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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2-3 06:31 PM

子澄 - 勒索妳的愛【單】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即使分開好些年了,韓驥之依舊對倪蓓沛難以忘情,
雖然身邊不乏主動倒貼的女人,卻沒有人能讓他動心,
這也讓他更加明白,自己的心早已容不下其他人!
可在他回國之後,卻始終查不到她的下落……
不過或許是連老天爺都幫他,那名欠錢落跑的員工,
居然正好是她的室友,而且她還是連帶保證人?!
這情況對她來說,當然是倒楣的衰事一樁,
但對他而言,卻是不容錯過的大好機會——
他知道她的收入幾乎全給家裡,根本沒辦法還錢,
也曉得他現在的討債行為,根本就是趁火打劫,
可他真的不願再次錯過她,因此即使明知手段卑劣,
他仍不得不狠下心來,逼迫她假扮他女友來償債!

【出版日期】 2011年04月14日

【出版社名稱】 狗屋

【書系及編號】 采花1050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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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2-3 06:32 PM


楔子

  大學後山的山坡上,佇立著一抹頎長的身影,髮絲和身上的衣服因山上的強風吹拂而散亂,但他依然站得直挺挺。

  他在等一個人,一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無論如何,今天他都要跟她把話說清楚,就當作是他對自己的青春歲月做個完整的交代。

  「韓驥之!」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女孩賣力的跑上山坡,在看到他的身影時,氣喘吁吁地喊道。

  韓驥之旋過身,望著朝自己奔跑而來的身影,漂亮的眼瞳裡冒出炫目的異彩。

  「天啊,累死我了。」女孩好不容易跑到他面前,彎著腰用力的喘氣。「你發什麼神經,幹麼約在這麼高的地方?」

  害她差點喘不過氣來,要是丟了小命一條,看他拿什麼來賠,哼!

  「這裡風景好。」斜睨她一眼,韓驥之不痛不癢的回道。

  女孩語塞,沒好氣的白他一眼。「算了,有什麼事快點說啦,我還要趕回社辦幫忙做月刊呢!」

  韓驥之瞇了瞇眼,盯著她的眼裡透出一絲危險的訊號。「倪蓓沛,妳知不知道妳很沒意思?」

  「什、什麼?」接觸到他略帶危險的眸光,倪蓓沛沒來由地抖顫了下,不明白他的指控從何而來。

  她和韓驥之是同一個社團的幹部,她擔任副社長,他則負責企劃,平日老是不對盤,每每為了社團的事情而爭得臉紅脖子粗,她實在搞不懂他幹麼約她,還約在這麼偏僻的地方,真是麻煩死了。

  「難得我們單獨見面,妳講話就不能好聽點嗎?」他的嗓音有些低落。

  現在是怎樣?總算知道他自己平常在社團裡太跋扈、得理不饒人,所以才特地找她求和的嗎?

  「你到底約我來這裡做什麼?」倪蓓沛杏眸圓瞠,對於他突如其來釋出的善意,一時間感到有點困窘。

  「我……當然是有事要告訴妳。」他輕咳,俊顏竟弔詭的泛著粉色,語調也不似之前那般平穩。

  倪蓓沛怔愣了下,對於他這樣的反應,她竟說不出所以然的心跳加速,莫名其妙的跟著忐忑了起來。

  「什麼事?」她屏住呼吸沒敢亂動,彷彿接下來他就要說出教人無法置信的事情來似的。

  他吞嚥了下口水,她清楚看見他的喉結因吞嚥的動作而滾動了下,教她不由自主的也跟著吞了下口水,沒來由的渾身一陣躁熱。

  這男人,有著吸引所有女生目光的俊帥外型,不僅如此,他還擁有勁瘦頎長的體魄,時常聽到有女孩在談論他,但偏偏他們兩個壓根兒不對盤!

  像她覺得社團辦活動應該量入為出,他卻堅持要不計成本的將活動效果辦至最好,諸如此類雞毛蒜皮的事他們都能吵翻天,可是社團裡的其他女生還是為他瘋狂,不管發生了什麼爭執,總是站在他那邊幫他說話。

  想到那些女孩的行徑,她還真為女性同胞感到可恥!一見到他就像蒼蠅見到狗屎……講好聽點是蜜蜂看見花蜜啦,不僅會臉紅心跳的嗲聲嗲氣,還會在他身邊跟前跟後,不管他說什麼都無條件贊同,看在她眼裡簡直跟哈巴狗沒兩樣。

  她一向只記得他很龜毛,不曾仔細端詳他的外貌,今天怎麼會突然覺得他的眼睛特別明亮、鼻子特別筆挺,連嘴唇都莫名變得性感了起來,好似今天的他特別英俊、特別有男子氣概?

  天啊!一定是她眼花,一定是!

  山坡上的強風無情的將兩人的頭髮吹得紊亂,卻吹不散彼此間的緊繃氛圍,兩人就這樣對峙著,彷彿兩名劍客相互對望,誰沈不住氣先出手誰就輸了似的。

  「妳可以再靠過來一點。」突然,他對她招了招手,示意她更向自己靠近些。

  「幹麼啦?」她皺皺眉心,雖然有點不情願,但她仍聽從他的指示移動腳步。

  沒想到她才剛走到他身邊,腳步都還來不及站穩,他的長臂倏地一伸,便將她撈進懷裡,不由分說的低下頭,將他的唇結結實實的印上她的!

  她詫異的瞠大杏眸,滿眼錯愕的瞪著他緊貼著自己的俊顏──

  他以為他在做什麼?

  他居然吻她!天啊!這一定是天大的惡夢!

  「你……」她掙扎的推開他,羞惱的伸手甩了他一巴掌!「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可惡!這可是她最珍貴的初吻耶!沒想到卻被他輕易的奪走……他、他實在太惡劣了!

  韓驥之摸了摸被她打紅的臉頰,嘴角弔詭的噙著一抹淺笑,定定的凝望著羞惱的她。

  這個吻並不在他的告白計劃裡面,可是她那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好可愛,教他一時心猿意馬的順應內心的衝動吻了她。

  她嚐起來的味道就如同他的想像,甜美得教他一嚐就上癮!雖然被她甩了一巴掌,臉頰也因她的憤怒而熱辣發燙,但他一點也不後悔。

  「你倒是說句話啊你!」這種態度算什麼?她被他不言不語的態度給激怒了,惱火的對他大吼大叫。

  「妳生氣的樣子真漂亮。」他掀動嘴皮,說的卻是讚美她的話語。

  「你、你在說什麼鬼話?」她脹紅了臉,分不清是因為害羞還是氣憤,咬牙切齒的低吼道。

  「其實我今天約妳的理由很簡單。」他一點都不介意她的怒吼,依舊噙著淺笑凝著她。「我只是想告訴妳,我很喜歡妳。」

  風,呼嘯的掠過倪蓓沛的耳邊,她不敢相信的瞪著眼前偉岸的身影。

  她跟他可說是社團裡最不和的兩個人,他怎可能會喜歡上她?

  「不、不管如何,你都沒資格對我……那個……」她想義正辭嚴的指責他,卻因害羞而支支吾吾的,無法將話說得完整,氣勢弱到一個不行。

  「吻妳嗎?」他挑眉,黑瞳滲入清楚的笑意。

  她氣虛的握拳點頭。「對。」

  「為了公平起見,我可以讓妳吻回來。」他咧開嘴笑,露出閃亮潔白的牙。

  「見鬼了你!」她氣到頭暈,又羞又怒的轉身跑回學校。「別以為你那樣做就能改善我們的關係,門兒都沒有!」

  風吹亂了她的聲線,讓破碎的聲音飄遠,韓驥之依舊站在原地,低頭望著她幾近逃難的背影,嘴角的笑紋隨著她遠去的身影漸次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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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2-3 06:32 PM


第一章

  隨著捷運的行駛,身體輕微晃動,倪蓓沛的腦子裡不斷回想著今晨作的夢──關於韓驥之的夢。

  那年在校園後山的告白,就像曇花一現,隔週一她就在社辦的置物櫃裡,發現轉驥之留給她的信。

  信上說他已經在家人的安排下出國唸書,但他仍希望她能記得他,之後他便徹徹底底的消失,就此再也沒有他的任何訊息。

  像他那麼惡劣的人,她幹麼要掛記他啊?就算他刻意提醒,她也沒必要把他放在心上。

  可是時隔數年之久,她卻還夢到他,這夢也來得太奇怪了吧?

  她承認在收到他留下的那封信後,確實曾因為對於他在出國前特地向她告白的行徑百思不解而夢過他幾次,可那段時間並沒有維持很久,次數也不頻繁。

  過沒多久,她就被沈重的課業及社團活動佔去所有心思,而他也被深埋進記憶裡極隱密的區塊,隱密到她以為自己已經忘了這段往事,沒想到卻在今晨再度夢見,讓她有種說不出的奇妙預感。

  該不會有什麼事要發生了吧?

  臨出門前,她敲了敲室友陳玉琪的房門,誰知裡頭卻沒有半點聲響。

  玉琪搬來跟她同住也近兩年了,平日跟她挺有話聊的,兩人感情極好,什麼事都可以互相交流,彼此都不藏私的談天說地,更能毫無異議的互相幫忙,因此她才會想找玉琪聊一聊,可惜玉琪顯然不在家。

  八成又跑去哪裡玩了吧?

  這玉琪什麼都好,就是愛玩了點,也不想想前陣子才為了她父親心血管阻塞得開刀,而向公司借貸了一筆款項,還不認真點工作把欠款還清,一天到晚就想著玩,實在很傷腦筋。

  這麼一想,好像也好些天沒見到玉琪了,那女人最近似乎玩得很瘋,瘋到夜不歸營了!

  要是今天下班回家有遇上她,非得好好唸她一頓不可。

  倪蓓沛踏出捷運站,走向自己服務的百貨公司,在營業時間開始前就先到自己負責的櫃位做準備工作。

  她在百貨公司的化妝品櫃當專櫃小姐,受聘於化妝品公司,上班時間則配合百貨公司的營業時間,工時很長,但做了兩年多,臉上保持職業性的笑容、長時間站立的困難她都適應了,做起來還算得心應手。

  「哎喲~~又要開始上班了。」周小晴是與她站同一櫃的同事,看著百貨公司緩緩上拉的鐵捲門,忍不住嘆道。「人家昨天三點多才睡,今天這麼早又要上班,實在是累死人了。」

  「誰叫妳有人約就答應,根本是來者不拒。」倪蓓沛斜睨她一眼,取笑她自找麻煩。

  百貨公司化妝品櫃的專櫃小姐都頗具姿色,其中就數蓓沛的人氣最旺,動不動就有男人在櫃檯邊「站崗」,而周小晴就是跟那些男人約會,只要有人約她就去,感覺還真是樂此不疲。

  「話不能這麼說啊,那些邀約的男人裡不乏青年才俊,不跟他們出去玩玩,哪知道哪個才是最適合自己的人?」每個女人都希望嫁個最優秀的男人,就因為那些人條件都還不錯,所以她才要逐一篩選,才能準確的萬中選一啊!

  「藉口,那根本是浪費時間。」像她可不做那種蠢事,要是有人約她就答應,八成就會像小晴那樣,累得跟狗似的,哪來的精神上班?

  況且那些男人放著正事不做,三天兩頭就到百貨公司站崗,難不成他們都不用上班嗎?她是沒想過自己想交什麼類型的男朋友啦,可是不認真工作的男人,她實在無法認同。

  「好啦,妳別再唸了,我只缺男朋友,不缺碎碎唸的老媽子。」周小晴皺起眉心,受不了她的叨唸,連忙求饒。

  「那妳就別喊累啊,歡喜做,甘願受嘍!」她輕笑,不再鬧她,開始端起笑臉迎接顧客。

  時間很快的流逝,一轉眼已是華燈初上的時候,當倪蓓沛兩腿站到疲累不堪之際,周小晴突然一臉興奮的拉著她,並偷偷的指著門外。

  「幹啦?」她莫名其妙的睞了小晴一眼。

  「妳看妳看,站在那裡的男人好帥喔~~」周小晴的雙眼冒出喜悅的愛心,顯然已被對方的「男色」所迷惑。

  順著周小晴所指的方向望去,倪蓓沛發現了小晴口中的那個帥男人,但她看得不是很清楚,遂瞇起眼來瞧個仔細,不過還是看不清對方的五官。

  「看不到啦!我可沒妳那麼好的視力。」事實上,她有輕微的近視,只是在不影響一般看東西的情形下,她不想戴眼鏡或隱形眼鏡,因此稍遠的距離她就沒辦法看得很清楚。

  「吼~~真的很帥捏!沒看到可惜啦。」周小晴咕噥了句。

  「妳有看到我就很高興了,我該去填寫工作日誌了,別吵我了喔,乖。」她拍了拍周小晴的頭,然後轉身回到櫃檯後方的小桌寫日誌。

  周小晴摸了摸頭,有種被當成小狗的錯覺。她依依不捨的再看了眼站在百貨公司外的帥哥一眼,才訕訕的開始整理櫃檯,好準備下班。

  ※※※※

  揮別周小晴,倪蓓沛拖著疲累的身體離開百貨公司,緩步走向捷運站,卻在途中被一堵肉牆擋住去路。

  她不假思索的向右移一步,不意對方也跟著移動,她蹙了蹙眉,轉而向左移動,對方卻彷彿存心作對似的,再次擋住她,頓時令她感到萬分氣惱。

  「不好意思,借過。」時間已近晚上十一點,獨行的夜歸女子著實不太安全,她沒敢和對方嗆聲,索性低聲請對方借過。

  「這麼久不見,遇到老朋友不用打聲招呼嗎?蓓沛。」眼前的人牆突然開口了,低沈性感的聲音帶著些許笑意。

  「嗯?」怎麼這個人認識她嗎?她下意識抬起頭,望進一對深邃的眼瞳,她瞇起雙眼。「你是……」

  男人搖搖頭,狀似感嘆的嘆了口氣。「沒想到妳竟然忘了我,真教我失望。」

  她瞇起眼盯著男人性格的臉龐,那深邃的眼、挺直的鼻,還有那張略薄卻好看的唇,頓時好像有什麼東西撞進她的腦海——

  「韓驥之?你是韓驥之嗎?」

  「妳總算還是想起我了。」他的眉心鬆開,明顯因她的反應而鬆了口氣。

  「呃……」她尷尬的撫了撫後頸,不明白他怎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她原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再遇見他了,沒想到他會主動來找她?這是不是表示他不曾忘了自己?

  這個可能竟莫名的令她感到喜悅。

  「回來兩年了。」風吹過更顯成熟的性格臉龐,他低頭凝著她嬌美的粉顏。「妳呢?還好嗎?」

  「嗯,就這樣啊,我現在在百貨公司的化妝品櫃當專櫃小姐。」她說著,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笨得可笑。

  他都找到百貨公司外來了,想必也知道她目前的工作,她幹麼多此一舉的向他報告?實在笨死了!

  「我知道。」想知道這點小事並不困難,他勾起嘴角淺笑,但下一瞬間他就斂去笑意,一臉正色的盯著她。「我想問妳一件事,希望妳能誠實回答我。」

  「什麼事?」她微愣,原來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他之所以突然出現,根本不是找她敘舊,而是來問事情的嗎?這讓她適才喜悅的心情瞬間消失無蹤。

  「妳是不是跟人分租房子,室友的名字叫做陳玉琪?」他將手放入口袋,像在聊今天天氣好不好那般自在。

  「對啊,你怎麼知道?」難不成這傢伙跟玉琪有一腿?

  她心口一提,不知怎地,竟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因為那跟我接下來要和妳談的事情有關。」

  ※※※※

  像劉姥姥不小心闖進大觀園似的,倪蓓沛在一間頗具規模的辦公室裡,好奇的東張西望。

  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說要跟她講事情,然後就帶著她來到這家公司,走進這間沒人的辦公室裡,問題是,韓驥之幹麼把她帶來這裡?

  現在都這麼晚了,打從踏進這間公司以後,就沒看到半個人影,他為何要帶她到這裡來呢?

  「坐。」他脫下外套,隨意披掛在椅背上,然後拉開辦公室裡的小冰箱,拿出兩罐罐裝飲料,並把其中一罐放在沙發前的矮几上。「這裡是我的辦公室,如何?還可以吧?」

  「很、很好啊!」哇噻!是他的辦公室耶!這裡豈止還好而已,比起大公司高級主管的辦公室,根本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到底擔任什麼職務啊?

  她在沙發上坐下,不禁好奇的發問:「你的辦公室這麼大,我很好奇你在公司裡是什麼職位。」

  「負責人。」他大方的丟出答案。

  「負責人?!」她的聲音不自覺的拔高,後知後覺的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不好意思的連忙壓低音量。「意思是,這公司是你的喔?」

  「也不能這麼說,這裡只是分公司,總公司是我父親在美國創立的。」他邊拉開飲料拉環邊解釋。

  「喔。」這樣也很厲害了,以他跟自己一樣二十八歲的年紀,就能負責一家分公司的營運,比起她實在強太多了——見鬼了,現在可不是想那些的時候,還是快點搞清楚這傢伙的目的才是重點。

  「那,你想跟我談有關玉琪的什麼事?」

  「其實她是我的員工……」喝了口飲料,韓驥之抿了抿唇,盯著她的眼,暗嘆一聲。「我就不拐彎抹角直說了,我想問妳的是,妳是不是曾經幫她當過保人?」

  找上她是必然的過程,雖然有多種方法可以進行,但長痛不如短痛,他最後還是選擇直話直說。

  況且這只是個開始,接下來他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她配合。

  「我哪有當過什麼保——」她反射性的反駁,但話還沒講完就戛然而止,中斷得極不自然。

  「怎麼?妳想說什麼?」他挑起眉尾,對她的反應頗感興味。

  「呃……你說的該不會是玉琪向公司小額貸款,寄回去給她父親開刀的那筆錢吧?」完了,她突然想起好像真有那麼回事,全身的肌肉霎時變得緊繃。

  當時玉琪說她在老家的父親心血管阻塞,急須開刀做心臟支架,雖然健保有負擔部分醫療費用,但光一支支架就要七、八萬,加上住院費用,她實在付不出那筆自付額,只得向公司借貸。

  而公司當然也不是傻瓜,得有人願意擔保才肯出借這筆錢,於是在玉琪的苦苦哀求下,她一時心軟便答應……天啊!她記得陳伯伯開刀的事,卻差點忘了自己是擔保人的部分。

  毀了!該不會就是這筆貸款出包了吧?

  萬一真是如此,這可該怎麼辦才好?

  「我不清楚她拿那筆錢去做什麼,我只知道妳是那筆借款的連帶保證人。」

  「那……既然錢是她借的,你去找她要啊!找我幹麼?」莫名其妙嘛!既然玉琪是他公司的員工,找她應該不難,更何況他都能找到身為室友的她了……等等,她突然想起,自己已經好幾天沒見到玉琪了。

  難道玉琪包袱款款落跑了?!

  OH MY GOD!不會吧?她不會那麼倒楣吧?

  她越想心越驚,心頭像吊了十五個水桶般七上八下。

  「要是找得到她,我當然會直接找她,但是她留下的聯絡方式是假的,包括她南部的老家,所以不得已之下,我只好找上妳。」他也很同情她,但是幫人做保就是一個字「呆」,簽了字就得負全部的責任,不論是江湖道義或法律上都一樣,絕對無法規避責任。

  「本來這事該由公司的總務部門出面處理,不過既然我們曾經是同學,我也想跟妳敘敘舊,所以就親自跑這一趟。」

  敘舊?有人用這麼刺激的方式敘舊嗎?她的臉色像沾到漂白水的牛仔褲般迅速刷白,整顆腦袋暈沈沈的不知所措。

  怎麼會變成這樣?她跟玉琪的感情不是很好嗎,為什麼她會做出這種陷害她的事情來呢?她一直將玉琪當成自己的親姊妹啊!

  她口乾舌燥、手心冒汗,無意識的舔了舔自己乾燥的唇瓣,完全不曉得該如何面對這樣的狀況。

  韓驥之盯著她的眼微微閃爍了下,她那不經意顯露出來的小動作,該死的挑起他體內深沈的慾望。

  是的,即使分開好些年了,在看不到她、觸碰不到她的地方,他依舊對她難以忘情,就算有其他的女人主動黏過來,使出再誘惑人的手段,都無法挑起他任何興趣與心動。

  他花了好些時候才看清這一點,既然他的心已經作出決定,那他就不需再多走冤枉路,直接將倪蓓沛追到手就是。

  不過追她顯然不是易事,他可沒忘記數年前她賞自己一個耳光的慘痛經歷,每當想起山坡上親吻她時的甜蜜,相對的也會憶起當時臉頰被她甩巴掌的熱辣感。

  對她,他勢在必得,只不過得多花點時間和技巧。

  打定主意後,他開始進行找她的動作,只是效果不太顯著,花了近兩年的時間都查不到她的下落。

  不過或許是連老天爺都幫他,就在他苦思該以何種方式尋找她之際,她的室友竟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工作,還欠了公司一筆帳就跑了,更巧的是,她還笨笨的當了那女人借貸的連帶保證人。

  這個情況對她來說是個極差的遭遇,可對他而言卻是個最佳的機會,現在那個壞女人不見蹤影,他恰好就有理由找上她,不容她拒絕及逃避。

  雖然陳玉琪擺明了誆騙她,可他不得不承認,他相當感謝陳玉琪的壞心眼,然而也無法原諒她的惡行——與陳玉琪借貸的錢財無關,而是陳玉琪竟膽敢欺負他中意的女人,就得有付出代價的心理準備。

  「等、請你等一下。」她穩住虛軟的雙腿,擠出吃奶的力氣故作鎮定地說:「你好歹讓我回家確認,她是不是還住在我那裡,我才能——」

  「事實上她已經很多天沒回租屋處了。」韓驥之的眼角抽搐了下,無情的打碎她最後的一線希望。「妳應該知道我的個性,要不是確定已經找不到她,我也不會冒冒失失的找上妳。」

  這小女人未免太看輕他了吧?五十萬對她來說或許不是小數目,可對他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幾乎沒有任何感覺,他可以當作沒那回事,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可偏偏這事兒扯上她,這分明是老天爺賜給他的絕佳良機,他自然得好好把握,非得趁此機會好好和她攪和一番不可。

  倪蓓沛閉了閉眼,以她對韓驥之的了解,他確實不是會隨便誣賴別人的男人,那麼就是她被情同姊妹的室友陳玉琪給背叛了。

  「所以現在你變成我的債主了?」她無力的垂下雙肩,全身因絕望而發冷。

  韓驥之凝著她,面無表情的點了下頭。

  「是嗎?」她弔詭的笑了,可那笑比哭還難看。「那你希望我怎麼做?我知道欠債還錢天公地道,但醜話說在前頭,我沒有錢可以還你。」

  雖然北上工作多年,但她工作的薪水幾乎全寄回老家供弟妹唸書和家庭開支,身邊根本沒有多餘的存款,也算是個「月光族」——每個月都把薪資花光的族類,現在要她到哪裡變出錢來還給他?

  就算他肯讓自己每個月攤還部分金額好了,那老家的開銷該怎麼辦?弟妹未完成的學業又該怎麼辦?她越想越心灰,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韓驥之緊凝著她難過的秀顏,心中泛起不捨。

  他當然清楚她的經濟狀況,因為在找上她之前,他就已經先行調查過她的近況,包括她的交友狀態和經濟條件,也曉得她幾乎將所有收入全寄回台東老家,所以他現在的行為等同於趁火打劫。

  即使如此卑劣,他仍不得不狠下心來逼迫她,只因他不想再次錯過她。

  當年他不得不離開台灣出國深造,這次是老天爺給他的一次機會,倘若錯過這次機會,上天一定不會大發慈悲再給他另一次機會,因此這次無論如何他都要好好把握才行。

  他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我有說要妳還錢嗎?」他要錢做什麼?他自己多得是,他要的只有她。

  「啊?」她傻眼,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玉琪欠你錢,而我是她的連帶保證人,你就是為了這個才來找我的不是嗎?」

  「原則上是如此,但我並沒有要求妳代償那筆錢。」再喝一口飲料,相較於她的緊繃,韓驥之顯得十足氣定神閒。

  「……」倪蓓沛好無力,搞不懂他到底想做什麼。「欠你錢又不要我還,那你現在到底要我怎麼做?」

  「這個嘛……依我們之間的交情,我想用這張借貸契約請妳幫我一個忙。」他慢條斯理的由抽屜裡拿出一張單據,招搖的在她面前晃了晃。

  瞪著他手上的單據,她不明所以的輕問:「什麼忙?」

  好幾十萬的債務,幫他一點忙就可以抵銷嗎?

  她隱隱有種不妙的預感。

  「因為一個特殊理由,我想請妳假扮我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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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2-3 06:33 PM


第二章

  瞪著鏡子裡的熊貓眼,倪蓓沛簡直是欲哭無淚。

  昨晚讓韓驥之送她回家後,她第一件事就是衝到陳玉琪的房間前猛敲門,敲了近兩分鐘後她確定房裡沒人,便又急急忙忙跑到樓上房東的住處,向房東太太說明原委,並向她借了玉琪房間的鑰匙,然後回到租屋處打開玉琪的房間,這才終於相信自己真的被背叛了。

  玉琪把私人物品全都搬走了,房裡只剩下房東隨屋一起租貨的簡單傢俱;她失神的跌坐在地,忍不住悲從中來,坐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

  她還真是識人不清,將豺狼當成好朋友,才會落得替人揹債的下場,如今變成她積欠韓驥之五十萬,叫她要拿什麼來還才好?

  真的要答應充當他的假女友嗎?

  他並沒有強迫她非得馬上作出決定,大方的給了她三天的時間,讓她確認陳玉琪的行蹤和還款意願,再決定是否答應他的交換條件。

  現在她已經確認自己被玉琪給誆騙了,那麼她是不是該馬上答應他?早點把這件事解決,她也不必為了那五十萬而煩惱。

  可是,就算只是假扮女友,難免會增加和他的互動,萬一假戲真做,自己投入真感情怎麼辦?不行,她怎能拿自己的感情開這種玩笑?

  他是沒有強迫她非得答應不可,感覺上不幫他也OK,但問題是錢怎麼辦?她要到哪兒去籌那五十萬來還給韓驥之?

  越想頭越痛!她沒體力再亂想下去,拖著疲累的身體,咬牙將鑰匙拿去還給房東太太,然後才回自己的住處洗澡,洗完就上床睡覺。

  可惜睡神不作美,任她如何放空腦袋想進入睡眠狀態都不得其門而入,硬是像條在熱鍋上的煎魚般翻來翻去,終於在翻了不知多久後才迷濛睡去,結果今天早上一起床,眼圈就成了這副宛如被熊貓附身的矬樣。

  真糟糕,看來今天要多按點粉底,才能將這鬼樣子給遮掩過去。

  她淺嘆一口,換件衣服走出房間,視線一對上陳玉琪的房門,她的心不禁又揪疼了下。

  罷了,再想也沒有用,她還是認命的接受事實,橫豎她有三天的時間可以考慮韓驥之的條件說,萬一到時她還是想不出任何解決的方法,頂多就是接受韓驥之提議的解決方式,假扮他的女朋友幫他度過難關,也順道解決自己的麻煩。

  拎起包包出門上班,沿途她的腦袋不斷思及韓驥之要她假扮他女友的原因──

  當他提出要她扮演假女友時,她結結實實的嚇一大跳,完全沒料到已然躍升黃金單身漢的他還需要假女友充場面,但瞧他一臉正經的樣子,還把理由說得頭頭是道,教她頓時不曉得該不該相信他才好。

  根據他的說法,他是情婦生的兒子,從小由母親獨力養大,大學時因移民國外的生父找來,才接了他與母親一同到美國生活,因此他才會在向她告白之後就失去蹤影。

  前兩年他徵得父親同意,好不容易才返回台灣發展,將台灣分公司逐漸推上軌道,誰知他父親卻突然告知已經立下遺囑,要求他在年底前帶個女朋友回家,不然遺產一毛錢都分不到。

  他為了這件事傷透腦筋,此時又發生陳玉琪借貸潛逃事件,並碰巧的發現她是陳玉琪的保人,便想出請她佯裝女朋友的點子,好向他父親交差。

  這種做法感覺有點市儈,畢竟是為了遺產才這麼做,可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今天倘若換成是她,或許她也會選擇和他一樣的解決方式,所以她無法去評斷他這麼做是對或錯,只能尊重他的選擇。

  只不過,她真的要隨他起舞嗎?她越想越沒力,答應與不答應在她心裡互相拉鋸,直教她心力交瘁。

  「這個粉底液要推勻,這樣才會清透好看。」很快的,一天的工作又開始了,她收起雜亂的心思,全力投注在工作上,認真的為客人示範粉底液的用法。「妳看看這效果還滿意嗎?」

  女客拿起鏡子,臉部左右轉動,最後露出滿意的笑容,心滿意足的掏錢付帳。

  「謝謝惠顧。」好不容易眼前的客人結了帳,她才得以到櫃檯後方小坐一會兒順便喘口氣。「呼~~真累。」

  「妳今天是怎麼搞的?好像人在心不在,心跑到哪兒玩去了?」周小晴邊登記銷售量邊出聲跟她抬槓。

  「哪有啊,只是覺得有點累而已。」她掄起拳頭輕敲肩膀,是真的覺得疲憊,只是分不清是身體的疲累還是心裡的疲累。

  「妳該不會也開始跟站崗男約會,所以才會搞得睡眠不足吧?」周小晴自以為幽默的調侃道。

  倪蓓沛心口一提,不覺露出苦笑。

  「我又不是妳,怎麼會跟那些人約會?」她是和某個男人見面後才失眠的沒錯,卻完全不是小晴想的那麼一回事。

  周小晴屬於浪漫過了頭的個性,一聽她這麼說,立刻出聲抗議:「喂~~男未婚女未嫁,約會很正常好嗎?」

  「是是是,是我不食人間煙火行了吧?」她沒好氣的自我揶揄。

  「這還差不多。」既然她都自我調侃了,周小晴便大發慈悲的放她一馬。「說真的,我就搞不懂妳這個人,明明很多人追妳,幹麼把自己搞得像宅女一樣?」

  她從沒看過蓓沛答應哪個男人的邀約,平時也不跟百貨公司裡其他櫃的櫃姐往來互動,總是一下班就直接回家,怎會有認識異性的機會?這樣的日子未免太無趣了。

  「拜託,隨隨便便就答應男人的約會,不是顯得自己很隨便嗎?況且那些男人難道都不用工作嗎?放著正經的工作不做,卻跑來百貨公司約女孩子,這種男人我可不想要。」她頓了會兒,又繼續敲打肩膀。

  雖然她也不是很明白自己想交什麼樣的男朋友,但不認真工作的男人就不行,她是一點機會都不會給的。

  「幹麼這樣想?妳不覺得那樣的舉動也很浪漫嗎?」英俊多金的男人,為了中意的女人放下工作,就為了博得佳人的青睞,感覺就是一整個浪漫到不行啦!

  「浪漫妳的大頭鬼!」她可是務實派,無法忍受滿腦子風花雪月的男人,還是腳踏實地的對象才能給她安全感。

  至少也要像韓驥之那樣,帥氣又事業有成,這樣的男人才……噢!見鬼了,她幹麼想起他啦?討厭死了!

  她心跳霎時加快,眼神心虛的左右亂飄。

  可惡啊!怎麼會想起那個討厭的傢伙呢?

  雖然是分離數年後再重逢,表面上看來他事業有成,整個人也成熟了不少,還真有那麼點黃金單身漢的味道,但她可沒忘記以前的他是多麼的霸道固執,現在又丟了個難解的問題給她,實在很傷腦筋。

  「不說了,客人來了。」頭一抬,瞧見兩名年輕女孩在櫃檯前張望,她趕忙起身招呼。

  「好啦,我先把報表登記一下,櫃檯先麻煩妳嘍!」周小晴點點頭,頭也沒抬的繼續做銷售記錄。

  「知道了。」

  ※※※※

  忙碌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很快的,百貨公司裡又揚起費玉清的晚安曲,各個專櫃都開始整理善後,櫃姐們也都開始準備下班回家。

  叩叩!就在倪蓓沛也收拾得差不多之際,櫃檯突然傳來兩聲輕敲。

  「請問需要什麼服……韓驥之?怎麼是你?」她揚起笑容睞向來者,卻發現站在櫃檯前的人竟是韓驥之,教她好生傻眼。

  「我來接妳下班啊!」韓驥之回答得理所當然。其實他只是想多花點時間和她相處,並藉機培養感情,可惜這妮子顯然一點都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啊。

  「怎麼會想來接我下班?」這傢伙是心血來潮嗎?幹麼突然搞起溫馨接送情這套?

  「沒啊,就下了班沒什麼事。」他沈吟片刻,陡地意味深長地凝著她。「難不成接妳下班還得抽號碼牌嗎?」

  以她姣好的外貌和窈窕的身材,他不認為自己是唯一一個對她感興趣的男人;他不確定有多少虎視眈眈的敵手,但那並不重要,因為他會打敗那些人,成為唯一的勝利者。

  她語塞,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我的行情可沒你想的那麼好。」

  「是嗎?」她的回應令他滿意,他淺淺的勾起嘴角,若有似無的笑了。「那麼我是不是有這個榮幸接妳下班?」

  「拜託,你人都來了,難不成我還趕你回去喔?」她翻了翻白眼,不知該怎麼說他才好。

  「意思是,我可以在這裡等妳下班嘍?」他眼底的笑意加深,指尖輕點櫃檯桌面,進一步徵求她的同意。

  「可以可以,你們現在就可以離開了。」倪蓓沛還來不及回答,後方突然傳來周小晴略顯興奮的聲音。

  「小晴?」倪蓓沛嚇一大跳,有種被抓包的困窘──即使她和韓驥之什麼都沒做,她的臉仍因尷尬而泛起椒紅。

  「剩下的我來就好,你們有事可以先去忙沒關係。」周小晴笑咪咪的對韓驥之點了下頭,順勢拍了拍倪蓓沛的肩,那神情像極了逼良為娼的老鴇。

  「我們沒什麼要忙……」

  「好好好,忙不忙都好,總之快點下班就是了,別擔心,我會把現場整理好的。」周小晴再三保證,並不斷的將她往外推。

  倪蓓沛在拗不過小晴的熱情下,也只好拿起包包跟韓驥之一起離開。

  「妳的同事倒挺熱心。」走出百貨公司,韓驥之輕聲說著,聲音裡透著輕鬆的笑意。

  「她是怕我嫁不出去啦!」她也知道小晴很熱心,而且還帶點雞婆性格,自己都還沒找到理想的男朋友,就為她擔心東擔心西的,比起那個丟債給她打的室友陳玉琪好上千百倍。

  他聞言朗聲大笑。「有什麼好怕的?妳還有我啊!」

  「小胡說。」天哪,他笑起來真好看,難怪以前在學校裡有那麼多女生迷戀他……

  突然意識到自己滿腦子胡思亂想,她心口一蕩,小臉不禁灼熱起來,心慌意亂的低頭盯著地面,彷彿地上有九九九純金可以撿似的。

  「害羞了?」她的無措再度令他感到愉悅,他喜歡她害羞的樣子。「妳從來沒交過男朋友嗎?」他隨口問道。

  「韓先生,你不覺得這個問題太私人了點嗎?」她微微瞠大美眸,不敢相信他會問得如此直接。

  不管她有沒有交過男朋友,甚至和其他男人曾交往到什麼程度,全都關於她的個人隱私,他卻問得這麼直接,實在太沒紳士風度了。

  「會嗎?」他倒不這麼認為,只當是朋友間的閒話家常。「抱歉,如果妳覺得不方便回答,那不用回答也沒關係。」

  他如此乾脆的道歉,反倒讓她覺得自己太小家子氣了。

  她咬了咬唇,想想也沒什麼不能說的,遂坦白承認:「好啦,反正我就是沒交過男朋友。」

  「為什麼?」他的眼瞳凝縮了下,有點開心又有點不解。

  這個結果令他十分驚訝,畢竟現代的社會,男女交往十分頻繁,加上她清麗的外型,他真的沒想到她當真沒交過男朋友。

  「就沒遇到特別有感覺的對象啊。」這也是事實,雖然追她的人不算少,但她就是沒感覺,而且家裡的經濟負擔壓得她喘不過氣,她不想也不願造成交往對象的困擾,所以就一直保持單身到現在。

  「幹麼?不行喔?」她有點慍惱的反嗆一句。

  「不,這樣很好。」他揚唇輕笑,每每見她這劍拔弩張的樣子,他就變態的感到分外開心。「這樣才有機會輪到我,對吧?」

  「你不要老是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啦!」弄得人家心慌慌的,害得她每回跟他見面,一顆心總是莫名其妙的怦怦亂跳,真是討厭死了。「走快點,我還要趕著去搭捷運。」她以催促掩飾自己的無措。

  「今天不搭捷運,我的車就停在前面。」他不假思索的拉起她的手,大步往停車方向走去。

  「欸,我自己可以走啦!」瞪著牽著自己的大手,她的臉又發燙了。

  這樣在大街上手牽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他的女朋友……該死!她又亂想了,太糟糕了。

  「妳,確認過了嗎?」沒有回應她的抗議,他沒頭沒腦的問了句。

  什麼?」她愣了愣,成功的被他轉移注意力,也隨即意識到他話裡的意思,漂亮的水眸驀地轉黯。「是,很不幸的,她把東西搬光光,人也不見了。」甚至沒留下隻字片語,真夠狠的!

  「嗯。」他繃緊下顎,心底暗自詛咒了聲。

  雖然這完全是他預想的結果,也是股將她推到自己身邊的絕佳助力,但光憑她沮喪的口吻和神情,他就為她感到心疼及不平。

  她今天承受的這些委屈,他絕對會一一向那個背叛她的女人討回來!

  嗯?就這樣?

  他不問她考慮得怎樣了嗎?

  倪蓓沛心裡有疑問卻問不出口,因為她若是開口詢問,好像顯得她迫不及待,天知道她現在一個頭兩個大,既想快點和他結清欠款,卻又貪戀他的溫柔……

  溫柔?也是,現在的他和印象裡的他不太一樣,既沒有咄咄逼人,也體貼的給她緩衝的時間及空間,整個人變得成熟許多,也隱約透露些許迷人的溫柔氣息。

  她不曉得這是不是他為了達成目的所使出的手段,可至少這兩次見面,大大的改變了他在她心裡原有的既定印象,她甚至不由自主的對他產生好感。

  她這算不算善變呢?由最初的相看兩相厭,到現在的心生好感,其間還夾雜著一大段空白歲月,前後的落差轉變,使她都快搞不懂自己了。

  「上車。」走到自己的車前,他拉開車門示意她上車。

  她挑眉,頭一回被當成淑女對待,就算只是開個車門這等輕量級的服務,都讓她感到受寵若驚。「謝謝。」

  「不客氣。」他頷首淺笑,為她關上門後繞行到另一邊,坐入駕駛座,並伸手為她繫上安全帶。「不管我為妳做了什麼,都是我認為自己該做的,妳不需要向我道謝。」

  對女人體貼是紳士最基本的禮貌,況且她還是自己中意的女人,他服務得心甘情願。

  她張口,在聽到他所說的話後,只得悶悶的將到嘴邊的謝字吞回肚裡。

  在美國受教育的人都會變成這樣嗎?她沒和ABC來往過,不曉得受過美國教育的男人是不是都這般尊重女性,不過這一套在台灣絕對行得通,畢竟女孩子都喜歡被當成珍寶來疼寵。

  只是她一閉嘴,車裡的氣氛就開始變得有點沈悶,為了消除那種鬱悶感,她開口打破沈寂。「那……我的地址是……」

  「我知道。」不等她報上地址,他已轉動方向盤,讓車子滑進車道。「拜陳玉琪所賜,我知道妳現在住在哪裡。」不過陳玉琪留的資料只有租屋處是真的,其他全是偽造。

  「她一定讓你很困擾吧?真的很對不起。」她低頭望著自己擱在膝上的手,心情複雜的收攏掌心。

  要是玉琪沒有借款潛逃,或許他就不會找上她——這麼一想,她突然不曉得自己到底該高興還是難過?總之她現在的心情很複雜就是了。

  「又不是妳的錯,幹麼跟我道歉?」韓驥之以眼角斜睨她一眼。

  這女人還真是爛好人,明明被背叛、被傷害,竟然還為了那個背棄她的女人向他道歉,簡直無可救藥。

  「如果不是因為她,你也不用浪費時間來找我。」不是試圖刺探什麼,而是她天真的如此認為。

  「妳想太多了,我一點都不覺得浪費時間。」不論有沒有陳玉琪的事件,他遲早都會找到她,只不過時間可能拖得更長、更久,他反倒慶幸自己能及時和她相遇,否則等她名花有主,一切就都來不及了。

  可這些話他會藏在心裡,不讓她知道,不然她就會察覺自己居心叵測,萬一因而築起心牆可就不妙了。

  他要慢慢的取得她的認同,繼而對自己產生感情,不著痕跡的一點一滴勒索她的愛,直到她心甘情願的留在自己身邊,這才是他最終的目的。

  「喔。」不敢想像他話裡真實的意思,她握住車門把手望向車外,突然注意到行車的方向似乎不是往她家前進。「這不是回我家的路,你是不是記錯地址了?」

  什麼嘛!還說他知道得一清二楚,那他就該知道路怎麼走啊,可情況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放心,不會記錯的,只是在送妳回家之前,我想請妳陪我去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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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2-3 06:34 PM


第三章

  哪有人這樣的!

  這男人感覺上好像變成熟了,沒想到骨子裡還是跟以前一樣霸道。

  說了要送她回家,結果還要先去別的地方,那他應該在她還沒上車前就先告訴她才對,可他卻到了半途才這麼說,總不能要她跳車吧?最後她也只能無異議的跟著他走,看他要到哪裡都隨他了。

  沿途她不斷猜想著韓驥之想載自己到哪兒去?待她看清遠方的建築時,總算知道他的目的地——兩人的母校。

  冬天已快過去,天氣逐漸轉暖,見他隨興的坐在後山山坡的草地上,她也跟著坐了下來,感覺還真是五味雜陳。

  「你怎麼會想到這裡來?」

  打從畢業後,她就不曾到這裡來了,現在突然又舊地重遊,彷彿回到了學生時代的青澀歲月。

  「這兩年有空我就會到這裡來坐坐。」他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卻透露出這個地方對他頗具意義,值得他留連再三。

  每次來到這裡,他總會想起當年的他面對自己喜歡的女孩,直到臨出國前才敢鼓起勇氣約她,甚至還衝動的吻了她,每每想到這段往事,他總忍不住發笑,笑自己年少輕狂,只換來一記巴掌算他好運。

  更幸運的是,當時的她那麼生氣,在相隔數年之後,竟然還能像現在這樣和諧的坐在一起,感覺還真奇妙。

  其實他心裡很清楚,目前能維持這態勢,主要歸因於她不記仇的個性,不然早就把他扁到太平洋了,哪還能像現在這樣平和的相聚?

  當年他在離開台灣之後,立刻被父親安排接受一連串的商業課程,等他的學習課程告一段落後,想與她聯絡,卻已失去她的消息。

  她在學校所留的聯絡方式,只有她在學校附近的租屋處,等她畢業離開學校後,整個人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完全找不到蹤影,連社團裡跟她熟稔的同學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回到台灣後,他持續不斷的找她,可傳來的消息都不是他想要的,因緣際會之下,他終於因禍得福找到了她,他決心好好把握這個機會,無論如何都要將她手到擒來!

  「你真有這麼喜歡這裡嗎?」她不解,畢竟這山坡上的視野並沒有很廣,附近也沒有什麼好看的景點,他到底喜歡這裡哪一點?

  不過,回到這裡,她自然而然地憶起自己的初吻,還真是教人害羞的回憶。

  「喜歡,很喜歡。」就跟喜歡她的心情是一樣的,因為這裡有她的記憶,所以他特別喜歡這裡。

  「喔。」她應聲,雖然還是不明白他之所以喜歡這裡的理由,但這純屬個人喜好,她無權反駁。

  「妳不喜歡嗎?」他問的是她是否喜歡他。

  「沒有太喜歡,也沒有不喜歡。」聽不出來他暗喻的真意,直覺說出自己的想法;這裡是她的母校,山坡上她也來過好幾回,沒有太深刻的好惡。

  「嗯。」他以臂枕著後腦,望著天上數量不多的星星,突然問起她的工作。「妳怎麼會想去做那種工作?」

  「因為愛漂亮啊!」講那什麼話?好像她的工作見不得人似的,她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每天可以妝點得漂漂亮亮,還可以工作賺錢,一舉兩得。」

  其實是因為這工作的待遇比一般上班族好一點點,除了三節及年終,還有業績獎金,對她來說是很有吸引力的,因此當時她並沒有考慮太多就加入這個工作團隊,之後便一直服務至今。

  只是這種事她斷不可能坦白跟他講,不然萬一他以為自己是故意哭窮以博取他的同情,那不是她所樂見的結果;她可沒卑劣到這種程度,自然也受不了被人誤會,即便只有一丁點可能都不行。

  「女人還真是麻煩的動物。」他輕笑,不明白大家都只有一張臉,幹麼要為了那張臉如此大費周章。「每天把自己的臉畫得花花綠綠的,這樣真的有比較好看嗎?」

  「你們男人不懂啦!」她蹙了蹙眉,有點嫉妒的瞪了眼他比女人還要細緻的皮膚。

  「是是是,我只是不了解一個企管系的才女,怎麼會選擇去當專櫃小姐。」他聳了聳肩,認為她大材小用了。

  「這也沒什麼,就當初找工作的時候看到化妝品公司的徵人啟事,也沒多想就去應徵,應徵上了就開始工作,如此而已。」她不是個對事業有雄心壯志的女人,只要生活過得去,她就心滿意足了。

  「妳很容易滿足耶。」他大笑,愛極了她不貪求的個性。

  他認識的女人都太貪婪,就算出身豪門、家境優渥的女人也一樣,遇到男人老愛頤指氣使不說,還喜歡把男人們當冤大頭,什麼都想要,完全把男人當成奴隸和提款機使喚,還是她這單純的性格最合他意。

  「你很無聊欸。」她皺眉,慍惱的伸手拍了下他的腿。

  韓驥之順勢抓住她的手,頓時教她的心跳快了一拍,直覺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卻不肯放手,穩穩的將她的手握在掌心。

  「你……」完了,她的心跳又亂了,都是他害的,沒事幹麼牽人家的手啦!

  「妳到現在還不肯交男朋友,是為了等我嗎?」會不會這才是她至今都保持單身的主要理由?他不禁抱存著一絲希冀。

  「少臭美了你!」她心口一提,雖然自己從沒想過這個可能,但憶及當年他留下的信,仍不免懷疑自己會不會在潛意識裡等待著他?

  不,不可能!

  以當時他和她堪稱死對頭的關係,她怎麼可能因為他的告白和親吻就從此排斥結交男朋友?絕對不可能!

  「不是嗎?」他淺嘆一口,聲音裡有著濃濃的惋惜。「害我還小小的期待了下,沒想到妳的反應竟然這麼冷淡,真令人失望。」

  倪蓓沛不自覺抖顫了下。

  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意思是希望她掛記他,還因為他而不交男朋友嗎?這男人簡直……貪心得過分!

  可為什麼,明明察覺他貪婪的心意,她的心裡卻感到些許開心……天啊!她一定是瘋魔了!

  「我可從來沒這麼想過。」她紅著臉,可無論她多努力都抽不回自己的手,只好羞怯的撇開臉,放棄的垂下雙肩,任由他握緊自己的手。

  「沒關係,從現在開始想也還來得及。」斜睨她紅透的耳廓,他勾起嘴角淺笑,一點都不介意過去的事,因為他和她的未來,現在才正要開始。

  倪蓓沛以另一手揪緊領口,受不了他老是說那些不太可能實現的事。

  現在和以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他跟她不再是同個學校、同個社團的學生,他已經變成老闆級的人物,跟她這個百貨公司專櫃小姐不同,兩相比較之下幾乎是雲泥之別,她才不敢妄想能和他有什麼未來。

  現在光為了玉琪欠下的五十萬債務就夠她頭痛了,她可沒心思再去談感情,那只會讓她的心更亂而已。

  「韓驥之。」她甩去腦中的胡思亂想,突然出聲喚他。

  「嗯?」他正仰望著天上的星辰。

  「像你這種身分地位的男人,應該認識很多上流社會的名媛千金,你為什麼不找她們幫你的忙?」

  他的選擇理應像天上的繁星一樣多,幹麼非得找她不可?

  「那可不行,那些千金小姐一沾就甩不掉,可怕得很。」他轉頭看她,臉上的神情像在形容恐怖的妖魔鬼怪,驚怕極了。

  有理智跟智慧的千金小姐可不多,至少他認識的都不是理智型,大多是想從男方身上取得更多附加價值的女人,一旦被纏上就脫不了身,恐怖得要命呵!

  「那就找一個條件好的定下來啊!我想你父親真正的意思,應該是要你早點結婚吧?」說到這個,她的心情莫名沈鬱下來。

  他父親之所以用遺產逼他交女朋友,最終的目的也不過是要他成家立業,早日結婚生子而已。

  就算她答應他,暫時假扮他的女友度過這一關又如何?這齣戲早晚會落幕,而他最終還是會娶他真正喜愛的女人為妻……

  「他沒說,我就當沒這回事。」他突然放開她的手,一股腦兒的爬坐而起,雙眼專注地盯著她。「妳考慮清楚了沒?」

  「什麼?」她怔愣了下,一時無法接續他突然跳脫的話題。

  「關於當我女朋友的事。」他原本想等三天期滿再問她這個問題,可是他等不及了,因為她完全沒察覺他帶她到這裡來的目的,這讓他有些不安。

  原先他帶她到這裡來的本意,是想讓她回想起數年前的那個吻,希望可以挑起她想認真和自己交往的意願,沒想到她不僅沒察覺他的意圖不說,竟然還叫他找別的女人定下來?!

  因此他決定提前向她索討答案,如果她願意配合他的提議當然是最好,假如她不肯的話,那他也只好繼續用那五十萬來逼迫她。

  這種做法很不道德,也顯得很小人,但是為了得到她,就算得使出任何卑劣的手段,他都在所不惜!

  「嗄?不是說好明天回答你嗎?」她瞠大水眸,微慌的提醒他期限未到。

  雖然她也明白期限快到了,可她就是遲遲無法作出決定……

  「現在距離十二點已經剩沒多少時間了,妳認為有差嗎?」他蹙起眉心,強勢的逼問道。

  「是、是沒差那麼點時間啦……」她被他強勢的態度嚇到,語氣開始不確定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妳的答案是什麼?」他持續的咄咄逼人。

  「……嗯。」面對他的強硬態度,她已無法可想,只能順勢點頭答應。

  「說得肯定一點。」他有種得逞的快感,變態的要她大聲說清楚。

  「你——我都已經點頭了,你還想怎樣嘛!」她不知哪來的脾氣,突然握緊小手,氣惱的對他低吼。

  韓驥之挑起眉,明白她已被逼到崩潰邊緣,也就不再逼她回答這個問題。

  「那既然妳同意了,現在就跟我回家。」

  「啊?」回家?!「回你家還我家?」她傻乎乎的反問了句。

  「當然是我家。」他想也不想的給她答案。

  「現在?去你家幹麼?」大半夜的要她去他家,他到底想做什麼?

  「去練習如何當一對別人眼裡標準的情人啊!」

  ※※※※

  什麼叫別人眼裡標準的情人?這種事還需要練習嗎?

  倪蓓沛在車上不斷的思考這些問題,卻在踏進他家後完全忘記有這麼回事。

  第一次來到他的住處,倪蓓沛只能用「嘆為觀止」來形容。

  寬敞的挑高設計,美輪美奐、藍白相間的設計讓人彷彿徜徉在海裡,華麗的擺飾更令她眼花撩亂。

  她不懂,他一個人幹麼住這麼大又這麼漂亮的房子?再怎麼美麗,都只有他自己一人欣賞,反倒像豪宅裡的金絲雀,更顯孤寂。

  「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喔?」實在太可惜了,嘖!

  「嗯。」他指示她在沙發入座,然後走到客廳看不見的地方,回來之後手上多了兩罐易開罐的飲料,並順手丟一罐給她。

  約莫是看穿她的想法,他帶著點自嘲的語氣說:「妳是不是想說,我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感覺起來很空曠?」

  她嚇一跳。「你怎麼知道?」難不成他有透視眼,能看穿她心裡的想法?

  「妳的臉上就是這麼寫的。」心情清清楚楚的寫在臉上,他不想知道都很困難。

  「喔。」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望著手上的飲料。「那,你說要練習什麼?」她到現在還搞不懂練習的內容,感到有點不安。

  「這麼迫不及待?」他輕笑,自然的在她身邊坐下。

  「不是,是因為時間不早了,我想早點回去休息。」她不像他是大老闆,可以天天睡到自然醒也沒關係,她可是要打卡領工資的苦命上班族耶!

  「在這裡睡也可以啊。」反正他這裡還有客房,留她住宿一晚絕對沒問題。

  倪蓓沛驚跳了下,忙不迭的移動臀部,硬生生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

  「你、你該不會是為了那個,才故意帶我來你家的吧?」

  「妳在說什麼,『那個』是什麼意思?」韓驥之怔愣了下,沒想到她對自己的信任度這麼差,這讓他有點不太舒服。

  「就、就那個啊……」天啊!她是不是挖了個墳墓讓自己跳?那種事她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女人,妳才是滿腦子壞水吧?」見她慌得脹紅了臉,他竟有絲變態的快感。「我的目的很簡單,只是想練習我們之間的默契,以免在我爸媽面前穿幫,可沒妳想的那麼邪惡。」

  「亂亂亂……亂講,我才沒有邪惡的想法呢!」她結結巴巴的反駁,反倒顯得欲蓋彌彰。

  「要是沒有,妳那麼緊張做什麼?」他玩心大起,就是忍不住想逗她。

  「我、我不緊張時是這樣的!」她差點沒咬到舌頭,慌張之餘,忙拉開易開罐的拉環,不意裡面的飲料整個噴灑出來,她霎時驚叫了起來!「啊~~」

  「別慌。」韓驥之眼明手快的由沙發前的矮几抽屜裡拿出整盒面紙,先將她手上的飲料罐放到桌上,然後飛快的抽出面紙清理桌面及長羊毛毯上的汙漬。

  「……真的很對不起。」見他如此鎮定,她也跟著冷靜了下來,學他抽出面紙擦拭自己搞出來的慘狀。「都怪我笨手笨腳的,你這長羊毛毯恐怕要送洗了。」

  真糟啊!她已經負債累累了,還把他的羊毛毯弄髒,送洗不曉得又要花多少錢,她簡直不敢想像自己得花多少時間才能將欠他的全還清。

  「沒關係,明天我就叫人拿去送洗。」眼尖的發現她跟自己的身上都被飲料噴到,他蹙起眉心。「妳的衣服也沾上了,要不要先到我的浴室去洗一洗?」

  「不用啦,擦一擦就好……」說到浴室,就莫名其妙的聯想到曖昧的畫面,她小臉一紅,即使那些含糖的飲料在自己身上造成一些黏答答的噁心感,她還是忙不迭的開口拒絕。

  韓驥之聞言忍不住又笑了。

  「有什麼好笑的?」她莫名其妙的瞪他。

  「蓓沛,妳到底在怕什麼?」他邊擦著羊毛毯,同時還一針見血的指出她的恐懼。「我再怎麼惡劣,也不會做出強迫女人的事。」

  「我、我沒那麼想。」她心虛的眨了眨眼。

  「如果沒有,為什麼不敢去浴室裡洗個澡?」這女人,看樣子是真的很怕他會獸性大發喔。

  「不是,我只是……不想再給你添麻煩了。」她意識到自己緊繃的態度或許傷害到他的自尊,頓時好生慚愧。

  「以妳這種心態,我們怎能不事先練習?」他誇張的嘆了口氣,將擦拭過的面紙丟到垃圾桶裡,然後將她拉起,重新坐回沙發。

  「一般的男女朋友對彼此不會那麼小心翼翼,妳這樣三兩下就被拆穿了,還有什麼戲唱?妳甚至可以對我撒嬌、使性子,怎麼樣都無所謂,至少那樣看起來會真實一點。」

  這麼說好像也對,她確實對他太過提防了,要是以目前的情況出現在他父母面前,不僅幫不到他,可能還會造成他更大的困擾,那她就太該死了。

  「我懂了。」她深吸口氣,漂亮的唇抿出一條上揚的弧線,接受了他的說法。「那我就借用一下你的浴室嘍!」

  「嗯。」他讚許的回以淺笑,然後領著她往自己房裡的浴室走去,中途像是想起什麼似地開口:「對了,有件事我想跟妳商量一下。」

  「什麼事?」她拉了拉讓飲料沾濕的衣服,黏在身上真的很不舒服。

  「我們兩個的默契這麼差,恐怕得多花一點時間培養默契,現在陳玉琪又搬走了,妳一個人住也不太安全,不如把妳租的房子退掉,搬到我這裡來吧。」他走在她前頭,頭也不回的建議道。

  早在得知她的下落時,他就將有關她的一切都調查清楚了,知道她是個孝順的女兒及好姊姊,收入幾乎都寄回家,身邊可說是完全沒有存款。

  之前有陳玉琪跟她分攤房租倒是還好,但現在陳玉琪落跑了,她勢必得一個人承擔所有的租屋費用,那對她來說是太過沈重的負擔,因此他想了個方法解決她的困難,卻又得顧及不傷她的自尊心,所以光是這看似簡單的提議,他就花了一、兩個小時的時間才想好該怎麼開口。

  「這怎麼好意思?!」她愕然的瞠大雙眼,直覺的脫口而出,立即又想到剛剛才說過,對他的態度不該太拘謹,不由得放軟語調。「我是說……這裡到我上班的地方有點遠,可能不太合適。」

  「我可以開車送妳去上班。」這個問題他自然也事先設想過,開玩笑似的揶揄:「妳看這條件多好,有這麼大的房子住,節省房租又住得舒適,還有專車接送,妳到外面絕對找不到像我這麼好的房東。」

  抬頭凝著他的背,她心裡泛起感動的熱潮。

  這個男人該不會拐著彎為她省錢吧?

  最近她為了房事在傷腦筋,正想著該如何在最短的時間找到新房客,但她的工時長,就算休假也只有一天,未必能在那短短的時間裡找到新房客,正愁著是否該退租,轉租小一點的房子,他竟就主動提起這件事,輕易解決她的煩惱。

  「韓驥之,你不要對我太好。」她有點鼻酸,眼角感到些許濕熱。

  「這妳又錯了。」他在浴室前停下腳步,旋身盯著她的秀顏。「男人對自己的女朋友好,是天經地義的事,妳一點都不需要跟我客氣。」

  「是假女友。」她不忘提醒。

  「是,是假的可以了吧?」他翻了翻白眼,真是個殺風景的女人。

  她輕笑,越過他推開浴室的門。「謝謝你。」

  「蓓沛。」他霍地伸手拉住她,臉上的線條有絲緊繃。「這麼說妳是答應了?」

  「我會跟房東退租,等休假我就搬過來。」她頷首,低著頭沒敢看他,怕自己太過感動而哭了出來。

  他鬆了口氣。坦白說,他還真擔心她再次拒自己於千里之外。

  「別擔心那個,搬家的事就交給我,我會幫妳處理得妥妥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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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2-3 06:34 PM


第四章

  待在韓驥之的浴室,倪蓓沛邊沖澡邊開始有些後悔。

  能沖掉身上的黏膩是很好,但問題是她沒有換洗的衣服,等等該怎麼走出這間浴室?難不成要把剛脫下的衣服再穿回身上?

  那跟沒洗這個澡一點差別都沒有,而且比沒洗過澡還難受。

  就在她想到頭疼之際,浴室的門板霍地傳來敲門聲,她立即繃緊神經,小心翼翼地問:「誰?」

  「除了我還有誰?」門外傳來韓驥之略帶笑意的聲音。

  「有、有事嗎?」她控制不住的心臟狂跳,一想到自己現在全身光裸,就忍不住臉紅,就算他看不到浴室裡面,她仍害羞的以手遮掩身體。

  「我把浴袍放在門外的小籃子裡,妳洗好後可以穿。」他剛才突然想到她沒有換穿的衣物,於是到衣櫃裡拿了件新的浴袍,打算給她換穿。「還是妳要現在伸手出來拿?」

  「呃,你放在小籃子裡就好,我等等再拿。」她鬆了口氣,僵硬的四肢總算慢慢放鬆下來。

  「我說過了,不必跟我客氣。」他輕笑,腳步聲漸行漸遠。「好了之後到客廳來,我有事跟妳說。」

  倪蓓沛等聽不見他的聲音後,三兩下將身上的肥皂泡沫沖洗乾淨,然後小心的用浴巾將身體包好,才拉開門探手出來拿衣服。

  她很快的將浴袍穿上拉緊,確定沒露出半點春光後,才光著腳丫離開房間,走往與韓驥之約好的客廳。

  他就站在窗邊,視線看著窗外的庭院,那偉岸的身影令她不禁怦然心動。

  他轉過身,瞧見她一臉紅暈,立即對她揚唇一笑。「好了嗎?」

  「嗯。」她點點頭,有點彆扭的走到他身邊。「怎麼了?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我先帶妳去客房,我們邊走邊說。」他想都沒想就牽起她的手,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她不安的跟在他身後,不曉得他又要說出什麼驚人的話來。

  「到底有什麼事?」

  「把妳租屋處的鑰匙給我。」他突然沒頭沒腦的向她要鑰匙。

  「幹麼?」她往後跳了一步,手臂緊緊環抱住自己的身體,神情戒備。

  「妳這女人疑心病別那麼重好不好?」他輕嘆,嘆她對自己的信任度幾近於零。「妳總得給我妳租屋處的鑰匙,我才能幫妳搬家啊!」

  而且她明天還要上班,他等等得跑一趟,先拿套她的衣服過來。

  「不用那麼麻煩啦!我看我自己叫搬家公司……」

  妳看妳看,妳又在跟我客氣了。」他撇了撇嘴,氣她老是講不聽,惱起來開始叨唸:「我進來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穿幫幾百次了,連笨蛋都看得出來我們是假情侶,那還演什麼演?乾脆我自己跟我老爸說放棄遺產算了。」

  他像連珠炮的叨唸,唸得她啞口無言,想想她還真是小題大作了,他稍有動作,自己就像驚弓之鳥般處處戒備。

  是她的錯,再怎麼說都是她親口答應要幫他的,顯然她的態度需要再修正。

  「你那麼大聲幹麼?我又沒說不給你。」她咬了咬唇,答應拿鑰匙給他。

  「這樣才對嘛。」他咧開嘴笑,然後推開他房間隔壁的客房,將她引進房裡。「喏,妳暫時就住這裡。」

  「好。」就在他房間隔壁,還真近呢。「欸!」

  韓驥之滿臉喜色的回頭看她。「幹麼?」這個時候喚他,是想叫他留下陪伴嗎?他不禁有所期待。

  「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她有點不安的拉扯著他的衣角,臉上無辜的表情就像個迷路的小女孩。

  「想問什麼就問啊。」她有那麼怕他嗎?連問個問題都要問過他,這可不是他所樂見的結果。

  他要她欣賞他、喜歡他、愛他,就是不要怕他,這樣感情才有進展的空間。

  「就……我假扮你的女朋友,要扮演多久?」她害怕自己扮演太久,會不小心投入真感情,到時候就很麻煩了。

  「喂!妳就這麼迫不及待想結束這個任務喔?」他神情一僵,不意她會問得如此直接。

  他當然希望是無限期,最好還能把她拐回家當老婆,她這麼問實在有點傷他的心。

  「不是啊,不管做什麼事,總要有個期限,我不可能一直當你的假女友,你也不可能一直都用這種方式敷衍你爸媽啊!」她反駁,心情莫名感到鬱悶。

  韓驥之定定地凝著她,鬱卒的程度與她不相上下。

  「一年,暫定一年,有什麼變化再說。」

  ※※※※

  倪蓓沛坐在地板上整理拆封的行李,先將東西分門別類,然後才能逐一擺到適當的位置。

  一年的時間感覺好像有點漫長,卻似乎又是一眨眼就會過去——倪蓓沛的手不停的分類著,可腦子裡的思緒全控制不住的圍繞著韓驥之打轉。

  韓驥之動作很快,她才去上了一天班,他就將她的東西全數由租賃處移轉至他家,動作之快令她咋舌。

  不過,他到底怎麼跟房東談的?而且她和房東還有租約的問題……

  「蓓沛。」門外傳來輕敲聲和他的叫喚,輕易打斷她的思緒。

  「進來。」她現在忙得很,得由地板上爬起來,不過懶人有懶人的做法,出張嘴就是。

  韓驥之推門而入,見她弄得有點灰頭土臉,忍不住輕笑出聲。「在整理行李喔?」

  「你有眼睛不會看喔?」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她依舊像尊大佛般坐在地板上。

  「是,是我眼矬,請皇太后息怒。」他皮皮的揶揄了句。

  「少來了你,我才不會為了這點小事生氣。」注意到他身上穿著舒適的休閒服,和之前總是西裝筆挺的他不太一樣,感覺距離沒那麼遙遠,倪蓓沛不由得心跳加快了些,奇怪的感到有點口渴。「幹麼?找我有事?」

  「誰規定一定要有事才能找妳?」這女人,人都搬到他家了,還這麼討厭見到他嗎?他仰頭輕哼,心裡不太爽快。「妳可別忘了,這裡是我的地盤。」

  「你很愛計較耶!」她差點沒拿手上的乳液丟他,不過她也沒將他桀驁的態度放在眼裡,反過來將他一軍。「不然我再搬回去好了,我想房東應該還來不及把那房子租出去。」

  幾次相處下來,她注意到他的霸道、桀驁不馴其實以虛張聲勢的成分居多,不曾真心想命令或指使她什麼,也不曾真心想傷她;也許是他的成就和俊俏的外表,總能吸引人不由自主的想與他接近,逼得他不得不以這樣的保護色來拉開自己和他人的距離。

  這點跟她還真有點像,為了不讓麻煩的追求者黏著她,她也是一律擺上冰塊臉,端出冷冰冰的態度對待他們,一一嚇走那些討人厭的蒼蠅。

  就因為他們的思考及行為模式如此接近,所以她不再懼怕他的虛張聲勢,且能輕鬆自在的和他相處。

  「……」韓驥之張口結舌,瞪著她大半天說不出話來。

  吼~~這女人膽子越來越大了,竟敢這樣挑釁他?

  可說不出所以然的,他一點都不在意,心裡反倒莫名的漾開一抹喜悅——他能不能當作這是她越來越相信他、接受他的表現?如果是,那真是太好了,好到爆表!

  「再張著嘴,蒼蠅都要飛到你嘴巴裡了。」

  低著頭將保養品推到一邊,她總算清出個位子站了起來,緩步走到他面前。

  「到底有什麼事?不說我要洗澡睡覺了。」

  「呃……」洗澡睡覺?聽在他耳裡就是有那麼點邀請的意味,但以自己對她的了解,這保守的女人不可能如此OPEN。他氣餒的由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牛皮紙袋遞給她。「喏,這是房東退給妳的押金。」

  她挑眉,之前才想起這個問題,沒想到他就主動提起了。

  「我的租約還沒到期,房東怎麼肯把押金退回來?」她並沒有伸手去拿,因為她的疑點還沒獲得解答。

  這男人該不會是拿他自己的錢,佯裝成房東退的押金,拿來「孝敬」她的吧?

  經過這幾天的思考,她發現這個男人從頭到尾根本都沒有要找她麻煩的意思,相反的,他不著痕跡的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幫助她;玉琪的事是如此,她的「房事」更是如此,原本都該是她自己的負擔及困擾,他卻自己扮演壞人來為她解決問題。

  為什麼?

  他到底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想當年她還甩了他一巴掌,他不但沒有挾怨報復,反而處處幫她、為她著想,該不會……他到現在還喜歡著她?!

  見鬼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別說年輕時的感情易變,光是中斷的數年光陰就足以改變很多事,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她壓下心頭的悸動,拚命告誠自己不准再胡思亂想。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妳問那麼多幹麼?」他抓起她的小手,硬是將裝了錢的牛皮紙袋塞進她手裡。

  社會事有社會上的處理方法,講那麼多她也不懂,總之把錢收下就是了。

  手心因他的牽握而發燙,她低頭瞪著那個紙袋,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保證這錢不是從你口袋裡掏出來的?」

  既然他都那麼說了,就算她再怎麼逼問,依他的個性他還是會打死不說,再問下去也沒意思;現在她只介意這錢的來源,倘若是他自掏腰包,她絕不可能收下。

  欠他的太多,錢也好、人情也好,她都已無力償還,斷不能再增加負債啊!

  「需要發誓嗎?」他翻了翻白眼,無奈的舉起右手臂,沒想到才舉到一半,就被她拉了下來。「蓓沛?」

  「你說不是就不是,不需要發誓。」基於對不知名世界的忌憚,雖然她不是很信那一套,不過老一輩說了算,還是不要隨便亂發誓的好。

  「嘿!妳是擔心我嗎?」他可樂了,得意的咧開嘴笑。「安啦,我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少臭屁了你,話可別亂講。」她皺了皺鼻子,還有件事沒跟他解決。「我問你,搬家公司花了你多少錢?」

  他瞇了瞇眼,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忘了。」

  「騙人!今天才付的款項,怎麼可能忘了?」她差點沒伸手抓扯他的領口。「韓驥之,你快說喔,到底多少錢啦!」

  這男人分明在說謊。

  「妳這女人怎麼那~~麼囉嗦?我說忘了妳是聽不懂喔?」他在房裡來回踱步,對著房裡堆疊的幾個中型紙箱頻頻搖頭。「嘖,妳的東西還真少。」

  「你不要轉移話題,快說,到底多少錢!」她堅持一定要把搬家費用還給他,一定要!

  「就說我忘了,忘了忘了忘了……呃!」韓驥之閃躲著散亂在地上的行李,邊叫嚷著不記得搬家費用的金額,還得注意她在背後追趕的身影,一個不小心拐到腳,身體失衡的往前趴去。

  「韓驥之,你……啊~~」

  原本以韓驥之經常上健身房的俐落身手,絕對能在趴倒前重新穩住身體的平衡,但他卻沒料到跟在他身後的倪蓓沛因為距離太近,也跟著跌趴了下來,他心口一提,來不及阻止她的跌勢,只好拿自己的身體當墊背,讓她跌在自己身上。

  「該死!」該死的痛啊!他不覺低咒了聲。

  改明兒個一定要在她房間的地板上也加鋪厚地毯或長毛地毯,否則要是再摔一次,他恐怕要得嚴重內傷了。

  「啊……」倪蓓沛跌坐在韓驥之身上輕喘,瞠大的雙眼裡載滿驚訝的色彩。

  沒事了嗎?身上一點疼痛都沒有,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拉回因衝撞而飛離的神智,總算意識到自己壓在他身上,趕忙由他身上爬起,蹲坐在他身邊並伸手推了推他。

  「韓驥之?你還好嗎,有沒有怎麼樣?」

  「妳要不要來摔摔看?」聽她還能大聲的在他耳邊吼叫,看來應該沒受傷,這讓他放心不少,嘴上也開始不饒人的反酸她。「誰叫妳要追著我跑?要是妳不追來,我根本不會跌倒。」

  「那你就不要跑,乖乖跟我說不就好了?」氣死人了,明明是他自己不配合,現在倒是把錯都怪到她身上就對了?臭男人!「說,多少錢?」

  瞧瞧她那樣子,還真像向他逼問夜渡資的飢渴女人,可惜一切純屬想像,對目前的狀況一點幫助都沒有。

  她不斷追問,他終於耐心盡失,惱火的低吼:「我就說忘了,不然妳要怎樣?」

  「你這傢伙……」倪蓓沛的眼瞇了起來,眼瞳散發出危險的詭光。「快說!不說我就壓死你!」

  「就憑妳?這麼點小貓般的重量想壓死我?回去吃肥一點再說。」他差點噴笑出聲,但為了男人的面子,撐住。

  「可惡!」她氣惱的掄起拳捉打他的肩膀。「我不想再欠你任何東西了,你到底懂不懂?」

  「喂!很痛耶!」懂,他怎麼可能不懂,但那些全是他的籌碼,他就是要利用那些籌碼來勒索她的情、她的愛,籌碼越多對他越有利。

  「怕痛就說出來啊,我好拿來還給你。」她手邊還有房東退回的押金,可以自己支付搬家費用,總之她不要再欠他就對了。

  「小姐,我剛才當妳的墊背很辛苦,妳別一直在我耳邊喳呼好不好?」來硬的不行,那只好來軟的,他輕嘆一聲,臉部露出痛苦的表情。

  「啊!」倪蓓沛迅速被轉移注意,張牙舞爪的臉立即像川劇變臉一樣換上擔憂的表情。「你摔疼了嗎?我去拿醫藥箱來幫你揉……唔!」

  看她如此擔心的樣子,他再也壓抑不了胸口澎湃的情感,大手探向她的後腦,隨即將她的臉往下壓──

  他,吻了她。

  倪蓓沛瞠大水眸,瞪著眼前放大的俊臉,居然用說的沒有一絲想掙扎的念頭。

  怎麼會這樣?她應該推開他,甚至該像以前那樣,狠狠的甩他一個巴掌才是,但她並沒有這麼做。

  他之所以吻她,是因為他還喜歡她?還是為了配合任務所做的事前「演練」?

  她無法辨別,腦袋卻因他的吻和籠罩著自己的男性氣息而變得混沌,一顆心撲通撲通的亂跳。

  她不是小女生了,一個吻算不了什麼,但如果他是因為還喜歡她才吻她,或許她會開心一點……

  噢~~該死,她怎麼會這麼想?

  雖然她已不像學生時代那樣年輕不懂事,光為了行事風格不同就討厭對方,但目前她和他之間只是單純的「互利」關係,並不存在愛情這種玩意兒,她實在不該產生那樣莫名其妙的想法……

  「在想什麼?」懲罰性的輕咬她的紅唇,他的吻技有這麼差嗎?差到她還有空去想別的事情?

  「痛!」她輕喊聲疼,詫異的眨了眨眼。「你幹麼咬我?」

  「誰叫妳連接吻都不專心。」他輕笑,再次吮上她的唇。

  她的唇瓣一如印象裡的柔軟、香甜,沒有任何一樣水果足以比擬,若真要指出一種相似的水果,約莫只有水蜜桃可以與她媲美。

  在他的舌囂張地探入她嘴裡之際,倪蓓沛驚喘一聲;在情慾方面,她比幼稚園生還不如,怎堪他如此挑弄?不到兩秒鐘,她就感到雙腿發軟,渾身使不上力。

  「不……我喘不過氣了。」她推了推他,小臉紅到幾近爆炸。

  「這麼笨,不會換氣喔?」他稍稍放開她,心疼的責罵道。

  她傻裡傻氣的反問:「嗄?可以換氣喔?」

  「真是被妳打敗。」他白了她一眼,接著大笑出聲。「妳怎能這麼可愛,可愛得讓我想一口把妳吞下去。」

  這對話太過親暱,她紅著臉轉身站起。「抱歉,我有點累了,想早點休息。」

  太詭異了,她需要一點時間釐清自己的想法——說不定只有她一個人還介意者多年前山坡上的那段回憶,實在太蠢了!

  「嗯。」韓驥之不會聽不出她清楚的逐客令,他斂去嘴邊的笑意,以手按壓膝蓋彈跳而起。

  看來要她接受自己,他還需要努力奮戰一段時間才行。

  「祝妳有個好夢,晚安。」

  凝著他離去時順手拉上的門板,倪蓓沛蜷坐在地板上,身邊散落著還來不及整理完的雜物。

  她該拿這個吻怎麼辦呢?最好還是將之當成任務所需的事前演練,別太放在心上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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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2-3 06:35 PM


第五章

  倪蓓沛自行調整心態,並要求自己在人前人後都得以韓驥之的女朋友自居,因為目前她所能給予韓驥之最大的回報,就是盡全力協助他得到遺產繼承權。

  時間總是消逝得無聲無息,很快的,一個多月晃眼就過去,她也逐漸習慣並適應與韓驥之的「同居」生活。

  每天韓驥之都會準時接送她上下班,若遇到他被工作絆住,臨時抽不開身,他也會叫他的秘書兼好友林智杰「代班」,無論如何都會平安的接送她到目的地。

  遇到她休假時,他也會儘量抽出時間陪她到處走走,有時到郊外踏青,有時則是看電影、聽音樂會,而她從不曉得生活也能過得如此愜意。

  從她離開學校、踏入社會開始,她的生活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即使休假也只敢一個人關在家裡,因為一出門就要花錢,而她捨不得浪費任何一分辛苦賺來的錢,所以搬來與韓驥之同住後的生活,是她這輩子最享受的一段時日,連周小晴都羨慕她的好運氣。

  她不明白自己怎會如此幸運,明明應該是來償債的,偏偏過得比以往的日子好上幾百倍,說來世事還真是難料,往往讓人有意想不到的遭遇。

  不曉得是不是自我催眠得太成功,有時她甚至忘了自己只是韓驥之的假女友,放縱自己享受韓驥之的溫柔和體貼,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沈浸在如夢似幻、麻雀變鳳凰的幸福感裡──

  「林大哥?」打開車門,當她發現駕車者是林智杰時,小小的驚訝了下。「今天怎麼是你來?」

  「驥之要到機場接機,所以由我來接妳。」林智杰笑著為她解答,待她上了車繫好安全帶,才發動引擎讓車子滑進車道。

  「是重要的客戶嗎?」她從不過問韓驥之的工作,再怎麼說那都不是她能理解的範疇,只不過遇到這種意外情況她還是會問一下。

  「不是,是他的爸媽由美國飛來找他。」林智杰有問必答,反正她是韓驥之的女友,早晚都會知道的。

  「啊?」倪蓓沛嚇一大跳,差點沒從位子上跳起來,連聲音都控制不住的拔高好幾個音階。「他爸媽到台灣來了?!我怎麼沒聽他提起?」

  「好像是人到了機場才通知他的,所以他沒事先通知妳也是理所當然。」睞了她一眼,林智杰對她如此驚訝感到有趣。「妳很緊張嗎?」

  「是啊,不知道他父母是什麼樣的人。」她緊張得頭皮發麻。

  「他父親我是不曉得,不過他母親可是個古道熱腸的人喔!」林智杰在大學時跟他就是好朋友,雖然與倪蓓沛不很熟,不過時常到韓驥之家走動,對他母親還算有一定的了解。

  「是喔?」那完了,她對古道熱腸的人沒皮條,因為大多數古道熱腸的人總是熱情得過火,往往不管人家的意願,就拉著人跟著他們東轉西拐的,她還真有點怕呢。

  林智杰完全不知道她和韓驥之的約定,一直把他們視為尋常的情侶關係,極自然的開口勸道:「別擔心那些,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啊。」

  「嗯……」說的也是,頭都剃了,哪有剃一半的道理?現下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剃下去了。

  過了二十分鐘左右,車子安穩的停進韓家的車庫,她注意到韓家燈火通明,意思是韓家雙親已經到了嗎?

  她向林智杰道了聲謝,下車後,精神緊繃的走進韓家。

  「妳回來啦?」她一穿過前院,韓驥之立即迎了上來,而他臉上的神色,似乎有點苦中作樂的窘態。「我爸媽突然從美國飛來,很抱歉沒事先通知妳。」

  「不會。」見他僵硬的笑臉,倪蓓沛跟著手心冒汗。「伯父伯母呢?」

  「在客廳,我介紹你們認識。」他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的緊握了下,藉此將自己的力量傳達給她。

  倪蓓沛感激的抿唇一笑,心驚膽顫的跟著他走進客廳。

  「放心,他們並不難相處。」只是稍嫌囉嗦了點,韓驥之在心裡暗自補充了句。

  「嗯。」她沒多說什麼,安靜的跟上他的腳步。

  很快的,她見到了韓家雙親,韓東毅及王文珍,像兩尊大佛般坐在客廳裡喝茶。

  「爸、媽,蓓沛回來了,我為你們介紹一下。」就像一般的正式會面一樣,身為主人的韓驥之負起為雙方介紹的工作。「這是我爸、我媽,然後這是我的女朋友倪蓓沛。」

  「伯父伯母好,事出突然,很抱歉沒有到機場接機,真的很不好意思。」倪蓓沛忙不迭的出聲打招呼。

  韓東毅抬起頭,定定地望著倪蓓沛,雖然眼角及嘴角都抗拒不了歲月的侵襲而冒出細紋,但完全能在韓驥之身上看到他的影子。

  「倪小姐在哪兒高就?」省去打招呼的麻煩,韓東殺開門見山的開始進行身家調查。

  「伯父叫我蓓沛就可以了,我在化妝品公司服務,目前在百貨公司當專櫃小姐。」她直覺端起職業性的笑臉,清楚的告知自己的職業及工作。

  「妳應該跟驥之交往不久吧?」韓東毅的眼閃了閃,倒是挺欣賞她的鎮定。

  「是的,我們才交往一個多月,不過大學時我們就認識了,當時我們是同社團的同學。」只不過爭執不斷就是了。

  「原來還有這麼段因緣。」有趣的看了眼韓驥之,韓東毅總算了解兒子為何遲遲不肯找對象,原來是對這位小姐舊情難忘。「只不過才交往一個多月,就住到男人家裡來,似乎……」

  「爸!」韓驥之臉色黑了半邊,他沒想到住在國外的父親竟會有如此老舊的思想。

  「沒關係。」輕拉了下韓驥之,雖然倪蓓沛也覺得難堪,但她認為有必要向韓伯伯解釋清楚。「因為我的老家在台東,我一個人隻身在台北,驥之擔心我獨自在外租房子不安全,所以才要我住進這裡來。如果韓伯父認為不妥,那麼我隨時可以搬出去。」

  「去去去,別聽那老頭子胡扯,哪有什麼不妥。」王文珍在一旁聽不下去了,忙跳出來打圓場。

  她起身走到倪蓓沛身邊,像在審視什麼物件似地拉著她從頭看到腳,再由腳看到頭,最後盯著她的臉露出笑容。

  「果然是專業的專櫃小姐,瞧妳這妝化得真好!」

  「如果韓伯母喜歡,我很樂意為妳上妝。」她暗自鬆了口氣,自然且發自內心的承諾。

  感覺起來,韓伯父似乎不太好親近,但韓伯母就還好,雖然她不是很會應付太過熱情的人,不過這讓她的壓力稍微釋放了些。

  「嗯,我們會在台灣待一陣子,有需要的話就麻煩妳了。」王文珍一見她就喜歡,開心得像尋到寶似的。

  她一直很想要個貼心的女兒,可惜這輩子就生出驥之這個兒子來,要是有個像蓓沛這樣體貼的女孩來當她的媳婦,至少可以一解她沒有女兒的遺憾。

  「好的。」她頷首,沒敢放鬆的望向韓東毅。

  韓東毅佯裝沒注意到她的注視,一派輕鬆的端起茶杯就口,待熱茶緩緩入喉,他才慢條斯理的開口:「你們年輕人喜歡就好,我沒意見。」

  這算過關了嗎?

  倪蓓沛開心得差點沒跳起來,她偷覷了韓驥之一眼,發現他也正盯著自己,頓時害羞的低下頭去。

  「好了好了,蓓沛上了一天班也累了,可憐的孩子,站了一天一定很累吼?」王文珍體恤的拍了拍倪蓓沛的肩,推著她往房間走。「去洗個澡早點休息,等休假再陪伯母出去走一走,嗯?」

  「好。」倪蓓沛綻開甜笑,不忘再次跟韓東毅打聲招呼。「伯父,我先回房了。」

  待韓東毅點了下頭,她才踩著穩健的腳步離開客廳。

  事實上,她很想用跑的,可是那樣實在太沒禮貌,彷彿將人家爸媽當豺狼猛獸似的,所以即使腳有點抖,她還是踩著穩穩的步伐離開。

  韓東毅待確定倪蓓沛已然走遠後,邊啜著茶邊發出疑問。「你對倪小姐是認真的,還是拿來搪塞我的?」

  韓驥之挑眉,臉上露出些許鄙夷的神色。「你以為你兒子我,會是拿感情當遊戲的混蛋嗎?」

  這句話說得犀利,暗指他老爸是背叛感情的混蛋;雖然後來老媽得到正名,但父親確實是背叛了前一段婚姻。

  「……」一句話堵得韓東毅臉色青紅交錯,幾乎被口中的茶給嗆著。

  「好了你,少說兩句。」王文珍拍著丈夫的背,警告似地白了兒子一眼,同時技巧性的轉移話題。「時候不早了,我看我跟你爸就睡你房間隔壁那間客房好了。」

  「啊?」這會兒輪到韓驥之傻眼了,那間房目前是蓓沛的房間啊!「呃,客房那麼多,不必一定要那間吧?」

  「幹麼?我說那間就那間,有什麼問題嗎?」王文珍板起臉,有點不太高興了。

  兒子長大了,連老媽說的話都不聽了嗎?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

  為了賭一口氣,她就是要住那間怎樣!

  ※※※※

  倪蓓沛洗了個舒服的澡,身上穿著慣穿的薄紗睡衣,正準備看點書好就寢,不意聽見門外似乎傳來爭執的聲音,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套上睡袍,打開門一探究竟。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打開門的瞬間,正好看見站在門外的王文珍態度堅持的對著韓驥之說話,她眨了眨眼,直覺開口詢問。「怎麼了嗎?伯母。」

  韓驥之一見到她出現,頓時兩眼一翻,一臉無奈。

  「我說妳這孩子,怎麼能分房睡呢?兩個人一定要睡在一起,感情才會好。」王文珍一見到她,開始耳提面命的展開「機會教育」。「妳看現在的社會,那麼多人離婚就是因為感情不好,絕對不能分房,妳等等就給我到驥之房裡睡。」

  「呃……可是我們還沒……」天啊!早知道她就不開門了,瞧她為自己找了什麼麻煩!

  「欸~~結婚是遲早的事,計較那些做什麼?」王文珍不容她辯駁的直接下達「懿旨」。「我可不允許離婚什麼的事發生,總之你們兩個感情要一直好下去就對了,去去去,去驥之房裡睡去。」

  「可是伯母……」她跟韓驥之不是那樣的關係啦!

  「沒有可是。」王文珍強勢的打斷她沒說完的話,不由分說的將她推往韓驥之身邊。「我已經決定了,從今天開始,我跟妳韓伯伯就睡這個房間。」

  倪蓓沛深吸口氣,無措的朝韓驥之投以求助的眼神。

  可惜韓驥之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面對她的求助,他也只能無奈的聳肩。

  雖然老媽有些強人所難,不過他心裡倒是有點感謝老媽的推波助瀾,希望老媽無心的攪和,能讓他和蓓沛停滯不前的感情有意想不到的發展——他不禁如此暗暗期待。

  「我知道了。」倪蓓沛也清楚韓驥之的為難,她思忖了下,咬牙答應。「今晚開始,我就搬到驥之房裡。」

  「這就好、這就好。」王文珍像拿到糖的孩子,瞬時眉開眼笑了起來。「好了,你們快去休息,我跟妳韓伯伯也要睡了,晚安喔!」

  「晚安。」拉了拉睡袍的領口,倪蓓沛腳步僵硬的往韓驥之房間走去。

  她的決定讓韓驥之很是驚訝,與母親道過晚安後,安靜的跟上她的腳步,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原以為她會大力爭取自己的權益,甚至不惜讓他的計劃破局——以她學生時代的個性,她極有可能那麼做,但是她並沒有,反而委婉的接受老媽的指示,教他心裡五味雜陳。

  一個人的性格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是什麼導致她作出這樣的決定?是為了和自己的約定,不得不委曲求全?還是……她也同自己一樣,想讓他倆的關係變成他所期待的親密愛侶?

  該死!他是個成熟的男人了,怎麼可以像個青春期的男孩一樣臉紅心跳?他心跳加速的關上房門,邊暗咒自己膽小。

  不行,他是男人,而且是這整起事件的主導者,無論如何他都該表示點什麼。

  他閉了閉眼後轉身面對她,試圖說點什麼緩和尷尬。「那個,我……」

  「沒關係,我答應要幫你,就一定幫到底,這是我們的約定不是嗎?」她阻斷他未竟的話語,背著他脫下睡袍。

  薄紗睡衣透過床前的床頭燈,讓她纖細曼妙的身段無所遁形的呈現在他眼前,他狠抽口氣,懊惱的察覺身體產生自然反應。

  該死!他突然不確定讓她與自己同床共枕,到底是喜還是憂?

  他斷不可能在沒得到她的同意下就佔她便宜,可她即將睡在他的床上、他的身畔,他該如何壓抑自己對她藏也藏不住的衝動和慾望?!

  倪蓓沛渾然不覺他的掙扎和衝動,因為她也努力的壓抑自己的心跳和羞意,提不起回頭看他的勇氣,兀自走到床邊坐下,身體鑽進被窩裡。

  「睡吧。」

  ※※※※

  最好這種情況下會睡得著!

  幾乎將天花板瞪出洞來,韓驥之躺在床上根本沒辦法合眼,這輩子活到現在,他從沒一夜像今晚如此難以入眠。

  身邊的人兒似乎睡得很沈,勻稱且短促的呼息糾纏著他的耳,鼻端聞嗅到的是她身上自然散發的馨香,就像一個無形的牢籠將他緊緊束縛住,不斷刺激著他的感官,讓他的身體持續保持在亢奮的狀態。

  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是何等天大的折磨,諷刺的是,這折磨還是他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

  僵硬的側轉過身,凝著蓓沛的睡顏,他不覺看得癡了。

  其實在剛離開台灣時,他曾想過自己這段青澀的感情,必然會因時間和空間的距離而消失,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對她的思念,不僅沒有受到空間的影響,甚至還因時間的增長而加深,導致他無法和任何女性交往,因為那些女人都不是她倪蓓沛。

  其中當然不乏比她漂亮、火辣,甚至比她有氣質的女性,但那些女人卻完全挑不起他想和她們交往的慾望。

  他也想過,自己或許這輩子就這樣過了,直到總公司決定將觸角延伸到台灣,他平靜的心便不由自主的起了波瀾,只因這塊土地有她。

  然後一切就像老天爺安排好了似的,遍尋不到的她因他的員工借款潛逃而現身,巧妙的讓他擁有這絕佳的機會接近她、觸碰她。

  為了得到她的心,他用計將她拐到自己身邊,無所不用其極的討好她、疼寵她,問題是,要等到什麼時候,她才會明白他的心意?

  突然,身畔沈睡中的人兒似乎被什麼驚動了,不安的蠕動了下,像尋求保護般無意識的往他挪移。

  他驚愕的瞪大雙眸,連呼吸都不敢用力,就怕吵擾了她的睡眠。

  可是那人兒顯然不肯輕易的放過他,她開始蹙眉、身體打顫,接著竟然毫無預警的輕泣出聲,差點沒讓他因過度驚訝而跌下床。

  救郎喔!剛才不是還睡得好好的嗎,怎麼突然之間就哭了?

  韓驥之不知所措的瞪著她眼角的淚,舉起手想拍撫她又怕唐突了佳人,就在這遲疑間,她的淚滑下臉龐,迷濛的水眸隨之睜開,我見猶憐的凝著他。

  「蓓、蓓沛?」這還是他頭一回見識到她的淚,那透明的水液像會灼人似的,讓他心口一陣窒悶。「發生什麼事,妳怎麼哭了?」

  「我作惡夢……」她輕泣著,眼角和鼻端都紅紅的,看起來可憐極了。「好可怕的夢……」

  「不過是夢嘛,沒什麼好怕的。」他心疼的安慰道:「況且有我在,別怕,快睡吧!」

  「可是……我怕又作那個夢……」她吸吸鼻子,似乎真的很難過的樣子。

  其實她根本沒作夢,因為她根本沒睡著,從她躺上這張床開始就無法真的安心入睡,因為他就和自己躺在一起,她只能緊閉著眼、揪扯著棉被,細數自己的心跳,甚至害怕自己略快的心跳聲被他聽了去。

  只是這麼數著數著,數到後來也不曉得正確的數目是多少,她卻開始為自己感到悲哀。

  她就這樣毫無防備的跟他一起躺在床上,但他卻連一根手指頭都沒碰到她,謹慎的和她保持安全距離;這是他的男人風度,可對她這個女人來說,卻覺得自己超級沒魅力,即使和他如此並躺著,他都不為所動。

  這陣子以來,她享受著他無盡的溫柔和疼寵,就算她再怎麼遲鈍,也很難不發現自己已經無可救藥的將心繫在他身上,即便心中明白這場鬧劇再過幾個月就要落幕,她仍控制不住的對他動了心──

  是的,她愛他,縱使重逢後兩人相處的時間並不長,才短短的一個多月而已,她的心就全然不受控制的往他貼靠。

  就因如此,當韓伯母強悍的要她換房,她沒有猶豫太多便答應了,她根本不願去想未來會變成怎樣,她只想把握剩下的時間好好愛他,但他今晚的反應,只證明了這一切都是自己的癡心妄想……

  「不會啦,我就在這裡啊!我會保護妳,妳安心睡吧,嗯?」他啞聲失笑,只能輕聲安撫她的情緒。

  「韓驥之。」她抬頭凝著她,還好房裡只點著一盞床頭燈,他應該看不清她臉上的灼紅。

  「嗯?」

  「我……可以抱著你睡嗎?」她的聲音好輕,輕得像一陣輕風滑向他的耳膜。

  「啊?」可那陣輕風在他耳裡成了颶風,在他心頭掀起驚濤駭浪!

  「不行嗎?」她閉了閉眼,自我嫌惡感油然而生。「對不起,你當我沒說過。」

  「蓓沛!」就在她放棄的想翻身之際,他終究伸手握住她的肩。「要是這樣能讓妳安心一點,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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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2-3 06:36 PM


第六章

  來什麼來?來你個香蕉芭樂啦!

  打從倪蓓沛偎進懷裡後,韓驥之不下上千次,不斷在心裡咒罵著自己,因為他把自己推入更糟的萬丈深淵。

  軟玉溫香在懷,應該是件極盡享受的事,適時的保護慾也是男人英雄主義的表現,重點是他什麼都不能做,還得小心的不能讓她發現自己的亢奮,免得被誤會自己是大色狼一隻,著實令他苦不堪言。

  倪蓓沛蜷著身軀緊偎著他,除了感覺到他呼吸似乎沈重了些、身體變得僵硬了點,其餘的就跟之前沒兩樣,他還是不動如山,更加深她心頭的鬱悶。

  她都這樣主動投懷送抱了,他還不為所動,該說他定力十足?還是自己沒有半絲女性的魅力?

  自從察覺自己不由自主的愛上他之後,她十分珍惜與他獨處的時間,雖然時間不長,但即使僅有幾分鐘都能令她感到開心。

  原以為他也和自己有一樣的感覺,可是實際情況卻逼得她不得不面對現實。

  她這樣躺在他身邊,甚至主動要求抱著他睡,他還是像個木頭人一樣動都捨不得動一下,證明自己對他沒有半點吸引力……

  她自怨自艾的淺嘆一口,輕到自己幾乎都沒察覺,不過他卻注意到了。

  「怎麼了?還睡不著嗎?」韓驥之閉著眼輕問,他一樣全然沒有睡意。

  「嗯。」她輕應,聲音有點抖,她實在很討厭這樣的自己。「我好像老是給你製造麻煩……」

  「哪有?」霍地睜開眼,他搞不懂她怎麼會這樣想。「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你很會安慰人。」她輕笑,眼眶微微灼熱。「本來你一個人可以自由自在的,因為我,你還得接送我上下班,現在又因為你爸媽突然回來,不得不跟我擠在一起睡……」

  「那應該是我要說的吧?」要不是老爸突然給他出難題,要不是上天突然丟了這個機會給他,他也不會讓兩人的關係變得如此複雜。「我沒想到我爸媽會突然飛來台灣,加上我媽那種個性,逼得妳受這種委屈……」

  「我沒有委屈……呃!」她抬起頭,頭頂撞到他的下顎。

  「該死!」哇咧~~怎麼突然對他發動「攻擊」?雖然幸運的沒咬到舌頭,可下顎還是受到不小的衝擊,他立即痛咒了聲。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忙不迭掀被坐起,小手輕揉他的下巴。「都怪我笨手笨腳的,真的很對不起啦。」

  她完全不曉得,自己這無心的舉動挑起何等漫天大浪,床頭燈的暈黃燈光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段,加上她小手的揉撫和溫柔軟語,瞬間讓韓驥之的理智繃斷──

  「韓驥之?!」耳邊傳來她微顫的氣音。

  「嗯?」感覺好舒服,他一點都不想動。

  「你在做什麼?」她的聲音似乎抖得更厲害了。

  「什麼?」他睜開眼,隨即狠抽口氣,總算注意到自己做了什麼。

  該死的!他什麼時候抱住她,臉頰還貼靠著她跪在床上的大腿?難不成他的慾望已凌駕在理智之上,毫無意識的變成大色狼了?!

  「呃……」他迅速彈跳開來,深邃的眼瞳卻離不開她誘人的身段。「那個……哈哈,我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嘴角微微抽搐,額上黑雲罩頂,尷尬的乾笑兩聲。

  倪蓓沛低下頭,身體還感覺得到他環抱自己時的溫度。「我還以為你對我產生衝動呢!」

  「哈、哈哈,這怎麼可能。」彷彿有支利箭直接穿刺過他的心臟,他差點沒因此中箭落馬……不,落床。「我們是戰友,對,戰友,我怎麼可能對妳有什麼非分之想?」

  該死的!他竟有種越描越黑的錯覺,天殺的該死極了!

  「是嗎?」她閉上眼,問了個自己有生以來最大膽的問題:「難道我就那麼沒有魅力,完全吸引不了你嗎?」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她都不管了——若他願意要她的話,她甘願無條件的把自己奉獻給他,為漫長的未來添上一筆瑰美的回憶;若他不要,至少讓她看清現實,自己和他永遠只能是兩條平行線,即使如現下這般碰撞在一起,也擦撞不出任何火花。

  韓驥之瞠目結舌的瞪著她,驚訝得連呼吸都要停止。

  她那麼問是什麼意思?

  該不會……她在怨他什麼都沒做?!

  等待的時間總是特別難熬,她久等不到他的回應,一股酸楚由胃部漾開,直衝她的腦部、四肢,就在她咬住下唇,難過得想逃離這個房間時,一雙有力大掌霍地攫住她的手臂。

  「你……」她錯愕的抬頭凝著大掌的主人,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妳想說什麼?」凝著她眼角的水光,他的心跳以前所未有的力量及速度跳動著。

  「我沒有想說什麼。」她搖頭,閃躲他的視線。

  「看著我。」這種時候怎能讓她逃避?他更進一步將她拉到身前,伸手捧住她的臉。「妳以為我是聖人嗎?我不是聖人,當然也會有慾望,更何況妳就躺在我身邊。」

  「可是……」你什麼都沒做啊!她赧紅了臉,無法再說得更為露骨。

  「可是我不能。」他深吸口氣,她那欲言又止的嬌俏模樣,讓他體內的慾望更為囂張,已然將他逼迫到疼痛的境地,他的口氣不禁粗魯了起來。「要是我對妳做了我此刻腦子裡想做的事,妳不嚇死才怪!」

  「呣……」她咬了咬唇,眸光左閃右移,就是不敢看他。「你不試看看怎麼知道?」

  短短幾個字,卻擁有驚雷般強大的力量,話一脫口,兩人同時怔住,各自在腦子裡形成不同程度的震撼。

  噢~~天啊!她真的說出口了?!她竟會如此不知羞的向他索愛?

  倪蓓沛小臉脹得火紅,開始擔心他會不會看輕自己。

  相較於她的無措,韓驥之則是驚訝得頭暈腦脹。

  她的意思是,他可以對她為所欲為嗎?那他從剛才到現在,到底在堅持、掙扎些什麼?簡直可笑至極!

  「妳確定嗎?一旦我開始,不論妳如何求我,我都不會放過妳喔!」他困難的吞了下口水,不甚確定的試探她的意願。

  倪蓓沛沈默半晌,直到他以為她坐著睡著了,她才極輕的點下頭。「嗯。」

  難以置信的喜悅在胸口爆炸開來,他舔了舔自己乾燥的唇,緊盯著她嬌嫩的唇瓣,感覺全身像著火般難受……

  他終究受制於慾望的牽引,低下頭啣住她顫抖的紅唇。

  才感受到他的貼近,鼻端立即汲入他的鼻息,全然是雄性動物強悍的氣味。

  他一手圈繞著她的背,迫使她往前挺進,將她固定在自己的懷抱裡,掠奪她每一口呼吸。

  寂靜的夜裡,兩具身軀的周圍,開始散發一種熾熱緊繃的曖昧氛圍。

  他火熱的身體、吮咬的唇齒,形成一種勾魂攝魄的力量,讓她陷入一種陌生的暈陶感之中──

  這個吻明顯和之前的任何一個吻都不同,更具有某種說不出的魅惑感,每個呼吸、每個細微的牽動,都像在盪鞦韆似的,激盪出一波刺激的快感。

  當他新生的鬍髭磨蹭過她的下巴,這種快感隨之快速爬升,讓她的體內竄起奇妙的騷動,身體微微一顫。

  她的顫抖,帶給他莫大的鼓舞。

  「可以嗎?妳確定這是妳要的?」他湊在她耳邊低語,隨著說話的吐納,氣息噴拂在她敏感的耳際。

  「嗯……」她頭皮一陣發麻,根本搞不懂自己回應了什麼,一股無法形容的騷動由體內竄起並持續擴大。

  「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麼,只能虛軟的攀附著他,微咬紅唇以舒緩緊湊的呼吸,迷醉的眸鎖住他近在咫尺的性感薄唇,全然沒意識到自己的目光是如何的期待。

  「最後再提醒妳一次,一旦開始,就別想要我停下來。」他幾近痛苦的低喃,但為了不讓她有任何後悔的可能,他強迫自己給她最後的拒絕機會。

  「好……」聲音稍落,他已然吞噬她的紅唇。

  他緊密的佔據她的唇瓣,快速滑出的舌尖強勢地探入她嘴裡,深深的探索、翻攪,直到勾住她的舌尖,用力的吸吮、挑弄……

  「唔……嗯……」她的身體抖得更加厲害,雙手已不知不覺的攀上他的頸項。

  兩具身軀像磁鐵一般緊緊吸附,分不清是誰抱著誰,只感受到此起彼落的喘息聲。

  「蓓沛……」他沙啞且興奮的輕喊著她。

  她張著唇,學著他的動作,怯怯的伸出自己的舌尖;他吸住她的上唇,她舔著他的下唇,兩人的舌尖相互抵觸、交纏,最後將彼此再度完全吞沒。

  趁著換氣的空檔,他撫著她被吮吻得腫脹的唇,熾熱的唇繼續游移在她的耳頸間舔舐。

  「喜歡嗎?」

  「啊……」她無法回應,因為他的每個觸碰都挑起她全身的酥麻感,她懷疑自己都要融化成水了。

  「妳喜歡的對吧?還是妳早就想這樣勾引我了?」他輕嘆,大掌稍嫌粗魯的拉扯著她的薄紗睡衣。「這睡衣也是為我而穿的嗎?」

  他火熱且深情的眸光,綻放令她心悸的光芒,輕柔的耳語訴說著輕挑的問句,帶著一種魔魅般的勾引力量,挑起她身體每一個名為慾望的細胞。

  她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在他的挑逗下輕顫。

  男人在這種時候都這麼溫柔嗎?

  她整個人被這種溫暖甜蜜的寵愛感給緊緊抓住,感覺自己像被捧在掌心呵疼的寶貝,忍不住主動抱緊他,小臉埋進他結實的胸膛磨蹭。

  韓驥之的身體微微一僵,隱動的眉顯示某種過度壓抑的亢奮,喉間逸出類似嘆息的模糊低吟,然後扶著她的肩,將她壓倒在床。

  「韓驥之……」隱約意識到自己將由女孩變成女人,雖然年紀不小了,她仍感到有些害羞。

  「叫我驥之。」他淺嘆一口,再度吻上她的唇。

  天知道他等這天等了多久,他早就想對她這麼做了,在與她重逢……不,更早之前,在他發現自己喜歡上她時,他就不曾停止過企盼對她如此胡作非為。

  薄紗睡衣全然抵擋不了他的熱力,當他的大手直接探入睡衣底下,綿細的觸感立刻從他的指尖傳遞到他身上,他輕易地挑開她胸罩的背鈎,大手直接捕捉她飽滿的雙峰。

  「嗯……」感覺乳首變得緊繃,她不安的扭動了下。

  「怎了?不舒服嗎?」他以指腹揉撫著她胸前的硬挺,壞心眼的以指彈動。

  「不……很癢……」

  該怎麼形容呢?又癢又麻又舒服,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這樣呢?」他以拇指和中指捏起她胸前的蓓蕾,稍加用力的揉掐了下,指腹巧妙運作的力道,輕易摧毀她所有矜持的殘念。

  「啊……」一波波熱浪直直貫穿她的身體,感覺自己全身像著了火似的,她搖晃著腦袋,吟逸著斷斷續續的求饒。「不……不行,我好熱……」

  他也很熱,而且快要熱爆了!

  張狂的慾望,加上眼前她毫不自覺的性感扭動,他終究再難壓抑的將她身上的薄紗睡衣和胸罩扯下,霎時,一對白皙胸乳彈跳而出,粉紅色的迷人蓓蕾毫不遮掩的在他眼下挺立。

  他探出大掌握住她胸前晃動的渾圓,壓低頭顱含住她一方乳尖,然後以舌輕輕逗弄……

  「啊~~」從未領受過的強烈刺激,讓倪蓓沛渾身直打哆嗦,她緊扯著身下的床罩,雙腿更是不由自主的蹬直。

  像刻意折磨她似的,他輪流狎玩她的雙乳,教她情不自禁的呻吟出聲。

  「這樣舒服嗎?」他的大掌不知何時摸上她的大腿,一路遊走,經過的路徑成功的挑起她皮膚上的疙瘩,最後他攤開掌心,覆蓋在她的底褲之上,狀似按兵不動,實則以掌心揉撫著被底褲包裹的神秘三角洲。

  「人家……不知道啦……」感覺他掌心的溫度似乎要穿透那層底褲,腿間似乎有股熱流從體內溢出,她不覺夾緊雙腿,直覺想抗拒他繼續挑弄。

  「妳不說我怎麼知道?」他挑眉輕笑,屈起指頭,逗留在她夾緊的腿縫間邪惡摳弄。

  「驥……啊……」她的遲疑瞬間轉換成另一道撩人的吟浪。

  「好濕喔寶貝。」他豎直中指,對著她腿間的凹陷往下一戳,隔著薄薄的底褲以指腹推揉,清楚的察覺她的濕潤。

  「什麼?」她聽不懂啦!

  「這裡。」他的指不客氣的鑽入底褲,指尖就著濕意滑入她的花徑,精準的摸到神秘三角洲的中心。

  「啊~~」討厭,羞死人了!「別說出來啦!」

  「有什麼好害羞的?」他輕笑,愛極了她羞紅了臉的嬌俏模樣。「這麼濕,是不是想要我了?」他順著濕潤的水液,在底褲中央的細縫間上下滑動。

  「啊……啊……」她發出無意識的低呼,不由自主的夾緊臀肌,下體不安的扭動著。

  「別老是啊呀啊的,總得給我個訊息,我才知道妳舒不舒服。」他壞心眼的調侃道,並一把扯掉她的內褲,邪惡的指尖再次開始蠢動。

  他揉捻著她叢林間小巧的花核,然後沿著濕漉漉的花徑再次來到幽徑入口,長指不由分說地直搗黃龍。

  「啊~~」陌生的異物感入侵,令她反射性的夾緊雙腿。

  「放輕鬆,會很舒服的。」

  他啞聲安撫,在她稍微放鬆之際,他退出她那誘人的甬道,然後再次撫弄那敏感的小核,逗得她渾身打顫,才又再度侵入她的緊窒──

  一次又一次,他不斷循環著這樣邪惡的挑逗,長指每每挺進都悄然加深,同時也加長逗留彈動的時間,巧妙的化解了她原有的緊張,感官直接被慾望的快感所取代,引領著她一步步踏入情慾的美妙領域。

  「啊啊……啊……」一波波強烈的快感,早已徹底擊潰她所有矜持,體內有股陌生的力量在持續擴張,她難耐的抓緊他的肩,臉色潮紅的央求道:「拜託你……快點……」

  她快要瘋了,她甚至……甚至無法忍受他停下動作,她好想……好想……

  「快點怎樣?」他眉心緊蹙,額上凝聚著汗水,在取悅她的同時,他也狠狠的折磨著自己,強自壓抑自身的慾望,就為了讓她得到絕對的歡愉。

  「我不知道……」她只知道唯有他能解除自己的難受,她無措的含淚要求:「隨便你要做什麼都好,求求你快點!」

  察覺到她已然登上崩潰的邊緣,他拉開她的腿,讓自己的緊繃置身於她的雙腿之間,並以陽剛抵住她花徑的入口,立即察覺她擺動臀部迎向他的慾望……

  該死!她非逼得他發狂嗎?

  將她迷亂淫浪的媚態盡收眼底,他的血液在體內亂竄,恨不得立即狠狠的佔有她,但還不夠,他要得到她親口承諾,承諾她要他才行。

  「要我嗎寶貝?」汗水沿著他的頰側落下,凝聚在他的下顎,然後墜落在她的腰腹之間;他瞇起漂亮的眼,每個細胞都叫囂、催促著他衝入她體內。

  「要……我要你……」其實她根本不曉得自己要什麼,她只求他快點解除她體內燒灼般的難受,所以不管他問什麼,她一律附和他就對了。

  「記住妳現在說的。」不再和自己的慾望拔河,他腰部用力一沈,在濕潤愛液的推波助瀾下,他的男性猶如飢渴的巨蟒,強悍的向前鑽行,撐開肥沃瑰美的花瓣,雷霆萬鈞的往前推進-

  「啊……」熾熱堅硬的侵入,讓她驚呼出聲。

  「放輕鬆,很快就沒事了。」他咬著牙停在她濕熱的體內,感受著她柔軟的內部肌理吸引似地包裹著他的男性,額上冒出更多汗水,難以阻止的滴落在她胸前。

  她終於是他的了,這一刻彷彿等待了千年之久,卻美妙得盡數消除等待之苦,在她躺在自己身下輕喘的此刻,一切磨人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倪蓓沛大口大口的呼吸,身體撕裂般的疼痛令她掉淚,但身上的男人看來也不好受,流的汗比她掉的淚還多。

  她不自覺的伸手輕拭他額上的汗水,卻讓他一把攫住。

  他咬緊牙根輕問:「妳還好嗎?」該死的!她再不快適應他的存在,他就要爆發了!

  「還好……」她紅著臉低聲回應。

  「可以繼續了嗎?」他的身體泛著不易察覺的顫抖,被她這樣緊緊的包裹著,著實是甜蜜的折磨。

  她微勾嘴角,伸直雙臂拉下他的頭,主動奉上自己的紅唇。

  她的主動令他心喜,他縱情享受她的親吻,四片唇瓣緊緊貼附,探入彼此嘴裡的舌不斷的攪弄、吸吮。

  他用纏綿的親吻暫緩身體的悸動,一點一滴的累積爆發能量,直到她難耐的擺動下體,他才放過她誘人的唇,轉而向別處進攻。

  他的身體開始規律的律動,灼熱的熱鐵深深刺入她體內,再緩緩抽出,然後逗留在入口處,抵著她敏感的珠核又摩又轉,如此反覆。

  「嗯……」不知名的空虛讓她情不自禁的拱起身,迎向他。

  意亂情迷的她,渾然不覺自己此刻是多麼大膽嬌媚,只知道他的佔有能帶給自己無比的快感,完全臣服在慾望的魔掌之下。

  「該死的妳!」他低咒,加足馬力狠狠地衝進她濕潤的花徑,強悍且更深的佔據她所有美麗。

  強而有力的衝撞,引起床面劇烈震動,連帶的牽引整張床的震搖,抗議似的發出嘎吱的哀叫。

  女人輕輕淺淺的低吟、求饒,挑起男人莫大的優越感,更加賣力的取悅女人的感官,直到感受到女人花徑內壁一陣緊縮,狹窄的甬道更加緊窒,極限的快感隨即沖刷而來,由脊背直竄後腦,體內的慾望終於全數爆發。

  「啊……」當滾燙的種子盡數注入女人體內時,分不清彼此的嘆呼中匯集了宣洩的快感。

  男人略帶虛乏的在女人身畔躺下,然後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這下子,他再也不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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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2-3 06:36 PM


第七章

  當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映入房間,倪蓓沛的眼睫顫動了下,緩緩睜開酸澀的雙眼,隨即感受到腰上一陣壓力,她伸手一探,發現腰間橫亙著一隻較自己手臂粗壯的男人手臂。

  她側過臉望向身側,韓驥之趴著睡的睡顏映入眼底,昨晚的記憶立時翻湧而上,霎時赧紅了雙頻,連頭頂都要冒煙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做出勾引男人這等不知羞恥的事來,而且對象還是以前跟自己不對盤的韓驥之——雖然是因為她戀上眼前的這個男人才決定委身,但想想還真教她害羞得蜷起腳趾。

  男女間的歡愛,原來就是這麼回事,課本上的知識和小說裡的形容,都遠不及親身體驗一遭來得震撼。

  想起他數小時前的勇猛,她緊閉上眼,身體似乎還感受得到他殘存在自己體內的喜悅及騷動……

  「大清早的在想什麼?」橫在她腰間的手霍地移往她的胸口,慵懶的揉壓她的渾圓,並以指腹揉蹭敏感的頂端。

  「啊!」她霍地睜開雙眼。「你、你什麼時候醒的?」

  「在妳胡思亂想的時候。」他扯開慵懶的淺笑,大手放肆的在她身上肆虐。「臉這麼紅,是不是在想我?」

  「才、才沒有!」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直覺想避開他帶笑的眼眸。

  她試圖翻轉過身,卻在來不及行動前就被他以蠻力摟進懷裡。

  「你做什麼?」她只差沒驚叫出聲。

  「幹麼這麼緊張?」他輕笑,輕淺的吻落在她耳側。「經過昨晚還那麼怕我?嗯?」

  「我才沒有怕你。」她咬牙否認。「你有什麼值得我怕的?」

  「是喔?那昨晚到底是誰不斷求饒?」他得了便宜還賣乖,壞心眼的拿她不敢面對的糗事揶揄她。

  「韓、驥、之!」她俏臉羞紅,惱火的擰了下他的腰側。

  「喂~~」他立時彈跳起來,忙不迭的扯緊她使壞的小手。「妳想謀殺親夫喔?」

  「別亂講啦!」她羞惱的以腳踢他,卻被他俐落的閃過。

  「說,昨晚舒不舒服?」他聞嗅著她身體的馨香,愛極了一早醒來有她陪伴在側。

  「你不要問這種奇怪的問題啦!」吼~~實在會被他氣死,老是問這種人家不知道如何回答的問題,實在討厭死了。

  「一點都不奇怪。」他正色的申明,更進一步將她往自己身下帶。「我總得問清楚妳的感覺,不然以後要是不能滿足妳該怎麼辦?」

  「你——」還以後?才一夜她就快受不了了,他到底還想怎樣?「討厭啦你,別亂摸。」

  「欸?難不成我的表現妳不滿意,不然怎麼如此冷淡?」害他有點小受傷呢。

  「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她氣極,差點想拿枕頭悶死他。

  「好啦,別對我那麼兇嘛!」他撒嬌似的在她身上磨蹭,不著痕跡的挑動她生澀的情慾。「偶爾對我溫柔點,我會更愛妳。」

  「你別這樣磨磨蹭蹭的……」身體泛起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熱潮,她難耐的想推開他,卻又想要他繼續,著實矛盾極了。

  「可是我想要。」拉著她的手探入被裡,讓她碰觸自己已然挺立的昂藏。「不信妳摸摸看。」

  因他的拉扯,她觸摸到他的硬挺,連忙火速抽回自己的手。

  「感覺到了嗎?它正渴望著妳。」他蓄意在她耳邊吹氣,教她發癢的縮了縮脖子。

  「可是你不是才……」幾個小時前,他不是才發洩過嗎?

  「才出來是嗎?」他的說法大膽且露骨,在她面前毫不加以掩飾。「這是我囤積了近三十年的熱情,全數為妳一個人而爆發。」

  「……」她無言,眼睜睜的看他像隻大野狼,奮力往自己直撲而來。

  帶著魔力的掌在她身上到處煽風點火,邪惡的以自己鼓脹的熱燙磨蹭著她女性的陰柔,讓她不由自主的輕吟出聲,趁著她微啟小嘴的當口,他低頭啣住她誘人的小嘴。

  火熱的唇一路濕吻而下,沿著細緻的肌膚烙下紅紅紫紫的痕跡,不安分的大手放肆的捏揉著她的豐盈。

  她輕喘著,身體似乎有自主意識的迎向他,他愉悅的伸出舌舔舐著她的乳尖,令她發出歡愉的呻吟,他隨即扳開她白嫩的大腿,長指刻不容緩地埋入她腿間濃密的幽林來回撫觸,並將指探入她體內深處。

  「啊……」她氣息急促,感覺他的指在溫熱潮濕的花徑間滑動,在他熟稔的挑逗下,難以控制的春潮成災。

  「寶貝,告訴我,妳喜歡我這樣對妳嗎?」執意得到她的認同,他更加賣力的抽撤長指,非要得到她的答案不可。

  「不……」她搖頭,只要他吻著自己,男性熾熱體溫包覆著她時,她就開始發暈,完全無法思考,只能任由他邪惡的對自己為所欲為。

  「顯然還不夠是嗎?」他淺嘆,雙手扣住她的小腿,讓她雙腿間的羞花嬌美的在他眼前綻放。

  他微瞇起眼,在她的驚呼和嬌喘下,低下頭舔吮她腿間的花瓣,讓她情不自禁的發出歡愉的叫聲。

  「天啊……」這實在太瘋狂了,他怎能這樣……

  他縱情品嚐滿溢的蜜汁,邊伸手揉捏遭到冷落的雙乳,靈動的舌不斷在她敏感的細縫間鑽動,成功的讓她思緒潰散,姣好的酮體隨著他的舌攻扭動。

  「啊啊……」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嬌吟也越來越大聲,感覺自己愈是扭動身體,他的舌就鑽得越深,誘出更多豐沛的花間蜜液。

  她不自覺的媚態讓韓驥之的慾望再難壓抑,他挺直腰桿握住她的小腿,強悍的讓自己的火熱挺進她脆弱顫動的幽徑──

  床不斷傳出劇烈的震動,兩人的結合帶來酥麻的觸電感,讓她的感官瞬間飆到最高點,在他猛力的撞擊下,連番顫抖不已。

  「寶貝來,坐到我身上。」他伸手將她拉起,讓她跨坐在自己身上,這樣的姿勢使得緊窄的花徑更加緊實地包夾他的陽剛。

  「呃……妳真緊……」他發出舒服的驚嘆,藉著腰腹的力量往上頂,在濕熱的甬道中通行無阻。

  倪蓓沛沒想到男女之間還能用這樣的方式結合,小臉因情慾而潮紅。

  她深切的感受到他勃發的慾望在自己體內進出,在他佔有她的同時,似乎自己也同時擁有他。

  「驥之……啊~~」這個認知,讓她激動的喊著他的名。

  這柔媚的嗓音,讓韓驥之的骨頭為之酥麻,他稍稍抬高上身尋到她的唇,再度纏綿的吻住她。

  扣住俏臀的大掌催促著她上下挪移,一股深深的戰慄感傳至她體內,她發出性感的呻吟,接受他一再的頂刺、衝撞,完全撞進她靈魂深處。

  她環住他的脖子嬌喘,更主動獻上紅唇親吻他,讓韓驥之的熱情一發不可收拾,纏著她的唇舌不放,兩人幾乎因這個吻而窒息,捨不得分開。

  而他下半身強悍、猛烈的戳刺,昂揚不斷摩擦著她的緊實,讓她失控尖叫,腰肢隨著激烈的律動搖擺,胸前的渾圓也隨之晃動,漾出瑰美的乳波。

  「蓓沛,妳好美……」他著迷的凝著她的媚態,雙手托住她晃動的乳房,時輕時重的壓擠、揉捏,使得她情慾更為高漲,任由狂喜淹沒她的意識。

  終於,他昂藏的身軀一僵,一陣顫抖後也跟著達到頂點,將灼熱的種子釋放在她體內深處──

  激情過後,他摟著她躺平休息,指尖勾劃著她細嫩的手臂。

  「寶貝,我的表現妳還滿意嗎?」男人也很在乎女人對自己的評價,尤其是心愛的女人,教他忍不住一再追問。

  「哼……」她輕哼,疲累的窩在他的肩窩喘息。

  「哼是什麼意思?」他瞇了瞇眼,感覺她有點挑釁的意味。「要是妳不滿意,我可以再接再厲。」

  「不!」她差點沒驚跳而起,害羞的將臉埋進被窩裡。「很滿意,我很滿意啦!」

  他得意的勾起嘴角,露出一個「這還差不多」的笑臉。

  「妳累壞了吧?要不要請假休息一天?」心疼她初嚐情慾,還得承受他的孟浪,他體貼的提議道。

  「不,我要領全勤獎金。」她閉著眼低喃,身體酥麻得令她想睡。

  「這麼拚?」他輕笑,讚許她的認真。

  「嗯哼~~」她輕哼,意識逐漸脫離。

  凝著她酡紅的小臉,他憐愛的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睡吧,晚點我再送妳去上班。」

  ※※※※

  幸福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與韓驥之同床共枕以來,倪蓓沛一心只想把握僅剩幾個月的光陰,為自己的生命留下不悔的回憶。

  或許是專心沈浸於享受韓驥之的疼寵,她全然不察自己眉宇間閃動著幸福的喜悅,整個人毫不自覺的散發出成熟女人的性感,耀眼得幾乎讓身邊的人閃到眼。

  「女人喔,果然還是需要愛情的滋潤。」在沒客人的空檔,望著書寫業績報表的倪蓓沛,周小晴不由自主的感嘆了句。

  「什麼?」耳邊聽到周小晴的聲音,卻沒注意她說了什麼,倪蓓沛抬起頭,莫名其妙的睞她一眼。

  「我說,女人果然還是需要愛情的滋潤啦!」周小晴翻了翻白眼,稍稍提高音量重述一次。

  倪蓓沛瞪大雙眼,嚇得原子筆由手中掉落。

  「小聲點啦!妳是怕人家沒聽到妳說什麼喔?」她忙不迭的要小晴放低音量。

  「對啊,誰叫妳心不在焉。」

  老天爺真不公平,像她經常和男人出遊,可遊了半天也遊不出一個像樣點的男朋友;蓓沛就不同了,從來不接受男人的邀約,突然就蹦出一個頂級的男友,對蓓沛極盡疼寵,又是噓寒問暖,又是溫馨接送情,瞧得她挺心酸的溜!

  「我這不是認真聽妳說了嗎?」倪蓓沛啞聲失笑,放下未做完的報表,將椅子挪到小晴身邊。「怎麼了妳,長吁短嘆的?」

  「人家也想交男朋友啦。」白了蓓沛一眼,她的心事誰人知啊?「妳有沒有好男人可以介紹給我?」

  「什麼叫好男人?」她好笑的盯著小晴。

  「就像妳男人那樣啊!條件好就不說了,最重要的是對妳好得不得了。」講到這個,周小晴精神都來了,雙眼瞬時發亮。

  「是嗎?」她的眼黯了黯,直覺迴避小晴晶亮的眸光。

  要是小晴知道她的幸福是有期限的,不曉得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羨慕她?

  如果可能,她寧可不曾享受過這樣的幸福,那麼在未來漫長的日子裡,或許就不必承受失去的痛苦;可是偏偏她又無法說服自己,在期限未到的現下,毅然離開韓驥之,只因她貪心的想多留在他身邊些許時日……這樣的矛盾、拉扯,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

  「蓓沛?蓓沛喔~~」

  「嗯?」小晴的叫喚拉回她飄遠的神智,她眨了眨眼後回到現實。

  「妳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周小晴橫眉豎目的盯著她。「所以我才說妳老是心不在焉。」

  「抱歉,突然想到別的事情,所以……」

  「想妳的男人吼?」周小晴賊兮兮的笑了。

  她小臉一熱,連忙否認。「沒有的事。」

  「最好沒有啦。」周小晴擺明了不相信。「晚點下班就看到啦,晚上還可以親親熱熱的,好幸福喔~~」

  「周、小、晴!」她脹紅了臉,拿這個天兵的同事一點辦法都沒有。

  「好好好,不鬧妳,不過妳得想辦法幫我介紹男朋友喔!條件隨便啦,月入十萬左右,有房有車,最好沒有兄弟姊妹,這樣才能繼承遺產啊!還有還有,要身材瘦削型的,別給我找個胖子喔……」

  這樣的條件還叫隨便?!

  倪蓓沛啞口無言,耳裡聽著小晴「落落長」的條件清單,心想小晴還真是……有夠不隨便的啦!

  ※※※※

  「驥之。」

  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林智杰踏進辦公室的腳尖明顯一頓。

  他的總裁大人正站在落地窗前凝著窗外,看著窗外一成不變的景色,竟然還能發笑?是他的眼睛有問題,還是總裁大人轉性了?

  最近他越來越常看到韓驥之這樣沒來由的傻笑,簡直像個呆瓜一樣。

  注意到他的到來,韓驥之斂去唇邊的笑意,轉身面對他。

  「嗯?什麼事?」

  「有人找你。」那個人該稱為客人嗎?林智杰搖了搖頭,主動去掉「客」字。

  「什麼人?」韓驥之挑眉,不記得今天的行程有任何人預定來訪。

  「陳玉琪,她說要跟你商討還款事宜。」

  一腳踏進接待室,就見陳玉琪立即站起,畢恭畢敬的樣子教韓驥之暗自發噱。

  她不是包袱款款、拍拍屁股走人,丟下爛攤子讓心軟的蓓沛幫她擦屁股了嗎?

  他派出去的調查人員還來不及找到她,這會兒她倒是出乎他意料的主動出現,還真是奇蹟。

  「總裁你好,我是陳玉琪……」陳玉琪神情緊張的對他彎腰行禮。

  「我知道。」他老實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大剌剌的在沙發上坐下。

  他沒必要給欺瞞自己心愛女人的傢伙好臉色看,更何況她不找上門,他還等著找上她呢。

  「妳今天來有何貴事?」

  「我今天是帶錢來還給公司的。」面對他的酸言酸語,陳玉琪沒敢變臉,匆匆忙忙的由皮包裡拿出一個牛皮紙袋,畢恭畢敬的放到他面前。

  「怎麼?良心發現了?」韓驥之挑眉,突然覺得那個牛皮紙袋很礙眼。

  他完全沒想到這女人會突然跑來還錢,這下子公款的缺額是補齊了沒錯,但他到底要不要把這事兒告訴蓓沛?

  說了,或許能卸下她心頭的重擔,不必再為這五十萬煩心及內疚,可萬一沒了這五十萬的煩惱,她會不會就此拍拍屁股走人,離開他身邊?

  不會的,她都已經是他的人了,應該不會為了這種小事就離開他吧……該死!為什麼他會因這筆錢而感到如此不安?

  「……我很感謝公司沒有告我,是我犯傻做錯了事,請總裁原諒我。」陳玉琪低著頭,緊盯著自己的鞋尖。「還有,請您不要找我擔保人的麻煩。」

  是她識人不清,在男友的慫恿下,用老爸開刀的名義向公司借了五十萬,結果沒想到那個壞男人竟拐了那些錢,丟下她一個人落跑。

  她擔心又害怕,一時鬼迷了心竅,索性跟著捲包袱,硬著頭皮逃回老家──好當時她也是跟家人吵架才蹺家,所以公司留的老家資料都是假的,公司應該找不到她才對。

  只是再怎麼說,她都不是很心腸的壞女人,一方面害怕公司的人法力無邊,萬一哪天真的地毯式搜索找上門來怎麼辦?另一方面也擔心室友倪蓓沛受她牽連,龐大的心理壓力造成她鎮日惶惶難安,終於被家人發現她的異狀。

  在家人的逼問下,她哭著說明自己被男人騙,且牽連到室友的真相,雖然雙親十分憤怒,卻也主動拿出錢財讓她還清債務。

  所以今天她特地北上,就是為了償清積欠公司的借款,解決這個問題。

  而她也欠蓓沛一個道歉,所以她先拿錢來還給公司,然後打算回去之前的住處找蓓沛,真心誠意的向她道歉。

  「現在才想到妳的擔保人,不會太遲了嗎?」韓驥之瞇起眼,想起蓓沛受的委屈,他就不免感到一陣心疼。

  「是我對不起她。」陳玉琪欲哭無淚的反省。「我真的很抱歉,要是公司還是無法原諒我,要我做牛做馬我都願意。」

  剎那間,韓驥之有股想告訴她蓓沛行蹤的衝動,但他隨即忍了下來。

  在他還沒決定要不要告訴蓓沛這件事之前,還是別讓她和這女人碰面才是。

  盯著她懊悔不已的神情,韓驥之沈吟半晌,指尖輕點著沙發扶手,好半晌才開口回應:「既然款項已還清,我就不可能再找妳擔保人的麻煩,不過妳應該很清楚,公司不可能再僱用妳了。」

  「是,只要公司肯高抬貴手放過我,工作的事我會另外想辦法。」陳玉琪破涕為笑,感激的一再向他鞠躬。

  「嗯,妳可以離開了。」韓驥之不想再看到她那謙卑的模樣,揮了揮手趕人。

  「謝謝,謝謝。」陳玉琪再三道謝後,才拉開接待室的門離開。

  瞪著眼前桌面上的牛皮紙袋,韓驥之遲遲不肯動手去拿──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只是這錢此刻怎成了燙手山芋,教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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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2-3 06:37 PM


第八章

  幾經思量,韓驥之終究決定一手遮天,全然不提陳玉琪已然將款項還清一事。

  他甚至開始計劃,打算讓倪蓓沛換個工作環境,最好能將她整個人藏起來,不要在外拋頭露面,以免陳玉琪有和她碰面的機會。

  他不曉得陳玉琪會留在台北多久,但心中不免慶幸前兩個禮拜,他才送蓓沛一支新手機,並搭配和自己相同電信公司的門號,所以除非陳玉琪專程跑去她的工作地點找她,短時間內大概還聯絡不上她。

  因此他得快點想辦法說服倪蓓沛換工作,而且不能讓她察覺到任何異樣……

  「什麼?要聘請我當『ROSE』化妝品的儲備講師?!」倪蓓沛雙眼圓瞠,滿臉不敢置信。

  「因為看妳現在的工作那麼辛苦,所以我才想讓妳換個好一點的工作環境。」韓驥之特地請來兩尊大佛為他助陣,他的雙親此刻就坐在他身邊,等待時機幫忙說服她答應。「這工作比專櫃小姐來得輕鬆些,而且可以學習更多專業技巧,待遇比現在來得高,未來也比較有前瞻性,妳不妨考慮看看。」

  事實上,引進這個知名的進口化妝品品牌,是公司原本就已經在進行的企劃,現在進行得差不多了,正好遇上這個時機,可以提供她轉職的機會。

  只不過這種事決定權在她,倘若她不願意,他的苦心就白費了。

  「我是有現場實務經驗,但我沒有教學經驗啊!而且我也沒有證照。」倪蓓沛的驚訝自然不在話下,她完全不知道他的公司也有代理化妝品。

  雖然她有聽說「ROSE」即將在台灣上市販售,可竟是由韓驥之的公司代理?她想都沒想過。

  「所以才用儲備講師聘請妳啊,除了加強妳的專業能力之外,公司也會公費讓妳去考講師證照。」而且她的外語能力很強,要和原廠派來的相關人員溝通一定沒問題。

  「喔。」感覺條件很好,是個很難得的機會,但是一下子要她改變工作環境,心裡真的會有點不安呢。「可是我真的沒把握……」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王文珍耐不住性子的出聲打氣。「我相信妳一定可以的。」

  她早就看不慣蓓沛每天都那麼晚才下班,這樣下去身體肯定要搞壞!再怎麼說,蓓沛以後都是要為他們韓家生養下一代,非得先將身子骨養壯不可。

  正好公司要代理高檔的化妝品,所謂肥水不落外人田,安排自家的準媳婦逐步參與相關工作,不僅幫助了兒子的事業,夫妻倆又有共通的話題,藉此培養出更深厚的感情,自然是再好不過的美事。

  「就算她真的做得到,也要給個合理的待遇。」韓東毅坐著沖泡老人茶,冷不防冒出一句:「沒有人願意做白工,就算是自家人也要明算帳,對吧驥之?」

  「伯父,我沒那個意思……」這樣說好像她是個見錢眼開的女人似的,倪蓓沛霎時變了臉色。

  「不,老爸說得對,我不會虧待妳的。」韓驥之暗嘆一口,老爸明明沒有惡意,卻老是扯他後腿,真教他又愛又恨啊!「這個我們私下談,我一定會給妳一個滿意的待遇。」

  「那個不是問題啦!」她尷尬的咬住下唇。

  「不是問題就好辦啦!」韓東毅把杯子湊到自鼻前,聞嗅了下茶香,慢條斯理的吸了口老人茶。「既然你們感情穩定,也該定下心來考慮未來的事,事業本來就該是夫妻倆一起打拚,沒什麼好考慮的。」

  他和老婆回到台灣兩個多月了,這小倆口的濃情密意他們可是清楚的看在眼底,心知肚明兒子已是非她不娶。

  他年紀大了,不想再管公司的事,想把一切都丟給後生晚輩去打拚,他只想好好和老婆享受剩下的生命,最好還有幾個小蘿蔔頭圍在他身邊,爺爺長、爺爺短的叫,想想就開心哪!

  「伯父……」這意思是接受她成為韓家媳婦了嗎?她應該高興的,可是她不僅高興不起來,心情反倒更為沈重。

  答應協助韓驥之演戲欺瞞他父母之前,她就曾想過這個問題,雖然他說他會負責解決,可真正面對兩位長輩認定自己是準媳婦一事,還是讓她一顆心擰得難受。

  她也想和驥之共創未來,但這不過是一場戲啊!一場終要劃下休止符的鬧劇,而她卻詐欺了兩位老人家的感情,教她好生難過。

  「妳就答應了吧,這樣我們也才有更多時間相處啊。」在國外住了幾年,王文珍還是喜歡大夥兒聚在一起的時間,為了達成這個理想,她拍了拍蓓沛的手,像個母親般憐愛勸道:「回台灣之後,妳跟驥之都忙,妳都不曉得我每天只能看著妳韓伯伯,看得都厭煩了呢。」

  韓東毅聞言,才入口的茶差點沒噴吐出來,眾人見狀紛紛閃躲,心情沈悶的倪蓓沛也忍不住輕笑出聲。

  她乖巧的上前輕拍韓東毅的背,沒有任何討好人的意味,全然出於自然反應。

  「女人喔,就是麻煩!」韓東毅僵了僵,老臉不禁泛起可疑的赧紅。

  「就這麼說定了喔,蓓沛。」韓驥之打蛇隨棍上,趁著氣氛和樂的當口,趕快催促倪蓓沛作出決定。

  「嗯。」她點頭,盛情難卻啊!

  至於未來……就邊走邊看,萬一真的無法勝任,頂多再找新出路就是了,一切讓老人家開心為要。

  「那好,妳明天就遞辭呈,下個禮拜就可以開始上班了。」他暗自鬆了口氣,進一步規定出她工作的時限。

  「要那麼急嗎?」她愣了愣。

  「不急不行,產品上市在即,拖不得的。」他故意出言恫嚇。

  「好啦!」她嘟著嘴嘟囔了句,然後向韓氏雙親道晚安,準備回房休息。

  「那我也要去洗澡了,你們父子倆可別拖太晚。」王文珍晃了晃腦袋,丟下話後也跟著離開。

  「驥之,你先別急著進房,我有話要跟你說。」搖晃著手上的茶杯,韓東毅霍地喊住正要起身回房的兒子。

  這陣子他想了很多,也察覺到兒子似乎對他有所誤會,因此經過深思熟慮後,他決定對兒子開誠布公說明一切。

  「什麼事?」他還得回房「服侍」他的愛人呢。

  「先坐下,我想跟你談談我跟你媽之間的事。」睞了眼自己對面的位子,他以眼神示意韓驥之坐下。

  韓驥之撇了撇嘴,神情有絲不耐。

  「過去的往事還有什麼好說。」

  眼前這個男人是他的父親,這是不爭的事實,可這男人同時背叛兩個女人,也是不容抹滅的過去,他不認為那不忠的往事還有什麼值得再提起的必要。

  「我跟你媽,是彼此的初戀。」

  一句話勾起韓驥之的注意力,他挑起眉尾,默默的在父親面前坐下,聽著父親細說過去。

  原來韓東毅和王文珍是青梅竹馬的戀人,小倆口情投意合,在十七、八歲便私定終身,不過因韓家清貧,讓王文珍的雙親看不上眼,極力阻止雙方交往,經歷了三年苦戀卻始終得不到王家的首肯,於是小倆口相約私奔。

  可惜王文珍行跡敗露,被父母軟禁在家,韓東毅苦等不到戀人,誤以為情人變節而心碎離去。

  之後他北上求職,老闆見他勤奮且有經商頭腦,遂極力栽培他並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從此他便將與王文珍的這段情埋在心底深處,唯有在午夜夢迴,背著妻子偷偷思念她。

  他是個盡責的丈夫,卻不是個盡責的情人,或許是妻子察覺他對她並無情愛,也或許是他忙於擴展丈人的事業,疏忽了照顧妻子的責任,總之婚後不到兩年,妻子便背著他在外面與別的男人亂來。

  基於對丈人的感激和補償妻子的心態,他從不過問妻子在外的放蕩行為,也不再和她履行夫妻間的義務,也因此將妻子越推越遠。

  而就在此時,他和王文珍竟在異地重逢。

  得知他婚姻狀態的王文珍,委屈自己沒名沒分的陪伴著他,兩人因而有了愛的結晶,正當兩人為此興奮不已之際,丈人卻突然堅持要舉家遷往美國,頓時令他陷入兩難。

  王文珍對他有情義之恩,丈人對他有知遇之恩,雙方都是他割捨不下的為難;性情豁達的王文珍隱約探知他的為難,私下懷著身孕不告而別。

  他發了瘋似的到處尋找王文珍,卻遍尋不著,再次嚐到背棄痛苦的他,毅然的隨丈人移民美國,直到丈人過世,他和妻子協議離婚後,他才到處託人尋找王文珍的下落。

  經過一年的漫長等待,他輾轉得知王文珍的消息,也知道她至今雲英未嫁,獨自將兒子撫養長大──

  「一獲知你跟你媽的消息,我想都沒想就衝到機場,趕回台灣來找她。」在熱茶裊裊的輕煙中,韓東毅敘說著自己一生的過往,雖然寥寥數句就差不多說完了,可卻是他一生感情的波瀾史,說來更顯無限感嘆。

  「還好你媽不曾怨過我,我才有機會重新擁有你們。」

  對前妻而言,他不是個好丈夫;對兒子而言,他不是個好父親,但至少,他忠於自己的愛情,自始至終他只愛一個女人,就是驥之的母親王文珍。

  韓驥之靜靜的聽完,心情很是複雜。

  「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因為我不是你口中說的,那種把感情當遊戲的混蛋。」韓東毅微哂,原本很在意兒子對自己的看法,但在說完那段往事之後,一切似乎不再那麼重要了。

  韓驥之微震了下,心中浮起些許歉意。「對不起,我話說得太重了。」

  「沒關係,反正你也不知道我跟你媽之間的曲折。」他啜飲了口濃茶,倏地綻開一抹笑容。「人家說兒子不能偷生,看來還真有其事。」

  「什麼意思?」韓驥之皺眉,不明白老爸說這句話的意思。

  「我是不曉得你跟蓓沛之間曾發生過什麼,不過看你到美國這幾年,不管多漂亮的女生試圖接近你都沒成功,想必蓓沛在你心裡,就像你媽對我一樣重要。」韓東毅涼涼的消遣他一句。

  「咳~~」韓驥之陡地脹紅了臉,輕咳一聲站起。「時候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嗯。」韓東毅揮了揮手,繼續泡他的老人茶。

  韓驥之神色複雜的凝著父親半晌,終究無聲的轉身離開。

  ※※※※

  「怎麼還沒睡?」打開房門,韓驥之發現倪蓓沛坐在化妝檯前發呆,他想也沒想的趨上前去,將她緊摟入懷。

  是,他完全明了老爸那種失而復得的心態,因為他懷中心愛的小女人,也讓他嚐到同樣酸甜苦辣的滋味呵。

  「我在想,你之前怎麼從來沒跟我提過要我轉職的事?」她幽幽的淺嘆一口。

  她年紀不小了,突然要她轉職難免心生不安,但他竟然能忍到事已成定局才告知她,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

  這個消息太突然,他難道不怕她拒絕嗎?還是看準了她心軟,就這樣吃定她,認定她一定會答應他的要求?

  看來她似乎太有求必應了。

  都怪她沒用,每次只要他一開口,她幾乎就會無條件投降,這樣到底是好還不好?

  「進口的代理權,這兩天才簽定契約,在事情還沒成定局之前,妳要我怎麼跟妳說?」這是事實,也是幫他遮掩企圖的最佳理由。

  隨時對她毛手毛腳似乎已成習慣,他淺笑的在她耳後偷了個香。

  「……這樣真的好嗎?」放軟身子窩進他的臂彎,她也習慣放縱自己依偎他,已然成癮。

  「為什麼不好?」老婆依靠丈夫是天經地義的事,他不懂這有什麼好猶豫的。

  她咬著下唇,最終還是沒有把自己的擔憂說出口。

  「好像也沒什麼不好。」約定的時間過了快三分之一了,與他如此親密的時間相對的也越來越短,她何苦為了以後的工作擾亂目前僅存的幸福?可是……「你完蛋了韓驥之。」

  「怎麼說?」幹麼說這麼不吉利的話?他懲罰性的咬了下她的耳垂。

  「喂!很痛耶!」她抗議,引來他的輕笑。「你媽好像認為我們一定會結婚似的,我就跟你說這件事沒那麼容易收尾。」想想真是令人憂鬱啊。

  「嗯哼,那就結婚啊。」

  他不假思索的將她攔腰抱起,成功的令她尖嚷出聲。

  「別鬧,我在跟你說正經的!」她懊惱的搥了下他的肩,氣惱他一點都不正經。

  「我也跟妳說正經的,寶貝。」將她丟上床,引起床鋪一陣晃動,他火速脫下自己的襯衫,光著上身爬上床。「別說妳不想嫁給我。」

  是,她很想跟他有結果,只是事情沒那麼簡單。

  她愛他,但婚姻不是一方付出感情就能成立的,就算勉強成立,恐怕也難長久;與其勉強不愛自己的他和自己綁在一起,她寧可放他自由,讓他去尋找更美滿的幸福……

  凝著他矯健精壯的身軀,她呼吸窒了窒──即使與他歡愛多次,每回見到他光裸著身軀,依舊會令她臉紅心跳。

  「幹麼不說話?」察覺她的沈默,他頑皮的伸出魔掌搔她癢。

  「噢~~別……討厭啦!哇哈哈~~別鬧……」

  可惡,他明明知道她怕癢,還來這一套?她忙著閃躲他的攻擊,卻顧得著前面、顧不到後面,被他搔得身體像蟲子一般亂扭。

  「來啊,反擊我啊!快點!」他玩出興頭,催促著她加入戰局。

  「不……不要,我沒辦法……咳、咳咳……」她笑岔了氣,咳紅了眼眶和鼻子。

  「可憐的小東西。」他不捨的親吻著她的眼角和鼻尖,房裡的氣氛霎時變得曖昧。「來,我親親就不咳了。」

  閉著眼承接他的吻,她既感動又心痛。

  他總是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不斷給她無盡的溫柔,可當這一切在她生命裡被無情的剝除,她該如何獨自面對自己剩下的人生?

  「怎麼哭了?很不舒服嗎?」感覺她的情緒不太對勁,韓驥之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

  他撩開她額前的髮,小心的審視她臉上每個細微的表情。

  「沒有。」她伸手環抱他,將自己的淚埋進他胸口,不願讓他看見。「我沒哭也沒不舒服。」

  小騙子!他暗嘆,抱著她躺下,讓她跨坐在自己身上,逼迫她由上往下俯視著自己的臉,也讓她無所遁逃。

  「還說沒有?自鼻子紅通通的,醜死了!」愛情真是奇妙的東西,明明哭得一臉,一點都不美的她,看在他眼裡還是最美的,他真是中毒太深了。

  「我又沒叫你看我。」

  她困窘的伸手覆上他的眼,不讓他看自己的淚眼。

  「妳哪個樣貌我沒見過?」拉下她的手,他輕囓著她白嫩的長指,引起她一陣抖顫。

  「別又鬧我喔……」因坐姿的關係,她敏感的察覺身下急遽脹大的「異物」,不禁連聲音都打顫了。

  「嗯,不鬧妳。」翻身讓她躺到床上,他順勢以自己的身體壓上她。「我只想好好愛妳。」

  「哪有人這樣的?」她驚喘,羞意爬上臉龐,直覺以手推拒他的胸膛。

  「嘿!我答應了不鬧妳,換妳想鬧我了嗎?」故意曲解她的推拒,他大剌剌的將她的雙手高舉過頭,輕易的以單手壓制。

  他的眼透著她再清楚不過的慾望,教她渾身發燙,不安的在他身下扭動。「你、你想幹麼?」

  「做愛。」以膝蓋壓住她不安分的腿,他毫不拐彎抹角的闡明自己的想望;一手挑開她的睡袍,裸露出包覆其間的紅色薄紗睡衣,他的眼更為深邃,連聲音都變得沙啞。「什麼時候買了這件?妳其實是想用來勾引我的吧?」

  女人的衣服總是少一件,連睡衣也一樣嗎?即便最終都會被他扯下,他仍愛極了薄紗睡衣包覆著她性感身軀的姿態,那若隱若現的美感,總能輕易挑起他的衝動。

  「亂、亂講,才沒有!」她啐道,臉色卻因心虛而潮紅。

  只要他還迷戀她的身體,至少就表示他有點在乎她——她只是純粹的這麼想,才不像他想的那麼邪惡。

  「不論有沒有,我說了算。」他霸道的低語,單手挑開她薄紗睡衣的細肩帶,臉上的表情變得邪魅不已。「這種質料……拿來綁手應該不會太痛。」

  「啊?」驚訝的瞠大水眸,她不敢想像他想如何對付她。「你、你別亂來喔!」

  「誰叫妳的手不聽話。」他輕笑,將她的睡衣由下往上撩高,在睡衣脫離她的頭部之際,順勢綁住她扭動的雙手,而他的手,自由了。「嗯~~這樣方便多了。」

  「韓驥之!」她又羞又惱的低吼。

  「叫我老公,我就放開妳。」他貪心的勒索她的承諾。

  「休想!」她氣惱的瞪他。

  「那,夜還很長,我們就慢慢來吧。」他低下頭,極順利的吞噬她一方椒乳。

  「放開我,你這個大壞蛋!」她羞窘交加的嘶吼,身體更加努力的扭動。

  「這樣扭真好看,讓我更興奮了。」蓄意將自己的亢奮貼靠著她的腿,讓她感受自己已然不受控制的腫脹。

  「不!」

  女人的驚吼,男人的邪笑,構成有點變態又充滿情色的綿密細網,而被網住的男與女,沒有一方能順利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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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2-3 06:38 PM


第九章

  倪蓓沛的辭職很快就得到回覆,公司應允她在三天內辦妥離職手續,之後就能順利離職,這種速度讓倪蓓沛心裡有點小悶。

  依公司的員工守則裡規定,員工離職必須在一個月前提出申請,否則就算擅自離職,公司有權扣留當月的薪資。

  可公司卻這麼快就准了她的辭呈,時間還自動縮短至三天,讓她感覺自己完全不受公司重視,害她鬱卒到差點得內傷。

  「這有什麼不好?縮短時間,妳就可以早點到新公司報到,我覺得挺好的說。」周小晴有氣無力的安撫道。

  打從知道蓓沛要離職,她的心情比蓓沛還悶!

  別看專櫃小姐工作好像很單純,其實小姐跟小姐之間多少都會勾心鬥角,難得能遇到蓓沛這個有原則又好脾氣的同事,沒事還會跟她抬槓兩句,兩人相處得很愉快,誰知一起工作才一年多,蓓沛就要離職了,教她好捨不得喔。

  「再怎麼說,我也在公司待了三年,這麼快簽我辭呈就算了,還說在三天內辦妥交接就可以走人,妳不覺得公司很不重視我嗎?」倪蓓沛懊惱的咬咬指甲,她心裡就是覺得不舒坦嘛!

  她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啊,即使是虛偽應對也好,假裝慰留她一下會死喔?這種態度根本是恨不得早點將她掃地出門,想到就嘔,嘔嘔嘔嘔死人了!

  「別那麼氣嘛,妳知道人家也很捨不得……」周小晴的嘴角微微抽搐,眼看就要淚眼滂沱、下起大雨了。

  「呃……乖喔小晴,我保證有空一定會來找妳,好嗎?」倪蓓沛一見苗頭不對,趕忙出聲安撫。

  一起工作久了,說沒感情是騙人的,尤其小晴的個性就像個孩子般,充滿了浪漫的天真,她總是將小晴當成自己的妹妹看待,這會兒見小晴難受,連她都覺得喉嚨乾澀了起來。

  「嗯。」周小晴吸吸鼻子,接著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忽然一掃陰霾。「那下回妳要記得幫我介紹男朋友喔!我之前開出來的條件妳都還記得吧?」

  倪蓓沛頭上冒出三條黑線,超想當場暈死過去。

  「蓓沛?是妳嗎蓓沛?」

  就在她企圖找別的話題引開周小晴的注意力之際,櫃檯前突然有人喚著她的名,她轉頭望去,赫然發現竟是失蹤數月之久的陳玉琪。

  「玉琪?」她火速衝到櫃檯前,激動得差點伸手揪住陳玉琪的領口。「妳該死的跑到哪裡去了?」

  「對不起蓓沛,是我對不起妳。」陳玉琪回到原租屋處才知道她搬走了,但她受不了內心的煎熬和愧疚,便決定走遍台北市的所有百貨公司,到各個專概尋找她;扣除自己打工的時間,她認命的找了一個禮拜,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還是讓她給找到了!「不過好在事情都解決了,很抱歉造成妳的困擾。」

  「解決了?」那是什麼意思?倪蓓沛雙目圓瞪,犯傻似的呆立櫃檯前。

  「嗯,解決了。」陳玉琪扯出僵硬的笑容,開口解釋道:「一個星期前,我就把錢全數拿回公司償還了,我不知道我公司的人有沒有找妳麻煩,如果有,我很抱歉,如果沒有就再好不過了。」

  「一個星期前?」她愣愣的重複。

  錢已經還了一個禮拜了,為什麼韓驥之卻隻字未提?

  現在是什麼情況?那她還要繼續假扮女友來還債嗎?

  天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錢?」周小晴聽到櫃檯前的騷動,好奇的由後方探出頭來詢問。

  「沒什麼。」陳玉琪一陣尷尬,真怕自己做的蠢事被別人聽了去。

  她由背包裡拿出紙筆,飛快的在上面寫下一串數字,然後將紙條推到蓓沛面前。「我真的都解決了,這是我的電話,如果妳還當我是朋友,歡迎妳隨時打電話給我。」

  說完話,陳玉琪便頭也不回的逃離百貨公司。

  瞪著櫃檯上的紙條,倪蓓沛突然覺得全身無力。

  這算什麼?遲來的正義嗎?害她擔心受怕了那麼久,還傻乎乎的連自己的身心都賠了進去,現在有了這電話號碼又能做什麼呢?

  能還給她原本的生活嗎?

  不,她的生活早已變了調,再也回不去以前的模樣。

  那麼,能把她投注在韓驥之身上的感情通通回收嗎?

  那根本是天方夜譚,她的心,早已不在她自己身上了……

  ※※※※

  天空下著綿綿的春雨,無聲的灑落在人行道上,沒帶傘的行人匆忙跑過,急著找尋避雨的騎樓通行,唯有一道清冷纖細的身影,像是感覺不到雨絲的攻擊,緩慢且蹣跚的漫步在空無一人的人行道上。

  以身體不適作為藉口,倪蓓沛早退了半個小時,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四處遊蕩。

  自從陳玉琪突然現身又匆忙逃離後,她的心就沒辦法安定下來,像搭著雲霄飛車衝上頂點又急速落下的驚悚,一顆心惶惶然的找不到原來的位置。

  解決了金錢上的負擔,她應該如釋重負的大笑三聲,可她心裡卻沒有半絲喜悅,反而茫然的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

  或許這消息由韓驥之口裡得知,她心裡會舒坦一點吧?她不懂,為什麼他明明收到了玉琪的還款,卻什麼都沒告訴她?縱使她留在他身邊的理由,早已不是那要命的五十萬!

  他是擔心她因債務的解決,戲演一半不演了落跑?還是擔心自己會向他索取演出費?

  她淒苦的苦笑出聲,發燙的眼眶卻流不出淚來。

  原來太難過真的會哭不出來,她以為那些都是戲劇性的效果,也以為那不過是作者筆下隨意胡謅的,待自己親身體驗後,才知道哭不出來比嚎啕大哭更教人難受!

  她不曉得自己淋著雨走了多久,只感覺頭越來越暈,身體的力量也越來越薄弱……

  身後突然射來兩道車燈,緊接著傳來一聲刺耳的喇叭聲,她下意識回頭望去,忽覺全身一陣虛軟,隨即陷入全然的黑暗——

  ※※※※

  眼皮好重,身體很燙,卻輕飄飄的感覺不到重量,倪蓓沛試圖睜開雙眼,但沈重的眼皮卻無法如她所願。

  她的意識混沌,耳邊似乎聽見有人在講話,那些聲音感覺有點遙遠又好像近在咫尺,模模糊糊的讓她聽不清楚……

  黑暗像隻張揚的魔掌,再度向她襲來,等到她能睜開雙眼時,落入她眼裡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這裡是……韓驥之的房間?她用力閉上眼再睜開,懊惱的發現自己確實在韓家沒錯。

  她怎麼又回到這裡了?她不想回來的,至少短時間不要,她還沒做好面對韓驥之的心理準備──

  「蓓沛?妳終於醒了!」

  耳邊傳來韓驥之的聲音,令她的心臟狠揪了下。

  「我……咳、我怎麼了?」要命,這是什麼聲音?像被大卡車壓輾過一樣,粗啞難聽。

  「我到百貨公司接妳下班,周小姐說妳不舒服先走了,所以我就開著車在路上找妳,才剛在街上發現妳,妳就毫無預警的在我眼前昏倒。」見她掙扎著要坐起,他坐到床沿,溫柔的幫助她抬起上身,用枕頭墊在她的後背,讓她能舒適的半躺著。

  昏倒?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剛才我請家庭醫生來看過了,他幫妳打了針,等會兒應該就會舒服多了。」他簡單說明狀況後,又因為擔心而忍不住責備道:「身體不舒服怎麼不打電話給我?坐計程車回來也好。妳知不知道妳發燒了?為什麼還莫名其妙跑到街上亂逛?」

  她先是沈默,而後喉嚨發癢的嗆咳起來,咳得喉嚨彷彿燒灼般難受。

  「好了好了,妳的身體還很虛弱,別說話,多休息就可以了。」唯恐她再犯咳,韓驥之憂心的伸手想觸碰她的額,試探她的體溫下降了沒,不意卻被她閃過。「蓓沛?」

  「你不用擔心,我說了幫你就一定會幫到底。」她撇開臉,決定盡責演好自己的角色。

  就算韓驥之再怎麼遲鈍,也不難聽出她的口氣很怪,而且兩人的對話根本是牛頭不對馬嘴。

  「什麼意思?」他蹙緊雙眉,緊凝著她憔悴的病容。

  「你忘了?我們的一年之約啊!」她試圖扯開嘴角的弧度,可惜失敗至極。「現在過了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很快就能結束了……」

  韓驥之瞇起眼,像在審視她有多少清醒度。

  「還有,你不必幫我安插職位了,等完成我們之間的約定後,我想回台東老家,多花點時間陪陪家人,或許不會再上台北也說不定。」她看也不看他一眼,邊把玩自己的指,邊對著空氣說話。

  「妳太累了,躺下來好好休息。」韓驥之受不了她這失神的模樣,抽走她背後的枕頭,企圖讓她躺下休息。

  「我很好,不需要休息!」她掙扎的推開他的手,終於痛苦的正視他的眼。「我是認真的!」聲音稍落,她又難受的嗆咳起來。

  冷眼凝著她痛苦的蜷著身軀,韓驥之的腳尖竄起一股寒意。

  「我們說好了要結婚的。」這是怎麼回事?淋場雨後,她整個人都變了!就算是淋到輻射雨也沒那麼恐怖吧?「要回去可以,我陪妳一起回去。」

  她甜美的笑容呢?逐漸習慣他懷抱的身軀呢?那個每晚在他身下,熱情迎合著他的需索,為他而激情吶喊、只屬於他的倪蓓沛呢?

  誰能來告訴他,這見鬼的是什麼情況?

  「別傻了,那是你爸媽的期望,不是我的。」她彎起膝蓋,將臉埋進雙膝之間,顫抖的聲音已然哽咽。

  「妳到底在說什麼?」他霍地攫住她的肩,已然顧不得她身體不適,他現在就要得到答案!

  「妳聽好,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清楚妳現在在想什麼,我只確定一件事,妳是我韓驥之的老婆,我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你少自以為是了!」她心口揪疼,渾身顫抖的對著他嘶吼。「我從沒答應要嫁給你,你憑什麼這樣認定?」

  「憑我一直愛著妳,想盡辦法把妳拐到我身邊,機關算盡地勒索妳的愛,就算用盡卑劣的手段我也不在乎!」韓驥之被她逼到失去理智,用比她更大的音量朝她吼回去。

  「……」倪蓓沛呆傻的怔愣著,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妳還不懂嗎?」他痛苦的鎖緊她過度驚訝的秀顏,頹然的放開她的肩,像隻戰敗的野獸般轉過身去。「我一直是我,即使分開那麼多年,還是只愛著妳的韓驥之啊!」

  就算他得到她的人又怎麼樣?他始終得不到她的心——她親口清清楚楚的告訴他,她不要他!

  一切又回歸原點,回到離開台灣之前的他和她……她再次殘忍的拒絕他!

  為何上天對他這麼殘忍?讓他得到她之後,就馬上要面對失去她的痛苦?難不成他註定這輩子不能與心愛的人廝守終生嗎?

  看來老爸還比他幸運,至少老媽的心一直向著老爸,老來還能牽手共度晚年呵……

  這是發燒而產生的幻聽嗎?怎麼會有如此美妙的音律敲打著她脆弱的心?

  倪蓓沛不敢置信地盯著他的背,清楚的看見他的肩膀線條細微的顫抖──這個男人怎能堅持這麼多年,始終不肯放棄對她的感情呢?

  她顫抖的伸出手,輕觸到他的肩膀。「韓……」

  「不要碰我!」既然她不要他,就不要給他任何希望,否則他不能保證自己還能保持理智,甚至可能對她做出讓她永遠無法原諒他的行為。

  「你……」她熱淚盈眶,不知該如何向他解釋自己的失控。

  「不需要憐憫我,我爸媽那邊我會解決。」他深吸口氣,努力維持聲線平穩,然後以掌按壓膝蓋勉強站起,即使他此時心痛得連站都站不穩。「妳好好休息,就算要走……等病養好了再走。」

  他踩著不穩的步伐,艱困的走向房門,就在他的手觸碰到門把時,身後傳來她低聲叫喚──

  「韓驥之!」

  他閉了閉眼,只是這樣聽著她的聲音,他就幾乎壓抑不了想轉身擁抱她的慾望,他咬緊牙根,大掌緊握著門把,不讓自己的衝動壞事。

  「還有什麼事?」至少,讓他在她面前保留自己還有點風度的形象,就算只有一丁點都好……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他的背影如此沮喪孤獨,幾乎令她哭出聲來。

  雙眼空洞的瞪著眼前的門板,他無意識的掀動嘴皮。「好啊,妳問。」反正他最醜陋的一面都已展現在她眼前了,潛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也毫不保留的全讓她知道,現在的他,沒什麼不能對她說的了。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玉琪已經把錢還給你的事?」因為那件事,讓她誤以為他對自己存有防備,讓她錯看了他對自己的感情,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得問個清楚明白。

  「喔,原來是那件事。」他輕笑,未曾轉過身來。「我忘了,對不起。」

  早有預感那筆錢會出亂子,果然他的預感沒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他還真是錯得一塌糊塗。

  「可惡,你說實話好不好?」她氣惱得拿枕頭丟他。「你是不是以為我會不顧一切的離開,就為了那筆帳已經不存在了?」

  當枕頭撞上他的背,一點都不痛,真的,可是卻讓他壓抑、緊繃的情緒全然崩潰!

  「對!我就是知道妳會離開,才故意不告訴妳!」他猛地轉身,狼狽且猙獰的瞪著她狺狺低吼。「我好不容易才把妳拐到手,那是我癡心妄想多少年才得到的成果,怎能為了那區區五十萬就放手?」

  「可是……你剛才答應讓我走……」他這話豈不是前後矛盾嗎?

  他渾身一震,低頭輕笑,但那笑聲比哭還難聽。

  「因為妳說了不要我。」他蹣跚的退一大步,背抵著門板,穩住自己顫抖的身體。「我以為我辦到了,以為妳會心甘情願的留在我身邊,當我的妻,為我生兒育女,一輩子永遠在一起……可是我錯了。」

  倪蓓沛屏住呼吸,他的脆弱狠狠地割剮著她的心,她控制不住的掉下眼淚,淚眼教她看不清他的臉龐。

  「我沒變,妳也沒變,最終還是不能如我所願的讓妳愛上我——」他梗著聲,沒辦法再繼續說下去,轉身再度握住門把,急著找個地方躲起來舔舐自己的傷口。「抱歉,打擾妳休息了。」

  「韓驥之!你敢拉開那道門,我現在就走!」她心口一提,不假思索的跳下床,由身後緊緊抱住他顫抖的身軀。

  韓驥之僵立門前,動都沒敢動一下。

  「……蓓沛?!」

  是他過度期盼產生幻覺了嗎?還是她病糊塗了,一時衝動才來拉扯他?

  他腦袋糊成一團漿糊,無法清晰的思考。

  「你這個大笨蛋!你問過我對你的感情嗎?憑什麼認定我還是以前的我?為什麼你老是這樣自以為是?」她將眼淚鼻涕全往他身上擦。

  「……」遲疑好一會兒,他才敢轉身面對她,雙手垂在身側,就怕自己按捺不住伸手拉她入懷。「可是妳……妳不是說妳想回台東老家,多花點時間陪妳的家人,再也不上台北了?」

  那些話還不夠表明她的心嗎?她到底要如何折磨他才甘心?

  「你好意思說我嗎?從我們在一起到現在,你問問你自己,曾經說過你愛我嗎?」她氣惱的以指戳刺他的肩窩,令他吃疼的蹙緊眉心。

  「有啊,我不是每天晚上都對妳說?」除了她生理期來的時候,他每天都有認真做「功課」,愛愛的時候他都會說啊。

  「那個不算啦!」意識到他說的是什麼,她頓時羞紅了臉,氣惱的伸腳用力踩他的腳背。「氣死我了你!」

  「呃……」一定是他說錯了什麼,才會惹她這麼惱火,問題是……他到底哪裡說錯了?

  「對不起。」現在他除了道歉,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我要聽的不是那三個字!」氣死人了這個大木頭,想要她留下,就該說點甜言蜜語才對呀。

  糟了,又惹她生氣了,他不安的舔了舔乾燥的唇,完全被她弄糊塗了。

  「那……妳想聽什麼?」

  倪蓓沛氣惱的抬頭瞪他,望進他眼瞳裡的無措,她驀然綻開一抹笑,幸福的微笑。「我愛你。」

  這是她的真心話喔,要不是誤會了他的情意,她壓根兒不想離開他。

  「……」韓驥之的心臟狂跳著,緊握成拳的雙手幾乎要壓抑不住衝動的將她揉進懷裡。「妳……想聽我說那三個字?」

  不!忍著!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他任何衝動的行為都不能做!她生病了,又被他氣得全身發抖,就算註定不能擁有她,他也不能再惹她動怒了。

  「嗯哼。」她輕哼,既然他像個木頭人不敢動,那就由她主動吧!

  她伸手環住他的頸項,拉低他的頭,害羞的在他耳邊輕語:「我說,倪蓓沛愛韓驥之,願意為韓驥之生兒育女……唔!」

  她來不及傾訴自己綿綿的情意,因為猴急的男人已然欺上她的唇,以行動表現他濃得化不開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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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2-3 06:39 PM


尾聲

  「老婆,寶貝老婆、親愛的老婆,老爸跟老媽一直在問,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廣發喜帖,通告所有親朋好友,妳正式入籍韓家,成為韓太太的喜訊?」韓驥之臭著一張俊顏推開房門,他已經被爸媽轟炸到快「花轟」了。

  說來這寶貝老婆也真磨人,明明都互許愛意了,偏偏她就是不肯點頭嫁給他,搞得爸媽比他還急,天天打越洋電話催他。

  對,沒錯,老爸老媽因總公司的事務告急,有些急件等他們回去處理,所以返回美國去了,不過兩人還是不死心的以電話遙控,催促他趕緊求婚為要。

  他當然希望老婆早點首肯,答應嫁給他,可這老婆不曉得在堅持什麼,說什麼都不肯答應,害他天天癡癡的等,等到心都要蒼老了。

  「你跟爸媽說,我最近要忙著考證照,等考過了再說。」倪蓓沛趴在床上看書,為了這麻煩的考試,她K書K到頭暈,根本沒有腦袋可以想結婚的事。

  還有,她之所以改喚韓東毅和王文珍為爸媽,也是兩位老人家要她改口的,所以她就尊重老人家的意思,順勢改口。

  「……要說妳自己去說,哼!」他賭氣的在床沿坐下,鼓起的臉頰直逼受到攻擊的河豚。

  因那一聲輕哼,引來倪蓓沛的笑意,她回頭睞了親親愛人一眼,終於放下看到一半的書翻坐而起,手臂攀附上他的寬肩。

  「老公,生氣啦?」她撒嬌的在他耳邊低語。

  「少來這套。」韓驥之癟著嘴,扭動背部企圖甩開她的貼靠。「妳只有說不過我時才會叫我老公,我又不是不了解妳。」

  「對~~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比老公還要了解我。」她將手臂穿過他的肩窩,磨蹭著他不停撒嬌。「老公,別這樣嘛~~人家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嘛!」

  「沒用啦!這次我不會再依妳了。」所謂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他現在爭的就是男人的尊嚴,要她知道這個家到底是誰在作主。

  不過說歸說,她這樣蓄意挑逗,已讓他的「小兄弟」進入「甦醒」狀態,不知何時就會變成興奮狀態,他實在不曉得自己還能夠ㄍㄧㄥ多久。

  「欸,你是爸媽的兒子耶,你說話當然比我有分量啊!」怎麼這樣?媳婦跟兒子永遠不會一樣的,兒子的話老人家比較聽得進去啊。

  「沒這回事,妳心裡清楚媽疼妳疼得跟什麼似的,我說的話媽都愛理不理。」他這話說得可酸了,意思是在王文珍心裡,她比他這當兒子的還重要。

  「老公,你這是在吃醋嗎?」她輕笑,笑聲魅惑的勾刮著他的耳膜,教他冷不防的一陣抖顫。

  「別再這樣黏著我說話了喔。」他脹紅了臉,努力跟自己的慾望拔河。「別以為妳這樣我就會妥協。」

  該死的!這女人天生來剋他的,他就是受不了她如此挑逗!

  「這樣喔~~」她挑起秀眉,在他看不見的背後揚起賊兮兮的笑容。「那……我們來試試看好了。」

  「幹麼?」他頭皮發麻,一臉驚恐的回頭瞪她。

  誰知他話才剛說出口,他的親愛老婆就將魔手伸往他的褲襠,霎時令他狠抽口氣。

  「妳妳妳……妳到底想做什麼妳!」他不敢置信的瞪著老婆的小手,使壞的拉開他褲襠的拉鍊,曖昧的在他的慾望上胡作非為,他連大氣都沒敢喘一下。

  「你說呢?」她朝他的耳吹了口氣,頓時教他理智全失。

  「該死的妳!」他再也壓抑不住被她挑起的衝動,抓住她使壞的小手,一個大翻身,惡狠狠的將她壓在身下。「妳非得把我逼瘋不可是嗎?」

  「你被逼瘋了嗎?」她吐氣如蘭的輕笑,小手像爬樓梯似的爬上他的胸膛。

  果然這招每次都有用,屢試不爽。

  「噢……別再來了。」他顫著聲,粗魯的撕開她身上薄如蟬翼的薄紗睡衣;她這習慣一直都沒變,睡衣一式都是薄紗款的,已經被他撕壞了好幾件呢!「等等,我馬上來。」

  「慢慢來沒關係啊。」她嬌笑連連,就喜歡看他為自己失控的模樣。

  「可惡……妳這可惡的女人。」他將扯壞的睡衣隨手扔下床,大掌刻不容緩的覆上她彈性十足的渾圓。「為什麼每次我都抗拒不了妳?」

  八成是她對自己下了什麼蠱,不然他怎會對她完全沒有抵抗力?

  「不知道耶~~」她嘟著嘴輕喃。

  「噢……」他顫抖的低吟,全身泛起激動的雞皮疙瘩。

  他迅速拉開她的腿,全然沒有猶豫的衝進她體內深處——

  「啊……」兩人同時為這結合的瞬間輕嘆出聲。

  他賣力的在她體內衝刺,豆大的汗水滑下臉龐,滴落在她姣美的胸乳上。「老婆,舒服嗎?」

  「老公……深一點……」她像條水蛇在他身下扭動,像是迎合,又似要求他再深入一點。

  「該死!」他低咒,大掌使勁的揉掐她美麗的乳房。「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被妳榨乾!」

  「這樣不好嗎?」她媚眼如絲,輕喘不斷。

  「該死的好極了!」韓驥之聰明的腦袋全然沒了平日的條理分明,一心只想賣力的取悅身下的女人。

  男人的嘶吼、女人的嬌吟,將整個房間變成愛情的戰場,至於結婚的問題……

  管它的呢!有空再說~~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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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21-2-3 06:39 PM


全能住宅改造王 子澄

  最近發現一個不算新的節目,是在轉到日本台時不經意發現且深感興味的,叫「全能住宅改造王」。

  印象裡台灣也有些介紹住家裝潢的節目,不過大多是已經裝潢好,住宅機能及風格都已經過設計的住宅成品,雖偶然驚嘆那些裝潢的絢麗及高機能,卻不容易留下印象,往往看過很快就忘了。

  全能住宅改造王之所以能吸引辣媽,是因為它將老舊房子原來的樣貌全然呈現在觀眾面前,然後將屋主的心願、想改造房屋的理由赤裸裸的攤在觀眾面前,讓大家明白他們之所以想改造原本房屋的動機和理由。

  因為辣媽不可能一天到晚坐在電視前面,等著看這個節目,所以電腦就發揮它的功能啦!當然就上網找嘍!

  看了幾集之後,辣媽不敢相信那種介紹住宅的節目,竟也能讓人看了熱淚盈眶。

  那是人性毫不防備的呈現,有為了原先房子構造不完美,導致父母居住的房間小得可憐,讓晚輩覺得自己極為不孝;也有丈夫驟逝,年輕的兒子不得已成了一家之主,卻只能讓他睡在回房得經過母親房間的陽台……總之林林總總的理由教人看了眼花撩亂,卻也明白原來人生有這麼多無奈。

  回頭看看大魔王和土撥鼠,辣媽似乎給他們太好過的生活,導致他們認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尤其是大魔王,除了每天廢在家裡上網玩遊戲之外,對家裡一點貢獻都沒有,實在讓辣媽很無言。

  對於站出來為那些家庭進行改造的專家們,辣媽只有「佩服」兩字足以形容。

  原本使用了數十年,甚至還有上百年的建築,在設計師的巧手改造之下,依每個家庭所能負擔的費用範圍,一一呈現出不同的風貌,而且還保存了原屋主希望保留下來的回憶,賦予那些舊傢俱全新的生命,並巧妙的延續了它們的使用期限。

  其中還有一個讓辣媽覺得很感動的地方並不是所有家庭都負擔得起昂貴的改造費用,當費用超過家庭預算時,該如何是好?

  由原屋主負擔,還是由設計師或節目負擔?不,都不是。

  原屋主能負擔的預算,一開始就已向節目製作單位表明得很清楚,超過的部分當然沒辦法再拿出來貼補;而製作單位雖說為了節目效果,也不可能做賠錢的生意,而設計師又要動腦施工,還得聘雇人手,再加上材料費用等等,已經是很吃緊了,當然也不可能拿錢出來,那到底要如何解決?

  當然就是由原屋主的家庭成員來補足人手,藉以減少人事的支出費用。

  重點不是增加人手的部分,重點是家人們協助改造的過程,雖然不如專業人士那樣熟練,做出來的活也比不上專業的技術人員,卻可以看見全家人為了新屋的努力及期待,然後將那份期待加入樸拙的手工裡,讓辣媽看了感動萬分。

  因為在施工的過程裡,那些家庭成員每個人都出了一分力,因此更加懂得珍惜改造後的房子!看到改造後所有家庭成員的開心笑容,連改造專家都覺得很開心。

  對那些專家們而言,或許收入也是他們改造的成果之一,但屋主一家人的笑容,才是他們最想看到的,因此在改造後的新家裡,處處可見專家們為了保留那些家庭的重要回憶而耗費的苦心,辣媽完全能感受到專家們的溫柔體貼。

  每看完一個改造過程,辣媽都覺得好感動,感動於那些家庭為家族成員決心改造的用心,更感動於專家的溫柔。

  前陣子辣媽還在跟A先生說,過陣子家裡可能要重新裝潢了,看了那個節目,教辣媽對未來的住家裝潢滿懷期待。

  不過日本跟台灣不一樣,人家是整個家打掉重來,咱們家只是重新裝潢,用不著全部打掉再重來吧?

  況且日本人做事很謹慎,跟台灣人又不一樣,害辣媽心情很是複雜。

  不是辣媽媚日崇外,而是由小地方看世界,縱觀這次日本的災難,辣媽只能對日本人再次立正聊表敬意。

  你能想像在咖啡廳裡,同一個時間裡所有人的手機同時響起的「盛況」嗎?光想像那個畫面,就讓辣媽不覺肅然起敬,更別提遭逢那樣的重大災難,全國人民在購物時還能乖乖的排隊,那是辣媽想都不敢想的「超凡境界」。

  當然,日本人在預防地震這回事,投注不少金錢和人力,但為什麼人家日本人做得到,台灣就不行?

  更有些網友在網路上留言,說台灣一到跨年晚會,電訊系統就全面當機,這樣的我們,還拿什麼跟人家比呢?

  呃,有點離題了,咱們還是回頭來看全能住宅改造王吧!

  辣媽覺得這個節目能夠成功,大多要歸功於那些專家們體恤屋主家庭的用心,雖說是住宅改造,他們何嘗不是也改造了住戶們的心,將溫暖和回憶重新還給他們,總之就是一整個讚啦!

  還有一個讓辣媽特別心動的地方,就是收納。

  眾所周知,女人的購買慾一發作起來是很可怕的,一般常用的日常用品我們就不說了,舉凡指甲油啦、小吊飾、耳環、項鍊什麼的,都是一些小東西,隨意擺著怕不見,放同一個地方都覺得地方太大,有點佔位置,總之就是很麻煩。

  日本的專家們,每一個都很重視收納,能將收納櫃弄得美輪美奐,再不就是藏得讓人找不到,實在很厲害,該辣媽超級心動的!

  各位可愛的看官們,在看完辣媽嘔心力作的書寶寶後,若還有閒暇時間,不妨花點時間看看「全能住宅改造王」這個節目,想想自個兒家裡需不需要也動點手腳,讓它們變得更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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