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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23 12:11 PM

韓媛 -【英皇劫之三】幻‧撒旦的祝福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他是享譽國際的魔術師,屢屢創下驚人又神奇的紀錄
不但聲名遠播,而且深受男女老少的崇拜和景仰
私底下卻是個冷血無情的惡魔,擁有強大的惡勢力
靠著滿滿的恨意維持生命,默默承受寂寞孤獨的滋味
直到她陰錯陽差的走進他的世界,莫名的魅惑了他
一再用惡質和挑釁的言行向他挑戰,逼得他幾乎抓狂
同時教會他懂得什麼叫愛,冷硬的心慢慢的融化……
可惡!這個不好笑的玩笑真的太過分了
原以為她是唯一讓他信任的女人,破天荒想要得到她
沒想到一切都是天大的謊言,幸福的未來全是假象
她根本是個道地的女魔頭,是他亟欲趕盡殺絕的女人
戴上虛偽的面具並設下陷阱,看著他被耍得團團轉
夠了!他不想這輩子都活在她的陰影下
既然他們之間注定無解,那麼就盡快做個了結吧……

【出版日期】 2010年01月28日

【出版社名稱】 桃子熊工作室(禾馬)

【書系及編號】 水叮噹T0946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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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23 12:12 PM


楔子

  「妳的名字……叫做優妮,今年十二歲,沒有任何親人,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沒有人喜歡妳,沒有人愛妳,妳的出生不被期待,妳的存在是死亡的開始,妳寂寞孤獨,沒有朋友,沒有家人,妳的個性憤世嫉俗,妳的人生充滿黑暗,妳的命運充滿不幸,妳……

  「呵……妳不該活在這個世上,因為妳的人生沒有未來……在妳掙扎於痛苦和絕望的人生時,二十四歲那年會發現自己是多餘的,這個世界沒有妳存在的空間。二十五歲一到,也就是妳的生日……對了,我忘了告訴妳,妳的生日是九月十八日。

  「對,從二十五歲開始的第一秒,妳會想著該如何了結自己的生命……嗯,為了避免旁生枝節,妳,優妮,將不擇手段的結束自己的性命,就算獲救,仍然一次、兩次、三次,到無數次,選擇結束自己的性命……

  「這樣夠了嗎?嗯,不夠,讓我再告訴妳一件事好了,死亡是妳人生最終的目的,沒有人能阻止妳。記住了,二十五歲一到,妳的任務、妳的工作、妳的使命就是死亡。現在,當我在妳的肩上拍三下,妳將會醒來,同時忘了我是誰。」

  瘦弱的小小身軀坐在凳子上,動也不動。

  大掌抬起,輕輕柔柔的拍向肩膀,「妳的名字叫做優妮……來,跟我唸一次。」

  「優……優妮……」凳子上的小女孩目光空洞,無神的直視著前方。

  「優妮是個沒人疼、不受歡迎的可憐蟲。」大掌再次拍了下她的肩膀。

  「優妮……沒有人疼,沒有人歡迎,大家都討厭可憐蟲……」瞧不見前方景象的眼眸莫名的湧出淚水,滑落臉頰。

  「妳會死,在二十五歲的那一天。」大掌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拍打肩膀。

  「優妮……不可以活著……」瘦弱的身軀顫抖著,彷彿在抗拒,淚止不住,像是領悟了自己最終生命的結束。

  「所以……別忘了,優妮,妳去死吧!」

  耳邊傳來的話像一道魔障,束縛了小女孩的靈魂,她無法掙脫,無法逃離,無法開口拒絕命令。

  腦袋空盪盪、昏沉沉,那一句句的宣告植入她的心底,成為她的血肉,轉為她的骨髓,這一生一世,再也脫離不出她的靈魂。

  因為那是可怕的惡魔,人盡皆知的嗜魂者——撒旦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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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23 12:12 PM


第一章

  老實說,對於眼前的情況,秦湘凝還是搞不清楚,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喂,你終於醒了。」

  鬆了一口氣的輕嘆聲,緩緩飄進閻川澈的耳中。

  躺在床上,渾身感到沉重,他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天花板,慢慢的坐起身,伸手揉著痠痛的頸子。

  轉頭,他發現一個陌生的女人蹲在床邊,明亮的雙眼毫不迴避的撞入他的眼中。

  「妳……是誰?」閻川澈擰起眉頭,嗓音低沉的問,眼眸散發出陰森的幽光和疑惑。

  「我叫秦湘凝。」她耀亮的雙眸彷彿能將人看透。

  「秦湘凝?我認識妳?」眼前的女人十分陌生,他確信自己以前不曾見過她。

  「你不認識我。還痛嗎?來,我幫你看看。打從我來到這裡,你幾乎都在昏睡,如果我猜得沒錯,你應該也是被抓來的。」秦湘凝搖搖頭,站起身,來到他的身後,毫不避嫌的替他揉了揉頸子。

  「被抓?」腦袋仍然昏昏沉沉,閻川徹發現她的語病。

  「是啊!我們應該是被抓了。」她就事論事,語氣中沒有絲毫恐懼,雙手的動作也沒有停歇。

  「為什麼被抓?」他冷冷的挑起眉頭,環顧這僅僅數坪的空間。

  「問得好,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被抓,前天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躺在這裡。」秦湘凝再次搖頭,顯然對於自己到底為何會被困在這裡也沒有概念。

  不!應該說,她不懂,前一刻的記憶,她還躺在家中溫暖的大床上,怎麼下一秒睜開眼,就出現在這間只有微弱燈光的牢房裡?

  是的,牢房,這是一間陰暗的牢房。事實上,只要是房門被上了鎖,打不開的空間,對她來說全是牢房。

  「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抓?」閻川澈顯然對她的答案十分不滿。

  「你知道自己為什麼被抓嗎?」嘿!她和他可是困在同一間房裡,當他問她這個問題時,是不是也該讓她知道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裡的緣由?畢竟他比她早出現在這裡,又或者他和她是同時在昏迷的情況下被抓來這裡?

  「我……」閻川澈被考倒了,一臉疑惑,「我忘了。」

  「連你也忘了,那麼沒轍了,我猜不是對方抓錯人,就是我們兩個在無意間和抓我們來這裡的傢伙結了什麼仇。好了,頸子應該不疼了吧?」她的雙手離開他的頸子,再次蹲在他的眼前。

  「謝謝。」扭了扭頸子,他發現經過她的按摩之後,確實舒服許多。

  「你叫什麼名字?」

  「閻川澈。」

  「閻……川澈?」秦湘凝驚呼,似乎聽到什麼了不起的答案,身子向前傾,直勾勾的打量著他,「你是閻川澈?那個魔術師?」

  因為房間的燈光太暗,從她被關進來到現在,除了觀察房間的格局和擺設,尋找逃離的方式外,只注意到有個男人躺在床上昏睡,倒也沒特別注意他的模樣,以至於到現在才發現他竟然是知名人物。

  他有一頭短又微鬈的棕髮,有一綹不安分的落在額前,雙眉濃黑,眼眸深邃,薄唇緊抿,鼻梁高挺,膚色呈現健康的古銅色,迷人的臉龐讓人很難遺忘,就連秦湘凝也不例外,才看過一次介紹他的報導,便對他難以忘懷。

  閻川澈微瞇起眼,「妳認識我?」

  「你是享譽國際的魔術師,聲名遠播,誰不認識你?!」秦湘凝輕笑的說,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幸運,能夠親眼目睹這位人人崇拜的魔術師……不!不只幸運,她簡直是幸運透了,不但親眼目睹,還和他關在一塊。

  閻川澈,十八歲在英國嶄露頭角,曾經以過人的迷幻術催眠當時搶劫銀行的恐怖分子,讓警方不費吹灰之力便逮捕犯人,避免人員傷亡;還曾經讓一名連續殺人犯自動招認犯下的數十條罪行,同時救出被他囚禁的肉票。

  從他出現在英國媒體上開始,就是個充滿神秘感的英雄人物,他是世界級的魔術師,報章雜誌說他出生在英國,母親是英國人,父親來自台灣,他擁有的財富十分可觀,崇拜他的人散佈世界各地,難以計數,連女皇都是他的死忠粉絲。

  有人說他非人類,因為他不僅能夠從英國瞬間移動,出現在日本,還能夠當著眾人的面前,由地面緩緩的向上移動,停在高達五層樓的半空中,又在下一秒消失,然後出現在義大利的街頭。

  一般的魔術對他來說是小兒科,讓巴黎鐵塔在眾人眼前消失並不神奇,將自由女神像瞬間轉移也不特別,把一座擁有數百年歷史的國家博物館瞬間轉移到高山上那才叫可怕。

  閻川澈,有人說他是上帝之子,因為他曾經展現摩西隔海取道的能力,不是實況轉播,是當著數萬人的雙眼將海隔成兩邊。

  閻川澈,有人說他是惡魔之子,因為他為人神秘,行事低調,除非他願意自動現身,否則沒有人知道他的住所,也沒有人知道他的行事生活,更別說是找到他。他是謎,一個無人能解的謎;他是神,一個無人能解的奇蹟之神。直到現在,仍然有大批的媒體記者在尋找他。

  而這個神,這個上帝之子,這個惡魔之子,竟然就在她秦湘凝的眼前,是不是幸運透了?

  看著閻川澈的雙眼,她的眼眸清澈,沒有摻雜任何迷戀或崇拜,輕聲的笑說:「看來這真是被關在這裡幾天最大的收穫。」

  即使知道眼前這男人多麼有名,受到男女老少的崇拜,她還是懂得分寸,身子緩緩的向後移,與他保持禮貌上的距離。

  微挑眉頭,閻川澈沒想到眼前的女人竟然在面對他時能夠如此冷靜,把他當成一個和大家沒什麼不同的平凡人。

  「知道我的身分,妳的表現就這樣?」笑個幾聲,沒有半點表示?

  她的行為舉止讓他的自尊受傷了。她知道他是誰,不是嗎?剛才他承認自己的身分時,很確定她的眼中閃現興奮的光芒,情緒莫名的激動,那是喜愛他的人所會展露出來的神情。

  她明明很高興認出他,卻又不會像其他人那樣急急忙忙的獻殷勤……真不知道她是太會做表面工夫,故作鎮定,想奪得他的好印象,還是另有原因?

  「喔!那麼我該有什麼樣的正常行為?抓著你大聲尖叫,興奮歡呼?還是你巴不得我變成牛皮糖,為了得到你的注意,死纏著你,討好你?別鬧了,我們現在連這裡是哪裡都不清楚,哪還有閒情逸致做這些事?」她發現閻川澈不為人知的一面,他很自大,很有信心,對自己的魅力十分自滿。

  不一會兒,她忍不住笑著搖頭,老天!她真是職業病發作,連自己為什麼被抓都還不清楚,竟然有心思去研究別人的心理狀態,真糟!

  「妳說妳叫……秦湘凝?妳醒來多久了?」不理會她的調侃,對於她不恭敬的話語,閻川澈顯然無法適應,畢竟以他的身分,哪個人不是對他必恭必敬?哪容得人對他沒大沒小?

  「兩天吧!對了,你餓嗎?還好我身上隨時放兩條巧克力,來,分你一條,雖然它不值幾個錢,但是現在我們只有這些,你將就一點。」秦湘凝得意的笑說,從口袋裡掏出巧克力,遞到他的面前。

  瞪著她手上大概只需要三口就能解決的巧克力,閻川澈思索了好一會兒,然後勉強接受。

  「在不知名的情況下被抓,妳不會害怕嗎?」盯著眼前的陌生女人,他說不出哪裡不對勁,總覺得她似乎太樂觀了。

  「為什麼要害怕?除了被關在這裡,我既沒有被嚴刑拷打,也被沒有被凌虐。」她實在找不出該害怕的理由。

  當然,她這樣的行為確定不算太正常,不過,誰說害怕得大哭大叫才叫做正常?

  「我以為一般女人在遇上這種情況都會……」至少流幾滴淚水,或者表現不安,絕對不像她此刻這般神態自然。

  「唔……也許是我的職業關係吧!」她很少感覺恐懼和不安,自在的在他身旁坐下。

  「妳的職業?」咬了口巧克力,閻川澈對鎮定無懼的秦湘凝產生濃濃的興致,不過一想到自己也絲毫不感到恐懼,還極有興趣與她談天,其實也是異於常人。

  「我是個心理醫生,自有一套方式控制情緒,既然現在事情已經發生,與其讓自己更加恐慌,不如心平氣和的面對,就算有危險,也得在危機真正發生時再來思考解決方法,自己嚇自己是最不得當的處理方式。」唉,她還是覺得餓,這巧克力可真是小,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就該在身上多放一些。

  秦湘凝一臉惋惜,看著閻川澈,發現他手上那條巧克力還長得很,既羨慕又嫉妒。

  「嗯,妳的意思是說,妳在掌控自己的心理情緒……我想,妳一定是個意志力十分堅強的女人。」在變魔術的時候,這種人最難操控了。

  「還好,也許是看過太多的病患,同時也接觸不少臨床實驗,所以我比較能掌控情緒問題……說到這裡,我想到一個很好奇的問題。」偷偷睨了眼他嘴邊的巧克力,秦湘凝刻意忽略那美味的滋味,即使此刻她的肚子正在發出抗議。

  「嗯?」

  「你身上沒有任何東西嗎?」

  「我身上?」

  「例如,鴿子、刀子、繩子、火之類的東西,又或者你可以把自己變出房外,也許再一次把自己瞬間移到義大利、阿爾卑斯山等地方。」只要能逃離這裡,就算他想飛回英國也無所謂。

  閻川澈揚起眉頭,正打算咬一口巧克力,眼中閃爍著笑意,「妳不知道所謂的魔術只是一種手法、一種迷幻術嗎?」

  「那不是真的?我以為你真的和大家說的一樣,不是人類。」皺了皺眉,秦湘凝略顯正經的凝望著他。

  「呵……這算是恭維嗎?」

  「那麼所謂的迷幻術……是指催眠?你如何能同時對數萬人進行催眠?」把博物館變不見,當時有多少人在現場啊!

  她好奇的睜大眼,充滿期盼的盯著他。

  「妳想知道?」看著她生動的神情,閻川澈露出狂妄的笑容。

  秦湘凝老實的用力點頭。

  這情況有些怪,有些詭異,明明他們被抓,連身在何處都不知道,但是一點也不感到恐懼,甚至可以待在這所謂的牢房裡談天說地。

  「這是身為魔術師的最高機密。」閻川徹故作神秘,食指壓在薄唇上。

  「說了就不稀奇了?」

  「不,是職業道德,魔術之所以奇特,就在於除了施行者之外,沒有人知道答案。大家都不知道,找不到破解的方法,這才是魔術。」

  「唔……也就是說,就算是身為大名鼎鼎的魔術師,你也無法離開這裡?我懂了,現在我終於了解為什麼每個魔術師在表演時總是需要用布遮掩……」而她也確定自己無法因禍得福,跟著他一塊逃走。唉,真是讓她有些失望,原本以為有幸能親眼目睹他瞬間消失在自己眼前的絕技。

  雖然她已經離作夢的年紀很遠了,但是說不定仍然暗暗希望有個擁有高超技能的男人,在她遇上危險時,像個英勇的英雄,出手相救。

  看出她的失望,閻川澈露出有趣的笑容,「要吃嗎?甜食對我來說,實在不算好滋味。」

  看著遞到眼前的巧克力,秦湘凝不禁揚起嘴角。還剩下半條耶!他真的不餓?確定要給她?她可不是貪吃,而是在被抓的前一晚,什麼都沒吃,早早就睡了,現在很需要補充食物。

  她接下他手上的巧克力,突然閃過一抹疑惑,毫不在意的咬了口被他吃過的巧克力,隨即陷入思考。

  她明明記得被抓的前一晚吃了大餐,為何腦中的答案卻是什麼都沒吃?她好像在外頭玩到半夜三更才準備回家,怎麼腦中的訊息卻是早早就入睡?

  好像有兩種記憶在她的腦中竄跑,哪一個是真,哪一個是假,她無法釐清,甚至明明想到自己應該是玩到很晚,但是到底去哪裡玩,玩了些什麼,和什麼人玩,她全都沒印象,就算想到另一個答案,大腦傳達出來的訊息卻又是另一個……這是怎麼一回事?該不會她被關傻了?或者腦袋出了什麼問題?

  「怎麼了?」閻川澈注意到她的眼中閃爍著迷茫的光芒。

  「嗯?沒……沒事,只是……我好像真的餓了很久。」回過神來,腦中亂七八糟的影像瞬間消逝,秦湘凝不在意的嘲笑自己。

  突然,他伸出手,「噓……有人來了。」

  果不其然,細微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

  房裡的兩個人識時務的閉上嘴,注意外頭的情況。

  「老大說那個女人被下了追殺令,黑白兩道的人都在找她,聽說只要能把她幹掉,賣家願意付兩千萬。」

  秦湘凝聽到外頭的人這麼說,霎時睜大眼,不解的看向閻川澈。

  殺她?為什麼?她幹了什麼天大的壞事嗎?害了誰全家?還是作奸犯科?還黑白兩道呢!兩千萬啊!原來她的生命值兩千萬。

  「是嗎?可是我剛剛聽老大說,他們好像抓錯人了。」另一人語帶疑惑的說。

  對嘛!他們一定是抓錯人了。咬了口巧克力,秦湘凝用力的點頭附和。想她出生到現在,從沒做過見不得人的壞事,連小狗小貓都不欺負,怎麼可能有仇家?還被下什麼鬼追殺令?

  「那……那個男的怎麼辦?」

  「他可值錢了,你聽過閻川徹這個人吧!那個有名的魔術師啊!還是老大厲害,閻川澈一出機場,馬上就派人挾持他,只要他在咱們的手上,告訴你,就好比得到一座挖不完的金礦山。」外頭男人的音量大得讓人聽得一清二楚。

  秦湘凝怔怔的瞧著坐在身旁的閻川澈,流露出同情的目光,又對他比出一個「原來你真的慘了」的手勢。

  「那個抓錯的女人怎麼辦?」另一人好奇的問。

  「唔……我想老大應該會把她『哢』了。」

  「殺了她?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秦湘凝忍不住咬著唇,豎起耳朵,努力的聽著外頭的談話。她是無辜的啊!為什麼抓錯人,還要殺她?那她豈不是太倒楣了?

  自始至終一語不發的閻川澈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發現她不時流露出喜怒哀樂的情緒,表情豐富,不禁興味盎然。

  「她被咱們抓來了,又和閻川澈關在一塊,你想老大會放她離開嗎?若是放了她,她跑去報警,那還得了!」

  耶!就因為怕她報警,所以要殺了無辜的她,會不會太殘忍了?

  「說得也是,只能算那個女人倒楣了。」

  「是啊!」

  兩個男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

  突然,秦湘凝慌亂的大叫:「喂!閻川澈,你怎麼了……什麼?你很不舒服……閻川澈,你還好嗎?來人啊!快來人啊!」她的呼喚愈來愈急。

  坐在床邊的閻川徹挑了挑眉,眼中閃動著疑惑的光芒,看著她自導自演,跑到房門口,邊轉動門把邊煞有其事的發出求救,擺明了是叫給外頭的人聽的。

  「發生什麼事了?」外頭的兩個男人顯然被她嚇到了。

  「閻川澈昏倒了,他臉色發青,氣息不穩定,好像窒息了。」秦湘凝大喊,還不忘轉頭對他眨眼,向他示意。

  「這下怎麼辦才好?老大說那個男人絕對不能出事。」門外的男人顯得不知所措。

  「他沒有呼吸了,再這樣下去,他會死掉……閻川澈,你撐著點!外頭的人,快點去找醫生啊!要不,你們一個先進來救他。」

  「我去找老大,你先進去看看情況。」

  門外的兩個男人終於做出結論,其中一個急忙離開,另一個則拿出鑰匙,快速打開門。

  「喂!情況如……」男人奔進房間,抬起頭,看見閻川澈安好無事的坐在床邊,霎時心一驚,臉色遽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站在門後的秦湘凝想也沒想,抬起腿,用力攻擊男人的腰部。

  男人痛得大叫一聲,終於明了自己被騙了。

  「該死!妳這臭娘兒們。」

  他的臉色變得猙獰,朝她揮出拳頭。

  秦湘凝下意識的閃躲開來,毫不猶豫出手攻擊男人的肚子,抬腿猛踹男人的腰側。

  這一次,男人痛得倒在地上。

  她完全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以極快的速度將他擊昏。

  閻川澈瞇起眼,從頭看到尾,雙眸流露出令人費解的幽芒和銳光。

  愣怔的盯著躺在地上、呈現昏迷的男子,再慢慢的抬起雙手,秦湘凝既錯愕又困惑。

  她……哪來這麼大的氣力,徒手將一個男人打昏?方才那反射動作,以及遇到危急時本能做出的反擊……她可不記得自己曾經學過搏擊或任何拳腳功夫,為何會有這種行為?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攻擊對方時,一切顯得理所當然,沒有一絲猶豫,好像本來就該如此,將對方擊倒是應當的行為,她就像一個……很有經驗的老手?

  「呃……我的身手好像很不錯耶!」她莫名其妙的自嘲,眼中的震驚沒有半點虛假。

  回想過往的人生,她非常肯定自己對於武術沒有半點研究,那麼為何有這些能力?

  被鬼附身了?

  閻川徹面無表情,幽幽冷冷的看著她,不發表任何意見。

  算了,現在是非常時刻,她沒時間深究這個奇怪的問題了。

  秦湘凝邁開步伐,走向閻川澈,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走,我們快逃離這裡。」

  「逃?我相信外頭絕對不只小貓兩、三隻。」閻川澈十分冷靜的提醒她,但是仍在她的帶領下移動腳步。

  「管他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試試看,怎麼知道逃不逃得出去?難道你想待在這裡,成為別人口中的肥羊?」而且就算外頭有一堆敵人好了,憑她剛剛表現出來的「蓋世功夫」,大概、應該、也許可以殺出一條血路逃出去吧!

  她刻意說得輕鬆,彷彿不將問題放在眼底,但閻川澈感覺到緊抓著自己的小手正微微顫抖。

  「如妳所說,妳的身手確實令人吃驚,不過帶著我的話,我會成為妳的麻煩。」他一臉無辜的說,暗示她,他不會武功。

  她拍了拍胸膛,「沒關係,我會保護你,放心,我很有良心,不會丟下你一個人,自己跑掉。」她可不是那種遇到危險便丟下他人的沒良心女人。

  這是毫不熟識的兩人面對危險時該有的行為嗎?閻川澈瞇起眼,露出令人費解的笑容,好像她剛才說了什麼讓他滿意又震撼的話。

  「我想不需要這麼麻煩,依我猜測,我的人……」

  「噓!」走到門邊的秦湘凝警戒的轉身,想也沒想,伸出摀住他的嘴巴,拉著他退後,躲在門後,將他安置在自己的身後。

  沒辦法,她擁有莫名的怪力,而他沒有。

  外頭的長廊傳來雜沓的腳步聲,似乎有不少人正朝這兒走來。

  閻川澈銳利的眼眸微瞇,閃著具有侵略性質的光芒,好像發現了令他渴望佔有的獵物。

  不一會兒,一群陌生的傢伙走進房裡。

  秦湘凝衝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擊那個站在最前頭,儼然是帶頭者的男人。

  男人在她出手的瞬間便已經察覺,反射動作的伸出手,擋下她的拳頭,隨即打算反擊。

  「李紹,住手。」站在門後的閻川徹幽幽出聲,十分好心的解救差點被打傷的秦湘凝。

  李紹終於發現閻川澈,馬上收回即將劈向她的頸子的手刀,向後退了一步,「澈爺。」

  秦湘凝聯想到了什麼,收起敵意,緩緩的退到閻川澈的身旁,目光仍緊盯著前方那一大群面色不善的傢伙。

  「你的救兵?」

  她那副小心翼翼的警戒神態,像是保護小雞的母雞,閻川澈看了,冷不防的笑了。

  「是自己人,他是我的部下。」

  「部下?」秦湘凝挑了挑眉,發現他話中的怪異之處。

  魔術師也有部下?而且那傢伙剛才好像叫他……澈爺?不是該叫大師之類的嗎?

  「外頭的人全都解決,並查出原因了嗎?」閻川澈嗓音冷冽的問。

  「是,那傢伙抓你,確實只是為了錢。」李紹必恭必敬的回答,嚴謹的看著閻川澈,卻又不著痕跡的睨了秦湘凝一眼。

  閻川澈若有所思的瞧著李紹,然後邁開步伐,朝房外走去。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她顯得有些茫然。

  前一刻還瀕臨危險,下一秒卻危機解除,這到底是什麼情形?

  看著眼前這群人對閻川徹必恭必敬的態度,她總覺得他似乎不如眾人所以為的只是一個知名的魔術師這麼簡單……

  踏出房間,閻川徹察覺她仍站在原地,沒有跟上來,於是停下腳步,轉頭,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儘管兩人之間有些距離,但是莫名的,秦湘凝感覺到自他身上散發出另一種氣息。

  詭譎、陰森、駭人的可怕氣息,那種彷彿被黑色的迷霧團團圍繞的暗芒,它屬於黑色、灰色、混沌的漩渦,此刻的他不是她在雜誌上看到的那個帥氣迷人的魔術師,而是……令人驚悚恐懼的魔王撒旦。

  「跟我走。」閻川澈脫口而出。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秦湘凝看見李紹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我?」她和他走?她發現自己的聲音卡在喉嚨裡,幾乎發不出來。

  在凝望著閻川澈的同時,她的心跳急促,有一絲絲恐懼,有一絲絲抗拒,還有一絲絲……不,是強烈的悸動。

  他的眼中閃爍著迷惑人心的幽光,但是她知道他並不是在對她使出迷幻術,她紊亂的心跳是因為他那專注的望著她的眼眸。

  她好像在哪裡見過這雙眼,好像在好久以前看過這雙眼……在哪裡呢?是在哪裡?他眼中的光芒、那熱切的注視,她真的曾經見過。

  秦湘凝費了好大的工夫,才讓略顯不穩的氣息恢復正常。

  理智戰勝衝動,她搖搖頭,「我……不能。」

  這三天她和他雖然待在同一個房間,但是實際有交集也不過是方才那短暫的幾小時。

  閻川澈來到她的眼前,堅定又認真的看著她,「我希望妳和我一塊走。」

  秦湘凝再次搖頭,露出苦澀的微笑,「我不能和你走。」

  她當然會離開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但是不會和他走。

  他所謂的和他走是什麼意思,她非常清楚,撇開對他意外感到熟悉的感覺,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侵略的意圖,就算她想裝傻也裝不了,有個聲音在腦海裡迴盪,告訴她,如果就這麼和他走,她的世界和他的世界都將變得不一樣。

  秦湘凝抬起頭,直勾勾的看著他。

  好奇怪啊!她和他明明是偶然碰在一塊,兩人之間並沒有任何羈絆,為何在短短的相處時間裡,他竟讓她覺得他一點也不陌生,甚至竄出他是重要的人的想法?

  他果然不是真正的人類啊!她輕易的受到他的影響。

  「除了和我走,妳別無選擇。」閻川澈霸道的說,眼中有著不容人拒絕的堅持。

  這個女人,他想要得到她。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他就是想要,她給他的感覺太不尋常了。

  她臨危不亂,她奇異的樂天,她不怕危險,她毫不畏懼的擋在他的前頭保護他,讓他感覺到,對她而言,他是重要的。

  他是重要的?

  為什麼她能義無反顧的為他阻擋危險?她又為什麼要保護他?

  如果是自己人,是他的部下,那麼一切就說得通,然而她不是啊!

  為何她讓他感覺到自己的重要性?

  因為她這樣的舉動,讓他在那一瞬間感受到許久未曾體會的感覺……多年以前,他多麼希望有個人看重他、在意他,不顧一切的陪伴在他的身旁。

  他孤獨了這麼多年,雖然許多人喜歡他,為他著迷,但那是因為他的身分,不是為了他這個人。

  可是她不同,她說話沒大沒小,並不因為他的身分地位而有所改變。

  「閻川澈,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獨裁、很自我、很霸道?」秦湘凝無奈的搖頭。

  李紹驚訝的發現,徹爺的眼眸閃動著笑意。

  「有,就是妳。」從兩人被關在一塊直到現在,她在他面前的所作所為夠讓他吃驚了,更何況她還是第一個膽敢對他這麼無禮的女人。

  「那我真是榮幸,不過我還是得拒絕你的邀請,我想在我被抓來這裡的三天,一定有不少病患等著我為他們看診,所以我不能跟著你離開,必須回歸到平凡的生活,而不平凡的人生與經歷,就讓你去享受吧!」秦湘凝找不到可以說服自己和他走的理由,就算她打從心底不想就這麼和他分道揚鑣。

  眸底閃動著危險和不滿的光芒,閻川澈顯然因為她的堅持而困擾不已。

  他的名氣和地位吸引不了她,他的欽慕和在意也吸引不了她,這令他感到挫折,卻又躍躍欲試,想要挑戰她的意志。

  「咳,澈爺,有件事,我忘了稟告。」李紹看他們兩人堅持己見,互不相讓,忍不住出聲。

  閻川澈和秦湘凝終於不再看著對方,轉而望向李紹。

  「秦小姐,因為妳似乎被誤認為是某個女人,所以現在黑白兩道都對妳發出追殺令。」李紹語氣平緩的說。

  「我知道。」

  「所以妳的照片、名字、工作地點,甚至住所,全都不再是秘密,如果妳現在回家,回到工作崗位,仍然有性命的危險。」也就是說,她暫時不能回家,也不能去上班,否則他不敢保證她會像現在這麼幸運的安然度過危機。

  秦湘凝瞇起眼,瞪著李紹。

  「你這是善意的提醒我,還是幫助你家的澈爺?」

  她哪會聽不出他在危言聳聽,不過就算他說的是事實好了,也無關她到底要不要和閻川徹走。

  「我只是就事論事。」李紹打死不承認自己的心機,老實說,他方才說的那些話,有一部分是假的,也就是說……那是秘密。

  「跟在我的身邊,我會保護妳,妳十分安全。」閻川澈故作嚴肅,然而含笑的雙眼洩漏了他的心思。

  「哼!」這也算是理由吧!表面上看起來她像是被強迫,實際上她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走吧!湘凝。」閻川澈的嗓音低沉,朝她伸出手。

  看著他,看著他厚實的大手,連她都無法理解的悸動自心底蔓延開來。

  秦湘凝知道他正等著她握住他的手,等著她向他踏出一步,等著她……接受。

  咬著唇,心跳如擂鼓,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了。

  他的眼眸深邃迷人,他的臉龐陰柔俊美,他渾身上下散發出危險又致命的氣息……她知道他不是眾人認識的閻川澈,但是好想伸出手。

  湘凝、湘凝、湘凝……他的聲音是這麼的迷惑人心,她明明有著超乎常人的克制力,但是面對他,腦中卻有個聲音不斷的慫恿她卸下心防。

  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等到反應過來時,已經將手放在他的掌心上,霎時,想要縮回手,想要再次建立起保護自我的屏障。

  閻川徹似乎察覺她的意圖,緊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將她擁進自己的懷裡,摟著她,霸佔她,把她理智的思緒全數搗亂成混沌一片。

  無視在場手下們的凝視,他的大掌扣著她的腰,帶著她往前走,離開這個困了他們三天,讓兩人的關係、將兩人的世界從今天開始徹底改變的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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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23 12:13 PM


第二章

  月光從落地窗投射進來,微弱的光亮讓孤寂又昏暗的書房顯得更加陰森詭譎。

  閻川徹坐在窗邊,手上拿著一只酒杯,靜靜的凝視窗外,眼裡閃動著似銳利又似無情的陰沉光芒。

  敲門聲響起,門緊接著被打開,李紹來到他的身旁。

  「如何?」

  「已經解決了,那群人拿錢辦事,卻又貪得無厭,我已經給了他們適度的警告。」李紹根本不把那些小混混看在眼裡,輕而易舉的擺平了他們。

  閻川澈啜了口葡萄酒,舉動優雅,宛如貴族,然後將杯子置於一旁的茶几上,站起身,離開窗邊。

  「澈爺?」李紹看到他眼底的冷冽和森詭,不安的打個冷顫。

  「人呢?我要找的那個女人。」站在佔據整面牆的書櫃前、閻川澈低聲前問。

  「情報可能有誤,我們……還沒有找到那個女人。」李紹垂下頭,神情驚恐。

  「情報有誤?李紹,我不需要沒用的手下,就算是你,只要有任何差錯,我一樣手下不留情。」閻川澈冷冷的挑起眉頭,話語中的警告意味,可怕到讓人難以忽視。

  李紹的身子微微顫抖,跟在澈爺的身邊整整十一年,非常了解澈爺殘忍狠戾的性情。

  「那個女人……算一算,今年就要二十五,既然她的大限即將到來,我沒有親眼目睹她的死狀,豈不是太便宜她了?你說是不是?」

  「是,我知道,我已經派出所有的手下去尋找那個女人,這一次是我的失誤,竟然把無辜的秦小姐牽扯進來,真的很抱歉。」

  奉閻川澈的命令,李紹在尋找一個叫做優妮的女人,雖然他對自己的搜尋聯絡網很有信心,但是沒想到仍然有失誤的時候,秦湘凝竟然被當成了優妮,還倒楣的被下了追殺令。

  閻川徹是知名的魔術師,這是眾所皆知的事,而他同時擁有另一個身分。

  大家都知道他從父姓,卻沒有人知道他的父親擁有另一個身分,另一個與身為英國人,擁有高貴優雅的家族名聲地位的母親格格不入的黑色身分。

  是的,閻川澈的父親曾經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幫派的幫主,專門從事見不得人的交易,直到他的父親與母親死亡,這個幫派依然存在,而且經由閻川澈的大力支助和帶離台灣後,它成為異國的地下幫派,手段與行事作風逐漸引起一陣旋風。

  沒有人知道在螢光幕前裝扮得體又紳士的閻川澈,私底下擁有不為人知的可怕一面。

  他是無情的、冷血的、如果有一天他的身子被刨開,也許會讓人發現他冷硬如鐵的心,因為他從小到大是被恨支配著,以恨意來維持自己的生命,如果不是對一個人恨到極點,也許他將失去生命的動力。

  而今,他將驗收這數十年來憎恨的豐碩成果,終於等到這一天的到來,卻找不到人……

  「澈爺,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那個女人早已經死了?」李紹小心翼翼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死了?那豈不是太便宜她了?」他從十八歲開始,便一心一意的恨著那個女人,絕對不允許她這麼輕易的死亡。

  她應該在這漫長的十二年裡度過一日比一日還要痛苦的生活,應該在絕望的人生中掙扎,然後在他的面前實行他送她的大禮。

  死亡?她死了?

  不!她不可能死,因為他的祝福,就連他自己都解不開,想要因為絕望的人生而自我了結,時間沒有到來,她不可能這麼做,她會一直堅持下去,會苟延殘喘,直到二十五歲的到來。

  閻川澈露出陰狠的冷笑,「就算她死了,我也要見到她的屍體;就算她已經埋進墳墓,你也要把墳墓挖開。」

  是的,他對她的恨無比強烈,即使她死了,也無法自他的手中逃離。

  閻川澈不似人,像是魔,外表的光鮮亮麗並不能代表一個人的內心,更不能代表他。

  「李紹,你該知道,我沒有多少時間等待,在那個女人二十五歲之前,你必須找到她,直到這一切全都結束,我得再離開這裡,別忘了,英國那裡還有人在等我回去。」

  「我知道,澈爺,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快找到那個女人。」李紹向他保證,從過去到現在,他從來不曾讓澈爺失望,這一次也不會例外。「那麼,澈爺,那個秦小姐……她……」該如何處置?

  當時他們以為秦湘凝就是那個女人,可惜不是。

  在道上放出風聲要殺她的人,是他,稍早她和澈爺被抓,關在一塊,其實也是安排好的,因為他們都以為秦湘凝就是澈爺要找的那個女人,為了取得她的信任,再送她下地獄,澈爺還故意演了一場戲,讓自己被抓,誰知……

  「她是錯誤中的驚喜。」閻川澈陰冷的眼眸多了少許溫柔,揚起淡淡的笑容,不知道想起了什麼。

  「澈爺,把她留在身邊,好嗎?」李紹仍然有些擔憂。

  也不是說秦湘凝有什麼問題,而是以澈爺的身分,無論是表面上的知名度與地位,還是私底下的危險和陰狠名譽,如果讓外人發現他的真面目,又或者秦湘凝與澈爺在一塊的事被媒體記者發現,後果都是不堪設想的。

  「這是我的事,你做好我交代的事就夠了。」閻川徹睨著李紹,冷冷的說。

  他是誰?他可是赫赫有名的閻川徹,擁有強大的惡勢力,誰敢惹他?

  「是。」李紹垂下眼,面露擔憂,看來他有必要私下調查秦湘凝。

  除了恨那個女人外,徹爺從來沒有在意任何人,而今秦湘凝的出現……不知是不是他想太多,只希望她不是影響徹爺的風暴。

  ※※※※

  「閻川澈……」隱含著不知所措和慌亂的女子聲響徹雲霄。

  別墅內所有的人都被驚動,紛紛跑到屋外,疑惑不解的抬頭,看著最高樓層的窗口,因為聲音是從那個房間傳出來的。

  閻川徹快速打開房門,看見眼前的情景,不禁挑起眉頭,露出略顯惡質的笑容。

  「早……早安。」明明情況十分危急,但是到人家家裡作客的隔天一大早就發生這種事,老實說,秦湘凝也覺得既尷尬又困窘,僵硬的臉蛋泛紅。

  他站在門邊,好整以暇的看著模樣狼狽的她,卻不打算出手相救,畢竟她沒有親口向他求救。

  「早安,一大早,妳可真是好興致。」閻川徹故意這麼嘲笑她。

  「是……是啊!我也不是很明了,為什麼一踏進這個大盒子裡,才把手和頭伸出洞口,就……就被扣住了?」現在這副模樣,怎麼看都像是個等待被斬頭的死刑犯……

  好吧!是她太笨了。

  一大早醒來,她有些神智不清,茫然的打量著陌生的環境,過了半晌才想起自己昨晚和閻川澈一塊回到他的住所,於是自認為聰明的決定離開房間,前去尋找他的蹤影。

  沒想到這房子大得離譜,又像迷宮,很適合玩捉迷藏,她一時興起,發揮冒險犯難的精神,四處亂竄,最後發現這間擁有最高機密的魔術室。

  她不過是看到這個大盒子,突然好想研究那被關在盒子裡,轉一圈之後就被變不見的兔女郎到底是從哪裡逃出去的,好奇的依樣畫葫蘆,怎知竟會把自己困住,動彈不得。

  「好奇心可以殺死一隻貓。」閻川澈頗有感觸的說,明明看見她用眼神向他求救,依然不為所動,繼續與她大眼瞪小眼。

  「呃……」這是什麼情形?

  秦湘凝覺得自己真是糗大了,而這個男人也真是可惡透頂,明知她有難,卻不動如山,難道他一定要聽到她聽口說「請你救救我」,才願意出手?

  氣氛愈來愈尷尬,一想到自己丟臉的行徑,她感覺臉蛋紅熱,好想哭喔!

  「想出來嗎?」閻川徹終於良心發現,有禮貌的詢問。

  想出來嗎?想出來嗎?想出來嗎?他的眼睛到底長在哪裡?褲子裡嗎?竟然問她這個問題?

  她一直用眼神向他發出求救訊號,暗示他幫幫她,難道他那麼遲鈍,居然沒看見?

  「如果方便的話……請你幫助我。」秦湘凝咬牙切齒的說,勉強擠出超級難看的笑容。

  他一定是故意的,否則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看著她皮笑肉不笑,含恨、猙獰的表情,閻川澈忍不住揚起嘴角,踩著優雅的步伐,來到落難女神的面前。

  「我的榮幸。」

  他伸出手,覆蓋在被扣在洞外的小手上,並沒有太大的動作,下一秒,她發現自己的雙手恢復自由了。

  秦湘凝瞪大雙眼,像個無知的女孩,儘管早就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個魔術師,這間魔術室裡的所有物品都是他表演用的道具,但是當解脫術真實的用在她身上時,還是既驚愕又驚異。

  雙手能動了,頭仍被緊扣著,她很確定,自己現在這模樣更可笑了。

  閻川澈微笑,卻沒有下一步動作。

  她緩緩的抬起頭,目光哀怨的瞪著他,覺得頭皮發麻。

  「妳……想試試另一種魔術嗎?」他充滿惡意的問。

  其實他是很好心,知道她充滿好奇心,怎麼能夠不滿足她呢?這才是待客之道嘛!

  不會吧?這男人真是惡質,擺明了在玩弄她、欺負她,看她一臉淒慘,他好不得意。

  「我……我想不用了,我一點也不好奇,你不如就放了我……」

  「最近有一種魔術十分熱門,不知道妳有沒有看過?」

  閻川澈轉身,走向一旁的牆壁,伸出手,緩緩抽出高掛在牆上的長劍。

  不……不會吧?不會是她想的那種吧?

  好奇心豈止會殺死一隻貓,連她這個頑皮鬼都要倒楣了。

  「閻……閻川澈,我一點也不好奇……」

  「妳看過有人的頭被切下來,結果仍然安好無事嗎?」他和善的問,溫柔的臉龐湊近她的眼前。

  明明是個美男子,舉止優雅如紳士,為何她只是看著他,心跳卻愈來愈急促?

  「我只看過有人的頭要被切下來,結果哭得唏哩嘩啦,差點把別人的家淹沒。」那個人就是她,而要被淚水淹沒的家,就是這棟別墅。

  「想體驗那種滋味嗎?」閻川澈手上的長劍閃閃發光。

  秦湘凝再也笑不出來了,暗暗發誓,從這一刻起,她不會再頑皮了,也不會再隨便發揮冒險家的精神……該死!快讓她離開這個鬼盒子。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知道自己不應該到處亂跑,我承認不能說的秘密真的不需要答案,放了我吧!我不想被砍頭,那太可怕了。閻大爺,閻大哥,閻老爺,閻大人,拜託你,放了我。」她不顧面子的哭天喊地,感覺貼在頸子上的長劍冰冰涼涼的。

  嗚……就算閻川徹是知名的魔術師,就算他有高超的能力,但是……她只是個平凡人,連當魔術師的助手的勇氣都沒有,她……她一點都不想被砍頭。

  她認輸了,閉著眼睛大聲求饒,淚水幾乎潰堤。

  好吧!他承認自己真的有些惡質,看著她無助的求饒,手足無措的可憐模樣,心情出奇的愉悅。

  冰冷的長劍不見了,換成溫暖的手輕輕撫摸,秦湘凝疑惑不安的睜開濕潤的眼睛,面對一張放大的男人臉孔。

  閻川澈彎下身子,與她的距離短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氣息。

  看著他那深邃的雙眸,她不禁微微怔愣。

  該死的好看男人!該死的劣根性男人!想先把她餵飽,再當豬殺了嗎?嘖,真是的,人心難測啊!

  他露出迷人自信的笑容,「還想繼續待在裡頭嗎?」

  「嗯?」回過神來,她一時之間不明白他的意思,然後驚覺頭也已經恢復自由了,趕緊離開大盒子。

  忘了先前自己有多淒慘,被他欺負得多麼徹底,她跑到他的身旁,不客氣的東瞧西瞧,在他身上東摸西摸。

  「你是怎麼辦到的?」竟然沒有任何道具,只是摸了下她的手,輕撫她的頸子,就讓她擺脫這詭異的盒子。

  有鑰匙嗎?有什麼秘密武器?還是有遙控器?

  她現在一臉驚奇,不像剛剛那麼悽慘,閻川澈不覺揚起嘴角,沒想到她的情緒轉變如此快,明知他故意整她,卻不記仇。

  「我知道了,又是秘密,不能透露,對不對?」

  他點點頭,意思就是,她問了也是白問。

  「唉!算了。」雖然她很有求知慾,但是他堅持不說,她也拿他無可奈何,就算疑惑一輩子,也不可能得到答案。

  看她垂頭喪氣的失望模樣,閻川澈牽起她的手,帶著她走出魔術室。

  「去哪?」

  他笑而不答,眼中流露出濃濃的興味。

  她是個有趣的女人,打從遇到她,他就有這種感覺,再與她相處幾個小時,證明他沒有猜錯。

  對她,他沒來由的有種信任感,只因為她對他沒有慾望,沒有所謂的利害關係,如同當她發現他的身分後,表現出來的平淡態度,讓他覺得與她相處十分自在。

  這些感受,這種自在,這種愉快的心情,他有多久不曾經歷?

  好久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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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23 12:14 PM


第三章

  對閻川澈來說,屋裡有個女人的存在是一種很奇特的經驗,因為他的名字代表寂寞,他的身分代表寂寞,就算一輩子孤單一人,無人陪伴,他也不在意。

  但是……

  「哈哈哈……」

  靜謐的大廳響起愉悅的笑聲,不絕於耳。

  「閻川澈,你不覺得……」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抱著肚子,囂張的窩在神態嚴謹的男人身上。

  閻川徹坐在沙發上,目光被秦湘凝吸引。

  「很好笑?」他一臉疑惑,完全不明白她到底是為了什麼笑得如此開懷又毫不掩飾。

  「當然,娛樂節目的功能就是讓生活壓力大的現代人調節身心,像這種一看就知道純粹是刻意製造笑料,引得觀眾哈哈大笑的梗,有的時候也真的有笑點,你不覺得嗎?」她終於停止笑聲,指著電視螢幕,好心的解釋。

  閻川澈不以為然的轉頭,看著電視。老實說,他一點也不覺得這種娛樂節目有趣,要不是她心血來潮,要他陪她看,他根本不會坐在這裡。

  「閻川澈,我覺得你很不快樂。」秦湘凝若有所思的望著他始終毫無表情的臉孔,覺得有些可惜。

  面對眾人的閻川澈和私底下的閻川澈,簡直是判若兩人。

  當他上台時,微笑是輕而易舉的、理所當然的表現,她記得前幾天曾經看過他表演的影片,他的笑容一貫的溫柔,像個紳士,優雅又迷人,是女性心目中的王子,但是現在她面對的閻川澈,他不勉強自己笑,不刻意對她露出敷衍的笑容,再怎麼覺得有趣,就算逗得他高興,他也只是扯動嘴角……如果真要她說,她會認為現在坐在她身旁的才是真正的閻川澈。

  「我很快樂。」她的眼神認真、態度肯定,讓他刻意的推翻她的論點,露出迷人優雅的笑容,畢竟他並不習慣被人看透自己的內心世界。

  「別這麼笑,好醜。」

  秦湘凝毫不客氣的拉扯他的臉頰,雖然他的笑容是這麼的真切,毫無破旋,但是他的眼神不會騙人。

  「你知道嗎?真心想笑時,嘴角會自然的上揚,不過你現在的表情好僵硬,而且你的雙眼沒有任何溫度。你擅長用臉蛋迷惑眾人,大家總是不自覺的被你的笑容吸引,沒有人會注意你眼底的溫度是否冰冷。你不曾真正的開心嗎?」

  看著閻川澈,她的腦海浮現明確的答案。

  他不快樂,非常的不快樂,眼中有著深沉的晦暗和憎恨。

  身為心理醫生,她觀察入微,不論如何掩飾真性情,只要面對她,任何人都無所遁形。

  「也許只要有個人死了,我的靈魂得到解脫,便能開心。」他故作輕鬆的說,微微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閻川澈……」秦湘凝可以感覺得到,他不是在開玩笑,也看見了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哀傷和無能為力。

  「妳親我一下,說不定我就開心了。」他不想她用擔憂和不捨的眼神看著自己,故意調侃的說。

  逃避!他在逃避她的探看。秦湘凝微蹙眉頭。

  她不是以同情的眼光看他,但強烈的感受到他對她目光的排斥,這個男人是驕傲的,不容許別人發現他的脆弱,他對自己的要求很高,扛在肩上的壓力很沉重,無人能敵,讓她有些心疼。

  每個人都有脆弱的時候,他似乎沒有,絕不允許自己有這種情況,彷彿把自己當成堅不可摧的巨石……可是他忘了一件事,巨石沒有生命、沒有知覺,而他是個活生生的人類,會呼吸,永遠不可能堅不可摧。

  毫無預警的,她溫熱的唇瓣貼上他的薄唇,迷人的馨香竄進他的鼻腔。

  閻川澈的心臟狂跳一下,莫名的驚慌和震悸。

  秦湘凝稍微往後退,「這樣子,夠嗎?」可以撫平他眼底的傷痕嗎?

  他的喉嚨梗著一股氣,整個人怔愣住。

  她的神情懊惱,一鼓作氣,再次吻住他的唇,這次不是輕觸一下,而是結結實實的吻。

  感受到她散發出的熱力,他全身不由自主的顫動。

  他的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他的雙唇有一種讓人沉陷的魔力,待在他的身旁,她總是害羞又不自在,但又希望他能快樂,不為什麼,就是這麼希望。

  很難想像,她竟然會在意一個男人,不是為了他的身分,不是為了他的地位,而是她對他存在著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很……無法形容的在意感。

  自從和他相遇之後,她不只覺得他是重要的,他還讓她感覺熟悉,好像她和他曾經相處過、親密過。

  兩人相處的日子裡,她對他一點也不覺得陌生,似曾相識,就算只是沉默的陪伴在彼此身旁,她發現寂寞孤獨的心情也在瞬間消失。

  為什麼?她自認為生活很充實,從來不覺得寂寞,也不覺得孤獨,但是隱隱約約有道陌生的聲告訴她,她其實不是這種個性,只是隱藏了脆弱、壓抑了渴望,因為現在她是秦湘凝,所以必須做個真正快樂的人……

  她當然是秦湘凝,不過又好像有那麼一絲絲不對勁,好像……好像什麼呢?她遺忘了什麼?

  紅著臉,她氣息不穩的離開他的唇,這才發現自己有多麼的衝動。

  老天!她可是理性的心理醫生,竟然對他做出這麼不理性的行為。

  「我……如果你……」一時之間,氣氛變得曖昧,她說話結巴,連平常的反應都做不出來,只好低頭,視線停留在閻川澈的胸口,感覺心跳逐漸失控。

  用力吸了一口氣,稍微鎮定了,她才抬起頭,露出自認為自然的笑容。

  「我告訴你,這一次你可是賺到了,我從來不……」

  閻川徹上前,吻住她的唇瓣,打斷她的話。

  啥?秦湘凝吃驚的望著與自己僅有數公分距離的閻川澈,無法做出反應。

  這個可惡的男人,就是喜歡故意挑釁她。

  這個吻激昂又熱切,不像她給他的那種碰觸和輕啄,如果她剛才真以為自己已經夠大膽了,那麼此刻他帶給她的便是絕對的侵略和佔有,讓人渾身發燙、顫抖……她只能任由意識飛得好高、好遠,來到虛無的境界,除了承受、接受他之外,她根本動彈不得,無處可逃。

  慾望飆竄,心靈和身子充滿狂野的氣息,閻川澈想佔有她,想將她融入四肢百骸,因為她的滋味太甜美,她的溫度太暖熱,除了佔領、侵襲外,他欲罷不能,無法放手。

  一直以來,眾人以為他完美無缺,高不可攀,遙不可及,然而,誰明了他的寂寞與孤獨?誰在他需要渴望和溫暖的氣息時,毫不吝嗇的給予?

  他以為自己夠堅強,血液早在十二年前就冰凍冷卻,沒想到心底深處仍然隱藏著小小火苗,渴望燃燒成熊熊大火,可惜自始至終沒有人有勇氣接近他,擔起這個重責大任。

  但是……這個女人不同。

  他終於知道為何自己瞧見她時,會對她產生佔有的慾望;終於知道為何內心的聲音不斷的告訴他,執意擁有她。

  他是冰,她是耀眼的大火,冰冷需要大火,從她的身上,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熱力,所以才會在連自己都不明白的情況下,堅持她和他一塊離開。

  真是奇妙啊!這種感覺,這種滋味,這種心口發燙,這種渾身被大火點燃的狂熱感……他許久不曾體驗。

  濕熱的吻將兩人的氣息相融,不分彼此,秦湘凝學著他,亟欲從他的口中得到渴望的滋味,讓他溫暖她寂寞孤獨的心,任由慾望將她團團圍繞。

  寂寞孤獨……好奇怪的想法,她失去理智,雙手好像有自己的意識,纏繞他的頸子,感覺好安心。

  好奇怪喔!她的身體裡好像住了另一個秦湘凝,連她都控制不住的秦湘凝。

  她與他緊緊相擁,都渴望跟彼此融為一體,這……是衝動的表現?還是無法自拔的佔有慾?

  她一定是瘋了,居然有這麼可怕的念頭;他一定是瘋了,竟然有這麼驚駭的念頭。

  他們唇貼著唇,無法分離,無法拆散,只因彼此的滋味真是太美好了,彷彿這世界數十億的人口中,注定的緣分終於相遇,擦出讓人驚駭、無法壓制的火花,然後再也無法熄滅。

  ※※※※

  從現在開始,妳屬於我。

  最好是!

  為什麼不是他屬於她,而是她屬於他?

  哼!她可是女權主義至上的大女人,要她成為某人所有……休想!

  寧靜的午後,坐在涼亭內,秦湘凝不滿的皺起眉頭。

  話說幾天前,他們兩人差點失控的行為,最後因為李紹毫無預警的闖進來,就在閻川澈不滿、李紹驚訝、她一臉尷尬的情況下,草草結束。

  當她羞紅了臉,急急逃離閻川澈的身旁時,他突然迸出這讓她感到不滿的宣示。

  「從現在開始,妳屬於我。」

  他的眼底佈滿濃烈的慾望,直接又霸道的看著她,散發出與他溫文優雅的外表截然不同的強烈氣勢,好像認定她是他的所有物。

  秦湘凝一方面心跳狂亂,幾乎窒息,一方面卻略顯不滿。

  「想和我玩文字遊戲?哼!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啊?我偏要說你是我的所有物。」

  很無聊、很幼稚的觀點和認定,但是她忍不住任性的反抗。

  雖然遭到誤解,導致許多人想殺她,但是再怎麼說,她也算是被邀請來住的客人,怎麼才住了幾個星期,那自大的傢伙就把她認定為他的所有物?

  她是秦湘凝,不是他閻川澈的所有物,他一定是搞不清楚這一點,因為他可是鼎鼎有名的閻川澈,世界公認的第一魔術師,他周遭的人一定總是圍著他,巴結他,他過著猶如帝王的日子,只要他想、他要,誰不雙手奉送?

  哼!她才不吃這一套,要她乖乖的接受他的「指令」,除非她心甘情願,否則想都別想。

  咬了咬唇,她的神情堅定,再次偷偷的罵他數次,這幾天困擾她的問題終於得到令她滿意的解答。

  端起杯子,秦湘凝啜飲著冰冰涼涼的檸檬茶,終於可以好好的享受這難能可貴的優閒午後。

  她轉頭,看著別墅二樓,閻川澈的書房窗戶被打開,方才有不少來自英國,據說是知名人物的男男女女來拜訪他,不過她猜,一定是因為他偷溜回台灣,導致許多預訂好的行程被破壞,所以人家才找上門。

  為什麼她會知道?

  呵,因為她懂得看人臉色嘛!

  那群男男女女表面上鎮定,眼底卻顯露出著急,在見到閻川澈的剎那,再也沉不住氣,連珠炮似的碎碎唸,而她的語言能力剛好不錯,想聽不懂都難。

  現在,二樓的人仍然在忙碌,所以她落得清閒,待在涼亭裡,享受微風的輕拂,感受溫暖太陽的洗禮。

  太舒服了,她昏昏欲睡,眼皮幾乎合上。

  「秦小姐。」

  唉!她就知道,人果然不能太貪心,否則愈想得到,就愈得不到。

  慵懶的睜開眼,秦湘凝看著打破優閒氣氛,把她吵醒的李紹。

  不文雅的打個呵欠,她勉強擠出微笑,「李先生,有事嗎?」

  李紹拿著一個資料袋,盯著秦湘凝,眼神不算友善,卻也沒有表露敵意,只有淡淡的生疏。

  「方便的話,我想和妳談談。」

  「談談?好啊!你想談什麼?」

  唉!什麼叫方便的話?如果她說不方便,一點也不想跟他談,只想和周公打交道,他會放過她嗎?

  嘖!看看眼前這男人,秦湘凝終於知道什麼叫做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部下了,李紹給人的感覺就像閻川澈。

  「請妳先看看這個。」他將手上的資料袋遞到她的眼前。

  秦湘凝不疑有他的接過資料袋,抽出裡面的文件,才看了一眼,忍不住皺起眉頭,不解又不滿的問:「你調查我?」

  這份文件記載了她出生到現在的所有資料,包含在孤兒院成長的過程、就學紀錄、曾經任職的工作、在哪些銀行開過戶、有多少存款,以及……好樣的,連她歷年來的交友情形都查得一清二楚……哼!這個男人不去徵信社工作真是太可惜了。

  「很抱歉,這是為了徹爺的安全著想。」李紹說得毫無歉意。

  秦湘凝不甚高興的瞪他一眼,「那麼你把調查我的資料拿給我看做什麼?」難不成他還想向她確認這些資料是否有遺漏?還是他希望她做什麼補充?

  「妳到底是誰?」李紹瞇起眼,眼底閃過陰狠的光芒。

  「我到底是誰?」她愣了愣,無法理解他的意思。

  她是誰?她當然是秦湘凝,她所有的資料都被他調查得清清楚楚,現在他竟然還跑來問她,她是誰?這真是可笑了。

  「這份資料……太完美了,妳不覺得嗎?」李紹冷冷的說,沒有忽略她眼中的嘲笑和疑惑。

  「太完美?」她還是一臉茫然,低頭看著手上的文件。

  唔……確實,他能把她的過往調查得一清二楚,這份資料確實是太完美了,完美到有些事情連她都忘了,他竟然能夠挖出來。

  「這是你查到的東西,你卻跑來問我它是不是太完美?你不覺得你的話有點奇怪?」

  「不,我說的完美是指妳,妳的過去人生十分簡單,孤兒、求學、工作,十二歲之前,妳住在孤兒院,打工付學費和生活費,每個月固定存一萬,十六歲開始,每個月固定存三萬,不多不少,從來不曾改變,沒有任何休閒娛樂,不太有其他開銷,一天二十四小時的行程大同小異,工作、回家、睡覺,太過正常,這樣子的資料,妳不覺得很奇怪嗎?好像是早就知道有人會調查妳,所以刻意安排好,等著調查的人來調查……這是一份經過設計的資料,不是真實的。」李紹銳利的眼眸彷彿利刃,一刀一刀的將她剖開,探查仔細。

  秦湘凝挑了挑眉,含笑的說:「你的意思是,你在懷疑我?別忘了,我可是被你家老大強迫帶來這裡,正確的說,當初要不是你在旁邊搧風點火,現在我不會坐在這裡,這一切非我自願,不是嗎?既然不是我自願,你為何懷疑我?」

  「如果妳不是真的清白,那麼我只能說,妳是個厲害又危險的人物。」

  她說得沒錯,她會出現在這裡,他有一半的責任,但是看著這份調查資料,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如果你懷疑我的身分,只要告訴閻川澈不就得了?或者馬上讓我遠離閻川澈也可以,不是嗎?」別忘了,她可是心理醫生,這男人的態度擺明對她不信任,對她的身分有質疑……雖然她不太明了自己到底有什麼好令人質疑的地方,不過絕對不是那種會死皮賴臉的待在別人家中的女人。

  李紹發現她的眼眸清澈,態度十分自然,一點也不像在演戲……不,該說她過於坦蕩。

  「澈爺很重視妳。」

  幾天前,他誤打誤撞,看見澈爺那火熱的神態,這是打從他跟隨澈爺以來,從沒有看過的情景,而始作俑者就是秦湘凝,由此可見,這女人對澈爺有著無法解釋的重要性。

  「所以呢?你懷疑我,卻不能把我趕走,所以跑來找我,是為了要警告我,要是有心傷害閻川澈,那麼我這條小命恐怕不保,是嗎?」嗯,很典型的黑社會行為。

  「妳一點也不害怕嗎?」

  她的態度輕鬆,說話有條有理,莫怪李紹會懷疑。

  一般人只要知道對方的身分危險,就算再如何的勇敢無懼,多少心存芥蒂,更何況是她這麼一個平凡的女人。

  「怕什麼?你威脅我?怕啊!為什麼不怕?但是怕有用嗎?我站在你的面前,踩在你們的土地上,就我的認知,我既沒做什麼事,又不如你所說的心懷詭計,想要陷害閻川澈,那麼有什麼好怕的?」秦湘凝說得理直氣壯。

  李紹抿著唇,與她對看,暗暗盤算著,她的說法是否屬實?

  最後,他鬆了一口氣,態度軟化,信服她了。

  「很抱歉,秦小姐,為了徹爺的安全,我不得不這麼懷疑妳,澈爺……我不想看到他痛苦。」

  「痛苦?」她不解,他怎麼會用痛苦這種形容詞?

  「我無法向妳透露太多澈爺的事,如果妳有疑問,可以親自詢問澈爺,他想讓妳知道的話,自然會告訴妳。」

  秦湘凝偏著頭,仔細的看著他,「你對閻川澈很忠心。」

  看得出來,李紹與閻川澈不只是主子與部下的關係,還有更親密的關係。

  「我的命是澈爺救的,我的人生是澈爺給的。」所以不論要他為閻川澈生,還是為他而死,他絕無第二句話。

  「你們在做什麼?」

  閻川澈站在涼亭外,不滿的看著秦湘凝和李紹,然後邁步來到她的身旁,逕自坐下,拿起她的檸檬茶,喝了一口。

  「忙完了?」秦湘凝不以為意。

  閻川澈看見桌上那份調查資料,冷冷的抬起眼,瞪著李紹,「我不記得自己有叫你做這種事。」

  「非常抱歉,澈爺,這是我的職責所在。」早知道這件事若是讓澈爺發現,他一定會不高興,所以李紹只能自作主張。

  「閻川徹,你不該指責他,要知道,有個人真心關心你是很幸福的事。」秦湘凝替李紹說話,雖然被打探隱私的人是她。

  閻川澈瞇起幽冷的眸子,態度冷淡的說:「沒事就下去。」

  「是。」李紹拿起資料,深深的瞧了秦湘凝一眼後,轉身離開。

  涼亭內,明明和風吹拂,好不舒服,但是有個人用銳利的眼眸盯著自己,秦湘凝想裝傻都很難。

  「怎麼了?」她面帶微笑,與一臉冷沉的闇川澈有如天壤之別。

  「妳對他的印象很好?」他的嗓音冷冽,好像只要她敢點頭,說出肯定的答案,下場絕對不會好到哪裡。

  「我想,李紹一定是把你當成他的家人,他很重視你,所以擔心有任何人會傷害你。」

  看著她毫不掩飾的坦蕩神色,閻川澈發現,原來面對這個女人時,他也有抓不住的東西。

  秦湘凝……這個女人給他的感覺像是溫和舒適的風,她的思緒有條有理,若覺得事情是正確的,便毫無畏懼的勇往直前;若覺得她自己是錯誤的,又可以不顧面子,謙虛的道歉……無論是勇敢時刻,還是脆弱時刻,她的態度都拿捏得宜。

  世上有無數種人,有些人無論事情對錯,都堅持己見;有些人毫無做主能力,只會附和他人;有些人善於巴結奉承……像她這種個性、態度、行為、能力、作風都清晰明顯,不加掩飾,也不矯揉造作,甚至不在乎他人想法的女人,真的很少見。

  對他來說,這種人很難纏,他不懂得如何應付,如同他的個性深沉陰暗,就算花一輩子的時間,也不可能變得開朗活潑。

  他和她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奇特的是,卻意外的相處融洽。

  「以後離李紹遠一點。」閻川徹沉著臉,顯現難以察覺的不滿,伸手將她擁進懷裡,宣示所有權。

  挑起眉頭,眼中閃動著挑釁的光芒,秦湘凝露出狡黠的笑容,看著他迷人的臉孔,輕聲的說:「是的,我的男人。」

  他低下頭,看著她。

  她的雙眸清澈,充滿堅定與自信,神情不是得意,而是理所當然,宣告自主權的意味……

  很好,他又發現了這個女人的另一種模樣。

  她是獨裁的女權主義擁護者,絕對不准男人佔上風,就算是閻川徹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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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23 12:14 PM


第四章

  天氣很好,陽光很亮,今天是個適合出遊的好日子。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飛馳,目的地是機場。

  秦湘凝神情不悅,百般無奈的看著窗外。

  到英國?她要到英國?為什麼?

  她轉頭,深深的看著身旁的男人,確定自己無力阻止他的決定後,不滿的瞪他一記,再度陷入挫折中。

  「怎麼?不高興?」閻川澈當然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輕撫她順滑的髮,心情很好。

  「當然,我一點也不想去英國,尤其當你工作的時候,我卻只能在那裡閒得發慌。」秦湘凝大方的承認自己的心情。

  「只需要表演幾場,結束後,我已經安排好,要帶妳四處走走。」

  「我告訴過你,我不想去。」她嘆了口氣,看著窗外的景象,只要駛下交流道,他們就到機場了。

  也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竟然拿到了她的護照,然後霸道的不顧她的意願,堅持帶她前往英國。

  「我希望妳能隨時待在我的身邊。」

  「我會乖乖的待在家中等你,不會亂跑。」秦湘凝再次嘆息,還是滿滿的無奈。

  「我這次離開,最少一個月才回來。」

  「那很好啊!我可以趁這一個月的時間回家拿些東西,順便打聽外頭的情況,如果大家都知道認錯人,決定不再抓我,那麼我的生活將恢復平凡。」

  「遇上我,妳永遠不可能平凡。」閻川澈攫住她的唇,似乎不滿意她口中的平凡生活並沒有將他算進去。

  這個男人竟然無視在前頭開車的李紹,任性妄為的佔她便宜,大膽如秦湘凝也不禁感到害羞,她是不是能夠把他的行為當成他真的非常重視她呢?

  「澈爺。」李紹神情凝重的開口,非常不想打擾別人甜蜜。

  秦湘凝終於回過神來,尷尬的推開閻川澈。

  「我們恐怕遇到麻煩了。」李紹透過後視鏡,看著後方刻意逼近他們的三輛黑色轎車。

  瞇起眼,閻川澈看見兩輛黑色轎車緩緩的駛到他們的左右兩側,還有一輛車子緊緊跟在後面。

  「怎麼了?我們被跟蹤了?」秦湘凝察覺到車內的氣氛逐漸凝重,依循閻川澈的視線往窗外望去。

  左側的車子緩緩的搖下車窗,瞬間,她發現車內男子的異常舉動,想也不想,撲向閻川澈,整個人壓在他的身上。

  「小心。」

  連續發出槍響,堅固的防彈玻璃破裂,當槍聲第三次響起時,閻川澈感覺秦湘凝的身子僵住,開始顫抖,連忙拉開護著自己的她。

  「湘凝?」

  李紹知道她中彈了,緊急轉動方向盤,猛踩油門,駛下交流道,在市區的道路狂飆。

  看著沾染上紅色血液的雙手,閻川澈的眼眸佈滿紅色血絲。

  鮮血從秦湘凝的右肩開始擴散,她呼吸急促,痛得咬牙切齒。

  「到醫院,馬上到醫院……」閻川澈打個冷顫,趕緊脫下外衣,覆在她的傷口上,用力壓住,防止大量出血。

  不顧交通號誌,李紹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疾駛。

  「閻川澈……好痛……」秦湘凝好不容易擠出聲音,淚水流個不停,臉色慘白。

  「該死!妳忍耐一下,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閻川澈努力讓自己冷靜、鎮定,但是他的雙手顫抖,心跳加快,眼中流露出慌亂,腦海閃過令人恐懼的記憶。

  他被丟下了,被拋下了,失去所有的親人,他在意的人全死了,他……他什麼都沒有了……

  額頭佈滿汗水,秦湘凝痛得快要無法喘息,幾乎昏眩。

  「湘凝,撐著點、撐著點……」回過神來,閻川澈急得大吼,白色衣裳全是她的血。

  「好痛……」沒想到她的感覺是對的,有人針對閻川澈,想要殺他。

  為什麼?為什麼要攻擊他?為什麼這麼痛?她有沒有好好的保護閻川澈?有沒有?他有沒有受傷?

  「李紹,開快一點!」閻川徹一向理智鎮定,無情冷酷,如今卻心慌得大吼,只因為秦湘凝的氣息不穩,雙眼逐漸合上,恐懼和驚慌籠罩著他。

  他輕撫著她,眼神狂亂,神態不安。

  「不,別閉上眼,湘凝,看著我,不准把眼睛閉上。」

  不要再把他重視的人帶走,不要再讓他感受到被拋棄的寂寞,好不容易有個人在他的心口駐留!

  「湘凝,不要睡,睜開眼看著我,看看我……別睡,妳是醫生,不是嗎?妳應該知道只要閉上眼,妳的生命會有危險……」他急迫的語氣隱含著哀求。

  「好痛……」秦湘凝聽到了,但是好想閉上眼,好累,好難過,好痛苦,她好想逃避。

  「我知道,該死!醫院到了沒有?」儘管用力壓住傷口,依然冒著血,閻川澈不曾這麼慌亂,低下頭,不斷的在她耳邊低語,「看著我,再忍耐一下,我們馬上就到了,好嗎?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不要,不要……」

  秦湘凝吃力的睜開眼,努力的想要看清楚眼前模糊的世界。

  終於,她看見閻川澈,他是這麼的慌亂,這麼的恐懼,這麼的憂心,像個無助的孩子,她慢慢的伸出手,輕撫他顫抖的臉頰。

  「陪我……說話,我想……想聽有……有趣的事……」她勉強擠出微笑,聲音細如蚊蚋。

  閻川澈伸出一隻手,緊抓著她冷冷的小手,用力點頭,眼底流露出濃濃的祈求。

  數十分鐘後,疾駛的車子終於在醫院的急診室前停住。

  閻川徹抱起秦湘凝,衝入急診室。

  她依然睜著眼,虛弱的看著憂心不安的他,露出淡淡溫柔卻充滿安撫的甜美笑靨,她在告訴他,她不會離開……

  ※※※※

  「病人的右肩受傷十分嚴重,除了大量失血外,我們擔心有可能引起併發症,所以暫時將她安置在加護病房……閻先生,很抱歉,為了病患的安全著想,醫護人員已經通知警方了。」主治醫生面色沉重,嚴肅的說。

  閻川澈眼神冷漠,瞥了醫生胸口的名牌一眼,「慕醫生,請你多派幾位醫護人員照顧她。」

  「當然,閻大師可是世界級的知名人物,醫院方面一定會讓你的朋友得到最妥善的照顧。」主治醫生慕蕭認真的點點頭。

  「澈爺。」李紹急急忙忙的自長廊的那一頭走來。

  「那麼我先離開了,等一會兒警署會派人過來保護你的安全,在警方到達之前,為了安全起見,請閻大師不要落單。」慕蕭轉身離去。

  「查得如何?」閻川澈陰詭的看向李紹,語調低沉的問。

  「澈爺,看來有人不願意讓你離開這裡,昨天那場攻擊只是小小的警告,你看,這是今天早上在車裡發現的。」李紹神色凝重,遞出警告信。

  閻川澈接過來,低頭一看。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被發現了?」他面不改色的將手上的紙張捏皺,眼眸冷冽。

  看來有些事情就算只是等待,對方仍然會忍不住露出馬腳。

  「澈爺?」李紹不明就裡。

  「記得幾個月前我要你派人做的事嗎?」

  幾個月前?李紹驚詫的睜大眼。難道是……

  「那個女人……就是優妮。」閻川澈冷冷的笑說,眼裡閃爍著狠絕的光芒。

  就是優妮,一定是……她沒死,而且讓他找著了,因為他想殺她,所以這一次她也出手了。

  幾個月前,閻川澈聽說在世界各國擁有響亮名氣的英皇集團內有個能力異常厲害的催眠師「幻謎」,她的催眠能力無人能及,除了治療的用途外,還能殺人。

  「幻謎」……不,是她,他很肯定,她一定是優妮,那個讓他深惡痛絕的女人!為什麼肯定?因為他曾經親身經歷、親眼目睹她使用催眠術害死人,害死他的父母親,害死他閻氏家族所有的人。

  「那女人果然在英皇集團,呵……看來她過得不錯,竟然加入那種不入流的集團。」

  很好,她是因為害怕被他殺,所以先下手為強?剛好,他正煩惱著找不到她,她竟然自己送上門。

  「澈爺,英皇集團的勢力不容小覷。」李紹對於英皇集團也略有耳聞。

  「錢是萬能的,有錢能使鬼推磨,別忘了,上次那個英皇的成員為了錢,毫不猶豫的把我們要的資料賣給我們。」雖然後來那份成員資料莫名的不翼而飛,他沒能仔細確認所有英皇成員的底細,但是這個世上誰不愛錢?只要肯花大錢,做任何事都是輕而易舉的,包括要他們把優妮親手奉上。

  李紹擰起眉頭,有不安的預感。

  「澈爺,既然英皇已經查出你的身分,為了安全起見,我認為……」

  「她既然刻意阻礙,你想,憑咱們現在的處境,有可能離開嗎?」閻川澈打斷他的話,揚起殘忍駭人的笑容,「咱們就待在這裡,等她出現,別忘了,她可是快死的人,如果還想活命的話,就自己來找我。你想,她敢殺了我嗎?她還希望我能救她一命呢!」

  那是命對命的詛咒,如果她想活下來,一定會出現,就算那個詛咒根本無解,但是除了他之外,她並不知道。

  「優妮,妳想殺我,還得看看有沒有這個能耐。」

  只要一想到加護病房裡的秦湘凝,身上插滿管子,閉上眼睛,臉色蒼白,彷彿沒有氣息,閻川澈便緊握雙拳,體內的怒焰愈燒愈狂猛。

  新仇加上舊恨,他一定會讓優妮付出代價。

  慕蕭站在隱密的角落,將他們兩人細微的交談聽得一清二楚,若有所思的瞇起眼,頂了頂鼻梁上的眼鏡,表情十分沉重,隨後不知道想到什麼,迅速轉身,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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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23 12:15 PM


第五章

  秦湘凝幽幽的睜開眼,看著白色的天花板,一時之間不知道身在何處,直到右肩傳來疼痛的感覺,這才想起發生了什麼事。

  吃力的轉頭,她看見坐在床畔的閻川澈,他的雙眼泛著紅絲,一臉疲倦,雖然不至於頹廢,但是很明顯的是因為久未休息。

  「嗨!你的模樣有點糟。」她不滿的抱怨。

  「妳的模樣也好不到哪裡。」他語帶責備的說。

  想伸手摸摸他的臉龐,秦湘凝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他緊緊的握住,擔心的看著他。

  「你沒事吧?有受傷嗎?」

  「與其關心我,妳是不是應該好好的檢討自己的行為?」閻川澈拉起她無力的手,用力吻著,有些心疼,又有些不滿。

  秦湘凝知道現在真的不是笑的好時機,但是忍不住扯了扯唇,「至少你看起來很好,沒有受到半點傷害。」

  「妳不該救我。」如果今天躺在床上的人是他,他會比較高興。

  「嘿,我是病患,你確定要這樣唸我嗎?我的右肩還是很痛呢!」她很不想表現出脆弱的神態,但這好像是讓他閉嘴的最好方法。再說,事情發生的瞬間,她一心一意只想保護他。

  「女人就是應該躲在男人的身後,得到保護。」閻川澈向來不愛碎碎唸,不過遇到她之後,他發現自己愈來愈有這種潛能。

  「原來你是女人啊!嗯,我懂了,乖女人,下次發生危險時,記得躲在大哥哥我的身後,我會保護你。」就算受傷,伶牙俐齒的她仍不想放過他。

  他原本還在憂心她的傷勢,卻因為她的話而放鬆緊繃的神經。這女人真是可惡,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調侃他。

  「聽說這間醫院的病房隔音設備做得十分完善。」閻川澈嚴肅的瞪著她。

  「是嗎?病房的隔音設備好不好,有什麼特別的?」他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論在這裡做出什麼事,病房外都沒有人會知道。」他邪肆的笑說。

  「你在威脅我?」她心驚膽跳。

  「妳太刁鑽了。」總是喜歡打擊他的自信心,挑戰他的忍耐力。

  「你不敢這麼做。」這男人啊!也不想想她是個病人,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怎麼可以乘機欺負她?

  「想試試?」反正在她的面前,他的形象全被她破壞了,連他是女人這種話都說出口,就算爆出知名魔術師在病床上翻雲覆雨的勁爆新聞,想想也沒什麼奇異了。

  「閻川澈……」看出他的眼眸散發出危險的侵略光芒,秦湘凝瞪大眼。

  好吧!她承認自己反骨了點,愛欺負他了點,說話殘忍了點,但是他也不該趁人之危啊!

  閻川澈站起身,緩緩的逼近她。

  「喂,別忘了我是病人,才剛醒來,受不了折磨與摧殘。」

  老天!他是認真的?她簡直不敢相信。

  「多做些運動,也許會更快恢復健康。」他說得理所當然。

  狗屁!現在不論做任何事,她都有可能再次大量出血,加速去見上帝。

  「你夠了喔!」

  「妳可以試試看我敢不敢。」

  「好,對不起,我會乖乖的聽話,從今天開始,不讓自己處於危險中,當你發生事情時,我會逃得遠遠的,或閉上雙眼,不管你的死活。」唉!她真是的,老愛在老虎嘴上拔毛。

  閻川澈瞇起眼眸,神情危險。

  都死到臨頭了,她還玩,真是不知死活!

  他俯身,伸出雙手,準備襲擊她的胸口。

  「當個病患真不錯,如果我沒記錯,醫院的病人服很容易穿脫。」

  眼見他的手已經碰到她的病人服,秦湘凝紅了臉,急急求饒,「閻川澈,我知道錯了,女人就該讓男人保護,我發誓下次遇上危險時,會認命的做個乖巧的小女人,真的,別脫,男人比女人偉大,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女人乖乖的享受就好,不該太逞強!閻川澈,我很誠懇的懺悔,如果你是好男人,就該原諒我。就算不是好男人,也該看在我是好女人的份上,原諒我這一次的不知好歹……閻川澈,這裡是醫院,你如果趁人之危,就不是君子了。」

  雖然她有劣根性,但是眼前這個男人比她還要惡質!哼!她是能屈能伸的聰明人,等她的身子康復,可以下床,再盡情的欺負他。

  嘖!除了虛弱的神態外,她有哪一點像病患?那張嘴,真是尖利得讓人想抓狂。

  重重的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閻川澈好氣又好笑,沒遇過這種怪女人,剛從鬼門關爬回來,立刻能夠吵吵鬧鬧,更過分的是,她在他面前不注重形象,將自己的真性情展露無遺,害他不知不覺的受她吸引。

  誰才是惡魔?是她,她是可怕的女魔頭,專門魅惑人心的維納斯。

  秦湘凝神情嫵媚,雙眼迷濛。

  這個男人果然很可惡,她是病患耶,需要適當的休息,不是激烈的運動,瞧!她的心臟跳得好快,好難受。

  不甚滿足的離開她誘人的雙唇,被吻得嫣紅的唇瓣與她蒼白的臉蛋格格不入,閻川澈伸手輕輕撫摸。

  「妳說對了,女人就是應該讓男人保護,否則那會打擊男人的士氣,我寧可現在躺在床上的是自己,而不是妳。」

  她無辜咬了咬唇,「下次……一定改進。」

  她能說什麼呢?除了乖乖的聽話外,他那認真的態度和神情,真的讓她說不出話。

  不過她很高興,而且滿足,因為感受到他對她的重視。

  這時,敲門聲響起。

  一名神色凝重的男子打開門,走進病房。

  「抱歉,打擾了。」

  收斂面對她時才會顯現的溫柔神色,閻川澈恢復冷淡的模樣。

  「我是傅瀧澤,警務特區的總長官,關於幾天前間先生發生的案件,基於安全考量,加上你的身分容易引起有心人士的襲擊,在你停留台灣的這些日子,警方會加派人員跟在你身邊,二十四小時保護你。」

  「我有自己的隨扈,不需要浪費警力。」閻川澈看著正氣凜然的傅瀧澤,直接拒絕。

  「由警方負責你的安全是最好的做法,畢竟你的身分特殊,如果在這裡出事,會在國際間引起軒然大波。」傅瀧澤解釋,然後對著躺在床上的秦湘凝頷首示意。

  「我在這裡的事,沒有多少人知道,我希望盡量低調,生活簡單,不受干擾。」閻川澈堅持。

  「閻先生,我無法答應你的要求,經過調查,幾天前的事件恐怕與黑道分子有關。」

  「黑道?」閻川澈擰起眉頭,略顯質疑,他打從心裡認為,這次的事件是優妮的傑作。

  「是的,近期查到有數名來自日本的黑道分子埋伏在你的住所附近,除了調查你的行蹤外,似乎正在找機會想對你下手。請問,你是否有印象自己得罪了什麼人?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也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由我們警方負責保護你是最好的方式。再說,你能肯定不會再發生一次這位小姐受到槍傷的事件嗎?」傅瀧澤語氣輕鬆,卻字字犀利。

  閻川澈的身子僵了僵,眼眸銳利寒冷。他的話正中他最在意的事,秦湘凝不能再承受一次這種傷害,都是他害她牽扯進危險中。

  「閻川澈?」秦湘凝憂心的拉了拉他的手。

  「我保證警方的保護不會造成你的困擾。」傅瀧澤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兩人交握的雙手。

  閻川澈思索了一會兒,看向傅瀧澤,「到門口等我。」

  傅瀧澤從聳聳肩,轉身離開。

  他對著秦湘凝安撫的笑了笑,「沒事的,我有些事得和警方談一談。」

  「閻川澈,告訴我,你遇到了什麼麻煩嗎?你是不是知道開槍的人是誰?剛剛警察說和黑道分子有關時,你的表情有些驚訝,是不是覺得他說錯了?」秦湘凝緊盯著他。

  她能輕易的看透他的異樣神色,閻川徹頗感吃驚,但是下一秒又露出滿意的笑容。她真的很了解他,不是嗎?無論是他的一舉一動,還是他的心思想法,她總是輕而易舉的將他看透。

  「別想太多,躺好,我出去和他談一談。」

  傅瀧澤剛才的話確實是提醒了他一個問題,她跟在他的身旁,是不是太危險了?

  「嗯。」她知道他是刻意裝出輕鬆的態度,不希望她太擔心。

  因為才剛醒來,方才又和他抬槓了一會兒,她確實有些累了,順從的閉上眼。

  這時,李紹敲了下門,走進病房。

  「待在這裡保護她。」閻川澈下令。

  「是。」李紹回應。

  閻川澈若有所思的看了秦湘凝一眼,隨即走出病房。

  ※※※※

  兩個星期後,秦湘凝終於出院了。

  當車子停在一棟位在北市精華地段的大廈前,儘管略顯疲憊,她還是好奇的問:「這裡是哪裡?」

  「妳的新住所。」扶著她下車,閻川澈淡淡的開口。

  「我的新住所?」她的?那麼他呢?

  「從今天開始,妳先住在這裡。」為了她的安全著想,他接受傅瀧澤的提議,讓她暫時與他保持距離。

  「那你呢?」秦湘凝不悅的皺起眉頭。

  「我會回到先前的住所。」

  當初誤認她是優妮,在道上對她下了追殺令的事情還沒有解決,所以她無法回到她自己的家,而今她又因為他的事受了傷,於是他幫她安排新的住所,在所有的問題解決之前,他必須保護她。

  「閻川澈,我不是嬌弱的家花。」她不需要受到這種小心翼翼的呵護。

  「我知道妳不是,但是妳現在受傷了。」他不想再讓她發生任何意外。

  「而你現在有危險,不是嗎?既然你有危險,我又怎麼能置身事外?」她對他的關心,對他的在意,毫不掩飾的脫口而出。

  閻川徹摟著她,得意的揚起嘴角,「怎麼?捨不得我離開?」他知道自己這麼調侃她,她一定會馬上否認,打死不承認。

  她和他從來不曾承認對彼此的情感,好像在競賽,明明深受對方的吸引,卻都不願意先說出口,彷彿誰先承認,誰就輸了,為了等待對方的招認,她忍耐、掩飾,他也是如此,就像認定彼此有的是時間,寧願慢慢的耗,拖住彼此。

  秦湘凝睨著他,好像他說了一個可笑的問題,抿了抿唇,遲疑著要不要先認輸。

  「能夠確定妳的安全,我也好做事,我已經提醒過這棟大廈的警衛,除了我之外,任何人想找妳,一律報警處理,傅警官也會派人在門口二十四小時站崗,絕對不會再發生任何事,我要妳安全、平安,不准有半絲差池。」閻川澈輕聲的說,替她找了個台階。

  咬著唇,感覺心口微微的發燙,不知道是因為他對她在意的保護行動而感動,還是受到右肩傷口的牽連,秦湘凝低著頭,任由他帶領她步入電梯。

  電梯門關上,開始往上移動。

  「我將房子買在頂樓,那裡很高,不論白天或黑夜,都可以眺望台北市的美景。如果妳覺得無聊,可以到視聽室看影片,裡面的片子多到夠妳看一年。書房裡有幾個書櫃,擺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書籍,妳想看就去拿。還有一間不小的健身房,可以鍛鍊身體。我想,妳應該對它們會有興趣。」閻川澈解釋。

  「一個人……住在這麼高的大廈,我會寂寞。」一說出這個蹩腳的理由,秦湘凝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閻川澈呵呵笑著,「妳不是一個人,忘了嗎?有兩名警員會在門口保護妳。」

  「也就是說,當我覺得寂寞時,隨時可以打開大門,歡迎他們進到屋裡玩玩?」她挑釁的揚起眉頭,終於找到好理由了。

  他的笑容稍微收斂,流露出危險的眼神,低下頭,捧著她的臉蛋,懲罰似的吻住她,再殘忍的咬了下她的唇瓣,然後再次佔有她的唇,讓她的鼻腔充滿他的氣息,清楚的知道自己到底屬於誰。

  「妳敢!」很簡單的兩個字,卻是很可怕的威脅,因為他的眼底閃爍著駭人的風暴,佔有意味十分濃厚。

  秦湘凝大口的喘氣,抬起頭,眼中閃動叛逆的光芒,「我一點也不敢。」那是言不由衷的說詞。

  老天!這女人竟然威脅他?!

  閻川徹雙手圈著她的腰,瞪著比他還要矮小、瘦弱又受傷的女人,原來她比他有挑戰心,專門挑戰別人抓狂的極限。

  電梯持續往上,他們兩人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在比耐力。

  頂樓到了,電梯門打開。

  兩名體格強壯,臉蛋勉強稱得上好看的警員站在門口。

  閻川澈和秦湘凝身子相貼,動也不動。

  最後,先開口認輸的不是秦湘凝,也不是閻川澈,而是站在門口的警員。

  「閻先生?」電梯門開了,這兩個人還要待在裡頭大眼瞪小眼,親熱的摟摟抱抱多久?

  閻川澈眼神陰冷的望向站在門口的兩名警員。就是這兩個男人……

  秦湘凝是病患,為了她的身體狀況著想,他應該做個名副其實的體貼紳士,但是現在的她太欠打了。

  她受傷了,那天流了好多的血,神情疲憊,身體虛弱,以傷口的恢復情況來看,能不動,最好不要動,盡量保持心情愉快,乖乖的躺在床上休息,不要有任何的大動作……但是她在脆弱中顯現惡劣的風範,太不知好歹,也實在太令人生氣了。

  她只能休息?沒關係,他可以代勞。她不能動,最好躺在床上?沒關係,床上運動向來是男人服務。不能太激烈?無所謂,柔緩輕慢的律動也許更能令人感到激烈。

  閻川澈下定決心,要好好的懲罰這個頑皮過頭、不知好歹的女人,先下手為強,在自己與她的身上烙上彼此專屬的印記。

  下一秒,他粗魯的抱起她,只差沒將她扛在肩上。

  他侵略的意圖太明顯,真的被她的惡質和挑釁惹毛了。

  秦湘凝忍不住大聲嬌笑,因為得意而雙眼閃閃發亮,雙手緊緊勾住他的頸子,一點也不害怕會被他丟到地上,相反的,她愛死了他的怒火和不爽。

  ※※※※

  結果,閻川澈真的留下來,而且是出自心甘情願,絕對沒有勉強,不是被強迫的,但是真要說的話,他是逼不得已的自願留下來,因為眼前的女人實在太壞、太邪惡,媲美惡魔,說不定和他這個邪惡撒旦相比,兩人半斤八兩,平分秋色。

  晚餐過後,秦湘凝神色慵懶的打呵欠,早上的奔波,雖然在午間得到充分的休息,但是身為病患,她依然容易疲累,再加上他就在身旁,她感到很安心,心情鬆懈後,隨之而來的是濃濃的睡意。

  躺在床上,右肩的傷口已經好轉,但是使力依然困難,像是吃晚餐的時候,她乖乖的坐在餐桌旁,茶來張口,飯來也張口,都不用動手,等著帥男子替她服務。

  床鋪很柔軟、很蓬鬆,躺在上頭,舒服得一點也不想起來。

  秦湘凝發出滿足的輕嘆聲,頭埋進羽毛枕裡,找了個舒適的姿勢,思緒開始混沌,眼皮慢慢的下垂。

  閻川澈走進房間,看見完全遺忘他的女人正準備呼呼大睡。

  哼!在刁難他、考驗他的耐性和形象後,這可惡的女人竟打算拍拍屁股,丟他一個人處理殘局,哪能這麼便宜她?他苦惱、生氣,理智備受考驗與毀壞,她豈能置身事外?

  他的眼裡閃著算計的光芒,不安好心的揚起嘴角,悄悄的越過床舖,進入浴室。

  不一會兒,氤氳的熱氣彌漫浴室。

  他捲起衣袖,緩緩來到床邊,輕輕的抱起床上的人兒。

  「唔……」感覺被移動,秦湘凝睜開惺忪的雙眼,「到哪?」

  「沐浴。」

  這幾天,她就算在醫院,也堅持每天在醫護人員的幫忙下擦澡,現在回到家,只有他們兩人,而她不方便動手,所以閻川澈非常好心,樂得親自代勞。

  「唔……」

  對,她確實應該清洗身子,之前在醫院,都只能擦澡,一方面是行動不便,另一方面要她當著醫護人員的面脫衣服,也很不好意思,總是在困窘的情況下胡亂擦拭,她早就想暢快的跳進浴缸裡,享受溫水的洗滌,而現在她已經回到家了,終於可以大洗特洗……

  咦?不對!

  她睜大眼,瞬間清醒,終於搞清楚現在是什麼情形了。

  「等……等一下,我……我要洗澡,你在這裡做什麼?」她的臉蛋不自覺的泛紅,尷尬的阻止他的行動。

  「妳說呢?當然是幫妳洗澡。」閻川澈輕輕的將她放在浴缸邊,蹲下身,開始替她解開釦子。

  「幫……幫我洗澡?」秦湘凝說話結巴。

  「當然,妳的傷還沒有好,我也知道待在醫院的這幾天已經是妳的極限。」她可是日日夜夜想念著洗澡,不是嗎?瞧!他這麼好心。

  「閻川澈,我……我可以自己來。」開……開什麼玩笑,他幫她洗?她不丟臉死才有鬼。

  「不行,醫生說了,妳不准碰水。」他可是幫著她做壞事,為了她,連醫生的話都不聽。

  「不……我不想洗。」老天!這個男人簡直是趁人之危。她不過是整了他一下,他卻加倍回報她。啊……他快要將所有的釦子解開了。

  「乖,不過是脫衣服,妳不用這麼緊張。」這果然是一件有趣的事,尤其被逗弄的對象是她。閻川澈神情認真,像是在處理重要的大事。

  秦湘凝臉色通紅,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不用這麼緊張?哼!要是她對這種事習以為常,那就不正常了。

  「我可以自己脫衣服,可以自己洗澡,這是一件很簡……你不要再脫了。」再脫下去,真的都被看光光了。

  從來不曾這麼困窘,秦湘凝快哭了,第一次有如臨大敵、不知所措的無力感,而這種感覺竟然是眼前這男人帶給她的,想他在兩人之間可是老是吃鱉的那個,從何時開始佔上風了?

  像個羞澀的女孩,她揪著衣領,拚命想要閃躲,努力讓無作用的腦袋恢復正常,發揮長才。

  呵!她這副驚怯的模樣,真是可愛。

  閻川徹揚起邪惡的笑容,凝視著她。

  秦湘凝因為他停止動作而鬆了一口氣,轉頭,看見他深沉、火熱的雙眸,彷彿能輕易的看穿人的心思,臉蛋再次發燙,全身激顫,無所遁逃。

  她剛才真的玩得太過火了,把他惹毛,還把危險的野獸帶進家中……

  「湘凝……」他的嗓音低沉。

  在氤氳的熱氣中,她的心房悸動,不安的抬起頭,白皙的臉蛋浮現羞怯、不自覺的吞嚥唾液。

  溫溫熱熱的氣味盈滿她的鼻腔,剎那間,身子發燙,聚滿了名為沉淪的火苗,她想念他的吻,想念他好聞的氣息,腦袋一片空白。

  閻川澈捧著她發燙、暈紅的臉蛋,受憐的撫觸,光滑細緻的肌膚令人愛不釋手,誘人的紅唇輕抿,彷彿在邀請他再次一親芳澤。

  直到秦湘凝回過神來,茫茫然的發現,上身的衣物不知何時被他卸下。

  「你在做什麼?」

  天啊!她宛若慾求不滿的蕩女,雙手緊緊攬著他的頸子,強拉著他,渴望他能再次親吻她。

  「幫妳沖水。」說著,他真的吻上她的唇瓣。

  他有一種魔力,讓人無法自拔的魔力,耳朵聽著他的聲音,眼睛望著他的身影,連她都失去自制力,無力阻止,也不願意阻止,只好認了,她真的栽在他的手上,栽在他的魅力中。

  「然後再把妳帶上床……」

  一陣令人窒息的戰慄自心頭蔓延,他眼底的慾望與火熱,讓她的胸口發燙、著火,除了他專注的雙眼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事物可以吸引她的注意。

  衣裳落在不遠處的籃子內,秦湘凝怯怯的低頭,注視著赤裸的身軀,她的臉蛋漲紅,身子熱燙,儘管水溫適當,卻因為冷意而猛打哆嗦。

  閻川澈溫暖的手掌曖昧的挑逗著她,依仗著滑潤的沐浴乳,慢慢的游移,滑過她的手臂、她的頸子、她的背脊、她的胸口……

  不知道是太過緊張,還是因為他的撫觸,她的身子顫抖,心跳紊亂,氣息愈來愈急促,白皙的肌膚染上一層瑰色。

  他的大掌繼續游移,來到她挺立的胸口。

  瑟縮著身子,秦湘凝咬著唇,不自在的看著他。

  他眼中的慾火愈燒愈旺盛,像是要燃燒她;他眼底的光芒充滿侵略性,佔有、愛撫她的每一寸肌膚。

  溫水淋在她的身上,卻無法將心底竄出的火花澆熄,反而讓她泛起異樣的情緒。

  她的身子滾燙,有些受不住這種緩慢的速度,心頭湧現強烈的渴望,渴望被強勢的佔有,渴望將他拉到床上,要求他充滿侵略的擁抱她。

  猶如過了一世紀,就在她認為自己瀕臨爆發邊緣,他終於關上水龍頭,將蓮蓬頭放回原來的地方,慢慢的拿起浴巾,好整以暇的擦拭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秦湘凝用力的瞪著他,咬著牙,眼底冒出危險又激烈的火苗。

  浴巾覆在她身上的瞬間,她體內的慾火熊熊燃燒,伸出完好的手,佔有的摟住他的頸子,毫不猶豫的拉下他的頭,瘋狂的吻住他的唇,順便向他傳達她的不滿和抱怨。

  閻川澈逸出低沉有磁性的笑聲,緊緊的擁抱她,化被動的承受為主動的攻擊,輾轉吸吮她的唇,又分開她的貝齒,與她的舌頭嬉戲,汲取她口中的甜蜜,同時滿足她的要求。

  秦湘凝的雙腿緊緊纏繞著他,拚命的喘息,整個人暈陶陶的,承受著他的氣息,感受著他的吻愈來愈強勢,再也捨不得離開他。

  這個男人啊!終於流露出招惹她野性的另一面。

  失控到無以復加,她閉上眼,感覺自己被帶出浴室,感覺世界不斷的旋轉,感覺心律不再正常……

  柔軟的床舖因為他們兩人而陷落,閻川澈的吻毫不溫柔的落在她的身上,就像被深埋在體內的狂野破繭而出,顯露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他是個猶如撒旦的邪惡男子,笑容魅惑狂妄,親吻激烈失控,在她的身上留下屬於他的烙印,每一次都是這麼的令她感到虛弱。

  柔軟的身子承受著他的侵襲,她不甘示弱的學習他,在他的頸子印下痕跡,她的手輕撫他的肌膚,笨拙的以一隻手試圖扯開他的襯衫,可惜力不從心,僅僅扯落他襯衫上的兩顆釦子,露出一片寬厚的胸膛。

  閻川澈的眼眸暗沉,眼底卻異常的明亮,像是找到獵物的野獸,他順從她的渴望,脫下身上的衣物,露出完美的體格。

  還來不及好好的審視他的身軀,秦湘凝的理智在他再次俯身吻上她的胸口時全然潰散。

  她發出激情的呻吟,身子打顫,雙腿緊緊纏繞著他的腰部,感受到他撫觸、挑逗她的敏感神經,卻無力反抗,只能沉淪在他的誘惑中。

  她的體內熾熱,腹部痠疼,幾乎要融化了,忍不住弓起身子,強烈的顫悸不斷的蔓延。

  眼前的世界一片白色,她的注意力和感受力全集中在他的撫觸上頭。

  閻川澈伏在她的身上,愛憐的疼寵著她的身軀,慾望和衝動拚命的叫囂。

  他吻上她的唇,貪戀她美好的滋味,邪魅的雙眸燃燒著烈焰,呼息間充滿她迷人的氣息,他的慾望與她的身子緊緊纏貼,一刻都無法分離。

  她敏感的身軀緩緩的擺動,隨著一次又一次的接觸,體內的慾火愈燒愈狂烈,同時引發他野獸般的衝動。

  「閻川澈……」秦湘凝低聲呢喃,染上慾望的眼眸緩緩睜開,望著身上的男人,望進他迷人的眼底,她的雙手捧著他的臉蛋,拉下他的頭,柔柔的吻著他的唇,身子輕輕的律動,呼喚著他的佔有。

  他的大掌撫上她的雙腿,捧著她的臀部,乘機解開身下的束縛,將火燙的慾望抵著她濕潤的幽口。

  灼熱的溫度讓人無法忽視,閉上眼,她頻頻催促。

  溫熱的撐脹感在她的身下擴張,蔓延在體內的疼痛感讓她忍不住皺起眉頭,但是當兩人的身子緊密的貼合時,又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滿足感充斥她的體內。

  她難耐的低吟,咬著他的唇,讓他知道那難以磨滅的痛楚。

  閻川澈呻吟,為感受她的快感與美好而打哆嗦,閉上眼,克制、壓抑狂飆的情緒,緊窒的包覆,溫熱的絲絨,愉悅的滋味……侵襲他的身心,讓他渴望奔馳,她的滋味太甜美,她的身子令人愛戀,他只能擁抱著她,將發燙、瘋狂的衝動埋進她的幽徑深處……

  秦湘凝的身子顫動,承受另一種火燙的溫度埋藏在自己的體內,不由自主的弓著身子,渴望更多,儘管身子仍叫囂著需要適應與承受,但是她拒絕他的善意,緩緩的擺動,一再的刺激他。

  咬著牙,他的眼中迸射出危險詭譎的光芒。

  這個女人在玩火,她就是這麼的危險,明明大火竄燒,已經一發不可收拾,她卻惡意的挑釁他,往他身上倒油。

  不再忍耐,不再壓抑,她想要挑起他瘋狂的因子……那麼,他就給她瘋狂。

  閻川徹緩緩的退出慾望,再次毫不憐香惜玉的衝動挺進。

  痠疼、激烈一次侵入她的感官,她嬌吟出聲,彷彿痛苦,又宛如快感,承受著他的衝擊和侵略,濕潤緊窒的甬道不斷的收縮,隨著他強力的侵襲,隨著他佔有不滿足的瘋狂,她的思緒飄離,他像野獸,佔領她的身子,不斷的埋入她的濕潤幽徑,讓她高聲叫喊。

  快感交融,淫慾的味道瀰漫房內,秦湘凝除了呻吟外,全身幾乎虛軟無力。

  閻川澈眼中的烈火激昂瘋狂,伸出手,捧著她的雙腿,抱起她,兩人的身子更加緊密的糾纏。

  他的手扣著她的臀,讓她更加深沉的感受到他的慾望。

  狠狠的倒抽一口氣,她神色痛苦,火燙的慾望讓她無法承受,初嚐情慾,他的狂熱放浪讓她變得好無助。

  他的慾望埋在體內,秦湘凝無法動彈,這樣曖昧的姿勢,就算是一向大膽的她都羞得不敢動作,流露出祈求的眼神,她無助的垂下頭,依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緩緩的擺動臀部,每一次的動作都更加深入她。

  她難以喘息,攬著他的頸子,身子的起伏衝撞令下腹不住的收縮,刺激的結合,刺激的快感,體內的濕意,滑潤的柔軟,挑動敏感的神經,全身顫抖痙攣。

  「閻川澈……川澈……」

  抽送的撞擊聲成為誘人的旋律,潤滑的緊窒與火熱的慾望緊密交融,分不出彼此。

  隨著兩人瘋狂的交經,秦湘凝的長髮晃蕩出誘人的波浪,長指陷入緊繃的肩頭。

  閻川徹將慾望埋入她的體內,再殘忍的抽出,彷彿要將她搗壞,讓她完全適應,陷入屬於他的糾纏。

  激情的溫度飆高,體內的快感開始收縮,她咬著他的肩頭,無法克制的嬌吟出聲,一聲聲的哀求,一聲聲的痛苦,她既疲倦又渴望、不住的啜泣。

  吻上令人貪戀的女人,閻川澈的身子緊繃,再也無法壓制衝動的慾望,將她壓在床上,伸出手揉撫她的胸口,他的慾望不斷的在她的體內飆馳,感覺她的甬道陣陣收縮,他呻吟、低吼,將慾望激烈的送入抽出,直到聽見她因為高潮,再也克制不住的吶喊。

  扣著她發紅熱燙的身子,他猛烈的貫穿,不再溫文,不再紳士,宛如野獸,將慾望釋放,讓瘋狂的情緒完全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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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23 12:16 PM


第六章

  激情結束,閻川徹翻個身,將她緊緊擁在懷裡,兩人全身汗濕,急喘的氣息久久無法停止,滿足但依然渴望彼此。

  彷彿要不夠,但兩人仍動也不動,不願分離,她像罌粟花,散發出可怕、邪惡的氣味,嚐了一次之後,便深深上癮,再也無法放手。

  他撫著她的背脊,感覺她依偎在自己的身上,像隻溫馴的兔子,難以想像的是,平時面對這看似溫馴的女人,總是讓他驚豔不斷。

  她是唯一讓他忍不住信任的女人,她曾經為了救他,在被抓時仍不忘他的安全,她對他沒有任何的算計,她沒有想過要在他身上得到任何的好處,甚至她還幫他擋子彈!

  「我剛才發現,妳的右肩有另一道看似槍傷的疤痕。」激情暫時消退,閻川澈嘶啞的開口。

  他的手掌溫柔的撫摸著她右肩的傷口,方才的激情並沒有影響她包紮的部位,但是白色的紗布明顯鬆落。

  「幾個月前處理過一個精神狀況不太穩定的病患,他是個激進分子,十分不信任人,那時我在對他做心理輔導,他受到了刺激,所以就拿出暗藏的槍對我開槍,結果我就受傷了……嗯……那個病患……」秦湘凝昏昏欲睡,無意識的說,突然,她不知道想到什麼,猛然睜開眼,眼中一片迷惘。

  又來了!腦中的畫面片片段段,有些真實,有些不實際,被開槍的畫面在她的腦中閃動,就像是被勉強植入記憶。

  飛車、追逐、危急、不安、憤怒,從車窗外的景象,看出是在高速公路上,黑色轎車打開窗子,朝她射擊……

  她到底是怎麼搞的?為什麼她的記憶這麼混亂、顛倒?似真似假,到底哪一個才是對的?

  不安在心底蔓延,恐懼侵襲心房,秦湘凝忍不住打個冷顫,為自己不正常的記憶感到慌恐。

  「別想了,抱歉,竟然問妳這個問題,讓妳想起這麼可怕的回憶。」閻川澈心疼的親吻她的額頭,以為她是想到事情發生的畫面而恐懼。

  是了,當然是,就算再如何勇敢的人,曾經有過那麼一段駭人的經歷,也難以從傷害中逃脫,就像他……

  「沒關係,我已經沒事了。」用力吐息,假裝鎮定,秦湘凝隱藏異樣的情緒,窩進他的懷裡,藉以撫平不安的心靈

  「然後呢?那個傷了妳的病人被抓了?」閻川澈輕輕撫著她的頭髮。

  「沒有,他現在還是我的病患。」

  「妳沒有報警?這種人很危險,他的不確定性太大,應該將他關起來。」看著她肩頭上的傷痕,可以想見當時她可能因此喪命,但是她居然可以輕鬆自在的對他說,那個男人依然是她的病患?她不怕嗎?

  「他是病人啊!之所以需要我的幫助,之所以來找我看診,一定是心理不健全,需要幫助,對,他有錯,但是如果就這麼把他關起來,他的病依然存在,不會康復。所謂醫者,就是盡其所能的幫助病患,而不是落井下石。」秦湘凝的態度十分沉穩,反倒對他不敢置信的表情感到好笑。

  「妳不恨他?那個人當時有可能害妳喪命。」閻川澈無法理解她那過於樂天慈悲的心態。以德抱怨嗎?這世上還有這種人?像他,永遠都不可能這麼做。

  「恨?不,我不恨他,事實上,我很高興受傷的人是我,而不是他在大街上發作,胡亂攻擊路人。」她偏頭凝望著他,眼眸澄淨,毫無偽裝。

  「如果我說我和妳不一樣呢?」

  「嗯?」感覺他的身子逐漸僵硬,像是在隱忍什麼,秦湘凝選擇沉默,等待他說下去。

  「如果我告訴妳,我恨一個人,恨到花了整整十二年的時間都在等著她死亡,而且想親眼目睹她的死狀,在世界各地發出追殺令,為的就是不讓她安然存活,妳……會怕我嗎?」他的語氣冷酷,無情又殘忍。

  她驚訝的抬起頭,當視線對上他時,不寒而慄的冷意在她的心頭湧現。

  彷彿染上了風暴,可怕的颶風在他冷沉的眼底旋繞,閻川澈的眸子森冷,浮現欲置人於死地的嗜血光芒,晦暗的臉龐邪惡,他在憎恨,不知道想起什麼,看起來十分詭譎、駭人,讓人心底直發毛。

  「川澈……」

  感覺他拒人於千里之外,有那麼一刻間,秦湘凝發現他殘忍的面容下,流露出絲絲的孤傲和落寞。

  「能……說給我聽嗎?」

  此刻的他雖然可怕,讓人恐懼,但是又有誰知道這可怕的面容下有多麼的脆弱和哀傷呢?

  如果像他所說的,他恨一個人恨得如此深沉,這也代表十二年來他一直被這所謂的痛恨和憎惡束縛住,不是嗎?

  不是兩個月,不是十二個月,是整整十二年,這需要多大的意識去撐持?如果不是發生令人哀痛的事,他會有如此大的恨意嗎?

  「知道嗎?眾人稱我是本世紀最傳奇的魔術師,報章雜誌說我的催眠術至今無人能及,但……那是因為他們不曾見過那個人的能力。」彷彿陷入記憶中,閻川澈的語調好冷。

  「那個人?」

  「優妮……那個就算死,都不足以讓我原諒她曾經犯過罪錯的女孩……」

  「女……女孩?」秦湘凝好驚愕。他說的是……女孩?一個小孩子?

  「那時她才十二歲,算一算,現在她已經二十四,今年就滿二十五。」他的眼底閃爍著令人費解的幽芒。

  「二十五?」和她一樣呢!

  「嗯,二十五歲,她的死期。」

  「為什麼二十五歲是她的死期?」秦湘凝好疑惑,看著他那令人恐懼的陰冷神色,心情也跟著降至谷底。

  「因為我要她從二十五歲生日到來的那天開始,不擇手段,都要想辦法結束自己的生命,直到她真正死亡。」閻川澈散發出僵冷的寒意,眼底卻流露出期待的光芒。

  「催……催眠?」

  「是啊!催眠。其實我應該感激她,十二年前要不是因為她的關係,對於催眠這一類行為,我一點也不感興趣,但是當她將自己的能力顯露在我的面前時,我就決定了,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才是所謂的報仇,如果她知道自己是被引以為傲的能力害死,也許到死都不可能安息。

  「川澈,你用催眠害人?為什麼?如果說是十二年前,那麼……那時的你不過才幾歲?二十?二十一?」老天!當時的他不過剛成年,怎麼能如此狠心?再說,他怎麼能在這麼小的時候,如此憎恨一個……才十二歲的小女孩?

  「她殺了我的父母,以及當時受邀到家裡作客的族人!妳說我年紀小,沒錯,那時我也不過才十八歲,我恨她,恨她年紀小,在犯了那麼大的錯後,竟然可以沒事!我恨她竟然不懂得感激,忘了如果不是我父母領養她,她怎麼可能離開孤兒院!我恨她,恨她竟然在大家都疼愛她的環境中,還能如此殘忍,將我的家人全都害死!」

  十八歲?十八歲算什麼?她比他小,卻能如此冷血殘忍,這一切全是她自己的錯,是她逼他變得如此,她能怪誰?

  她該為自己的錯付出代價,以她一條命償還他間氏家族數十條人命,一點也不夠,這算便宜她了。

  「她殺了你的家人?」一個才十二歲的小女孩會殺人?秦湘凝不可思議的低聲呢喃。

  「妳知道嗎?她是個天才,她被帶回我家的第一天,我父母就將她擁有的能力告訴我,她很懂得以語言來操控別人的行為,無論是有意識或無意識,只要她想要,一句話,便能輕輕鬆鬆的掌控大家的情緒。」

  是的,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竟然有這種讓人害怕畏懼的能力。

  早在他父母領養她時就知道了,優妮曾接受測試,年紀小的她是眾人公認的天才,一個有著語言催眠能力的天才,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麼有這種能力,無法查出是誰教她的,直到最後,醫界測試人員只能把她這種異於常人的特殊才能歸在她不詳的父母親身上。

  閻川澈的母親在參加某次孤兒院慈善會時遇到優妮,隨即被可愛純稚的她吸引,而父親也由著母親的要求領養她……直到現在,每當想到這件事,他始終認定,母親當初之所以會喜歡優妮,是被設計的,她運用催眠對毫無防備的母親設下陷阱,又在踏入閻家的同時,對閻氏家族所有的成員催眠,讓大家一見到她就喜愛她……包含他。

  「曾經,我很疼她,很愛她,從小沒有兄弟姊妹,當我知道自己將有個妹妹時,妳知道我有多期待?」可是這個妹妹是魔鬼。「如果那天不是因為社團活動而不在家,也許我也已經在那場慶生會上喪命。」

  「川澈……」他的哀傷、痛苦,揪疼了秦湘凝的心,她伸出手,緊握著他。

  這是他的脆弱,也是他的痛苦,受到親人死亡的打擊,所以……他的心原來打了一個結,那個結是束縛他的枷鎖,他的靈魂困在十二年前那場死亡記憶中,所以他才會如此憂鬱,總是沉著一張臉。

  「那天晚上,為了慶祝優妮即將滿十二歲,提早一個月舉辦慶生會,所有的族人都到場了。」閻川澈目光幽沉的凝望著前方,陷入回憶中。

  富麗堂皇的大廳,眾人有說有笑,一年中難得見面的親人全聚在一塊,那是多麼幸福又溫馨的時刻……

  他還記得自己當時多麼不願意出門,出門前看著大家嘻嘻哈哈,好不快樂,打從心底覺得好幸福,沒想到……三個小時後,當他再次站在大廳時,那些神色愉悅的親人全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妳知道嗎?優妮靜靜的坐在我父母身旁,她的神情……」她像個沒有感情的洋娃娃,只是輕撫著他父母,露出詭異駭人的笑容,手上抱著一個熊娃娃,那是前幾天他父母特地為她買的生日禮物。「她居然可以笑著對躺在地上的我父母說她好愛那個熊娃娃,卻又殘忍的將他們殺害,連半滴淚水都沒有……」

  誰才是撒旦?是她啊!是優妮,那個可怕的女孩,是他一直渴望能疼愛的妹妹。

  秦湘凝咬著顫抖的唇,眼眶不自覺的泛紅,心疼得說不出話。閻川澈的痛苦和夢魘……就算他真正復仇了,只怕一輩子也無法忘卻。

  「她笑著對我說,哥哥,這是優妮做的。」是她殺的。他突然猙獰的低吼,眼中竄燒著猛烈駭人的怒火。

  她將激動的他擁入懷中,泣不成聲。

  閻川澈流不出淚水,這十二年來,他壓抑著痛苦的情緒,硬要自己堅強。

  「她竟然笑著對我說,哥哥,是我做的。」是她害死的!是她害死的!放眼望去,只有她一個人存活……為什麼她要這麼做?

  每個人都愛她啊!為什麼她可以這麼殘忍無情?為什麼她可以這麼可怕?這種人,活著有什麼意義?

  是她做的,是她做的……當時她親口承認是她在一夜之間滅了閻氏家族所有的人,她竟然將所有愛她的人都殺了,為什麼?

  「所以……你……」

  「我恨她,同時想到,就算告訴警方是優妮用催眠害死所有的人,誰會信我?誰會相信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十二歲女孩會殺人?又有誰能認同催眠能殺人?就算警方接受我的說法,但是她的年紀這麼小,會被判死刑嗎?她會得到應有的懲罰嗎?不!她不會!也許過了十年八年,也許二十年,她依然活著,很有可能得到自由,但是我的家人呢?他們再也回不來了!我不甘心,我恨她做了這些事卻能平安無慮的生活。」

  「所以你開始學習魔術,學習她當時害死你家人的催眠能力,你也把她催眠了?不要說了,川澈,別再說了……」夠了!就算他很可怕,但這不是他的錯,不是。

  「該說是我幸運吧!就算發生那些事,優妮卻像什麼事都不曾發生,一個月後,她還是像個無憂無慮的女孩,好像忘了自己曾經做過什麼事,好像我還是她最愛的哥哥,她竟然還是對我充滿信任。」閻川徹殘酷的大笑,他失了心、失了靈魂,將自己賣給了邪惡的惡魔,成為撒旦的一族。「我以為當時憑我那蹩腳的催眠術根本不可能對她有任何影響,事實證明,老天也在幫我,我對優妮下了一道誰也無法解除的詛咒……不,我祝福了她,用撒旦的力量祝福她一生無法快樂,她的人生將充滿苦難,她將痛苦,她將忘了過往的一切,她二十五歲的人生目標只有死亡。」

  只有這麼折磨她,他的家人才能安息;只有讓她痛苦,所有被她害死的人才能得到解脫,他才能感到存在的意義。

  「然後呢?優妮呢?現在她在哪裡?」秦湘凝閉上眼。如果可以,她好希望驅除他心中的傷痛,多麼渴望自己有能力將眼前心愛的男人從黑暗中拉出。

  這是他的夢魘,這是他的傷痕,這是他的悲哀,但是此時,這些痛苦也是她的。

  「在哪裡?呵!我催眠她之後,把她丟棄了,像個不需要的垃圾,以帶她出去玩為藉口,丟在路上,看著行經的路人將她帶到警察局,最後得到的消息是她又被安置在某間孤兒院。我不在乎,也不關心,因為我知道她接下來的人生會很糟糕、很悲慘。我以為知道最後的結果,一切就結束了,而放任她自生自滅是我想要的,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她的消息。」閻川澈苦笑的說,眼底閃動著殘邪的幽芒,宛如失了心魂。

  秦湘凝咬著唇,拚命的壓抑著因為他可怕的神色而湧現的驚駭情緒。

  「可是過了幾年,我突然發現就算這麼詛咒她,我的痛苦還是沒有消失,我依然恨她,我的家人死去的模樣依然在我的腦海中,我還是沒有辦法這麼輕易就忘了她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我很痛苦,每天閉上眼,便會想起那一天的情景,儘管為了消除夢魘,我一再催眠自己,甚至連同她的模樣也被我以催眠的方式抹除,但……除了忘了她的模樣外,她所有的行徑,我還是記得一清二楚,她那時的笑聲彷彿還在我的耳邊……」

  逸出低沉的笑聲,閻川徹嗜血般的揚起嘴角,像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

  「所以我想到應該給她更可怕的處罰才對,我必須親見目睹她得到懲處,要她在我面前以死賠償我家人的性命,所以我又開始尋找她,但是那時我已經在英國,而派人尋找她的下落時,發現她不見了,彷彿平空消失,孤兒院裡的所有人都忘了她的存在,我猜她一定是對大家使用了催眠術,又或者得到某個人的幫助,讓她彷彿不存在這個世上……而我只剩下一個人,每日每夜想著那些痛苦,每日每日承受那些煎熬,我必須面對夢魘,直到她死在我的面前,直到她得到應得的惡果……」

  「你不是一個人,川澈,無論痛苦、傷心或絕望,不要一個人承受,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當你流不出淚水,我幫你;當你傷心難過,我會逗你開心;當你對世界感到絕望,當你覺得孤獨,我會站在你的身旁,緊緊抓著你的手……湘凝會一直陪著川澈,你不要一個人承擔所有的擔子。」她親吻他冰冷的唇,撫著他僵硬的臉龐,無可自拔的落淚。

  他的神色是這麼的哀傷,他的笑容是這麼的空洞,他的不快樂是這麼的強烈,他的人生是這麼的陰暗……她只願自己有能力讓他擁有一點點的幸福,讓他感受到這世界有一絲絲的溫暖,讓他發現人生並不是這麼的空盪,讓她可以教他懂得什麼叫愛。

  「一直一直陪著我?」閻川澈無神的低喃。

  「一直一直陪著你,就算你厭煩我,也休想趕我走。」再次緊緊摟著他,她想將身上所有的能量全數傳達給他。

  「不會怕我,不會想逃離我身邊?」在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後,她仍然堅持讓他擁有她?這樣的他會不會太貪心?會不會太奢侈?

  「嘿!我可是個很負責任的女人,既然你被我吃了,我就勉強擔負起收容你的責任。」秦湘凝故作幽默的說,暗暗壓抑淚水。

  「湘凝、湘凝、湘凝……」閻川澈喟嘆,眼裡滿滿都是她的影子,伸出手,將她密實的擁在懷裡。

  心底流竄暖流,冰冷的心房滾動著燙火的氣息,是感動,是安心,是滿足,是無法說出口的激烈情緒,他不再是一個人,再也不是孤獨的流浪者,在她的身上,他感受到溫暖,有她的陪伴,他體會了家的幸福氣息,他終於讓空盪的心注入灼熱的滋味,那是淡淡卻溫暖的幸福,是讓他冷硬的心一點一滴慢慢融化的暖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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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23 12:16 PM


第七章

  「情況如何?」

  難得嚴肅的氣息在大廳迴盪,數名男女神色凝重的各佔一角,每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很糟,如果繼續這麼下去,我想後果不堪設想。」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雖然看起來十分和悅,卻隱含著憂愁。

  「不如用我的炸藥把那裡炸了,再把人救出來。」坐在和悅男人身旁的女子提議,眼底閃爍堅定的決心。

  「別傻了,以我那天研究的結果,想把人救出來,還得看正主兒願不願意跟我們走。」摸了摸女子的頭,和悅男人顯得無奈。

  「以她的個性……不會。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人,不是嗎?我們看了她整整八年,這幾年她一直表現得很堅強,事實上,她比誰都還要脆弱,現在找到人了,她不會走的。」坐在另一頭,與和悅男人有著雷同臉孔的男人十分肯定的說。

  「嗯,別忘了那個男人說的話,原來優妮每年生日發生的情況全是他的傑作,如果不快點把問題解決,優妮會死。」另一名男人語重心長的說,「十八號快到了,別忘了那個男人說的……二十五歲一到,便是優妮的死期。」

  「阿司,你怎麼說?」

  眾人有志一同的轉頭,望著站在窗邊、一語不發的男人。

  猶如過了一世紀,沉默不語的男子終於轉身,目光冷冽,眼底染上毀滅的風暴。

  「她現在並不會希望我們打擾她。」

  從竊聽器得到的資訊不難發現,現在的她很快樂,也許就這麼茫然無知的死去,對她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可是……

  「你該不會打算見死不救吧?」和悅男人發出質疑。

  「那是她的人生,別忘了我們當初約定好的事,不過問現實人生的問題,除非她真的希望得到幫助。」

  「難道我們只能袖手旁觀?」

  「不!」男子冷漠無情的說,態度十分駭人,囂張的氣焰在他的四周蔓延開來,那是摧毀一切的前兆,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我們現在只能做一件事,把她從夢中喚醒。」其餘的,就由她自己作決定。

  有些人就是喜歡作夢,就算是自我安慰,也希望一切美好。

  但是,夢該醒了。

  ※※※※

  「閻川澈,我保證,只要一個小時。」

  「嗯哼。」

  「拜託,一個小時……」

  「單程就要一個多小時,妳忘了嗎?」

  「那……五個小時。」

  「妳不覺得一下子多了太多時間?」

  「那……三個小時?你不能都不讓我回去,醫院那裡也有不少事等著我處理,更何況我失蹤好幾個月,醫院方面找不到我,一定很麻煩。」

  「現在外頭的情況,對妳來說仍然危險。」

  「我知道,所以才說只要三個小時就好。到醫院解釋一下目前的情況,確定醫院方面不會困擾,又或者如果要離職,我也得把離職手續辦一辦。」不過就她個人的期望來說,很不希望被解雇,以她的門診人數來看,失蹤的這幾個月,醫院應該有調派其他人替代。

  「打電話去解釋。」閻川徹坐在沙發上,霸道的建議。

  「不行,有些重要病人的文件在我的私人櫃子裡,一定要我的指紋才能打開。」那些所謂的高官和名人,為了個人的聲譽,明明在看心理醫生,卻為了怕被媒體記者發現,非常注重自己的隱私權。

  「那就別管他們了。」現在的情況還不明,他還是不放心。

  自從眼前這女人被他認定後,他堅持她絕不能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優妮還沒死,憑她的能力,他真的無法不擔心她在發現秦湘凝的事後,會做出什麼事……

  「閻川澈,我突然發現你是個很霸道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秦湘凝不客氣的雙手扠腰,瞪視著他。

  「嗯哼。」腿上擺著一本原文書,他完全不反駁,對於自己重視的女人,霸道是理所當然的,強勢佔有是天性,這有何錯?

  他理直氣壯,微微一笑,神情溫和。

  「你知道嗎?男人之所以霸道,有什麼含意嗎?」

  「嗯?」

  「對自己沒有信心。」不看她?哼!秦湘凝伸手合上他腿上的書,逼得他將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嗯哼。」揚起眉頭,他優雅的笑著,還是不打算反駁。

  她渾然沒察覺自己踩在老虎的頭上,兀自說得很得意,「對自己沒有信心的男人才會想把身旁的任何事物佔為己有,如果真要解釋的話,那就是你覺得自己在我們兩人之間是主導者,我該聽你的話,該接受你的決定,該認同你的要求,該將你當成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閻川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像是認同她的說法,又或者有另一種想法,但瞧她說得欲罷不能,也不好打擾。

  「可是啊,我是秦湘凝,我就是我,就算是我的男人,也不能影響我的決心和想法,在兩人之間,沒有誰是強者,也沒有誰是弱者,我們應該互相尊重。告訴你,我是因為尊重你才這麼決定,但是你不能干涉我的想法,懂嗎?」很好,他什麼話都不說,算是理智,還沒有被大男人主義搞得病入膏肓育。

  「嗯哼。」他溫柔的笑著,點點頭,像是認同她的說法。

  「現在我決定去醫院,最快三個小時,最慢五個小時……可能會回家看一下情況,你也知道,這麼久沒回家,我也想知道我的私人領域被破壞得如何。」嗚……說到這個,她就想哭,那可是她辛辛苦苦存錢買的房子啊!說不定這會兒她的小小世界已經面目全非了。

  「嗯哼。」這女人有愈來愈超過的跡象,開始得寸進尺。

  「現在,把車鑰匙給我。」他從頭到尾都簡單回應,代表他接受她的勸告,不錯!肯學習的男人才有成長的空間。

  閻川澈伸出手,朝她招了招。

  秦湘凝不疑有他,抬起腳步走向他,「怎……啊!」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跌進他的懷裡,「閻川澈……唔……」

  一股麝香氣息佔領了她的口鼻,強烈散發出令人沉淪的迷人氣焰,瞬間充斥她的思緒,佔領她的理智,秦湘凝有些懊惱不甘的皺起眉頭,氣自己太容易受他的誘惑和撩撥。

  火熱的濕意佔滿她的唇瓣,她回應他的邀約,與他糾纏,將彼此的氣味融進對方的口中,烙上擁佔的所有權。

  坐在閻川澈的腿上,她由被動轉為主動,緊緊摟著他,享受只有兩人的溫馨時光。

  氣氛有些煽情,他們不顧一切的熱吻,除了彼此外,其他的一切好像變得不重要了。

  柔軟纖細的腰肢,溫熱性感的身子,相貼在一起的滋味如此迷人、如此引人發狂,閻川澈享受著擁有她的美好時刻,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移。

  當深切火熱的長吻無法令人感到滿足,彼此散發出引誘對方的費洛蒙時,剛才討論的重要大事似乎不再那麼重要了。

  囓咬他的頸子,秦湘凝的雙眸流露出妖媚的光芒,撫著他的臉龐,著迷的凝望著他。

  「知道嗎?我對妳的話頗有微詞,男人之所以對女人霸道,不只是為了佔有和強勢,也有可能不是為了自信心的問題,還有另外一個重點,我想妳可能沒有想到。」

  「嗯?」她沉浸在曖昧的氛圍,氣息有些不穩,混沌的腦袋無法專注。

  「這個女人本來就是屬於這個男人的,所以霸道是愛的表現,是重視的宣示,是連一刻分離都無法容忍的暗示。」

  「嗯?」秦湘凝迷濛的望著他,發現他眼中一閃而逝的侵略、危險光芒,瞬間腦中警鈴大作。

  喔!她被他設計了!

  反應過來之後,她想逃離眼前大惡魔的魔掌,但是為時已晚。

  「不信我的說詞?嗯,看來我得好好的向妳證明我的心意和決心了。」

  被禁錮在他的懷中,秦湘凝動彈不得,只能怒瞪著他,咬牙切齒又無奈的的情況下,用力跳入眼前的大陷阱。

  這就是所謂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看著她一臉的不滿和氣憤,閻川徹仰頭大笑,抱起她,得意的朝樓上移動。

  至於到底要不要出門?嗯哼,那應該是幾個小時之後的事了……又或者明天、後天、大後天之後的事……誰管他!

  這可是第一次與她對峙,他大獲全勝呢!

  ※※※※

  秋天的夜晚,涼風輕吹,感覺舒暢。

  庭院裡,明亮的燈火閃爍,一對男女輕鬆慵懶的相互依靠,沉浸在這優閒的時刻。

  月兒高掛,迷人的夜色讓人心靈平靜。

  晚餐過後,看著窗外的景色,秦湘凝提議離開屋子,移動到屋外欣賞夜色。

  於是閻川澈一手拿著紅酒,一手拎著兩只酒杯,喜孜孜的和她一起走到屋外,享受月光的洗禮。

  住在大廈裡果然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尤其是空間上的限制更是令人彆扭,在受到警方保護近一個月,平安無事後,他禁不住她的哀求,兩人再次提著行李回到別墅。

  「喂,你說我們這樣算不算是老夫老妻?」頭枕在他的腿上,秦湘凝迷濛的雙眼直勾勾的看著他,他好看的臉孔、剛毅的線條,瞧得再久也不膩。

  閻川徹逸出低沉性感的笑聲,溫暖她的胸口。

  「如果妳希望實現這個願望,我可以勉強考慮接受妳的求婚。」他迷戀的撫著她的髮絲,腦中浮現的景象出乎意料之外的讓他有了渴望的衝動。

  一輩子牽著她的手,在擁有她的人生中度過未來的每一天,單單這麼想,他便因為幸福和溫暖而感到滿足。

  「誰向你求婚?自大狂!真要說求婚,你想娶我,我還不一定答應。」這個自以為是的驕傲男人!哼!也不想想她是什麼角色,想追她的人多到數不清,就算他排隊,還不一定輪得到他呢!

  「不嫁我,妳能嫁誰?」他揚起眉頭,眼裡盡是挑釁。

  「多的是男人任由我挑,只要我想要的話。」她可是很有身價的,他太小看她了。

  閻川澈自信的揚起嘴角,神色變得狂肆,「至今為止,除了我之外,沒有哪個男人能激起妳擁有的渴望。」

  自大的傢伙!秦湘凝一點也不想承認他說的是事實,撇了撇嘴,瞪著得意洋洋的他。

  「再說,妳已經屬於我的了,想從我手中逃走,妳以為我會放手嗎?」就算她想離開他,他也有一百種理由和方法把她困在他的世界裡。

  用愛為武器,不知道算不算是最好的方法?用幸福的愛情當作綑綁她的枷鎖,將她的心牢牢束縛,讓她無論身在何處,眼中腦中心中只有他的身影。用深情為利器,讓她時時刻刻需要他,只能追尋他的身影,任何人都無法進入她的眼底,將她的心和慾望攬在他的身上,再也無法轉移視線。也許他腦中浮現的一輩子將成為永恆,所謂的夢想也將不再是虛幻。

  「哼!當我想走時,誰能阻止我?」她說得自信滿滿。

  這個男人啊!就是應該有人挫挫他的銳氣和狂傲,說得好像她愛慘他了。

  就算她真的愛慘他又如何?他不也是如此?

  說她離不開他?是啊!又如何?他不也是?

  她可是秦湘凝,要的愛情是一對一,要求對等的回饋,在她的世界裡,女人沒有吃虧的份,只有平等和公平,彼此相愛,誰也不需要為誰屈就、包容。

  愛一個人,是強烈,是束縛,是眾人所謂的踏入墳墓。有人說,戀愛靠的是衝動,結婚靠的是勇氣,就她來說,戀愛靠的是個人意願,想要她為了某個人而停下腳步,想要她確定和某個人牽手一輩子,可以,只要他的存在能夠戰勝她的理智。

  這女人一直都是如此,和她抬槓總是沒完沒了,就算彼此相愛,她也絕對不認輸。

  這種感覺很新鮮,自從遇上她之後,閻川澈發現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印象成為驕傲、囂張的代名詞。

  她不認輸,面對他時,她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平凡和幸福,她就像不斷的向他宣告,他閻川澈不過是個男人,一個平凡無奇的男人。

  所謂的殘酷邪佞沒什麼大不了,就算他壞,又如何?他也能愛人,依然能做自己,不需要偽裝或改變自己,就算今天他壞得讓人畏懼,在她的眼裡,他就只是個男人,她的男人。

  閻川澈溫柔的微笑。誰能阻止她?不就是他嗎?但是現在的他聰明多了,選擇沉默,否則她會一直和他抬槓下去。

  這時,李紹走了過來,打破祥和的氣氛。

  「激爺。」他知道自己非常不受歡迎,但是身不由己,因為此時的情況非同小可,可以說是已經到了他都無法控制的地步。

  「你就不能選個恰當的時間出現嗎?」閻川澈很確定他不識時務,老是選在不該出現的時刻出現。

  「抱歉,澈爺,不過我們真的有麻煩了。」李紹神色凝重,無奈的說。

  「怎麼了?李紹,你的臉色真糟。」秦湘凝發現他似乎不對勁。

  「秦小姐,慕醫生來了,他想檢查妳的傷口和恢復的情況。」李紹的表情更怪了。

  「喔!我何德何能,竟然能讓醫生大駕光臨,替我看診?」秦湘凝說,然後若有所思的望著身旁的男人。

  「不是我。」閻川徹立即明了她的想法。嘖,這女人該不會以為他公器私用?

  「就算不是你找醫生來,我想一定也和你的名聲與地位有關。」否則她一個小小無名的秦湘凝,怎麼可能請得動醫生親自上門看診?這就是名人的好處。

  「澈爺,傅警官也來了。」李紹又說。他是跟著慕醫生一塊出現。

  「傅瀧澤?」閻川澈微擰眉頭,不了解傅瀧澤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他的住處?難道是因為他們離開他安排的住所,沒有通知他的關係?

  「還有……還有一件事。」這也是李紹最難以啟齒的事。

  「一次把話說完。」支支吾吾,這傢伙的個性何時變得這麼詭異?

  「澈爺,傅警官還帶了一些人。」

  「帶了一些人?」

  「如果我沒記錯,那個人的名字叫做黑耀司。」他擁有日本最大的社會組織黑務社,他的強勢和狠戾令人髮指,無論男女老幼,只要是他想要攻擊的對象,絕對毫不留情。

  聽說六年前他曾運用龐大的勢力,在一夜之間瓦解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的組織,在當時他所運用的技術,直到現在都無法破解,因此那件案子仍懸而未決。

  李紹不記得澈爺和黑耀司有任何過節,再加上以澈爺的身分來說,和黑耀司更加不可能有任何牽扯,但是為何這個麻煩人物會出現在這裡?

  「黑耀司?」銳眼瞇起,閻川澈瞬間散發出詭譎的氣息。「讓他們進來吧!」

  黑這個姓少有,但他略有所聞,在日本的世襲家族中,有個黑氏,這個家族的力量龐大到無人能抗衡,在全球的黑色社會中,他的勢力足以媲美黑手黨。

  「川澈?」秦湘凝一臉擔憂,不好的預感在心底蔓延。

  閻川澈低頭,露出安撫的微笑,「別擔心,沒事的。」

  「嗯。」用力點了下頭,她忍不住更加偎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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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23 12:17 PM


第八章

  「嗨!美人,這些日子,妳的身子狀況如何?」慕蕭態度輕佻,露出誘人的微笑。

  秦湘凝覺得疑惑,並不覺得自己和他熟悉,不過還是朝他點了下頭,勉強擠出笑容,「吃好,睡好,沒有半點病痛,我想距離康復應該不遠了。」

  「那真是太好了,自從妳出院之後,我可是朝思暮想,替妳的傷勢感到憂心,偏偏妳沒有乖乖的回診,所以我只好不請自來了。」慕蕭的口吻十分曖昧,只要有耳朵的人都聽得出來。

  「呃……謝謝你,慕醫生,你可真愛說笑。」秦湘凝皺起眉頭,強烈的肯定他想要惹火某人,而那個某人就是她身旁的男人。

  閻川澈一語不發,冷冷的看著慕蕭,然後微微轉頭,視線停留在傅瀧澤以及他身旁的男人身上。

  「閻先生,晚安。」傅瀧澤神態自若的頷首。

  「傅警官,不知道這麼晚了你大駕光臨,可是有重要的事?」閻川徹是對著傅瀧澤說話,卻直視著他身旁的那個男人。

  那是一個十分危險的男人,他的身形高大,雙眼冷漠,沒有一絲絲波動,邪佞的臉龐搭配冷冽的線條,散發出幽暗的氣息,讓閻川澈感受到他無形之中給人一股陰沉的壓迫感。

  「閻先生,我先替你介紹,站在我身旁的這個男人是黑耀司,他是日本人,這次他透過敬警署的幫助,希望和你談一些事,因為事關重大,所以我才會在沒有事先通知的情況下親臨打擾,還請你見諒。」傅瀧澤十分謙和的說,臉上的神情卻沒有半絲內疚。

  「透過警署的幫助?傅警官的意思應該是透過位居警署高階官位的你的牽線,讓他找到我?也就是說你和他之間的關係不淺,又或者我該假設你和日本的社會組織關係匪淺……包括你也是,慕醫生。」閻川澈輕笑的點破他們三人的關係,從他們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就發現了,他們三個人之間沒有所謂的隔閡,一個是醫生,一個是警方人員,一個是日本黑道,卻能站在一塊,沒有絲毫陌生的氣息……不,一看就知道他們三個人認識有一段時間了。

  「哎呀,這可誤會我了,身為醫生,怎麼可能認識這殺人不眨眼的傢伙?還有那個警察,毛病很多,個性又囉唆,我才不認識。」此地無銀三百兩,慕蕭誇大的否認。

  李紹發現情況十分不對勁,緩緩的站向前,來到閻川澈的身旁,嚴謹的盯著前方三人。

  「說吧!你們來意為何?」伸出手,閻川澈摟著秦湘凝的肩膀,暗示她要小心。

  接收到訊息,秦湘凝抬起頭,看著前方三人,再次緩緩移動身子,更加靠近閻川澈。

  「來意?我說了,我只是想念湘凝。」慕蕭露出和善的微笑,故意這麼說。

  「你帶走我的人,該物歸原主了。」黑耀司冷冷的開口,視線在半空中與閻川澈交會,擦出危險的火花。

  「你的人?」

  「優妮,你抓了優妮,不是嗎?這幾個月來她受到不知名人士的追殺,由我這裡調查的結果,矛頭全都指向你,閻川澈。」黑耀司的嗓音依然冰冷。

  「優妮?你到底是誰?」閻川澈冷淡的質問。

  這個男人的來歷恐怕不如外界認定的這般簡單,他對那個女人下追殺令這件事,除了李紹外,並沒有其他人知曉,除非……

  「你是英皇的成員?」他大膽揣測。

  「你沒有資格知道我的身分,我來這裡,只是想把我的人帶走。」

  「她失蹤了?那個女人害怕會死,所以逃走,躲起來不敢見人?太天真了,她以為躲在沒有人找得到的地方就能平安無事?」閻川澈殘酷的邪笑,「就算沒有人找得到她又如何?時間一到,她一樣沒有存活的機會。」

  秦湘凝望著前方的三個男人,不安的打冷顫,總覺得他們不經意看她的眼神讓她惶恐不安。

  「因為你對她催眠,下達的那道指令嗎?」黑耀司神色淡漠的冷笑。

  很久以前他就知道優妮的心中有一道傷痕,而那道傷痕起初對她的生活影響並不大,但隨著年紀增長,每年生日的到來,她總是無意識的做出自我傷害的行為,同時呢喃著無人能理解的話語。

  當時他透過醫生診斷,發現那是一種屬於記憶性的催眠,而催眠她的人似乎有意置她於死地,雖然看似傷害性不大,但是這種自我毀滅的傷害行為若是不加以制止、拔除,將成為永久的致命傷害。

  「催眠?那是我的祝福。」閻川澈不否認自己的傑作,既然他的行為被發現,那又如何?就算站在他面前的是警方人員,憑著他說的話,誰能證實這些行為真正做過?

  「你想逼死她?讓她自行了斷?你知道自己當初下達的那道催眠指令是個失敗品嗎?你要她二十五歲時死亡,事實上,她每年的生日都在自殘,你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得到他的親口證實,傅瀧澤笑不出來。

  「這是很好的禮物,不是嗎?」

  「如果我說,希望你能解開她的催眠……不,如果我要你解開她的祝福,你怎麼說?」

  閻川澈爆出囂張的大笑聲,認為這些人根本是癡人說夢。

  「為什麼我要這麼做?」

  「因為她會死。」

  「我就是想看著她慢慢的步向死亡。再說,你們要我救她?我要如何救?她消失不見了,不是嗎?如果不是找不到人,你們會來找我討?沒想到那個女人也有這麼一天,她死在沒有人知道的地方,不是很好?她殺了多少人,我相信你們已經調查得很清楚,就算不清楚,我猜你們也調查過我的事,也該知道為什麼我要殺她。」更何況他也無能為力,根本救不了她,因為他並沒有給她留下任何後路。

  每一個催眠術都有所謂的解除指令暗示,但是……十二年前的詛咒已經歷史久遠,再加上當時的他是新手,能夠把她催眠,能夠突破她腦中的防禦,就很不簡單了,更別說他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讓她繼續活命,他怎麼可能在當時做出任何解除指令的暗示呢?

  「就算她死,你也無所謂?」慕蕭若有所思的低聲詢問,目光炯炯有神,閃爍著詭譎的光芒。

  「與我何干?」可惜的是他無法親眼目睹她的死亡。

  「我可以拿你來陪葬。」

  「早在被你們發現的同時,我就不期望自己能活著。」閻川澈神色一凜,緩緩的看著李紹。

  李紹理解他的意思,不假思索的點頭。

  閻川澈緊緊擁著秦湘凝,眼眸十分堅定。

  秦湘凝忍不住紅了眼,她懂他的意思,也懂他的暗示,他希望無論如何讓她逃走,要李紹帶她離開。

  「這個女人,我們也不會放過她,也許用同一種方式來對待她更好。你知道嗎?英皇內有不少人的能力雖然比不過優妮,但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黑耀司露出殘忍的笑容。

  閻川徹目帶殺意的瞪著黑耀司,為了保有秦湘凝的安全,他並不介意同歸於盡,十二年前他能用催眠殺人,現在他的能力更強了,就算是他們這些人,也難逃他的設計。

  「你們似乎忘了一件事,我是個魔術師,只要我想做,你們隨時能在下一秒死在我的手上,又或者……早在你們踏上我的地盤時,已經掉入我的計畫中。」閻川澈的嗓音毫無溫度,目光陰冷,態度認真得不像在開玩笑。

  「那又如何?憑你的能耐和本事,想要與英皇對抗?就算是知名人物,只要我想,你一樣能從這個世界消失無蹤。」黑耀司從容的笑說,晦暗的光芒在他的眼底異常明亮詭異,就像他給人的印象與感覺,深沉又陰狠。

  「不如說,就算我有可能死在你們的手上,但同歸於盡的可能性也頗高;即使無法毀了你們全部,至少能讓你們損失一半。以一個閻川澈對上大半個英皇集團,聽起來似乎很值得。」閻川澈毫無懼意,自信滿滿的笑說,陰鷙的面容不似眾人熟悉的模樣,令人瞧得心驚膽跳。

  「喂,拜託,這可不關我的事,我是來探望病患,你們想殺個你死我活,請便,不過別牽扯上我。還有,要幹架、要廝殺,選擇遠一點的地方,我是無辜的路人。」慕蕭揚高雙手,一臉窩囊。

  「川澈……」秦湘凝憂心的緊抓著他,深怕他隨時會發生危險,盯著前方的三個人,咬了咬唇,眼中流露出疑惑和不滿。

  為什麼他們三個人要找閻川澈的麻煩?她很快的聯想到一些事情。這些人是優妮的朋友,上次的槍擊,還有上上次和閻川澈第一次相遇時的情景,也是因為他們抓了他嗎?那是不是代表他們就是錯抓她的犯人?她能理解閻川澈和他們之間的恩怨,那麼她呢?這些人抓她的用意是什麼?

  「你們冷靜一點,阿司,你也是,不要故意挑釁他,別忘了我們今天來這裡的目的。」眼看情況變得詭譎,彷彿一觸即發,向來理智的傅瀧澤忍不住出聲緩頰。

  「對對對,我們是來探病,還有帶走優妮。」慕蕭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還誇張的用力拍手。

  「我很好,身上的傷已經康復得差不多,至於你們說的優妮,真的不在這裡,你們可以離開了嗎?」秦湘凝的反應很快,下逐客令的意味十分濃厚。

  等他們一走,她什麼都不管了,一定馬上和閻川澈離開這裡,不論到英國、法國,還是非洲,哪裡都好,只要能逃離這些人,就算是地獄,為了保護閻川澈,她都跟隨著他。

  「哈哈……我們被趕了,怎麼辦?」慕蕭驚訝不已,無奈的扯了扯嘴角,「唉,咱們可是好心,這下麻煩大了。」

  傅瀧澤看著秦湘凝,忍不住擰起眉頭,「我們來得太慢了。」他是說給黑耀司聽的。

  「不管快或慢,人,我們一定得帶走,別忘了時間。」黑耀司語重心長的低語,目光同樣緩緩的落在秦湘凝的身上。

  閻川澈瞇起眼,輪流看著前方三個人,他們說的話,明顯有著弦外之音。

  「這裡沒有優妮。」

  不知為何,心莫名的恐慌,不安的情緒開始蔓延,閻川澈的身子發冷。

  他們瞧著湘凝的眼神沒有敵意,沒有任何危險氣息,說好聽,他們是針對他而來,因為他抓走了優妮,事實上,他們的表情沒有憤怒、沒有憂心,如果不是他們不重視優妮,就是……他們十分肯定那個女人十分安全,而且……是在他的……身邊?

  不,他的心底瞬間湧現排斥。他想到哪裡去了?

  這些人不是泛泛之輩,如果他受到他們的三言兩語影響,豈不是太可笑了?

  緊擁著秦湘凝的大掌不自覺的更加收緊,閻川澈厲聲的說:「別和我玩把戲,惹火我,你們不會太好過,現在我給你們一個機會,只要乖乖的退回去,大家相安無事,否則你們一個都別想走。」

  「哼!我說了,你不把優妮交出來,咱們就耗到底。」黑耀司態度堅決的說,下一秒,他發現情況變得很詭異。

  慕蕭和傅瀧澤面色驚訝,不敢置信的臉上充滿疑惑。

  「發現了嗎?」閻川澈輕笑,放開秦湘凝,將她安置在身後的椅子上,然•後緩緩的走向他們三人。

  黑耀司等人瞪大眼,緊盯著他。

  「不能動了?是不是發現雙腿似乎不聽使喚,就像生了根,無法動彈?我說了,只要你們肯離開,我們兩方相安無事。相反的,這就是你們拒絕的後果。從你們進來的瞬間,無論空氣、氣息,還是擺設,就連這座庭院都經過設計,就像表演會場,就像所有魔術表演的大廳裝潢,為了迷惑觀眾的神智和目光,很多東西都經過設計。我不懂,既然優妮是你們的人,為什麼你們沒發現這麼簡單的道理?」

  「那是因為優妮從來不需要這麼做,她只要一句話,就能輕輕鬆鬆的把人催眠,就能控制別人的情緒、個性,還有……讓人從此變了一個人。」黑耀司不以為然,放聲大笑。

  看著他依然自信滿滿,毫無畏懼,閻川澈的笑容再次收斂,心底的不安開始竄燒、蔓延。

  「什麼意思?」

  黑耀司的視線慢慢的轉移,從閻川澈看向神情同樣也充滿疑惑的秦湘凝,突然,他大喊一聲,「優妮!」

  閻川澈瞇起眼,瞪著黑耀司,不懂他為何呼喚那個女人的名字?

  在這庭院內,除了他的人和他們三人之外,並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優妮!『幻謎』!鑰匙!」黑耀司再次大喊,直視著秦湘凝,那個從頭到尾對他充滿敵意的女人,他知道是面對現實的時候了。

  聽到第一聲呼喚,秦湘凝的神情迷惑,瞪大眼看著黑耀司,兩人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會,她感覺自己的身子被定格、被限制、被牽制、被束縛、被強迫接受,承受一聲聲巨大的重槌聲侵襲。

  聽到第二聲呼喚,她感覺眼前的世界在旋轉,眼底的色彩開始變成黑白相交的光影,她的氣息不穩,心跳加快,幾乎要窒息,她的思緒、腦中的影像、耳邊的聲音,快速呼嘯而過,淚水莫名的滑落。

  逃!逃!逃!快逃!耳邊傳來聲音,心底發出警訊,秦湘凝的身子頻頻顫抖,她只想逃,只想逃離這裡。

  什麼是現實?什麼是真實的人生?不!她恐懼的承受,她的心在吶喊、在呼吼、在叫囂,她要這個幸福、這場人生,她想繼續待在夢中,不要喚醒她,她找到她要的人了,不要破壞她的幸福,她要……她要……

  「你到底在說什麼?」閻川澈心中的不安不斷的擴大,黑耀司的目光堅定,他的視線落在他的女人秦湘凝的身上,他對她喊著優妮的名字,好像在破除迷咒,好像在解除訊號,好像在對一個被催眠的人解除暗示指令,連同他的幸福一塊被破壞了。

  「妳的身分、妳的名字在我的身上,妳的鑰匙我已經拿到手,現在我要解開妳上鎖的記憶,給我清醒過來。優妮!『幻謎』!英皇的『幻謎』……」

  ※※※※

  「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麻煩?」

  女人被困在幾乎密封的小型卡車內,神色略顯不滿,抬腳用力亂踹。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遭到莫名的攻擊,一次比一次更加激烈,先是在幫助慕蕭和唐心琳的途中被狙擊,再來是曾經和她有過合作的成員受到傷害,最近她似乎很倒楣,連帶的她的夥伴也受到影響。

  「你們到底要帶我到哪裡?給我一個答案,一直抓我,到底是為了什麼?」只要這些人能夠回她一句話,她就有本事迷幻他們,讓他們成為她的俘虜。

  讓人挫敗的是,這些人似乎早就知道她的特殊能力,所以從她被抓到現在清醒,整整三個小時,他們不看她的眼,不回她的話,連她想用美色設計這些人也沒用,他們似乎早已做了萬全準備,清楚的明白她會使出什麼伎倆。

  想她英皇集團鼎鼎大名的「幻謎」竟然被抓,還是在很狼狽的情況下被抓,真是丟臉。

  這些男人,一個比一個還要膽小,趁她在外面與同事們喝了點酒,有些醉意,竟然從後面對她使用麻醉槍,等到她醒來時,才發現自己被困在這輛卡車內。

  真是可惡極了!

  揉了揉發痠的頸子,優妮忍不住呻吟,雖然眼底流露出憂心,但是仍然保持鎮定與冷靜。

  是因為任務而引來的仇敵嗎?

  她是英皇集團鼎鼎大名的「幻謎」,以催眠能力完成委託者的要求,替他們解決麻煩,再以任務賺取大筆金錢,但是一直以來,凡是她接下的任務,從來沒有失敗,更不可能留下任何行蹤讓人有機會找她的麻煩。

  難道是在哪一次任務中,她沒察覺自己留下什麼痕跡嗎?還是……現實工作上的敵人?

  私底下,她是英皇集團的成員,枱面上,她是大醫院著名的心理醫生,需要醫治的病患種類非常多,除了替病患做心理輔導,為精神病患做諮詢治療,有些人甚至需要動用到催眠術,還有……有時她也接受警方的委託,面對受刑人和罪犯,進行催眠工作,藉以取得證據。

  也就是說,這兩方面都有可能,而且可能性各佔一半。

  咬著唇,優妮露出困擾的神情。

  如果是工作上的麻煩,她還有辦法解決。如果是因為英皇的任務而惹上麻煩,那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處理,要是因為她被抓,連帶英皇上上下下所有的成員都受到傷害,那她豈不是成了眾矢之的?

  優妮緩緩的站起身,在這漆黑的車廂內,只能靠著上方微弱的日光確定現在是白天,但是目的地呢?她要被帶到哪兒?

  為了安全著想,她得想想應對的方法。

  她的雙手在口袋裡摸索,忍不住嘆了口氣。

  很好!口袋裡什麼也沒有,只有兩條巧克力,最好巧克力可以替她帶來什麼幫助。

  她蹲下身,在地面摸索,暗暗祈求昨天帶在身上的背袋也一塊被綁進來。

  可惜,十分鐘後,她確定這世上沒有真正的笨蛋,因為她找不到背袋,也就是說它很有可能在那些人手裡,又或者早就不知道被丟到什麼地方了。

  平靜的臉龐浮現隱約的陰沉,車子飛速的行駛,並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就算她現在使出尿遁法,前頭的那些人一定也不會理她吧!

  「看來這次真的遇到大麻煩了。」優妮輕輕嘆息,腦袋快速的轉動,冷靜之下才能找到逃生的方法,她不會大吼大叫,不會大哭大鬧,更不可能靜靜的等死,一定有方法可以逃跑,一定有方法可以求援……

  突然,她發現自己的手腕上正閃動著點點光芒。

  「對了,錶。」

  優妮發現一線生機,緩緩的揚起嘴角。

  她脫下手上的銀製手錶,慶幸自己有戴錶的好習慣。

  看似平凡無奇的錶,在她的食指按上錶面之際,一道綠色的光芒緩緩向內閃動,似乎正藉由她的指紋確認她的身分。

  這只錶可是英皇集團的最新開發,除了具備衛星追蹤的功能外,還有針對每個人的專長所做的設計,連任務警訊都是靠它來和他們這些成員聯絡,每一只錶擁有所有者的專屬指紋,就算是其他人撿到它,也只會認為這是一只平凡的錶,但是……

  優妮坐下來,看著手錶,透過微微光芒的照射,她將指針調到一點三十分的位置,然後再一次將食指按上錶面,讓它掃描。

  「優妮一次,優妮、『幻謎』、鑰匙第二次,我的身分、我的名字在黑耀司的身上,我的鑰匙黑耀司已經拿到手,現在你要解開我上鎖的記憶,給我清醒過來!優妮!『幻謎』!英皇的『幻謎』第三次,黑耀司,找到我,我把自己的記憶全藏在這裡,我需要你的聲音和指令把我喚醒,我不知道是誰抓了我,但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優妮的記憶將會全部消失。」

  話一說完,她將指針恢復正常,將手錶擺放在車內的角落,就算這東西被人發現也無所謂,被其他人拿走也沒關係,只要她將記憶存在裡頭,只要讓英皇的人找到這只錶,他們就能解開她的記憶。

  車子快速的行駛,陽光慢慢轉變成昏黃的色彩,過了好久,車子終於停下來了。

  當車廂的門被打開的剎那,站在車外的幾名男人發現被困在車裡、能讓他們賺大錢的那個女人,正安靜沉穩的躺在車內,動也不動,像是陷入昏睡。

  「她該不會死了吧?」有個男人不安的詢問。

  一個男人跳進車內,仔細查看,確定她仍有呼吸,於是嘲笑的說:「沒有,她應該是睡著了,或者嚇昏了。」

  「那快把她帶進去吧!賣家在等了。」

  「好。」又一個男人跳上車子。

  兩個男人小心翼翼的扛起優妮。

  ※※※※

  「妳的名字……秦湘凝,沒有父母,沒有親人,妳是一名心理醫生……妳身上的傷是幾個月前受到病患槍擊,妳有一間十分溫暖的房子,現在的妳正躺在床上,安安穩穩的熟睡著。妳今年二十四歲,就讀的學校、從小到大的成長環境、妳擁有的遭遇,一切回歸秦湘凝的身分,沒有優妮,沒有『幻謎』,沒有英皇成員的名單和記憶,就算是相見,也毫不認識。妳是人生平凡、簡單、無憂、個性自我的秦湘凝,將另外一個身分的所有一切全部拆除,直到鑰匙開啟,直到那個男人呼喚妳,否則全都忘了,熟睡吧!讓自己進入深層的睡眠中,直到妳再清醒後,秦湘凝就是妳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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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23 12:17 PM


第九章

  「閉嘴!李紹,把他們解決了。」

  恐懼不安在擴散,黑耀司堅定不移的神色,信誓旦旦的強硬口吻,將閻川澈的冷靜全數破壞。

  恐懼?不!是毀天滅地般的絕望讓他掙扎著亟欲將一切打破毀壞。

  老天不會這麼不公平,全是這三個男人的詭計,他們為了替那個女人報仇所設下的陷阱。

  李紹快速來到動彈不得的三人身旁,臉上佈滿毀滅眾人的狠勁,看向沉穩無懼的黑耀司,決定第一個拿他開刀。

  一道身影自閻川澈的身後向前移動,速度之快,讓人反應不及,僅僅數秒鐘的時間,縱使李紹擁有強悍的身手,但是面對來到身旁的人,他卻無能為力。

  耳邊傳來低沉的嗓音,李紹怔愣的瞪大眼,驚悚的發現自己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他的雙腿動彈不得,完全不聽大腦的使喚,他的雙手緊貼在腿邊,無法動作,頸肩被重壓,他的臉色漲紅,氣息不穩,第一次感受到不寒而慄的冷意,然後他再也聽不到聲音,像是被世界隔離在外,靜得讓人絕望。

  「李紹?」閻川澈疑惑的出聲,發現他的身子正在顫抖,但是沒有動作,好像用盡全身力氣仍無法動彈。

  抬起冷到極點的眼睛,他從李紹的背影緩慢的來到突然上前的女人身上。

  陌生的情緒,冷沉的氛圍,空氣中瀰漫著花香味,但芬香的氣息再也無法讓人感到溫暖,明亮柔情的月光此刻變得異常冷冽,舒適恬靜的環境竟是這麼的顫寒,閻川澈冰冷的雙眸仍有微弱的火苗,腦中閃現的答案、心中浮現的事實,他仍選擇自我欺騙。

  「湘凝,過來。」雙手緊握,看著那抹纖弱的身影,他無法壓抑即將衝破的瘋狂理智。

  他不信老天會這麼傷人,這一切只是謊言!他不願承認再也反駁不了的事實,反駁李紹之所以無法動彈,是因為前方的女人對他使用催眠的事實;承認那個征服他的心的女人是……是她,是他痛恨,亟欲趕盡殺絕的優妮。

  「優妮?醒了嗎?」黑耀司不太確定。

  眼前的女人眼底流露出他不曾在她眼中看過的哀傷,她偏著頭,揚起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清澈的雙眸無法自制的濕潤,沾浸著苦楚。

  這是一場難以承受的打擊,她該大笑,該感到高興,該萬分得意,因為她的同伴來救她了,因為她安全了、自由了,因為她回歸自己,終於從秦湘凝這個身分中清醒,她也是優妮!

  但是,她笑不出來,完全笑不出來,她的心被刨開,感受到椎心之痛,只因為她愛上一個恨她的男人,她深愛的人把她當成仇人,她和他有著無法擺脫的仇恨,他說……她殺了他的家人,他……要殺她,而她……無法解釋一切,她早已忘了一切,忘了他說的那些家人。

  「太慢了,你們出現得太慢了,竟然……竟然浪費我這麼多的時間。」胸口劇烈疼痛,一點一滴侵蝕她的理智,將她的心傷和苦楚一併揮發,逼得她必須強迫自己,連適應的時間都沒有,就得馬上接受一切、面對一切。

  如果可以,她只想就這麼成為秦湘凝,將全部的優妮忘卻,成為閻川澈單純的秦湘凝,什麼都不知道,沒有過去的回憶……

  然而事實上,糾纏彼此的過去卻不放過她,她沒有資格這麼快樂,沒有權利無憂無慮,不能成為他的女人,只因為她和他是仇敵。

  她雙腿發軟,受到打擊的情緒始終無法平靜,卻還是武裝起自己,硬撐著來到黑耀司他們三人的面前,伸出手,拍拍他們的肩膀。

  「離開這裡,我已經沒事了,也清醒了。」她該面對現實的問題,與相愛的男人對立,讓他殺了她。

  猶如魔咒被解開,經過她的暗示,原本無法動彈的三個男人開始抬腿,移動自己的腳步,確定成為自己身子的主宰。

  「妳一塊走?」黑耀司甩甩手,確實不是這麼習慣成為待宰的羔羊。

  走?走去哪兒?優妮苦笑的搖頭。

  她的心在這裡,她的情在這裡,她所認定的一切都在這裡,她能走到哪兒?回英皇?不!就算不回去,她仍然是英皇集團的「幻謎」,那裡不是她的家,只是她尋得的避風港,一個小小的落腳處。

  「我的家,在這裡。」她沒有忘記閻川澈在她只有秦湘凝的記憶時對她說過的話,她是閻家領養的孩子,曾是閻家的一分子。

  十二歲的時候,她不懂,為什麼會被拋棄?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孤兒院?她明明記得自己有了新的家人,為什麼孤兒院的媽媽會說她從小就住在這裡,從來沒有離開?再加上她的記憶總是時有時無,似真非真,似假非假,有些記憶存在卻又不是那麼清晰,所以她只能認定自己從頭到尾沒有所謂的新家人。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原來過去那些她所謂的錯誤記憶全是事實。

  是,她嬰兒時期就被父母拋棄,她曾經待在孤兒院,閻家人領養了她,卻又全被她害死,但是不知為何,她忘了閻家的所有一切。

  而今她找到答案了,雖然還是不懂自己為什麼忘了閻家,不過閻川澈卻間接讓她知道一切事實,她害死了他的家人,他恨她,所以換他迷惑她的記憶,忘了他這個人。

  「不和我們一塊走?妳能應付他?如果我沒記錯,他要殺妳,妳忘了自己這十二年來是怎麼活的?」黑耀司挑了挑眉頭,非常不贊成她留下來。

  她不斷的祈求每年的生日成為自己的忌日,不斷的自殘,直到後來,大家沒有辦法解決她這個問題,只能在她每年的生日給她注射鎮定劑,讓她沉睡,直到生日結束。

  「我殺了他的家人。」

  「妳記得自己曾經殺過人?妳想起十二歲之前的事了?」傅瀧澤看著閻川澈,他一臉震驚,似乎受到極大的打擊。

  「不記得,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一定是當初我自己把那段記憶抹殺了。」過往的記憶全部消失,除了她有這個能力操控自己外,還有誰能?

  「妳不記得,卻相信他說的話?妳瘋了嗎?」黑耀司瞇起眼,語氣森冷。

  英皇早在數個月前就發現閻川澈帶走優妮,之所以按兵不動,也是為了替她找出閻川徹針對她的原因,這下子真相大白,確定那個男人要她的命,她還傻傻的打算繼續留下來?

  「阿司,記得我們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嗎?」優妮慘淡的笑著。

  黑耀司凝望著她,過往的情景一一浮現腦海,他僵硬的點點頭。那時的她個性陰沉,心緒悲觀,總是想著自己不該存在,總是認為自己是多餘的,她痛苦哀傷,總說自己失去了某個東西,怎麼也找不到,總說她在等一個人,總說……她報仇了。

  「有些事情,逃避解決不了。你知道我的個性,我沒有辦法當作什麼都不曾發生。」

  她在尋找一個東西,也許是人,也是某樣物品,她知道那東西很重要,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現在,看到閻川澈,想到他曾經對她說的話,也許……不,不是也許,她肯定閻川澈就是她一直在等的人,所以她不能走,她想她知道這重要的東西是什麼了,她欠他的……人生。

  「好,我們會走,但只是退離這裡,如果有任何危險,我們會在第一時間出現,這棟房子的裡裡外外都被我們安裝了針孔攝影機和竊聽器,只要妳喊一聲,大家都在外頭,我不希望妳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黑耀司淡淡的解釋。

  事實上,這棟房子的外頭早就被英皇成員團團包圍,只要她想,大家隨時可以輕鬆的衝進來。

  他可以用武力逼優妮離開,也可以不顧她的意願把她帶走,但這是她的人生,她有選擇的權利,雖然她是英皇集團的成員,但是英皇也不過是她人生的一小部分,他們這些人之所以聚集在一塊,只是興趣相同,想在無聊的現實生活中添加一點點樂趣,就算他是老大,但是他沒有掌握大家人生的權利。

  她要面對現實,那麼就去做吧!只要她記得,如果需要求救,她永遠有無數的幫手,每個人都願意替她撐腰。

  「謝謝。」優妮感激的說,微微一笑。

  「喂,就這麼走了?」慕蕭嚷嚷,不敢置信。

  「當然,需要幫助,我們出手;不需要幫助,我們給她支持。是死是活都是她自己的選擇,當初你和心琳那個怪物發生事情時,大家不也是如此?!」

  英皇是個大家庭,是個集團,是個集結眾人能力的大後盾,相互扶持,但不干涉現實生活的人生。

  「可是……」

  「別可是了。」傅瀧澤不讓慕蕭說下去,拉著他往外走,雖然也不認同優妮的選擇,但只能接受。

  「但是……」慕蕭仍不斷的抱怨。

  黑耀司深深的看著眼中充滿決心的優妮,又緩緩的看著不遠處的閻川澈。

  「自己……小心一點,妳的時間……快到了。」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能這麼給她勇氣和暗示。

  「我知道。」優妮用力點頭,揚起笑容,想讓他放心。

  黑耀司再次深深的瞧著她,然後轉身,準備離開。

  「阿司,這十二年來,謝謝你。」謝謝他曾經收留她。優妮的聲音很輕,說著無人能懂的話。

  「要謝,下次見到我再謝。」黑耀司沒有轉頭,伸出手,揮了揮。

  直到他們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優妮咬著唇,臉上的笑意消失無蹤,雙眼盈滿濃濃的哀愁和憂傷。

  她深吸一口氣,原以為只要多些時間就不再疼痛的心,此刻卻痛得更加難以承受。

  面對……現實了。

  吐出一口長氣,收斂眼底的哀傷,優妮緩緩的轉身,雙眼停留在前方的男人身上……

  ※※※※

  閻川澈想過無數種結果,優妮可悲的下場,慘死的命運,淒慘的跪在他的眼前求饒,絕望的哀泣自己無法饒恕的罪過……

  他想過無數種當自己的願望達成時將會出現的情景,他會得意的大笑,會抱著期待的心情看著她死在自己的面前,會折磨她、凌虐她,會享受看著她痛苦的快感……

  閻川澈的目光空洞,腦中充滿死白的光影,失了情緒,失了笑容,連喜怒哀樂該如何展現都忘了,他的心底沒了聲音,眼底一片虛無……原來,老天真的如此殘忍。

  「妳是優妮。」僵著身子,他冷冷的開口。

  「我是優妮。」秦湘凝,不!優妮望著閻川澈,不躲也不閃,毫不猶豫的點頭,儘管在說出這個答案時,她的心早就碎了。

  她是那個女人,原來她就是那個女人,從頭到尾,李紹沒有抓錯人,他的目標早在他的身旁,而他卻不自知。

  閻川澈既痛苦又猙獰的瞪著優妮,瞪著秦湘凝,瞪著那個讓他愛上、他認定相守永遠的女人,瞪著那個讓他敞開心房的女人,他想大吼,想狂笑,渴望徹底的瘋狂,渴望一切能從頭開始。

  如果早知道會愛上她,如果早知道她是優妮,他就該在兩人見面的同時殺了她,她不該存在他的世界,不該介入他的人生,父母族人死亡的影像在他的腦海竄過,她得意洋洋的說殺了他全家人的可怕模樣,他失去親人悲憤痛苦的心情,他夜夜為了可怕的惡夢無法入眠,他發狂的住院的痛苦日子,他……

  他緩緩的伸出雙手,繞過她的頸子,停留在她白皙的肌膚上。

  咬著唇,優妮動也不動,靜靜的看著他的臉,看著他眼底的暴戾,看著他遭受打擊的痛苦絕望神色,她覺得好抱歉、好抱歉、好抱歉……

  突然,她感覺呼吸困難,但是緊握雙拳,逼自己不能掙扎。

  閻川澈掐著她的頸子的雙手不斷的收緊,眼中佈滿憤怒、陰晦,恨她、恨她、他恨她……愛她……可笑的愛情,他竟然愛她。

  咬著牙關,他繼續用力,他渴望殺了她,他必須了結她,他答應過那些死在她手上的親人,他要替他們報仇,他要了結自己痛苦的人生,只有她死,只要她死,他就解脫了。

  優妮死命的咬著唇,她無法呼吸,她渴望喘息,她痛苦不已,但是她不掙扎,只是睜大泛紅的眼,流淚看著他。

  這是她欠他的,她毀了他的人生,她害他失去所有的家人,她將自己的不幸全丟給他,當她忘了一切時,他承受所有的煎熬,整整十二年活在她的陰影下。

  他想要她死,他痛恨她的存在,如今她就在他的眼前,只要他不放手,她就死了。

  是啊!殺了我,把你所有的恨意全還給我,讓我嚐嚐這種痛苦的滋味,讓我承受死亡的報復……

  「澈爺!住手。」

  閻川徹發狂,眼底佈滿絕望的哀傷,神情狂亂猙獰,血液再次凍結,理智早已消失無蹤,一心一意想要殺了她,他好恨她,好恨!

  「澈爺,你快住手,秦小姐會撐不住的,澈爺……」李紹無法動彈,只能急促的大吼,看著優妮愈來愈虛弱的神態,他更加慌亂了。

  不!不!她不是秦湘凝,她是優妮,她不是他愛的那個女人,他愛的女人是秦湘凝,秦湘凝只是她的面具,欺騙他的面具,她用秦湘凝的身分打擊他,騙他會一直陪著他,看他陷入她設的陷阱很有趣嗎?看他愛上她編出來的身分很好玩嗎?

  她想傷害他多少次?他失去親人,了無生意,痛恨自己身為閻川澈,痛恨父母領養一個惡魔,痛恨變成孤兒,痛恨寂寞,當他好不容易重新站起來,她卻又出現,影響他的人生,他恨,恨自己愛上她,恨自己在意她。

  「澈爺,你再不放開手,秦小姐會死的。」李紹無能為力的大吼,掙扎著想動作,但是該死的,他還是動不了。

  死?呵呵……那就死吧!閻川徹散發出暴戾的氣息,紅著眼,聽從腦袋的慫恿,眼前的女人幾乎變成了魔物、鬼魅,他無法收回手。

  淚水滾落,她的臉色疾速漲紅,氣息梗在胸口,吐不出也吸不入,眼前的世界開始變得模糊,心底的聲音逐漸轉小,她好痛苦、好難受,但是任由傷害繼續,逼迫自己不做抵抗。

  這是她欠他的,如果她這條命可以換得他的快樂,那麼,送給他吧!全部送他!她要的是他快樂,永遠脫離她的魔咒束縛。

  恨一個人可以整整十二年,他的傷害已經承受了整整十二年,而她的死亡只有一瞬間,又算得了什麼?

  過去的事,她全忘了,不記得自己是否真的殺了他的家人,但是她確實有這種害人的能力,確實曾經用這種能力傷害無數人,還有……還有在一夜之間毀了一場勢力,她知道自己的能耐。

  活著,有什麼好呢?腦中無預警的竄出痛苦的字眼,儘管呼吸困難,她還是緩緩的露出苦笑。如果賠一條命給他,他將擁有美好的人生,值得的。

  優妮費力的看著眼前模糊的身影,冰冷僵硬的手緩緩的抬起,渴望撫觸閻川澈的臉頰,但是那距離好遠,遠到她無力伸展。

  微微揚起嘴角,她不會怨他、不會恨他、對他沒有任何的痛恨,只有濃濃的哀傷和惋惜,恨老天對她不公平,恨老天這麼玩弄她的人生,當她開始要快樂幸福時,竟然無情的將冷水澆在她的渴望上,原來從過去到現在,她從來就沒有資格擁有幸福。

  閻川澈的手感覺到濕意,一點一滴侵佔他冷酷的心靈,逐漸回過神來,他瞪大眼,眼中有了她的影子,她幾乎要失去生息的影子,她露出甜蜜微笑的影子,她不斷滑落淚水的影……

  他僵硬的鬆開失去控制、激烈顫抖的雙手,不敢相信自己的行為,他的腦子裡滿滿都是她等死的安逸面容……

  老天!他在做什麼?

  他想殺她?

  不!他正在殺她!

  他恨她,但也愛她,他在做什麼?他幾乎讓她喪命!

  閻川澈激烈的大吼,失了溫文的神態,沒有紳士的氣息,他絕望,無可自拔的大吼,吼出心中的哀慟。

  頸子被鬆開的瞬間,優妮無力的跌坐地上,急促的喘息,劇烈的咳嗽,難受的作嘔,胸口的疼痛和空氣大量的灌進令她無法負荷,全身虛弱,臉上佈滿淚水,無法克制的哽咽。

  「滾出去!我不想見到妳!滾出去!」閻川澈充滿厭惡的冷沉眼眸看著優妮,拚命壓抑心底的衝動、痛苦、掙扎和憂心。

  他的胸口快被這些接踵而來的打擊撐破了,無法接受此刻的一切,他恨,他愛,他的殘忍,他想殺了她,他無法拋下自己的責任,他無法忘記曾經承受的折磨和傷害,他忘不掉自己愛她的心情,他和她……永遠沒有結果。

  「不!我不走。」優妮強忍住痛苦,虛弱的堅持。

  「妳沒有資格和我談這些,妳只是個外來者,我要妳滾,妳就給我滾,我不想見到妳,別忘了我要殺妳……我想到了,原來妳右肩的那個疤痕不是病人送妳的槍傷,是我收買的殺手送給妳的傑作,妳連這種事也遺忘了?優妮,妳的人生到底有什麼是真實的?」他的眼眸冷冽,沒有絲毫的柔情,愛情比不上仇恨,恨一個人恨了這麼久,他如何能因為愛而簡單的抵消?

  優妮深受打擊。真實的人生?這對她來說,原本就是最可怕的弱點和傷害。

  她一直在遺忘,一直在追尋自己的過去,她的記憶從來都不完整,可悲的不懂,為什麼失去了過去的自己?

  面容慘淡,她大氣一喘,掙扎著站起身,抬起頭,深深望著閻川澈,對他露出苦澀的微笑。

  「我曾經有過家人。」

  「但是妳把他們全害死了,用妳可怕的能力,我想他們在死前一定很後悔領養妳。瞧!妳根本忘了自己害死他們,也忘了曾經有過家人。」屬於他的記憶,是他在她十二歲那年替她抹殺的,但是對他家人的回憶,是她替自己消除的,他殘忍的打擊她,因為他知道這些話對她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是啊!她確實全都忘了。優妮又是淡淡一笑,彷彿不覺得疼痛。

  「我擁有自己的人生啊!別忘了,我可是知名的心理醫生。」她輕輕的說。

  「那又如何?妳連自己到底是優妮還是秦湘凝都不清楚。」閻川澈沒忘了李紹曾經調查過她的資料,她的名字確實是秦湘凝,但是仔細一想,應該也是假名,她的人生真可悲,一輩子活在虛假中。

  心冷了幾分,雖然它從她清醒之後便冰冷不已,但是沒想到再如何冷冽的溫度,她仍然能感受得到痛。

  「我曾經愛上你。」她毫不顧忌的說,這是她唯一自信滿滿的事,擁有愛情,這是她的真實。

  「妳的愛一文不值,妳沒有存在的餘地,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妳可以存活的空間,妳沒有自己的人生,忘了嗎?就算妳有能力操控別人的生命,那又如何?妳連自己的人生都操控,它全毀了,不是嗎?因為從我家人死的那一天開始,妳就把自己的過去全部抹殺,妳和我之間的過去,妳也忘了,不是嗎?那是我的傑作,妳是秦湘凝還是優妮?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妳?妳也不知道,對吧?表面是秦湘凝,但妳是優妮,我愛的秦湘凝根本不存在。」閻川徹徹底毀掉她所有的認定,彷彿也在提醒自己,這一切全是錯誤。

  「我和你之間……無解,是嗎?」優妮始終保持笑容,有一刻目光茫然空洞,像一尊洋娃娃,只懂得笑,只懂得讓自己笑得燦爛,好像只有這麼做,才能讓人看不出她的脆弱和絕望。

  「妳不懂嗎?我恨死妳了。」

  「只有我死了,你才能自由,是嗎?」無解……失了溫度的眼眸盈滿淚水,她輕輕的笑出聲。

  閻川澈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她的模樣有些虛飄,彷彿伸出手的瞬間,她就像一陣煙消失殆盡。

  心底竄過驚悚的不安,他逼自己轉移視線,對她的問題,他不承認,也不否認。

  她是仇人,在知道一切全是謊言後,他堅定決心,讓這十二年來的仇恨佔滿腦海,他不能退縮,不能心軟,這就是他的人生,想要擁有完美的未來,他必須將一切導正,必須將糾纏在心肺的痛苦拔除,任何人事物都不能影響他。

  「無論是優妮,還是秦湘凝,她們都愛你。」

  決裂,那是多麼遙遠又陌生的字眼。優妮抬起頭,淌著淚水的臉蛋依然笑著,從他的眼中,她看清楚他對她的痛恨、對她的厭惡。好奇怪啊!這種從幸福墜入地獄的感覺,竟然這麼的輕易簡單。

  傷的是她的心,她保護自己有什麼錯?成為秦湘凝不對嗎?她不過是多了秦湘凝的身分,成為平凡人而已,不對嗎?有任務時,她是優妮,現實生活中,她是秦湘凝,這叫做虛假嗎?這是虛偽的人生嗎?

  就算虛偽,她依然擁有思緒,還是那個秦湘凝,還是優妮啊!

  閻川徹眼中的鄙夷令她受傷,令她的心陣陣抽疼,但她還是面帶笑容,除了伴裝笑容外,她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

  「妳不配愛,更沒有資格談論擁有愛的字眼,就算我為妳動心,然而一切不可能改變,妳還是得死,妳還是會死,因為十二年前我送妳的祝福就快來臨了,它就在……就在……」閻川澈無情的說,突然,不知道想起什麼,怔愣的瞪大眼,恐慌在心底快速蔓延。

  偏著頭,看著他震驚的模樣,優妮的笑靨愈來愈燦爛。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慌張……其實他多少有一點點的在意她吧?

  那就夠了……那就夠了……

  「你發現了?難怪黑耀司會出現,難怪他沒有精密周詳的做好計畫準備就闖了進來,今天十七號了……」

  聽著她輕快的語氣,閻川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氣息急促,心臟隱隱作痛,像是要窒息。

  他不懂,不懂眼前這該死的女人。

  她在想什麼?她可知道自己明天……不,今晚時間一到,十二年前下達的那道催眠指令就開始了嗎?

  她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麼嗎?她應該害怕才對,應該跪下來和他求饒,不管他到底會不會解開十二年前那死亡的催眠指令,她都該表現出悽慘害怕的模樣,為什麼她要笑?為什麼她一點也不害怕?為什麼?為什麼是他感到不安、感到害怕,甚至心慌意亂?

  「我不會走。」抬起步伐,優妮毫無懼意的走向閻川澈,「二十四年的人生,夠了。」

  她一生都在痛苦中度過,除了遇到他,她從來不曾感受任何的快樂。

  她知道,欠他的,無法如何都還不了了,既然如此,那麼把快樂送給他吧!如果她的死可以讓他解脫,為他帶來新的生命……她的存在與否,就不再這麼重要了。

  「欠你的,我不逃不躲,該償還的,我雙手奉上。」站在他的面前,優妮輕聲呢喃。

  緩緩伸出手,她渴望撫摸他的臉頰,卻又在即將碰觸到他的瞬間,想起他對她的痛恨,想起他看她的厭惡眼神,他不會想和她有接觸的……

  輕輕嘆息,她選擇退縮,垂下手,抬起頭,澄淨的雙眼盈滿濃濃的情意,她不躲,在即將死去的數個小時內,不想要連自己的心意都隱藏起來。

  優妮的人生、秦湘凝的人生,都好累……

  「我不走,你想親眼看到我得到報應,不是嗎?那麼,我怎麼可以走呢?」

  她泛紅濕潤的眼眸眨也不眨,深深的與閻川澈相視。

  寂靜的夜,冷風吹過,那是死神到來的訊息,是招魂者出現的暗示,也是重生所帶來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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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23 12:18 PM


第十章

  心裡的時鐘滴答作響,時間無情的流逝,沒有半絲猶豫,不會停止。

  大廳裡,氣氛詭異肅穆,閻川澈靜靜的佇立窗邊,眼睛沒有焦距的看著窗外。

  沒有張狂的氣焰,感受不到任何喜悅,他的神情看似凝重,唯有放在窗邊不時顫動的雙手洩漏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的思緒複雜,心情混亂茫然,壓抑、緊繃到快要發瘋。

  「幾點了?」他盡可能冷靜的開口。

  李紹望著主子的背影,暗暗嘆了口氣,看了手錶一眼,「十一點二十三分。」

  今夜注定難熬,閻川澈閉上眼,掩飾瞬間顯現的恐懼,身子僵立,不知道自己到底站在這裡多久了。

  今夜應該很令人興奮,長久以來的期待終於要在今夜實現了,不是嗎?他為了這項計畫,安排了多少年?為了取得這甜美的果實,他等待了多少?好不容易今晚將結束一切,為何……為何他忐忑不安?

  窗外的世界無燈寂靜,幽沉安逸,靜得讓人害怕,彷彿再也沒有半個人存在,好像他的心,空盪盪的,無法思考,無法動作。

  「幾點了?」閻川徹再次發問,一點也不明白自己為何這麼問,只是腦袋裡只容得下這句話,他必須問,必須找點事做,必須打破這令人揪心的窒息氣氛。

  李紹面露擔憂,凝望著他。

  今夜開始,同樣的一句話幾乎每一分鐘都會出現,他已經忘了自己回答這問題多少次。

  「十一點二十八分。」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李紹除了照實回答,只能站在一旁,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緩緩的抬頭,看著天花板,想起正在正上方房間裡的另外一個人,感覺肩膀愈來愈沉重。

  再一會兒……只要再一會兒,一切就結束了……閻川澈的腦中浮現答案,心頭又一次不安的騷動。

  他有什麼好猶豫的?他有什麼好無法割捨的?他有什麼好煩惱的?他有什麼好恐懼的?那個女人本來就該死,本來就該得到報應,他這麼做沒有錯。

  沒有錯,沒有錯,他確實沒有錯,但是他的心在痛,他的心在吶喊,他的心在替她求饒。

  他的眼前浮現一雙清亮的大眼,她含笑的與他抬槓,她心疼他而紅了眼,她狂妄的與他叫囂,她可憐兮兮的哀求他幫助,一聲聲軟軟的耳語在他的耳邊迴盪,她說他不再是一個人,她將永遠陪著他……她絕望卻堅定的對他說:我不會走……欠你的,我不逃不躲,該償還的,我雙手奉上……

  他好痛苦,胸口被刨成血淋淋的一片。

  他該拿把刀,將她自心底挖除,但是,痛啊!他還是痛,短短的數月相處,竟然讓他意志動搖;短暫的交集,他竟然想要原諒她?

  不!她是罪無可赦的殺人兇手,她和他一定要有個了結,必須有個結局,他必須放下自己的心,必須將她捨棄,他要恨她,他要憎惡她,他……他發現自己的世界因為她的出現而毀滅,又因為她的出現而有了光芒。

  為什麼給了他絕望,又給他期望?為什麼她和他之間不能單純的只有仇視?為什麼讓他遇上她?為什麼讓他愛上她?

  愛上自己的仇人,愛上毀了他所有一切的女人,到底是他欠她,還是她欠他?

  歷經長長的十二年仇恨,為什麼他卻在短短的數小時內意志動搖?他竟然還在想著如何破除自己對她下的魔咒!

  也許他該把自己催眠,該讓自己忘了她,該加深對她的仇恨,該逼自己對她深惡痛絕……可是他做不來,他的心在排斥,他堅定的意志偏執在於拒絕將她遺忘,卻又必須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

  「澈爺。」

  這世上的女人這麼多,他有什麼好心痛的?沒有遇上她之前,他不也是這麼活過來了?

  「澈爺?」

  是了,感情不過是一種抽象的形容詞,人難免有情緒,與她有過相處,他會在意她是難免的,但是不至於放不下,就算是愛情,也不過是人生中的一小部分。

  失去她,他會再遇上其他女人,他的世界不會就此停止轉動,他的人生依然一分一秒的流逝,他依然可以自在悠然的過日子,他還是那個閻川澈,還是擁有自己的地位名聲,不同的是,他胸口的傷痕將因為她的消失而消逝,他……

  「澈爺!」李紹喚了好幾回,終於忍不住放大音量。

  閻川澈有片刻神色茫然,眼睛沒有焦距的轉頭。

  「整……整點了。」新的一天開始了。

  腦中亂烘烘,閻川澈全身泛著莫名的冷意,眼前的世界在扭曲,絢麗的色彩變成一片片的黑與白。

  突然,樓上的房間響起驚人的撞擊聲。

  開始了?開始了嗎?他的詛咒開始了?

  閻川澈心跳加快,氣息不知何時開始變得不穩定,睜大眼,雙手緊握,直到指甲陷入肉裡,這才感覺疼痛。

  她的時間到了……

  巨大的聲響再次響起,那是玻璃碎裂的聲音。

  一顆心懸在半空中,閻川徹咬著牙關,逼自己放開心,不斷的說服自己這是最好的結局。

  李紹不敢動,也不敢出聲,直瞅著自家主子,發現他神情激動,身子顫抖得快要站不住,他的心情早已顯現出來。

  再也無法控制,閻川澈在樓上的聲響消失的瞬間,慌張的邁開步伐,好像身後有可怕的怪物在追趕,衝上二樓。

  李紹二話不說,急急跟上。

  ※※※※

  優妮是個討厭鬼……

  「優妮是個討厭鬼。」

  優妮沒人疼,是個可憐蟲……

  「優妮沒人疼,是個可憐蟲。」

  優妮沒有爸爸、沒有媽媽……大家都不喜歡優妮……

  「優妮沒有爸爸、沒有媽媽……大家都不喜歡優妮。」

  優妮,妳去死吧!

  「優妮,不可以活著……」

  閻川澈大力打開房門,瞪大眼睛,氣息不穩,在看見房裡的景象時,幾乎忘記呼吸。

  優妮坐在破碎的窗邊,雙腿置於窗外,嘴裡哼著無人知道的旋律,身上傷痕累累,佈滿斑斑血跡,臉蛋被玻璃碎片劃破,讓人瞧了觸目驚心,但是她毫無所覺,身子輕緩的擺動,神色時而絕望,時而愉悅。

  閻川澈倚靠著門框,幾乎站不穩,心劇烈的抽痛。

  優妮沒有發現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優妮該死,優妮什麼都沒有了……」

  淚水緩緩的滑落臉頰,浸濕她的臉蛋,滑過血痕,駭人不已。

  口中的旋律依舊,破破碎碎,充滿矛盾的愉悅,她的目光沒有焦距,只是望著前方。

  不!不該是這樣。

  閻川徹壓下恐懼,輕輕的向前踏出一步,深怕她受到驚嚇。

  不該是這樣……雙眼泛紅,他再也無法隱藏眼中的慌亂。

  他真的成功了?十二年前的傑作,真的如期實現了?

  不!不對!他記得傅瀧澤說過的話,這麼多年來,每當生日到來時,優妮都是這副德行,她被催眠折磨了好多年。

  然而,他還是成功了,不是嗎?他成功了……又後悔了……

  滿目瘡痍的地面,斑斑的血痕,在月光的照射下,異常刺眼,他望著窗邊的人兒,她手腕上的鮮紅是這麼的清晰,毫不留情的染紅了她的衣裳,不斷的湧出,她的臉色是這麼的蒼白,沒了自己的思緒,只是不停的低聲呢喃,不停的告誠自己做了多少錯事……

  不!不該是這樣的……他應該要笑,卻覺得心痛不捨,後悔了。

  「優……優妮……」彷彿害怕嚇到坐在窗邊的人兒,閻川澈顫聲輕喚。

  「優妮好孤獨,優妮好寂寞,優妮不想要一個人……」輕輕的笑說,優妮的世界沒了聲音,一直笑,一直哭,不停的搖晃身子,眼中沒有恐懼。

  「優妮不寂寞,優妮不孤獨,優妮有川徹陪,我在這裡,優妮,轉頭看看我。」閻川澈哀聲祈求,伸出手,恐懼不安的輕輕碰觸她的肩膀。

  他後悔了……老天為什麼這麼殘忍?給他短短的時間面對現實,逼他馬上做出選擇,他到底讓自己陷入如何可悲的絕望中?

  他不想她死,不想讓她在自己的世界消失,不希望她就這麼離開他的生命,她不可以死,他和她的恩怨一定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解決、處理。

  他不想管了,不想復仇了,就算她死了,他的家人也不會回來,他還是會痛苦,因為他又失去了另一個重要的人,他愛的人……他承認了,敗給對她的真心,敗給想擁有她的情感,他能不能不要讓她死?

  他後悔了,但是要如何解開這道詛咒?要如何讓她不再有死亡的決心?要如何解開十二年前的咒語?他不會啊!

  他不曾想過放過她,當時誤打誤撞的對她下達催眠指令,沒有給自己留後路,不曾預想過有一天他會因為她的死亡而恐懼,他不知道如何救她!

  優妮沒有焦距的眼眸浮現疑惑,好像搞不懂為何有人出現在自己的身後,像個茫然的孩子,轉頭,眼底有了他的影子,然後不知道發現什麼,她笑了,笑得天真又開懷。

  「優妮?」

  「川澈哥哥?川澈哥哥……你來了。」

  聽著她天真的呼喚,閻川澈莫名的瞪大眼,暫停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川澈哥哥?那是什麼?

  「川澈哥哥,我做到了喔!那是我做的喔!他們全死了……他們全死了……嘻嘻嘻……」

  心再次泛冷,他的腦中浮現那一輩子無法忘懷的畫面,小女孩抱著熊娃娃,開心的大笑,說她殺了他全家……

  「我把殺爸爸媽媽叔叔阿姨的人殺了喔!我做到了……」優妮開懷的大笑。

  腦中的影像來不及抹殺,閻川澈的耳朵再次傳出鳴鳴轟轟的巨響。

  他聽到什麼?她剛才說了什麼?

  「優妮沒有人要,優妮是個討厭鬼,優妮該死,優妮要保護川澈哥哥……媽媽說了,優妮可以保護川澈哥哥,優妮要保護川澈哥哥,什麼都不能說……優妮喜歡川澈哥哥,川澈哥哥不可以報仇,川澈哥哥不可以知道真相,優妮替你們報仇,媽媽不要痛、不要難過,優妮可以讓你們不會痛痛,只要優妮說說話,大家都不會痛苦……優妮什麼都沒有了,優妮不可以活,優妮……」

  閻川澈伸出手,不顧混沌的情緒,只聽到自己想要聽的……她在說什麼?為什麼他都聽不懂?

  心底的恐慌迅速擴大,他無法理解,絕望為何充斥心底?好冷,他的心破了好大一個洞,陣陣寒風吹過,讓他冷得全身打顫。

  「媽媽好怕被大火燒,媽媽好怕那些人的槍,媽媽說有毒氣,叫優妮躲在冰箱裡,可是冰箱裡好冷,大壞蛋把門上鎖了,大家都逃不出去,大家都好痛苦,如果逃出去,他們在外面會開槍……媽媽不怕,爸爸別難過,優妮可以幫助你們,只要優妮說說話,你們不會痛痛,乖乖閉上眼,現在在大床上睡覺喔!有白雲、有藍天,有好多的花在地上,乖乖閉上眼,你們好想睡、好想睡,什麼感覺都沒有,一起在花園玩,一起在天上飄,優妮會幫你們報仇,優妮不會讓川徹哥哥知道喔!優妮會保護川徹哥哥,可是川澈哥哥很聰明,如果他一直問我,怎麼辦?我不能說謊,川澈哥哥會發現……忘記了,忘記了,優妮什麼都不知道,優妮只要記得報仇就好,是優妮做的喔!優妮讓大家都睡著了,優妮做的,大家都不痛喔!優妮忘記媽媽怕火,忘記空氣有毒,忘記外面有槍……是優妮做的,大家都死了……不對,是大家都睡著了……優妮到死才可以說出來喔!」她嘻笑的說著童言童語,好不得意,同時又一直流淚。

  從頭頂冷到腳底,閻川澈再也無法控制的流淚,拚命壓抑激動的情緒。

  不是真的,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在胡說,她在編謊言,他不相信她的話……什麼壞蛋?什麼毒氣?什麼開槍?什麼痛苦?他……他當時只看到她抱著熊娃娃在笑,笑著說是她一個人做的……

  不!不對!那時躺在地上的家人,臉上的表情都是祥和、安逸的,還有人面帶微笑……他想起來了,他的父母在死的時候還緊緊牽著優妮的手。

  「優妮沒有人要,優妮該死,川澈……湘凝愛你,優妮也愛你,我不逃不躲,寂寞了這麼久,我只是和你一樣,好希望有人能愛我,不要丟下我,不要再把我拋棄……我不想孤獨、不想寂寞……爸爸不要優妮,媽媽也不要優妮,新媽媽和新爸爸離開優妮,大家都離開優妮,川澈哥哥也不要優妮……」

  絕望的跪在地上,玻璃碎片紮進他的膝蓋,閻川澈渾然未覺,任由淚水滑落,任由後悔和自責不斷的蔓延。

  不可能,這些年來,他抱持著的恨意到底是為了什麼?他恨錯人?他毀了她一生?不!誰來告訴他,這一切不是真的,全是假的?

  輕輕哼著旋律,優妮微笑,眼前的世界模糊一片,搖晃身子,張開雙手,低頭看著情緒失控的閻川澈。

  「川澈……」她的眼中閃過驚詫。

  茫然的抬起頭,他說不出話,好希望這一切能夠從頭來過。

  他傷了自己愛的女人,傷了她所有的一切,她比他痛苦,她比他受到更多折磨,她比他……他帶給她沒有出口的死亡。

  「川澈,要快樂喔!」她輕笑的說,笑靨燦爛,下一秒,她的身子向前傾,宛如一隻飛鳥,義無反顧的展開翅膀。

  「不!」腦中的警鈴瞬間大作,閻川澈顧不得紮人的碎玻璃,伸出手。「李紹……」

  僵在門口,驚嚇到無法動彈的李紹霎時回神。

  「優妮,別放手。」閻川澈大吼,身子懸在窗邊,一手緊緊的抓著她的手腕。「抓著我,優妮,抬頭看我,不准閉上眼。」

  他的眼睛模糊,衣裳染上鮮血,玻璃碎片刺傷他的身體和手,但是他不覺得疼痛,全副思緒都在優妮的身上。

  再有力氣的人都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和重量,不過他不放手,說什麼都不放手,怕是一輩子都無法放手。

  她被他毀了,他毀了自己也毀了她,就算賠上自己的命,他也不能放手。

  他要如何挽回破碎的一切?他要如何彌補欠她的人生?他要她,不能失去她,就算用盡一生的能力,他也要救她,他要將她緊緊的鎖在自己的身邊,他愛她,她將全部的愛全放在他的身上,從十二歲開始,他欠她的是一輩子都還不完的債。

  「川澈愛優妮!妳聽到了嗎?不要鬆開手,緊緊抓著我,優妮,抬起頭,抬起眼,看看我,不要讓我無法挽回。」閻川澈大吼,手開始僵硬,感覺自己愈來愈無力,但是咬緊牙關,無論如何不准自己放手。

  優妮沒有任何動作,垂著頭,閉上眼,放棄了一切,她的人生是多餘的,她的存在是不被需要的,她沒人愛、沒人疼,她……該死。

  李紹連忙趕到窗邊,與閻川澈合力將失去知覺的優妮拉進房間。

  「叫他們進來,把黑耀司他們叫進來,請他們救優妮,請他們救救優妮,不要讓她死,不要讓我無法挽回,給我機會,拜託,別讓她離開……」緊緊抱著懷裡的人兒,閻川澈激動的嘶吼。

  就算要他付出一切,也無所謂;要他低頭向任何人認錯,都沒問題;耗盡所有的能力,他都願意……救救他的女人,救救他的優妮,他深愛的女人……

  李紹聽令,立刻衝出房間。

  閻川徹抱著優妮,坐在滿是玻璃碎片的地面,深怕只要鬆開手,自己將失去她。

  「一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解除那該死的咒語,一定有辦法可以解除,優妮,別離開我,我不會讓妳再寂寞孤獨,我不會再丟下妳……」

  他和她的人生,從十二年前就緊緊相連;他和她之間的緣分,不會如此淺薄;他欠了她十二年的債,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償還。

  所以給他機會,再給他一次機會,讓她和他擁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他保證絕對不會再讓她傷心、受傷,他保證會全心全力的保護她,讓她再也不是孤單一人,他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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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23 12:19 PM


尾聲

  「我第一次遇到優妮時,她才十六歲,那是一場可怕的相遇,她站在大廳,燈光很亮、很刺眼,她面帶微笑,從容的望著周遭的景象,數十人躺在地上,他們痛苦的呻吟,哭喊求饒,明明好好的一個人,身上沒有半點傷痕,卻痛苦的在地上打滾……直到斷氣之前,那些人臉上的表情好像在質問她,為什麼?那時的優妮笑著對我說,她終於報仇了,她終於將那些人除去……」

  她終於……報仇了……

  ※※※※

  黑暗中,緩緩的睜開眼,閻川徹習慣性的伸出手,探向床的另一邊。

  柔軟溫暖瞬間燙著他的手指,灼暖他短暫不安的心房。

  他轉頭,鬆了一口氣,將習慣窩在床邊、蜷縮成一團的女人輕輕拉進自己的懷中。

  他的眸子深沉溫柔,他的身子從緊繃轉為鬆懈,他的臉埋進她的頸窩,深吸一口氣,將屬於她的氣息送入自己的體內。

  三個月前,黑耀司曾經對他說過的話再次成為夢魘,這個夢、這個事實直到現在仍然不斷的糾纏他,讓他覺得罪惡又自責。

  感受到熟悉的手掌落在自己的身上,優妮呻吟出聲,像是因為被擁得太緊而不得不清醒,轉身,勉強睜開眼睛,自然而然的揚起輕柔安撫的笑容。

  「怎麼醒了?天還暗著。」她的聲調帶著濃濃的撒嬌意味,神情柔和,伸出手,輕輕撫摸他略顯僵硬的臉龐。

  「沒事,作了個夢。」閻川澈握住她的手,親吻她的掌心,低沉沙啞的說。

  「夢到什麼?」優妮打個呵欠,偎進他的胸懷,感覺好溫暖。

  「無關緊要的事。」感受她的體溫,承受她的依賴,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沉沉的閉上眼,在心底不下數百次的感謝老天的憐惜。

  事情沒有到無法轉圜的餘地,幸好他沒有被恨意蒙蔽了心,幸好他還能擁有她,感受她存在自己的身旁……

  「你很可惡喔!我都累成這樣了,你竟然還能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夢而清醒,這不是更顯得我無用?」皺起眉頭,她發出不滿的抱怨。

  明明是她和他一塊溫存了整夜,好不快活又耗盡力氣,怎麼她累得連眼睛都睜不開,而他看起來比她還有精神?真是不公平。

  閻川澈揚起嘴角,眼眸中的笑意怎麼也抹不去,曖昧的說:「也許妳只是不習慣,只要習慣,多多運動,久了,說不定妳也會和我一樣,無論何時都充滿精力。」

  優妮怔愣住,忍不住臉紅,「你……你的意思是說,你的經驗很多、很豐富,所以才能練就這等好功力?」咬著唇,她眼底散發出不滿和醋意,佔有意味十分濃厚。

  他輕笑,更加用力的摟著她,在她的臉龐和嘴唇印下無數的吻。

  「閻川澈,我警告你,這樣子是沒有用的,你一定得將剛才說的話解釋清楚,否則我一定催眠你,讓你一輩子只能看著我,除了我之外,誰也入不了你的眼底。」明知他是逗著她玩,優妮仍忍不住心想,以他的名聲和地位,在與她相遇前,到底有多少女人心甘情願被他擁有?

  「優妮……」捧著她的臉蛋,他不斷的親吻她的臉頰,眼神溫柔似水,低聲呢喃:「這輩子,我除了想妳之外,還有誰能佔滿我的心思?」

  剛開始擁有新家人的喜悅,到誤會她轉為憎恨,直到現在對她的濃烈情感,他這輩子幾乎被她牽著走,他能想誰?誰能令他在乎?

  看見他眼裡一閃而逝的愧疚,優妮忍不住嘆氣,「川澈,那些事都過去了,不要再想了,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我最不希望的就是讓你感到難過和痛苦。」

  「我很抱歉……」想到自己曾經對她做的事,想到因為誤會她而在她好小的時候對她做出的那些事,閻川澈不禁心痛又自責。

  他差點害死她,差點再也無法挽回一切。

  「不要說抱歉,再怎麼說,現在我能活著,也是你救了我,不是嗎?」優妮撐起身子,頭顱靠在他的胸膛上。

  閻川澈霎時變得激動,嘆息一聲。

  她總是輕易的原諒他,明知道他當初是為了報復她才學習催眠,他完全不覺得自己能夠解得了,直到她那天向窗外跳,被救了之後,又不斷的尋死,為了救她的命,他已經想過必須為自己多年前做的錯事抗戰一輩子,必須時時刻刻和死神搶奪她的性命,

  誰知他一直認定的困難事情,竟會如此簡單,當年他對她下達的催眠指令,也許對當時才十八歲的他而言是困難的,然而經過十多年的學習後,解除曾經下達的死亡指令竟是如此輕易的事,他只是用了另一個更加堅定強烈的生存指令,便讓她到現在為止沒有任何尋死的跡象。

  其實有的時候閻川澈會想,當初他下達的那個死亡指令既然連他都覺得簡單,輕易就能解除,為什麼能力比他好的優妮不這麼做,寧願讓痛苦不停的侵襲她的意志?

  「優妮,雖然妳忘了過去的一切,但是妳應該知道自己曾經被催眠吧!我相信無論在過去還是現在,只要妳想,一定可以解除那道催眠指令,妳為什麼不做?」閻川澈的眼神好認真,說出藏在心中已久的疑惑。

  她輕笑一聲,「為什麼呢?」她一點也沒有解釋的打算。

  「優妮?」他摸不透她的心。

  「為什麼呢?」

  「優妮,乖,告訴我。」她愈是不說,他愈好奇。有什麼秘密是她不想讓他知道的?

  「為什麼?你覺得呢?川澈哥哥。」終於從疲倦的混沌中完全清醒,優妮再次露出頑皮的笑容。

  「川……川澈……哥哥?」閻川澈睜大眼,不滿的怒火在眼底跳動。

  她才不是他的妹妹,她和他沒有親情關係,他早就把兩人的親人關係解除了,他一點也不想要成為她的哥哥……

  「妳這個女人,半夢半醒的時候最可愛,一醒來就喜歡整我。」他翻身壓在她的身上,表情很不悅。

  什麼哥哥?見鬼的哥哥!那是過去,而且不過才短短的幾個月,現在她是他的女人,不是妹妹!

  逸出暢快的笑聲,優妮得意的圓睜著眼,不躲不逃,任由他伏在自己的身上,極盡所能的懲罰她。

  為什麼?為什麼不解除?

  因為她已經把他忘了,她忘了所有的一切,但是在遺忘的日子中,每年一次能感受到遺忘的牽制,反倒令她感到安心。

  因為她會痛、她有傷,那代表有人正在此時此刻想她,那些所謂的折磨對她來說不僅僅是痛苦、是難熬,同時也是證明她曾經被一個人重視、在意的痕跡。

  無論是傷害自己,還是令自己痛不欲生,她知道,只有被一個人重視,無論是愛與恨,她都不是寂寞孤獨的,在很遙遠的某個地方,有個人的心中一直想著她、痛恨她、厭惡她……那樣被思念,那樣被憎惡,那樣被記起的滋味,因為那個痛恨她的不知名人士,他的心中有她的過去,有她的存在,有證明她不是一個人的記憶……

  那樣子很好,她很喜愛這種被懲罰卻又甜蜜的滋味……被他,閻川澈,她的川澈永遠記著,永遠被他存在腦海,無論是恨還是愛,都是一件很棒、令她滿足的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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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3-23 12:20 PM


後記 韓媛

  這是一本讓我寫了之後感覺心痛的書。

  在寫這本書時,老實說,我所想的是,如何寫心痛?如何寫痛苦的劇情?因為不斷的在腦中演練劇情,導致那時的我心情低落得可以,尤其是當優妮的催眠指令被解除的剎那,我的眼睛微微發痠。

  也許是我必須一個字一個字的敲,無法很專心的將劇情融入到看書的心態,所以只有眼睛微微發痠,希望看這本書的大家多少能感受到心痛和絕望的滋味。

  啥?老梗?這本是老梗嗎?因為催眠……呃……其實真要說它是老梗,不如說是求變吧!

  在痛苦的絕望中,其實我沒有特別寫得讓人覺得灑狗血。本來想把過去那一段歲月發生的經過寫出來,卻發現這樣好像在解釋了;本來想說乾脆把過去的那一段寫成番外篇,但是想想,以自己的個性,大概又會長篇大論。

  還記得編編曾經告訴小媛,字數要多少,格式要如何,因此每次開稿,都一直告訴自己,好吧,這次一定不寫多了,不讓版面看起來密密麻麻的,要寫得簡單扼要。

  但……唉,我想我的書每次翻開來看一定很不漂亮,因為我真的很愛唸,導致書中的主角們也有這種習性。

  這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觸和認知,關於自己總是喜歡長篇大論,所以有的時候會把自己逼進死胡同。

  另外,大家有發現嗎?這套系列完全按照小媛喜愛的步調在跑。(感謝編編的體諒與包容)

  話說小媛在寫這套系列時,腦袋真的有些不正常,(看了之一和之二,我想大家都有這種認知吧!這個作者的神經開始出問題了)但是我很喜歡這樣子的故事,這系列和〈赤色誘惑〉相比,又多了一種過人的能耐,這是為了表示一山遠比一山高,就是喜歡如此的劇情呢!所以我決定繼續變態下去,哈哈哈……(好像有點在替自己的戀態做解釋)

  關於這套系列,小媛真的寫得很快,很乖喔!雖然腦袋快爆了,但是在壓力、煩惱、偷懶和用功等多重折磨下,還是如期寫出來,儘管有的時候我有乾脆把劇情一次刪除的衝動,不過和男女主角廝殺的結果,終究邪不勝正。(小媛是正,其他人是邪,嘿嘿嘿……)

  好了,繼慕蕭、慕毅和優妮出場之後,下一位變態人士……不,下一位幸運者到底是誰呢?

  欲知結果,咱們下次再見囉!啾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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