將一個黑道成功漂白成正派經營企業,自有他的能耐與手段。

  而當他在算計什麼的時候,偶爾便會流露這樣的目光。

  那麼,他究竟在算計什麼呢?

  細細回想這陣子以來發生的事,謝葦慈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紀端河是何等精明的人,韓家兄弟搞的那些,連她都能察覺到異樣的小手段,他又豈會真一無所知,毫不加以防範?

  難道先前的一切,包括過去行彥行烈兄弟對魅影、對他的誤解和傷害,其實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他之所以放任韓家兄弟胡來,只為達成他的目的要他們在得知真相後,在未來的日子裡,因愧疚而對他死心塌地。

  她越想越覺得有這樣的可能。

  只是,如果真是這樣……謝葦慈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跟在他身邊二十年了,她一直知道他有多聰明,而真實的紀端河,也絕不若他在人前表現得那般溫和無害。

  可她從不知原來他的心機竟能夠深沉至此,輕易瞞過了所有人,甚至連她這個枕邊人也一起欺瞞下去。

  「放心,我一定會勸動他的。」紀韻竹開心的向他保證。

  「那就好。」紀端河笑望著妹妹,「妳匆匆忙忙跑來找我,該不會就只是要這承諾吧?」

  「這是原因之一啦,但是我也很擔心你呀!」紀韻竹噘嘴道。

  「謝謝妳的關心,不過我真的沒事了,妳還是快點回去陪陪妳的行彥吧,我有預感當他發現妳不見,一定會急瘋的。」

  「好啦,那二哥你忙吧,改天再見嘍!」紀韻竹開開心心的向他道別後,也離去了。

  當辦公室的門再度被關上,謝葦慈見他低頭處理公事,終於忍不住開口:「這陣子發生的事,都是你精心設計安排的嗎?」

  紀端河頓下手中的工作,淡淡的道:「妳管太多了。」

  管太多?他居然說她管太多?

  這陣子她替他擔了那麼久的心,在他中毒昏迷期間,還為了救他而涉險,然而她所做的一切,換來的卻是這句「管太多」?

  謝葦慈發現自己輕易就被他一句話給擊倒。

  她咬咬牙,抑下衝上前質問他的衝動,「至少我還是你的護衛,事關你的安危,你該事先告訴我的。」

  紀端河不再說話,繼續處理公事。

  謝葦慈見狀,便曉得他不打算再對她多說什麼了。若她夠聰明,就該懂得這時最好閉嘴別再多問,但她要是真有那份智慧,當年也不會因嫉妒而鑄下大錯了。

  所以她還是出了聲:「我知道你一直恨我那時故意在夫人面前吻你,讓她誤會了你,因而轉愛上韓行烈,可是再怎麼說,我都是被派來保護你的人,你不能——」

  「妳說完了沒?」紀端河冰冷的打斷她的話,語氣中清楚的表達了他的不耐與怒意。

  也許她該感到榮幸才是,因為只有她見過這樣的他。

  「我只是擔心你。」謝葦慈很受傷的瞧著他。

  成為他的情婦多年,她從不敢以他的女人自居,可為何他連她以部屬身分表達的關心都不願接受?

  「我的事妳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盡好自己的本分就好。」紀端河一面說著,一面站起身,「我跟昶智約好談事情,時間已經差不多,該走了。」

  他拿起外套朝門外走去,謝葦慈雖然還有話想說,最終卻也只能將它們吞入肚中,急急跟上他的腳步。

  ※※※※

  中午的陽光很是毒辣,烈日照射在肌膚上,帶來灼熱的刺痛感。

  當謝葦慈踏出車外時,不覺瞇起了眼。

  他們的車在一家市區的餐廳前停下。

  紀端河與人約了在這餐廳見面談話,她替他開了門,跟隨在他身後準備走進餐廳。

  就在他們正踏入餐廳門口時,玻璃門上一道不尋常的反射光芒忽地吸引了她的注意。

  謝葦慈呆了呆,腦袋還沒反應過來,受過長年訓練的身體,已先一步有了動作。

  「小心!」她驚呼,一把拉開走在她前頭兩步距離的男人。

  幾乎在同一時間,巨大的槍聲響起,伴隨著玻璃的碎裂聲,震得她耳膜發疼。

  就差一點而已,若她再晚個一秒,那子彈穿過的便不是玻璃而是人體了。

  但謝葦慈無暇為自己的敏捷反應慶幸,因為下顆子彈緊接而來,炸開了另一扇玻璃門。

  她在人們的尖叫聲中扯住紀端河,與他雙雙滾入室內以躲避子彈。

  「可惡,怎麼會有人膽敢在光天化日下行兇?」謝葦慈低咒著,眼睛在餐廳中搜尋著可以掩護的地方。

  這家餐廳擁有大片的窗戶,以便讓用餐的客人能欣賞街上的景致,然而這在此時卻使得他們難以藏身。

  她拉著紀端河躲到櫃下,才暫時喘了口氣。

  「那是什麼人?」她瞪向紀端河。

  這實在太不尋常了。

  由於紀端河的身分特殊,雖然在黑白兩道都有不少潛藏的敵人,卻甚少有人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暗殺他。

  她從不配槍,一方面是她槍法不好,另一方面是由於紀端河現在已經是正派的生意人,她是他的護衛,自然不好隨身攜帶武器,以至於他們現在處於只能挨打的處境。

  「我不知道。」男人微微皺眉。即便才經歷過生死瞬間,他的臉上仍不見驚惶,只是衣服被她扯得有些凌亂。

  「你這次該不會又想保護誰了吧?」她懷疑的瞇起眼,不得不揣測是否有這樣的可能性。

  他總是這樣,讓她永遠猜不透他心底到底在想什麼。

  「我沒有騙妳。」紀端河的眉皺得更深了,「而且就算我知道,告訴妳對事情也沒有幫助。」

  他後面那句話又刺傷她了,認識他二十個年頭,明知他的個性便是如此,謝葦慈也不懂自己為何老愛自取其辱。

  「我是你的護衛,是要保護你的人,這種事關你人身安危的事,你不能什麼都不跟我說。」她忍下胸口的刺痛感,咬牙說著,「對方知道你的行程,事前來這堵你,肯定大有問題。」

  她是沒他聰明,也沒有他的心機,可是她想關心他,想為他分勞解憂,他卻總將她隔絕在心門之外。

  「不談這些了。」不想再聽那些會讓自己心碎的話,她搶在他之前再度開口,「這櫃台太小了,一直躲在這不是辦法,我們先進廚房,那裡總有後門可以離開。」

  她稍稍將頭探出櫃台外,想先觀察情況,不料立刻換來一陣子彈的掃射。

  「該死!」她蹲回原來的地方,掏出手機先搬救兵。

  「我知道了,妳先保護好老大,我會要人十分鐘內趕到。」事關主子的安危,杜燄雄在電話另一頭很快的道。

  結束通話,她再度望向那約十步距離的廚房。

  「阿燄的人馬上就到,但我們最好還是想辦法進到廚房比較安全。」當幾顆子彈又朝這裡射來後,謝葦慈下了決定,「我去把敵人的注意力引開,你趁這機會過去吧!」

  語畢,也不等他贊成或反對,便直接衝出櫃台外,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她敏捷的閃躲,數枚子彈在耳際呼嘯而過,情況驚險極了。

  對方顯然是用槍好手,有好幾次差點打中她。

  心臟在胸腔中劇烈跳動,她看準了一個自窗外無法窺見的死角,整個人撲了過去。

  槍聲暫時停止了,她微微喘息著,髮絲凌亂的貼在雙頰上。

  現在從她這角落的視線看不到殺手,相對的,殺手也看不到她。

  謝葦慈正想喘口氣,卻見一名穿著黑色長袍的男人自門口走了進來。

  她所在的位置躲得了窗外的殺手,卻很不巧的正面對著大門。

  然後,她見到黑袍男人舉起了手中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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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5-1 05:33 PM


第二章

  他討厭她。

  紀端河冷眼瞧著那正坐在椅子上接受包紮的女人。

  沒有什麼口是心非之類,他就是真的討厭她。

  而此刻她小腿上那一大片傷口,更是讓人怎麼看怎麼礙眼。

  「會痛啦!」謝葦慈抬眼向替她包紮的人抗議。

  「妳也知道這樣會痛?」韓行彥冷笑,擺明還在記先前被她射傷的仇。

  「至少我不像某人搞不清復仇對象就亂來。」她不甘示弱的嗆了回去,當然也沒忘記他先前做過的事。

  「那我真該慶幸妳的槍法不夠好。」才會沒打死他。

  「你──」

  紀端河不再理會他們的爭執,緩步駛出了診療室。

  他走至長廊上的窗戶旁,聽著外頭的景色。

  算算他和葦慈認識已超過二十個年頭了,他生命中大半的時間裡,都有她的存在。

  其實他不是一開始就討厭她的,過去他們也曾親近過。直到那次她出於嫉妒,故意在芷絹面前吻了他,讓芷絹因誤會而離去,才讓他們之間產生了距離與隔閡。

  他惱的並非是葦慈破壞了他與芷絹在一起的可能性,畢竟要是真的那麼愛芷絹,他肯定會不計代價將她搶回來。

  他只是沒想到,自己曾經最信任、讓他從不隱瞞她任何事的女人,竟然會如此對他。

  如果嫉妒是愛情的本質,那麼他並不想要。

  不要愛她,也不想被她愛。

  「哥,我聽說葦慈姊姊受傷了?」一個輕軟的女聲在他身後響起。

  他回過頭,見到了妹妹紀韻竹。

  「嗯,中午遇上了點事。」他淡淡的道。

  紀韻竹睜大了眼,「那她有沒有怎樣?」

  「還好,葦慈身手不錯的。」

  那時突然有個男人自餐廳大門走入想殺他們,遠程的攻擊他們沒法反擊,但是這種近身的葦慈就有施展的空間了。

  她很快擊敗對方,撐到救兵到來。而她腿上的擦傷便是在和那男人近身搏鬥時弄上的。

  「哥,你的語氣真冷淡。」紀韻竹歪頭瞧著他,「葦慈姊姊不是你女朋友嗎?怎麼她受了傷,你卻一點都不關心的樣子?」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何況保護我本來就是她的職責。」就算葦慈因此受傷,他也不該感到不捨或難過。

  只是,為何當見到她為了保護他而涉險時,內心卻又湧上不悅呢?

  紀端河的心底突然冒出這樣的疑問。

  思考了三秒後,他決定將之歸類為自己不喜歡她不怕死的愚勇。

  「不是你女朋友?」紀韻竹呆了呆,「可是你們明明……在一起啊!而且你也跟芷絹嫂嫂離婚了不是嗎?」

  單純的她,實在搞不懂哥哥與嫂子及謝葦慈之間的複雜關係。

  黎芷絹原先是她二哥紀端河的妻子,現在又即將成為行彥大哥的妻子,算算她怎麼叫黎芷絹嫂嫂都沒錯。

  紀端河瞧著妹妹,溫聲道:「小竹,我說過的,這世界上很多事,沒有妳想像的那麼簡單。」

  他對芷絹有好感,當初明知她心底已有了別的男人還提議娶她,其實也不是全無私心,但若要提到什麼生死不渝,那又太遙遠了。

  他沒強迫芷絹和他在一起。明知她是為了躲他,還放任她遠走國外完成夢想,並非因為愛得太深,而是由於他對她的感情,不到讓他願意為此與韓行烈交惡的地步。

  紀端河承認他的城府極深,表面上對誰都溫和,實際上卻滿腹心機,即便是跟隨多年的夥伴,也無法看穿他的內心想法。

  將父親創立的黑道組織改造成他的商業帝國是他的心願,為了這個企圖,犧牲與芷絹的感情,又算得了什麼?

  「我是不懂,相愛不就該是件美好的事嗎?」紀韻竹很困惑。

  所以即使當初行彥接近她不懷好意,她也從沒想過記恨。事實證明她是對的,愛情確實可以化解仇恨。

  紀端河笑了笑,伸手摸摸妹妹的頭,「妳啊,若能永遠維持這樣,或許也是好事呢!」

  「什麼意思啊?我們現在不是在談你跟葦慈姊姊嗎?」她嘟了嘟嘴,「再說啊,就算哥只當葦慈姊姊是部屬好了,我所知道的二哥,一直是個很關心部屬、親人和朋友的人,不是嗎?你肯原諒傷害你的我和行彥,肯成全芷絹嫂嫂和行彥的大哥,怎麼竟然對一直陪伴在你身邊,和你最親近的葦慈姊姊這麼冷漠?」

  紀端河一怔,發現妹妹這問題他還真答不上來。

  總不能承認他確實不想對葦慈太好,而他對其他人的好,其實也都是有目的,那肯定會破壞他在這單純小妹妹心中的形象。

  「二哥,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葦慈姊姊有多愛你。」紀韻竹輕嘆。

  先前葦慈姊姊看出她想對哥哥不利,對她的敵意可深了。

  「但感情的事不是誰對妳好,妳就該愛上他。」所以他沒有必要為葦慈的心情負責。

  何況,他不能接受她因愛他而去傷害別人。

  「是這樣說沒錯啦……」唉,要比道理她哪說得過哥哥?「可是難道稍微多關心她一點也不行嗎?」

  他們分明就像一對情侶,她不懂為何哥哥的態度卻是如此。

  紀端河暗暗皺眉,實不欲和她說太多,所幸這時謝葦慈與韓行彥已從診療室走出,倒讓他省了解釋。

  「她沒什麼大礙。」不等紀端河問,韓行彥就先開口了,「不過除了小腿的外傷外,左腿還有中度肌肉拉傷情況,這幾天可以的話,別到處亂跑。」

  嘖,這點小傷也要麻煩他,嫌他不夠忙就是了。韓行彥心中嘀咕著。

  只是誰要他先前理虧,然後又不小心愛上紀端河的妹妹,活該注定這輩子要為紀端河賣命。

  最可恨的是,明知這極有可能是紀端河設下的陷阱,但為了小竹他不跳都不行。

  「既然如此,那這幾天葦慈妳好好休息吧,」紀端河瞧向她,「就不用一直跟著我了。」

  「那怎麼行?」謝葦慈一怔,立刻反對,「那些要殺你的人都還沒揪出,我當然得跟著你。」

  自跟隨他以來,他們從不曾有一日分離,而且這還是首次她在他身邊碰上生死交關的事。

  雖說後來那兩名殺手已被杜燄雄派來的人處理掉了,但幕後主使者還未查清,這種危險的時候教她如何放心養傷?

  「然後再讓妳受一次傷?」紀端河的語氣冷冷的,「總之,妳這幾天乖乖休養便是了。」

  她急道:「可是你──」

  「我會叫阿燄調人給我,這幾天關於我的安危,就不用妳費心了。」

  「……他們未必可靠吧?」她難以接受他不要她一事,困難的想找理由改變他的心意。

  紀端河唇角微微一勾,「魅影中能人多得是,並不是非妳不可,妳還是好好休息吧。」

  那句「並不是非妳不可」像把利刃,狠狠刺進謝葦慈的胸口。

  是啊,他說的沒錯。

  魅影中不乏各種人才,武藝在她之上的大有人在,她不過是當初被師父為了討好紀端河那身為黑道大哥的父親,而送上的孤女。從有記憶以來,便被教導武術及為主子賣命的信念。

  她師父是個武學奇才,收養了身為孤兒的她。她雖自幼練武,但天分終究不足,儘管有名師教導,所學仍然有限。她苦練多年,身手只稱得上不錯,卻還不到頂尖。

  不過技不如人是她自己的問題,讓她難過的是他的態度,在他心中,她是可以被任何人取代的。

  紀端河讓她感覺,她對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更及不上他那些手下愛將,因此他願意花心思關懷其他人,卻吝於給予她一點溫暖。

  偏偏她寧願他算計她、利用她,也不希望他覺得她根本可有可無。

  「葦慈姊姊,妳還好吧?」紀韻竹小心的瞧著她。

  二哥也真是,怎麼這樣對人家嘛?她暗自嘆息。

  謝葦慈猛地回過神,才發現紀端河的背影已消失在長廊的那端。

  他甚至沒多和她說幾句話……

  「我沒事。」她定了定神,不願將脆弱表現於外。

  「妳別惱我哥,我想他也許擔心妳的傷,才要妳多休息的。」紀韻竹也只能勸她想開些。

  謝葦慈看了她一眼,「妳不用安慰我的,事實是如何我很清楚,放心,我不會怎樣的。」

  痛,也是會習慣的。

  她已經為過去所做的蠢事付出十年的代價,也許再過十年,她就不會再因而受傷了吧?

  總有一天,她會學會放下的。

  ※※※※

  好無聊。

  謝葦慈坐在游泳池畔,曲起受傷的腿,然後將沒受傷的右腳泡在水中。

  明明已入了秋,然而天氣還是很熱。被午後烈日曬著,游泳池裡的水其實不怎麼涼快,難以達到消暑的效果。

  只是這兩日在屋裡悶得難受,她實在不想再窩回冷氣房。

  謝葦慈將頭擱在曲起的膝上,輕聲嘆息。

  好久沒有那麼閒了。

  從她有記憶以來,就被灌輸了她是為主子而活的觀念,她自幼苦練武功,以保護他的安全為人生唯一目標。

  當她才六歲時,那想靠著她進入影幫的師父就這麼對她說了:「記住,妳要盡一切方法成為紀端河的女人。」

  年幼的她自然不懂師父的意思,而多年後當她終於明白時,其實那些話也已沒有意義——因她早就深深愛上了那個她誓言保護的男人。

  誓死守護他,對她而言已非師父賦予的責任,而是她心甘情願為所愛的男人付出。

  之後發生了很多事,像是師父靠著紀端河對她的寵愛,在幫中得到了想要的地位,卻也造成他日後死於影幫的叛亂的果。

  不過她與紀端河的決裂,還在這事之前。

  嫉妒確實是種可怕的情緒,令人變得醜陋。至今她仍想不透自己當初為何會做出那種事。

  從師父將她帶至紀端河面前的那刻起,她便一直忠心耿耿的、默默的跟隨在紀端河身邊,與他一起長大。

  像這樣朝夕相處,要愛上紀端河那樣的人是很容易的事,然而就在她明白自己情感的同時,卻也發現他愛上了那個比他們都大了幾歲,名叫黎芷絹的女孩。

  她察覺每回他見到黎芷絹時,整個人都不一樣了。他的目光在那女孩身上停留太久,久到令她生妒。

  所以,某天當她得知紀端河打算向黎芷絹告白,她幾乎心碎了。

  紀端河一直是那麼信任她,從未隱瞞自己對黎芷絹的感情,而她看得出黎芷絹亦對他有好感。

  於是她違反了身為護衛就該躲在暗處默默守護主子的原則,故意趁著黎芷絹來訪時,懷著妒意深深吻上了紀端河。

  其實當時的他們都只是半大不小的孩子,還不夠成熟穩重。

  她在衝動下做出的舉動,讓一對本有機會成為戀人的男女,從此漸行漸遠。

  而黎芷絹也沒心思弄清楚狀況便傷心離去,隔沒多久後就傳出她與韓行烈交往的消息。

  直到那時,她才明白自己對紀端河、對黎芷絹做了多麼過分的事。

  她成功阻撓了他們,卻感覺不到絲毫喜悅,甚至為此在往後的十幾年中,不斷在懊悔與愧疚的深淵痛苦掙扎。

  紀端河並沒有責罵她,他從來就不是會責罵部屬的主子。

  只是,她還寧可他這麼做。

  在人前,他對她仍與過往無異,但在只有他們兩人獨處的時候,他對她可說得上視而不見。

  他從不對她提那件事,可無論她如何討好他、向他道歉,或試圖彌補過去的錯誤,他對她依舊冷淡……

  「原來妳在這裡。」一個清婉的嗓音悠悠飄來。

  謝葦慈一愣,猛地抬起頭,發現一個古典美人正站在離她約十公尺之處。

  「看來妳想事情想得挺入神的,連我的腳步聲都沒聽見。」將她的錯愕看在眼底,顏靜紫的唇微微一勾,「妳不用急著起來,沒什麼要事,我只是剛好延過來,發現妳在這罷了。」

  懷孕八個月的顏靜紫,小腹總算看起來有明顯隆起,但那絕對無損於她細緻的美貌,反而多了另一種成熟女人的風韻。

  「嗯。」她含糊的應了聲,卻對於對方何以會出現在此感到不解,「怎麼突然北上了?」

  顏靜紫是杜燄雄的妻子,兩人平時是住在中南部的,況且聽說阿燄自從知道愛妻懷孕後緊張得不得了,只差沒將她擺在家供著。

  「我跟阿燄一起上來的。」顏靜紫緩緩走到她身邊,「我跟他說,生產是需要體力的,不多走動到時沒力氣怎麼辦,所以他只好答應讓我跟了。」

  當然還有部分是阿燄本來就不想離開她啦!

  「阿燄也上來了?」謝葦慈一怔。

  「妳不知道嗎?是紀先生要他上來的。」顏靜紫顯然有些訝異,「似乎是有什麼緊急的情況吧,不巧妳現在又受了傷,因此這幾天只好讓阿燄隨行保護紀先生了。」

  「我已經兩天沒碰到老大了。」謝葦慈神色一黯,但是想想不對,又問道:「等等,妳剛說的緊急狀況是怎麼回事?」

  「妳知道我不太管這些事的。」顏靜紫攤攤手。

  再怎麼說,她過去的身分是警察,雖然她相信丈夫和紀端河現在做的生意是正派經營,但難說有時會不會牽扯到灰色地帶的事,因此她不如不問。

  「我去問清楚。」這下謝葦慈也不管紀端河先前要她「好好休養」的事,將濕淋淋的右腳從水中抬起,匆匆套上涼鞋就想回屋。

  「用不著這麼擔心,有阿燄跟在他身邊,紀先生不會有事的。」顏靜紫開口。

  她的話令謝葦慈頓下了動作。

  這是實話,她無可反駁。

  有杜燄雄跟在紀端河身邊,還比有她隨行安全多了。

  「我只是擔心老大。」她嘆了口氣。

  顏靜紫瞧了她好一會兒,忽道:「看來妳真的很愛紀先生。」

  「有什麼用呢?」她自嘲一笑,「他又不希罕。」

  反正也沒必要再隱瞞了,她不在乎讓人知道實情。

  「我很意外聽見妳這麼說。」女人的纖細,讓顏靜紫很早就察覺到這兩人的互動,其實不若旁人以為的那麼好——畢竟,有哪個女人會以上司的稱謂稱呼自己的男友?

  但過去謝葦慈口風緊得很,從不對人談論這方面的事。而她也不是八卦的人,當事人不肯說,她也就不問。

  「反正沒必要偽裝了。」謝葦慈垂下眸,「他先前在大家面前表現對我的寵愛,是為了保護夫人。現在他們都離婚了,他自然也沒必要再裝。」

  所以才會馬上利用她受傷一事,將她逐離身邊。

  長久以來,紀端河的所作所為,使他樹敵不少,有太多黑道白道的敵人虎視眈眈,覬覦著他的帝國或是妄想分一杯羹。

  黎芷絹身為他的妻子,人卻遠在國外,在魅影勢力難以到達之處。紀端河沒法確保她的安全,只得在人前作戲,讓旁人以為她謝葦慈才是他真正寵愛的女人。

  如此一來,若有人想對付紀端河,也會衝著她來,而不會去找黎芷絹的麻煩。

  她,只是個替身而已,一個為黎芷絹擋災的替身……

  顏靜紫輕輕蹙了眉。

  說起來,別人的家務事她是不想管的。

  何況她有著嫉惡如仇的性格,之所以與魅影裡的人往來,純粹是由於丈夫的緣故。

  但是,此刻謝葦慈眼中流露的脆弱,卻讓她無法假裝沒看見。

  「我是不清楚你們之間的事,不過紀先生本來就是個情感內斂的人。雖然他總是表現得溫和,似乎對每個人都很好的樣子,但我看得出他內心有塊旁人無法觸碰的黑暗世界……」顏靜紫笑了笑,「幹嘛那樣看著我?我又不是沒有眼睛,他或許騙得了一般人,但好歹我也當了不少年的臥底警察,基本的識人能力總是要有的。」

  問題是這麼多年來,其他人可都看不出啊!謝葦慈在心底想著。

  「總之,我要對妳說的是,紀先生從不把真正的想法表露於外,他所做的,與心中所想的,未必相同,妳用不著這麼快替他下結論。」

  只是愛上那種工於心計的男人,還是很累的。

  哎,想想還是單純的阿燄好啊!想到丈夫,顏靜紫唇邊泛起一抹甜蜜。

  謝葦慈苦澀的嘆息,「妳不用說什麼安慰的話了,我跟了老大那麼多年,總不會連他喜歡我還是討厭我都弄不清……走吧,我們該回屋了。妳是孕婦,還是得多多休息的。」

  「怎麼每個人都非要對我說這句不可?」已經聽這句話聽到耳朵快生繭的顏靜紫,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她是有那麼嬌弱嗎?

  她的表情逗笑了謝葦慈,「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要是顏靜紫出了什麼差錯,那頭熊她可是惹不起。

  顏靜紫一嘆,「是是是,就聽妳的吧。」

  她還能怎麼反對?當然只能乖乖回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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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5-1 05:34 PM


第三章

  當兩個女人回到主屋時,紀端河與杜燄雄的討論似乎已告一段落,正在書房中喝茶閒聊。

  「小紫,妳終於回來了。」杜燄雄一見到妻子,立刻站起身迎向前,臉上的喜悅藏不住。

  「逛到一半,遇上葦慈,跟她聊了兩句就被她勸回來了。」顏靜紫一笑,任由丈夫小心翼翼牽住自己的手。

  謝葦慈看著他們夫妻恩愛的舉動,只覺既是羨慕又是沉重。

  當她的視線下移,見到了顏靜紫隆起的小腹。杜燄雄的掌正擱在上頭,像是想感受裡面那迫不及待想出來和父母打招呼的小生命,她的心頭不覺為之一酸,差點就紅了眼眶,忙轉過頭以掩飾失態。

  愛情、骨肉,那些他們視為理所當然的東西,對她來說卻遙不可及。

  當然,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臉上的神情、目光,早落入房中另一個男人眼底。

  「對了,葦慈,妳的腳還好吧?」杜燄雄突然轉頭望向她。

  謝葦慈嚇了一跳,回道:「還好,其實沒什麼大礙──」

  她本來就傷得不重,是紀端河急著想擺脫她,才藉口要她「休養」。

  「阿燄,時間不早了,你要不要先去把事情交代一下?」紀端河插口道。

  杜燄雄一怔。

  「也是。」他瞧瞧謝葦慈,又瞧瞧主子,再笨也看得出紀端河是不想他們多談,「那我先去處理了。」

  說著,他便牽著妻子的手,一起走了出去。

  書房裡,剩下他們兩人。

  紀端河沒說什麼,端起杯子啜了口茶後,便低頭翻動擱在桌上的文件,彷彿當她不存在似的。

  謝葦慈瞪著他。

  分離了兩天,你都沒有話想對我說嗎?她很想這麼問他,然而話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口。

  儘管住在同個屋簷下,但由於他實在太忙,這兩天下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的面。

  兩天,四十八個小時,對許多人來說或許不算長,但她卻覺得萬分難熬。

  而現在,她終於見到他了,他卻依舊擺出那副冷淡的面孔。

  最後她開了口:「聽說你要求阿燄北上,要他保護你這陣子的安危?」

  「嗯。」他應道。

  「那——」我呢?

  他讓阿燄取代了她的位置,打算將她置於何處?

  還是,反正他已和黎芷絹離婚,不再需要她這個擋箭牌了?

  「妳就安心養傷吧,不急。」他依舊是淡漠的嗓音。

  謝葦慈最惱的就是他這副冷淡的樣子!

  「當然不急了,你不就巴不得我永遠不會好嗎?」她尖銳的道,「你明知道我的傷沒有那麼嚴重。」

  她的話終於讓紀端河抬眼望向她了。

  「不管怎麼說,妳不能否認讓阿燄跟著我更安全些。」他一針見血的道。

  他這話說的沒錯,她無從反駁。

  「所以,你不要我了嗎?」她困難的問出口。

  紀端河沒有立刻回話,好看的眉微皺,像是在思索什麼。

  「其實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而已。」她清了清喉嚨,好讓自己聽起來夠鎮定,「我知道你恨我,要不是為了夫人,不會讓我在你身邊待那麼久。既然現在你們都離婚了,對你來說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你若要我走,我也不會繼續糾纏你的。」

  她當然不想離開他,但是選擇權不在她手上。況且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經夠糟了,如果他希望她離開,她不會死纏爛打。

  「我沒有要妳離開。」男人凝視了她好一會兒,終於開了口,「這裡是妳從小長大的地方,妳不想的話,我不會逼妳走。」

  然而他這番話,卻無法令她感到高興。

  「但你討厭我,不想見到我也是事實,不是嗎?」她咬著唇,「如果你只是出於憐憫或同情而讓我留下,那大可不必。」

  謝葦慈突然覺得很疲倦。

  她愛他,用盡生命的深深愛著,可他們相處的方式,卻正一點一滴折磨著她的靈魂。

  她沒辦法停止愛他,但她同樣也清楚,他們若是再這樣下去,毀滅將是唯一的結局。

  要嘛,就給她一個痛快,告訴她他有多恨她,要她立刻滾出他的世界,她會痛,但傷口總會有痊癒的一天。

  無論如何就是別像這樣什麼都不說,要她反反覆覆揣測他內心的想法,抱著些微的希望,期待他對她多少能有點情分,然後又在下一刻澆息她的希望。

  紀端河若有所思的望著她。

  「同情和憐憫?」他勾了勾唇,「葦慈,其他人不了解我也就罷了,但妳跟了我那麼多年,妳以為這兩者能在我心中佔多少分量?」

  謝葦慈答不上話。

  她確實明白他的性格,而那些其他同伴都沒看出的本性,她多少也摸清了七八分。

  好比先前韓家兄弟的事,所有人都以為是紀端河念舊情,不願與他們起衝突,明知人家想害他,還以禮相待。

  只有她懂了,就在紀韻竹來訪的那天,她發現原來那都是深謀遠慮的他,早在好久之前,便一步步設下的局,而韓家兄弟確實也上了鉤,往後日子將成為他得力的助手之一。

  可是她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向她坦承這些。

  「既然不是同情或憐憫……那麼,是因為我對你還有利用價值?」她勉強擠出了話。

  但她想不透自己有什麼用處。

  論身手,她不及杜燄雄;論才智,她不及韓家兄弟和馮昶智;論手腕,她又怎麼可能比得過何逸凡和紀端河?

  她究竟還有什麼利用價值?

  「妳想留下來嗎?」他不答反問。

  謝葦慈知道,若她夠有骨氣,就該趁這機會,離開這個不愛她的男人。

  但若她做得到,她就不是謝葦慈了,也不會傻傻愛他愛了這麼多年。

  「如果你希望的話……」她吐出話語。

  「那妳就留下吧!」他下了結論。

  ※※※※

  「我以為你先前本來打算藉機把她趕走的。」韓行烈透過窗子,瞧向外頭那個正獨自落寞坐在樹下的女人,「怎麼她還在?」

  「我改變主意了。」紀端河沉聲道,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打著,談話時還不忘處理公事。

  「你不是說她留下很危險,所以才藉機故意冷落她,好讓她主動求去,等事情完結了再把她接回來?」韓行烈回頭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說到他們之間的恩怨呀,真要算還不知得從何算起呢!

  其實再度重逢時,韓行烈便一眼看出紀端河絕非原先他們所以為,是那種會以寬容的心,宥恕所有對不起他的人的聖人。

  紀端河有他的野心和企圖,而他所表現出的謙和溫雅,不過是拉攏人心的手段,而且的確非常成功。

  然而不管怎麼說,自己總是欠他很大的人情,加上愛妻黎芷絹不斷拜託他回來為魅影效力,於是韓行烈今天終究還是出現在這裡了──即使,明知道自己會陷於如今的處境,有很大的可能就是被紀端河設計的。

  「若真把葦慈趕遠了,到時我恐怕還得再另外派人看著她,以防出事。」紀端河淡淡的道,「不如就保持現在的距離,將她放在我能掌控的範圍內,還更安全些。」

  再怎麼樣,葦慈都還是他的人。

  他是有心機沒錯,但可還沒冷血到只將人分成「有利用價值」及「沒利用價值」兩種,然後對前者百般照顧,卻將後者踢至一旁不加以理會。

  只是葦慈當時的反應──

  紀端河沉下臉色,手上敲打鍵盤的速度慢了下來。

  雖然她的反應本來就在他的算計中,但那也讓他開始反省,自己平時是不是真的對她太過冷淡,才讓她有那麼強烈的反應,自以為對他不再有利用價值後,就會被拋棄?

  他們之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紀端河不懂。

  他忘不了那天她驚恐的神色與絕望的語氣。

  他承認自己沒辦法拋開多年的心結,再像過去那樣待她好,可他也沒想過要苛刻或懲罰她。

  所以當他照著原訂劇本,說著他確信能夠讓她主動求去的台詞時,她臉上的神情,仍狠狠震懾了他。

  他曉得她一直認為他對她無情,而其實他也刻意這麼讓她認為,可他不知道那會帶來如此大的殺傷力。

  不但傷了她,也同樣讓他不好過。

  在那樣的情況下,他發現趕她走的話,自己根本說不出口。

  所以……最後他還是將她留下了。

  當然這些心境上的轉折,他不會向韓行烈承認。他是紀端河,絕對不能讓人看出他真正的弱點在哪,即便那人是友非敵。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處理那些人的事?」韓行烈懶懶的問道。

  敢動魅影的領導人,是需要付出很大代價的。

  「就照原定計畫,等對方自投羅網吧!」

  那天紀端河在街上遇襲後,不到半天的時間,魅影龐大的情報網便揪出了那偽裝成清潔婦,在馮昶智的辦公室中安裝竊聽器,因而得知紀端河與馮昶智的飯局的間諜。

  經過一番「技術性」的問話,那名間諜終於鬆口供出主使者——是一干從前影幫的長老,還妄想重建影幫的餘孽。

  紀端河當初解散父親紀仲凱一手創立的影幫時,曾遭到強烈的阻撓。不過他既然敢這麼做,自是早將一切打點妥當。

  總之,後來他成功解散了這個黑道幫派,建立自己的帝國,而過去那些影幫的長老,則都被他發配邊疆養老,自此過著有錢無權的生活。

  直到前陣子某個長老因為做得太過分,被他「解決」了,而這些人害怕被他清算,才又聯合起來想謀殺他。

  其實他早該想到,這種拙劣又囂張的殺人方式,確實是那些老頭子的作風。這些人雖然腦袋不大靈光,但是做起事來總是不顧後果,有時實在讓人傷透腦筋。

  那天葦慈受的傷雖不嚴重,卻令他看得礙眼,才想也未想便下了令,不讓她再「保護」他。

  他告訴自己,他只是不希望葦慈在身邊礙事。她雖是他的護衛,但這麼多年來他可沒真讓她動手對付過敵人。

  她沒有實戰經驗,遇到危險時,有她在身邊反而容易綁手綁腳。

  「話又說回來,他們想出的主意實在都不怎麼高明。」韓行烈嫌惡的看了桌上的照片一眼,「是想不出別招了?」

  他們怎麼會以為這種愚蠢的伎倆對紀端河有用?

  「反正這對我們有利,不是嗎?」他不花時間去想那種無解的問題的。

  「不過,其實我很好奇一件事。」韓行烈抬起頭,定定瞧著他,「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愛芷絹嗎?」

  這男人雖然當初說什麼娶芷絹是權宜之計,且事實也證明,他並未對芷絹有什麼踰矩的行動,不過韓行烈仍很介意他愛過芷絹這回事。

  紀端河停下手中敲打鍵盤的動作,沉默了幾秒。

  「我不做那種浪費時間的事。」最後他道。

  ※※※※

  謝葦慈在房門口站了好久,始終鼓不起勇氣敲門。

  她一手抓著睡袍的領口,雙眼瞪著那扇緊閉的木門。

  就在她第無數次抬起另一隻手,準備想敲下去時,房門突然被打開了。

  「啊!」她嚇得後退了一步。

  門內的紀端河看到她站在門邊,顯然也有些意外,但他沒說什麼,只在打量了她一會兒後,開口道:「進來吧。」

  謝葦慈忐忑的跟了進去,把門掩上。

  「喝酒嗎?」他走至書桌前,拿起放在桌上的紅酒。

  「呃,不,我得隨時保持警……」她話說到一半,卻突然頓住了。

  過去她不喝酒,是因身為他的護衛,必須盡可能隨時處於戒備狀態以防萬,但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

  「一點點好了,謝謝。」她吸了口氣,重新道。

  紀端河沒說什麼,倒了少許的酒遞給她後,又從玻璃櫃中取出另一個酒杯,為自己斟酒。

  人長得好看,喝酒的模樣也同樣優雅。

  謝葦慈捧著酒杯,偷覷著他的動作,在心中暗暗想著。

  紀端河一直都很忙,他的事業帝國太龐大,就算他將大半的權力都分散給信賴的部屬,仍有許多事他不得不親力親為。

  但紀端河並不是不懂品味生活的人,他平時會運動打球,偶爾也到山區度度假,小酌算是他的小小嗜好之一。

  謝葦慈從沒喝過紅酒,她很好奇這讓他著迷的紅色液體,嚐起來是什麼味道,於是將杯口湊至唇邊。

  「咳咳……」她立刻被嗆到了。

  「妳一次喝太大口了,要小口小口的品嚐。」她狼狽的模樣,令紀端河唇角勾起一絲弧度。

  她猛地抬起頭,便看到了男人眼中難得流露的笑意。

  「你——」他竟然會對她笑?謝葦慈詫異的說不出話,愣了幾秒,才找回聲音,「這東西酸酸苦苦的,一點都不好喝。」

  真不懂他為什麼會喜歡。

  「沒喝過的人不習慣是正常的。」他優雅的啜著紅酒,「已經很晚了,妳來找我有事嗎?」

  噢,說到這個……

  謝葦慈捏緊了酒杯,又灌了一大口酒以掩飾她的緊張。

  唔,這個東西真的不怎麼好喝。她皺眉暗想著。

  「我……」她咬咬唇,「我後來想了很久,關於你既然不要我當你的護衛了,為何還肯讓我留下。」

  紀端河挑了挑眉。

  怎麼她還在想這件事?

  他不都說了,她想待下就待下嗎?他紀端河可沒窮到連個女人都養不起。

  「那妳的結論呢?」他很想知道她得到什麼答案。

  謝葦慈瞧著他。

  她大概對酒精真的沒什麼抵抗力,才兩口入肚,就覺得有股熱氣從腹間悶悶往上燒,直衝腦門。

  在心底一番掙扎後,她將酒杯放下。

  「我沒有什麼能給你的了。」她伸出手,怯怯的按在他胸前,「除了我自己──」

  雖然很悲哀,但至少她知道他對她的身體還有點興趣。他不愛她,可這麼多年來,除了她之外,他沒有別的女人。

  「妳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紀端河瞇起眼,怒意突生。

  她以為他留下她,就是為了她的身體?

  的確,他不是聖人,做不到無慾無求。而一開始會和她發生關係,似乎也本來就理所當然——她是和他最親近的女人,還深深愛著他。

  他有生理需求,卻又不想隨便找個女人,因此她就成了最佳人選。

  這樣想來是有點惡劣,他承認,因他們的結合其實無關情愛,不過這本來就是她最初被派到他身邊的原因,不是嗎?

  只是,當他發現原來她以為自己是為了她的身體才留下她時,心底卻隱隱燃起怒火。

  難道在她心中,他真是那種只會評估人的價值,而不念半分情分的人?這樣的認知令他惱怒。

  他又不是那種冷血無情的主子,就不能、不能僅僅是不希望她離開嗎?

  「我又猜錯了?」她露出苦澀的笑意,「不過算了,你不用告訴我真正原因,就讓我繼續這麼想好了,這樣或許我會比較好過點。」總比發現自己對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好。

  紀端河瞪著她。

  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的話,她應該早被他千刀萬剮了。

  「所以妳的意思是,以後想在床上伺候我?」他沉著嗓音問道。

  謝葦慈明顯顫抖了一下,「如果你願意的話……」

  最近她好像老是在講這句話。

  這情況很荒謬,但紀端河笑不出來。

  他又盯著她許久,才道:「那妳打算怎麼盡妳的『義務』?」

  她垂下頭,輕輕取走他手中的酒杯,將它放到桌上,與她剛才用過的那個並排。

  其實她內心很緊張。

  算算她是在二十歲那年成為他的女人的。可今天之前,她從沒把和他上床當作她的「工作」。

  紀端河不是重慾的人,先前一個月……頂多一兩次吧,而且他也沒有什麼奇怪的花樣或嗜好。

  每回她都僅是順從的接受他的擁抱、他的氣息,謝葦慈發現自己還真不知該如何勾引男人。

  她的手遲疑的移回他的胸前,緩緩解開他的襯衫釦子。

  起碼這點還不難,過去她做過很多次了。

  釦子全解開後,她踮起腳尖,將深藍色的襯衫自他肩頭推落。

  他的人不算高大魁梧,身材卻精壯結實。她雙手環住他的頸子,仰頭吻住他的唇。

  沒有太深入,因為她也不太會,先前他們並不常接吻。

  蜻蜓點水般的吻落在他的唇上、頰上,然後慢慢下移至頸間。當她吻上他的喉結時,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驀地緊繃。

  這應該算好的反應吧?謝葦慈其實不太清楚。

  不過既然他沒有反對,她的唇便在他的頸部多逗留了一會兒,甚至以齒輕輕咬著。

  她怕弄疼他,因而不敢太用力,只是輕輕的,像剛長牙的小動物,用不具殺傷力的牙齒攻擊著眼前所能看到的東西。

  「以妳這種力道和速度,我想我們就算耗到天亮都還沒開始。」男人冷冷的嗓音自她頭頂傳來。

  謝葦慈渾身一顫,無措的抬頭望向他。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對,也許在她衝動跑來敲他的房門前,應該先做個功課的。

  過去他們上床,都是他主動,她承受,從沒考慮過要怎麼誘惑男人的問題。

  「我們到床邊好不好?」最後她只能這麼道。

  起碼那個「場地」她還比較熟悉。

  紀端河的眉皺得更深了。

  其實他最初只是動了怒,才故意刁難的說出那些話,事實上並沒有真的要她「伺候」的意思。

  他很清楚她不懂那套。

  然而當她牽起他的手,他的身體卻不由自主的隨著她的腳步,來到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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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5-1 05:35 PM


第四章

  「你先坐下。」

  她讓他坐在床沿,比男人的掌小上許多的柔荑來到他的腰間,抽開了他的皮帶,然後脫去他的長褲。

  呃,接下來呢?

  謝葦慈瞪著他身上僅存的衣物包裹著微隆的男性象徵的內褲,發呆。

  「好了。」紀端河決定懲罰到此為止,再下去他可不保證不會對她怎樣,「妳該回妳的房間——」

  然而他的話沒說完,因為她已褪下他身上最後一件遮蔽物。

  「別趕我走。」她顫聲道,「讓我做完好嗎?」

  如果這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事……

  她跪在地上,伸手握住那還未完全充血的分身,緩緩套弄著,感覺它在她掌中迅速挺立脹大。

  到底該怎麼做呢?謝葦慈的心狂跳著。她要怎麼做,才能取悅他?

  她的腦袋還沒理出個頭緒,身體倒先有了動作。

  突來的衝動,讓她湊上唇,親吻起男人的堅挺。

  紀端河眼中閃過詫異,卻沒說什麼。或許,其實他也在期待她接下來會有什麼舉動。

  起先她只是細細的吻著,後來膽子大了些,開始伸出舌尖,舔吮著男性的前端。

  那沒什麼技巧可言、搔癢般的輕力道,居然令男人莫名的焦躁起來。

  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種瀕臨失控的感覺。

  「把嘴張開。」他終於開了口。

  「啊?」沒想到他會突然出聲,她一怔,停下動作。

  他不理會她的呆滯,伸掌捧住她的後腦,將脹疼的分身直接送入那微張的小口。

  「唔唔……」她嚇了一跳,直覺的想掙扎,但隨即想到自己今晚來他房裡的目的,又僵住了身體。

  「要取悅男人,就別愣著不動。」紀端河決定不管最初腦子裡轉著的想法和念頭了,既然她在他身上放火,那就由她滅了吧!

  可是她不知道要怎麼動啊!謝葦慈慌亂的想著。

  她試著將男人的碩大全數含入嘴中,可那顯然有困難,她蹙起秀眉,一手圈住男性根部,盡可能吞吐著。

  那並不是容易的事,但她似乎慢慢抓到了訣竅。

  男人的前端特別敏感,每當她的舌尖有意無意的刷過,便會感覺到男人的戰慄。

  這個發現讓她莫名的產生成就感。

  過去即使和她上床,他也總是保持冷靜和理智,而今她卻發現自己竟有操控他情緒的本領,教她如何不興奮?

  她更加專心的吞吐著越來越巨大的男性,像個盡責的女奴,急著討好她的主人。

  「夠了。」紀端河出聲,企圖在宣洩前阻止她。

  她似乎也感覺到他已瀕臨爆發,然而她非但未停止,反而更加賣力的取悅他。

  「葦慈妳──」

  壓抑過的男性悶哼取代了原想說出口的話,他本是打算推開她的,最後卻在那濕熱的小嘴中釋放了全數的熱流。

  謝葦慈終於吐出了疲軟的分身,將嘴中的熱液全吞入肚,紅嫩的唇畔還殘留著屬於他的液體。

  「我的表現還可以嗎?」她抬眼瞧著他,那略微急促的呼吸聲,洩漏了她的不安。

  她從不曉得,原來光是取悅心愛的男人,就能帶給她莫名的滿足感。

  高潮過後的空茫只是一瞬間的事,紀端河花了幾秒的時間便恢復鎮定,當然,只是表面上而已。

  他淡淡瞅著她,「別告訴我妳的『服務』只做半套的。」

  不能否認,今晚的她確實帶給他不小的「驚喜」。

  過去的她雖然不曾抗拒過他的需索,卻也不曾如此大膽豪放。

  好吧!既然她想玩女奴主人的角色扮演遊戲,他不介意陪她繼續玩下去。

  謝葦慈眨了眨眼,或許是自己剛才豁出去的瘋狂行徑,得到令人滿意的成效,讓她的膽子大了起來,心境上也比較放得開了。

  她站起身,解開了自己的睡袍。

  當那件酒紅色的睡袍落了地,紀端河訝異自己所見到的。

  「那個,」謝葦慈吞了吞口水,故作鎮定的道:「我在挑衣服時,才發現我根本不曉得你喜歡什麼顏色或款式的內衣,所以……就這樣了。」

  男人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這樣很好,省得我還得再花時間脫掉它們。」大掌在下一瞬間攬住了那纖細的腰身,將她拉進自己懷中。

  他們不是第一次像這樣親密相依,但即便是初夜,謝葦慈的心也不曾跳得如此飛快。

  她在這麼近的距離下瞧著心愛的男人,然後緩緩的,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原以為那只是個像平時一樣的輕吻罷了,可紀端河卻沒放過她,趁著她不備之際,舌尖竄入了她微啟的芳唇中,在她的唇舌間糾纏嬉戲。

  她怔住,震懾於那太過曖昧的親暱。在這之前,她從不知道,原來區區一個熱吻,就能掏空人的靈魂。

  他的口中有著淡淡的酒香,和她剛才喝下的那兩口有點像,但又似乎不盡相同。

  酒杯裡的酒嗆得令人難受,然而從他嘴中嚐到的,卻帶著微甜的香氣,與屬於他的男性味道。

  「嗯……」甜膩的嬌吟自口中流瀉,她卻因為太過沉醉而未發現。

  男人溫熱的掌覆上她裸露的雪乳,恣意撩弄著,謝葦慈輕喘著,有些害羞的想阻止,然而此刻她的人正面對著他,跨坐在他腿上,若是往後退,只怕就要跌下去了。

  粉嫩的乳尖在男人的挑逗下迅速變得硬挺,而原先被冷落的另一只乳房,此刻也已被男人含入口中,貪婪的吞噬。

  紀端河很難得有這樣失控的感覺。

  懷中柔軟的嬌軀,在在刺激著他的所有感官,喚起他體內沉睡的獸性。

  方才發洩過的分身此刻迅速脹大,慾望來得又急又快,讓他想立刻將眼前的罪魁禍首按倒在床裡,狠狠蹂躪一番。

  不懂,明明就只是個笨拙的挑逗不是嗎?為何會……

  彷彿懊惱自己的失控,他突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接著聽見懷中女人傳來細細的痛呼。

  管他的呢!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

  與她歡愛過許多次,就算沒特別注意,他也多少知道她的敏感點在哪。

  終於,當覺得懲罰夠那對可憐的渾圓後,紀端河的唇徐徐上移,咬住她鎖骨上的某一處。

  「啊!」謝葦慈輕喊了聲,像是有股電流自他吮咬的點竄過,引得她一陣戰慄,小腹也感受到一股熱潮。

  她的反應是那樣的強烈而明顯,私處迫不及待的沁出花液,彷彿期待被粗大的男性填滿。

  好奇怪。

  其實過去和他上床,也不是不舒服──事實上他是個好床伴,不會不顧她的狀況蠻來,但卻從沒有一次讓她如此渴望著被佔有。

  他的掌、他的唇舌,彷彿帶著某種魔力,在她身上每一寸肌膚遊走時,都帶來細微的疼痛與快慰。

  他在她身上烙下屬於他的痕跡,不厭其煩的,在她體內累積情慾因子。

  她想要他。

  當他的手向下探,在滑膩的大腿內側游移時,謝葦慈幾乎想開口求他了。

  「你……」她用染上情慾的星眸瞅著他,無言乞求。

  「想要我嗎?」紀端河明知故問,無視自己同樣脹痛的分身,大掌在細緻修長的腿上來回摩挲著,就是不碰那正因空虛而顫抖的可憐花瓣。

  他想,或許他體內本來多少有些被虐及虐待傾向,才會覺得這樣折磨自己也折磨她的舉動,竟能夠帶來更強烈的快感。

  「求求你……」她受不住的吐出哀求,伸手抓住他的掌,希望他能安撫她體內的空虛。

  她的主動與哀求取悅了男人,他終於善心大發的伸指探向紅豔的花瓣。

  「都濕了呢!」男人邪惡的話語在她耳邊低喃著,「我甚至還沒碰妳這裡……」

  他的指才觸及敏感的花核,立刻引出她嬌媚的呻吟。

  「啊……」她無法阻止聲音自喉間逸出,只能擺動著腰肢,熱情的迎合男人的侵犯。

  他不急著埋進她溫暖的水穴中,僅用指尖挑逗揉捻紅腫的花核,冷眼覷著她在慾海中翻騰。

  直到謝葦慈終於忍不住──

  「我想要你。」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淫蕩的央求他佔有,然而此刻的她早已思考不了太多,情慾徹底征服了她的理智與矜持。

  「那就來吧!」他放開手,「妳要『服侍』我的,不是嗎?」

  她聽懂了他的意思。

  謝葦慈撐起虛軟的身子,帶著某種迫切和興奮,一手搭著他的肩,另一隻手輕輕扶住那脹熱的男性,將它抵在濕潤嬌嫩的穴口。

  當勃發的分身緩緩沒入濕熱的花穴中時,兩人同時呻吟出聲。

  她顧不得柔窒的花壁上傳來微微撕裂般的疼痛感,只急著想讓男人填滿她體內的空虛。

  她的雙腿跪在他腰側的床沿,試著擺動腰肢套弄體內的男性。

  其實有點不太好使力,但也許是因為不同以往單純制式的「姿態」,倒有種精神被解放的興奮和快感。

  「嗯……」

  當熾熱的唇再度吻上她飽滿的胸前時,謝葦慈不禁弓起了身子,以便男人擷取。

  紀端河的雙手扶在她的腰間,指尖在平坦的小腹遊走,對那滑膩的觸感愛不釋手。

  隱約間,他似乎感覺拇指指腹畫過她小腹上一細長的不平處,像是某種疤痕似的。

  紀端河腦中閃過疑惑,但還來不及低頭查看,另一波蝕人的快感立刻沖散了他的理智。

  細細的低吟自紅唇中吐出,謝葦慈盡可能的將他納入自己體內最深處,濕暖的花穴緊緊銜咬著熾燙的男性,帶來了極致的快感,卻也令她的動作變得困難。

  細小的汗珠自光潔的額際滾落,滑下優美的纖頸,被男人吮了去。

  慾望還在體內鼓譟著,可她的力氣漸漸弱了下來,他說要讓她「伺候」,還真就狠心不動。

  「幫我。」她眼泛霧光的瞧著他,求饒了,「我不行了……」

  紀端河大概覺得懲罰夠了,又或者是不打算再忍耐她笨拙的技巧,總之他接過了主導權。

  他沒退出她體內,卻將她放倒在床上,讓她側躺著,一腿高高拉起架在肩上,將她充血的花穴完全暴露在眼前。

  但他倒不急於在她體內衝刺,反而任腫脹的男性潛沉在暖窒的幽穴中,以極緩慢的速度律動著。

  反正他剛已發洩過一次,有的是耐心和她耗。

  慾望得不到紓解,謝葦慈不由得焦躁起來。

  「端……老大!」她忍不住開口想求他,卻差點犯忌諱喊了他的名。

  「還記得我是妳的主子,嗯?」想到她得出的荒謬結論,他就存心今晚不讓她好過。

  紀端河用他的唇舌與大掌在她身上燃起火苗,然而灼燙的分身卻遲理不肯給予她滿足,僅用折騰人的速度緩緩進出著,像是逗著老鼠的貓兒,然後好整以暇的欣賞她因慾望得不到紓解而痛苦掙扎的昏茫嬌顏。

  既然她膽敢釋放了他內心深處的獸,就必須用她的身體,餵飽那隻餓了太久的嗜血野獸。

  「今晚,妳就好好學著如何當稱職的床伴吧!」他在她終於失控輕泣出聲時,冷冷在她耳邊宣佈她的刑期。

  她得為她點燃的火——無論是慾火或怒火,付出代價。

  ※※※※

  謝葦慈是被刺目的陽光給驚擾而醒的。

  她咕噥了一聲,滿滿的倦意讓她想轉個方向繼續補眠,然而翻身的動作卻牽動了渾身痠疼的肌肉,引得她一陣抽氣。

  「痛……」她驀地睜開了眼。

  這房間她並不陌生,她有不少次在這張床上睡醒的經驗。

  只是,似乎又有那麼點不對勁?

  掀開棉被,坐起身,簡單到不行的動作,她卻得咬著牙才能完成。

  全身痠痛成這樣的經驗,好像打從她八歲那年,紀端河要求她師父別再逼她廢寢忘食的練武後,就沒再發生了。

  謝葦慈又愣了好幾秒,才漸漸想起昨晚的事。

  「我八成是瘋了!」她抱住疼痛的頭,喃喃的道。

  要不就是她有一口便醉的體質,不然怎麼做得出那些狂野的舉動?

  拖著蹣跚的步伐,走進浴室後,謝葦慈再度瞪著鏡中全身佈滿紅紅紫紫淤痕,活像被家暴的赤裸女人發起呆來。

  真是好極了。

  認識紀端河二十年,她從來不知道他居然有這麼瘋狂的一面。

  她完全沒力氣,也實在不願回想男人昨晚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麼,以及她如何哀求他狠狠佔有她之類。

  而且她到現在還搞不懂,他昨夜的失控,到底是她誘惑成功呢,抑或其實只是……她徹底惹毛他了?

  雖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兒惹他生氣了。

  搖搖頭,謝葦慈放棄研究那些難解的問題。

  她踏進淋浴間,本打算簡單沖洗一下,然後盡快離去的。但轉念一想,反正她現在已不用趕著守在紀端河身邊了,犯不著還苛待自己。

  所以她轉身走出淋浴間,改來到浴缸旁,放熱水、丟沐浴球,舒服的泡了個熱水澡。

  一個小時後,謝葦慈走出浴室,一面拿著毛巾擦著濕漉漉的短髮,一面走到窗邊,瞧向外頭的景致。

  要靠一次泡澡便完全消除疲憊是不可能的,但至少她現在精神好多了。

  其實現在想起來,昨天晚上還挺……不一樣的。

  這樣瘋狂的性愛,反而讓她比平時「更有感覺」,也得到更多歡愉。

  天啊,她該不會有什麼奇怪的SM嗜好吧?謝葦慈微微一驚。

  「算了,還是不要想太多好了。」她縮了縮肩,撈起昨晚被扔在地上的睡袍穿回身上。

  總之她就當個好情婦,乖乖等候主人召見,其他事就別多管。

  感覺是很蠢,但誰要她愛紀端河愛到無可救藥?放棄自由留在他身邊,就只為取悅他、討好他。

  「我該不會真的有被虐傾向吧?」想到這,她頭疼的揉著額際。

  不過她很快就沒心情再去思考那些了,庭院中的一對人影,突然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她錯愕的瞪著那神態親密的兩人。

  男人的大掌環著女人的腰,而女人則小鳥依人似的偎靠在男人懷裡,他們在庭院中散步,臉上漾著笑容。

  那男人自是這棟別墅的主人紀端河了,然而那女的卻是──

  「黎芷絹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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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5-1 05:35 PM


第五章

  謝葦慈以最快的速度奔回她的房間。

  雖然說是「她的」房間,但其實只是客房臨時改成的。

  過去她都和紀端河同進同出,自然也住同間房內。直到前幾天她卸下護衛的職責養傷,才安排了另一個房間給她。

  她找了好一會兒,才翻出自己平時常穿的衣服,花了三十秒換上,之後便匆匆衝下樓。

  她不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黎芷絹不是深愛著韓行烈,而且前陣子才跟紀端河離婚嗎?

  當年黎芷絹出於無奈,不得不嫁給唯一能幫助她的紀端河,卻又因心底早有另一個男人,故而遠赴國外發展事業,不與他同住。

  怎麼過去結婚十年都不見他們有什麼進一步的發展,這會兒才離婚不到幾天,就可以親密相擁了?

  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拉扯著,她迫不及待的想去庭院裡弄清楚情況,想知道紀端河心底是怎麼想的,也想問他,他們昨晚又算什麼──

  「妳這麼莽莽撞撞的,是想去哪?」

  當她剛下樓,正準備往大門奔去時,卻被某個聲音喚住了。

  「老、老大?」謝葦慈回過頭,呆愣的瞧著男人,腦袋一片空白。

  奇怪,她剛明明看到他和黎芷絹在院子裡散步的,怎麼這會兒卻……

  「看起來妳精神挺不錯的。」紀端河走向她。

  老實說,謝葦慈也不曉得自己在怕什麼,但當他朝她走來,她卻不由自主的後退,直到貼上身後的牆壁,再無路可躲。

  「我、我……」她居然結巴了。

  怪了,在今天之前,她怎麼從來不覺得他居然能帶給她這麼大的壓迫感?

  他沒有武學底子,若真動起手來,他絕對不是她的對手。可為何當他只是像這樣慢慢走向她、貼近她,她就像見了貓兒的耗子,嚇得連動都不敢動?

  紀端河在離她還剩三十公分的距離時,終於站定不再前進。

  他的視線在她身上游移著,最後定在她頸間的吻痕上。

  「昨晚睡得還好嗎?」他開了口。

  睡得好?謝葦慈瞠大了眼。他居然好意思問她睡得好不好?

  他說這話的語氣,平淡的像是在評論「今天天氣不錯」,但這男人明明知道拜他所賜,她昨晚根本沒得睡!

  「不怎麼好,我做了可怕的惡夢。」她悶悶的瞪著他。

  當然惡夢的源頭就是他。

  她十分確定自己昏死過去前,窗外的天際已微微泛白。

  「是嗎?」他勾唇一笑,而那笑容看得她莫名的有些毛,「我還以為妳喜歡那些『惡夢』的。」

  想起昨晚自己如何哭著求他欺負她,謝葦慈就很想用被子把自己悶死。

  她可不可以不要承認她認識那個慾求不滿的女人?

  「……最好還是別再夢到比較好。」雖然她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歡愉,但她有點害怕那樣的他,更害怕沉溺其中的自己。

  紀端河瞧向她,驀地輕笑出聲,「若我沒記錯,似乎是妳提議的。」

  他原先可沒有打算要求她替他暖床,是她自己半夜不睡跑來敲他的門,說了那些令他為之氣結的話後,又自動自發的爬上他的床想「服侍」他。

  他不過是成全她的心願罷了。

  「我們可以像過去那樣就好。」他不用那麼賣力的,真的。

  不過在經歷過昨天的瘋狂後,再想起他們過去制式的性愛,她忽然覺得好像有點……索然無味?

  喔唷,天啊!她不會真的是被虐狂吧?

  將她臉上千變萬化的表情看在眼底,紀端河原先感到不耐的心情,竟莫名的好轉。

  他太過聰明,心機又深沉,人生中幾乎所有事都在他的預料掌控中。

  事實上多數時候他還挺滿意這樣的生活。畢竟他背負著龐大的責任,底下有數以萬計的人靠他而活,他的任何一個決策,影響的層面都極為廣泛,所以他需要這樣的智慧。

  只是很偶爾的,他會覺得這樣的日子頗無趣。

  沒有驚喜,沒有意外,日復一日,每天睜開眼所接觸到的種種,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除了眼前這女人。

  其實謝葦慈並不難懂。她的個性單純、性子急躁,做事前不會想太多,這些都是他老早就知道的。

  可偏偏偶爾她的所作所為,又會讓他無法置信。

  包括十幾年前她出於嫉妒而吻了他,也包括她昨晚出人意表的行動。

  他以為他了解她,但有時又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

  紀端河不曉得這樣到底算好還是不好,不過氣歸氣,嚴格說來其實他並不討厭有她這個「意外」在身邊——或許甚至還有點喜歡。

  他張口,正想說話,卻有另一個聲音,搶先一步自身後傳來。

  「端河,怎麼不過來呢?」那是個溫柔好聽的女聲。

  「夫、夫人?」謝葦慈脫口道,錯愕看著紀端河身後的女人。

  但她才剛出一聲,就知道不對了。

  那女人不是黎芷絹。

  很像,但不是。

  她和黎芷絹不熟,且之前有十年時間沒見過面,所以一開始才會誤認,但其實兩人的神韻和氣質還是有些差別的。

  黎芷絹舉手投足間有種藝術家的氣息,與眼前這看起來精明幹練的女人不同。

  「端河,不和我介紹這位小姐嗎?」那女人細細打量著她。

  謝葦慈發現自己不怎麼喜歡對方那種帶著審視的目光。

  「妳不知道葦慈?她幾乎都跟在我身邊,我以為一般人對她應該也不陌生才是。」紀端河微微一笑。

  正常人總是對像他這種人的私生活很感興趣。

  「呃,」那女人笑得有些心虛,「抱歉,我不太注意八卦新聞的,所以不是很清楚。」

  「好吧。」紀端河聳聳肩,「葦慈,我的部屬。林娟小姐,是語華公司的經理,未來可能會跟我們旗下的企業有合作。」

  語華公司的經理?謝葦慈心中浮起疑惑。

  這間中型企業她是聽過的,但依紀端河的身分,從來不需親自和合作的企業公司接洽,更遑論對方不過是個經理。

  「原來我只是和你們合作的公司的經理啊?」林娟嬌嗔道,精心描繪的眼兒一瞇,竟像是會勾人似的。

  那讓謝葦慈覺得很不舒服。

  「不然妳希望是什麼?」紀端河走回林娟身邊,瞧著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溫柔。

  「你很過分耶,居然問這種問題!」

  「……」謝葦慈看著兩人的互動,完全說不出話。

  覺得荒謬之餘,她竟恍惚的想起十幾年前的過往。

  那時的紀端河,看著黎芷絹的眼神也好溫柔,她不懷疑,那時的他或許會願意為了黎芷絹,放棄他的野心和所擁有的一切。

  但是,當時的她卻愚昧的毀了他的愛情,這麼多年來,他沒再愛過人。

  直到這個叫林娟的出現。

  除了黎芷絹外,她從沒看過他用這種眼神看哪個女人。

  ※※※※

  她幾乎可說是落荒而逃,甚至沒聽到林娟問她要不要一起吃午餐還是什麼的。

  謝葦慈跌跌撞撞,臉色蒼白的躲回自己的房中,把窗簾統統拉上,就怕再度見到他們站在一塊兒,那副郎才女貌的畫面。

  不想不想不想……她不要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謝葦慈喃喃的催眠自己。

  然而就像要和她作對似的,當她一閉上眼,腦海中浮現的卻是紀端河深情款款瞧著黎芷絹……或是林娟的模樣。

  一股冷意自心口迅速蔓延開來,從髮梢到指尖,讓她無法克制的顫抖。

  她跳上床,用厚厚的棉被將自己包住,天真的以為這樣就可以驅走寒意。

  「……為什麼還是那麼冷?」謝葦慈揪緊了被子,覺得心頭空得可怕。

  由於實在冷得受不了,她乾脆抓起床頭的電話,撥了分機,「麻煩替我送台暖氣機過來,謝謝。」

  傭僕進來了,帶著些許詫異和同情的目光,替她安置好暖氣機,還貼心的幫她搬來冬天的厚棉被。

  她將自己裹進厚厚的棉被,直到悶出了汗,才勉強覺得好像比較不冷些,但整個人還是渾渾噩噩的,腦袋完全處於停機狀態。

  就這樣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突然一個力道扯開了她身上的棉被,令她嚇了一跳。

  「妳會不會太誇張?」那人顯然覺得她的行徑很不可思議。

  「韓行彥?」她愣愣的看著那個搶走她被子的人,然後又隔了幾秒,才猛地回過神,「喂,被子還我!」

  韓行彥歪頭瞧了她一會兒,「看起來氣色還不錯,沒生病啊!」

  「誰生病啊,我好得很!」想到先前韓行彥對紀端河做過的事,她就沒辦法給他好臉色,「倒是你,沒事跑來做什麼?」

  「妳以為我吃飽太閒嗎?」韓行彥冷哼,「現在室內溫度二十六度,妳又是開暖氣又是蓋大棉被的,急得紀家傭僕拜託我務必來看看妳的情況。不過看起來妳的人好得很,只是不曉得哪根筋燒壞了。」他將棉被扔回她身上,「隨便妳吧,我還是回家陪小竹比較實在。」

  他堂堂一個醫院院長,知名外科醫生,老被他們搞得像家庭醫生,淨處理一些小病小痛,真是越想越不爽。

  說著,他轉身準備離去。

  「等、等一下啦!」謝葦慈連忙叫住他。

  「怎麼?」他看似不耐的回過頭。

  「那個……」她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決定放棄,「算了,你回去吧。」

  韓行彥打量著她沮喪的模樣,忽道:「妳是想問我林娟的事?」

  「你、你知道?」她瞪圓了眼。

  「能讓妳失魂落魄成這樣的,也只有這種事了。」她這個人實在太好懂,難怪被紀端河吃得死死。

  「那……你認識她嗎?」她有好多問題想問,想知道林娟是什麼時候與紀端河相識的,更想知道紀端河對林娟,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

  但另一方面,她又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干涉。

  韓行彥搖搖頭,「我也是從小竹那聽來的,她說這兩三天紀端河都跟那女人在一起,她很為妳抱不平。」

  兩三天?她也不過幾天不在紀端河身邊,怎麼就突然冒出了個林娟?

  謝葦慈苦笑了下,「那還真是謝謝她了,不過我和老大本來就不是她想的那種關係。」

  紀端河從來就沒愛過她。

  韓行彥眼中掠過一抹光芒,「妳很愛紀端河不是嗎?難道不打算將他搶回來?」

  「不用了。」她乾乾的道,「如果那位林小姐是老大的真命天女,那就這樣吧!」

  她已經錯過一次,不想再錯第二次了。若是紀端河真的愛林娟,她想,她應該要祝福他們。

  「如果他們在一起,我想林小姐不會容得了妳的。」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忍受自己的男人身邊還有個情婦存在,黎芷絹是例外。

  「我知道。」要真有那天,她會自己默默離去的。

  韓行彥瞧了她好一會兒,「妳一直都沒有告訴他『那件事』,對不對?」

  謝葦慈的身體明顯僵了僵。

  「老大不需要知道的,那件事和他沒有關係。」她別過頭,低聲道。

  「怎麼會沒有關係?」韓行彥皺眉,「妳是為了他才──

  「韓行彥,你是在替我抱屈嗎?」

  韓行彥活像見了鬼似的瞪向她,「妳想太多了,我沒興趣替某個曾經想殺我的女人抱屈,那是小竹才會做的事。」

  只是他雖然這麼說,她還是聽出了他語氣中的關心。

  謝葦慈的心一暖。

  畢竟總是認識二十年的夥伴了,就算過去曾有過什麼誤會或不愉快,事情都過去了,多年的交情豈是那麼容易抹滅的?

  當然表面上他們不可能會承認這點。

  「真的很謝謝你。」她真誠的道,「如果以後我不在了,也麻煩你繼續照顧老大。」

  「什麼在不在的?說得好像要永別似的。」他嘀咕,「那也要林娟能在紀端河身邊待下才行。」

  謝葦慈笑了笑,沒接話。

  不管那個女人是不是林娟,其實都不重要了。

  她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總有一天,紀端河會屬於另一個女人。

  而她,會自動自發消失在他的世界裡,不帶給他任何困擾。

  韓行彥又和她閒聊了幾句後才離去,直到這個時候,謝葦慈才覺得比較沒那麼冷了。

  她起身拉開窗簾,發現外頭天色居然已全黑。

  「沒想到我居然躺了那麼久……」大概太久沒進食導致血糖過低,她忽然覺得頭暈目眩。

  就在這時,外頭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葦慈小姐。」

  「怎麼了?」她回過頭,認出那是管家太太的聲音,「請進吧。」

  房門被打開,管家太太端著一杯牛奶走了進來,「小姐,先生說妳整天都沒吃東西,現在一定不大舒服,因此要我準備牛奶送上來給妳。」

  先生?她想管家太太指的是韓行彥吧?畢竟他才剛從她這離開。

  謝葦慈有點意外,想不到這傢伙心思也挺細膩的,居然還猜到她這時吃不下東西。

  「謝謝。」她接過熱牛奶,掌中熱燙的溫度,暖上了心頭。

  「如果晚點還想吃什麼,再跟我說。」

  「好,謝謝。」不想再讓對方擔心,她微笑的送走了管家太太。

  其實,別說是吃東西了,她現在連水都不太想喝。

  可謝葦慈也知道這樣不行,到時她若因為血糖過低昏倒,大概又得勞煩韓行彥跑一趟來訓她話了。

  她坐在書桌上,小口小口的喝著牛奶。

  叩叩!門上再度傳來敲響聲。

  大概又是管家太太吧,謝葦慈猜想著,於是她揚聲道:「請進。」

  然而這回進房的人,卻讓她徹底呆住。

  「老、老大!」她的臉上登時閃過慌亂,「你怎麼來了?」

  怎麼會是他?

  「這裡是我家,我不能進來嗎?」將她的錯愕……再加上一點驚恐看在眼底,紀端河刻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不在乎。

  中午她自他與林娟面前逃離後,他的一顆心便全繫在她身上了。要不是還得應付林娟,只怕他會第一時間便上來關心她。

  有點不太妙,他知道。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說服自己不可以太在乎她、不能給予她太多關心,以防再次被她背叛。

  然而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自己永遠都不可能不在意她。

  他確實討厭她,恨她摧毀了他對她的信任,但另一方面,他也無法將她的人排除在他的生命之外。

  他割捨不下她。

  不管他怎麼裝作不在乎,如何刻意對她表現得冷漠,事實上,他就是放不開她。

  甚至擔心她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不好,還細心考慮到她也許會沒胃口,而叫傭人送來熱牛奶給她。

  「是啊,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她悶悶的附和。

  包括她,也只是他個人的「資產」罷了。

  「今天天氣有那麼冷嗎?」他轉頭望向那台仍運轉中的暖氣機。

  「現在好多了。」她從桌子上滑了下去,關掉暖氣。

  「妳不舒服?」他又開了口。

  謝葦慈意外的看著他,似乎不敢相信他居然會關心她的身體狀況。

  「沒事,只是有點被打擊而已,過陣子就好了。」她不想說太多,反正她曉得自己沒資格嫉妒,用不著他提醒。

  偏偏男人不放過她,繼續追問:「因為林娟的出現?」

  「你非要追根究底不可嗎?」她已經很努力退讓了,為什麼他就是不肯放過她?「還是你非要看我傷心難過,才會覺得痛快呢?」

  她付出的代價還不夠嗎?他到底還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其實也不是。」他望著她,好一會兒後才突地開口。

  「什麼?」她怔住,愣愣的看著他一步步走向自己,像白天時那樣,再度將她逼到牆邊,直到無路可退。

  紀端河低下頭,細細端詳,沒錯過她臉上掠過的任何驚惶和不安。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來看妳。」半晌,他嘆了口氣。

  這種時候還和她糾纏不清,實在不是明智之舉,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居然會讓情感凌駕在理智之上。

  「呃?」這個不在預料中的答案,讓謝葦慈呆住了。

  她無法想像這樣不確定的話會出自紀端河口中。

  不過他沒再多作解釋,反而提起了另一個話題,「對了,行烈告訴我,妳把當年的事告訴芷絹,希望她能回到我身邊?」

  她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好,最後只好淡淡「嗯」了一聲。

  「為什麼?」他無法理解她的思考邏輯。

  「你愛她不是嗎?」她悶悶的道,「我只是想讓事情回到它應有的軌道上罷了。」

  「所以妳就告訴芷絹事情的始末,希望她能夠回心轉意?」當他從韓行烈口中聽到這件事時,其實很意外。

  「但是我失敗了。」黎芷絹早就將那場誤會忘得一乾二淨,甚至不記得自己曾愛過紀端河,只一心一意向著韓行烈。「抱歉。」

  「事情既然都已經發生了,又何必想挽回什麼?」他皺眉,覺得那句抱歉刺得他胸口有些不太舒服,「況且都已經過那麼久了。」

  他真的不懂。

  她難道不知道這麼做根本是白費力氣嗎?芷絹愛行烈愛得那麼深,豈是她幾句話就能改變的?

  像這種還沒開始就注定失敗的事,他是不可能浪費時間去做的。她對芷絹那麼說,除了毀掉自己的形象外,對事情一點幫助都沒有。

  「可是你不快樂。」謝葦慈抬頭瞅著他,「我知道將這些事說出來很可能改變不了什麼,但我不想你一直這麼不快樂。」

  就算只有一絲渺茫的機會也好,她希望自己至少能為他做點什麼,即便最後的結局是失敗也無所謂。

  「何況,這些年我是真的很後悔。」如果時光可以重來,她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紀端河深深凝視著她。

  其實她說的這些,他早就從她平時的言行中看出來了。

  他曉得她一直為過去的事感到懊悔,一直覺得對不起他和芷絹。

  但看出她的想法是一回事,聽見她親口坦承這份心情,那又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這些年來,他始終介意被她背叛的事。

  那是他頭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被信賴的人所背叛,且令他措手不及。

  他無法原諒她,也無法原諒大意的自己。他的人生太過順遂,從沒想過會有這種「意外」發生。

  故意對她冷淡,固然有部分動機是因惱她,但真正的目的,其實還是在警惕自己別再犯相同的錯誤。

  那太痛了,他不想再經歷。

  然而當聽到她以低啞的嗓音,訴說著這些年的懊悔與愧疚時,他突然覺得自己原先的堅持,竟似一點意義也沒有。

  他想順從內心深處的渴望,像過去那樣真誠的、不帶任何企圖的待她好,甚至覺得即使再被她背叛一次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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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5-1 05:36 PM


第六章

  「我肯定是瘋了。」意識到自己荒謬的想法,他喃喃的道。

  「什、什麼意思?」謝葦慈困惑的瞧著他。

  他複雜的心思,她怎可能會懂呢?紀端河不想解釋太多,卻放縱自己吻上那柔軟甜美的紅唇。

  過去他不喜歡吻她,那種彷彿連靈魂都被滲透入侵的感覺,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理智。

  但現在,他又突然覺得那些好像都無所謂了。

  她似乎被他嚇到了,帶著濃濃奶香味的粉舌驚惶失措,不知該往哪兒躲才好,卻被他一遍又一遍吮著、糾纏著。

  「唔……」她發出細細的呻吟聲,像貓兒般慵懶的,在連她自個兒都還沒發覺的情況下,帶著某種撒嬌的味道。

  當謝葦慈再度回過神時,發現自己正眼泛淚光,整個人無助的依偎在男人懷中,氣息紊亂。

  他們上半身的衣物還完整的穿在身上,可男人的分身已像把利刃,切割開她體內最柔軟敏感之處,強迫她交付全然的身心,而她只能選擇擺臀迎合。

  強烈的快慰讓她想就此完全投入,什麼也不顧,然而僅存的理智卻在這時掙扎著冒出頭,讓她分了心。

  「這樣好嗎……」她勉強吐出話語,「你跟林娟……呃……」

  一下猛烈的撞擊讓她的思緒驀地停擺,忘了自己前一秒還在問的問題。

  可他沒因此放過她,大掌捧著她的臀,不斷將男性深深挺入花穴深處。

  他另一隻手甚至還來到兩人交合處,揉捻著敏感的花核。

  「不!停下來……」她沒法承受那雙重的刺激,雙腿虛弱的顫抖著,要不是身後還抵著牆,她也許早軟倒在地上。

  他的手終於大發慈悲的停止以歡愉折磨她,然而卻抬起她的一條腿,分身繼續在她體內抽送著。

  「啊……」那羞恥的姿勢讓花壁的肌肉被外力拉扯開,更能清楚的感受到那在體內逞兇的男性如何侵犯緊窒的水穴。

  全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光了,她只能被動承受他的給予。

  「不要了,住手……」一陣死亡般的快感自花穴深處漫開,她因那極致的快感戰慄,大量的暖流自兩人緊密交合處緩緩淌下,在她白皙的大腿內側流下一道濕痕。

  「我不行了……」她哀求著,向他討饒。

  「真拿妳沒辦法。」男人吐了口氣,仍舊腫脹的分身自她體內退了出來。

  謝葦慈一怔,還在訝異他怎麼會放過自己,下一刻她卻發現自己被他打橫抱起。

  他輕柔的抱著她走到床邊,將她安置在床上,並讓她趴伏著。

  然後在她意識到他的意圖前,他已扣住她挺翹的臀,再度將男性挺進濕潤的小穴。

  「啊!」她嬌吟出聲,手緊抓著身下的被單,花穴無助的承受一次比一次更深的進犯。

  一記深沉的貫入讓她再次攀上慾望的巔峰,而男人也同時在她體內釋放了熱流……

  ※※※※

  一下下就好,讓她再多躺一會兒。

  歡愛過後,謝葦慈放任自己賴在男人懷中。

  除去昨晚她累到直接昏睡過去,因而對之後的事完全沒印象之外,先前他們每次完事後,紀端河都會直接下床沖澡,從不在床上多加逗留。

  這還是第一次,能夠像這樣躺在他胸前,在她靈魂最脆弱的時候。

  她身旁的男人突然動了動。

  「別走!」她驚惶的摟住他的腰,然後在看到他臉上詫異的神情後,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

  「對、對不起。」她臉色蒼白的收回手,「是我的錯,我踰矩了。」

  紀端河看著她惶恐的表情,胸口突然疼了一下。

  「我沒有要離開。」他刻意以平淡的語氣道,然後稍稍換了個姿勢。

  事實上,他也不想破壞此刻的寧靜。

  然而謝葦慈顯然被自己剛才的反應給嚇到,她一臉忐忑的瞧著他,不敢再靠近。

  她的反應,令紀端河只覺胸口那種悶痛感似乎更嚴重了。

  他開始反省過去到底對她做了什麼,竟然讓她怕他怕成這樣?

  猶豫了幾秒後,他主動將她攬回懷中,讓她柔軟的髮絲貼著他的頰。

  起先謝葦慈緊張得全身緊繃,大氣也不敢喘,直到三分鐘、五分鐘過去,發現他好像真的沒生她的氣,也沒準備離開,才慢慢放鬆了身體。

  在他懷裡的感覺好安全,她多麼希望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我不愛黎芷絹。」就在她因疲倦而幾乎要睡著時,突然聽到耳畔傳來男人的低語。

  謝葦慈驀地睜眼,訝異的抬頭看向他。

  紀端河的神情平靜,她瞧不出那番話的真實性有多少。

  「我不懂……」他怎麼可能不愛黎芷絹?

  「我是曾經愛過她,可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淡淡的道。

  很久以前的事?但是──

  「你為她做了那麼多,怎麼可能不愛她?」他為了保護黎芷絹,不但娶了她,還認了她與韓行烈的孩子,最後更是簽下離婚協議書以成全他們,要說他不愛黎芷絹,她不相信。

  「我對她的感情,還沒深到能夠凌駕到理智之上。」所以他不可能會為了還未開始的戀情,與親如兄弟的部屬反目。「娶芷絹固然有一部分是私心,但自她為了韓行烈而想殺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愛她了。」

  謝葦慈怔怔聽著,一時間無法消化他所說的字句。

  他不愛黎芷絹?那這些年來他所做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麼?就純粹只是為了保護黎芷絹和她的孩子嗎?

  「說起這個,我倒想起了某件事。」紀端河忽道,撐起身子。

  「……你、你要做什麼?」她錯愕的看著他掀開她身上的衣服,然後,長指停留在她腰側的細長疤痕上。

  「那是當時受的傷吧?」他細細輕撫著那道細痕,「那時芷絹想殺我,是妳替我擋下的。」

  那年發生了許多事,讓他幾乎忘了這段插曲,直到現在才忽然想起。

  謝葦慈看著他的動作,心中不覺五味雜陳,隔了好一會兒後,才輕輕應了聲:「嗯,是那時弄傷的。」

  「我以為不嚴重的,沒想到留了疤。」他記性一向不錯,開始回想後,塵封的記憶便慢慢被喚起,「我記得那時妳按著傷口,還在我身邊跟了好久,直到事情處理完才去包紮。」

  所以他才會以為大概不嚴重,沒過問太多。

  「沒有很嚴重啦,只是留下了點痕跡。」她輕描淡寫的道,不想說太多,「我是你的護衛,那時情況又危險,當然得時時跟著你。」

  彷彿心上的某根細弦被人拉扯,紀端河再度感覺到那種細細的抽痛。

  可他沒說什麼,或者該說,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說來也真諷刺,在他想安撫人心以達到目的時,感性的話可以說得再流暢不過,然而此刻他心中明明有太多情緒,無論是不捨、感動或是愛憐,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她是曾經辜負過他,不管她那樣做的原因是出自何種動機,做錯了,便是錯了,但她也曾不顧自身安危的保護他,甚至為他做得更多。

  他們之間糾葛太深,誰又真正有資格恨對方?

  該如何待她,他心底還沒有答案,但可以確定的是,對她的情感,絕對不只單純的憎恨或厭惡。

  「你說你不愛芷絹,那又為什麼那麼保護她,甚至……還故意讓外人以為你愛的是我,好讓敵人不去找她麻煩?」謝葦慈猶豫了許久,才終於把擱在心底多年的疑問問出口。

  「芷絹一個人在那麼遠的地方,又沒有自保能力,妳至少學過武術,又在我身邊,這麼做很合理。」他就事論事的道,沒有否認自己當初確實是那麼打算的——即使知道葦慈很可能會因此而難過或生氣。

  他在意葦慈,但又有許多不得不為的責任。

  他的理智告訴他,為了保護芷絹、為了他所背負的責任,他一定得這麼做才行。至於是否會因而犧牲葦慈……他只能說,他會盡他的全力,不讓她受到傷害。

  「所以你那麼做,不是因為討厭我的關係?」

  他怪異的看了她一眼,「什麼意思?」

  她怯怯的瞧著他,紅唇咬了又咬,「我是說……你故意在人前對我好,人後對我冷淡,並不是因為太愛黎芷絹,而又討厭我,所以……才希望我做她的替死鬼?」

  紀端河皺起眉,「什麼替死鬼?」他不喜歡這種說法。「我只是在衡量利弊後,做出對大家最好的決定而已。我曉得也許妳很難接受,覺得我冷血,但我是魅影的領導人,很多事並不是我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

  這是在他擔下這個重責後,便必須承擔的後果。

  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有其他條路能走,畢竟有太多人及太多的家庭仰賴他維生,他無法任性妄為。

  她眨眨眼,「你這是要告訴我,你這麼做並非存心想傷害我,而是你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才不得不這麼做是嗎?」

  「……我不會用這種方式傷害妳。」他不懂她到底在想什麼。

  謝葦慈又想了想,繼續問道:「如果有一天,我和黎芷絹同時遇難,你一定會選擇救她,對不對?」

  他遲疑了幾秒,才應道:「嗯。」

  芷絹不僅是他關心的朋友,也是行烈的妻子、小舜的母親,而葦慈是孤女,在這世界上唯一較親的人就剩下他了。

  因此真必須有所取捨,他只能選擇救芷絹。

  「而且就算我因此死了,你也不會陪我一起死,對不對?」她再問。

  紀端河嘆了口氣,「葦慈,我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他並不想隱瞞這點。

  別說他沒愛她愛得那麼深,就算有好了,他也不是那種會縱容情感駕馭理智的人——除了今晚。

  今晚他已破例和她談了那麼多,超出他的理智所能接受的範圍。

  他現在唯一在意的,僅是她會不會因他的話感到難過。他並無意說那些話傷害她,只是不想騙她。

  「我知道,如果你會那麼做,就不叫紀端河了。」出乎意料的,謝葦慈只是淡淡一笑,並沒有因而生氣。

  她早就曉得那種浪漫的事,不是他這種理智到近乎冷血的人做得出來的,所以她也不要求他能做到。

  「其實我很高興。」她的手穿過他的腰,整個人貼在他胸前,「端河──拜託今晚讓我這樣叫你好嗎?我保證明天會改回來──我是真的很高興,至少你願意告訴我心底話。你對其他人都好,總用美麗的語句包裝實情,以達到收攏人心的目的。但是你從不用話哄我。」她短促的笑了一下,「以前我總覺得你是因為恨我、想傷害我,才故意對我冷漠……」

  「我要是想傷害人,不會用這種拙劣的方式。」他忍不住插口。

  若真那麼恨她,他早就將她從身邊趕離了,不可能用這麼蠢的方法。

  對她冷淡,是因先前的事讓他心中始終有個解不開的結,因而無法允許自己待她好,並不是為了傷害她。

  聞言,謝葦慈輕輕的笑了,「我現在已經明白了。其實說起來,我是該感到開心。因為對你而言,我並不是需要費心思虛與委蛇的對象。」

  以前她羨慕其他人能得到他的關心,可經過這番談話後,她似乎又覺得,若是維持這樣也不錯。

  至少她知道,無論他待她好或不好,都是出自內心,沒有其他意圖。他平時在人前偽裝已經太累了,她捨不得他在她面前也必須戴上面具。

  紀端河瞧著她放鬆下來的表情,很意外她會是這樣的反應。

  她也未免太容易滿足了吧?他根本什麼都沒為她做呀!

  他必須操心的事太多,而她總是被他擱在最末位,也許他的確卑鄙的利用了她愛他這點,吃定她就算被他忽視,也不會離開。

  「其實我留妳下來,並沒有其他意圖。」半晌,他終於鬆了口。

  這回,謝葦慈倒是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你只是不希望我離開,是嗎?」

  他輕吻了吻她的額,沒說什麼。

  「那……我也可以猜測,你之所以不讓我繼續留在你身邊,當你的護衛,是因為不想我涉險?」

  「葦慈。」他嘆息了,「別逼我,好嗎?」

  其實他這麼說,也等於承認她的猜測了。

  謝葦慈感到一陣甜蜜。

  她這個人呀,不但死心眼,而且很容易滿足的。只要他有一點在乎她,她就會好快樂。

  「好,我不問了。」她乖乖閉上嘴,將頭埋進他的胸膛,享受在他懷中被他呵護的感覺。

  反正知道他在乎她,就已經很夠了,以後的事,就留給以後吧!

  ※※※※

  一夜好眠。

  謝葦慈隔天醒來後,發現身邊的男人已經不在了。

  是有點小失落,不過誰要她愛上了個日理萬機的男人?

  心情很好的梳洗過後,謝葦慈下了樓,準備好好過她難得的優閒日子。

  「葦慈小姐!」管家在她準備走進餐廳時,喚住了她。

  她回過頭,微微一笑,「早。」

  然而對方卻不若她輕鬆,倒是有些緊張的道:「您要用早餐吧,我讓人端到樓上給您好嗎?」

  端到樓上給她?謝葦慈疑惑的蹙了眉,「可是平時不都在餐廳用餐的嗎?」

  「先生今天有客人,可能不太方便。」管家為難的道。

  為什麼會不方便?謝葦慈不懂。

  過去她一直在紀端河身邊,無論他要做什麼,都甚少將她排除在外,現在不過是個「客人」,為何她不能見?

  「哎,總之您還是先回房吧。」管家推推她,「算我拜託您了。」

  她還來不及有所反應,一旁又突然冒出了另一個聲音。

  「呀,這不是謝小姐嗎?」

  管家在心底暗叫糟糕,他本來是想避免讓兩個女人見上面的,沒想到還是來不及;而謝葦慈則是一臉錯愕的回頭望向對方。

  「林娟?」沒想到這麼快又碰到這女人,她呆了呆。

  「幸好妳還記得我。」林娟抿唇一笑,「昨天妳匆匆跑了,該不會是討厭我吧?」

  「沒、沒的事!」謝葦慈連忙否認,「我昨天只是突然身體不適,所以才趕著回房休息。」

  只是當她回著話,心中卻也同時冒出疑問——為什麼一大早的,這女人居然再度出現在紀家?

  「那就好。」林娟上下打量著她,「妳住在紀家?」

  謝葦慈還不確定該怎麼回答,卻有人先替她解了圍。

  「葦慈也是紀家的一分子,當然住在紀家了。」紀端河自餐廳走出,不疾不徐的道,「醒了,要一起吃早餐嗎?」

  他後面那句自是對謝葦慈說的了。

  「當你們的電燈泡嗎?不太好吧?」她的目光掃過林娟伸出與紀端河交握的手。

  謝葦慈很難解釋此刻心中的感受。

  理論上她好像應該要生氣的,畢竟他昨晚和她說了那麼多,讓她以為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是獨一無二,結果不料今早一起來,又看到他牽了其他女人的手。

  但為什麼她卻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感覺呢?她甚至覺得他們的親暱模樣,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紀端河眼中閃過某種情緒,淡笑開口:「好吧,那還是請管家替妳送餐到房間好了。」

  「好。」她點點頭,轉身準備朝樓上走。

  「等等,先別急嘛!」林娟輕笑,「既然葦慈是紀家人,那和我們一起用餐又有什麼關係呢?」

  謝葦慈再遲鈍,也聽得出對方是在故意以紀端河的女友自居,向她下馬威來著。

  她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愣愣瞧望向紀端河。

  「那就一起來吧。」他道,然後挽起林娟的手,走回餐廳。

  ※※※※

  一頓豐盛的早餐,卻吃得謝葦慈食不知味。

  坐在對面那兩人甜蜜的模樣,看得她心煩意亂。

  她完全不懂紀端河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如果他昨天對她說早已不愛黎芷絹的事是真,那為什麼還和這個林娟有說有笑的?

  若他確實愛林娟,又為何要讓她這個「情婦」與女友相見?

  越想越心煩,最後謝葦慈決定別讓腦袋思考這麼複雜的事。她加快吃東西的速度,想盡早吃完盡早離席。

  「不好意思,我失陪一下,你們先用。」用餐用到一半時,一通電話喚走了男主人。

  頓時,餐廳內便剩下兩個女人。

  謝葦慈只花了幾秒的時間發呆,回過神後,便猛將炒蛋往嘴裡塞。

  她再也受不了這種詭異的氣氛了,還是快點回房間待著好。

  「聽說,妳是端河的情婦?」

  謝葦慈一愕,抬頭望向對面的女人。

  林娟其實長得很美,可此刻帶著輕蔑的目光,卻讓她覺得多看一眼也難以忍受。

  「我只不過是老大的護衛罷了。」她含糊的回了一句後,便繼續低頭吃她的早餐。

  「少來了,誰不知道妳是他的女人……噢,這麼說也許太抬舉妳了一點,畢竟端河真正愛的,可是他才剛離婚的妻子黎芷絹,而妳不過是替他暖床用的女人罷了。」林娟冷哼。

  若是在昨天之前,謝葦慈聽到如此刻薄的話語,也許會因而傷心,但在經歷過昨晚與紀端河的對談後,她發現自己似乎能夠抵抗那些傷人的話了。

  「妳昨天不是才說沒聽過我,怎麼今天就查得清清楚楚了?」她沉住氣,淡淡的回應。

  「妳──」林娟被堵得說不出話,只能狠狠瞪向她,「哼,反正妳再囂張也囂張不了多久的,端河愛的是我,等我嫁進紀家,就是妳該從他身邊消失的時候了。」

  謝葦慈望著她,訝異的發現,那張漂亮的臉孔扭曲變形後,原來竟是如此醜陋。

  「妳不怕我將妳說的話告訴老大?」她忽然很好奇端河是否知道這女人的真面目。

  「憑妳?」林娟冷冷一笑,「妳覺得他會信妳呢,還是信我這個和他心愛的黎正絹長得如此相像的女人?」

  謝葦慈的臉色變了變。

  「……妳倒是將我們的事調查的挺清楚的。」看來這女人會出現在紀端河身邊,絕對是有心人士的安排。

  而且還是有辦法得知魅影內情的人。

  可惡,到底是誰呢?

  「那是當然的了,知己知彼總是最重要的事。」林娟優雅的以紙巾拭去嘴角沾上的果汁,「反正妳想向端河打什麼小報告,就儘管去吧!我倒想看看,到時究竟會是誰被先趕走呢?」

  謝葦慈瞪著她,很清楚對方的意思。

  若她去向紀端河說明此事,難保他不會認為她是在嫉妒,因而不採信,甚或是生氣。

  可是她既然知道對方不懷好意,又怎能置之不理?

  「那我們就看看,到時輸的會是誰吧!」不想落居下風,即使心底沒什麼把握,她仍故作鎮定的道,「我吃飽了,妳慢用吧。」

  不想再與這表裡不一的女人同桌,謝葦慈推開椅子,起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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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5-1 05:36 PM


第七章

  「可惡!」

  一個俐落的側踢,震得木人晃動不已。

  謝葦慈接著補上一拳,正好擊中咽喉的部位。

  「那個該死的女人!」一想到林娟惡毒的神情與話語,她就滿肚子火。

  為什麼最近老是一堆莫名其妙的事?

  韓家兄弟……嚴格說起來是被紀端河算計的,也就算了,但除此之外,先是光天化日下居然有人敢持槍殺紀端河,再來又有個長得與黎芷絹相似的女人想當紀太太,到底是怎麼搞的?

  她越想越悶,又狠狠對著木人補上一腳。

  「看來妳的傷全好了嘛!」帶著笑意的嗓音,在她背後響起。

  謝葦慈回頭,瞪向那個讓她如此心煩意亂的罪魁禍首。

  「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她根本就沒受什麼大傷好不好?還不都他硬要她休息。

  「這倒是。」紀端河走到她身邊,輕輕攬住她的腰,「先前我好像已經用兩個晚上驗證過了。」

  以前他還不覺得,自從這幾天得和林娟牽手或做些親暱舉動後,他才發現原來她抱起來的感覺是如此美好。

  謝葦慈的臉驀地爆紅,「你……」

  他什麼時候也學會說這種不正經的話了?

  「怎麼,心情不好?」他撩開她貼在頰上的髮絲,漫不經心的問道。

  當然不好了,她有好多話想對他說、想問他,但最後,她只問問吐出了一句:「你確定要那麼靠近我嗎?我流了很多汗。」

  「沒關係,我不介意。」現在想想,她似乎是第一個能用自身的喜怒,牽動他內心情緒的人。

  這幾天他不知道是不是被雷劈中了,老是在擔心她會不會傷心難過,還破天荒的做了許多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溫柔舉動。

  而且都還是出自內心、真誠的想那麼做。

  謝葦慈皺起眉,真的不明白了。

  他究竟為什麼可以一面牽起林娟的手,又一面對她說這些會讓人誤會或產生幻想的甜言蜜語?

  「對了,你不是要阿燄當你的護衛,隨側保護你嗎?怎麼這幾天都沒見到他的人?」她決定轉移話題。

  阿燄識人能力一向很好,如果他在場,應該能夠看出林娟根本不懷好意吧?

  「反正在家安全得很,不一定要有他跟著。」紀端河聳聳肩,「再說靜紫最近情況似乎不是很好,隨時都有可能生產,我要阿燄多多陪著她。大不了我盡量少出門就是了。」

  「在家又不一定安全。」謝葦慈嘀咕著。依她來看,現在最危險的源頭就是那個連著兩天都跑來的林娟好嗎?「而且為什麼以前我幾乎都得二十四小時跟著你,他就不用?」

  越想越覺得不平衡。

  「妳這是在跟我抗議不平等待遇?」他挑了挑眉。

  「我才不是──」她吐了口氣,「算了,那不重要,你喜歡林娟嗎?」

  唉,她還是忍不住問了。

  「嗯……」他偏頭想了想,「大概喜歡吧。」

  畢竟他的計畫還需要她呢!

  「……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為什麼還有大概不大概的?」她無法理解他的思考邏輯。

  紀端河瞅著她緊張的小臉,不禁失笑,「葦慈,妳好像很介意我對林娟的感情?」

  「怎麼可能不介意?你明知道我對你……」她咬住唇,剩下的話卻說不出口了。

  瞧著她委屈隱忍的神情,紀端河發現自己又心軟了。

  該告訴她實情嗎?他在心底盤算著。

  若是以前,他是絕對不可能對她吐實的,他不信任她,也不想在乎她會不會難過。

  但現在他卻捨不得見她傷心。

  「那麼,妳覺得我喜歡林娟嗎?」他問道。

  「我不知道。」她茫然的搖搖頭,「你不是說你早就不愛夫……我是說,黎芷絹了嗎,為什麼又對那長得像黎芷絹的女人那麼好?」

  「妳認為我對一個人好,就是愛她?」

  謝葦慈渾身一震,猛地抬頭,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冷諷。

  她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吶吶開口:「所以,你、你的意思是——」

  紀端河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她的疑惑,卻道:「林娟告訴我,在吃早餐的時候,妳趁著我不在時對她示威,妳告訴她,不管我和她有沒有結果,妳都會繼續當我的情婦。」

  她瞪大了眼,急著想解釋:「她胡說!我怎麼可能會說出那些話?端……老大,你不要相信她的話,她根本不懷好意……」

  「端河。」他糾正。

  「呃?」她愣了愣。

  「以後私底下叫我的名字就好。」

  謝葦慈完全呆住了,隔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你、你是說……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

  自十多年前她犯下那個錯誤後,他就再也不允許她越過主僕的那道界線,不讓她有直呼他名字的權利。

  「好吧,如果妳覺得不習慣,那還是算了──」

  「不不不,我願意!」她伸手按住他的唇,急道,「端、端河……」

  她喚得很小心,彷彿他的名字是易碎的琉璃,她若稍加用力了,就會將它摔得粉碎。

  就是那喜悅的模樣,瓦解了紀端河心中最後一絲猶豫。

  她太容易被討好,身為他的女人,他只不過施予小惠,竟就讓她幾乎喜極而泣。

  這樣的她,怎麼能不令他心疼?

  「別高興得太早,我說過了,只有私下。」他不忘提醒。

  在搞定林娟跟那些老頭子前,他可不能讓事情出半點差錯。

  「我會的。」她立刻保證。

  他用唇輕碰了碰她的髮頂,「我該回去工作了,妳看要做什麼就繼續吧,別弄傷自己就好。」

  「端河!」她忽地喚道。

  「怎麼?」

  「你根本不愛林娟對吧?你是故意對她好,以達成你的目的是嗎?」林娟跟他說了那麼多關於她的壞話,他還能這樣笑笑的和她聊天,允許她直呼他的名,顯然他並不相信林娟的話。

  想到這裡,她的精神不覺為之一振。

  紀端河瞧著她眼中閃亮著的光彩,輕笑道:「妳總算開竅了。」

  謝葦慈聞言,不覺噘起嘴,向他告狀:「哼,她可囂張呢!剛還對我說,等她當上紀太太,一定會馬上把我趕走。」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早上看到他們親暱的樣子,一點真實感都沒有了,也許她潛意識裡早就不認為他會愛上林娟。

  「是這樣嗎……」紀端河在心底冷笑。

  看來林娟似乎比他想像的還要不聰明,不過給她點甜頭,就立刻露出馬腳來了。

  「端河,我說這些,你會認為我在惡意中傷她嗎?我是說……如果她真的是你喜歡的女人,而你也不知道她接近你是別有企圖的話……」總之,她還是介意林娟那番話的。

  「別胡思亂想了。」紀端河敲了敲她的額。

  他明白她的擔心。

  其實在重新整理對她的感覺,以及調整他們之間的關係後,他想,他願意相信她的話。

  不過他並不打算說得太明。

  他一直都不習慣與人分享心事,這點小小的隱私,他還想保留。

  沒得到確切的答案,謝葦慈不禁蹙眉,「可是——」

  「況且妳的這個假設也不成立,因為這世上不可能有騙得了我,卻瞞不過妳的人。」

  「……」好吧,他贏了。

  謝葦慈沮喪的垂下頭,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腦袋的確沒他好。

  「事情我會處理的,妳就別擔那麼多心了,好好休息。」這些年時時跟在他身邊,也夠折騰她了。「我先回去了。」

  「端河!」她忍不住又脫口喚道,「你……自己要小心點。」

  「我會的。」他朝她微微一笑。

  ※※※※

  紀端河的計畫進行得很順利。

  林娟是老頭子的人,而老頭子們過去畢竟也是看著他長大的長輩,對於他與芷絹及葦慈之間的事,自然多少知道一點。

  本來他們打算利用有著和芷絹相似容貌的林娟接近他,再找機會殺了他,只可惜他們顯然錯估了形勢。

  紀端河太擅長操控人心,幾句甜言蜜語,加上誠摯溫柔的眼神,便全然擄獲了林娟的心,讓她以為自己有機會成為紀太太。

  笑話,老頭子們能給她多少利益?與成為魅影領導人的妻子比起來,那些都不過是九牛一毛。

  當然,林娟還沒蠢到自曝是臥底的事,只是她也開始盤算如何封老頭子們的口,以免到時被掀了底,當上紀夫人的夢碎。

  而這一切早在紀端河與韓行烈的算計中,就等著林娟與老頭子們起內鬨,再一網打盡。

  「端河,下星期三晚上我們去看表演好不好?」一天,林娟在他們正處理公事時闖了進來,笑咪咪的向紀端河撒嬌,「我對芭蕾很有興趣,而這舞團又很有名,他們還是第一次來台灣巡迴演出呢!」

  「他的前妻就是舞者,妳還邀他去看舞?」一旁的韓行烈冷冷的酸了句,顯然對於這個擁有與自家老婆相似容貌的女人很感冒。

  林娟狠狠瞪了他一眼,卻不敢在紀端河面前口出惡言,只得硬擠出笑臉,無視韓行烈的存在,繼續遊說:「哎,就陪我去看芭蕾嘛!反正現在有我在,你可以不必再想你前妻了。」

  韓行烈發出一聲更不屑的冷笑。

  紀端河只得睨了他一眼,以眼神警告他別多話。

  畢竟要是林娟臨時退卻,他們的計畫又得延後了。他已經快沒耐心在這件事上。

  韓行烈收到了他的警告,這才不再有什麼反應。不過他可不認為以林娟的臉皮之厚,會因幾句冷言冷語便退卻。

  人就是這樣,當太過得意時,就會開始有自我膨脹的傾向。

  「當然沒問題,我會把事情排開的。」紀端河露出溫和的笑容,「可以請妳替我向秘書交代這件事嗎?順便請她想辦法去訂票。」

  「喔,放心,票我已經買了。」她從皮包裡抽出兩張票,揚了揚,「不過以你的身分,出現在公眾場合,還是多帶點保鏢比較好。」

  「我知道。我明天下午五點去公司接妳吧!」紀端河略帶歉意的道:「真的很抱歉,因為現在還在開會,恐怕沒法和妳多聊。」

  他都說得這麼明了,林娟也不好意思繼續留下。

  「OK,那就不打擾你開會了,明天見!」她笑咪咪的向他道別,之後又瞪了韓行烈一眼,才轉身離去。

  當門被關上,紀端河收起在林娟面前揚起的微笑,神情頓時變得冷漠。

  「看來該準備行動了?」韓行烈開口,對紀端河說變就變的臉色,依然很不習慣。

  這也難怪所有人,包括他在內,都被紀端河收得服服帖帖。他不得不慶幸自己從不曾被紀端河當成真正的敵人。

  紀端河瞄了眼林娟留下來的票。

  「這表演廳附近是老頭子的地盤,我猜想她應該是通知老頭子在音樂廳附近攔截我,然後打算藉由我的手除掉他們吧。」這幾天他一點都不吝於讓林娟明白,他身邊的戒備森嚴。

  「老頭子可能親自出馬嗎?」韓行烈很懷疑。

  「林娟想滅口,自然會勸動他們親自出馬。」理由八成不外乎要確定他是否真死之類。

  「這麼說也是。」韓行烈想了想,同意他的話,「那我就去安排了。」說著,他便起身打算處理事情。

  「行烈。」紀端河在他準備離去前,突然叫住了他,「關於你願意放棄在美國經營多年的事業,回到台灣幫助我,我真的很感謝。」

  韓行烈回頭望向他,一臉敬謝不敏的表情,「別拿那套收買我,我只是順從芷絹的意思罷了。」

  知道他這麼說只是因為不習慣,紀端河微微一笑,「我是真心的。」

  韓行烈擺擺手,出門忙去。

  ※※※※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儘管他們做足了準備,星期三當天還是出了意外。

  顏靜紫下午時突然腹部一陣劇痛,下體血流不止,被匆匆送進了魅影旗下的醫院。

  醫生利用胎兒監測器測量過後,臉色凝重。

  「胎兒的心跳小於一百二十下,再加上顏小姐子宮劇烈收縮,下體出血,很有可能是胎盤剝離,必須立刻剖腹生產。」

  所有人都很清楚顏靜紫在魅影中的地位有多重要,因此馬上將她送進手術房中進行手術。

  「你去醫院陪靜紫吧。」紀端河在聽完韓行彥報告關於顏靜紫的情況後,對杜燄雄道。

  這種情況下,他根本不可能還要求杜燄雄待在自己身邊。

  杜燄雄心中自然是萬分著急,可他同樣明白今晚的事有多重要。「那……老大,你這怎麼辦?」

  「你多安排點人好了,其他就順其自然吧。」他淡淡的道。

  少了杜燄雄確實會增加風險,但這是沒辦法的事,他不可能要求杜燄雄放著正在動手術的妻子不管,參與這次的行動。

  「這樣不行。」杜燄雄在愛情與責任之間掙扎了好一會兒,「我看我還是留下好了,反正我想行彥會照顧靜紫──」

  「你快去醫院,別管這裡了。」紀端河臉色凝重的道:「行彥說靜紫的情況不是很好,她在手術中發生急性DIC……總之,就是體內凝血機制出了問題,血液無法凝結,醫療團隊現在正盡力替她輸血小板……」

  他沒將話說完,因杜燄雄的臉色已變得慘白,他呆了幾秒,才困難的道:「那……需要將葦慈找來保護您嗎?」

  「不。」紀端河想也未想便一口拒絕,「我不想把她牽扯進來。」

  算是他的私心,不希望葦慈再因而受傷。她已經為他受過兩次傷了,他不想要再有第三次。

  她是他的女人,理當由他保護她,豈有老是要她替他受傷的道理?

  「好……我馬上派多點人來……」他慌亂的道:「抱歉,老大,我……」

  紀端河輕輕按住他的肩,阻止了他的語無倫次,「快去醫院吧,這裡的事你就別管了。」

  「謝謝!」杜燄雄感激的道了謝,急急忙忙走了。

  「這樣好嗎?」韓行烈皺眉。

  「不然還能怎麼辦?」紀端河回望著他。

  「也是,那就走吧。」韓行烈沒多說什麼,但心裡已有了其他打算。

  雖然紀端河說不要通知葦慈,但要徹底確保他的安危,只怕還是得找葦慈來幫忙。

  至少在保護紀端河的安危這事上,會毫不猶豫捨身救人的她,絕對是最佳的人選。

  因此,待紀端河離去後,韓行烈拿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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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5-1 05:37 PM


第八章

  黑色的轎車停在漂亮的大型表演廳前。

  這座位於郊區、前年才蓋好的音樂廳,由於它的設備新穎,規格比照國際級表演廳,許多世界巡迴的團體都會在這演出。

  紀端河下了車,挽著林娟的手欲走進音樂廳。

  鎂光燈不停在他們身上閃爍,紀端河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應付如狼似虎的記者們。

  「紀先生,您今天是帶您的新女朋友來看表演嗎?」

  「紀先生,您的新歡似乎和您的前妻長得挺像的,是您都喜歡這類型的女人嗎?」

  「聽說您還有一位紅粉知己謝小姐不是嗎?她平時都跟在您身邊的,怎麼今天沒看到了?」

  「不好意思。」紀端河終於開口,「我今晚只想好好看場表演,可以煩請借過一下嗎?」

  「那您的感情問題——」

  他溫和一笑,「關於這點,我過幾天會給大家滿意的答覆,能否請各位再稍等幾日?」

  「為什麼還要再等,是紀先生近期內會有什麼動作嗎?」

  紀端河正欲回答,卻聽身邊的女人忽然一陣驚呼,「那是什麼?」

  就在同一時間,他身後的護衛已猛地將他推離原地。「紀先生小心!」

  血花在人群中炸開,一名拿著麥克風的記者倒了下來,臉上猶寫著震驚。

  大家先是一陣錯愕,數秒後理智回籠,尖叫聲四起。

  「快保護好紀先生!」混亂中,杜燄雄派去的人立刻自人群中現身,一方面保護紀端河,一方面找尋開槍的兇手。

  「端河,我剛似乎看到對面大樓的某個窗口好像閃了一下。」林娟刻意以不甚確定的語氣開口。

  「哦,是嗎?」紀端河應了聲,卻沒動作。

  「呃,你不派人去查查嗎?」見他沒反應,她只得又冒險道。

  她冒險走這著棋,就是希望紀端河能除掉那幾個老頭子呀!

  她受他們控制太久,現在好不容易有一步登天,成為紀太太的機會,她怎麼可能放過。

  「用不著那麼麻煩。」韓行烈大步朝他們走來,「我們的人已經逮到開槍的兇手了。」

  「這、這麼快?」林娟一驚。

  從槍聲響起到現在也不過頃刻的時間,若非事先就部署好,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捉到兇手?

  「長老們呢?」紀端河沒理會林娟,只朝韓行烈問道。

  「你說那些老頭子?」韓行烈冷嗤,「早就抓到了,反正一切都在我們掌控中,剛才之所以讓那兇手開槍,只是要坐實他們的罪名而已。」

  「很好。」紀端河點點頭,「那就交給警方吧。」

  林娟聽著他們的對話,完全傻住。

  他們早就知道一切了?那她的心機——

  「林小姐,念在妳替我們將前影幫長老們一網打盡,先前的事我就不和妳計較了,從此以後,希望妳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紀端河冷冷的道,語氣中不再有過去的溫柔。

  她瞪著他,「你……一直都……」

  「對,我一直都知道妳的身分。」

  「所以你對我說的話……都是假的?」她不敢相信自己竟輸得如此徹底。

  「對。」紀端河甚至懶得再和她多加交談,直接轉身離去。

  今天晚上已經夠亂了,他得處理那些前影幫長老的事,等等還要去醫院探望顏靜紫,然後回家見葦慈──他已經委屈她夠久了,就算不給她名分,也該正式承認他們之間的關係。

  所以,他壓根不想浪費時間在林娟身上。

  他難得在媒體前繃著臉不說話,對於記者們的問話充耳不聞,準備直接回到車上,盡快將事情處理完。

  「老大!」混亂中,他似乎聽到了某個熟悉的聲音。

  紀端河一震,詫異的回過頭,見到謝葦慈正努力推開人群,朝他靠過來。

  「妳怎麼會來?」他不記得自己有告訴過她今天的行程。

  謝葦慈一臉蒼白,沒回答他的話,卻驚慌的道:「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我聽說你遇到危險,阿燄人又在醫院……」

  「別擔心了,我沒事。」她臉上的擔憂是如此明顯,讓他的心微微一暖。

  「真的?」她不放心,還細細打量了他一會兒。

  「我們上車再說。」他可不想讓自己與葦慈的感情事上了明日頭條。

  「噢……」她這才發現場合似乎不對,臉一紅,「那快走吧!」

  當他們好不容易穿越人群走到車子前,開門準備上車,紀端河的眼角餘光卻瞄見林娟竟就站在他們身後。

  「謝葦慈,我既然得不到,妳也別想好過!」林娟狠毒的道。

  一道銀光閃過,對象是謝葦慈,紀端河想也未想,直接將身旁的人兒拉進自己懷中,全然沒考慮到自身安危的問題。

  皮膚被劃開的那瞬間其實感覺不太痛,他只看到鮮紅的血像雨一般自肩頭噴灑而出,然後是耳邊傳來謝葦慈驚惶的喊叫。

  眼前的場景像是放慢的電影片段——謝葦慈奪過林娟手上的刀,後頭的保鏢趕上前將企圖行兇的林娟捉住……他看著,卻半點真實感也沒有。

  他到底在做什麼?暈眩中,紀端河的腦中浮現疑問。

  他是在意葦慈沒錯,但他也知道自己的生命有多寶貴,關係著多少企業的存亡及人們的生計,怎麼會不假思索的去替她擋刀?

  「端河!」謝葦慈已經嚇到哭出來了,慌亂的想替他按住傷口,手卻抖得無法動作,「你怎麼可以用自己的身體保護我?我才是你的護衛啊!」

  他瞧著她的淚顏,想叫她別哭了,哭泣的她讓他很不能適應。

  可是他擠不出聲音,只覺得天地竟開始旋轉,然後下一秒,他的意識陷入黑暗。

  ※※※※

  很吵。

  那是紀端河逐漸恢復意識時,腦中掠過的第一絲念頭。

  嬰兒的啼哭聲太過響亮,讓他無法再繼續休息,不由得蹙起了眉。

  「好了好了,不哭哦!」一個溫柔的女聲輕哄著,「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弄好了。」

  他不禁緩緩睜開眼。

  首先映入眼底的,是白亮的天花板,當視線下移至一旁,便見到某個再熟悉不過的側影。

  謝葦慈一手抱著那正哇哇啼哭的小傢伙,只用一隻手旋上奶瓶的蓋子,看起來有點手忙腳亂。

  「噓,別哭啊,你會把端河吵醒的。」她一面柔聲安慰,一面搖著奶瓶,讓奶粉與熱水混勻。

  可惜似乎沒什麼用,小傢伙不領情,反而哭得更大聲了。一直到她將奶瓶塞進他的嘴裡,才安靜下來。

  紀端河怔怔瞧著那寶寶貪婪吮著奶瓶的模樣,突然覺得那畫面看起來……好溫馨。

  但一時間他又無法理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葦慈會在照顧嬰兒?而他又到底昏迷了多久?

  「你真可愛。」謝葦慈愛憐的瞧著嬰兒,「我好羨慕你爸爸媽媽。」

  不知是否他的錯覺,總覺她的語氣中帶著一抹沉重。

  「雖然你爸爸很氣你,怪你讓你媽媽那麼危險,不過沒關係,姨一定會很愛很愛你,將你爸爸少給的,統統補給你……」

  所以……那孩子是阿燄與靜紫的了?

  紀端河無法解釋心中莫名的失落感,而另一方面,她的話又讓他感到一絲怪異。

  感覺她對那孩子的疼愛,是不是有點超出常情了?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打開了,穿著白袍的韓行彥走了進來,正好與他四目相對。

  「你醒了?看來比我想像的還快。」韓行彥勾了勾唇,不讓他繼續裝睡。

  謝葦慈一呆,猛地回過頭,眼睛睜得好大,「端……老大,你醒了?怎麼沒出聲叫我?」

  她急急兩步跨到床邊,原想伸手碰觸他的,卻因懷裡抱了個正在喝奶的娃娃,所以只能頓在原地,激動的瞧著他。

  「你……還好吧?傷口會不會痛?」一想起那天的情況,她又忍不住紅了眼眶。

  「還好。」紀端河開口,才發現自己連想說話都有些吃力,整個人虛弱得要命。

  「好了,葦慈,妳先帶京迪出去餵奶吧,我替老大換個藥。」韓行彥說著,見到她蹙起眉,又搶先接著道:「我知道妳有很多話想說,不過老大現在是傷患,有什麼事,等我換完藥再說。」

  提到紀端河的傷,她自然沒法再說什麼,只能擔心的再瞧了他一眼,「那好吧,我先帶京迪回他媽媽身邊好了……」

  「等會見。」

  直到病房的門被關上,韓行彥才回頭望向他。

  「特地把葦慈支開,是想和我談正事?」紀端河出了聲。

  「……你一定要一清醒就開始動腦嗎?」真是精明得可怕,到底還有什麼事是他猜不到的啊?

  「說吧。」紀端河簡扼的道,只想快點了事。

  「老頭子和林娟的事,我哥已經統統解決了。放心,是循『正常管道』處理的。」當然,私下也都已另外打點好了,不會讓這些人在看守所或是牢裡太好過。

  「嗯。」紀端河點點頭,不再多問,他一向信任韓行烈的手段。「我躺了幾天了?」

  「沒很久,三天而已。你的傷沒什麼大礙,只是傷口太長,失血過多。」韓行彥頓了頓,才道:「不過我很意外你居然會去替葦慈擋那一刀。」

  他一直不認為紀端河愛她。

  「……我也很意外。」那一瞬間他根本沒想那麼多,純粹是本能反應。現在理智回籠,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然而若問舊事重演,他會選擇怎麼做,紀端河也無法確定自己不會做出同樣決定。

  「我先替你換藥。」感情的事旁人無置喙的餘地,韓行彥決定不再提,讓他自己好好想想。

  「對了,靜紫還好嗎?」韓行彥正換藥時,紀端河不忘關切。

  「現在已經比較穩定了。生產時她的狀況曾一度危急,把阿燄給嚇壞了,這三天寸步不離的守著她,連孩子都不顧了。」韓行彥一邊熟練的換著藥,一邊道,「所以就像剛才你看到的,這幾天都是葦慈在照顧孩子。」

  紀端河想起剛才看到謝葦慈與那孩子的互動,心念一動,略帶試探性的道:「葦慈似乎很喜歡小孩。」

  韓行彥突然停下手邊的動作,原本輕鬆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對啊,她是很喜歡沒錯。」他冷淡的道。

  紀端河明顯感覺到他突來的疏離,卻想不透原因。「她從來沒告訴過我這點。」

  他發現自己有點介意韓行彥那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他很想問,為什麼這事與她最親密的他不知道,韓行彥卻曉得?

  「她當然不會告訴你了。」韓行彥在他的傷處上完藥後,開始包紮,「反正你也不會關心。」

  要不是知道行彥深愛著自家妹子,依他此刻的態度,紀端河幾乎要覺得他對葦慈有意思了。

  「……我以為你和葦慈的感情不怎麼樣。」先前在加拿大時,葦慈還開槍傷了他呢,怎麼現在居然替她打抱不平起來?

  「我跟她才沒什麼交情可言。」韓行彥否認得很迅速,「純粹覺得她愛上你很倒楣罷了。」

  紀端河沉默了幾秒,才開口:「我曉得我沒有好好待她,這點我承認。」

  「你知道就好。」韓行彥不客氣的道,頓了好一會兒,終究忍不住開口:「我一直很好奇,她是你的女人,這麼多年來,你都沒發現她不對勁嗎?」

  紀端河一凜,「你這話什麼意思?」

  韓行彥瞧了他一眼,表情頗不認同。

  「自從回來以後,我本來還以為這天下沒什麼事瞞得過你的,沒想到你連自己女人的身體狀況都一無所知。」他搖搖頭,「葦慈絕對沒有聰明到能夠騙得了你,所以顯然是你根本不關心她。」

  一股莫名的慌亂湧上心頭,令紀端河皺起了眉,「告訴我,她到底是怎麼了?」

  究竟她有什麼身體健康上的問題,而他卻不知道?

  「我不會告訴你的,我答應過要替她保密。」韓行彥替他包紮好傷口後,才望向他,「想知道的話,自己去問她吧。」

  ※※※※

  謝葦慈在顏靜紫那裡逗留了好一會兒,並將孩子交給保母才離開。

  之後她回家處理了一些事,再回到醫院時,已經是幾個小時後的事了。

  「我熬了些粥帶過來,要嚐一點嗎?」她從袋子裡取出保溫鍋,才打開蓋子,一股帶著香味的蒸氣就冒了上來。

  紀端河沒說話,只是瞧著她。

  她似乎也習慣了他的沉默,逕自舀了口粥,吹涼遞至他嘴邊。

  葦慈有著一手好廚藝,但是她很少下廚,通常只有在他要求時,才會踏進廚房。

  「妳的氣色看起來不太好。」他抬起沒受傷的右手,貼著她沒什麼血色的蒼白臉類。

  「噢。」她被他突來的親暱弄得不知所措,臉忽然紅了起來,「就……這幾天很擔心,所以沒睡好。」

  其實她這幾日根本無法入睡,只要想著他為她挨的那一刀,她的心就痛得像被人狠狠掐著。

  紀端河細細瞧著她。

  說真的,她現在憔悴的樣子實在稱不上美麗,但他的心卻因她眼中的擔憂及關心的話語變得柔軟。

  「不用再擔心了,我已經醒了。」他溫言道,捨不得她如此折騰。

  「嗯。」謝葦慈小小應了聲,然後才道:「下次千萬別這樣,你的命可比我重要得多。」

  她沒法為他捨身保護她感到開心。若他真因她而死,她絕對會崩潰。

  「別胡說,沒有人的命是不重要的。」這是他第一次不帶任何利益考量所做出的犧牲之舉,至少到現在,他還沒想過要後悔。

  她倉卒的笑了一下,「我們別討論這個了,你多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說著,她又舀了一匙粥。

  「下午的時候,我看妳似乎挺喜歡阿燄的兒子。」紀端河趁著她吹涼粥時,忍不住詢問。

  他的問題讓謝葦慈明顯僵了一下。

  「呃,我喜歡小孩啊,不覺得他們很可愛嗎?」她不自在的笑了笑,「不提這個了,你快吃吧。」

  可這回,紀端河卻沒張口吞下她遞至唇邊的粥。

  「葦慈,妳究竟瞞了我什麼?」他問得直截了當。

  他不喜歡被瞞在鼓裡的感覺,而且還是在有其他人知道,他卻全然不曉得的情況下。

  「瞞你?我、我沒有嚇你什麼啊!」她慌亂的低頭看著粥,湯匙在裡頭胡亂攪拌,「怎麼不吃了?這粥不好吃嗎?要不要我再去張羅其他……」

  她一緊張,就開始語無倫次。

  「葦慈,別轉移話題。」他握住她拿著湯匙的手腕,一臉凝重。

  謝葦慈驀地住了口,卻還是低垂著頭不肯看他。

  他瞧著她的髮頂,停頓了好一會兒,才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好像從來沒避過孕。」

  這些年來他們一直生活在一起,他很清楚不管是自己或她,都沒有避孕。

  紀端河現在不太想去探究自己為何始終沒這麼做,畢竟他不可能沒想過葦慈或許會懷孕,但他卻從沒有避孕的打算——也許早在很久之前,他的潛意識裡就不介意讓她懷上自己的孩子。

  「但是妳始終都沒有懷孕。」他的目光牢牢盯著她,「這是妳之所以那麼喜歡阿燄的孩子的原因?」

  他忘不了當她抱著杜京迪時,整個人散發的光芒。

  她是那麼喜歡孩子,可神情卻又是那樣絕望……是因為她早就知道自己永遠沒辦法擁有孩子嗎?

  而他身為她的枕邊人,竟全然不曉得這件事。

  謝葦慈全身輕顫了下,呆呆的道:「你……知道了?」

  她甚至笨得不懂得否認。

  他閉了閉眼,吐氣。「為什麼不告訴我?」

  「這是我個人的事,和你沒有關係。」她咬了咬唇,「反正,那也不重要……」

  況且以先前他冷淡的態度,她不覺得他會對這種事有興趣。想要孩子卻又無法懷孕是她自己的問題,沒必要拿那種事煩他。

  「妳認為這件事對我不重要?」說不清那些糾結在胸口的,是關於心疼、不捨或是其他情緒,總之他不喜歡她獨自默默扛下,「妳就沒想過,或許我會想要一個繼承人?」

  「我沒想過這問題。」謝葦慈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對、對不起,我是完全忘了……抱歉,你如果想要孩子,恐怕得另找人……」

  是啊,她疏忽了,他可是紀端河,掌控許多權力的人,怎麼可能會不想要繼承人?

  以前還有小舜,所以她沒想那麼多,可現在小舜已認了親生父親韓行烈而改姓韓,如今他並沒有自己的孩子。

  「該死,我不是那個意思!」紀端河的心瞬間因她慘白的臉色而擰痛,忍不住低咒出聲。

  其實當話說出口時,他就後悔了。

  說真的,他並不在意有沒有孩子的問題——至少若孩子不是她生的,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會說出那些,只是惱她從未告訴過他這件事,並不是想刁難或傷害她。

  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蹦出粗話,謝葦慈不覺一愣,「啊?」

  「孩子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妳!」要不是身上還有傷,他肯定會將她牢牢按進懷裡,好讓她貼著他的心跳,去理解他內心深處,那些連自己都搞不懂的情緒。「我介意妳藏著心事,不讓我知道。」

  她怔怔的望著他。

  這男人真的是紀端河嗎?為什麼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愛戀、心疼……好似他真的很在乎她一樣。

  那不該是出現在紀端河臉上的神情啊!

  「端河。」她將粥擱在一邊,鼓起勇氣開口:「我可不可以假設,你其實對我也是……也是……」

  早就不敢再抱的期望突然間有了實現的可能,她卻問不出口。

  「妳是想說愛情?」他用能夠活動的手,輕撫著她的髮,「如果心底時時記掛著一個人,不想見她傷心,並有著想和她永遠在一起,不分離的念頭,就叫做愛情的話,那也許我對妳是有一點愛情的。」

  若是這樣,倒能解釋他失去理智替她擋下那刀的原因。

  謝葦慈一臉震撼,完全說不出話來。

  「別那樣看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會說出這些話。」他嘆了口氣,「就當我受傷過後情緒未定吧,僅此一次,日後妳很可能不會再聽到了。」

  「沒關係,這樣就很夠了……」她急切且哽咽的道,「已經很夠了……」

  她的心願真的很小,只希望他望著她的眼中沒有冷漠和厭煩,從沒想過能聽見他吐露愛意。

  夠了,知道他在乎她,或許甚至還有些愛她,她就再也沒其他好求的了。

  她任他攬入懷中,小心的不碰著他的傷處,在他胸前哭得像個孩子。

  他沒阻止她發洩,只是輕柔擁著懷中的人兒。

  其實,放縱自己面對真實情緒的感覺,好像也還不賴呢!紀端河閉上眼,享受她全心的愛戀與依賴。

  也許,他該再常些放縱自己才是。

  不知為何,他心底閃過了這樣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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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5-1 05:38 PM


第九章

  紀端河與謝葦慈重新出雙入對。

  不知內情的,以為他們一直是戀人,只是前陣子鬧了點脾氣也就罷,但謝葦慈卻知道這回紀端河是真把自己當情人看待。

  不過他真的很忙,即便成了真正的男女朋友,他們也沒有太多時間約會,只除了──

  「端河,這、這樣好嗎?」她不太確定的看著男人那正努力解開她襯衫釦子的雙手。

  早上才剛進辦公室,門一關上,他就熱切的將她壓在牆上深深吻著,大掌也開始剝去她的外衣。

  「哪裡不好?」紀端河問得不是很有誠意,手中的動作也未停。

  「呃……」她被他的吻擾亂得沒法思考,隔了一會兒才拉回理智,「你等等有會要開……」

  「那是十點的事。」現在才早上八點。

  「可是……」她質疑的話語被他吞嚥入肚,連同她的理智一起焚毀。

  謝葦慈不懂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自從他替她擋下那一刀之後,世界好像都變得不一樣了。

  他仍在人前與她親暱,而且不是只做做樣子而已,有好幾次她側過頭,都見他正以專注的目光凝視著自己。

  至於人後……就是像現在這個樣子。

  紀端河終於扯開了她礙事的襯衫,將它扔在一旁。

  好吧!反正都已經這樣了,她也沒必要再矜持下去。

  謝葦慈的小手也開始不安分的動了起來,褪去衣衫後,她的指尖在他健實的胸膛遊走,紅唇不捨的印在他左肩那道才剛癒合拆線的長疤上。

  那粉色蜿蜒的曲線,看起來有些猙獰嚇人,但在她眼中,那道傷疤看起來好美,卻又令她心疼。

  那是他對她的愛情呢!

  「嗯……」

  紀端河跪在她身前,雙手分開她勻稱的大腿,以舌尖侵略著她隱藏在腿間的濕潤嬌花。

  他細細啃噬著,不放過任何一處。

  「啊……」十根纖白的指陷入他的短髮裡,謝葦慈輕易陷入他所帶來的快感當中。

  他的唇戲弄著她柔軟的花瓣,嚥下自花穴中淌出的動情花液。

  他的舌彷彿是條靈活的小蛇,輕易找到花穴的入口,撐開那窄緊的花壁。

  「端、端河……」她腿一軟,差點站不住,「別這樣……」

  他沒理會她的哀求,卻像是在品嚐什麼美味的佳餚,慢條斯理的,存心逼出她最原始深沉的慾望。

  謝葦慈無力的靠在牆上,被快感反覆折磨,「求求你……」

  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想求的究竟是什麼。

  他專注的吮吻,撥弄著情慾的音符,同時還不忘安撫敏感的花核,要她渴望他、為他瘋狂。

  「別……嗯……」

  他的唇舌太過邪惡,輕易撩起她的激烈反應。暖濕的花穴禁不起太多的刺激和玩弄,在一陣痙攣中,她攀上了高潮。

  紀端河及時扶住了她虛軟的身子、抱著她來到沙發前,放下。

  她輕喘著,雙眼蒙上一層水霧。然而她還是睜大著眼,幾乎是期待著的看男人褪下長褲,釋放腫脹的分身。

  她主動敞開雙腿,邀請他的進入。

  紀端河赤裸的回到她身旁,一手扣住她一邊的膝蓋,迫不及待的將火燙的堅挺沒入濕熱的穴兒。

  「啊……」她輕喊出聲。

  高潮過後的水穴極為敏感,他脹熱的分身一挺入,就引起她強烈的反應。

  男人的分身恣意在她體內抽送著,一次次摩擦著緊窒的花壁,帶來極致的快感。

  謝葦慈情不自禁的挺腰配合,將自己全然交付給他。

  就在她即將躍上另一個慾望高峰之際,男人卻突然停下了律動。

  她睜著一雙泛著水光的眼,愣愣瞧著他。

  「想要我嗎?」他自她體內退出,故意問得壞心。

  她不想回答這麼邪惡的問題,可慾望卻容不得她掙扎。

  「要,我想要你……」她忍不住輕擺動著臀,磨蹭著他仍腫脹的分身,「拜託,進來……」

  他退開來,「轉過身去,手放在沙發扶手上。」

  謝葦慈一時間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體內的慾望鼓譟著渴望被滿足,因此她還是乖乖的轉過身,半跪在沙發上,雙手搭著沙發的扶手。

  「端河……啊!」她欲出口的話語被他猛烈的貫入給中斷。

  他雙手捧著她圓翹的臀兒,將分身不斷往那甜美的小穴中挺入。

  「嗯……」她的身體撐不住男人毫不留情的衝刺,只好將臉埋在扶手上,雙手緊抓著沙發的皮革。

  紀端河瞧著她無助跪趴在眼前,嬌弱得像不堪承受自己侵犯的模樣,更激發了男性潛藏的侵略本性。

  他加快了衝刺的速度,耳邊聽見她討饒的哀求聲。

  「端河……別……啊……」謝葦慈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逃離,抑或是希望他更狠狠欺負自己。

  肉體的拍擊聲,與她媚人的嬌吟聲,譜成一曲愛慾交織的樂章,室內的溫度徐徐攀升。

  紀端河感覺包圍著男性的花穴突然一陣緊縮,知道身下的女人再一次達到了高潮,他在幾下強力的衝刺後,深深埋入她的體內,釋放熱流。

  ※※※※

  謝葦慈依偎在男人懷中喘息著。

  一大早就這麼刺激,還真讓她有些吃不消。

  明明知道該盡快清理這團他們製造出來的混亂,讓他能夠專注在工作上,偏偏此刻她半分力氣都使不上。

  紀端河也不急著起身,大掌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著她柔順的短髮。

  這些日子以來,他不再克制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然後才發現,原來他對她的感情,早遠超過了他所以為的。

  他不想失去她。

  相處了二十多年,他們早已是無法分割的共同體,他無法想像當失去她的那一天,自己會變成什麼模樣。

  這就是會讓人失去理智的愛情嗎?

  他一直懂得如何利用旁人的感情以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但深刻體驗到這份情感,卻還是第一次。

  凝望著她嬌美的模樣,一股突來的衝動,讓紀端河開了口──

  「葦慈。」

  「嗯。」她懶懶的應道:「怎麼了?」

  「嫁給我吧!」

  謝葦慈呆了呆,睡意在瞬間被嚇跑,撐起身子,錯愕的瞪著他,「你……剛說了什麼?」

  她一定是聽錯了吧,他怎麼可能對她說那種話?

  「妳沒聽錯,我是說想娶妳。」不滿她離得那麼遠,他硬將她撈回懷裡。

  「可、可是……我不懂。」這陣子他對她的態度是突然好轉沒錯,可她怎麼也想不透他為何會想向她求婚。

  「沒什麼原因,就是想娶妳罷了。」他的財富權勢已經夠多,犯不著委屈自己搞什麼商業聯姻。

  雖然他還不清楚自己對葦慈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厚,但至少相處多年,他了解她,知道娶了她,他不會後悔。

  他生命中真正在乎過的女人只有兩個,一個是芷絹,另一個就是葦慈了。他跟芷絹既已不可能,他也不再愛她,剩下的葦慈便是唯一的紀太太人選。

  謝葦慈怔怔的看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的道:「端河,你知道我願意為了你付出所有。」

  關於這點,他確實毫不懷疑,「所以?」

  她笑了一下,笑容裡卻充滿哀傷,「我不能嫁給你。」

  紀端河沒想過自己的求婚居然會被拒絕,怔住了。

  「解釋清楚。」他不喜歡被她拒絕。

  「因為我愛你。」她伸出雙手,捧住他的臉,「很愛很愛你,所以我認為你值得更好的女人。」

  「我不需要妳替我決定什麼叫做好女人。」紀端河皺眉。

  他從來不覺得感情是人生中重要的事,也不渴望愛情。再好的女人出現在他面前,他都不見得會喜歡。

  相較之下他更熱衷於他的工作。

  會對葦慈動心純屬意外,而他不介意往後的人生都與她一起度過,因此才想向她求婚。

  「端河。」她的眼神中充滿著矛盾,既溫柔又痛苦,「你忘了嗎?我沒辦法給你孩子。」

  「我不在乎那個。」他有些惱火的道。

  他的感情一向淡薄,連自家妹子都可以是利用的對象,就算與他有同血緣的孩子又如何?

  他在意的只有她——謝葦慈,無法擁有與她的孩子或許有些遺憾,但若不是她所生的孩子,他也不想要。

  「可是我在乎。」她低低的說著,「我想看著你幸福的結婚、生子。端河,我從來沒求過你什麼,你就答應讓我任性這一次,好不好?」

  「我能反對嗎?」她的理由真是爛透了,可面對她泫然欲泣的表情,他又強勢不起來。

  「別這樣嘛!」她擠出笑容,「維持現在這樣不好嗎?讓我當你的護衛、你的情人,只要你不嫌我煩,我會一直留在你身邊。」

  「永遠?」

  「如果你願意讓我陪你那麼久的話。」能聽到他向她求婚,她就算下一秒死了,也沒有什麼好遺憾。

  他盯著她瞧了好一會兒,才道:「那好,記住妳今天的話,因為我一輩子都不會放手。」

  「謝謝你。」她在鬆了口氣之餘,卻也有些失落,但沒辦法,那是她自己的選擇,不是嗎?「我會一輩子都留在你身邊的。」

  紀端河得到她的保證後,再次深深吻住她。

  謝葦慈熱切回應著,放任自己深陷他的溫柔之中,直到大掌再度覆上她的胸前,而尚停留在她體內的男性又逐漸挺立,她才驚覺不對。

  呃,他該不會又要……

  「端河,」她瞪大了眼,看著將她推倒在沙發上的男人,「別忘了十點還要……啊……」

  她來不及將「開會」兩個字說出口,因他已重新在她體內律動起來。

  「取消就好。」紀端河漫不在乎的道。

  這一刻,他才不想管哪間公司的營運狀況如何,而哪間公司又需要資金投注,他唯一在乎的,只有眼前的女人。

  謝葦慈還想反駁,但太過熟悉的歡愉在她體內流竄,熱烈歡迎著男人的入侵佔有。

  算了,隨便吧!反正他這身為大老闆的人都不在意了,她不過是個小小的護衛,何必替他操心?

  謝葦慈混亂的腦袋掠過這樣的念頭後,隨即將所謂的責任感之類的東西拋到一邊,專心迎合她心愛的男人。

  ※※※※

  「老大,你怎麼會自己來了?」韓行彥訝異的看著那走進院長辦公室的男人,不覺站起了身,「而且葦慈沒跟著你?」

  通常若有事,都是紀端河找他們去,甚少有他自己跑來的情況。

  「我有事問你。」紀端不想浪費時間,單刀直入的問道:「葦慈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韓行彥挑眉,「你是指……」

  「我已經曉得她沒法懷孕了,我只是想知道原因。」然後,看有沒有辦法解決。

  他才不接受她用那個爛理由拒絕嫁給他,先前他表面上是妥協讓步了,但卻打算私底下解決這問題。

  「你很在意她能不能給你孩子?」韓行彥沒直接給他答案,反問道。

  「不。」他臉色沉了沉,「可是她在意。」

  韓行彥眼珠一轉,立刻猜出事情的大概了。

  雖然實在不太苟同過去紀端河對葦慈的態度,但是現在他倒有點同情紀端河了。

  他想了想,「其實葦慈也不是真的沒法懷孕,只是最好別抱太大希望。」以免失落更深。

  紀端河望著他,等待他解釋。

  「嗯……」韓行彥的食指輕敲著桌面,「你還記得十年前,她曾為你受過重傷嗎?」

  十年前?重傷?紀端河蹙起眉,「我只記得她曾為我挨過一刀,那時芷絹恨我對你哥開槍而想殺我,是葦慈及時擋下的。」

  難道那跟葦慈沒法懷孕有關嗎?

  「原來是因為這樣。」韓行彥臉上閃過訝異,「我只知道她是為了你受傷,至於傷了她的人是誰,她卻不肯說。」

  也就是因為這樣,先前他一直很不諒解黎芷絹竟在哥哥失蹤後,便迅速嫁給了紀端河,沒想到中間居然還有這一段。

  「看來她確實保密得很好。」紀端河的語氣有些澀然。

  相信葦慈也清楚,如果將芷絹曾計畫殺他的事傳出去,他根本不可能保護得了芷絹。

  「全世界都知道葦慈可以為你犧牲一切,包括生命。」韓行彥淡淡的道,「就算她曾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那也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是不清楚他們之間曾發生過什麼事,只知道其實紀端河待葦慈並不如外人以為的那麼好。

  「連你都這麼說,看來我確實對她很差。」紀端河嘆了口氣,「我甚至不知道芷絹那刀傷得她多重。」

  他一直以為並不嚴重,畢竟出手的是柔弱的芷絹,再加上葦慈又從未和他提起過傷勢。

  他倒是忘了女人在捍衛愛情時,能變得多勇敢。

  「那一刀刺得很深,貫穿了葦慈的子宮,她又拖了很久……總之,她的子宮嚴重受損,雖然是沒有到必須切除的地步,但日後要懷孕恐怕也很難了。」韓行彥望向他,「這些我想你也肯定統統不知道吧!」

  乍聽到這樣的消息,紀端河徹底怔在原地。

  他完全沒想過她沒法懷孕,竟會和他有關。

  那麼葦慈究竟是在自卑什麼?她的不孕可是他間接造成的啊!就算要他為她負責,也不為過吧?

  而且,竟有那麼一刻,他發現自己竟怨起芷絹來——不是因為她害葦慈無法懷孕,而是她讓葦慈這些年來為此心傷。

  「……她從沒跟我提起。」隔了許久,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韓行彥看了他好一會兒,忽地笑出聲,「看來無所不能的紀端河,也有個大的弱點存在呢!」

  或許他們,包括紀端河自己在內,都低估了葦慈在他心中的分量。

  瞧他那副大受打擊的模樣,哪像平時的紀端河?

  「我本來就不是無所不能。」在得知這麼重要的消息後,紀端河此刻實在沒有心力掩飾自己的脆弱。

  「不管你是不是,總之你要是在乎她,就該妥善處理和她的關係。」韓行彥以過來人的經驗道。

  「我知道。」紀端河吸了口氣,「這件事我會好好處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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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5-1 05:38 PM


第十章

  謝葦慈總覺得紀端河最近怪怪的,似乎是背著她在計畫什麼。

  偏偏他口風緊得很,她想問也不知該從何下手。

  之後她想了想,反正他在處理的那些事,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不見得有必要知道,因此就釋懷了。

  直到半年後的某天,紀端河難得與她共同參加某個慈善募款晚宴。

  由於魅影的情況特殊,是由過去極大的黑道幫派轉型而來,為避免社會大眾觀感不佳,這些年來魅影砸下為數不少的金錢救助社會弱勢團體。

  這樣的做法確實有效,在魅影成立第十一年的現在,一般人已不太會將龐大的企業集團魅影與影幫畫上等號了。

  過去這類的餐宴,都是由魅影的發言人何逸凡參加,但這回是魅影本身欲成立孤兒院,因此身為魅影的領導人,紀端河勢必得出席。

  謝葦慈直到當晚,才曉得原來他最近都在忙這些。

  為了這間孤兒院,他們砸下重金請來優秀的專家、老師和看護,好照顧那些自幼就失去父母的孩子,給予他們無論是日常生活或是教育上最大的幫助。

  她隱約知道他這麼做的原因。

  還記得她拒絕他求婚過後的某天,他曾問她,是否真不願嫁給她。

  「這樣好了,如果哪天我們有了孩子,就結婚。」當時她是這麼笑著回答他的。

  只是話雖然這麼說,她卻不敢抱太大期待。反正她只要有他的愛就好了,至於名分和孩子……也不一定非有不可。

  謝葦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注意到前面的階梯,踩了空差點整個人摔下去。

  「小心!」她身旁的男人及時扶住了她,讓她免於滾落樓梯的命運。

  「謝謝。」她感激的朝他一笑。

  「怎麼心不在焉的?」紀端河望著她的眼底寫著擔憂。

  「沒有啦,我只是不太習慣穿成這樣。」她不太自在的摸摸自己身上的小禮服。

  今天她穿了三吋的高跟鞋,再配上酒紅色的低胸小禮服,頸間掛著一串不過分招搖,卻低調得優雅的鑽石項鍊——那是紀端河知道她不肯收下鑽戒,退而求其次所送的飾品。

  她是他的護衛,平時穿的衣服都是輕鬆簡便為主,雖然偶爾也會有充當他女伴的時候,但如此盛裝出席倒還是第一次。

  「妳這樣很好。」美得令人怦然心動。

  他們就這樣忘我的凝視著彼此,完全不記得自己還站在宴會廳外頭。

  也不知到底是誰先開始的,總之最後兩人呼吸膠著在一塊兒,她的口紅沾上他的唇,然後又被她自己吃進了肚。

  當他們再度分開時,已不知道過了多久。謝葦慈紅著臉,不好意思的抽出面紙擦去他臉上的口紅。

  真是的,他們怎麼又莫名其妙就這麼吻起來了?這裡雖然不算太熱鬧,但也是時有人經過。

  替他擦完臉後,她匆匆閃到一旁角落,從包包裡拿出小鏡子和口紅,想在進宴會廳前補一下。

  「我來吧!」紀端河笑著接過面紙,替她將唇角擦乾淨,之後又接過她手上的口紅,重新仔細替她描繪。

  「端河,你之所以建了這間孤兒院,是為了我嗎?」當他將口紅放回她的包包中時,謝葦慈終於忍不住問道。

  是因為他知道她喜歡孩子,才替她建的吧?

  「是啊。」他也沒有瞞她。

  他的用心讓她感動,謝葦慈眨了好幾下的眼,才忍住不讓淚水滑落,弄壞她的妝容。「可是不管孤兒院收留了多少小孩,都不會是我們的孩子。」

  「那有關係嗎?」他問得不在乎。

  「怎麼會沒有……」

  「如果不是妳所生,那麼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即便有個擁有他血緣的孩子,若不是出自於她的子宮,對他而言與那些孤兒也沒什麼分別。

  「你太執著了。」她幽幽嘆息。

  「執著?」他的唇一句,「是誰堅持得先懷孕才嫁給我的,這兩個字妳應該要先送給她才對。」

  「……對不起。」她真的覺得對他好抱歉。

  就像孤兒院的事情,雖然她很感動沒錯,但要是他向她求婚,也許她還是會拒絕。

  她解不開心上的那個死結。

  紀端河也沒再說什麼,只是挽起了她的手,道:「走吧,該進去了。」

  當他們攜手走進會場,立刻吸引了眾人妒羨的目光。

  那場面紀端河已經很習慣,卻讓謝葦慈感到不自在極了,一直很想找個角落躲起來。

  偏偏她的男人死都不肯放手,有力的臂牢牢的攬住她的腰,讓她想逃都逃不了。

  一整個晚上她都很憂心,只能硬撐著微笑,向每個特地來與紀端河握手的人打招呼。

  然後,當晚宴到了最高潮時,主持人請了身為魅影領導人的紀端河上台致詞。

  謝葦慈本來還以為自己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沒想到紀端河居然還把她一起拖上台。

  哪有人這樣的啊?

  她又羞又窘,但今天穿得如此隆重,她實在不敢隨便掙扎,只得乖乖讓他牽著,像個木頭娃娃似的站在他身旁。

  紀端河微笑的自主持人手中接過麥克風。

  「晚安,歡迎各位今晚來到由魅影所舉辦的慈善募款晚會。相信大家都知道,這是為即將啟用的『愛慈孤兒院』籌募款項所辦的晚會。

  「這幾年來,魅影始終致力於公益事業,協助不少社會弱勢族群,但這還是魅影第一次站出來,成立這樣一個收容所。我想一定有很多人好奇,為什麼是孤兒院,而不是其他?其實原因真的很單純。」

  說著,他忽地轉頭,深深凝視著謝葦慈。

  她渾身一顫,在他熾熱的目光下,居然差點站不住腳。

  他微微一笑,說出了答案:「相信大家從它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來了,這孤兒院便是我為了我女朋友所建。」

  「端、端河……」沒想到他會突然將話鋒轉向她,謝葦慈一時間不知所措,不曉得他到底想說什麼。

  「我女朋友,葦慈,她是個孤兒,從小和我一起長大。我們過去經歷過很多風雨,其間也有誤會、爭執,甚至後來我還和別的女人結了婚。但這麼多年來,她始終留在我身邊,一方面固然是她愛我,然而一方面卻也是因為她除了我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親人。

  「我知道她過得很辛苦,而我也很心疼她這二十幾年來所經歷的一切。所以我建立了這間孤兒院,避免有更多像她一樣身世的人。我很慶幸至少我有能力做到這點,盡到微薄的力量去改變社會。」他一面說著,一面輕輕執起了她的手,「葦慈,這間孤兒院是為妳而建,所以從今以後,它也是妳的了。」

  他的話才剛說完,台下立刻響起如雷的掌聲與喝采。

  沒料到會聽到他如此當眾告白,謝葦慈激動得無法言語。

  她曉得他不是個會輕易表露真實情感的人,然而如今他卻向所有人昭告她對他的重要性,顯然是真的很愛她。

  紀端河微笑的望著她,直到掌聲漸歇,才又開口:「今天我還有一件事想宣佈,不過這點還需要葦慈的答應才行,先前我還沒向她提起過。」

  謝葦慈一愣,不覺有些驚惶,「什、什麼事?」

  紀端河不疾不徐的自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絨盒。

  「葦慈,紀家還缺一個女主人,請問妳願意看在我建造孤兒院的份上,替我說服我心愛的女友嫁給我嗎?」他深深的瞧著她。

  「你──」沒想到他會突然來這招,謝葦慈錯愕的說不出話來。

  他們說好了不是嗎?她沒懷孕,他們就不結婚的,而她很確定自己還未懷孕,怎麼他居然……

  現在那麼多人在場,為了他的面子,她根本不可能拒絕啊!

  紀端河將唇湊至她耳邊,輕聲道:「我去結紮了,葦慈。」

  「什麼?」她茫然的望向他。

  「我說,我去動了結紮手術。」他不介意再和她說一次,「所以我永遠都不會有孩子了。」

  「為什麼這麼做?」她不懂,真的不懂。

  不能懷孕是她的事,為什麼他要為她犧牲到這種地步?

  「妳為我擋下那刀,以致不能懷孕,起因還是源自於我,妳說我怎麼可能放著妳不管,去娶別的女人呢?」

  「……你曉得了?」她瞠大了眼。

  可惡的韓行彥,居然沒替她守密!

  紀端河微微一笑,退開她身邊,重新拿起麥克風。

  「抱歉,我好像嚇到妳了,但請原諒我的心急。」他示意主持人替他將絨盒打開,而他自己從則中拾起一枚璀璨的鑽戒,「既然妳都沒反應,我就當妳答應了。」

  謝葦慈整個人處於震愕狀態,哪還能有什麼反應?只能呆呆的看著他仔細將那枚與她頸間項鍊同款的鑽戒套入她的無名指。

  連戒圍都剛剛好,顯然他早已預謀許久。

  台傳來一陣比先前更熱烈的歡呼聲,她被擁在熟悉的懷抱裡,懷疑這一切只是場美夢。

  她不該高興的,他為她做了那麼大的犧牲,她怎麼還能覺得開心?

  可她的心卻不受控制的奔騰,身體因狂喜而顫抖,也或許,其實她先前運遲不肯答應,就是因為潛意識中,還壞心的期待他為她做些什麼。

  畢竟,她早已將一生都交付給他了。

  「如果這是場夢,我可不可以永遠都不要醒?」她在他懷裡,悶悶的道。

  「不行。」他反對,「我希望妳能醒來,然後發現自己原來更幸福。」

  謝葦慈閉上眼,讓感動的淚水滾落眼眶,然後再被他的衣料吸乾。

  「好,我答應。」她知道他先前之所以急著替她戴上戒指,其實也是因為擔心她會拒絕,而現在,她捨不得讓他再煎熬下去,明確的給了他最想要聽的答案,「我答應嫁給你。」

  既然他們注定無法生育了,就讓她把所有的母愛都給孤兒院裡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吧!

  那一夜,他們在眾人的見證祝福下,踏入幸福。

  ※※※※

  八年後

  謝葦慈坐在浴缸旁的地板上發呆,心頭整個亂糟糟的。

  芷絹胡扯的吧,怎麼可能會有那種事發生?

  依她看,芷絹根本不懂她和端河之間的問題,所以才會丟這種東西給她。

  不過她也真奇怪,為什麼明知道不可能,還會聽信芷絹的話做測試?

  嗶嗶嗶!

  謝葦慈伸手關掉那正叫個不停的計時器,然後無奈的望向手中的試紙。

  「兩條線?」她喃喃的道,「這是什麼意思?」

  她改望向攤在地上的說明書,視線在試紙與說明書間來回移動,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兩條線……是懷孕的意思?」她愣愣的看著驗孕劑,像是在看什麼怪物似的。

  見鬼了,她怎麼可能懷孕?

  ※※※※

  愛慈孤兒院辦得確實很成功。

  擁有魅影雄厚的財力做為後盾,八年來,他們除了擴大孤兒院的面積外,還進一步興辦了愛慈幼稚園、愛慈國小與愛慈國中供孩子們免費讀書。

  由於學校找來的都是最頂尖優秀的老師,從這畢業的學生無論是品行或成績都頗為優異,在社會上適應良好,這些孩子一點也未因沒有父母,而出現行為偏差。

  在這樣的情況,造成許多家長也爭相想把孩子送進學校念書,好讓孩子不要輸在起跑點。

  於是愛慈這兩年開始招收外面的學生。只是對於外來的學生,他們所收的學費卻高得嚇人,以做為照顧孤兒們的經費。

  然而高昂的學費不但沒嚇跑望子女成龍的家長們,反而令政商名流們趨之若鶩,這倒是最初興建學校時始料未及的了。

  儘管一直沒有孩子,但在院裡工作了八年,也讓謝葦慈從毫無經驗的新手,變成了經驗老到的專家。

  院裡的孩子都非常喜歡她這個「院長媽媽」,員工們也對於她這半點架子也無的老闆心悅誠服。

  時間推回到前一天中午,謝葦慈與黎芷絹在孤兒院裡忙著。

  好不容易將剛吃飽的孩子們哄睡了,兩人溜回院長室稍作休息。

  紀端河捨不得妻子辛苦,特地在院長室裡又弄了個休息室,好讓她能在裡面好好休息。

  一進辦公室,謝葦慈開始東張西找她稍早擱在桌上的東西。

  「……到底跑哪兒去了?」

  「怎麼了?」黎芷絹好奇的問道。

  這幾年來她們一起參與院裡的事務,反而變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我在找我早上買的梅子……啊,在這!」她開心的拿起那包已拆開並吃了一半的紫蘇梅,「妳要一點嗎?」

  「不用了,謝謝。」黎芷絹奇怪的望著她,「我都不知道原來妳喜歡吃梅子呢!」

  「我也是前陣子突然開始喜歡吃的。」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嘴裡化開,紓解了中餐帶來的油膩感,讓她總算覺得舒服多了。「是說我怎麼覺得最近廚房煮的東西好像都太油了點,這幾天吃了都有些反胃。」

  她一直在想該不該去和廚娘說說。

  「會嗎?我覺得跟先前差不多啊!」黎芷絹越聽越覺得不對勁。「葦慈,妳……是不是懷孕了啊?」

  她愣了愣,直覺的道:「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黎芷絹不知道內情,因此不懂她為何如此武斷,「妳和端河已經結婚八年,除了你們之外,大家都早就生孩子了,除非你們有避孕,不然懷孕是很正常的事啊!」

  「總之不可能是懷孕就對了。」謝葦慈搖搖頭。

  她的子宮極難受孕,而端河又結紮了,根本不可能會有小孩。

  「那妳有沒有算過妳上一次月事是多久之前?」黎芷絹不死心的再問道。

  「我的經期一向很亂。」她皺眉回道。

  自從子宮受傷後,她的月事變得又少又亂,兩個月沒來也不奇怪。

  不過……她上一次月事到底是什麼時候啊?

  謝葦慈想了又想,最後終於得到了答案──

  「是四個月前的事了。」時間久到連她自己都很意外。

  「再亂,也不可能四個月都沒有吧?妳要不要去醫院看看?」黎芷絹擔憂的問道。

  「……不、不用吧,也許再過幾天就來了。」她故作鎮定的說著,然而心跳卻不由自主的加快。

  奇怪,為什麼明知道不可能,她心中卻還期待呢?

  「要不這樣。」黎芷絹打開皮包,掏出一樣東西遞給她,「妳先拿回去測看看,再決定要不要去看醫生好了。」

  她莫名的接過那盒驗孕劑,「為什麼妳會帶這在身上?」

  「哎,還不都行烈一直說想生女兒,所以最近老是……」黎芷絹臉一紅,「反正妳拿回去,照著說明書的指示,明天早上起床時驗驗看吧!」

  所以她現在才會坐在浴室的地板上,瞪著顯然失靈的驗孕劑發呆。

  謝葦慈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該拿這驗孕劑怎麼辦。

  該去醫院做個檢查嗎?但她又害怕檢查出來的結果,只是空歡喜一場。

  畢竟依他們的情況,根本就不可能懷孕吧?

  「葦慈,妳還好吧,在浴室裡待很久了呢!」男人的聲音在外頭響起,隨意敲了兩下後,便推開了浴室的門。

  「啊!」她輕呼了一聲,來不及毀屍滅跡。

  男人的視線瀏覽過她全身,最後訝異的定在她手中的試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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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5-1 05:39 PM


尾聲

  「所以你的意思是,當初你並沒有讓人替我結紮?」紀端河望著韓行彥問道。

  「因為我想你大概會喜歡這個驚喜。」哎,他當時可是掙扎了好幾秒,才做出這樣的決定哩!

  「反正你就是吃定了我不會告自己旗下的醫院就對了。」

  「沒人會幹這種蠢事吧?」韓行彥聳聳肩,晃了晃手中的超音波照片,上面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個三個月大的胚胎。「再說,能懷上孩子,你們倆應該比誰都開心才對,不是嗎?」

  紀端河還想說什麼,卻被身旁的女人拉了拉衣袖。

  「不管如何,真的很謝謝你當初沒替端河動手術。」得知自己竟然懷孕,謝葦慈心中的激動難以言喻,聲音都哽咽了,「我本來早就決定不再抱期待了……」

  「別謝我,我只是『什麼都沒做』罷了。」韓行彥笑道,「那個孩子,是妳應得的。」

  數小時後,兩人攜手走出醫院。

  因為謝葦慈的情況比較特別一點,為避免懷孕期間出任何意外,韓行彥安排了院內的婦產科醫生替她做詳細的檢查,確定沒有大礙後,又另外開了幾天份的安胎藥才放行。

  「我好開心。」謝葦慈笑吟吟的望著心愛的丈夫。

  「確實還挺讓人開心的。」紀端河微微一笑,「不過懷孕只是剛開始,之後妳得更加小心才行。」

  「端河。」她突地輕喚。

  「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想跟你說,我願意。」

  他詫異的望向她,「什麼意思?」

  謝葦慈甜甜一笑,「我說,我願意嫁給你。」

  紀端河執起她的手,看著無名指上的鑽戒,確定那不是出自自己的幻覺,她的確在八年前就嫁給了他。

  「那次是你騙我的,不算。」她現在說出的「我願意」,才是真正答應嫁給他!

  紀端河挑了挑眉,「我沒騙妳,我確實去做了結紮手術。」

  只是某個沒醫德的傢伙騙了他。

  她的嘴一偏,「我才不信韓行彥動的那點小手腳能夠瞞得過你。」

  他肯定早就知道韓行彥會這麼做了,說什麼做結紮手術只是唬人罷了。

  「妳頭腦好像越來越靈光了。」他笑望著她,沒否認。

  「跟你在一起,心眼兒只會越來越多。」她取笑著,但隨即又溫柔的望著他,「不過沒關係,我不怕你的心機,因為我知道你永遠都不會傷害我。」

  「那是當然的。」他吻了吻她。

  過去她已為他受了那麼多苦,他哪捨得再傷害她分毫?

  「端河,我們的孩子……會平安誕生吧?」說到底,她還是有些憂心。

  「那當然。」他答得篤定,「不過等他出世,不管是男是女,我都會去做結紮手術。」

  這次當然是玩真的。

  懷孕對她來說畢竟負擔還是太重了,他本來壓根不想讓她冒這個險,先前只是因為知道那是她的心願,才勉強妥協。

  「端河,謝謝你。」明白他的心意,她感動不已。

  「謝什麼?」真見外,紀端河敲了敲她的額,「回家吧!」

  「好,我們回家。」她漾開笑容,好喜歡「家」這個名詞。

  而且再過不久,他們的家裡,就能添進新成員了呢!

  向晚的斜陽在地上拖出兩道糾纏的長影,謝葦慈看著,滿足的靠在丈夫肩上,相信未來他們還能夠繼續恩愛下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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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3-5-1 05:40 PM


後記 綵兒

  終於讓紀老大出來和大家見面啦!在敲下最後一個字的同時,綵也大大鬆了一口氣。

  綵有個習慣,就是每次完稿後,一定要去刮痧拔罐,然後又因為情況老是太嚴重,之後總有好陣子全身黑黑紫紫活像被家暴。

  不得不說,綵真的覺得發明出拔罐刮痧與針灸的人實在太厲害了,到底怎麼想出這些奇奇怪怪又效果極佳療法的?就像綵無法理解當初為何有人會想去吃螃蟹這種生物。

  來談談這個故事好了。

  綵滿意外先前不少讀者都認為紀端河是好人的,至少在綵心中,他絕對稱不上好人。他花太多時間在算計、評估該將心思放在誰身上以取得更大利益,以致忽略了真正該在乎的人。

  綵喜歡寫不完美的人,如同真實的紀端河原來不如旁人想像那般無私和偉大,也如同在這場愛情裡看起來可憐委屈的謝葦慈,過去其實同樣當過加害者。

  這故事綵自己刪刪修修了許久,總覺得不滿意,最後才修出了這樣一個版本。

  不算平淡,但也絕非轟轟烈烈。畢竟他們都已經相識二十年了嘛!

  這系列陪伴綵一年多,終於告了個段落,一方面很開心,但另一方面又有些不捨。

  下一本是《魅影》的番外篇,在寫完《戀戀笨熊》之後,便一直很想嘗試的設定。

  那就下一本再和大家相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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