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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8-13 09:48 AM

余宓 -【男人的難題之三】他的失準戀愛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從小到大他一帆風順，從來沒有任何失誤和汙點
年紀輕輕便成為超級大律師，年薪破億一點也不稀奇
優質的外表讓女人們愛慕，同時教男人們嫉妒
生活和行事風格一絲不苟，精準到分秒不差的地步
情緒淡定沒有起伏，渾身散發出生人莫近的疏離感
而且覺得談戀愛好累人，寧可抱持著獨身主義
直到遇上迷糊又毛躁的她，整個人開始變得奇怪……
嘖！他怎麼會招惹上這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大麻煩？
他們兩人根本是截然不同的類型，盡快遠離她才是王道
偏偏她的熱情讓他無法忽視，她的純真使他放下戒備
她燦爛的笑容令他心悸，她難得的認真教他在意
一向條理分明的腦袋偶爾會錯亂，身邊的意外多到嚇人
居然為了逃避相親，荒唐的要求她跟他扮演假情侶
這下事態嚴重了，他得仔細想想對她究竟是什麼感覺
若是不打算繼續糾纏不清，最好別再放任自己的心……

【出版日期】 2012年08月02日

【出版社名稱】 桃子熊工作室(禾馬)

【書系及編號】 水叮噹T1141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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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8-13 09:49 AM

第一章

　　早上七點二十九分，維風咖啡館裡的客人們紛紛看向門口，默默的開始倒數，屏息等待每次都會在三十分出現的男子。

　　五、四、三、二……最後的一伴隨著門開的聲響，一道高大的身影一秒不差的出現在店裡。

　　他一身鐵灰色的西裝，完美包裹住俊挺的身形。

　　一張臉龐輪廓深邃，黑眸深沉銳利，鼻樑挺直，薄唇微微抿起，襯托出堅毅的性格，如刀刻般的五官看起來俊美，但嚴肅的氣質帶點淡漠，全身散發出生人莫近的疏離。

　　客人們交頭接耳，討論這位大名人。

　　他是隔壁狄陽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名為夏曜陽，年僅三十歲就成為專門替商場大亨和政壇大老處理紛爭的超級大律師，是女人們愛慕、男人們嫉妒的對象。

　　他的出現總是引來眾人的目光，除了外表和條件優質以外，便是那一絲不苟、分秒不差的行事風格。

　　每天都是一樣的時間出現、一樣的早餐，一樣的用餐時間，十分規律且毫無變化，所有的人都不禁心生懷疑，這位夏大律師是不是機器人？

　　因為他的生活和行事風格太一絲不苟，也太精準了。

　　夏曜陽毫不在乎眾人的目光，也可以說是習慣，自顧自的走向櫃台，迷人的嗓音平穩的說道：「一杯咖啡不加糖，鮪魚吐司一份，鮪魚請不要加美乃滋，多片番茄和酸黃瓜，吐司請別去邊。」

　　服務生怔住，然後慌亂的開口，「先生，你……你說……」

　　一雙深邃的黑眸打量著她。嗯，是新來的。

　　「我要一杯咖啡不加糖，鮪魚吐司一份，鮪魚請不要加……」

　　正當夏曜陽忙不迭的重複自己的餐點時，胖胖的男店長衝出來，急忙堆起笑臉。

　　「夏先生，抱歉、抱歉，她是昨天才錄取的服務生，還不知道你的規矩，我來替你點餐。」他朝服務生撇一下嘴，旋即又說：「老規矩，對吧！」

　　夏曜陽面無表情的點頭，接著在老位子坐下。

　　那是一個靠窗的位子。

　　陽光透過窗戶灑落進來，選擇這個位子並不是因為風景特別漂亮，而是對久待在辦公室的他而言，曬幾分鐘的陽光可以吸收維生素D，對身體有幫助。

　　此時，公事包裡面的手機震動了。

　　他優雅的拿出手機，瞥見來電者，眉心微微一皺，不過還是接聽了。

　　「喂，媽。」他的嗓音溫醇。

　　「曜陽，還沒上班，對吧？也對，現在才七點三十分，你在吃早餐嗎？哎，不說這個，上次你去相親，結果怎麼樣？喜不喜歡那位李小姐？」手機那端的陸嘉一開口便幾乎停不了，而相親是她最近熱中的話題。

　　「才見過一面，稱不上有感覺。」他的語氣沒有多大的變化，瞅著外面人來人往的景色。

　　「稱不上有感覺是沒感覺的意思？怎麼會沒感覺？至少分得出來喜歡還是討厭吧？」

　　他收回視線，看著公事包。「普通。」

　　「普通是什麼？說清楚一點。」陸嘉的語調拔高。

　　說清楚？他瞇起眼，拍著公事包上頭的灰塵，「不喜歡也不討厭，見了面沒有特別的印象，沒見面也不會想見面，若沒必要不想牽扯上關係，有需要碰個面也無所謂，就是這種普通的關係。」

　　陸嘉沉默不語，雖然是自己問的，但是聽他冷冷的敘述這段「關係」，不知怎地，心頭隱約不爽。

　　這小子有必要這麼準確的說出對李小姐的感覺嗎？若是喜歡，她當然熱烈歡呼，問題是，他擺明沒興趣！

　　很好，李小姐出局。

　　她輕嘆一口氣，「曜陽，這禮拜五晚上我約了東四企業的陳小姐……」

　　「那天我得處理之前的官司。」夏曜陽不疾不徐的打斷母親的話。

　　「那……這禮拜日呢？」

　　「我要去爬山。」他毫不猶豫的丟出理由。

　　「一天不去爬山，沒關係啦！」

　　「不可以。」他平穩的口吻十分堅定，「這是已經排好的行程。」

　　他的行程是經過慎思才排出來的，絕對不可以輕易改變。

　　陸嘉深吸一口氣，了解他按表做事的個性。「下禮拜呢？」

　　「要去國外出差。」他停頓一下，「下下禮拜一到禮拜五都得忙著處理後續的事務。」

　　可惡！「兩個月後呢？」

　　「兩個月後的行程……媽，我手邊沒有記事本。」

　　行程是秘書安排的，記事本在她的手中。

　　「沒有記事本？哈哈，那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空？我不管，兩個月後的第三個禮拜五我跟你約了，不准不出席。」

　　他的眉心聚攏，開始想著行程表，過了一會兒，薄唇緩緩的啟動，「媽，兩個月後的第三個禮拜五是四月二十日，那天我跟香港來的律師有聚會。」

　　「蝦咪？你……你……」陸嘉扯著嘴角，「不是在騙我吧？」

　　「我不騙人的。」除了打官司時偶爾會說「善意」的謊言，基本上，從小到大，在生活方面他還真沒說過謊。

　　兒子是她生的，當然知道這點，是以更火大。

　　「竟然連兩個月後的第三個禮拜五的行程都記得？」她翻了下日曆，確實是四月二十日。

　　「有看過一眼都記得。」他淡淡的說。

　　她的兒子是天才無誤……以前知道他是天才，還高興的向人炫耀，現在卻有點埋怨。

　　因為是天才，任何事情看一眼就能記住，學習從來不是他的困擾，他的人生從來沒有失誤和汙點，過得一帆風順、平步青雲。

　　世上哪個母親看到兒子過得這麼好還不高興的？她當然很高興，問題是，他太淡定，好像是對任何事物都沒情緒起伏的得道高僧，就連戀愛都不知道有沒有談過，這可讓她十分擔憂。

　　萬一他打定主意，單身過一輩子怎麼辦？

　　曜陽應該要去談一場令人怦然心動的戀愛，才會體悟出人生的樂趣，不是嗎？

　　她是抱著這種想法才要逼他去相親的，可惜他永遠無法理解。

　　「曜陽呀，要不然你直接告訴我哪天有空好了。」乾脆他自己說，省得她浪費口水。

　　「媽，老實說，都沒空。」他的表情冷淡，去一次相親是給母親面子，不代表他接受這種邀約。

　　這時，服務生端著餐點走過來。

　　他瞥見了，無視母親的大吼大叫，逕自開口，「媽，還有十秒鐘。」

　　「什麼十秒鐘？」

　　「距離早餐到桌上的時間還有十……不，現在是八秒，您只剩下八秒可以說相親的事情，您知道我吃東西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打擾。」

　　「夏曜陽，你說什麼八秒？我還沒有……」

　　「五、四、三、二……」他一絲不苟的倒數，數到一的時候，服務生剛好將咖啡和吐司放到桌上。「媽，我晚點打電話給您，再見。」

　　結束通話，他沒有任何表情，但暗自鬆口氣，顯然母親的逼婚造成他的壓力。

　　他拿起杯子，淺淺的嚐了一口咖啡，接著吃起鮪魚吐司，優雅的享用早餐，毋需看手錶，當吃完最後一口吐司、喝盡咖啡時，剛好七點五十九分。

　　八點整，一秒不差。

　　夏曜陽從口袋裡拿出黑框眼鏡，戴在鼻子上，推一下眼鏡，緩步走進辦公大樓，直抵六樓的狄陽律師事務所。

　　一走入事務所，他和碰上的員工們點頭打招呼，隨即走向他的專屬辦公室。

　　一打開門，他習慣性的環顧周圍，一雙黑眸忽地閃爍光芒，俊美的臉龐線條繃緊，看上去更加凌厲。

　　雖然擺設大致相同，但是分明有人來過他的辦公室。

　　「早，夏律師。」一道熟悉的嗓音自他的身後響起。

　　他轉頭，看見一張清秀的臉孔，她穿著黑色的套裝，充分展現她的幹練和專業。

　　「盧秘書，早。」他淡淡的打招呼。

　　盧利芳隨著他走進辦公室，帶上門。

　　「是不是……」

　　「昨天晚上狄律師來過你的辦公室找資料。」她打斷他的話。

　　狄准的個性毛躁，和夏曜陽完全相反，偏偏兩人是交情深厚的朋友，還一起成立這間事務所。

　　總之，他們是一冷一熱的行事風格。

　　果然有人來過。「什麼資料？」

　　夏曜陽不用想也知道狄准為了找資料，會在辦公室裡進行多瘋狂的搜查，可惜只要是狄准，即便是進行地毯式搜查都沒用，因為他太粗心。

　　「之前他不是接下一個美國的案子？現在需要重新上訴，可是他找不到裡面的重要資料，急得快瘋了。他只記得把資料放在這間辦公室，可是昨天找一整夜都沒找到，他想是記錯，所以又回家找。」

　　看吧！找了一整夜都沒找到。夏曜陽搖頭。一個月前的美國案子……修長的手指在桌上敲幾下，黑眸瞇起，一個紅色的資料夾躍入腦海。

　　「左上第四個抽屜，第六個袋子裡面。」他指著後方的大櫃子。

　　盧利芳怔了下，見他面不改色的指出來，立刻來到他身後的櫃子，拉開左上第四個抽屜，抽出第六個袋子一看，嘴角上揚。

　　不愧是夏曜陽！完全命中。

　　拿起紅色的資料夾，她鬆口氣。

　　「這下狄律師可以安心了。」想到狄准崩潰的表情，她莞爾。

　　他抬起眼，「謝謝。」

　　「咦？」

　　「狄准弄亂的辦公室是妳收拾的，我不該說謝謝嗎？」

　　盧利芳恍然大悟，搖頭，「我只是做該做的事情，不用說謝謝。」何況……挑起眉頭，她再度開口，「我先把資料送過去。」

　　「嗯。」

　　她點了下頭，走出辦公室，想驗證自己的想法，於是偷偷的打開門縫，觀察夏曜陽。

　　果不其然，他正在重新調整桌上的東西。

　　事實上，她將東西擺放的位置和原本一模一樣，他卻在做角度的調整。

　　他歪著頭，神情肅穆，一手推著眼鏡，一手調整筆筒，目測來看是往左移動一公分……

　　她失笑，不知道應該怎麼說這位上司。

　　夏曜陽帥氣高大，職業又是律師，年薪破億，身價非凡，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問題是，他做事一絲不苟，以及嚴肅正經的個性，著實令女人卻步。

　　對自己和別人都要求完美的男人是會帶給女人負擔的……

　　周遭的女人即便被他的外貌吸引，也不敢輕易的靠近他。

　　※※※※

　　涼爽的星期日早晨，合該是美好的日子，程尋海的好心情卻被眼前這隻灰白色的大狼狗破壞殆盡。

　　「OK，我們都冷靜下來，我不見你，你不用咬牙切齒，慢慢談。」她深吸一口氣，雖然有點蠢，但是為了大狼狗嘴中的產品，不得不蠢看看，立刻露出平和的表情，與大狼狗講道理。「你乖乖的把嘴裡的玩具吐出來，我拿好吃的牛排送你，好不好？」

　　大狼狗用那雙灰眸瞅著她，頗有輕蔑的意味，晃一晃尾巴，馬上跑給她追。

　　「呀！不要跑……」跟動物講道理果然是蠢蛋才會用的辦法！程尋海哀號一聲，急忙奔過去。「等……等我……等等……」

　　長期熬夜、三餐不正常的狀況下，她的體力非常低劣，才跑沒幾步便氣喘吁吁，連六十歲的阿嬤都跑贏她。

　　「小姐，快點跑起來啦！」阿嬤看不過去一位年紀在二十五歲上下的女子竟然用慢到跟她快走一樣的速度跑步，搖頭嘆氣。「加油、加油。」

　　「阿嬤，我……」跑了，她跑了呀！雙腿努力的奔動，偏偏速度快不起來，她無可奈何啊！

　　想當然，她的腿怎麼比得上健步如飛的狗腿？

　　「停，不要跑……拜託你停下來……」她的臉色發白，身子搖搖晃晃，不斷的喘著氣。

　　繼續下去，她會暈厥過去。

　　她好不容易看見大狼狗的蹤影，停下來，努力調整呼吸。「厚，終於讓我追到了。」

　　事實上，不是她追到，而是大狼狗嫌無趣才停下來等她，所謂狗眼看人低就是這種情況。

　　她拍一拍胸口，吞嚥口水，滋潤乾澀的喉嚨之後，才有空閒環顧四周。

　　大狼狗跑到一棵大樹底下納涼，奇特的是有位男子盤腿坐在那兒，閉上眼眸，似乎在冥想，一副老僧入定的怡然模樣。

　　仔細瞧那名男子的容貌，她張大嘴巴，簡直驚為天人。

　　俊雅的五官組合出一張俊美的臉龐，即使閉上雙眸，但眉宇之間散發出凌厲的氣質，撼動她的心房。

　　這是程尋海有生以來見過最俊帥的男子！

　　而且，那種淡然又耀眼的氣勢是怎麼回事？

　　人家說仙人背後都會散發一道光圈，讓人不知不覺唸出「我佛慈悲」，而這男人全身宛如灑上金光，耀眼得讓她口水直流，不禁發起花癡。

　　做個深呼吸，她鎮定飛揚的心神。

　　怪了，之前怎麼沒看過這麼出色的男子？他住附近？

　　她緩慢的接近他，發現他一動也不動，「呃，該不會……」注意他的呼吸，她鬆口氣。

　　幸好！差點真的得唸出「我佛慈悲」。

　　「汪。」一聲吠叫拉回她的視線。

　　「啊！我的小P。」看著大狼狗嘴裡含的熊玩具，程尋海急忙大叫，「喂，那個又不能吃，為什麼咬著不放？乖，聽姊姊的話，把小P還來，我一定會去買好吃的給你，懂嗎？」

　　大狼狗跩得要死，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咬著玩具來磨牙。

　　「呀！別磨，再磨下去，它的耳朵就不見了！」俏臉上的五官糾結在一起，高分貝的尖叫，焦急的跳腳。「你家主人是誰？我去找你的主人過來囉！我要告訴他，你擅自離家出走，還咬著別人的心血不放，這種行為跟罪大惡極的壞人沒兩樣！」然後她和大狼狗繞著大樹奔跑。

　　大狼狗的眼睛閃閃發光，興奮的繞著大樹跑，而她用堅強的意志追捕，無奈腳步快不起來。

　　聽到牠神采奕奕的吠叫，程尋海的表情扭曲，若聽得懂狗語，她肯定會聽見「來抓我呀」之類的歡樂話語。

　　她狼狽的追著狗跑，而坐在大樹底下的俊美男子無動於衷的繼續打坐，這情景實在太可笑了。

　　必須在男子「清醒」之前趕快結束鬧劇，要不然糗大囉！

　　「拜託，別耍我了。」她奮力一追，結果跌個狗吃屎，膝蓋直接撞上地面，那種痛楚讓她的眼淚狂飆，哭喊著，「嗚嗚嗚……我的膝蓋……」

　　突然，她感受到有道凌厲的目光盯著她的頭頂，僵硬的抬起臉，先是看見一雙深邃的黑眸，心臟跳快一拍。

　　是仙人……啊！不對，是很耀眼的大帥哥。

　　不得了，那雙眼眸彷彿會放電，不是放著會讓人桃花朵朵開的電流，而是全身刺痛的冷厲光波。

　　「妳……」性感的薄唇微啟，他瞇起眼眸，打量這位女子。

　　一頭凌亂的長髮披散，幾乎掩蓋住那張心型的臉容，當她懊惱的爬梳髮絲時，才讓人看清楚她的長相。

　　心型臉蛋上有雙迷濛的美眸、小巧挺直的鼻樑和淺粉紅的嘴唇，縱使五官精緻，臉色卻異常蒼白，一副隨時都會昏厥過去的模樣。

　　她穿著印著海綿寶寶的大T恤，巧妙的遮住短褲，露出一雙雪白的長腿，以非常不優雅的姿態趴在他的腳下。

　　「我……」她吞一吞口水，努力張開因為熬夜而自動瞇起的眼眸，思忖著，這位大帥哥應該是擔心她的傷勢，於是伸出手，好方便他扶著自己起身，順道表明沒事時，豈料……

　　「體力很差勁。」溫醇的嗓音沉穩的吐出方才觀察她和阿嬤勁跑的事實，語氣沒有起伏。

　　程尋海的表情扭曲一下，默默的縮回手。雖然他說的是事實，但是口吻好冷淡，總覺得他是在嘲笑她。

　　原來他一副入定的模樣，其實都知道發生什麼事情……哎，感覺真糗。

　　「呃，是啊！」她乾笑幾聲，準備爬起來，一隻大手登時出現在眼前。

　　「起得來嗎？」

　　她眨了眨眼，「其實起得來啦！又沒什麼。」正想握住他的手，沒想到那隻手竟然又撤回。

　　「看起來也是。」不需要幫忙，他也毋需多此一舉。

　　她怔住，瞪著那張俊美的臉龐，突然覺得耀眼的光圈少了大半，心頭隱約竄出不悅。

　　這男人還真冷漠！

　　這時，大狼狗不甘心被忽視，大吠一聲。

　　「厚！你快點把小P還給我。」差點被男子的舉止搞得忘記這件事。她急著跳起來，指著大狼狗的鼻子。「那是我連續兩個月熬夜，幾乎爆肝之下的作品，若被你吃掉，我要怎麼跟公司交代？不，光是組長就會把我殺了。拜託你行行好，趕快給我。」

　　她的高分貝讓他的眉心一皺，瞅著她如熱鍋上的螞蟻，原本心如止水，卻濺起煩躁的波浪。

　　這女人焦躁起來還附帶尖叫，比狄准更讓他心煩，為了自己的耳朵著想，他想也沒想的抄起地上的樹枝，朝大狼狗一丟，大喝一聲，「去。」

　　飛騰而來的樹枝令大狼狗的眼睛發射激光，興奮的張著嘴，拋開被凌虐過的小P，朝新歡奔過去。

　　她快速的接下都是口水的小P，對於大狼狗的喜新厭舊感到不可思議，張大嘴巴。

　　「原來用這種辦法就可以了？」

　　那她追得氣喘吁吁，宛如要往生的模樣，是不是太蠢了？

　　難怪……他會嘲笑她！她默默的瞥著依舊在打坐的男子，嘆口氣。

　　捧起長得像水蜜桃的熊玩具，她小心翼翼的擦拭上面的口水，接著湊到他的身邊。

　　「那個……先生，謝謝你，真是幫了我大忙耶！」她一手搔頭，笑笑的說：「我是玩具設計師……啊！正確來說是助理啦！雖然是助理，但是都有參與設計玩具的工作喔！我手上這隻臉長得很像水蜜桃的小熊就是我們這組做出來的產品，如果明天的評鑑通過，明年就會在市面上看見它囉！」

　　她看著小熊，眼睛閃閃發光。

　　「它真的是我的心血，不小心被那隻大狼狗叼過去，嚇死我了。」

　　閉上眼的他面不改色，聽著她的話，思忖著，心血不是應該好好的保護？保護到被大狼狗咬入嘴裡？

　　看來是個迷糊天兵。

　　他做事一向講求完美，對這種天兵的作風，感到啞口無言。

　　「如果它有個萬一，我大概會被砍頭吧！」她苦笑，察覺他文風不動，似乎沒將她的話聽進去，一陣尷尬浮上心頭，臉頰緋紅。「呃，先生是在冥想嗎？好特別喔！」

　　特別？他不覺得特別。

　　他習慣早上五點出來做運動，接著找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調整呼吸，順便沉澱心靈，沒想到她的出現，意外擾亂他的思緒。

　　程尋海的個性大剌剌，有時候是挺白目的，但是當只有自己熱切的找話題而對方毫無反應時，也該知難而退。

　　「嗯，我好像打擾你了。其實我只是想跟先生道謝，沒有其他意思。」

　　她是認為對幾乎是救命恩人的他要表達歉意，才會解釋前因後果，可是明顯只有她一頭熱，對方根本不在意。

　　既然如此，她是該走人了。

　　忽地，一隻麻雀從樹梢飛出來，她看一下變亮的天空，「喔！是不是快八點啦？我還得趕快回去傳資料給組長。」

　　他張開眼眸，眉一挑，「小姐。」

　　「嗯？」她轉頭，發現那張俊顏湊過來，頓時屏息。

　　哇！近看更覺得帥氣，若能笑一笑，緩和過於冷肅的臉部線條，堪稱完美。

　　「怎……怎麼了？」

　　該不會大帥哥覺得冷落她，感到不好意思？哎喲！她是不會介意的。

　　既然在這個公園相遇，代表是住附近，也就是鄰居。

　　她十分熱愛交朋友，對鄰居當然會很熱情，若他能回應，她會好高興。

　　「我叫程尋海。」她開心的自我介紹，期待聽見他的名字。

　　黑眸一瞇，瞟向她的左肩。

　　「鳥糞便。」若不說，天兵小姐恐怕會一路帶著糞便回家，那畫面感覺很淒涼，他突然同情心大發。

　　「鳥糞便？」這名字好……咦？鳥糞便！隨著他的視線看著自己的肩膀，她的小臉瞬間通紅。「鳥屎……」

　　哎，原來他只是要提醒她的肩膀上有鳥大便，還以為他是要回應她咧！

　　她又會錯意了……真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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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8-13 09:50 AM

第二章

　　「哈哈哈……被帥哥看到妳摔倒，還被說體力比不上阿嬤，最後還被提醒妳的肩膀上有鳥屎？」一位年輕女子重複她告知的糗事，捧著肚子大笑，好歡樂。

　　程尋海一手提著袋子，一手摀住她的嘴巴。

　　「我已經夠糗了，別這樣好不好？」講這麼大聲，是要讓全公司的人都聽見？「還有，他只說體力差勁，哪有說比不上阿嬤？」她憤恨不平的解釋。

　　「若不是早就看到妳跑不過阿嬤的蠢樣，怎麼知道妳的體力差勁？他只是好心的沒點破，事實上，看得很清楚。」柳靜安用同情的眼神睇著她，「看樣子帥哥還挺體貼的，沒有嘲笑妳比阿嬤遜，還告訴妳肩膀上有鳥屎，沒讓妳出糗。」

　　「這是體貼嗎？」她覺得他僅是告知事實。

　　「哎呀！算了。不過他挺妙的，居然還會打坐，這不是上了年紀的人才會做的事情？」

　　程尋海聳肩，「誰知道？不說這個，我肚子好餓，趕快找地方坐下來。」

　　她和柳靜安都是在玩心設計公司上班，她是設計企劃部門，而柳靜安是行銷部門，兩人是在新進職員訓練時認識的，個性雖然不同，但彼此有話聊，因便在不同部門，也時常聚在一起。

　　「今天我帶的可是愛心便當。」柳靜安開心的炫耀。

　　「老公準備的？」程尋海挑起眉頭，語氣羨慕。

　　柳靜安點頭，抱著手中的便當。「妳咧？」

　　「我的好朋友便利商店準備的。」她晃一晃袋子，「豬排三明治。哎，我何時也能吃到愛心便當？」

　　「不會叫妳男朋友準備？」

　　程尋海扯下了嘴角，「哎，他很忙，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哪能幫我準備？」她幫他準備還差不多。

　　柳靜安撇嘴，「說實在的，你們不是已經一個月沒見面？哪有情侶是這樣的？我覺得他只是拿忙碌當藉口。」

　　「我們又不是熱戀期，從大學一年級就在一起，感情不可能像剛談戀愛那樣呀！」

　　「當愛情變淡了，還會是愛情？」

　　「哎喲！就算不是愛情，也是一種會讓人依賴和習慣的感情，這樣有什麼不好？」

　　「只要兩人有共識，當然沒什麼不好。」柳靜安是不認為方齊德的感覺和尋海一樣。

　　一直以來，她都只看見尋海努力維繫這段感情，看不出方齊德的付出。

　　程尋海明白她是為自己好，可是感情的事情不是這麼容易放下。

　　「厚！我說肚子餓了，妳還扯一大堆。去那裡坐吧！」她隨意指著前方的陰涼處，拉著柳靜安過去。「嘻，剛好可以看到噴水池。」

　　庭院的中間是一座偌大的噴水池，不是一般有凸起牆面的水池，而是有階梯可以下去，偶爾還會看到同事帶著孩子來玩水。

　　隨著水柱的噴發，感到涼意。

　　「產品的評價如何？」柳靜安吃著便當，看著狼吞虎嚥的她，急忙遞上飲料。

　　「謝啦！」程尋海喝了一口果汁，拍著胸口。「組長很滿意，不過還得看上面的決定，快的話，下個月就知道能不能量產。」

　　「還不錯嘛！妳真該感謝大帥哥幫妳救回小P。」

　　「我就是太感謝才會急著想表達謝意，沒想到他都不理人，害我很尷尬。」想起那名冷淡的男子，她無聲的嘆氣。

　　柳靜安拍一拍她的肩膀，「算了啦！他可能覺得沒什麼好謝。」停頓一下，又說：「接下來要做什麼？」

　　「喔！我還得幫忙李姊想設計，劉大哥的企劃書也拜託我……」細數接下來的事務，她聳聳肩。

　　「你們不是分工合作？為什麼妳要幫忙李姊想設計，連劉大哥的企劃書也拜託妳？」

　　「李姊因為小孩的事情，沒辦法做完設計，至於劉大哥……好像要幫組長的忙吧！」雖然她沒看到劉年世幫組長處理什麼事。

　　「程尋海，妳這笨蛋！難道看不出來那是他們想把工作丟給妳的藉口？」柳靜安放下筷子，氣極了。

　　她眨眼，「不會啦！他們也有做事，我只是幫忙而已。」

　　「幫忙？我看是全部攬下來自己做吧！做得好，功勞是他們的；做不好，責任要妳來擔。」柳靜安嘆氣，「妳這爛好人的個性再不改，以後會吃大虧的。」

　　程尋海沉默一下，旋即又開朗的笑了，「我知道了，這次幫完，以後我不會再幫。」

　　騙人！尋海的心腸軟，耳根子也軟，別人一裝可憐就信了。柳靜安搖頭，不相信她的保證。

　　「哎喲！都快一點啦？」程尋海看一下手錶，急忙將手中的三明治塞入口中，「我還有工作沒處理完，得趕快回去，下班見。」她一邊和柳靜安說話，一邊奔跑。

　　「慢一點，又沒人在追……啊！尋海，小心，前面有人……」柳靜安看見她要撞上迎面過來的男子，焦急的喊道。

　　「什麼？」程尋海才一轉頭，便撞上那名男子。

　　好死不死，旁邊就是噴水池，男子一往後退就踩下階梯，而她在來不及煞車的狀況下，兩人一起跌入水池。

　　「啊……」她尖叫，一股水柱衝入口中，「咳咳咳……水……噗……」

　　她不停的咳嗽，急忙用手擋水柱，嘴裡不斷的吐出水，處於無法打起精神的狀態。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柳靜安看見被程尋海壓在底下的男子，驚愕的出聲。

　　「麻煩妳移動一下尊臀。」冷肅的嗓音透出無奈。

　　尊臀？程尋海怔了下，看著屁股底下的大腿，才知道為何自己都沒感覺到痛楚，慌亂的跳起來。

　　「啊！對不起。」她仔細看著他，立刻流露出驚恐的眼神。「你……你……」

　　一道鮮紅的血從他的左邊額頭冒出，緩緩的滑下他的眼角、臉龐……那雙黑眸十分凌厲的瞅著她，抓緊她的心房。

　　這不是前天遇見的大帥哥？

　　俊顏上的血痕……

　　呃，慘了！

　　※※※※

　　原來他叫做夏曜陽。

　　程尋海回想方才他在病歷表上填寫的名字，偷偷覷著坐在一旁的他。

　　唉，怎麼也料想不到她會在他滿臉是血的狀況下知道他的名字。

　　現在帥哥的額頭包紮著白色繃帶，俊美的臉龐依舊沒有表情，緊抿著唇使得下顎緊繃，看起來宛如走出冰庫的王子。

　　也對，走在路上無緣無故被撞了一下，跌進水池已經很誇張，額頭還去撞到旁邊的柱子……若是她，一定覺得超級倒楣，早就跳起來大叫了，他結冰臉算客氣了。

　　根據她剛剛得到的消息，夏曜陽是個律師，還是有名的大律師。

　　至於為何會出現在玩心設計公司，是因為他是老總裁特別專聘的顧問律師，今天是專門來簽約的。

　　結果鬧出這場意外，她瞬間成為千夫所指，連平時不常出現的長官都來關切，害她全身顫抖。

　　她是程尋海，走在路上看見流浪狗還會餵食……呃，上次對那隻大狼狗大吼大叫是特例。

　　總之，她是善良又熱心的小天使，怎麼可能會拋下為了「救」她而受傷的夏曜陽呢？

　　不需要長官們的吩咐，她會負責到底。

　　「夏先生，你還好嗎？額頭還會不會痛？」她關心的開口。

　　「程尋海小姐。」夏曜陽打量她全身上下。

　　方才她趁他縫合傷口的時候，去附近的服飾店買衣服，換掉身上濕透的衣服，還順便幫他買了一套，但是他嫌麻煩，所以沒換。

　　現在她穿著白色襯衫和合身的牛仔褲，看起來幹練，和第一次見面相比，截然不同。

　　可是，做出來的事情怎麼沒兩樣？

　　他的眉心一皺，覺得那股煩躁又浮上心頭。

　　他還記得她的名字？程尋海立刻繃緊神經，堆起笑容。「是。」

　　「妳非常急躁。」

　　她怔了下，被他當著面指出缺點，心底是有點刺痛，不過沒有不高興，欣然接受。

　　「呃，我這個人做事的確很冒失，可是沒辦法，我只要一急起來，什麼都顧不得。」

　　他瞇起眼，口吻嚴厲的說：「個性就別說了。」這個不是一天兩天能改掉。「走路不看前面不是好習慣，而且妳還邊跑邊跟人說話，會造成今天的局面不意外，請妳一定要記得改掉，否則害人害己。」

　　在他的教誨下，她低著頭，乖乖認錯。「是，夏先生，我真的很抱歉，下次我不會再邊跑邊說話，也會看前面。」

　　他滿意的點了下頭，緩和臉部線條。

　　「那你還會痛嗎？」她很擔心他的傷勢，一直處於膽戰心驚的狀況，小心翼翼的問。

　　「會痛。」額頭傳來的疼痛讓他始終板著臉。「不過……」

　　突然，一隻小手撫上貼著繃帶的傷口。

　　他微微愣住，眼底閃過一抹驚愕。

　　「很痛，對吧？都是我的錯，若是我小心一點，就不會發生意外，夏先生也不會平白無故受傷。」她的神情愧疚，語氣溫柔，宛如在哄著小孩子，小手輕輕的撫摸他的額頭。

　　夏曜陽對上她泛著淚光的眼眸，眉心緊緊一皺。

　　對一個才見過兩次面的人露出這種疼惜的表情會不會太誇張？

　　可是她給他的感覺十分真誠，情緒更是毫不掩飾的表現在臉上，由此可知她是個天真的女人，會有這種行為也不意外。

　　他是不反感她，但是不自在，緩緩的避開她的手，淡淡的說：「我沒事，醫生也說過沒什麼大礙。」

　　對於落空的手，她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急切的說：「對對對，你不用擔心，醫生說沒事的。」

　　醫生還表示只要按時來複診，他額頭上的傷口將來是不會留下疤痕的，當時她鬆了好大一口氣，萬一那張俊美的臉龐有疤痕，她肯定會被上千萬名女人以破壞賞心悅目的人物這個罪名恨死。

　　「我看起來很擔心？」他突然冒出這句話。

　　她回過神來，眨一下眼，「不……夏先生好像沒什麼表情。」

　　從事發到現在，他始終維持一號表情，讓她感覺不出情緒。

　　「所以我會痛，但是沒有大礙。」

　　換句話說，她可以不用擔心他。

　　她知道啊！為什麼他要重複？程尋海百思不解，點了點頭，「喔！」

　　「若沒事，我要走了。」夏曜陽拿起放在病床上濕透的外套和公事包，站起身。

　　「咦？」還有一件事沒說。她趕緊拉住他的手臂，「夏先生，等等。」

　　他轉頭，直瞅著她，沒有說話。

　　那雙眼眸總是會讓她變得緊張。「那個……那個……就是……」

　　「是什麼？」他無聲的嘆息，適時開口。

　　哎呀！一緊張就結巴，她有夠沒用。

　　「就是……賠償的費用啦！」她慌張的說出口，「衣服的送洗費、今天的醫藥費，還有後續的費用，我會負責的。」

　　原來是要說這個。他的神情淡然，「不用。」

　　她搖頭，「不行。夏先生可能會覺得只是小費用，可是畢竟是我闖出來的禍，當然得由我來負責。衣服的錢等一下給你，至於醫藥費，因為你還得回醫院拆線，等你完全復原之後，把收據給我，我一次付清。」

　　嗯，聽起來是挺負責的，不過之後他還得與她見面，一來一往之下，會浪費許多時間。

　　對他而言，是一種麻煩。

　　「真的不用。」

　　「為什麼？你不用怕會造成我的負擔，這點小錢我付得起。」他看起來冷淡，不過會替她著想，人挺好的。

　　思及此，她露出甜甜的笑容。

　　夏曜陽盯著她綻放的笑顏，突然胸口一熱，莫名的情緒干擾思緒。

　　她的毛躁讓他忽略她長得十分可愛的事實，可是又不是沒見過美女，為何偏偏對她產生這種奇怪的感覺？

　　是因為她帶給他麻煩，所以印象深刻？

　　越想越篤定，他呼出一口氣，「程小姐，妳付不起的。」

　　「怎麼可能？頂多幾千元而已，你太小看我囉！」

　　他的嘴角上揚，頗有嘲笑她的天真的意味。「妳當真認為妳造成的損失只有濕透的衣服，還有讓我受傷？」

　　她轉一轉眼珠子，一臉困惑。「要不然呢？」

　　「因為這個意外，我取消一場只需要講兩句話就能入帳十萬元的工作，接下來我還得為額頭的傷勢來醫院，算三天好了，每次我得抽出一個小時來看診，也就是三個小時，按照以往的慣例，三個小時我可以接到兩個案子，能獲得的酬勞至少七位數，不過無法估計正確金錢就不算進去，只算醫藥費。總之，可以算得清楚的是十萬兩千一百二十元，為了一個產品連續熬夜兩個月，幾乎爆肝的程小姐若要賠償，恐怕是個負擔，我不是這麼冷血無情的人，就當沒有賠償費這回事。」他的語調平和，冷靜的陳述事實。

　　程尋海目瞪口呆，沒想到他會算得這麼精準，偏偏按照大律師的身價，他說的話十分有道理，她無法反駁。

　　看來她實在太天真。

　　「程小姐應該能夠理解我的意思，我得先走了。」他是故意這麼說，想要讓她打消負責的念頭，解決他們日後得見面的麻煩。

　　他的語氣聽不出對她的輕蔑，不過她的自尊有些受傷。

　　他是個大律師，而她不過是小小的玩具設計師助理，薪水當然差一大截，十萬元不是天價，可是她必須省吃儉用才有辦法湊出這筆錢。

　　既然他不需要賠償，她是該忍住受傷的感覺，痛快的忘記，但是她怎麼也無法釋懷。

　　「夏先生。」她再度拉住他的衣袖。「是我闖下的禍，無論多少錢，我都會賠。」她深吸一口氣，瞥見他略帶驚愕的眼神，突然感到有趣。

　　原來他不是冰塊人，也有二號表情呀！

　　「程小姐，我的意思妳不懂嗎？」

　　「我懂，夏先生是體諒我的處境，不過我是負責的人，絕對不會賴掉這筆錢。」她挺起腰桿，真摯的說。

　　夏曜陽挑起眉頭，對她的反應感到意外。一般人聽到可以不用負責，早就急切的逃走，哪像她的態度這麼堅決？

　　「我會付的，只是有個小小的要求，請夏先生答應。」

　　他第一次好奇一個人的想法。「是什麼？」

　　她咬著唇，猶豫一下才開口，「夏先生是公司的專聘律師，說起來我們也算是同事……可不可以算員工價？例如，七九折……」她越說越小聲。

　　毫無表情的俊顏突然抽動一下，眼底閃過一抹戲謔的光芒。

　　※※※※

　　打坐這麼有趣？

　　程尋海覷著坐在大樹底下的男子，蹲下來，一手托腮，看著完美的側面，決定向他學習。

　　她坐下來，盤起腿，試著進入冥想的世界。

　　黑……閉上眼睛的世界只有黑漆漆一片，什麼想法都沒有。

　　沒多久，她的腿開始發麻，不停的扭動身子，當改變姿勢時，重心不穩，還差點往後倒。

　　她急忙穩住身子，偷偷張開眼眸，發現他沒反應，暗自鬆口氣。

　　哇！要是被他看見她連盤腿都做得亂七八糟，一定會嘲笑她啦！

　　幸好。她在心底慶幸，再度凝聚心神，然而一隻蚊子來搗亂，停在她的鼻子上。

　　「好癢。」

　　她忍不住伸出手，搓揉鼻頭。

　　「可惡！該死的蚊子。」她張開雙眼，奮力的打起蚊子。「呀！別跑！」

　　啪啪啪的掌擊聲讓程尋海好不痛快，洋洋得意的拍揮手掌上的「屍體」。

　　「夏先生，我幫你打死好多蚊子，你可以安心的打坐囉！」她看著他不動如山的姿勢，縮起腿。

　　上禮拜他們離開醫院之前提起賠償，夏曜陽卻堅持不收，實在有違她的良知。

　　於是想到他會來公園做運動，今天她特地起個大早，來這兒碰碰運氣，沒想到會在老地方見到他在打坐。

　　她這次見到他，額頭上已經沒有白色繃帶，只貼著OK繃。

　　「本來也想試看看打坐，可是我這個人靜不下來……」她不好意思的笑一笑，「你打坐，聽我說話就行了。上禮拜我們還沒談完賠償的問題，如果你是真心替我著想，那就用員工價吧！至少有打折，我的負擔沒這麼重，夏先生也不會良心不安。」

　　她搔著頭，腦海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夏先生，還是你不想跟我見面才拒絕？若是這樣的話……」她垂下眼，語氣失落。

　　原本靜靜打坐的夏曜陽深呼吸，緩慢的張開眼，瞥見那張心型俏臉一沉，無精打采的模樣，心房微微一抽。

　　他以為這女人粗心大意，不會察覺他的意圖，如今聽見她悶悶的口氣，反而感到愧疚。

　　「要不然你把銀行帳號告訴我，這樣不用見面，我也可以給你錢。」她抬起頭，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眸，心臟跳快一拍。

　　他哪時候「醒」過來的？她輕咳一聲，露出笑容。

　　「夏先生，你覺得這法子好不好？」

　　他的意圖是希望她能別再出現，結果適得其反。「程小姐。」

　　「是。」她屏息，等待他的答案。

　　他抬起修長的手指，往旁邊一指。

　　「打坐是為了沉澱心靈，妳一直在我耳邊說話，那還有什麼意義？麻煩請妳遠離我五十公尺。」俊顏嚴肅，語氣認真。

　　程尋海呆愣住，旋即臉頰緋紅。

　　「對……對不起。」她的聒噪惹毛他了？她懊惱的抓著頭髮，馬上照他所指的方向過去，找個陰涼處蹲下來。

　　現在夏曜陽總算能控制浮躁的心情，以為可以安靜一陣子，沒想到……

　　「呃，夏先生，我在這裡喲！你打坐完，要記得跟我談賠償。」她拿高樹枝晃動，小小聲的說。

　　他嘆氣，再次睜開眼。算了！他的心情早已寧靜不下來。站起身，他準備回家。

　　「夏先生。」程尋海急忙奔到他的身邊，「你結束了？」

　　他覷她一眼，沒好氣的應答，「嗯。」

　　「那賠償……」

　　他的頭痛起來，第一次覺得自己說錯話。

　　「程小姐，我收回上次說的話。」大手刷地擺在她的眼前，阻止她開口。「如果妳要賠償，只要給我醫藥費就行，也就是兩千元，至於其他的，妳當作沒聽過，行嗎？」

　　「是兩千一百二十元。」

　　他垂下眼瞼，「對，兩千一百二十元。」

　　「真的可以這樣？」

　　「我是受害者，我說可以就可以。」

　　她歪著頭，瞧見他露出急切的表情，突然覺得好笑。這件事造成他的困擾？

　　「若你願意收下兩千一百二十元，我當然很高興。」

　　他鬆口氣，「這件事到此為止？」

　　程尋海正要點頭，卻看見前方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且傳出焦急的聲音。

　　「暫停一下。」

　　她無視他錯愕的神情，立刻衝過去，一探究竟。

　　「借過、借過。」她推開人群，見到一位婦人倒在地上。「怎麼回事？」

　　婦人的臉色發白，冒出冷汗，不停的喊著頭暈。

　　「不知道，她突然倒下來。」一名路人開口。

　　程尋海急著想幫忙，卻因為周遭的人議論紛紛，吵鬧的聲音使她緊張起來，腦袋瞬間空白，手忙腳亂。

　　「會不會是中暑？我們先扶她到陰涼處。」

　　此時，一道溫醇的嗓音響起，「還沒中暑，是熱衰竭。」

　　她抬起頭，看到夏曜陽迅速扶起婦人到陰涼處，接著讓婦人平躺，並抬高雙腳。

　　「誰有水？」

　　「這裡、這裡。」一名女子連忙拿出水壺。

　　「先讓她喝水。」他朝愣住的程尋海吩咐，接著又問：「有沒有濕毛巾？」婦人出現痙攣現象。

　　「我去找看看。」在他的冷靜指導下，程尋海立刻鎮定心神，連忙到處詢問周遭的人是否有濕毛巾。

　　沒多久，她帶著濕毛巾回來。

　　夏曜陽接過濕毛巾，在婦人的手腳均勻的施力，肌肉痙攣的現象緩和許多，然後婦人也恢復意識，情況好轉。

　　見婦人沒事，他便離開了。

　　程尋海和婦人打過招呼，急急忙忙的奔到他的身邊。

　　「哇！夏先生，你好厲害。哪像我，遇到這種狀況都慌了，就算想幫忙，也不知道怎麼幫。」

　　「遇上越緊急的事情越要鎮定。」他的表情淡然。

　　她非常容易被事物影響，難怪做起事毛毛躁躁，無法專心。

　　「可是一般人都沒辦法做到，夏先生才顯得特別厲害。」

　　他好鎮定，且從容不迫的救人，那模樣真帥氣；而她總是慌慌張張，一副笨拙的模樣，真沒用！

　　以前不覺得自己糟糕，為何碰上夏曜陽，會不斷的意識這點呢？

　　因為他很完美，對比自己的不完美，缺點一下子全浮現。

　　「沒什……」瞥見她閃閃發亮的眼眸，他戛然住口，胸口一緊。

　　她的表情充滿崇拜之情。

　　他不是沒有看過其他女人對自己露出仰慕的神情，唯獨她可以牽動他的心弦，她的崇拜不帶一絲雜質，是真心這麼認為，因此他還產生自己真的很厲害的想法。

　　這是什麼古怪的感覺？

　　「我要向夏先生學習。」她不知道他複雜的情緒，拍著他的肩膀，笑容滿面的說。

　　他怔住，先看一下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再看著自己的左肩膀，心中浮現一抹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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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8-13 09:51 AM

第三章

　　夏曜陽萬萬沒想到程尋海會出現在家門前，身子依靠門板，一臉狐疑。

　　「妳怎麼會知道我家？」

　　「夏先生是大名人啊！問一下就知道了。」程尋海依照慣例露出甜甜的笑容，「請別誤會，我不是想打探你的隱私，是因為我想給你醫藥費，順便燉了雞湯，然後又沒有你的聯絡方式，只好直接來找你。」

　　上次忘記跟他要手機號碼，她果然是粗線條，剛好想起他們住的地方距離不遠，大概一百公尺。

　　夏曜陽是住在這棟高級大樓，她一進門就請管理員幫忙通報，幸好夏曜陽沒有不理她，直接讓她上來。

　　其實醫藥費可以改天給他，但雞湯是她花費不少時間燉的，希望能在第一時間給他品嚐，所以一燉好，她便迫不及待的找上他。

　　他皺起眉頭，「燉雞湯？」

　　她熱情的說起原委，「嗯，你受傷啦！我想說見血一定要補身子，還特地打電話問我媽怎麼燉雞湯，剛剛才燉好，熱呼呼的雞湯最好喝，我才會急著想給你。」她停頓一下，察覺他面無表情。「放心，我有喝一點，味道還不錯。」

　　夏曜陽沉默不語。

　　他的表情怪怪的……她想一下，立刻恍然大悟。「呃，夏先生，你在忙嗎？我是不是打擾了你？」

　　啊！她只想著要把雞湯拿來給他喝，卻沒想到會造成他的困擾。唉，這急性子怎麼都改不了？

　　現在才問這句話會不會太晚？他扯動嘴角，雙手環抱胸前，盯著她燦爛的笑顏，拒絕的話登時無法說出口。

　　晚上八點，他剛好結束手邊的工作，處於空閒的狀態，對於突然來訪的「客人」，事實上，他都不會理會，問題是，她還帶著親手燉煮的雞湯過來，讓他萬分苦惱。

　　「如果夏先生不方便，那直接拿去吧！」她將手中的袋子遞到他的面前。「裡面有醫藥費和雞湯。」

　　夏曜陽發現她流露出失落的眼神，心頭一抽。算了！他逐漸習慣她的冒失行為，暗自嘆口氣，旋即帶上門。

　　「妳特地來這趟，應該有話跟我說，去樓下的庭院。」

　　程尋海的嘴角上揚，欣喜的說：「夏先生，你怎麼知道？其實我也不是想說什麼，只是覺得要跟你鄭重道歉……哇！夏先生，你真的好厲害，都知道我在想什麼耶！」

　　一路上，他的耳邊始終傳來聒噪的聲音，幸好她的嗓音輕柔，聽起來不會刺耳，只是不停歇的話語讓他隱約擔心她會不會一口氣喘不過來……想起她低劣的體質，他皺起眉頭。

　　「程小姐，到了。」他忙不迭的開口，適時制止她過分活躍的嘴巴。

　　「喔！」她隨著他在庭院中的長椅坐下，連忙拿出袋子裡的保溫盒。

　　「妳一向都這麼衝動？」

　　「嗯？」

　　「妳特地跑一趟，假如我不在家怎麼辦？」

　　「不在家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回家囉！」她聳聳肩，偏著頭。「其實夏先生覺得我打擾到你了吧？」

　　「不是。」他搖頭，緩緩的開口，「我喜歡按部就班，做任何事情都會先確認清楚，以免白費力氣，對妳的行為無法理解，好奇罷了。」

　　她笑出聲，「呵，沒想到夏先生會無法理解我。」他這麼聰明竟然會搞不懂她，真的好有趣。

　　「很奇怪？」

　　她想一下，搖頭。「我跟夏先生是完全不一樣的類型，不能理解好像也不奇怪。我衝動又冒失，而且常常是想到就做，就算事前有計畫，但是往往都會偏離計畫，對我來說，計畫好像沒用。」她吐了吐舌頭，了解自己毛躁的性子。「夏先生總是按照計畫行事，真的讓我很佩服。」

　　她提著雞湯便直奔他家，仔細一想，確實是過於莽撞。

　　「現在覺得自己有點誇張，我發誓來你家純粹是為了醫藥費和雞湯，沒有別的意圖，你不要把我想成奇怪的女人喔！」

　　她懊惱的表情惹他發笑。「雖然慢了幾拍，但是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對勁，算好事。」

　　「什麼呀？你一直當我是奇怪的女人？」她哀叫幾聲，瞥見他的笑容，胸口的心臟卜通狂跳著。

　　已經好久沒有體會過心跳加速的感覺！

　　她知道那不是情愫，而是單純欣賞他出眾的外貌，一向寡言又嚴肅的他竟然會對她露出笑容，是一件神奇的事情，會心跳加速不為過吧！

　　「對我來說，妳的確是奇怪的女人。」他直率的說，看見那張俏臉上的五官糾結成一團，跟章魚嘴一模一樣，他笑得更大聲。

　　好久沒有人在他的面前露出這麼真實的反應，令他感到新鮮，更不可思議的是，和她在一起，他覺得有趣。

　　這點是他意想不到的，也許……被她打擾並不是壞事。

　　「耶！不要說了，雞湯要趁熱喝。」她的目的是雞湯，再聊下去都涼了。

　　程尋海趕緊打開保溫盒的蓋子，中藥味濃厚的雞湯香氣飄散出來。

　　看見泛著一層油光的雞湯，夏曜陽的表情僵硬。

　　「我不懂，額頭見血跟補身子喝雞湯有什麼關係？」他喃喃自語。

　　他對自己的健康挺自豪的，倒是她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跑步還贏不了阿嬤，該補身子的是她吧？

　　「快喝。」她眨動漂亮的大眼，笑容甜美的催促，「不錯喝啦！不用怕。」

　　他笑出聲，「我看起來很怕？」

　　她的手指著嘴角，認真的回答，「一直在顫抖。」

　　他垂下眼，立刻拿起湯匙，舀湯喝著，掩飾逐漸上揚的嘴角。

　　熱呼呼的雞湯入口，雖然油膩，但是不難喝，吞下去之後，他的嘴裡還有中藥的清香。

　　「好喝吧？」

　　「還不錯。」她眉開眼笑，喜孜孜的說：「那就多喝一點。」

　　淡淡的月光照耀著她，盯著她燦爛的笑容，他堅硬的心房似乎震動一下，凌厲的眼眸變得柔和。

　　「夏先生，你說得沒錯，我不但害你受傷，還讓你損失不少案子，你應該要跟我索取賠償的，結果你都沒有……之前我說會賠，可是負擔滿大的，所以我真的很感激你。」

　　聽她這麼說，他覺得溫馨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只能不停的喝雞湯。

　　當她說完一長串話時，赫然發現雞湯已經見底，不禁驚呼，「哇！有這麼好喝？」

　　「還不錯。」依舊是那句，他的表情淡然。「雞湯喝完，道謝我也接受，謝謝妳的心意。」

　　這麼熱的天氣，他還把熱騰騰的雞湯喝完，導致身子發熱，連額面都開始出汗。

　　「不客氣，是我應該……」她抬起頭，霎時瞪大眼，「夏……夏先生……」

　　「嗯？」她的表情好驚恐，發生什麼事？

　　程尋海伸出顫抖的手指，指著他的鼻間。「鼻……鼻血……你流鼻血了！」兩道鮮紅的血從他的鼻子流出來，嚇得她臉色發白，「怎麼辦？衛生紙……衛生紙在哪裡？」

　　為什麼會流鼻血？到底為什麼？她急得蹦跳。

　　大手抹著鼻子，看見手指上的血跡，他挑起眉頭。是天氣的關係？抑或這雞湯真的太補？

　　「程小姐，妳究竟在雞湯裡放了什麼？」他嗓音低啞的問。

　　她轉頭，看著嚴肅的他，覺得他的口氣像是質問，瞬間自尊受到傷害。

　　他是不是以為她在雞湯裡面動手腳？

　　倏地，她感到委屈。

　　「是不是……」

　　「我是真心想表達謝意，沒想到每次都弄巧成拙！」她心急的打斷他的話，一臉挫敗，「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流鼻血，不過我是不會拿吃的東西開玩笑，裡面沒有毒，夏先生，你不用擔心。」

　　她覺得好丟臉又好傷心，慌亂的抱起空的保溫盒，迅速離開。

　　※※※※

　　明亮的廚房整齊乾淨，夏曜陽一走進來便將碗盤放入水槽，接著拿出果汁機，放入蘋果、鳳梨、香蕉等多種水果，啟動按鈕，開始攪拌。

　　他習慣吃過晚飯之後喝一杯用蔬果打成的果汁，等待的同時，瞥見桌上的蓋子，不禁皺起眉頭。

　　那晚程尋海慌張的抱起裝雞湯的保溫盒便離開，卻留下蓋子。

　　他不懂，為何她聽完他的話，會露出傷心又惱怒的模樣，連招呼都不打就離開？

　　他說錯話了？

　　他只是想問她燉雞湯時放了什麼中藥，進而分析自己會流鼻血的原因……

　　瞇起眼眸，他仔細想著她離開前丟下的話──

　　「我是真心想表達謝意，沒想到每次都弄巧成拙！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流鼻血，不過我是不會拿吃的東西開玩笑，裡面沒有毒，夏先生，你不用擔心。」

　　「她以為我懷疑她下毒？」他呢喃，登時恍然大悟，覺得好笑。

　　她怎麼連話都沒聽清楚就急著生氣？

　　就算覺得自尊受傷，也該問他的原意，不過她本來就是急性子又衝動的人，根本不會想這麼多吧？

　　夏曜陽勾起嘴角，接著皺起眉頭。現在他是在替她找藉口？

　　不，應該是誤會是他造成的，才會特別在意，並不是注意程尋海這個女人。

　　他極力否認，腦海卻不斷的想起昨天看見她的情景。

　　一向有活力的她變得無精打采，且臉色變得蒼白，走起路搖搖晃晃，一副熬夜過度又三餐不繼的模樣。

　　若是之前，他肯定會不屑這種不顧身體健康的人，但是今天去玩心設計公司談事情，經過一個部門，剛好聽到她的名字……

　　「耶！妳也這麼做了？」

　　「你說把工作丟給程尋海？」

　　「對啊！我騙她最近家裡有事，可能沒辦法如期趕完設計。那妳咧？這次用什麼藉口騙她？」

　　「還不就是那樣！反正她對工作這麼熱中，那就給她囉！她又不會計較。」

　　「說真的，每次編藉口騙她都以為她不會上當，沒想到每次她都相信，有夠笨的。」

　　他們的奚落全數落入他的耳中，剎那間，他的胸口好悶，覺得不舒服。

　　才見過程尋海幾次，他便能窺得她的性子。

　　單純、開朗、熱血，偶爾白目又聒噪，且一急起來，時常會腦袋空白，反而什麼事情都做不好的笨蛋天兵。

　　這樣的女人是他最無法理解的類型！

　　照理說，他應該覺得反感，但是她的熱情讓他無法忽視，她的純真使他放下戒備，她的笑容令他有一刻心悸。

　　心悸？夏曜陽想到這兩個字，嚇一跳。他怎麼會對程尋海產生這種感覺？太詭異了。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滿腦子都是她的身影──

　　一向冷靜的他變得有些慌亂，當打開果汁機的蓋子時，才發現自己沒有關掉開關，果汁到處飛濺，桌子和他的衣服都不能倖免，俊顏登時變得陰鬱。

　　一把火莫名的衝上心頭，大手用力按下開關，他瞪著髒亂的桌子，心情煩躁。

　　他怎麼可能會在意起那天兵？

　　「我一定是被她冒失的行為搞迷糊了。」

　　他一向按照計畫過生活，從來不會有意外，偏偏這幾天冒出一個莽撞的程尋海，老是打亂他的計畫，他的腦袋才會一時錯亂，不是因為在乎她。

　　對，是這樣的！

　　「必須這樣，要不然太奇怪。」他不敢相信自己會被胡來的程尋海牽動心弦，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推著黑框眼鏡，深呼吸，整理紊亂的情緒。

　　看來他得去打坐，進入冥想的世界就不會胡思亂想。

　　※※※※

　　「齊德，你在做什麼？」程尋海坐在沙發上，和男朋友講手機。

　　「除了工作，還能幹嘛？」手機那端傳來不耐煩的語氣，「找我做什麼？」

　　方齊德是會計師，每天工作都十分忙碌。

　　「沒有啦！我只是關心你。」她垂下眼，撒嬌的說：「你都不知道我最近多累，幾乎每天都熬夜……」

　　方齊德忙不迭的打斷她的話，「之前就跟妳說過去考公職，總比待在那裡當個助理還好，做那個工作，錢少又辛苦。」

　　「那是我的興趣嘛！錢少沒關係，至少我做得很開心。」她知道他不喜歡她的工作，希望她趕緊辭職。

　　「既然做得很開心，幹嘛跟我抱怨很累？」

　　她沉默一會兒，訥訥的開口，「我不是跟你抱怨……」

　　只是希望他能夠聽她訴苦，偶爾安慰她幾句，沒想到每次都換來他的不耐煩。她暗自嘆口氣，後悔打這通電話。

　　以前他很體貼，都會靜靜的聽她說話，現在她才沒說幾句，他就生氣了。

　　是因為他忙碌，所以不想理她？男人一忙碌起來都會這樣？

　　不，至少夏曜陽先生不會這樣。

　　他是個大忙人，卻還是有耐性的聽她說話……咦？怎麼會想起夏曜陽？

　　她怔愣了下，不明白為何腦海會浮現夏曜陽的臉。

　　「妳到底想說什麼？我還得查帳。」

　　她連忙回過神來，「等一下。下禮拜六是柳靜安的女兒的生日，她邀請我們過去。我們這禮拜找個時間見面，一起去挑禮物，順便吃飯，好不好？」

　　「嗯，是這樣呀！可是我下禮拜六要去新加坡出差。」

　　她的眼底閃過一抹失落，「出差？」上次他們也因為他出差而沒辦法見面。

　　「抱歉，我沒辦法過去。」

　　「喔！沒關係，你要工作嘛！」她微笑，「那我不吵你了，拜拜。」

　　他應答一聲，旋即結束通話。

　　程尋海嘆口氣，倒在沙發上。

　　老實說，他們的感情早就變樣，不是愛情，反而像是友情、親情。

　　之前她想過要分手，但總是捨不得，習慣一個人、一段感情之後，割捨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算了，別胡思亂想。」她搖頭，看著桌上的企劃案，深吸一口氣。「現在可沒時間東想西想。」

　　她認命的爬起來，繼續工作。

　　突然，門鈴聲響起，她一度以為是自己太累，產生幻覺，當門鈴聲響個不停時，才連忙站起來。

　　「是誰？」她呢喃，拖著疲憊的步伐來到玄關，「來了。」

　　打開門，一張俊美的臉龐映入眼簾，她呆住。

　　「夏先生？」

　　夏曜陽皺起眉頭，瞅著她沒精神的模樣。「怎麼連問都不問是誰就開門？萬一是歹徒怎麼辦？」

　　「呃……」她搔著頭，「真的是夏先生耶！原來我沒作夢。」

　　他無聲的嘆氣，「妳沒作夢。」

　　她乾笑幾聲，「平時我不會這樣的，因為太累了，所以沒注意到。」眨一眨眼，「夏先生，你怎麼會知道我家？」

　　「很難嗎？」他挑起眉頭。他可是玩心設計公司的律師，要知道她家的地址，還不容易？

　　「嗯，是不難。」夏曜陽這麼厲害，任何事情都難不倒他吧！她歪著頭，「夏先生，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他垂下眼，握緊手中的袋子，表情僵硬。

　　事實上，為什麼會來找她？至今他仍無法理解自己……想起袋子裡的保溫瓶，他更是百思不解，彷彿有股魔力驅使他來找她。

　　總之，他當自己是瘋了。

　　「要一直站在門口說話？」他清了清喉嚨。

　　她拍了下手掌，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請進來。」

　　他的眼底閃過一抹訝異。「隨便請男人進去不好吧？若……」

　　見他要說教，她立刻開口，「若是其他男人，我絕對不會讓他進來，但你不是隨便的男人呀！夏先生這麼正直，我才不會擔心呢！」她笑咪咪，完全信賴他的為人。

　　她信任他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是他們才認識多久，她怎麼可以對他毫無防備？

　　真是天真！

　　夏曜陽的情緒變得複雜，有股說不出的奇妙感覺。

　　「快進來。」她走進屋子，「啊！有點亂，請不要介意。」

　　地上、桌子都放滿設計圖，簡直亂七八糟。

　　俏臉通紅，她趕緊收拾設計圖。

　　「請坐。」讓他看見這麼亂的屋子，好害羞喔！

　　夏曜陽環視這間屋子，以白色為底的牆面上掛著一幅幅畫作，似乎是她的作品，而中心是客廳，一張紅色的沙發上放著設計圖和玩具，幾乎找不到可以坐的位子，直到她慌張的收起來，才露出紅色的沙發皮。

　　他坐下，將手中的袋子放在桌上。

　　「那是什麼？」她坐在他的旁邊，好奇的問。

　　「上次妳留下的蓋子。」

　　蓋子？「喔！保溫盒的蓋子？」

　　「嗯，我想妳應該是忘記這件事，所以拿來還妳。」他皺著眉頭，忙不迭的說：「還有，我並不是懷疑妳在雞湯裡面動手腳，也沒有責怪妳的意思，妳跑得太急，我來不及解釋。」

　　想起這件事，她的表情充滿愧疚。

　　「夏先生，是我該跟你說對不起。後來我仔細一想，你沒有那個意思，是我會錯意。」

　　因為他的表情好嚴肅，她才會以為他在生氣，可是冷靜下來，才想到他本來就是這樣啊！

　　她低垂著頭，「你也知道我的個性很急，腦袋又不好，時常誤解別人的意思……」

　　「既然是誤解，怎麼沒有像以前一樣來找我解釋？」

　　她抬起頭，盯著他困惑的神情，「夏先生是在等我找你解釋？」

　　他怔住，對上她充滿血絲的眼眸，突然心口一緊，莫名的慌張使得他別開眼。

　　「我……」第一次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想了一下才說：「我只是好奇。」

　　「夏先生，你好奇的事情真多。」

　　他扯動嘴角。好奇的事情是多，還偏偏都和她有關。

　　打開袋子，她先看到自家的蓋子，接著是一只保溫瓶。「咦？這個保溫瓶裡面裝什麼？」

　　「現打蔬果汁。」

　　她挑起眉頭，「為什麼會有這個？」

　　「雖然是妳誤解我的意思，但是我說出來的話，總覺得對妳不好意思。妳燉雞湯給我喝，我就用蔬果汁還妳。」

　　「是夏先生親自打的？」

　　「嗯，我習慣吃完晚餐喝一杯，順便打的。」

　　她眉開眼笑，抱緊保溫瓶。

　　「順便也好，收到別人送的禮物，感覺真棒！」已經很久沒有人親自為她做一件事，她好感動。「夏先生真的好厲害，好像什麼事情都會做。」

　　「不過是用果汁機打蔬果汁，有什麼好厲害？」

　　她傻笑，「對喔！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夏先生很厲害。」

　　也許是她總是看見他冷靜的處理事情，和她慌張的樣子截然不同，才更加佩服他吧！

　　「疲憊的時候喝一杯蔬果汁，對身體滿好的。」他拿出保溫瓶，扭開蓋子，倒出一杯蔬果汁，遞給她。

　　「哇！我正需要耶！」她立刻大口喝著，「最近真的累死了。」

　　他瞥見桌上的企劃案，淡淡的說：「攬下別人的工作才會這麼累。」

　　她的身子一僵，咬著杯緣。「夏先生……」他怎麼會知道？

　　「今天我去玩心，無意間聽到一些話。」

　　放下杯子，她皺起眉頭，露出苦笑。「關於我的？」

　　「是。」他點頭，瞅著神情疲倦的她，「那些是毫無意義的話，沒有營養，妳不需要知道。」

　　他是在擔心她？程尋海偏著頭，從他冷淡的俊顏看出一絲關懷，心頭一暖。

　　「不用夏先生說，我大概知道他們會說什麼。」她伸個懶腰，一手托腮。「他們是不是覺得胡亂編個藉口，我竟然會相信，乖乖的幫他們做事？」

　　「妳知道？」他萬萬沒想到她早已察覺他們的意圖。

　　仔細一想，程尋海有好幾次都看穿他的想法，只是平常毛躁的行為會讓他以為她是單純的天兵，其實她不笨，還挺會察言觀色。

　　「那麼蹩腳的藉口，我當然知道。」她淡笑。

　　他緊抿著唇，難以理解。

　　「既然知道，還攬下來？」溫醇的嗓音隱含著怒意。

　　明白他們的意圖，她非但沒有推辭，還傻乎乎的全部接下，這行為跟笨蛋有什麼兩樣？

　　突然，他覺得自己替這種笨蛋操心是一件愚蠢的事情，難得動怒。

　　「很笨嗎？」她冒出這句話，然後咯咯笑了。「好像是耶！不過……我是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呀！」

　　「做喜歡的事情？」他瞇起一雙黑眸，低聲重複。

　　「沒錯。」她用力點頭，「玩具設計師是我的夢想，能夠做自己夢想中的工作不就是一件愉快的事情？雖然他們把分內的工作丟給我，我的工作量加重，還得熬夜才能做完，但是多做多累積經驗。在成為玩具設計師之前，我可以累積很多別人沒有的實戰經驗，那不是很好嗎？再說，吃虧就是佔便宜，我可是佔了不少便宜喔！」

　　她樂觀的想法吸引他，心中的怒火驟然消失，盯著她開朗的笑顏，有股異樣的情愫在體內騷動。

　　「妳對工作很認真。」

　　「還好……」她揮手，旋即露出發現新大陸的表情。「這是夏先生第一次稱讚我！」

　　他挑起眉頭。

　　她伸出一根手指頭，「第一次你說我的體力非常差勁，第二次說我急躁，第三次……」看著第三根手指頭，「對了，第三次是衝動，說起來全都是缺點呀！但這次不是缺點，是說我很認真。」

　　她拍掌，高興的搖頭晃腦。

　　「不錯、不錯，我得到夏先生的讚美了。」

　　「得到我的讚美有什麼好？」

　　「就是開心嘛！」

　　在他的面前，她老是出錯，每次他都會像老師一樣點出她的缺點，是以得到他的認同，她才會這麼開心。

　　他凝視一臉欣喜、手舞足蹈的她，不自覺勾起嘴角。她真的很容易滿足。

　　她喝著蔬果汁，又拉回正題，「總之，夏先生了解我剛才說的意思嗎？」

　　「吃虧就是佔便宜？」

　　「對。」

　　「老實說……不了解。」他不曾有過這種想法。

　　「嗯……簡單一句就是有夢想支撐，萬事皆行。」她的手指晃了晃，「夏先生應該也有經歷過努力追逐夢想，用盡全力的熱血時期吧？」

　　「努力追逐夢想？」他的語氣帶著迷惘。

　　「對！我的夢想是當玩具設計師，夏先生呢？」

　　他垂下眼，「律師。」

　　「那你當上律師的時候一定很開心。」

　　「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他聳肩。

　　得知考上律師時，他的情緒一樣沒有起伏，事實上，這一路走來，不曾有過激動的感覺。

　　「真的假的？努力達成夢想，怎麼會沒有感覺？」

　　「我沒有特別努力，就只是去考試，然後就考上了。」

　　她傻眼，瞅著神情正經的他。「夏先生，你在學生時期是不是都考第一，而且還是全校第一？」

　　「嗯。」

　　果然如此。她點頭，拍一拍他的肩膀。

　　「難怪你沒辦法體會。」她停頓一下，又問：「總會有對某件事情感到熱血沸騰吧？」

　　「沒有。」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沒有？」她伸手搔頭，「那戀愛呢？沒有失戀過？」

　　「沒有。」

　　歷屆感情都是好聚好散，他聽說戀愛會讓人衝動，可是真正嘗試過，卻沒有感受到那種狂熱，就只是喜歡一個人，雖然內心充滿愉悅，但是不至於讓人昏頭轉向。

　　狄准還曾取笑他，根本沒有談過真實的戀愛。

　　什麼是真實的戀愛？他確實是跟活生生的女人談情說愛呀！難道還跟機器人？

　　這是第一次他無法理解的話語。

　　連愛情都無往不利，夏曜陽到底會為了何事煩惱？程尋海太好奇，繼續發問，「夏先生，你從來沒有因為做不到一件事而覺得心煩或挫敗？」

　　「心煩……」他的腦海浮現母親的臉，無奈的嘆口氣。「差點忘了這件事。」

　　「什麼？什麼？」她張大雙眼，急切的問。

　　昨天母親特別通知他下禮拜要相親的事情，令他感到心煩意亂，總覺得要想辦法解決這件事，否則他得一直去見陌生的女人。

　　不去相親的唯一辦法便是找女朋友，撇開機率低的一見鍾情，他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對女人動心……他看著程尋海，一個念頭竄入腦海。

　　他是不是該打破對母親不說謊的原則？

　　「夏先生？」

　　「程尋海小姐。」他的神情認真，溫和的喚著她。

　　「是。」他怎麼突然正經起來？她立刻端正的坐好。

　　他湊近她，欲言又止；她屏息，眨著眼眸。

　　突然，兩人之間的氣氛曖昧不已。

　　天啊！被他用這麼近的距離盯著，她頓時口乾舌燥，忍不住往後退。

　　「夏先生……」

　　「妳願不願意和我交往？」

　　她的圓眸瞠大，臉頰瞬間緋紅，心跳一下子爆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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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8-13 09:52 AM

第四章

　　FI是一間五星級飯店，三樓是寬敞華麗的餐廳，裡頭有設置隱密的包廂。

　　程尋海走出包廂，轉頭，對著身後的女子笑一笑。

　　「我可以自己回去，不用擔心。」她參加完柳靜安的女兒的生日會，準備回家。

　　柳靜安抱住她，「謝謝妳今天能來。」

　　「哎喲！這有什麼好謝的？」程尋海搖頭，語帶抱歉，「妳都特地邀請齊德，他卻沒辦法來，對不起喔！」

　　「我是希望妳來，順便邀請他而已，他不來也無所謂。」柳靜安不滿方齊德許久，聳聳肩膀。

　　程尋海不想破壞她的興致，連忙放開她，「好了，快點進去吧！」

　　「嗯，路上小心。」

　　等她走進包廂，程尋海才轉過身子。

　　「嗝，吃太飽了。」她拍著圓滾滾的肚子，吐一吐舌頭。

　　不懂節制的下場就是變海豚啊！真糟糕。

　　她扭一扭身子，考慮該搭電梯抑或走樓梯，最後決定不當胖海豚，選擇走樓梯。

　　走出包廂區，她看著偌大且氣氛佳的餐廳。

　　「五星級果然不一樣。」她讚嘆，隨意環顧四周，瞥見一對男女，登時愣住。

　　那名女子，她沒見過，但男子是熟得不能再熟的男朋友……

　　「齊德不是去新加坡出差？怎麼會在這裡？」

　　女人可怕的第六感告訴程尋海事情不單純，下意識的靠過去，幸好方齊德是背對她，不容易察覺她的存在，這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距離恰好能讓她聽見他們的對話。

　　「寶貝，妳想吃什麼？」方齊德拿著菜單，溫柔的問。

　　「哼，寶貝？是喊我，還是喊程尋海？」

　　他的臉色鐵青，「拜託，別再提她了。」

　　「為什麼不提？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跟她分手？我還要當第三者當到何時？」

　　「最近我和她都忙，已經很少聯絡，下次會說的。再說，妳哪是第三者？我現在愛的人是妳。」

　　「嘖，這還差不多。」

　　他摟住女子，親暱的吻著她的臉頰。

　　程尋海將他們的對話全數聽入耳裡，顫抖的手緩緩的握拳。

　　原來出差只是藉口，他是要來和新女朋友約會。

　　原來她的付出只是單方面，他早已沒打算維持這段感情。

　　原來他們的感情只是假象，她不過是沒人愛的第三者……

　　程尋海的眼眶泛紅，卻哭不出來，心頭好酸、好澀，但感覺不到痛。

　　人家都說失戀會心痛，被愛人背叛會痛徹心扉，為什麼她不痛也不疼，只是心酸？

　　是不是她早預料到這段感情會走向這個結局？

　　「沒事，沒事的……程尋海，妳會沒事的，一點也不難過。」她呢喃的安慰自己，步伐晃了晃。

　　第一次親眼目睹男朋友劈腿，她要怎麼做呢？

　　她的思緒混亂，不知所措。

　　忽地，一道高大的身影迎面而來，逐漸靠近。

　　當她看清楚那張臉孔時，心神撼動，呼吸困難。

　　「夏……曜陽……」

　　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還有，為何他會一直朝她走過來？

　　俊美的臉龐探不出任何情緒，唯獨那雙黑眸散發出凌厲的光芒，攫住她的心房。

　　霎時，她不再想起方齊德，滿腦子只能容下這個氣勢強悍的男子。

　　比起方齊德，她更不曉得在這時刻怎麼面對夏曜陽，不想每次都被他看見自己出糗的情景啊！

　　程尋海慌張的東張西望，接著快步躲進角落，盼望他可以直接走過去，別注意她。

　　「拜託……」一手摀住小臉，她無助的呻吟。

　　如果他出現在面前，她肯定會失控大哭，這樣太丟人了。

　　「過來……」預料中的溫醇嗓音響起，一隻大手抓住她的手臂，一把將她帶入懷中。

　　她嚇一跳，瞪著他的胸膛，泛著淚光的眼眸不停的眨動。

　　夏曜陽瞅著她驚魂未定的神情，緩緩的啟唇，「面對、離開，選哪個？」

　　她的身子一震。他知道了……他竟然都知道了！

　　得不到答案，他有耐性的重複，「要離開，還是去面對？」

　　低下頭，她閉上眼眸，咬著蒼白的嘴唇，迸出話，「離開……」

　　他沉默一下才開口，「走吧！」

　　她站在原地，沒有跨出步伐。

　　「我……好想離開這裡，可是……可是身體一下子沒有力氣，走也走不動……」她顫抖的語氣隱含著哭音，「我很沒用，對不對？」

　　對上她含淚的眼眸，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疼惜，心更是大力晃動。深吸一口氣，大手強勢的摟住她的腰。

　　「有我在。」他抱著她離開。

　　※※※※

　　車內的兩人沉默不語，氣氛過於寧靜。

　　「這裡是哪裡？」程尋海受不了沉默，趕緊下車。

　　這是一個長滿綠色小草的空地，一眼望過去是台北的夜景，閃爍的燈光和黑夜相互輝映，耀眼迷人。

　　「是我無意間發現的地方，夜景特別漂亮。」夏曜陽來到她的身邊。

　　她垂下眼，捏緊裙子，猶豫好久才啟唇，「夏先生……怎麼會在那裡？」

　　「相親。」

　　「啊……」

　　程尋海想起上次他突然提出交往的請求，當時她嚇傻了，結結巴巴的用有男朋友的理由婉拒，最後才知道他是為了不想去相親才想請她當假的女朋友。

　　頓時，她鬆口氣。

　　這才發現她是欣賞夏曜陽，但這種感覺尚未發展成情愫，無法答應他提出來的交往請求，深怕她拒絕會讓他們連朋友都當不成，那她會好難過……

　　她還想多了解他……當意識到這個想法，她的胸口忽地一緊，不知不覺對他的好感加深許多。

　　「我沒想到你真的去相親。」

　　「不是我想去，是我媽安排的。」他沒有任何表情。

　　當初他會想假情人的提議，純粹是被母親逼急，剛好身邊有她，才會提出來，被拒絕是料想之中。

　　當下他沒有特別感覺，然而看見她用來當藉口的男朋友方齊德一臉嫌棄的談起她，突然胸腔有一把無名火猛烈燒著，心情異常不爽。

　　「夏先生的條件這麼好，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歡你，根本不用找假女朋友。」

　　她覺得他的煩惱稱不上煩惱，像他這麼出色，說難聽一點，手指一勾就會有女人貼過來。

　　「她們喜歡，不代表我喜歡。何況我是想讓我媽打消相親的念頭，花時間等待一個不知道何時會出現的女人真的很浪費。」

　　她想一下，似乎能理解他的意思。寧缺勿濫呀！

　　夏曜陽看著她，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話鋒一轉，「他剛好坐在我後面，他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不但一字不漏的聽進耳裡，還發現站在後方一臉傷心的她，剎那間，除了她以外，他的腦海再也塞不進任何事物。

　　所以他拋下相親對象，來到她的面前。

　　帶她離開，開著車的同時，他不斷的想著，為何會在意她是否傷心？任憑他絞盡腦汁，一個像樣的答案都沒有。

　　那是他的思維無法想出來的答案，只能任由心控制自己。

　　真是可怕的現象，更詭異的是，他不反感。

　　她的身子一僵，知道應該面對現實。

　　「怎麼夏先生都會無意間聽到我的事情，而且還都是糟糕透頂的事？」她嘆息。

　　他不喜歡她強顏歡笑的模樣，心頭泛起苦澀，別開眼。

　　「這裡沒有什麼人會來，我會回車上，隨妳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低啞的嗓音隱含著溫柔，然後他回到車子。

　　他是想留空間給她整理這段感情……程尋海咬著唇，對於他體貼的行為感到溫暖，眼淚竟然不自覺的流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看著美麗的夜景，憤怒的扯開喉嚨，「方齊德，你這王八蛋……劈什麼腿啊？！」

　　回音陣陣傳來，聽到自己罵的話語，她開始大哭，不知過了多久，才逐漸平穩情緒。

　　她轉過身，看見坐在駕駛座的夏曜陽正戴著耳機，低頭看資料，不禁破涕為笑。

　　慢慢的走向車子，坐進車裡，她輕聲的說：「夏先生，謝謝。」

　　他抬起頭，拿下耳機，訝異的開口，「妳……好了？」

　　「好了，一次收拾乾淨了。」她點頭，用力揮拍手掌。

　　悲傷像灰塵一樣，拍一拍就消失無蹤。

　　「妳不用顧慮我，不需要強顏歡笑。」

　　「我沒有強顏歡笑，是真心覺得沒關係了。」她停頓一下，嘆口氣，「夏先生，其實我和他之間早就沒有愛情，只是我捨不得放棄這段感情，假裝看不清我們越離越遠的事實，騙自己還喜歡他。」

　　「既然不喜歡他，為什麼還哭？」他瞅著她，修長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撫去她眼角的淚珠，當對上她的眼眸時，俊顏出現一抹慌張，急忙撤回手。

　　她怔住，感覺眼角傳來溫熱，臉頰緋紅，莫名的羞怯讓她不敢看他。

　　「我……我……不是為了他哭，是為了用心付出感情維繫這段愛情的自己，哀悼這麼悲慘的自己，哭一哭無妨吧！」

　　他的手指沾上她的淚珠，濕濕又熱熱的，皮膚變得難受，心也是。

　　「妳……很開朗。」他突然冒出這句話。

　　「啊？」

　　「妳不是喜歡我的讚美？我讚美妳，心情應該要好起來。」他清了清喉嚨，一臉嚴肅。

　　程尋海睜大眼，發現他似乎臉紅，難以遏制的笑出聲。他竟然是用這種方式安慰她？好妙呀！

　　「有這麼好笑？」他有說錯什麼？夏曜陽皺起眉頭。

　　她搖頭，拍一拍笑僵的臉容，「不是夏先生好笑……反正我的心情真的變好了，謝謝。」

　　他不像別人會跟著她唾棄方齊德，更沒有反過來罵她笨，用屬於夏曜陽的方式安慰她，與眾不同的方式博得她的好感，輕鬆化解她的鬱悶。

　　看著她開心的模樣，他暗自鬆口氣，不知不覺跟著嘴角上揚。他發現她的笑容十分有感染力……

　　忽地，他深吸一口氣，有些控制不住飛揚的心神。

　　那是奇妙的情緒，他逐漸捉摸不清對她的感覺。

　　一顆心好像……即將……動搖了。

　　這是第一次他連續用上兩個不確定詞語，充分證明他的思緒因她而混亂。

　　※※※※

　　一道纖細的身影走出一棟高級大廈，看見人行道上有長椅，連忙過去坐著。

　　程尋海放下手中的袋子，從裡頭掏出一罐啤酒，拉開拉環，飛快的喝下一大口，呼出一口氣。

　　冰冰涼涼的啤酒滋味真爽快！拿著啤酒貼上臉頰，她的身子一抖。

　　「好冰，好冰。」

　　仰起頭，她看著夜空，在光害強的都市幾乎看不見星星，真可惜。

　　她一邊喝著啤酒，一邊哼起歌，無視路人的眼光，心情甚好。

　　「六點十五分，這時間他應該……」她看一下手錶才抬起頭，一道高大的身影就這樣映入眼簾，她好興奮。「夏先生！」她舉高拿著啤酒的手，朝他晃動。

　　夏曜陽瞇起眼，看見她熱情的打招呼，神情訝異。「妳怎麼在這裡？」

　　「你每天都在六點十五分的時候經過這裡啊！今天果然也很準時，給你一個讚。」程尋海笑嘻嘻的說，豎起大拇指。

　　「妳在等我？」他挑起眉頭，打量她。

　　她穿著白色襯衫、牛仔短褲，簡單俐落，一頭長髮披肩而下，讓姣好的臉蛋看起來甜美十足，笑彎的眼眸透露出慵懶，這嬌媚的模樣掐緊他的心房，頓時呼吸困難。

　　幾天不見，他沒有特別想起程尋海，自以為「在乎她」是錯覺，而如今她突然出現在面前，那種深深撼動他的心的感覺再次排山倒海的襲來。

　　他真的搞不懂這種詭異的感覺。

　　「對啊！」她率真的點頭。

　　她的回答拉回他的思緒，一股暖流竄入心頭，雙眼閃過一抹欣喜，清了下喉嚨。

　　「為什麼？」

　　「為什麼？」她呆呆的重複。「就是想見你，不行嗎？」

　　一個女人想見一個男人，代表何種意義？他思忖，難以理解。

　　「拿去。」她從袋子裡拿出一罐啤酒，丟給他。

　　他忙不迭的接住，瞇起眼眸，來到她的身旁坐下。「現在就在喝酒？」

　　「嘻，因為我解脫啦！慶祝多到爆的工作終於結束，以及我恢復單身。」她大口喝著啤酒，率性的抹一抹嘴唇。

　　「妳和他說清楚了？」

　　「昨天打電話跟他提分手，他沒有說什麼，只是敷衍的答了一聲。」她聳肩，對方齊德早就沒感覺。「哎，應該早點分手的，真是浪費我寶貴的青春。」

　　為什麼曾經愛過的男人會變得陌生，甚至無情？連分手都這麼冷淡，一點也不像愛過她。

　　她嘆氣，用力甩頭，不想為一個劈腿男人搞壞心情。

　　夏曜陽垂下眼，淡淡的開口，「吃過東西沒？空腹喝酒會傷身。」

　　「有，我剛剛吃了一顆大包子。」她拍著肚子，笑笑的說。

　　「這樣就飽了？」他皺起眉頭，語氣頗不認同。

　　「晚上不可以吃太多，會胖。」

　　「喝酒難道不會胖？」什麼歪理？他的表情嚴肅，冷冷覷著她。

　　她不好意思的搔頭，「哈，說得也是。今天太開心了，急著想喝酒慶祝嘛！」她拉著他的衣袖，小聲的說：「只有今天是這樣的。」

　　她是在向他求饒？他有這麼恐怖？他啞然失笑，淡淡的回應，「嗯。」

　　不知道為什麼，她好怕他板起臉孔……程尋海鬆口氣。

　　「夏先生，你不喝嗎？」她瞥見他遲遲不拉開拉環。

　　「我不喝酒。」

　　「不喝酒？」她眨眼，語氣訝異，「為什麼？」

　　「不為什麼。」他睨她一眼，反問，「誰說一定要喝酒？」

　　「是沒人說過。」她的手指刮著臉頰，乾笑幾聲。「夏先生，你也不抽煙囉？」

　　「對身體不好的事情，我一向都不會去做。」這是他的健康守則。

　　「不煙不酒，早上五點起來做運動、打坐，還會親自打蔬果汁喝……」她越來越佩服他。「夏先生，你應該也不會熬夜吧？」

　　「很少，通常都是晚上十二點上床睡覺。」

　　她不可思議的搖頭，「真厲害，早睡早起呀！」乖寶寶一枚。

　　「規律的生活對健康有好處。」他不認為自己是怪胎，遵守自己的原則，按照規律行事才有安全感。

　　「大家都知道這點，但是很少人真的做到，夏先生真了不起。」她毫不客奮的稱讚他，「其實我以前的生活也很規律，是什麼時候崩壞的？」她想一下，「好像是大學耶！那段時間幾乎都在熬夜，晚睡晚起，結果就成了習慣……」

　　好可怕的習慣！她抖一抖肩膀，吐著舌頭。

　　「壞的習慣要改。」

　　「我知道，可是很難。」她這人沒什麼毅力，想要改變多年來的生活習性，實在太困難。「最近我只有兩次早起的經驗，一次是追大狼狗，那天我還是熬夜忙工作，結果睡不著才出來走走，另一次就是找你談賠償，說起來都和你有關係，好像要有動力才有辦法早起。」

　　「那就找出動力，讓自己每天都早起。」他建議。

　　「除非是很迫切、很重要的事情，要不然早起對我來說太困難了。」

　　「健康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是啦！不過我是死到臨頭才知道糟糕的人，用健康當動力，只會想到明天再說吧！」她咧嘴一笑，瞥見他凌厲的眼眸，立刻閉嘴。

　　「妳想改變嗎？」他緩緩的問。

　　「如果改變得了，我當然想改變不健康的生活習性呀！」

　　他盯著她無奈的神情，「那……」才剛啟唇，公事包裡的手機鈴聲響起。「抱歉。」

　　她笑著搖頭，揮一下手，表示不介意。

　　夏曜陽拿出手機，看見來電者，眉心不自覺的皺起。

　　是媽……這時間打電話來，十之八九是要提相親的事情！他暗自嘆氣，看見她豪飲啤酒，忙不迭的伸出大手，握住啤酒罐。

　　「適量。」

　　程尋海低下頭，想偷喝，豈料大手不停的往下移動。

　　「我……再喝一口。」她表情哀怨，語氣可憐兮兮。

　　該接聽，抑或先處理手中的啤酒？他一下子看手機，一下子看她，俊顏難得出現苦惱的表情。

　　她用雙手捧住啤酒罐，和他的力氣抗衡，最後成功的喝到一口，旋即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

　　「嘿嘿……」她舔一舔唇上的啤酒，感到幸福。

　　「妳說一口。」她以為她是真的搶贏他？是他放水讓她喝的。

　　她咬著唇，乖乖的點頭。「是，我不會再喝了。」

　　夏曜陽之於她，是個複雜的存在。

　　她覺得他什麼事情都會，彷彿一切的難題都難不倒他，讓她好欽佩，而且他確實是值得她學習的人。

　　是以她佩服他，會聽從他的話。

　　這種感覺是像師生嗎？之前她認為是的，可是現在有一種古怪的情愫佔據心頭，對他的情沒有這麼單純。

　　如今她越來越在乎他，因為太在乎才聽他的話，佩服的情感變質，會讓她怦然心動的情愫早已凌駕對他的崇拜。

　　他滿意的勾起嘴角，接著才接聽手機。

　　「媽。」

　　果不其然，陸嘉一開口就是提相親。

　　聽著她的碎碎唸，夏曜陽的額頭隱隱作痛，不時做出回應，「媽，我沒空……」

　　一旁的程尋海噗哧笑出聲。

　　「相親？」呵……她竟然親眼目睹夏大律師被逼婚的情景。

　　他蹙起眉頭，「是，下禮拜……」

　　相親一事讓他的心情變得浮躁，忽地一個念頭再度浮上腦海。

　　他用手摀住手機話筒，看著她因為喝酒而變紅的臉龐，那嬌憨的神情一再干擾他的思緒。

　　也許……

　　「程……」他清了清喉嚨，深吸一口氣，「尋海。」

　　喊出她的名字的瞬間，他才發現並沒有想像中困難。

　　她怔住，連忙抬起頭，對上深邃的黑眸，心跳加速。「什麼？」

　　「尋海。」這次他不再猶豫，用低啞的嗓音喚著她。

　　沒聽錯，他喊她「尋海」！

　　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字好好聽，她傻乎乎的笑著，「嗯？」

　　「如果我再向妳提之前的提議，妳會不會答應？」他的表情認真。

　　是指當假情侶？她眨動眼睛，顯得不知所措。

　　「我……」這件事要好好的考慮，不該衝動，可是她的嘴巴背叛意志，「好。」

　　說了！她差點尖叫，以為自己會後悔，但是見到那張嚴肅的俊顏瞬間緩和，露出迷人的笑容，心花……朵、朵、開！

　　天啊！他笑起來好可愛、好帥氣。

　　夏曜陽重新接起手機，「媽，我有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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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8-13 09:53 AM

第五章

　　汗水從程尋海的額頭冒出，緩緩的流下臉頰，接著滴落在石階上，她大口喘著氣。

　　「夏……夏先生，等……等等我。」她伸出顫抖的手，朝走在前方的男子呼喊。

　　夏曜陽停下腳步，轉頭，「妳喊我什麼？」

　　「夏……」她的小臉蒼白，不斷的調整呼吸。

　　他搖頭，「不對，雖然是假的，但名義上妳還是我的女朋友，有人喊自己的男朋友『先生』？」

　　現在她都呼吸不過來，幾乎要往生，腦袋一片空白，差點忘記在上禮拜他們成為假情侶的事實。

　　他們協議當一陣子的假情侶，先培養默契，準備好一套說詞去見他的父母，得到他們的信任之後，再用分手的藉口敷衍過去。

　　他會提議這件事，是認為這段期間可以不用再去相親，讓他喘口氣，也許等他們扮演完假情侶，他就能找到喜歡的女人。

　　本來他想給她錢，等於是支付薪水請她當他的假女朋友，不過她是以朋友的身分對待他，所以婉拒薪水。

　　其實至今她仍不敢相信自己會答應這麼荒唐的請求，表面上他們的關係起變化，生活卻沒有造成不方便，她就當作是多了解對方，順便幫個忙罷了。

　　只是有一點她十分苦惱……

　　夏曜陽這麼有魅力，她有些害怕自己會不會淪陷，開始假戲真做？

　　若到時候他喜歡上自己，是皆大歡喜，相反，她有辦法承受失戀？

　　思及此，她的心情變得沉重。糟糕，怎麼煩惱起尚未發生的事情？

　　「名字。」溫醇的嗓音略顯強硬。

　　她回過神來，急忙搖頭。既然答應幫他，就別胡思亂想。

　　「喔！曜……曜陽。」喊出他的名字才發現沒有這麼難以啟齒，程尋海的眼底閃過一抹羞怯，但疲憊的身心實在沒有力氣害羞。

　　今天是禮拜日，按照往常美好的假日，是她的賴床日，居然清晨四點就被他拖來登山！

　　哪來的青天霹靂？！

　　她嘆口氣，這種青天霹靂的日子已經度過整整七天。

　　自從答應和夏曜陽假交往以後，隔天他居然在清晨五點打電話挖她起床，邀她一起晨跑。

　　若是別人，她才不甩咧！問題是夏曜陽……是讓她非常在意的夏先生呀！

　　她簡直是含淚起床，用跟阿嬤沒兩樣的體力與他一起運動。

　　起初她懷疑他是想整她，不過他這麼正經認真，不像會整人，一問之下，才知道是自己「失言」惹的禍。

　　他知道她想回歸規律的生活，於是特地找她晨跑、打坐、爬山……他真的好有心。

　　她用淚光閃閃的眼眸瞅著他，不是太感動，是痠痛的雙腿引起的。

　　她的心是很高興能和他在一起，只是身體不聽使喚。

　　要一個平常沒做運動的人突然開始運動，是一種酷刑。

　　她的情緒全寫在臉上，哀怨的神情令他發笑，健步如飛的往回走，直接握住她的手。

　　「慢慢走，我等妳。」

　　大手緊緊握住小手，溫熱的掌心讓她心跳加速，手心還冒出汗水，表情一下子變成驚慌，原本蒼白的臉色剎那間紅通通，連耳根子都泛紅。

　　他的步伐緩慢，配合她的腳步，而她凝視高大的身影，一種甜甜的滋味在心底發酵。

　　急促的呼吸逐漸緩和，她不再氣喘吁吁了。

　　「尋海。」

　　「嗯？」他突然轉頭，害她嚇一跳，趕緊別開眼。哇！他會不會發現她在偷看他？

　　「現在會很累，久而久之就會習慣，妳總不希望每次都跑不過阿嬤吧？」

　　她差點被口水噎到，「呃，你有在注意啊？」

　　她的速度遠遠比不上他的，根本做不到和他並肩跑步，只好按照自己的速度，當她用龜速跑步時，總是被阿嬤用快走超越，實在太糗了。

　　他沒有回答，只是淡笑。

　　她嘟起嘴，臉頰排紅。哎，她好想直接挖個地洞，將自己埋進去。

　　跟隨著他的步伐，沿著登山步道，她一步步的往上走，這才看清楚周圍的風景。

　　白濛濛的天空變得明亮許多，陽光照耀翁鬱的樹林，是賞心悅目的畫面，微風輕輕吹拂，帶來一股清香。

　　「新鮮空氣、新鮮空氣。」她拍掌讚嘆，興奮極了。

　　因為欣賞風景，她的腳步停頓下來，不知不覺，他們的距離變遠。

　　「等等我。」她急忙奔過去，沒想到他忽地停下來，害她一頭撞上他的背部。「哇！好痛。」然後一屁股跌坐地上。

　　「還是這麼急躁，一點都沒改。」他伸出大手，搖頭。

　　「對不起。」她吐一吐舌頭，握住他的手，順勢站起來。「曜陽，你為什麼喜歡爬山？每天都運動還不夠，假日還跑來登山，不會累？」

　　「身體是會累，但多接觸大自然是好的。我們生活在都市，每天過著忙碌的生活，有時候忙著忙著會忘記停下腳步，錯過許多美好的事物。」夏曜陽勾起嘴角，「妳不覺得來呼吸新鮮空氣，看看美麗的風景，感覺特別好嗎？」

　　他看似一板一眼，做事一絲不苟，可是她越和他相處，越明白他有十分柔軟的心腸與感性。

　　「好像是。」她用力深呼吸，「不過好累喔！」

　　汗水不停的流，皮膚都黏呼呼的，雙腿更是痠得要命。

　　「登上山頂之後就會忘記所有的疲憊。」他語帶安撫的說，直接拉著她走，「快到了，這次要跟好，別亂跑。」

　　他的溫柔讓疲憊一掃而空，她笑嘻嘻的說：「好。」

　　他們一邊聊天，一邊登上步道，沒多久便來到頂峰。

　　當程尋海站在最高點時，仰頭是湛藍的天空，俯瞰是美不勝收的景色，情不自禁的發出讚嘆，「好漂亮。」

　　這時，一群鳥兒從樹林中飛出，點綴畫面。

　　「嗯。」他不是第一次來這座山，無論登上頂峰幾次，都會被美麗的景色震撼，百看不膩，這就是大自然奧妙之處。

　　她凝視他完美的側面，深刻體會他說會忘記疲憊的意思。

　　或許他的話是老生常談，不過從來沒有男人會帶著她來登山，說出這樣的話，這對她而言是十分有意義的經驗。

　　「啊！」她朝著山谷大叫，瞥見他瞬間驚愕又裝正經的模樣，開懷大笑。

　　登山不錯，能了解他的興趣真不錯！

　　※※※※

　　「今天為什麼來這麼多記者？」玩心設計公司的一位女職員看見公司大門口聚集許多記者，好奇的問身邊的同事，「公司發生什麼事？」

　　「跟公司沒關啦！他們全都是為了採訪夏曜陽律師才來的。」

　　夏曜陽今日會來公司和老總裁見面，記者們知道消息，於是來堵他。

　　女職員眼睛一亮，語帶崇拜的說：「喔！夏大律師啊！他怎麼了？」

　　「之前不是有某政黨大老和公益團體的官司？這種小蝦米對抗大鯨魚的官司沒幾個人敢碰，沒想到夏律師接了，而且纏訟許久，終於贏了。」

　　正義必勝！

　　「哇！好厲害，難怪記者們都會跑來。」

　　一群人看著被記者圍住的夏曜陽，興奮的討論他的豐功偉業，一旁的柳靜安瞥著異常沉默的程尋海。

　　「哎，老實說，妳跟大帥哥是什麼關係？」她用手肘推著程尋海。

　　「什麼……什麼什麼關係？」程尋海一副見鬼的模樣，慌張的拔高語調。

　　「幹嘛結結巴巴？」柳靜安嚇一跳，「看起來很心虛耶！」

　　「哪有？」她越否認越心虛。

　　「呵……沒有就沒有。你們不是認識？難道沒有進一步發展？」柳靜安知道她終於和方齊德分手，高興得都要飛上天。「恢復單身，眼前又有秀色可餐的大帥哥，妳該不會傻乎乎的放過吧？」

　　程尋海連忙別開眼。她沒有把自己與夏曜陽當假情侶一事告訴柳靜安，本來這種事就難以說明，不如保持沉默。

　　再說，他應該不希望她到處張揚吧？她瞇起眼。

　　事實上，她對假情侶一事還迷迷糊糊，他們都還沒有好好的談清楚到底該怎麼做呢！

　　「哎喲！不要胡說八道，我們只是朋友。」她猛搖頭，急著解釋，看向夏曜陽，心陡然一沉。

　　他西裝筆挺，站在一堆人當中特別顯目，整個人沉穩優雅，不慌不忙的回答記者們的問題，那副貴公子的姿態不知奪走多少人的心。

　　剛認識他，她當真覺得他全身都在發光，相識以來，她了解他這個人看似堅持一大堆規範，其實十分隨和，聖人的光圈當然減少許多。

　　不過如今她站在遠處望著他，有種他真的好耀眼的感覺，和他相比，她宛如不起眼的路人。

　　以前不覺得有何關係，現在她卻會覺得心房刺痛。

　　「喂，妳有沒有覺得夏大律師一直看著我們這邊？」柳靜安拍著她的肩膀，語氣興奮，宛如發現新奇玩意。

　　她當然注意到了！

　　最近老是想起那雙黑眸，太熟悉他注視她時身心產生的反應……飛快的心跳、火熱的溫度，甚至連腳步都飄飄然。

　　她深吸一口氣，當對上他的眼眸時，突然無法負荷過快的心跳，心虛的別開眼。

　　「我要忙了，萬一被組長抓到我在偷懶，一定會被削的。」

　　「不會啦！這麼多人圍觀……」

　　「我真的要回去了，下班見。」程尋海急切的打斷她的話，隨意找個藉口便閃入辦公室。

　　玩心設計公司的大門口因為記者們而鬧哄哄，夏曜陽早已習慣這種場面，神情不受任何影響，但是察覺程尋海刻意躲開他示好的眼神，還慌張的離開，嘴角略微僵硬，頓時停止回答問題。

　　他的沉默令記者們怔住，面面相覷。

　　視線始終落在她離去的地方，他反覆回想她的舉止，得出一個答案──

　　她在躲他，且用逃命的方式躲著。

　　思及此，他的眉頭緊緊聚攏，俊美的臉龐變得陰鬱。

　　※※※※

　　夏曜陽自認是聰明的人，當了律師幾年，對人的心理當摸透，可是程尋海的出現讓他產生混亂。

　　從一開始當她是天兵，接著了解她急躁的行為之下對夢想的熱情，不可否認的，帶給他不小的震撼。

　　於是他特地花了心思注意她，卻越來越搞不懂她。

　　為什麼？哪裡出問題？

　　焦慮、迷惘、不安，這些奇特的情緒竟然因為程尋海而一下子佔據他的腦袋和心房。

　　從懂事以來，他按照計畫過得平靜又安穩，唯有今年完全變樣，計畫中不該出現的女人一再冒失的闖入他的天地，將他帶往一個連自己都無法控制的未知世界。

　　「夏律師。」

　　當盧利芳走進辦公室時，夏曜陽怔住。

　　「盧秘書……」她什麼時候敲門的？

　　「我敲了好幾次門，都沒聽到你的回應。」

　　「是這樣嗎？」他皺起眉頭，對魂不守舍的自己感到荒唐。「對不起。有事？」

　　「有位程小姐來找你。」

　　「有預……」難道是……他立刻詢問，「是程尋海小姐？」

　　「對。」盧利芳挑起眉頭。

　　原本煩躁的心情因為這個消息而變得愉悅，他不自覺的勾起嘴角，「快請她進來。」

　　看著他欣喜的神情，盧利芳目瞪口呆。

　　夏曜陽極少會在人的面前展現情緒，更別提笑了，但眼前眼角彎彎的男子是誰？是她認識的夏曜陽？

　　「呃，夏律師，你要請她進來？」她不確定的問。

　　「對，快請她進來。」他點頭，瞥見她驚訝的表情，意識到自己過於開心，急忙收起笑顏。「嗯，她是我的朋友。」

　　一手抹著臉龐，他的神情正經。

　　「嗯……」對女性朋友的來訪這麼高興，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盧利芳偷笑，眼底滿是曖昧。「我去請她進來。」

　　夏曜陽瞇起黑眸，思忖著盧利芳那眼神的意思，然而當程尋海來到辦公室時，他的思緒立刻被她佔滿。

　　「嗨。」她見到他，開朗的打招呼。

　　他凝視她，心中有說不出的滿足。

　　「妳……怎麼會來這裡找我？」他站起身，好奇的問。

　　她眨眼睛，流露出不解的眼神，「昨天你打電話給我，不是說有事要跟我講，要我今天中午來事務所找你？」

　　他怔了下，才想起這件事。「喔！對。」

　　他是不是瘋了？怎麼會忘記自己說過的話？他的臉上露出罕見的懊惱。

　　「什麼？你忘了？」

　　他才剛結束一個大案子，忙著處理後續的事，沒有像以往約她清晨跑步，所以他們已經有三天沒見面。

　　三天！過去三天，她度日如年，沒有一刻不想起夏曜陽。

　　她是想到什麼就會去做的衝動個性，可是面對疑似思念他的事，頓時神經搭錯線，腦袋當機，什麼都做不了。

　　昨天聽見他的聲音，她心花怒放，覺得這世界太美好，差點跪下來親吻看起來很可愛的人行道。

　　「你好像很忙？」瞧他露出呆愕的表情，她小心翼翼的問。

　　「不，不忙了。」他搖頭，垂下眼。

　　「那就好，我以為打擾到你。」她鬆口氣，超怕他要她回去。「上次我看到好多記者來採訪你，好厲害喔！」她豎起大拇指，露出甜美的笑容。

　　想起她的閃躲和跑開，他很介意，神情嚴肅，「是真心覺得我厲害？」

　　「當然囉！」她的眼眸閃閃發亮，真摯的說。

　　「這麼真誠的話，為何會避開我的眼神，甚至連招呼都不打就離開？」他不悅的問。

　　「啊？」他發現啦？程尋海一臉尷尬，心虛不已。

　　「尋海，當天妳的樣子像是快被太陽曬乾、急著想尋找水源的青蛙，非常迫切的『逃跑』。」他刻意強調那兩個字，顯示心中的不滿。

　　她的腦海浮現乾扁的青蛙，不自覺發出「呱呱」兩聲，覷著他顫抖的嘴角，登時懊惱極了。

　　哎！真丟臉。

　　「那個……那個不是逃跑，是……是……」她支支吾吾，擠不出話。

　　不就是害怕她的心臟跳太快才逃跑？問題是，這原因太難啟齒。

　　她不安的扭動身子，俏臉上的五官糾結在一起，死命的咬著唇。

　　夏曜陽銳利的眼眸瞅著她，雙手環抱胸前，淡淡的開口，「妳不擅長說謊。」謊言就免了。

　　雖然他的語調溫和，但是態度強硬，在這當口她還能想出完美的藉口？

　　不，在他的面前，她是無所遁形的。

　　終究，她投降了。

　　「好，我說，我說。」她垮下肩膀，扭著手指頭，「曜陽，你長得很帥。」

　　「嗯？」聽到她突然冒出這句話，他挑起眉頭。

　　她猛地抬起頭，一臉認真，「你是美男子，雖然沒看過身材，但是無論穿什麼衣服都好看，西裝筆挺的樣子真帥氣，何況那天的場面又和以往不同，好像眾星拱月。」

　　眾星拱月？這種話她也說得出口？他失笑，「然後呢？」

　　「在那種情況下，多少少女心都在怦怦狂跳，其中剛好也有我程尋海的。」她輕咳一聲，「總之，那天我的心跳速度太快，所以沒辦法跟你好好的打招呼，又覺得好丟臉，才會逃跑。」

　　這個出乎意料之外的理由使他感到訝異，瞅著她緋紅的臉頰，「妳不是討厭我才躲開？」

　　「我怎麼會討厭你？」她急忙澄清，「如果討厭你，還會心跳加速？」

　　能討厭他就好了。她暗自嘆氣。

　　他的大腦一度停擺，良久才重新運轉。她對他心跳加速，可以解讀是喜歡？

　　思及此，他的心情欣喜，嘴角無法遏制的上揚。

　　「我的外表吸引妳？」

　　小手拍著胸口，她急忙嚥下口水，不僅臉蛋發紅，耳根子也遭殃。

　　「對……對啦！大家都喜歡帥哥啊！你是無敵大帥哥，我怎麼可能不被吸引？反正……反正你就當我是色女好了，我承認自己迷戀你的外表。」

　　因為驚慌，她的嘴唇不受控制的顫抖，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些什麼，瞥見他若有所思的神情，暗自大喊不妙。

　　拜託！他可不要太認真聽她的話。

　　「迷戀我的外表？」

　　恨……他認真的聽進去了。她的臉部抽搐，「嗯……哼。」只能發出無意義的字眼。

　　夏曜陽沒有說話，仔細琢磨這句話。外表是父母給的，他沒有特別的感覺，但是能吸引她，竟覺得有些高興。

　　雖然希望她注意他的內在，但是知道她不討厭他，讓他鬆口氣。

　　沉靜的氛圍令她緊張，手心都冒出汗水。

　　唉，她還是說謊了。

　　比起他的外表，她更喜歡他的內在，像是不經意流露的體貼、看似嚴肅的說教其實溫柔、對任何事物有一套原則、有主見的想法……咦？她想他的好做什麼？

　　不不不，不可以這樣，她越想，只會越喜歡夏曜陽。

　　她可是才經歷失戀的女人，怎麼可以這麼快便淪陷？

　　何況他們是假情侶的身分，戲才演沒多久就來真的，他會怎麼想？

　　程尋海握緊拳頭，鎮定過度活躍的幻想。冷靜下來！

　　「你找我來有什麼事？」

　　「還沒吃午餐吧？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說。」他穿上西裝外套，直接拉起她的手。「走。」

　　「喔！好、好。」厚實的大手緊緊包裹顫抖的小手。「呃，你先放手，我可以自己走。」

　　他皺起眉頭，佯裝嚴肅的反問，「男女朋友手牽手不是自然的事情？」

　　「喔！」她被他堵得說不出話，小臉一紅。

　　男女朋友、男女朋友……哎喲！他的話和舉動讓她的腦子很難不胡思亂想，哀怨的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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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8-13 09:53 AM

第六章

　　「原來這裡有間西班牙餐館啊！」程尋海環顧以紅色為主，熱情洋溢的異國餐廳。

　　「有很多好吃的餐廳都藏在小巷弄裡，一開始我也不知道，是朋友帶我來的。」那便是喜歡挖掘美食的狄准。

　　她點頭，翻著琳瑯滿目的菜單，「唉，好像都很好吃，要選什麼？」

　　「我來過很多次，吃過的都覺得不錯，我們點不一樣的，可以交換吃。」夏曜陽看一下菜單，「海鮮飯好吃，起司雞肉卷不錯……」

　　「那就這兩樣吧！」她微笑。

　　他看向服務生，「先點這兩道。」

　　「是。」服務生收回菜單，轉身離開。

　　「你想跟我說什麼？」

　　他揚起嘴角，「妳這麼好奇？」

　　「當然，我性子急嘛！」

　　她好奇的表情令他莞爾，一手支撐下顎，「我不急，所以晚點再說。」

　　「什麼？」她哀號，覷著他閃爍的眼眸，「你故意吊我胃口？」

　　「嗯。」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他的神情慵懶，不過上揚的嘴角看起來十分調皮，像頑皮的大男孩，這樣的他讓她的眼睛為之一亮，心跳更是開始狂跳。

　　「夏先生也會這樣喔！」她不自在的垂下眼。

　　「要不然妳以為我是哪樣的人？」

　　「就是很正經，好像不會開玩笑的人。」

　　他挑起眉頭，露出苦笑，「原來我是古板的人。」

　　古板？她連忙搖頭。「不是啦！你雖然正經，但是不古板呀！我的意思是你很正直，做任何事情都很認真。」

　　「妳不覺得這樣的人很無趣？有很多人不喜歡和我相處，都覺得我太無聊。」

　　歷屆女朋友都坦承和他在一起壓力太大，所以才會提分手，關於這點，他著實困擾。

　　喜歡上他之前早該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人，為何他的個性會反而成為分手的原因？

　　任何原因都能改，唯獨個性，怎麼改？

　　倘若要迎合愛人，那麼他就不是他，為了愛情成為另一個人，值得嗎？

　　所以他覺得戀愛好累人，寧可抱持著獨身主義，然而遇上程尋海，他變得好在意她的想法。

　　如果她和別的女人一樣覺得他難相處，他想，自己會很失落。

　　「怎麼會無聊？我是不知道別人怎麼想，但是我很喜歡跟你在一起的感覺。」她急著開口。

　　他瞇起眼眸，「跟我在一起是什麼感覺？」

　　跟她在一起，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愉快又有趣，那她呢？

　　一手搔頭，她的表情為難，「哎，很複雜耶！要想一下……」

　　「我等妳。」他的耐性十足。

　　她真的十分認真的陷入思考，沉默許久才開口，「嗯，我們聊起天來很自在，然後聽到你說著我不知道的事情時覺得你好厲害，還有啊，每次我說錯話、做錯事，你糾正我的時候我都好緊張喔！這麼多的情緒，怎麼會無聊？好像坐雲霄飛車一樣刺激呢！」

　　他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對她而言好重要，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她的情緒。

　　雲霄飛車？這意思是好還是壞？夏曜陽蹙起眉頭，「所以，妳是真的喜歡和我相處？」

　　「對，我喜歡。」這次她沒有任何遲疑。

　　他沒有說話，俊顏漾出溫柔的笑容。

　　他們談天說地，等到餐點上來才停歇。

　　「哇！好好吃。」她大口吃著雞肉卷，發出讚嘆。

　　他優雅的吃著海鮮飯，瞧見她的嘴唇沾上起司，將面紙遞給她。「起司。」

　　她接過面紙，胡亂擦拭嘴唇。「好了嗎？」

　　「嗯。」擦是擦掉了，但面紙的紙屑黏在唇上。

　　見到他笑，她跟著笑，傻氣的模樣真可愛。

　　「不跟妳說，恐怕走出餐廳都不會發現。」他喃喃自語，大手直接抹去她唇上的紙屑，「這次真的沒有了。」

　　她訝異的眨眼，因為他的舉動而心跳加速，唇上更是一片火熱。

　　「咳，是嗎？」她一手搔著頭，一手握緊刀叉，神情顯得嬌羞又慌張。

　　他的外表正經，內心卻湧現澎湃，難以忘懷碰觸那雙柔嫩唇瓣的感覺。

　　突然，一個邪惡的念頭竄入他的腦海，不知道那雙唇瓣嚐起來是什麼滋味？

　　他情不自禁的盯著她的唇，瞬間口乾舌燥。

　　變得有些曖昧的午餐約會在手機鈴聲響起時暫時中斷，他鬆口氣，宛如得到解脫。

　　「抱歉。」

　　不是不喜歡和她在一起，是太喜歡，害怕太過沉淪這種曖昧的氛圍，他的理智會失去控制，才覺得這通電話救了他。

　　她的情緒一向是彰顯在外的，大大呼出一口氣，連忙擺手，「沒關係，去忙吧！」

　　「嗯。」他扯一下嘴角，旋即離開座位去接聽電話。

　　而她低著頭，繼續吃飯。

　　「嗨。」一道爽朗的招呼聲突然響起。

　　程尋海嚇一跳，連忙抬起頭，看見一位長相俊雅的男子。

　　「呃，嗨，我認識你嗎？」她對他沒有印象。

　　男子露出迷人的笑容，「應該不認識，不過我想認識妳。」沒等她開口，他便坐在她的身旁。「小姐，我覺得妳很漂亮，我們交個朋友吧！」

　　他喜歡這間餐廳，每次一有空就會來這裡吃飯，今天一進門便看到讓他眼睛為之一亮的美女，喜愛欣賞美麗事物的他怎麼會放過呢？

　　「啊？」原來他是要搭訕呀！程尋海呆呆的瞪著十分大方率真的男子。「這位先生，我……」

　　「我叫狄准，小姐呢？」狄准盯著她嬌美的臉龐，笑意越來越深，飛快的遞給她一張名片。

　　她看著他的名片，「你是狄陽律師事務所的律師？」

　　咦？狄准……該不會是曜陽的合夥人？

　　「對。」他挑起眉頭，「這話聽起來妳好像認識我？」

　　「不算認識。」她是有聽過狄陽律師事務所是曜陽和好朋友一起開的，細節就不太清楚。

　　「這答案真奇怪。」狄准一手搔頭，「無論如何，我們算是有緣囉！美麗的小姐，能不能將妳的名字告訴我？」

　　他的個性開朗又熱情，容易和別人打成一片，很有自信，樂於周旋在女人之間，簡而言之，是個風流、偶爾下流的男人。

　　她認為他是曜陽的朋友，自然不會拒絕他。「喔！我叫程尋海。」

　　「尋海？真好聽。」

　　「謝謝。」她聳肩，笑笑的接受他的讚美。

　　「妳在附近上班？」

　　「不……」正當她要說出夏曜陽時，主角回來了。

　　「狄准？」夏曜陽挑起眉頭，意外在這裡看見朋友。「何時從美國回來的？」

　　狄准怔住，沒想到會碰上他。「昨天，本來想找你去吃飯，但是剛才去事務所沒看到你，就直接來了。」

　　來之前他還打手機給夏曜陽，可是通話中。

　　「是嗎？不過你怎麼會坐在這兒？」

　　「喔！美女在哪裡，我就會在哪裡，這一向是我的人生準則嘛！」狄准大笑，來回瞟著他們。「那你是怎麼回事？在哪裡認識這位大美女？」

　　「我哪是什麼大美女？」程尋海臉頰一紅，尷尬的搖頭。

　　「尋海小姐不是大美女，還有哪個女人會是大美女？」狄准誇張的驚呼。

　　狄准這麼快就知道她的名字？夏曜陽不自覺的皺起眉頭，沒忘記狄准是花花公子的事實。

　　難道他看上尋海？思及此，他的胸口泛起酸澀，迅速湧上喉嚨，異常難受。

　　「難怪尋海小姐會知道我是律師，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狄准眼神閃爍，好奇的問。

　　他得問清楚這點，若她是曜陽喜歡的女人，身為他的好兄弟，他可得收手囉！

　　夏曜陽看出狄准對她有好感，有種心愛的寶貝即將被人奪走的預感，焦切的啟唇，「她是我的……」

　　「朋友。」程尋海立刻打斷他的話，「我們是朋友。」

　　聽她這麼說，夏曜陽的雙眼陡然變得深沉。是，是朋友……可是他好希望她是回答另一個答案。

　　「那太好了，我跟曜陽也是朋友，以後尋海小姐也是我的朋友。」粗心大意的狄准沒看出夏曜陽古怪的臉色，開心的說。

　　程尋海只是笑著，暗自鬆口氣。

　　假情侶的事情不能讓太多人知道吧？省得以後演戲結束，他還得和朋友解釋。

　　但是不能說清楚的關係讓她的心好難受，好像被冰在冷凍庫，好冷、好寒。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都快不能呼吸。

　　他們的心思迥然不同，程尋海為了不造成他的麻煩而選擇說出他是她的朋友，夏曜陽的心則為此糾結。

　　夏曜陽沉默的瞧著狄准逗樂她，融洽的氣氛和他嚴肅的神情格格不入，一股說不上來的悶氣困擾他。

　　他的心情非常糟糕，糟糕到看見狄准的笑容會發火，超級想叫他閉上嘴。

　　一手拉扯領帶，他企圖化解心中難以理解的鬱悶，卻半點效果都沒有。

　　煩！程尋海僅當他是朋友很煩，狄准拚命對她示好真煩，她對狄准笑得這麼燦爛更煩……

　　不，他不能繼續放任這股煩躁控制自己。

　　砰的一聲，他用力放下水杯，嚇著他們。

　　「抱歉，我突然想起和客戶有約，既然有狄准在這裡，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夏曜陽無視她訝異的眼神，沒等她回應，直接起身去結帳。

　　「曜陽……」程尋海一臉慌張。

　　「他怎麼了？」狄准站起身，看著走出餐廳的夏曜陽，這才察覺他繃緊臉孔。

　　當他坐進車裡，甩上車門時，狄准的表情詫異。

　　呃，不會吧？曜陽的自制力超強，且極少在外頭展露情緒，此刻他居然會甩車門？

　　這表示他生氣了？

　　※※※※

　　不對勁。

　　程尋海盯著正在打蔬果汁的夏曜陽，皺起眉頭。

　　這幾天他變得好奇怪，他們依然會見面，一起晨跑的行程也沒改變，但是他對待她的感覺似乎變疏離，極少露出笑容，語氣更是冷冷淡淡，好像回到初認識那天一般陌生。

　　他究竟怎麼了？

　　因為他的冷漠，她的心情變得焦躁，欲言又止，於是用想喝他親手打的蔬果汁當藉口來他家。

　　「喏。」夏曜陽將打好的蔬果汁倒入杯子，遞給她。

　　她接過杯子，一邊喝著，一邊覷著他。喝完就沒有藉口留下來……不行，她得趕快問清楚。

　　「曜陽。」她訥訥的開口。

　　他抬起頭，對上她的眼眸。

　　「嗯？」她的視線始終落在他的身上，即使假裝不在意，也難忽視。

　　「上次你是想跟我說什麼？」她不安的絞扭著手指頭，「就是我們一起吃午餐那天啊……」

　　那天她和狄准有說有笑的情景一直在他的腦海裡徘徊不去，怎麼也忘不了。

　　他抿緊唇，沉默良久才說：「妳等一下。」

　　放下手中的杯子，他走進書房，沒多久便回到她的面前。

　　「這個是要給妳的。」

　　她接過他手中的紙，看了一下，上面列出夏家成員的照片和彼此的關係，以及他的成長背景，不禁挑起眉頭。

　　「哇！原來你是老大，下面還有三個弟妹。」她停頓一下，「雖然簡略，不過你的背景都交代得很清楚耶！」

　　「我們當假情侶是為了騙過我媽，必須讓妳了解我和我的家人。」他的語氣不冷不熱，神情冷肅。

　　她說他們是朋友，目前看來，他們確實是當假情侶的朋友，除此以外，再也沒有特別的關係，因此他不該放任已經動情的心，得回到朋友的位置。

　　想做到這點，他首先要收回對她過分熱情的態度。

　　「當然要了解對方，不過連家庭成員的關係圖和你的成長背景都列出來，好仔細喔！」她微笑。

　　他做事就是這麼一絲不苟！

　　「既然要寫，寫仔細一點才好。」他淡淡的說。

　　「嗯，我明白。」她點頭，咬一下唇才開口，「那天你就是要把這張紙交給我？我的腦袋不太好，用寫的或許比較清楚，可是……我比較希望你能用說的。」

　　她是有話直說的性子，沒辦法藏住心中的話。

　　「就像是不用太刻意告訴對方，見面的時候聊聊天，久了就會了解彼此……」她越說越小聲，流露出遺憾的眼神。

　　這番話令他皺起眉頭，胸口一熱。她的語氣充滿渴望，若不在乎一個人，怎麼會想聽他說話、了解他呢？是不是可以解讀成她是在乎他的？

　　一張紙給人的感覺好疏離，至少他們是朋友，不是嗎？她想了一下，認為他有苦衷。

　　「這麼做也好，我們是要當假情侶，沒有太多時間花在相處上頭，我懂你的意思，一定會好好的記下來。」

　　她小心翼翼的將紙收好，一併將心痛收拾乾淨才抬起頭，露出開朗的笑容，「好啦！我要走了。」

　　望著她纖細的背影，夏曜陽的心思亂糟糟。

　　「尋海。」他喚住她，對上她明亮的大眼，緊張到手心冒汗，一張俊顏繃緊。

　　「怎麼了？」

　　輕柔的嗓音忽然平穩他的情緒，深吸一口氣才啟唇，「妳對狄准的感覺怎麼樣？」他問出這幾天始終困擾著他的問題。

　　「狄准？」怎麼突然問起他？她歪著頭，「嗯，是不錯的人。」

　　他瞇起眼眸，喉嚨湧上酸澀，「他……喜歡妳，按照我對他的了解，是真的對妳有好感。」

　　認識狄准這麼多年，他深知狄准欣賞程尋海，因此他的心情才會這麼鬱悶。

　　「什麼？」沒想到狄准喜歡自己，她一臉訝異。「不可能吧？」

　　「是真的。」他悶悶的說。

　　「是這樣呀！有人喜歡我，當然很感激……」

　　「妳喜歡他？」他失去以往的鎮定，焦急的問。

　　她嚇一跳。曜陽很在意這個問題？她不自覺的注視他皺起的眉頭，有股想伸手撫平的衝動。

　　「怎麼不回答？」她的靜默讓他的心宛如被上萬隻螞蟻啃蝕，難受不已。

　　她回過神來，臉上浮現尷尬。哎喲！她居然看著他看到出神，好丟人。

　　「嗯……喜歡呀！」

　　他的脖子彷彿被掐住，幾乎不能呼吸，無法控制垮下的嘴角。

　　「妳喜歡他？」比起他，更喜歡狄准？

　　他是替狄准著急，還是在意她的感受？想到有可能是後者，她的眼底出現一抹欣喜。

　　「那種喜歡是像朋友一樣，而且如果狄先生不是你的朋友，我也不會注意他，更別提喜歡。」她的臉頰緋紅，難為情的說。

　　沒有夏曜陽，她才不會理會狄准呢！她真正在意的人是夏曜陽呀！

　　他呆住，想了一下才開口，「因為是我的朋友，妳才注意他？」

　　「對啊！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嘛！我想更接近、了解你才會跟他說話，不是喜歡他啦！」

　　脖子上的緊窒消失，他得到新鮮的空氣，整個人彷彿重新活過來，鬱悶的心情剎那間好轉，俊顏漾出笑容。

　　「原來是這樣。」

　　她對狄准沒有感覺，只是因為他才注意狄准！光是這點，就足以讓他高興好幾天。

　　「曜陽，你好像不生氣了？」

　　不敢直視她的眼眸，他清了清喉嚨，「我……沒有生氣啊！」一手抹臉，努力保持面無表情。

　　「哪沒有？這幾天你一直板著臉孔，看起來好嚴肅，現在才笑了。」他終於不再冷淡對她，因此她立刻眉開眼笑。

　　「我……我有這樣？」他不承認，挑起眉頭。

　　「嘻嘻……有。」像是捉住他的把柄，她指著他的臉，「你是為了狄准的事情跟我生氣？」

　　難怪那天他會直接離開，不過為什麼要生氣？

　　是因為在乎她？該不會在吃醋？她轉一轉眼珠子。

　　「不是。」他輕輕的撥開她的手指，「我先送妳回去。」

　　哼，轉移話題。沒關係，她自己這麼想就行。

　　「今天是假日，反正我回家也沒事可做，你等一下是不是要打坐？我也一起。」

　　他好不容易消氣，她好想和他多相處一些時間，即使是無趣的打坐也甘心。

　　他習慣運動完打坐，但是她一起晨跑之後，因為她的急性子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他都會乾脆回家才進行打坐。

　　「妳有辦法靜下心打坐？」她一點也不適合打坐。

　　她乾笑，「試看看嘛！」她拉住他的袖子，跟在他的身後。

　　他沒說話，任由她賴在背上，拖著她來到客廳。

　　客廳的中央寬敞，他就是在這兒隨意找個空位打坐。

　　兩人坐下來，他和往常一樣盤起雙腿，而她依樣畫葫蘆閉上眼眸，努力進入冥想世界，但是沒多久便開始不安分的扭動身子。

　　糟糕！她真的辦不到。

　　她偷偷張開眼，覷著他完美的側面，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真是百看不膩！她實在無法不在意他呀！

　　「別再看了。」夏曜陽緩緩的出聲，「妳是打坐還是偷窺？」

　　有她在身邊，他壓根兒無法靜下來，閉上眼眸，盡是想著她的笑顏，更隨著她的一舉一動而分心。

　　程尋海嚇一跳，身子一震。

　　「哇！我的腿……」她的雙腿發麻，才移動一下屁股，旋即往他的方向倒去。「哎喲！對……對不起。」

　　她撲入他的懷抱，抬起頭，對上含有戲謔意味的眼眸，臉頰通紅。

　　「我還真的不適合打坐，哈哈……」她尷尬的笑了，急著要離開他。

　　他突然不想放她離開，大手忙不迭的將她重新拉回懷抱。

　　嬌美的容顏奪去他的呼吸，身上的香氣惹他心悸，更是難以忘懷她倒入他胸懷的感覺。

　　剎那間，四周靜悄悄，都能聽到他們的呼吸。

　　「曜陽？」她不知所措，瞅著他變得深沉的黑眸，以及逐漸逼近的容顏，頓時口乾舌燥。

　　這氛圍好曖昧，他們怦然心動，都捨不得放開彼此。

　　他的另一手抬起她的下顎，迷戀的凝視她。

　　她屏息，看著他緩緩的低下頭，吻住她的唇，瞬間心跳飛快。

　　他先輕柔的撬開她的牙關，接著汲取她嘴中的甜美。

　　他沉淪，她亦是。

　　緊緊靠著他，她的腦袋一片空白，憑著本能感受他給予的美好，笨拙的小舌與他的糾纏。

　　現在她才發現，自己抗拒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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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8-13 09:54 AM

第七章

　　「啊！」程尋海看著液晶螢幕上的企劃案，一手抓著頭髮，沒有任何想法。

　　她應該是笨蛋吧！

　　明明知道同事是利用她的善良，把工作丟給她，還是會心軟的接下，搞得所有的人都下班，只剩下自己還在辦公室裡奮鬥。

　　縱使她有再多的熱情，都被他們理所當然的嘴臉磨毀了。

　　她嘆口氣，一手支撐下顎。

　　一點想法都沒有，她的腦袋快炸開了。

　　依靠著椅背，看著天花板，每個小格子組成的天花板突然全都變成夏曜陽的容顏，她露出傻笑。

　　夏曜陽……曜陽啊……

　　想起上次他們失控的吻，她的一隻小手摸著嘴唇，心頭泛著甜蜜。

　　「對了。」

　　她飛快的從皮包裡翻出手機，打開方才他傳來的簡訊。

　　要一起吃飯嗎？

　　簡單的問句很有他的風格，可惜她不能帥氣的答應。

　　她一直盯著他傳來的簡訊，想著他的笑顏和動人的吻，本來因為要加班的鬱悶心情一掃而空，變得異常愉悅。

　　和他是什麼關係？

　　此刻，她分不清楚，只知道自己陷進去了。

　　雖然無法完全了解他，但是能感受他和自己一樣為了彼此怦然心動，為那個吻沉淪。

　　那是戀愛的感覺呀！

　　因為他，她的心開始復活。

　　「辦公室裡只有妳一個人？」一道溫醇的噪音突然響起。

　　程尋海嚇一跳，猛地抬起頭，神情詫異。是太想念他才出現幻覺？

　　天啊！

　　她急忙揉眼睛，再度張大眼眸，那道高大的身影依舊不動如山的倚靠著門板。

　　「曜陽！」她跳起來，興奮的大喊。

　　夏曜陽微笑，望著她的眼眸盈滿寵溺，「一個人加班？我合理懷疑妳又攬下別人的工作。」

　　「呵……已經八點啦？」她心虛的左顧右盼，沒有正面回答問題。

　　他嘆口氣，拿她的好心腸沒轍。「吃過飯沒？」

　　「還沒，打算弄完資料再去吃。」

　　果然如此！別人的工作做得這麼認真，是想累死自己？她怎麼都不替自己著想？

　　一股怒氣爬上心頭，他板著臉，不悅的開口，「資料不會跑，晚幾分鐘打完沒差，但是人不吃飯會餓死。」

　　他邁開長腿，大步走上前，一手拿起她的皮包，一手摟住她的腰，態度強硬。

　　「走，去吃飯。」

　　「咦？」她來不及反應，立刻被拖著走。「可是資料……」

　　「我還沒吃飯。」他緩緩的扔出這句話。

　　「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吃？」這下她將工作拋在腦後。「平時你不是下班之後都會順道去吃飯？」

　　他瞇起眼眸，想起最近時常來事務所的女子，心情煩躁。

　　「下班之前約妳吃飯，妳卻要加班，本來要回家，沒想到剛好有客人來訪，才會拖到現在。」他緩和冷冽的口吻，「我想妳這迷糊蛋會忙到忘記要吃飯，於是過來看看。」

　　她乾笑幾聲，「你真了解我。」停頓一下，又問：「你提到那位客人的時候臉色好難看，怎麼了？」

　　「妳看出來了？」果然不能小覷她。

　　「別看我做事毛毛躁躁，察言觀色這點還是不錯的。」

　　他知道。

　　「她……確實有點難纏，不過我會解決的，不用替我擔心。」

　　那位客人是陳議員的女兒陳若雲，他之前出席一場慈善晚會認識了她，當時他並沒有特別注意她，沒想到她竟然對自己一見鍾情，這幾天一直跑來事務所找他。

　　他用各種方式拒絕她的情意，她仍不肯放棄，令他心浮氣躁。

　　當時他表明有女朋友，她居然表示早已問過他身邊的人，知道他沒有交往的對象，認為他在說謊。

　　無論他是不是說謊，拒絕的意思很明顯，不是嗎？她怎麼能如此死纏爛打外加厚臉皮？

　　「工作上的事情我幫不了你，對不起。」

　　他低下頭，凝視一臉抱歉的她。倘若帶著尋海去見陳若雲……

　　若是以前，他或許會覺得出動假情人是理所當然的，但是現在辦不到。

　　一顆心早就為尋海動搖，上次那無法克制的吻令他明白自己愛上她，而且愛得極深。

　　他想將這個假關係變成真實，想要尋海當自己真正的女人，這段感情尚未明朗前，他不願意製造任何會使尋海受傷的機會。

　　即便要向陳若雲說清楚，他也得先讓他們的關係正式確定。

　　「如果妳是律師，道歉倒是有理，可妳是玩具設計師，本來就不懂律師的工作，幫不上忙是正常的。」他拍一拍她的臉蛋，好笑的說：「程尋海小姐，難道妳雞婆到連律師的工作都要搶著分擔？」

　　「我只是擔心你嘛！」她嘟嘴抗議，「還有，我哪有雞婆？」

　　「接收別人不想做的工作，不是閒閒沒事，就是雞婆。」他面無表情，口吻冷淡。

　　她看出他的冷漠是偽裝的，表面上譏笑她笨，事實上是心疼她，否則才不會特地跑來公司。

　　「哎喲！我說過，多做多累積經驗呀！」

　　「我知道，只是提醒妳別太累。」他明白那是她對夢想的堅持，不認為自己有權利干涉她的想法，只能在一旁叮嚀她照顧身體。

　　「是，我會記住。」她歪著頭，「現在可以笑一笑嗎？你看起來好嚴肅，我好怕喔！」

　　他瞥見她戲謔的眼眸，大手揉亂她的髮絲。「會怕還笑得這麼開心？」

　　「嘻嘻……不知道為什麼，跟你在一起，我都會好開心。」

　　這無疑是對他最大的稱讚。夏曜陽笑容滿面，「走吧！我肚子餓了。」

　　他們離開玩心設計公司，來到附近一間火鍋店用餐。

　　新鮮的蔬菜和肉片讓程尋海食慾大開，待湯一滾，急著想全部放進去。

　　「等一下。」他連忙阻止。「每個食材熟成的時間不同，別以為全部放進去就行。」

　　「可是我肚子很餓。」肚子一直咕嚕叫，實在沒辦法等了。她咬著唇。

　　瞧她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他好笑的搖頭。

　　「會讓妳吃到的。」他拿起蔬菜盤，「先下蔬菜，這樣吃起來比較清爽，對身體也沒負擔。再來是海鮮，不要煮太久，免得鮮味都跑掉。」依序放入食材，他順便講解，「最後是肉片，牛肉涮過就可以吃，不會老。」

　　她睜大眼睛，咬著筷子，「連吃火鍋都這麼講究？」

　　「這不是講究，是這麼吃對身體好，而且才能真正品嚐到食材的原味。」他將高麗菜放入她的碗中，「吃吃看。」

　　她順從的吃起高麗菜，清脆口感讓她訝異。「哇！好吃耶！每次我吃火鍋都一起煮，結果高麗菜都泡爛了。」

　　「再吃吃看蝦子。」

　　她立刻拿起剛煮好的蝦子剝殼，嘴裡大呼燙手卻捨不得放下，迫不及待的享用。

　　「好吃嗎？」

　　一口咬下鮮紅的蝦子，她眉開眼笑，幸福的說：「好甜，超好吃的。」

　　明明來這間火鍋店吃過這麼多次，為什麼這次的感受如此不同？

　　真如他所言，是煮的方式不同？抑或在一起的人不同？

　　她看著他，心頭甜絲絲。

　　「記得別喝湯，湯底的熱量太高。」

　　「那我想喝熱湯，怎麼辦？」

　　「我記得店裡有賣熱湯，要點來喝嗎？」

　　「好啊！」她用力點頭。

　　他們的進餐方式和平時的作風一樣，她總是忙著塞進嘴裡，偶爾還手忙胎亂，而他慢條斯理，動作優雅又不拖沓。

　　「對了。」她拿起面紙，擦拭嘴巴，「上次你不是給我一張夏家成員的關係圖？」

　　「嗯，有問題？」

　　「我一直覺得伯父的名字好眼熟，好像在哪裡聽過。」她歪著頭，皺起眉頭，「夏存東……到底是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我爸的確出名，他是夏盛集團的創立人。」

　　「夏盛集團……」她呢喃，旋即瞪大眼，拔高語調，「你是說那個大企業夏盛集團？」

　　「是。之前我爸生病就退休了，目前是我弟弟曜約管理公司。」他的神情沒有因為她的訝異而有任何改變，依舊泰然。

　　她倒抽一口氣，表情僵硬。

　　夏曜陽十分出色，一舉一動都像出身良好的人，可是沒想到他的家世這麼好！

　　「是豪門呢！」她不自覺的驚呼出聲。

　　為什麼覺得和他的距離越來越遠？好討厭的感覺。

　　他蹙起眉頭，「豪門？」她是不是太誇張了？

　　瞅著她不安的神情，俊顏不變。

　　這小女人果然在胡思亂想……

　　「為什麼沒有把夏盛的事情告訴我？」

　　他放下筷子，一手撐著下顎，「夏盛集團是我爸爸成立的，和我沒有絕對的關係，妳要了解的人是我，不是我爸，我不認為有必要刻意提起夏盛集團。」

　　「那可是你的家世，怎麼會沒有絕對的關係？」

　　他垂下眼，緩緩的啟唇，「爸爸是高中老師，媽媽是主婦，出生在小康的家庭。」

　　「嗯？」那是她的家世吧？

　　「我的家世跟妳差不多，爸爸是生意人，媽媽是主婦，比小康還富有一點，這就是全部。」他勾起嘴角，「我的家世有什麼特別？和妳差不多，只是爸爸的職業不同罷了。」

　　「這麼聽起來是差不多，可是夏盛集團真的很有名。」

　　「所以感到負擔，不想和我來往了？」他挑起眉頭，厲聲的問。

　　程尋海急著搖頭，「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怎麼會不想和他來往呢？只是第一次聽到他顯赫的家世，有些訝異和不安，並沒有不想見面的意思。

　　「你生氣了？」察覺他板著臉孔，她捏緊手中的面紙，一顆心鼓譟不休，好難控制。

　　「如果妳回答是，我就會生氣。」他一臉嚴肅，「我還是妳認識的夏曜陽，並沒有因為讓妳知道我的家世就變成另一個人。」

　　她想一下，也覺得自己大驚小怪。

　　「對不起，是我想太多。」她搔著頭，不好意思。

　　想來她是被刻板印象所害，覺得他出生在有錢人家，一定是養尊處優，腦子還出現豪門深似海的話語，直到此刻他嚴厲的說清楚，才明白他依舊是她認識的夏曜陽。

　　她想太多，不僅造成他不悅，還替自己招來煩惱。

　　操心這、操心那可不是她的作風，不管他是窮小子，抑或咬著金湯匙出生的人，她不管，只看著眼前的他。

　　他鬆口氣，緩和緊繃的臉部線條。「快吃吧！」

　　「不過你怎麼知道我爸是高中老師？」

　　「之前我們有聊到呀！」

　　「有嗎？」她眨眼睛，一點記憶都沒有。

　　「我記得是上上禮拜五，妳說老家在台南，來台北之後特別想念家鄉的食物，還提到高中談戀愛被爸爸發現，差點鬧家庭革命。」他笑著回想她說過的話。「那時候妳就說妳爸爸是一板一眼的高中老師，不希望妳太早戀愛，我不是還問妳急躁的性子是遺傳誰？」

　　據她所言，她的母親一急起來和她一樣。

　　他的神情好溫柔，說出來的話更惹她心悸。

　　「原來你都記得我說過的話……」她不過是隨口聊聊，沒想到他會記在心底。

　　「我的記性很好。」他停頓一下，神色深沉，「不過……沒有意義的事情不會記著，只會記住我在意的。」

　　只會記住他在意的？對他而言，她的事情是有意義且值得在意？她偷覷他吃飯的模樣，露出甜美的笑容。

　　雖然她的性子急躁，但要喜歡上一個人不是這麼容易，每次都要觀察再觀察才可以決定，何況才剛經歷失戀，怎麼也不認為自己會再次陷入愛情，可是夏曜陽的存在打破這個思維……

　　他突然出現她的面前，一點一滴滲入她的生活，神奇的是，她無論悲傷、辛苦、快樂，他都會在身邊。

　　悲傷的時候，他提供胸膛讓她哭泣；辛苦的時候，他親手打一杯營養的蔬果汁給她補充體力；快樂的時候，他陪她一起微笑。

　　他們的相處非常溫馨，沒有誇張的鮮花、禮物和驚喜，只有他平實的溫柔體貼，這種平平凡凡的小幸福卻深深的打動她的心。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可以這麼震撼她的心房，唯有他。

　　她喜歡他，非常喜歡，但是他呢？

　　對他而言，她是怎麼樣的存在？

　　只是扮演假情人的女人，還是在他的心中佔有分量了？

　　她好奇，卻好怕說出口會破壞這份幸福。

　　她是衝動，有話也憋不住，可是面對夏曜陽未知的心意，剎那間變得膽怯。

　　害怕失去，連帶的沒有勇氣開口。

　　她該怎麼辦？再不趕快釐清他們的關係，她會發瘋的。

　　「發什麼呆？高麗菜要煮爛了。」

　　回過神來，她發現他正在幫她夾菜，感到心酸又幸福。沒辦法，這個當口她問不出口。

　　「怎麼了？」他察覺她的臉色陰沉。

　　她不想讓他看出異狀，趕緊露出笑容。

　　「啊！我要快點吃掉。」她連忙吃掉高麗菜，順道塞了一口飯，「統統吃光光。」

　　不想，不想，她不想這麼多了。

　　「吃慢點，沒人跟妳搶。」他擔心她會噎到，皺起眉頭。

　　「呵呵……我是餓死鬼投胎嘛！」

　　「看得出來。」

　　她嘟起嘴，然後朝他吐舌頭，見他笑出聲，也跟著大笑。

　　※※※※

　　國際玩具設計展覽會正在世貿舉行，這是可以吸引買氣、宣傳的好機會，玩心設計公司當然不會缺席，派一組人員過來參展。

　　「尋海，我看展區的玩具好像不夠，再回車上找。」劉年世發現隔壁的展區人潮特別多，看著公司擺設出來的玩具，覺得不夠吸引人。

　　程尋海也察覺這點，「好，我現在就去。」她立刻離開展區，奔向停車場。

　　她找到公司的車子，打開車門，在一箱箱的玩具當中，仔細挑選可以吸引眾人目光的玩具。

　　「尋海姊，劉前輩叫我過來幫妳。」一名年輕男子鑽入車子，接過她手中的玩具。

　　「喔！小凱，你來得正好。」

　　「我看小朋友滿多的，要不要挑機器人？」小凱提出意見。

　　「嗯，那就挑造型可愛的機器人。」她選擇之前才剛上市的丸子機器人。

　　小凱找出空箱子，將她挑選的玩具放到裡頭。「一起過去？」

　　「我再找看看有沒有其他的。」

　　「OK，那我先……」小凱打開車門，看見站在面前的男子，嚇了一跳。「先生，有事嗎？」

　　「聽……聽說尋海……尋海在這裡，我有事找她。」男子神色不安。

　　「呃，等等。」小凱轉頭，朝背對著自己的她開口，「尋海姊，有人來找妳。」

　　程尋海轉身，「誰？」瞥見來人，臉色登時一沉。

　　方齊德怎麼會來這裡？

　　「尋海姊？」小凱發現她在發呆，拉一拉她的袖子。「是誰？需要我支開他嗎？」

　　她回過神來，搖頭，「謝謝你的好意，他是我……朋友。」

　　「那就好。」他是覺得她的表情不對勁才提問，既然她不要緊，他當然不會多管閒事。「我先過去好了。」

　　「喔！好，幫我跟組長講一聲。」

　　「沒問題。」小凱捧起箱子，朝男子點一下頭，旋即離開。

　　只剩下他們，方齊德緩緩的開口，「尋海。」

　　盯著那張斯文的臉龐，程尋海的胸口有股說不出的鬱悶，深吸一口氣，從車上下來。

　　「來找我有什麼事？」她口吻僵硬。

　　是太久沒見的緣故？為什麼她變得越來越漂亮了？方齊德看著她，感到驚豔，嚥一嚥口水，平撫緊張的情緒。

　　「好久不見。」

　　她實在不曉得怎麼面對他，伸手抓著頭髮，一臉尷尬，「是啊！不過你來找我是有話要說吧？有什麼話，趕快說，我還得回展區幫忙。」用工作當藉口，也是事實。

　　「我……我……妳過得怎麼樣？」他擠出這句話。

　　「很好。難道你是路過來打招呼的？如果是這樣，那我先回展區了。」她急著想離開。

　　「尋海……」他卻喚住她。「不是這樣，我是特地來找妳。」

　　每年她都會出席國際玩具設計展覽會，因此他才來的，方才詢問過她的同事，因此找來這裡。

　　「特地來找我？」她想不出他們有見面的理由。

　　「我有話跟妳說。」

　　她不自覺的雙手環抱胸前，明顯有著防備。「說吧！」

　　他呼出一口氣，握起拳頭。「尋海，我……我和她分手了。」

　　分手？她蹙起眉頭，腦海浮現他和女人卿卿我我的畫面，語氣冷淡的回應，「是嗎？」

　　「我被她騙了，她根本不愛我，只是想騙我的錢。」他垮下肩膀，沮喪的說：「我真是有夠笨的，竟然還相信她是真心的。」

　　她的心情複雜。「嗯，齊德，我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不過你別難過，事情過去就算了。」

　　不是她不曉得安慰別人，而是對象是前男友，還是一個為了女人拋棄她的男人，要她如何安慰？即便安慰也可笑。

　　他突然抬起頭，焦急的解釋，「尋海，我不該傷妳的心，那時候是一時神經錯亂才這麼做，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都不重要，我們已經分手了。」她嘆口氣，拍一拍他的肩膀，「你知道我這個人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早就忘記有的沒有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啦！只要不去想，很快就不會傷心了。」

　　畢竟是愛過的男人，看他這麼難過，她不好落井下石，真心祝福他能趕快找到幸福。

　　見她要離開，方齊德更急了，「尋海，我不是要妳的安慰，我是希望妳能給我機會。」

　　「什麼？」這下她怔住。

　　「被她騙之後，我才知道自己的心裡還有妳，每天都在想妳對我的好，越來越想見妳，我還是喜歡妳的。」

　　他恨透女友的背叛，才逐漸體會出程尋海對他有多好，如今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懊悔。

　　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她顯然嚇著。「齊德，我們……」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好懷念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疏離？」

　　失去才知道她的珍貴，他想回到她的身邊。

　　聽他這麼說，她不禁苦笑。

　　「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疏離？你不知道，我卻知道，每天都在想該怎麼維繫這份感情，可是你不懂珍惜。齊德，我們不可能重新開始的。」她搖頭。「我要忙了。」

　　感覺她的態度堅定，方齊德頓時心慌意亂，「尋海，別這樣，我知道妳念舊，一定對我還有感情，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好嗎？」

　　「不。」她的心裡早已沒有他。「我們早就結束，到此為止，再見。」

　　他飛快的拉住她的手，「不要走，除非妳答應和我復合，否則我不讓妳走。」被她拒絕，他的面子掛不住，情緒變得激動。

　　「放開我。」她用力抽回手。

　　他卻直接撲過來，「妳聽我說，給我機會好嗎？」

　　「別過來。」她害怕的往後退，背部貼上車子，雙手抵著他的胸膛，抗拒他的接近。

　　「我們重新開始……」他想要表達自己喜歡她的心情，情不自禁的抱住她。

　　「方齊德，我們是不可能的。」她奮力推開他，因為他的碰觸而感到不舒服。「不要破壞我對你的印象，快點走。」

　　「我不走，我不走！」他不願放開她，急切的想吻住她的唇。

　　她的神情驚恐，「你走開……」他怎麼變成這樣？好可怕！

　　「方齊德，放開她！」忽地，一道高大的身影伴隨冷冷的斥喝出現。

　　方齊德尚未搞清楚聲音來源，衣領立刻被人揪住，雙腿頓時離地，接著一股強勁的力道將他往後一用。

　　砰的一聲，他跌坐在地上，臉龐扭曲變形。

　　「痛……」他痛苦的哀號。

　　程尋海驚魂未定，直到看見出現的男子，一顆揪緊的心終於放鬆。「曜陽……」

　　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需要夏曜陽，他的存在帶給她安全，空盪盪的胸口因為他而變得滿足。

　　「還好嗎？」夏曜陽瞅著她難看的臉色，擔心的問。

　　從她的同事口中知道有位男子來找她，他總覺得心神不寧，急切的想見到她，豈料才剛踏入停車場，就看見方齊德騷擾她的畫面，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佔據他的理智，疾奔上前，憤怒的將方齊德甩開她的身邊。

　　方齊德劈腿傷害她，惹得她淚眼汪汪，那傷心的模樣一直浮現他的腦海，揮之不去，心房隱隱作痛，而今還騷擾她，他真的非常光火，第一次這麼厭惡一個人。

　　「嗯，我沒事。」只是被方齊德突然抱住她的舉動嚇著，並沒有受到傷害。

　　「你是誰？她是我的女朋友，你最好別插手管我們的事情！」方齊德站起來，揉著摔疼的屁股，氣憤的大吼。

　　夏曜陽瞇起一雙黑眸，對他的厚臉皮感到不可思議。「一個劈腿背叛她的男人還敢說出這種話？」

　　方齊德的心一驚，打量面前的男子。

　　男子的相貌俊美，但是冷肅的表情讓人不敢直視，昂貴的西裝筆挺，襯托高大的身材，儼然是出身良好的貴公子。

　　此男子無論長相或氣勢都贏他一大截，讓他有些自卑。

　　「你怎麼會……你根本不清楚事情，憑什麼管我和尋海的感情？」

　　「當天我在場，該清楚的都清楚了。」

　　方齊德抖一下嘴唇，「為什麼你會在那裡？你是誰？和尋海是什麼關係？」

　　「我和尋海的關係毋需告訴你，不過若你一直纏著她不放，我就要把話說清楚。」夏曜陽飛快的握住她的手，冷冷的瞪著方齊德，神情無比認真的說：「聽著，她是我的女朋友，以後別來打擾她。」

　　程尋海驚愕的望著夏曜陽。他說她是他的女朋友？是真心這麼認為？抑或只是說出表面上的關係？

　　她的思緒亂成一團，直到看見他真摯的笑顏，頓時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真心的……不是假情人，不是假情侶，是真正將她當成喜歡的女人。

　　之前她十分煩惱這個問題，考慮過千次萬次，想要問清楚他的心意，但是好怕會失去留在他身邊的機會，遲遲不敢言明。

　　而今知道曜陽的真心，她宛如得到全世界一般欣喜若狂，縱使方齊德的糾纏讓她心煩，然而能透過此事了解曜陽對她的想法，心中的煩悶全數消失無蹤。

　　豈料，她的喜悅被方齊德的怒罵破壞了。

　　「不可能的！我們才分手多久？兩個月而已。」他不敢相信她會這麼快變心，可是見到她雀躍的模樣，他倒抽一口氣。「媽的，妳真的和他在一起？妳這賤女人！」

　　他一直認為程尋海是愛他的，不可能這麼快忘記他，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然而出乎意料的情形讓他抓狂。

　　「我們才分手兩個月，妳就愛上他？」他瞠大雙眼，惱羞成怒。「一定是腳踏兩條船，妳這臭婊子有什麼資格怪我劈腿？」

　　「方齊德，閉嘴！」夏曜陽覺得刺耳，狠狠的攢起濃眉。

　　「我就是要說！臭婊子、賤女人，一對狗男女……」他不但說，還朝夏曜陽揮舞拳頭。

　　一向沉穩的夏曜陽忍無可忍，將程尋海護在身後，迅速擋下拳頭，接著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他的暴力。

　　「先是公然侮辱罪，現在若動手打人，又是一條傷害罪，方先生似乎把跑法院當成興趣。」他冷著一張俊顏，「無所謂，反正我也常去，更擅長玩這類的事情。」

　　「擅長？」方齊德怔住。

　　夏曜陽噙著一抹冷笑，從口袋中掏出名片，遞給他。

　　「你想跟我玩，我奉陪！再說一次，不要再來騷擾我的女朋友。」他甩開他的手。

　　方齊德看見名片上的職業是律師，頭皮一陣發麻。

　　「你們……你們……」知道對方是有名的大律師，他話都說不出口，怕多說多錯，於是閉上嘴巴，狠狠的瞪程尋海一眼，轉身離開。

　　夏曜陽懶得理他，轉頭，伸出雙手，摀住她的耳朵。「雖然已經遲了，但我還是想這麼做。不要理會他說的話，只聽我的，好嗎？」

　　發現他擔心自己，她露出甜美的笑容。

　　「我什麼都沒聽見，就算聽見也忘光光了。」她撫上他的手，「我現在不但只聽見你的聲音，連眼睛都只看見你。」

　　有他在身邊愛著她，她才不會為了方齊德的辱罵而傷心呢！

　　他鬆口氣，總算笑了。

　　「曜陽，謝謝你。」

　　「保護妳是我該做的事情，不用說謝謝。」他淡淡的表示。

　　她笑瞇眼，「對了，你怎麼會來？」

　　他猶豫一下，想起方齊德跑來和他搶程尋海的舉動，立刻拋開難為情，「想見妳。」

　　這句率真的話融化她的心，她抱住他，笑說：「還有兩個小時才結束，可以等我一起去吃飯嗎？」

　　「我正想說這句話。」

　　她好開心，腳步都輕飄飄的，還忍不住大喊萬歲。

　　他嚇一跳，旋即流露出寵溺的眼神，失笑出聲。

　　「欸。」

　　「嗯？」他一轉頭，她便湊過來吻他的唇。

　　那是非常害羞生澀的吻……夏曜陽笑瞇眼，在她要退開的瞬間，大手摟住她的腰，熱情的回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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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8-13 09:55 AM

第八章

　　「整天賴在家裡不無聊？」夏曜陽關掉筆記型電腦，一手支撐後腦，懶懶的問著窩在沙發上的程尋海。

　　今天是假日，他來她家是要帶她去爬山，但是她懶得出門，硬是賴在沙發上不肯走，在她的撒嬌攻勢之下，他投降了。

　　他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改變既定的行程，說起來真不可思議。

　　「不無聊，偶爾在家裡當宅宅還不錯啊！」她直接躺在沙發上，舒服的翻閱報紙。

　　「不要躺著看報紙，對眼睛不好。」他湊過去，拉著她坐起來。

　　「喔……」她勾住他的手臂，賴在他的身上，仔細閱讀新聞。

　　從沒見過她這麼專注的看著報紙，他好奇的問：「在看什麼？」

　　「山本大師的專訪。」

　　「山本大師是誰？」

　　「他是玩具設計師，是我的偶像！他的作品好玩又有趣，無論小孩或者大人都喜歡，我也想變成像他一樣厲害。」她抱著報紙，語帶崇拜。

　　瞧她的眼睛閃閃發光，他清了下喉嚨，「這麼喜歡他？」

　　山本官之年約四十，看起來十分斯文，在業界被譽為大師級的人物。

　　「當然喜歡。」

　　人都會崇拜偶像，這沒什麼……但是聽見她用欣喜的嗓音喚著陌生男子的名字，他的心頭泛起一陣不悅。

　　「比喜歡我還喜歡？」他不知不覺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

　　她呆住，望著他變紅的臉龐，哈哈大笑，雙手捧起他的臉，促狹的問：「你吃醋？」

　　「沒有。」他不承認，拉下她的手。「是妳聽錯了。」

　　「是這樣嗎？那我也不用回答囉？」

　　他攢起濃眉，「如果……如果妳想回答……」

　　「呵……還不承認自己吃醋？」她放下手中的報紙，歪著頭，「想知道我的答案？」

　　他沉默，佯裝不在乎的打開筆記型電腦。

　　害羞的夏曜陽好可愛！「要我回答也不是不行，可是……」

　　「可是什麼？」他的一顆心被她緊緊抓住。

　　「我們到底算什麼關係？」她明了他的心意，問題是，沒得到確切的承諾，她好不安。

　　猛地轉頭，他盯著神情困惑的她，飛快的將她攬入懷中。「現在還不明白我對妳的心意？」

　　他不擅長談情說愛，只能用行動表示，何況他不是在方齊德的面前宣告他們的關係？至今她還不懂？

　　「不是不明白，是我……」

　　不等她說完，他的大手捧起她的小臉，薄唇重重的吻住那紅豔的唇瓣。

　　男人的氣息霸道的竄入她的鼻間，她來不及反應，牙關立刻被撬開，滾燙的舌尖糾纏著丁香小舌，一再汲取她的甜美。

　　他看似正經嚴肅，吻卻十分強勢，索取得這麼理所當然又熱切，總讓她的心跳失控，全身發燙。

　　在他的吻中，她的腦子停止運轉，瞬間無法思考，只能依靠著他，任由他掠奪。

　　「這樣還不懂？」夏曜陽離開誘人的唇，嗓音粗嘎的低問。

　　程尋海喘息，眼眸變得迷濛。

　　「曜陽，人的感情很奇怪，有時候不是因為愛，只是慾望……我不知道我們算什麼。」

　　「傻瓜，我不會對不喜歡的女人做這種事情。」他的大手撫摸她的髮絲，親吻她的臉頰，「我對妳已經假戲真做……」

　　她欣喜若狂，主動吻住他的唇。「我也是，我喜歡你、喜歡你……」

　　她的吻是這麼生澀，卻可以挑起他深埋體內的火苗，只有吻，早已滿足不了他變得強烈的情慾。

　　他一手托著她的臉蛋，熱切的吻著她，另一手來回撫摸她的背、纖細的腰，接著火熱的唇游移到她發燙的耳根子，用牙齒輕啃，惹得她顫抖不已。

　　她情不自禁的呻吟，因為他的挑逗而全身無力，一張容顏紅通通，神態嬌媚又迷人。

　　他的舌尖掃過她的耳朵，一路往下舔著她的粉頸，大手罩上她胸前的豐盈，溫柔的揉捏。

　　在他的吻和愛撫之下，她的身子像是要融化，一股強烈的酥麻竄入體內。

　　「唔……」她輕輕咬著唇，逸出令他心悸的嬌吟。

　　他在探索她，不斷的尋找她身子的敏感處，一旦找著，便一再親吻、挑逗，存心讓她失去理智，無法拒絕他的索取。

　　溫熱的薄嘴隔著單薄的衣料含住她的雪胸，舌頭逗弄她堅挺的莓果。

　　電擊般的歡愉惹得她淚眼婆娑，忍不住求饒，「曜陽，不要一直……」

　　「一直什麼？」他勾起嘴角，吻著她的頸窩。

　　耳垂、頸窩、胸口都能令她得到極大的舒服，他不肯放過，仔仔細細的吻過一次，滿意的凝視她逐漸迷離的眼眸。

　　他一絲不苟、按部就班的作風也運用在攻陷她的上頭，認真的摸索她的身體，迅速了解哪個部位是她最敏感的，接著使出一次次強悍的攻勢，她根本招架不住。

　　厚實的大手撫摸她雙腿之間的柔軟，一再按壓揉捏，之後手指伸入她的褲子裡，在飽滿的幽谷上滑動，挑弄那硬挺的花核。

　　她嬌嫩的花核在他的挑捻磨蹭之下，泌出豐沛的水澤，濕潤白色的底褲。

　　他的吻從未停止，溫柔的呵護她。

　　她喜歡他對她做的一切，只是過於強烈的歡愉令她害怕，腹間湧起一股熱潮，全身又熱又燙，為他顫抖、敏感。

　　她斷斷續續發出呻吟，貼緊他的身體，敞開大腿，任由他愛撫。

　　「尋海，我愛妳。」他的聲音沙啞又低沉，眼眸深邃迷人。

　　「我……我也是。」她喘息的說，對上那雙變得深沉的眼眸，臉頰十分火熱，更讓她全身如火燒的是他抵在腹部的亢奮。

　　他的眼眸盈滿笑意，直勾勾的注視她，刻意用被她惹起的亢奮磨蹭她。

　　她說不出話，而他抱著她離開客廳，一路與她纏綿至床上。

　　和他做盡關於情人之間的事情都令程尋海感到幸福，然而和他裸裎相擁時，她才知道這男人有多熱愛她。

　　他不急於佔有她，而是花費好長的時間親吻、撫摸她的身子。

　　從頭到腳，一吋肌膚都沒有放過，一再用吻和碰觸讓她興奮、瘋狂，似乎是要連她的心都掠奪，一顆心因為他的溫柔而發顫。

　　他的手扳開她的長腿，埋入她神秘的嬌嫩地帶，伸出火熱的舌頭，含住顫抖的花核。

　　她的身子一震，逸出尖叫。

　　「那裡……那裡不可以……」她想逃離，男人的手卻緊緊制住她的腿，用舌尖來回的舔弄粉色的花穴，還大膽的探入花徑當中，一進一出。

　　那逐漸加快的抽送，讓她感到強烈的快感。

　　在她的呻吟和顫抖之下，夏曜陽才甘心放過她。

　　她喘息，陷入高潮的餘韻當中，無法回神。

　　他看著她嬌美的臉龐、迷濛的眼眸，以及被他印下無數吻痕的完美身軀，不禁笑了，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尋海為他瘋狂，而他因她癡狂。

　　她的美、魅，深深擄獲他的身心，她讓他得到無與倫比的成就感。

　　他扶著剛硬的昂揚，沾滿透明的蜜汁，在她的幽谷磨蹭滑動，一直在穴口游移。

　　「求你……」她繃緊小臉，因為他的試探而幾乎發狂，無助的嗚咽。

　　他湊近她的耳旁，輕聲詢問，「想要我嗎？」

　　她急切的點頭，「我要你……」

　　不等她說完，男人的剛硬進入她的體內。

　　一開始，夏曜陽的挺進遇到阻礙，直到她適應，才放肆的律動起來，嬌嫩的花穴緊緊含住他的鐵棍，火熱的融化感覺逼他失去理智，一次比一次還要深入她。

　　程尋海不知道怎麼結束這場纏綿，只記得她的空虛被他填滿時帶來的快樂，那是她不曾體會過的感覺，太過歡愉和滿足。

　　最後，她癱軟在他的懷抱……

　　※※※※

　　一道高大的身影飛快的衝出狄陽律師事務所，急著追上前方的黑色車子。

　　「喂，等等。」狄准奔過去，大手拍著車窗。

　　「做什麼？」夏曜陽瞥見貼在車窗上變形的臉，沒好氣的搖頭，「你想嚇死我？」

　　狄准退開，而他打開車窗。

　　「我知道兄弟你不會這麼容易被嚇死。」狄准喘口氣，揉一揉臉頰，「載我一程吧！我趕著跟美女約會。」

　　「你沒開車過來？」

　　「爆胎了。」提到這個，他就火冒三丈，憤恨的吼道：「不知道哪個臭小子幹的好事！被我抓到，他就死定了。」

　　夏曜陽挑起眉頭，語帶戲謔的說：「你確定是臭小子，不是和你分手的前女友們？」

　　「拜託，我都有好好處理。」他才不會這麼不上道咧！「廢話少說，到底可不可以讓我搭便車？」

　　「我還得去載一個人。」

　　「什麼？我急著約會耶！」狄准大叫，「這是你兄弟的急事，不幫忙？」

　　「兄弟的急事要幫忙，可是我也急著去載她。」不能為了狄准，犧牲他和尋海見面的時間。

　　「厚！憑我們的交情，我比較重要吧！」關於這點，他挺有自信的。

　　「不對，她比你重要。」夏曜陽毫不給面子的潑冷水，未來老婆當然比狄准重要好幾萬倍。

　　「騙人！」狄准難以置信的拔高音量，指著他的臉，「誰？是哪個傢伙篡位？」

　　夏曜陽拍掉他的手，「鬧夠沒？你還是去搭計程車，不是趕著約會？」

　　「現在你還趕我走？」狄准深受打擊，一副閨中怨婦的模樣。

　　夏曜陽翻個白眼，「你到底想怎樣？」

　　「不行，我要捍衛地位，我要知道那個人是誰。」狄准搖頭，立刻上車，用力關上車門。

　　「你不是要去約會？」

　　狄准勾著他的肩膀，「美女也比不上我們的友情。」然後握拳，熱血沸騰。「快，我要揪出破壞我們友情的大壞蛋！」

　　夏曜陽瞬間頭痛，「狄准，你……」這小子體內的演戲細胞都冒出來了。

　　「怎麼？現在覺得對不起我了吧？」為了曜陽，他可以拋棄美女喔！

　　「你，去坐後面。」夏曜陽決定不理會他，冷冷的下達指令，「這位子是她的，你想搭車就到後座。」

　　可想而知，狄准再度受到打擊，誇張的摀著胸口，一邊哀泣，一邊換位子。

　　一路上，狄准拚命指責夏曜陽的冷血無情，嘴巴動個不停，讓夏曜陽擔心他的嘴會不會抽搐。

　　然而他的擔心都是多餘的，狄准越說越起勁，沒打算歇止，他乾脆充耳不聞，默默的進入冥想世界。

　　嗯，多年來的打坐終於可以派上用場。

　　過一會兒，他來到目的地，停下車子。

　　「咦？玩心設計公司……這不是尋海小姐工作的地方？」狄准從車窗探出頭，接著看見一道纖影接近車子。

　　「哇！剛剛好。」程尋海急忙上車，「等一下要去哪裡吃飯？我好餓。」

　　夏曜陽正要開口，性急的狄准搶先出聲，「什麼呀？你是來接尋海小姐下班的？」

　　她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著，從後視鏡看見他，猛地轉頭，「狄准先生！」

　　狄准迅速打招呼，「嗨。」重點不是這個。「你們到底怎麼回事？」

　　曜陽心中重要的人竟然是程尋海？這代表……他瞠大眼眸，腦袋一片空白。

　　「呃，我們……我們……」她沒想到會在車上看見狄准，顯得手足無措。

　　始終沉默的夏曜陽握住她的手，用行動回答狄准的問題，而她露出羞怯的笑顏。

　　兩人散發出的粉紅氛圍，讓狄准恍然大悟。

　　原來他們在一起了？

　　仔細想想，曜陽的確十分關心程尋海，每次在他面前提到她，曜陽的表情總是很溫柔。

　　狄准一手搔頭，「不夠意思，怎麼不告訴我？」

　　「狄准先生……」她以抱歉的眼神看著他。

　　夏曜陽瞇起眼，「狄准，你對尋海……」

　　「喔！你該不會是因為上次我說對尋海小姐有意思，才不敢告訴我？」狄准忽然想到他知道自己欣賞尋海時露出陰鬱的臉色，當時他還搞不清楚他幹嘛生悶氣，現在才明白怎麼回事。

　　夏曜陽確實介意這件事。他喜歡尋海，但狄准是他重要的朋友，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不會傷到狄准，一度陷入煩惱。

　　「哎喲！你知道我這個人，本來就是見一個愛一個嘛！何況我只是欣賞，還沒有陷下去，不用介意我啦！」狄准開懷大笑，朝他眨一眨眼。「曜陽，老實說，你還是很在意我，對吧？哈哈哈……」

　　他非要將他們的友情講得這麼曖昧？瞥他一眼，夏曜陽無奈的嘆氣。

　　「狄准先生，曜陽真的很在意你，上次他還問我喜不喜歡你，好像很擔心你會受傷害呢！」

　　「真的？我就知道。」狄准又是一陣狂笑。

　　一手撫著額頭，夏曜陽的臉色難看。

　　他不是擔心狄准，是怕尋海喜歡狄准——她徹底會錯意了。

　　盯著她開朗的笑顏，他搖頭。算了，這就是單純的她呀！

　　突然，狄准想到一件事，脫口而出，「你們在一起，那陳若雲咧？上次她還跑來事務所，大張旗鼓的宣佈你們在一起。」

　　他還以為是真的，如今看到曜陽和尋海在一起，完全被搞迷糊。

　　聽到這個名字，夏曜陽皺起眉頭。

　　程尋海先是愣住，然後不解的出聲，「陳若雲？她是誰？」

　　看見兩名男子的表情變得僵硬，她的心陡然一沉。

　　不對勁……

　　「呃，我好像……」收到一記冷厲的眼神，狄准抖著肩膀，好想封住自己的嘴巴。

　　糟糕，搞不清楚狀況就別說，無奈他心直口快。

　　禍從口出就是這情況吧？他哀嘆。

　　「狄准先生，陳若雲……」

　　「啊！」狄准知道夏曜陽巴不得他趕快離開，大叫一聲，「我突然想起有急事，就在這裡下車，以後再見。」朝他們揮手，旋即飛也似的逃下車。

　　程尋海盯著他宛如逃跑的背影，心情更是鬱悶，好一會兒才看向夏曜陽，「到底怎麼回事？」

　　他沉默一下才開口，「陳若雲是我在慈善晚會會場認識的人，她喜歡我。」

　　有女人喜歡他？她身子一震，緊握拳頭，嘴唇微微顫抖，「是……是嗎？然後呢？你……喜歡她？」

　　「我怎麼可能喜歡她？」大手拍著她的臉頰，「我喜歡的人、想帶回去見父母的人、想要的人，只有妳。」

　　他想娶她？這句話融化她的心，緩和繃緊的臉部線條。「那她宣佈你們在一起的事情又是怎麼回事？」

　　「那是她一相情願。」他緊抿著唇，對陳若雲死纏爛打的做法感到厭煩。

　　她垂下眼，「從何時開始的？」

　　「兩個月前。」

　　原來陳若雲已經出現在他身邊有段時間了。她的心彷彿被扯住，有些疼痛。

　　為什麼他沒有提過這女人？是不夠信任她？抑或刻意隱瞞？

　　若是刻意隱瞞，他想做什麼？

　　被劈腿的陰影讓她心慌意亂，望著他，「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件事？」

　　「尋海，我不是故意不告訴妳，只是一直以來都是自己處理事情，這已經是習慣。」

　　他的個性確實會這麼做。

　　「曜陽，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這件事是有關我們的感情，難道不能告訴我？」她握住他的手，「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秘密，有什麼事可以一起討論，倘若有心事瞞著對方，我好怕會和你變得疏離……」

　　她和方齊德就是不願溝通才會越來越疏離，她不希望他們重蹈覆轍，她真的好愛夏曜陽，因此更想好好的維繫這段感情。

　　「對不起，是我沒想清楚。」

　　以前談戀愛遇上事情，他也是悶著頭自己解決，一方面是覺得自己可以處理，一方面是認為告訴對方也沒用，是以沒想過這個問題。

　　而今他依舊這麼做，除了是行事風格，另外是心態和以往不同，他非常擔心陳若雲會帶給尋海傷害，於是變得小心翼翼。

　　可是，沒想到造成反效果。

　　「不用說對不起，這也是我經歷過失敗的愛情才體悟出來的。」她調皮的眨眼睛，「以後一定要跟我商量喔！」

　　「嗯。」

　　「她知道我嗎？」

　　「我告訴她有女朋友，但是她不相信。」

　　「為什麼？」

　　「她說沒聽到這個消息。」他聳肩。

　　「也對，我們才剛交往，而且也沒和別人說過。」連狄准都是方才才知道。「那怎麼辦？」

　　想到有女人對他這麼主動，她的胸口好悶，不知不覺討厭起素未謀面的陳若雲。

　　她覺得自己好壞，卻無法控制情緒。

　　「我想先帶妳回去見我父母。」

　　「什麼？」這麼快？！她回過神來，神色緊張。

　　他微笑，「我媽一直在催促我帶妳回去，都快懷疑我是在騙她，還打算要再次幫我安排相親。」

　　雖然一開始是用假情人的名義，但是事實成真了。

　　「這可不行。」程尋海心急如焚的說。她才不願意讓曜陽去相親！

　　「總之，我們先去見父母，至於陳若雲……我媽是『社交名媛』，會負責把消息傳出去，陳若雲大概就會知難而退。」

　　「社交名媛？沒想到有一天我可以認識社交名媛，真神奇。」她大笑，緊張的感覺一掃而空。

　　「社交名媛不是我說的，是她自稱。」

　　「嘻……感覺伯母是有趣的人。」

　　「有趣是還好，至少不嚴肅。」

　　「那你是像誰？」

　　「我爸。」夏曜陽停頓一下，「我們兄弟姊妹的個性都不同，很難想像是一家人。」

　　「是嗎？」她語帶羨慕，「有兄弟姊妹真好，我是獨生女，無法體會那種感覺。」

　　他微笑，「先不說這個，妳不是肚子餓？去吃飯吧！」

　　想再多也沒用，先填飽肚子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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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8-13 09:55 AM

第九章

　　「哎，歡迎妳啊！」陸嘉看見夏曜陽帶著女朋友回家，笑得合不攏嘴。

　　「媽。」他一進門，喚了一聲。「她是程尋海。」笑著替兩人介紹。

　　「喔！我知道、我知道。」陸嘉連忙上前，握住程尋海的手，仔細打量她，滿意極了。「長得真漂亮，我兒子的眼光真不錯。」

　　程尋海不但長得漂亮，笑起來還很甜美，看起來就是沒心眼的類型。

　　「謝謝伯母的稱讚。」程尋海害羞一笑，因為她的親切而鬆口氣。

　　陸嘉年過半百，不過保養得當，看起來比實際年紀還年輕，時常掛著笑容，給人的感覺十分熱情。

　　伯母果然是好相處的人。

　　不過是一瞬間，她便喜歡上陸嘉。

　　「我說的是事實嘛！」陸嘉拉著程尋海來到客廳，「來，快坐下，我已經準備好點心和茶點。」

　　「哇！看起來真好吃。」程尋海看著一桌的甜點，驚呼出聲。

　　「我媽的興趣是做甜點，知道妳要來，一大早就開始準備了。」夏曜陽微笑的解釋。

　　「伯母，謝謝您。」程尋海受寵若驚，好高興。

　　「不用謝，聽到曜陽要帶妳回來，我真是高興。曜陽可從沒帶過女朋友回家，我還懷疑他是不是沒談過戀愛。」她多擔心這小子啊！搖一搖頭，「不說這個。來，妳快來吃吃看，我可是特別準備妳最愛吃的起司蛋糕，不知道合不合妳的胃口？」

　　「啊？」程尋海愣住，「我最愛吃？」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對啊！前幾天妳不是跟我說喜歡吃起司蛋糕？為了讓妳吃到最好吃的起司蛋糕，我還花了不少心思呢！」陸嘉特地跑去買昂貴的起司，打算讓她吃得開心。

　　程尋海皺起眉頭，實在不懂她的意思。「伯母，雖然我滿喜歡吃起司蛋糕，但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不可能和您說過話啊！」

　　她不擅長說謊，何況面對沒有發生的事情，不可能不解釋。

　　「啊？」

　　「媽，您到底在講什麼？」夏曜陽瞇起眼，笑容因為母親的話而凝結。

　　陸嘉來回看著他們古怪的表情，一臉莫名其妙。

　　「我們是第一次見面沒錯，可是之前通過好幾次的電話，我們不是聊得很開心？」她皺起眉頭，語氣不悅。

　　幾次的聯繫讓她對程尋海的印象十分好，而今卻擺出一副不明白的樣子，令她不舒服。

　　有就是有，幹嘛要說謊？她不喜歡說謊的人。

　　程尋海察覺她的臉色丕變，神色慌張，立刻握住她的手，「伯母，我不是不想承認，只是我真的不知道夏家的電話號碼，從未打電話給伯母，其中應該有誤會。」

　　「媽，尋海說得沒錯，而且她不是做了卻會故意不承認的人。」一旁的夏曜陽忙不迭的開口。

　　聽到他們的澄清話語，原本不高興的陸嘉霎時一頭霧水，「如果不是尋海跟我通電話，那是誰？」

　　「媽，您是什麼時候接到電話的？」明顯事有蹊蹺。

　　「上禮拜吧！」

　　「她說她是程尋海？」他提問。

　　陸嘉仔細回想，「呃，她沒有正面回答，不過她說是你的女朋友，你有跟我說過尋海的名字，所以我就喊她尋海，結果她沒否認呀！」

　　自稱是他的女朋友？夏曜陽和程尋海面面相覷。

　　「問題就出在這裡。」他找出原因。「她沒有說明，而媽也誤以為是尋海，才會產生誤會。」

　　「什麼呀？那女人到底是誰？她和我聊得好開心，還說你們有多相愛，也好愛你呢！」陸嘉急切的說，瞥見程尋海的臉色瞬間陰沉，趕緊住口。

　　這是什麼情況？她居然把一個奇怪的女子當成曜陽的女朋友，還當著正牌女朋友的面談起這件事！

　　曜陽的條件是很好，但不是會有女朋友還拈花惹草的男人，關於這點，她這個做母親的可以擔保。

　　但是目前的氣氛實在好凝重，害她頭皮發麻。

　　程尋海笑不出來，望著神色沉重的夏曜陽，心房狠狠的抽痛。

　　那女人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個女人竟然可以知道夏家的電話號碼，還跟陸嘉做了熱切的互動，完全搶走她該做的事情。

　　這要她怎麼相信他是不知情的？

　　在她眼中的夏曜陽對感情十分專一，而且個性一板一眼，理當不會腳踏兩條船，可是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雖然這件事讓她覺得荒唐，但是第一次對他產生不信任，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根本不了解他。

　　「是我誤會了，那可能是惡作劇的電話，妳別放在心上。」陸嘉急著開口。

　　這絕對不是惡作劇！程尋海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哪有女人會自稱是曜陽的女朋友打電話給伯母？若不是和曜陽有關係，此舉動未免太大膽。

　　她搖頭，眼眶頓時泛紅，「除了我以外，你還有別的女人？」她的聲音顫抖，呼吸急促。

　　他皺著眉頭，「尋海，我……」

　　「你這個花心大蘿蔔！」她衝動得脫口而出，瞥見他們驚愕的表情，眼淚一下子噴出來，飛也似的逃離夏家。

　　夏曜陽的思緒被那名莫名的女子搞得亂糟糟，聽見這句話，俊顏瞬間垮下來，當見到她的淚水時，心如刀割。

　　「尋海！」他失去冷靜的喊著，連忙追上去。

　　陸嘉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一手搔頭。

　　「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呢喃，想到程尋海的指責，不禁嘴角抽搐。

　　曜陽是花心大蘿蔔？

　　哎，她……

　　「噗……」她沒良心的笑出聲。

　　※※※※

　　程尋海離開夏家，走在馬路上，不停的哭著，一手抹著臉龐，卻抹不去淚水，臉上的妝暈開，而眼前模糊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原來除了她以外，他還有另一個女人……豈不是表示他根本不愛她？

　　心好痛，比起被方齊德背叛，夏曜陽的隱瞞更讓她痛苦。

　　她好愛夏曜陽呀！

　　他帶給她這麼多美好的時光，光是幻想和他在一起就能感覺到欣喜，重要的是，能夠愛上他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他讓她有愛人、有想付出的慾望，是目前為止她最深愛的男人。

　　現在才明白她早已陷入這段愛情，而且無法抽身，可是為什麼她這麼努力愛他，卻當不成他的唯一？

　　她不要別的女人搶走他，不要失去他……不要，她不要！

　　程尋海痛哭失聲，不停的跺腳，然後無力的蹲下來，小臉埋入膝蓋間啜泣。

　　「尋海。」一道溫醇的嗓音響起。

　　她緩慢的抬起頭，視線模糊的看著神色焦急的夏曜陽。

　　他扶起她，「為什麼哭成這樣？」大手捧起佈滿淚水的容顏，心疼極了。

　　「為什麼？問你啊！是誰害我哭的？」她用力推開他，痛心疾首。「你和方齊德有什麼不同？一樣都是腳踏兩條船的人！走開！我不想看見你。」

　　她快瘋了。

　　「不要拿我跟那種混蛋相提並論！」他沉聲斥喝，「我沒有腳踏兩條船！沒有背叛妳！」

　　「事實擺在眼前，你還說沒有？若沒有，難道伯母見鬼了？你還藏著另一個我不知道的女朋友！」她的眼淚掉得更兇，「既然有女朋友，為什麼還說喜歡我？這麼做是想做什麼？想耍我嗎？」

　　「我沒有耍你的意思。」

　　「沒有耍我，那這是怎麼回事？對你來說，我只是假的女朋友？」她好氣、好怨、好恨、好痛，渾身顫抖。

　　一手爬梳劉海，他的胸口好悶，「妳冷靜下來，聽我說。」

　　他想摟住她，卻被推開，眼眸難得出現怒氣。

　　「我不想聽。」她急怒攻心，想逃離他。

　　因為她一再推開他，夏曜陽不再處變不驚，咬牙切齒的吼道：「程尋海！沒有第二個女朋友，沒有背叛，沒有腳踏兩條船，我愛的人只有妳！」

　　健臂猛地拉住她的手，一把扯回懷抱，用力抱住她。

　　「接下來的話，我不會再說第二次，妳最好聽清楚！一旦認定，我就不會放手，妳已經被我相中了，這輩子除了妳以外，我不會再愛上其他女人，妳做好會和我糾纏一輩子的心理準備吧！」

　　她怔住，「你……」小臉靠著他的胸膛，聽著越來越急促的心跳聲，眼眶再度濕潤。

　　「若妳愛我，就冷靜下來聽我解釋，要不然……」

　　她屏息，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要不然我們就用這個姿勢一直待在這裡，從現在起，我絕對不會放開妳！」他的耐性十足，和她耗上一輩子也行。

　　他說得信誓旦旦，更是光明正大的威脅她，令她不知所措。

　　「要選擇哪個？」他的下顎抵著她的髮絲，另一手摟住她的腰，不容她退開。

　　「是你做錯事，為什麼對我兇？」她吸吸鼻子，用哭啞的嗓音問道。

　　她好委屈呀！

　　「因為我沒有做錯事，而妳在第一時間不相信我、冤枉我，甚至推開我，還不該兇妳？」

　　「我……我……」他的擁抱讓她逐漸冷靜下來，想替自己的行為辯解，卻說不出有利的藉口，懊惱的咬著下唇。

　　「是不是覺得自己錯了？」

　　「不是，我沒有無緣無故生氣。」她不想認輸，憤怒的開口，「你這麼優秀，有女人喜歡不稀奇，自稱是你的女朋友也不奇怪，但是天底下有哪個女人會這麼瘋狂的打電話給你的母親？」

　　「所以呢？我犯了什麼罪？」

　　「她一定和你有關係，不是前女友，就是你有好感的女人，若不是仗著和你有感情，哪敢這麼做？」她的語氣哽咽，胸口抽痛。「你的女朋友不只有我一個，我不是你的唯一！」

　　「說完了？」他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問：「可以換我上訴了？」

　　他終於要告訴她真相，要說起那個女人了！她緊抿著唇，努力壓抑悲痛，小手揪住他的袖子。

　　「我的女朋友只有一個，叫做程尋海，正是我面前這一個程尋海。」他放開她，大手抬起她的下顎，「尋海，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這件事，妳別胡思亂想，好不好？」

　　「要我怎麼不胡思亂想？這件事太奇怪了。」

　　「是，是很奇怪，不過若是她，一切都說得通。」

　　「她？」

　　「我想那個女人就是陳若雲。」想來想去，只有陳若雲最可疑。

　　她瞇起眼，「她怎麼會……」

　　「妳忘了嗎？她喜歡我，還到處跟別人說我和她在一起，這種莫須有的事情都能說出口，她有什麼事情做不到？再說，依她的身分，要知道我家的電話號碼並不困難，冒充妳更不是意外的事情。」他的臉色陰鬱，對陳若雲失去耐性。

　　「確定是她？」

　　「她最有可能這麼做。」陳若雲仗著陳議員的勢力，總是任性妄為，個性著實令人不敢恭維。

　　本來他對她的糾纏只覺得煩躁，如今更是厭惡她。

　　他是這麼篤定，令她逐漸動搖，緩下怒氣。「真是不敢相信。」

　　陳若雲到底是怎樣的女人？居然會冒充她來接近陸嘉，能做到這種地步，可想而知有多愛夏曜陽！

　　思及此，她對陳若雲的行為感到毛骨悚然，突然好怕這個女人。

　　「她會這麼做就是希望我們誤會彼此，然後分手。」

　　程尋海握緊拳頭。陳若雲的目的這麼明顯，她卻只顧著生氣，差點著了她的道。

　　夏曜陽嘆口氣，沉聲的說：「尋海，我從沒騙過妳。」

　　仔細一想，他的確沒有騙過她。「曜陽，你真的只有我一個？」

　　「對，我可以保證一輩子都只有妳。」

　　他是言出必行的男人，聽到他毫不考慮的許下承諾，她好感動，不信任和怒氣一下子消失無蹤。

　　「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衝動。」

　　「沒關係，這就是妳呀！」雖然早已料到她會失去理智，但她的不信任還是讓他鬱鬱寡歡。「以後別這麼急，可以嗎？」

　　「我……」她好愧疚，垂下眼眸。

　　「不是讓妳只聽我、看我嗎？這點有這麼困難？」他的雙手摀住她的耳朵，低聲的問。

　　「我在乎你嘛！我沒辦法接受別的女人和你在一起，一時失去理智，什麼都顧不得了。」

　　「妳知道剛才妳推開我，讓我有多難過嗎？在乎我，怎麼會急著把我往外推？」他瞇起眼眸，佯裝嚴肅。「就不怕真的把我推向別的女人？」

　　她的臉色發白，立刻緊緊抱住他，焦急的說：「不可以，你不可以去找別的女人。我錯了，以後……以後再生氣，都不會把你推開，一定會相信你，好好聽你的解釋。你不要喜歡別人，好不好？」

　　她太愛他才會這麼生氣，若他不要她，她肯定會發瘋的。

　　聽著她可憐兮兮的語氣，他不禁心軟，不忍心捉弄她。「這是妳說的？」

　　「嗯！」

　　得到她的保證，他勾起嘴角，「小傻瓜，我說了這麼多次愛妳，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別人呢？」雙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

　　她跟著他笑了。

　　「我們得快點回去，我媽應該嚇傻了。」

　　想起陸嘉，程尋海懊惱不已，「怎麼辦？伯母一定覺得我是瘋子。」

　　「她會理解的。」夏曜陽握住她的手。

　　她和他回到夏家的門口，繞過車子，不經意瞥見車窗倒映的影子，驚愕得張大嘴巴。

　　「天啊！」她的手指著車窗，「這女人……這女人是誰？」

　　她臉上的妝暈開，眼眶黑了一圈，臉頰還有著無數條黑色的淚痕，簡直慘不忍睹。

　　「好可怕，你怎麼有辦法對著這張臉說我愛妳？」

　　他隱忍笑意，大手揉亂她的髮絲，酷酷的開口，「還是很美。」隨即拉著她走進屋子。

　　「我這副模樣太恐怖了，不能見人啦！」他的甜言蜜語確實打動她的心，可是沒喪失理性。

　　一進到夏家，夏曜陽先讓她去洗手間整理儀容。

　　過了一會兒，她走出洗手間，陸嘉馬上抱住她。

　　兩個女人異口同聲的道歉，沒想到笑出聲，誤會旋即化解。

　　程尋海本來還擔心會給陸嘉壞印象，因為陸嘉的親切，煩惱一掃而空。

　　如夏曜陽所言，陸嘉是好相處的長輩，而她的個性開朗熱情，她們很快就建立良好的關係，感情融洽。

　　※※※※

　　程尋海離開組長辦公室，拖著沉重的步伐來到庭院，隨便找個位子坐下，望著中間的噴水池發呆。

　　下班之前組長找她，本來以為會是好消息，沒想到是青天霹靂的壞消息。

　　組長的話一直在她的腦中迴盪，揮之不去——

　　「妳做得不錯，經驗也累積夠了，可是上面覺得妳還不夠好，這次沒辦法讓妳升遷。」

　　以為這次絕對可以當上設計師，但是這番話讓她跌到谷底，更恨的是，全組只有她的職位沒有變動，連資歷比她淺的後輩都升職了，唯有她還是個助理。

　　就算她再差勁，也不可能會這樣……何況前幾天組長才告知她是最有可能當上設計師的人，不過短短幾天，怎麼就風雲變色？

　　以為只要努力就能得到回報，然而現在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算什麼？

　　一句不夠好，就能將她打入地獄！

　　「尋海！」柳靜安看見她，趕緊奔到她的面前。「我聽說了。」

　　從同事口中聽到程尋海無法晉升設計師的事情，她立刻來找她。

　　「靜安，我……」她的神色陰鬱，說不出話。

　　「怎麼會這樣？之前我還聽說妳會在這次調職中當上設計師，還準備好禮物要送妳，為什麼現在卻說不行呢？」柳靜安不懂，替她打抱不平。「連靠妳幫忙的同事都升職，只有妳沒有，不是太奇怪了嗎？」

　　最氣的就是這點，未免太不公平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組長說上面不滿意我這次做的作品，可是……可是前幾天組長才稱讚過我……」程尋海急得眼眶泛紅，握住柳靜安的手。

　　「上面是指經理？」

　　她含淚點頭，「是經理負責人事升遷的。」

　　柳靜安咬了咬唇，拍著她的肩膀，「一定是哪裡出問題，不如直接去找經理問清楚。」

　　「組長說是作品的問題，若經理不喜歡我的作品，無法認同我的作品比他們還好，就算去問清楚有什麼用？」

　　公司每年都會舉辦組員的作品大賽，若能脫穎而出，就有升遷機會，這對還是助理的她而言，是一舉晉升設計師的最好機會，幾年前她的作品還不夠完善，理當要磨練，可是今年她有多次作品被推上市的經驗，且資歷也夠，還以為一定能升上設計師，沒想到卻不如預期。

　　「可是只有妳一個人沒有升遷，不是太奇怪了？感覺好像有人刻意打壓。」柳靜安覺得有內幕。

　　「刻意打壓？」程尋海怔住，想起組長偶爾會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當時確實感到古怪，而且不時轉移她的疑問。

　　「除了作品的好壞，還得評鑑今年在公司的表現，不是嗎？妳的表現就算不夠好，也比你們那組的許多人還優秀，怎麼會大家都升遷，唯獨妳沒有？如果單以作品不夠好不能升職，實在有點奇怪。」柳靜安冷靜下來，替她分析，「尋海，有必要去找經理談清楚。」

　　尋海恐怕是得罪人而不自知！

　　程尋海的頭好痛，無力的抱住柳靜安，「靜安，我好難過。」

　　要吃再多的苦都無所謂，可是沒有得到回報的努力會讓她瞬間無力，而不知道方向。

　　「難過是一定的。」柳靜安安撫她，「等一下是不是要跟夏先生見面？」

　　程尋海垂下眼，「嗯。」今天曜陽還特別邀她一起慶祝，現在她連赴約的心情都沒有了。

　　「去找他說說話，也許就不會難過了。」柳靜安放開她，笑著說道。

　　「可是……」她猶豫不決。

　　「沒有可是，妳會需要他的。」柳靜安看得出來夏曜陽十分愛她，能帶給她快樂的人也只有他。

　　想起夏曜陽溫柔的笑顏，程尋海確實興起想依賴的念頭。

　　柳靜安陪著她下班，送她回到家門口才離開。

　　程尋海一打開門，立刻看見坐在沙發上等待的夏曜陽。

　　「回來了？」他站起來，笑著迎接她，「今天特別晚，和朋友去慶祝了？」

　　平時她都比他早下班，今天卻是他下班過來，準備好晚餐才見到她，這段時間他還打電話給她，可惜她的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態。

　　他認為她是和朋友先去聚會，所以並沒有在意她不開機。

　　「記得我說過會幫妳準備大餐嗎？應該有留胃給我的食物吧？」

　　原本強忍的淚水因為他的溫柔而潰堤，她奔過去抱住他。「曜陽……」

　　「尋海，怎麼了？」他怔愣住，聽見她的哭聲，心狠狠一抽。「發生什麼事？快點告訴我。」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她哽咽，「你這麼用心的幫我準備晚餐，可是什麼都沒有……我好難過。」

　　他皺起眉頭，大手拍著她的背，「尋海，別哭，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好嗎？」

　　她無法停止哭泣，抬起梨花帶雨的小臉，吸著鼻子，抽噎的開口，「我沒有升遷，沒辦法當上設計師……」

　　夏曜陽越聽，臉色越沉重。

　　他知道她對這份工作懷抱多少熱情，犧牲睡眠、健康，都是為了達成夢想，如今一個「不夠好」的主觀原因便破壞她的夢想，無法成為設計師，她心中的失落可想而知。

　　「曜陽，我知道這件事不能怪他們，可是我現在一直想到自己幫他們做工作，到頭來他們升職，我卻什麼都得不到，那種感覺好難受，不知不覺便討厭他們……我很壞，對不對？我不是故意討厭他們，是太嫉妒了，我也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她的視線因為淚水而模糊，心好痛。

　　大手捧起她的臉，親吻她的眼角。

　　「不要怪自己，這是人性，妳並不壞啊！何況這件事本來他們就有錯，妳會這麼想是理所當然的。」

　　她鹹鹹的淚水有著苦澀味，讓他心生憐惜。

　　「真的？」她眨眼睛，小心翼翼的問。

　　「把妳的想法說出來，別悶在心裡，我會陪妳的。」他抹去她的眼淚，「尋海，我知道當設計師這個夢想對妳來說很重要，但是不代表一次的失敗就輸了，哭過之後要打起精神，好嗎？」

　　她閉上眼，難受得說不出話。

　　「我認識的尋海開朗又熱情，絕對不會因為一次跌倒就爬不起來。」他緊緊抱著她，輕聲安慰她受傷的心靈。「我會一直在妳身邊幫妳加油，不要害怕，更不要退縮。」

　　他從未經歷過失敗，的確無法完全了解她的心情，但是看著她難過，他感同身受，明白她是有毅力的人，才會說出勉勵的話。

　　「哭吧！我陪妳。」

　　聽他這麼說，她的淚水洶湧而出。

　　他沒有制止她流淚，而是願意陪她一起熬過挫敗的心情，光是這點，她的難過便消失許多。

　　「謝……謝謝。」

　　「想謝我就陪我吃飯。」夏曜陽明白她不會有心思吃飯，可是擔心她空腹，即便哄著也要讓她吃。

　　程尋海望著一桌豐富的菜餚，覺得好愧疚。「原本該是開心的慶祝。」

　　「現在也可以慶祝啊！」

　　「有什麼好慶祝？」她一臉哀怨。

　　「慶祝妳選到一個好男人。」他挑起眉頭，淡笑。

　　「你知道你很冷嗎？」

　　「很冷就抱緊一點。」他聳聳肩，將她緊摟在懷裡，「不准隨便離開我。」

　　她忍不住笑出聲，輕捶他的胸口，「別鬧。」

　　「妳陪我吃飯，我就不鬧。」

　　「我吃不下。」她哭到聲嘶力竭，沒有胃口。

　　「我一直在等妳回來，都還沒吃飯呢！為了我，妳多少吃一點。」

　　她凝視寫滿擔憂的俊美臉龐，心微微一疼。「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任性。」

　　他微笑，「吃飯好嗎？」

　　「嗯。」

　　夏曜陽有耐性的哄著她吃飯，還想盡辦法逗她笑，但是沒胃口的她只吃了幾口，心情依舊低落，最後他抱著哭累的她上床休息。

　　躺在她的身旁，大手撫摸她的髮絲、額頭，接著是哭腫的雙眼，他的眼神充滿疼惜，低下頭，親吻她的唇。

　　昨天她還這麼自信滿滿，此刻卻淚眼汪汪，連進入夢鄉都皺著眉頭，心碎的模樣真讓他心痛。

　　她是開朗的人，無論遇上任何困難都會用笑容面對，不過她是付出旁人無法了解的努力去燃燒夢想，今天的事情對她無疑是一大打擊，因此他可以理解她一時無法釋懷的心情。

　　回想她談起無法升遷的理由，他總覺得欠缺說服力。

　　據他所知，按照玩心設計公司的制度和評選，她沒有道理不升職，而且連晚輩都升遷，唯獨她沒有，擺明是要給她難看。

　　這件事不對勁，似乎沒有想像中單純。

　　他陷入沉思，也許該來查查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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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8-13 09:56 AM

本帖最後由 fatbibis 於 2021-8-13 09:57 AM 編輯

第十章

　　「喂，你們知道程尋海的事情嗎？」一名女職員一進入茶水間，立刻說起八卦。

　　「升遷的事？」另一名女子反問。

　　「好像是作品不夠好，才沒辦法升遷。」正在喝茶的男人也加入八卦行列。

　　引起話題的女職員搖頭，「才不是這樣啊！老實說，憑她的作品，老早可以當設計師了，這次本來有意要幫她升遷，可是臨時變卦。」

　　「為什麼？」

　　「我是聽說的。」女職員佯裝左顧右盼，「上次跟經理去應酬，無意間聽到內幕。」

　　「是什麼？好好奇，快點說啦！」女子的八卦本能都被挑起，急切的催促。

　　男人雖然沒說話，但是露出十分期待的表情。

　　「程尋海好像得罪人了。」女職員停頓一下，「是市議員，來頭可不小。」

　　聽到這消息，她著實嚇一跳，按照他們認識的程尋海交往單純，不太可能惹上「大尾」的，是以更加八卦。

　　「哪位市議員？」

　　女職員皺起眉頭，仔細回想經理提過的名字。「姓……姓陳，叫做陳陸豐的樣子。」

　　「陳陸豐市議員？」男人驚呼。

　　「對！就是陳陸豐。」

　　「陳陸豐不但是市議員，家族企業也做滿大的，財大氣粗。程尋海怎麼會得罪他？」

　　「這個就不知道啦！反正陳陸豐使了手段，讓經理沒辦法不聽他的，只好把程尋海刷下來囉！」

　　為了程尋海，得罪陳陸豐，那可划不來，縱使覺得愧對程尋海也沒法子，人在江湖，不得不低頭嘛！

　　「哇！什麼時候議員還插手公司員工的升遷問題？真可怕。」女子抖一下肩膀，「幸好我沒認識什麼議員。」

　　他們的對話全落入正要開門進去的程尋海的耳裡，握緊門把，悄然關上門，神色凝重。

　　她只是想在下班前喝杯熱茶，沒想到會聽到同事們在背後討論她，原本想要走開，但聽到有關升遷的內幕，當下無法動彈。

　　原來她的升遷問題並不單純，是有心人士刻意欺壓她！

　　「陳陸豐議員……」

　　他是誰？到底是誰？

　　她連聽都沒聽過這個名字，確定不認識此名男子，一個素未謀面的人為什麼要害她？

　　倘若是其他事情，她可以忍受，唯獨夢想實現的機會被剝奪，教她根本無法忍耐，直到此刻都還會痛徹心扉。

　　這男人怎麼可以這麼做？他知道她有多痛苦嗎？更可怕的是，她完全不曉得自己得罪他什麼。

　　她氣得全身顫抖，憤怒的離去。

　　該怎麼辦？她好想去找陳陸豐問清楚，可是該怎麼找到他？

　　若去問經理，他恐怕會因為陳陸豐的威脅而不肯告訴她，說不定還會反過來咬她一口。

　　程尋海心急如焚，思緒一片混亂，不知道應該找誰幫忙。

　　突然，腦海浮現一張俊美的臉龐，她的心口一抽。

　　在她認識的人當中，夏曜陽是唯一一個有人脈又厲害的人，向他求助，絕對會得到不少的幫助，但是她不想把自己的問題丟給他，若反而造成他的負擔，怎麼辦？

　　那位陳陸豐應該不是簡單的人物，萬一曜陽為了她，因此受到陳陸豐的威脅呢？

　　思及此，她猛烈搖頭，額面冒出冷汗。

　　「不，不可以……」她是急性子，然而一牽扯上夏曜陽，非但沒有失去理智，還比以往更加冷靜。

　　她不能連累曜陽！

　　程尋海拖著疲憊的腳步在長廊上走著，滿懷心思都陷入掙扎，一方面替自己的夢想感到心痛，一方面擔憂會牽累夏曜陽，臉色變得蒼白。

　　思量許久，她終究不能傷害他，選擇放棄夢想。

　　「沒關係的，程尋海，沒關係啊……這次失去機會，下次還會有，用不著傷心。」她深吸一口氣，抹去臉上的淚水，安慰自己。

　　可是她連為什麼得罪陳陸豐都不知道，即便這次不計較，下次真的有辦法擺脫陳陸豐的威脅？

　　還是得問清楚！只是……

　　「算了，就算我不去找他，他也會來找我。」她喃喃自語。

　　陳陸豐做這種事情一定有原因，過幾天大概就能知曉，她毋需主動去找他，以免因為一時衝動而誤事。

　　這時，一道身影匆匆忙忙的奔過來，「尋海姊！」

　　她抬起眼，看見一個年輕男子。「小凱，有什麼急事？」

　　他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的開口，「也不是……也不是有什麼急事。」他拍著胸口，順口氣，繼續說下去，「我本來要下班，走到門口，發現一名女子想找妳，所以我就折回來囉！」

　　「有女人想找我？」

　　「嗯，年紀跟妳差不多，一直說要見妳。」

　　她歪著頭，想不出下班時間有誰會來找她。

　　「在大門口？」

　　「對。」他點頭。

　　「我知道了，謝謝你特地告訴我。」程尋海趕緊收起沮喪的心情，朝他笑一笑，拍了下他的肩膀。「我現在就過去，明天見。」

　　「嗯，明天見。」小凱對她揮手。

　　和小凱打完招呼，她先回辦公室拿皮包，看一下手錶。

　　「曜陽等一下要來接我，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她決定先去見那名女子，再來想該不該通知曜陽晚點過來。

　　走出辦公室，她來到公司的大門口，左顧右盼，卻不見有在等待的女子。

　　「會不會走了？」

　　正當她這麼想時，一名女子從公司裡走出來，緩緩的來到她的面前。

　　「妳是程尋海？」

　　程尋海打量眼前的女子，她長得十分清秀，穿著一身昂貴的衣裙，看起來出身非凡，不過她不認識她。

　　「是。」

　　女子瞅著程尋海，眼底閃過嫉妒的光芒，清秀的臉蛋略微陰沉。

　　程尋海的確長得夠漂亮，但是又如何？

　　和她相比，她可不差勁，為什麼夏曜陽就是不肯看她？

　　她的眼神充斥輕蔑，令程尋海感到不舒服，壓抑不悅的情緒，好聲好氣的問：「這位小姐，請問妳找我有什麼事？」

　　女子挺直腰桿，抬起下顎，「我是陳若雲。」瞥見程尋海詫異的神情，她勾起嘴角。「看來妳已經很清楚我來找妳的目的。」

　　程尋海深吸一口氣。陳若雲？不就是喜歡曜陽喜歡到極致，還使手段破壞他們感情的女人？

　　終於呀，她終於見到陳若雲的廬山真面目！

　　※※※※

　　庭院中的兩個女人披頭散髮，面對面站著，氣氛僵凝，有股濃烈的火藥味。

　　「連我爸都沒有罵過我，妳竟敢撞我！」陳若雲撫著紅腫的額頭，難以置信的大吼大叫。

　　在外頭多少人看在她父親的面子上，都對她以禮相待，讓她三分，沒想到這女人竟敢一頭撞上她！

　　程尋海一樣摸著腫脹的額頭，氣呼呼的說：「撞妳，我也很吃虧，沒看到我的額頭腫了一大包？還有，妳是陳議員的掌上明珠，我是程老師的心肝寶貝，憑什麼只准妳欺負我，我不能還擊？真好笑！」

　　她知道陳若雲找上門是為了夏曜陽，於是帶著她來到庭院方便談事，一開始陳若雲用跩得二五八萬的姿態要她滾離夏曜陽的身邊，還大剌剌的表示陳陸豐是她老爸，升遷一事是她搞的鬼。

　　聽完來龍去脈，加上之前陳若雲冒充她的身分與陸嘉通電話，導致他們差點鬧分手的舊恨，程尋海能不火大？

　　她的理智瞬間消失，脾氣馬上爆發，直接動手拉扯陳若雲的頭髮，還以額頭撞她的額頭。

　　她豁出去了！

　　「妳就不怕我爸讓妳沒工作？」陳若雲撥動凌亂的髮絲，瞪著同樣狼狽的程尋海，氣得咆哮。

　　從來沒有人敢在她的面前逞兇鬥狠，沒想到看似柔弱女子的程尋海是第一個對她這麼做的人，簡直是個瘋子。

　　「哈，只會仗著老爸的權勢作威作福，妳是小奶娃？」程尋海冷著一張俏臉，挽起袖子。

　　提起夢想，她不會輸人，更別提面對情敵了。

　　「什麼？」小奶娃？陳若雲瞠大眼眸，嘴角顫抖。

　　「什麼什麼什麼？廢話少說，妳跟妳爸儘管使手段，我不會輕易認輸，看是妳爸待在那個位置比較久，還是我的堅持比較久！」程尋海雙手扠腰，「陳若雲，我告訴妳，我不是好欺負的人，妳最好搞清楚這點。我爸說過，做人要厚道，要有一顆善良的心，無論我遇上多麼狡詐的人、多麼機車的事情，都會一笑置之，但是今天不同。」

　　陳若雲瞇起眼，「什麼不同？」

　　「妳以為破壞我的夢想就會讓我害怕，然後遠離曜陽？如果我真的這麼做，豈不是讓妳稱心如意？」程尋海拿出魄力，「不好意思，對妳這種滿腦子只有邪念的女人，我是不會退縮的。」

　　開玩笑！她怎麼可能會因為陳若雲的威脅而放棄夏曜陽？她又不是腦袋秀逗。

　　「我愛曜陽，絕對不會把他讓給任何女人，就算妳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甩妳。」她怒瞪著她，「聽懂沒？若不是耳聾或者聽不懂中文，最好現在就離開我的視線範圍，以免我再衝動的撞人。」

　　她的氣勢好強悍，陳若雲一時之間嚇得目瞪口呆，輸了。她是來下馬威，不是來給她嚇的，為什麼情勢會演變成這樣？

　　難道是她做得太過火，逼得程尋海發瘋了？

　　「妳……妳……」她結巴，說不出話。

　　「陳若雲，從頭到尾妳都一直什麼、妳、我，除了這些，沒話可說？」程尋海翻個白眼，「若說不出來就別說了，現在可是我美好的下班時間，等一下我還得跟親愛的夏先生約會，那就後會無期。」她假笑幾聲，旋即板起怒顏。

　　陳若雲氣得跳腳，直接揪住她的手臂。「程尋海，不准走！妳是真的不想要工作？只要我爸開口，妳就死定了。妳最好乖乖的離開曜陽的身邊，免得什麼都得不到。」

　　她是真心喜歡夏曜陽，沒辦法放棄他，現在她希望程尋海消失，無論用什麼方式都想讓程尋海離開他。

　　煩不煩？程尋海嘆口氣。陳若雲這副模樣就像討不到糖果的小孩，不斷的重複沒有威脅性的話語。

　　「妳放……」

　　「陳若雲，放開妳的手！」一道嚴厲的聲音響起，接著高大的身影疾奔過來，抓住陳若雲高揚的手，凌厲的眼眸瞅著她，「妳在做什麼？」

　　陳若雲看見這張憤怒的俊美臉龐，心一抖，臉色蒼白，「曜陽，我……我……」

　　「要不要工作，為什麼是由妳來說嘴？又是什麼死定了？陳若雲，妳說這些話是在威脅她？」

　　「我沒有！」陳若雲咬著唇，硬著頭皮否認。

　　「方才我聽得一清二楚，需要我重複一次？」他冷笑，緩慢的啟唇，「只要我爸開口，妳就死定了，妳最好乖乖的離開……」

　　「夠了！」陳若雲害怕的搖頭。

　　他甩開她的手臂，「妳要是再來威脅尋海，我不會善罷甘休。」

　　「要怎麼不善罷甘休？」陳若雲惱怒的大吼。

　　「別以為我不知道陳陸豐是怎麼當上市議員的，那些內幕有多醜陋，妳應該略知一二，倘若妳不願意內幕公諸於世，最好乖乖的閉上嘴，消失在我們的眼前。」夏曜陽受夠她了，乾脆把話講清楚，「聽著，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尋海，妳別逼我出手。」

　　他覺得尋海升遷的事情有古怪，於是特地去查清楚狀況，才知道一切都是陳若雲搞的鬼，為了逼走尋海，竟然使出這種卑劣的手段，他氣得怒火攻心。

　　無論陳若雲多麼無理取鬧、多麼厚臉皮的纏著他，他都可以忍受，唯獨讓尋海受到傷害這種事，他忍無可忍。

　　一次就夠了，他不會重蹈覆轍。

　　「你是在威脅我？」陳若雲撫著疼痛的左手臂，憤恨的問。

　　「威脅？」他冷笑，俊美的容顏變得冷酷，「真正的威脅是什麼，妳這做過的人更清楚，不是嗎？我不是威脅妳，是告知妳，妳夠聰明的話，就知道應該怎麼做。」

　　陳若雲聽懂他話裡的無情，眼眶泛紅。「夏曜陽，我是喜歡你的，為什麼你都不看看我？」

　　她好欣賞他，以為只要努力示好就能夠奪得他的心，豈料他的冷漠一再打擊她，一知道他有女朋友，她的理性全無，使盡手段都是想讓他愛上自己，卻不能如願。

　　「因為我不喜歡妳，就算妳再喜歡我，我都不會愛上妳。」他握住程尋海的手，語氣堅決，「我愛的人只有程尋海！」

　　程尋海凝視表情認真的他，十分動容。

　　「可惡！」陳若雲嫉妒不已。從認識他到現在，她沒見過他露出這麼深情的眼神，一想到這眼神是程尋海獨佔，心頭一陣抽痛。

　　她可是陳若雲，怎麼會可悲到這種地步？她有需要為了得到夏曜陽的愛情而拋下自尊？

　　思及此，她清醒過來，決定拋開對他的愛戀，又看了他一眼，旋即轉身離開。

　　夏曜陽嘆口氣，看向一語不發的程尋海。

　　「還好嗎？」大手撥開她的劉海，瞧見一個腫包，心疼不已。

　　「只有一點痛，沒事啦！」她微笑，不在意的揉一揉額頭。「別擔心，陳若雲沒動手，是我去撞她的。」

　　「撞？」他瞇起眼，回想陳若雲的臉，額頭的確有一處紅腫。

　　「對，我一氣之下撞她的。」她眨一眨眼，「如果她要告我，可就糟糕囉！」

　　他沒想到反而是她欺負陳若雲，意外的情況讓他朗聲大笑。

　　「放心，我會替妳辯護到底。」他拍著她的臉頰。

　　「呵……我知道啊！你這大律師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被欺負呢！」

　　他抱住她，低聲的說：「我已經看過一次。」想起她因為失去設計師的夢想而難過，他好心疼。

　　「曜陽，我沒關係的，現在都不在乎了。」她不希望他為了她而心情低落，笑笑的說。

　　「是嗎？」他放開她。

　　「嗯……是還有一點啦！不過弄清楚原因，知道不是我的作品不好，而是陳若雲害的，我的心情沒有像之前那麼糟糕。」至少不是她的實力被否決。「對了，你怎麼會知道是陳若雲要她爸這麼做的？」

　　「妳看起來好難過，我能不管嗎？」大手揉一揉她的髮絲，俊顏露出寵溺的笑容。「我去找老總探口風，老總可不是簡單的人物，一下子就猜出我的意圖，所以立刻去找李經理問清楚，才知道是陳陸豐做的。」他的語氣變得陰冷，「想也知道陳陸豐是為了陳若雲才這麼做，總之，起因都是我。唉，對不起，都是我的關係，才讓妳當不成設計師。」

　　「不要說對不起，這不是你的錯。」她開心的揮手，「不要愁眉苦臉叫！剛才我替自己報仇了，超爽的。」然後不顧形象的捧腹大笑。

　　他跟著笑出聲，「果然是妳，看來我是白擔心了。」

　　來公司接她下班，剛好遇見小凱，得知有女人來找她，按照小凱的敘述，他認為是陳若雲，於是急著想找到她，看見陳若雲抓住她，他及時出現。

　　「嘿嘿，我不是好欺負的女人呀！」

　　「不好欺負，但是急性子又心軟的女人。」他淡淡的補充說明。

　　「幹嘛挖苦我？」她嘟起嘴，摟住他的手臂。「太好了，陳若雲不會再來糾纏你，我的氣也出了，真是皆大歡喜。」

　　陳若雲的事情一解決，隔天程尋海便升職當上設計師，公司還為了彌補她，特地頒發一筆獎金給她。

　　當夢想成真的這天到來，她開心得暈頭轉向，連聲歡呼。

　　「哈哈，終於可以一吐怨氣啦！」她眉開眼笑。

　　※※※※

　　暖和的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程尋海翻個身，貪戀被窩的溫暖，始終不理會身旁男子的呼喚。

　　「尋海，今天要去爬山，快起來準備。」夏曜陽伸手摸著她的臉龐，低聲催促。

　　她答應過他，每個禮拜日都會陪他去登山的。

　　「唔……可是我好想睡……」她呢喃，不肯睜開眼睛。

　　他凝視她裸露在被子外的背部，雪白的肌膚上有多處他製造出的吻痕，眼神充滿疼惜。

　　「是我讓妳太累了。」

　　她緩慢的張開眼睛，輕笑出聲，「那可以不要去爬山嗎？」

　　「這麼討厭和我去爬山？」

　　「不是……」她嘟起嘴，窩入他的懷抱，撒嬌的說：「我累嘛！」

　　最近她的體力變好了，就算每天去爬山也不會累，何況能和他在一起，無論做任何事情，她都願意。

　　只是昨天的歡愛讓她全身痠痛，著實爬不起來，好想哪裡都不去，和他一整天都待在被窩裡相親相愛。

　　「好吧！今天讓妳休息，我去準備早餐。」他想起身，豈料她像隻小貓咪纏著他，不肯離開。「尋海？」

　　嘻……可以不用起床了。她微笑，決定拉著他一起賴床。

　　「曜陽，我還不餓。」她閉上眼，小手緩緩的伸入他的背心裡，摸著健壯的胸膛。「現在比較想吃你。」

　　他怔住，任由她摸著自己，接著小手將他的背心撩上來，然後親吻他的腹部，一個吻輕易的挑惹起他的慾火。

　　纖細的手指撫摸他的腹肌，她輕笑的說：「是『王』耶！」他的腹肌好迷人。

　　他有運動的習慣，一身古銅色的皮膚，身材結實又健壯，穿上襯衫和西裝很優雅，僅穿一件白色背心好性感，沒穿更誘人，教她怎麼不著迷？

　　她用嘴咬扯他的衣服，露出上半身，一路從他的腹部吻上胸膛，然後輕舔他的頸項、耳朵，最後來到他的唇瓣，獻上熱情如火的吻。

　　她甜美的吻挑起他的慾望，一反身，將她壓在身下，主動回吻她。

　　佔領她的唇，汲取甜香的汁液，他吻得她暈頭轉向才肯離開，盯著她嬌美的臉龐，他心滿意足。

　　「不是累了？」

　　「這樣不累，我喜歡。」她笑得甜美，雙手勾住他的脖子。

　　他輕嘆一聲。為何自己如此輕易的被她引誘？

　　「看來早餐得晚點吃了。」大手撫摸她雪白的身軀，吻著她的唇，聽見她的嬌喘，笑容更加深沉。

　　她主動貼緊他，讓昂揚的碩大一寸寸沒入她嬌嫩的花穴，不經意的摩擦令她哆嗦，歡愉的舒服感蔓延全身上下。

　　他張嘴含住她胸前綻放的花蕊，溫熱的舌頭輕柔的舔弄挑逗。

　　「啊……」她紅著臉，「曜陽，我要……」

　　「要什麼？」他壞心的問。

　　她睜著迷濛的眼眸，不知羞恥的喊道：「求你快點……」他總是一再磨蹭又抽出，沒被填滿的空虛令她難以忍耐。

　　「妳可以自己來。」

　　「討厭。」她嬌嗔，不由自主的擺動腰肢，任由熾熱的肉棍進出她的花穴。

　　他愛極她如此嬌媚的模樣，黝黑的大手箝制她的腰，他的長矛伴隨透明的蜜汁加快律動，她受不了的戰慄，失神發出嬌媚的吟哦。

　　一次又一次，兩人跌入情慾中。

　　經歷一場纏綿之後，他們相擁入睡，直到肚子發出咕嚕聲，才終於醒來。

　　「這次真的餓了。」程尋海總算甘願起床，嘟起嘴，摸著肚子。

　　夏曜陽微笑的下床，穿上衣服。

　　「等我一下。」

　　他離開臥房，去廚房準備中餐。

　　她伸個懶腰，跳下床，隨意找一件衣服穿上，過大的襯衫剛好遮住她的臀部，露出一雙雪白的長腿。

　　急急忙忙來到廚房，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在忙碌著，她露出幸福的笑容。

　　他給她的幸福不是物質，而是心靈，沒有他，心裡總會空虛不已，這種感覺真的令她好喜歡。

　　而且他好寵她，竭盡所能的對她好，她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快樂的女人。

　　她奔過去，摟住他的腰，吸吸鼻子。「在煮什麼？」

　　「青醬蘑菇義大利麵。」

　　「哇！好香，看起來也好好吃。」青醬的香氣飄入她的鼻間。

　　「再等一下就好，很餓的話，要不要我先烤吐司給妳吃？」他握住她的手，「吐司在冰箱裡，先放開我。」

　　他的話語是這麼關心她，她的心都融化了。「沒關係，我等你煮的義大利麵。」

　　「那好吧！」他重新拿起鍋子。

　　她凝視他的側面，再度抱住他，情不自禁的輕聲喊道：「老公。」

　　拿著鍋子的手一頓，他勾起嘴角，「我是妳老公了？」

　　「以後就會是啦！」她撒嬌，「不喜歡我這樣喊你？」

　　他佯裝苦惱，「這個稱呼要結婚之後喊才有意義，不知道是誰還不想結婚喔？」

　　之前他們提過結婚，但是她認為自己才剛當上設計師，想要投入工作，是以結婚的事情晚幾年再討論。

　　儘管他想快點將她變成夏太太，不過尊重她的意願，會等待她點頭答應的那天到來。

　　「哎喲！我是為了工作嘛！」

　　「就算結婚，妳也可以努力工作，這並不衝突。」他重申，這點從來不是問題。

　　她知道他不會限制她的發展，這點其實只是藉口，並不是真正不願結婚的理由。

　　令她退縮的真正理由是，她認為結婚需要負起責任，好怕自己一時衝動答應結婚，到時候後悔。

　　可是看著他，想到他是她心愛的男子，頓時覺得自己好傻。

　　她怎麼會後悔和夏曜陽共度一生呢？倘若還有來世，她還是好想糾纏他不放，永永遠遠和他在一起。

　　「我知道。」

　　「所以妳的答案還是跟以前一樣？」

　　她搖頭，「不一樣了，我好想永遠叫你老公，我們結婚吧！」一旦決定結婚，她不再猶豫，脫口而出。

　　「妳確定？」他轉身，大手摟住她的腰。「我可不希望妳是一時衝動。」

　　「結婚本來就靠著一股衝動。」

　　「我怕妳現在一時衝動，到時候會後悔。」手指點著她的鼻頭，他神情泰然，心底卻緊張萬分。

　　他很高興她終於想要結婚，但是深知她的個性急切，若現在答應結婚，以後反悔，怎麼辦？

　　他可承受不住她的悔意。

　　「不後悔、不後悔。」她搖頭，吻住他的唇，「是你，我一輩子都不會後悔。」

　　她愛他，不能沒有他。

　　他的唇邊綻出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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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8-13 09:58 AM

尾聲

　　程尋海坐在火車車廂裡，透過窗戶，看見外頭的景色優美迷人，心情十分愉快。

　　「嘿嘿，好久沒坐火車，感覺好棒。」

　　「以前想去哪裡都直接開車，要不然就坐高鐵，坐火車的記憶變得好遙遠。」一旁的夏曜陽贊同。

　　「雖然要花上不少時間，但是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好高興。」她摟住他的手臂，依靠著他。

　　他微笑，「搭車時間長還有另一個好處。」

　　「什麼好處？」

　　「當然是緩解我緊張的心情，也許到台南之後，我可以從容的面對妳的父母。」

　　今天他們會來搭乘火車是為了去她的台南老家拜訪，想到要見未來的岳父和岳母，他很緊張。

　　「你一定可以的。」他這麼優秀，她的爸媽都會喜歡他的。「告訴你，前幾天我跟我媽通電話，大概提過你的事情，她很滿意你耶！」

　　「是嗎？」他挑起眉頭。

　　「嗯，我媽覺得我喜歡就好，不會有太多意見。」

　　「那伯父呢？」

　　她清了下喉嚨，「我爸是老師，不管為人或做事都滿嚴謹的。」停頓一下，她才發現一個現象。「其實你和我爸是同類型的人。」

　　他苦笑，「這是好還是壞？」

　　「當然是好啊！他非常受不了我急躁的個性，若見到你，肯定會很開心。」她勾起嘴角，「聽我媽說，我爸知道你是有名的律師之後，還特地上網去找你的資料。」

　　夏曜陽屏息，「然後呢？」

　　「雖然我爸沒明說，但是我媽聽他的口氣好像很喜歡你，這幾天不斷的提起你的名字，還問我們哪時候要回去。」她拍一拍他的肩膀，以戲謔的眼神瞅著他，「不用擔心，我爸媽都是你的人啦！」

　　看著她調皮的神情，他頓時放鬆心情。「不管是不是真的，謝謝，我不緊張了。」

　　「是真的，我才不說謊呢！」她急著強調。

　　大手揉亂她的髮絲，淡笑不語。

　　她咧嘴一笑，「肚子餓不餓？我有準備便當，要吃嗎？」

　　「好啊！」

　　她連忙低下頭，尋找便當，突然瞥見放在他左腳邊的袋子。「剛才我就一直想問你，那個袋子是裝什麼？」

　　他知道她所指的袋子，「給伯父和伯母的禮物。」

　　「哇！是什麼？」

　　「給伯母的禮物是項鍊，至於伯父是……茶葉。」

　　她眨眼睛，「茶葉？」

　　「妳說過伯父喜歡喝茶啊！」

　　「我是說過，可是我也說過我爸對茶很挑剔，送茶葉會不會太冒險？」萬一她爸爸不喜歡，怎麼辦？

　　「我考慮過這個問題，不過送禮就要送他喜歡的，不是嗎？」

　　程尋海點頭，想了一下，「你該不會費心去找什麼最有名的茶葉吧？」她記得那種有名的茶葉又貴又難尋找。

　　「不是，我不認為最有名的茶葉對伯父而言就是最好的，我送茶葉給伯父最大的原因是想和他分享，這罐茶葉雖然不是很名貴，但是我喝過最好喝的，想和懂茶的伯父一起品嚐，這個出發點不是挺好的？」

　　「分享？」她重複，旋即揚起甜美的笑容，「嗯，我爸會懂的。」

　　他送禮的出發點真的與眾不同，卻十分真摯。

　　這個平實的男人呀！她真愛他。

　　「吃飯、吃飯。」她急忙拿出便當，和他分享。

　　他們相依坐在車廂裡，一路上望著漂亮的風景，談笑風生，如此平凡又簡單，卻帶來令人好滿足的幸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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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8-13 09:59 AM

失準=失去準則 余宓

　　〈男人的難題〉這系列前兩本的主軸都是以男主角為了得到愛情所面臨的難題，但這本《他的失準戀情》是不同的，著重在夏曜陽去克服愛情中所產生的混亂。

　　所以，失準並非針對程尋海，純粹在講夏曜陽。

　　他是一個做事一板一眼、講求原則的男人，而且說一不二，在愛情當中，他同樣是按部就班，甚至從來沒感受過愛情激盪的火花，直到遇上熱情、莽撞的程尋海。

　　她的熱情與「吃虧就是佔便宜」的個性都帶給他相當大的衝擊，於是，一步步陷入戀愛當中，他懂得煩惱、吃醋、不安，嚴重到會影響他的生活作息，一切都開始失去準則了。

　　這樣不好嗎？

　　我相信夏曜陽會很樂意接受這個難題，當然，他也解決了。(要不然怎麼有結局咧？)

　　當初在想這本書的書名時，其實花了很多時間，替換許多書名，後來才從男主角的性格去聯想到「失準」兩字，是不是挺符合呢？

　　一直以來，余宓都不擅長描寫人物形象，不是會偏掉，就是太平面，對於這問題下了很多工夫，尤其是夏曜陽這男人。

　　因為這類型是我從來不曾寫過的，要下筆前猶豫很久，還參考許多有關人物寫作的技巧，經過一次次的架構和摸索，才產生這號人物。

　　之後我在描寫人物形象時，連血型、星座、參考人物都會寫在大綱裡，好讓我更容易描繪出主角的形象特徵。

　　雖然不曉得大家看了這本書的感想是什麼，但若能感覺到余宓在架構人物方面有小小的進步的話，我就很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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