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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119 發表於 2018-11-29 01:21 AM

第七十四章 那是鴛鴦

  後背的幾支弩箭帶來的劇痛反而讓黑眼看起來越發的冷靜。雖然鐵釬出手的速度變得慢了些,可依然風雨不透。

  這巷子兩側都是貫堂口的人,沐流兒設計的這一切並沒有多精妙,只是因為貫堂口來的人足夠多。

  一半以上的人確實去了沈冷的那個小院子,人去的少了自然不能把流雲會的高手引走。而剩下的一小半人,似乎也足以對付黑眼。

  背後插著三支弩箭的黑眼動作依然很凌厲,哪怕他已經流了很多血。如果這樣打下去的話,哪怕連離沒有親手殺了他,他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可是他竟完全不在乎。

  連離的攻擊速度極快,長安城暗道上流傳著一句話,叫一寸光陰一寸金,連離殺人寸光陰。

  她的價格很高,而且只收金子,如果按照她殺人的速度來計算酬勞的話,那寸金難買寸光陰。

  可是黑眼的防守密不透風,哪怕那環刃再凶狠,短刀再陰厲,卻始終都在鐵釬之外。

  那年在從長安到西蜀道一路上兩個人如這樣交手很多次,連離的那隻左眼就是被黑眼一釬刺瞎的。

  當的一聲,環刃短刀同時砸在鐵釬上,明顯因為失血太多而力氣渙散的黑眼向後退了幾步,用鐵釬戳在地上穩住自己。

  “唔……變強了啊。”他抬起頭看著連離,啐了一口帶血的吐沫,“女人讓自己變得這麼強,一定很辛苦吧。”

  “你閉嘴!”

  連離再次搶攻,一招比一招快,兩側的那些貫堂口的人都已經看到了結局。照這樣打下去,不超過半柱香的時間,黑眼必死無疑。

  ……

  而此時,站在鎮子口高坡上看著遠處江岸夜景的沐流兒眉頭緊鎖,一個貫堂口的殺手快步跑過來:“少爺請大當家現在過去。”

  沐流兒臉色微微一變:“現在這個時候?”

  她轉身看向村子裡:“拿下了沒有?”

  “還沒有,不過黑眼必死。”

  “那就好。”沐流兒招手讓人牽過來一匹馬:“我趕去見公子,你們得手之後就撤出村子。告訴連離,殺了黑眼之後我給她兩個月的時間回去看她爹娘,不用來見我。”

  說完之後沐流兒上馬離開,鎮子口所有貫堂口的人開始往鎮子裡湧,這個黑夜注定了不會安寧。

  ……

  巷子兩邊的牆壁上都是痕跡,鐵釬劃過的痕跡,刀和環刃劃過的痕跡。這深夜小巷子裡兵器碰撞的聲音讓兩側的住戶中多少人躲在被窩裡瑟瑟發抖。

  一串一串的火星閃爍,兵器與兵器擦出來的火星裡都帶著殺氣。

  噗的一聲,環刃在黑眼胸口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黑眼悶哼一聲,可是手裡的鐵釬也戳穿了連離的左肩。如果不是連離反應速度極快的話,這一釬就能刺穿她的心臟。

  黑眼握著鐵釬向前疾衝,連離向後暴退,可鐵釬還是一點一點的深入,釬尖從她的背後刺穿出來,她卻咬著牙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你和我之間,總是要死一個才行。”

  黑眼忽然收住腳,體力不支的他膝蓋一軟險些跪下來,鐵釬當的一聲戳在地上,他半蹲在那,裂開嘴笑,血水順著他的嘴角往下流淌。
  
  連離抬手摀住左肩上的傷口,如果再低一些,她可能已經先於黑眼倒下了。

  “死的必須是你,我總得給我的眼睛一個交代。”

  連離深吸一口氣,衝過去一刀劃向黑眼的咽喉,黑眼看起來已經搖搖欲墜,這一刀似乎怎麼都避不開了。

  可就在刀子即將劃開黑眼咽喉的那一瞬間,他猛的往後倒了下去,短刀在劃過去的時候,黑眼的臉朝上,刀鋒擦著他的鼻子尖掃開。

  單手撐著地面的黑眼忽然爆發出一種令人畏懼的力量,單手一撐,雙腿回縮然後猛的蹬出去,兩隻腳重重的踹在連離胸口。

  連離向後飛出去,黑眼知道這是最好的機會,只要追上去,一釬就能刺穿她的咽喉。然而他的力氣已經幾乎耗盡了,四周的貫堂口殺手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一個貫堂口的殺手從屋頂上跳下來,拎著刀朝著跌坐在地的黑眼衝過去。在距離黑眼只有一步距離的時候,忽然間背後涼了一下,然後他就看到一把刀的刀尖從自己前胸心臟位置刺穿出來。

  習慣背長短雙刀的白衣蒙面人鬼一樣出現在他背後,抽回刀,貫堂口殺手軟軟的倒了下去。

  “很慘啊。”他看了黑眼一眼:“第一次見到你這麼慘。”

  遠處屋脊上,貓兒一樣蹲在那的白衣蒙面人雙手向前揚出去,雙手八鏢,對面屋頂上的一排殺手隨即倒了下去。

  另外一邊,一道雪亮的劍光炸起。黑色流蘇在劍光之中飛舞,那不像是劍招,更像是一個人在月下獨舞。他的身影飄忽不定,在屋頂上旋轉飛翔,月下落葉中,六七個貫堂口的殺手倒在了這劍舞之下。

  左手短刀右手長刀的白衣蒙面人開始往前殺,迎面一刀而來,他左手短刀豎著攔出去切斷那殺手的手腕,右手長刀從下往上一撩,那人便被開膛破肚。

  一個殺手從後面衝上來,白衣刀客轉身,右手長刀的刀柄撞在那人太陽穴上,那人身子僵硬了一下,短刀已經劃開了他的咽喉。

  蹲在屋頂的白衣蒙面人看著黑眼微微搖頭:“還行不行老大。”

  黑眼用鐵釬撐著站起來:“放心,你們誰也別想篡位,一輩子做我小弟吧。”

  白衣蒙面人似乎是笑了笑,眼睛瞇起來的樣子有幾分帥氣,他腳下一點從屋頂上跳到巷子另一側的院牆上,如在獨木橋上行走。速度極快,兩隻手出鏢的速度更快,院牆上站著的那一排貫堂口的殺手一個一個的倒下去。

  “撤!”黑暗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餘下的貫堂口殺手開始後撤。雖然在人數上還佔據著絕對優勢,可是這一刻所有人似乎都已經沒了多少鬥志。

  “撤不了。”

  噗的一聲!一把黑線刀從黑暗之中炸亮了血光,刀過,人頭飛起來。

  沈冷的刀掃過之後,人在血雨之中走出,他的刀法和流雲會這些高手截然不同。用飛鏢的人看起來像是黑暗之中的收割者,用長劍的人像是月下起舞的的舞者,而用兩把刀的那個傢伙刀法很快很靈。

  沈冷的刀,簡單,直接,有效。

  一刀一個,絕對不會兩刀殺一個人,他將殺人這種本殘忍的事表現的極為冷靜和平常,每一刀都沒有別的目的,就是為了殺人。

  如潮水一樣朝著他那邊退過去的貫堂口殺手,此時此刻倒是更願意去面對流雲會的人,而不是這個殺神。

  貓一樣蹲在牆上的白衣蒙面人看了沈冷一眼:“很粗暴。”

  用劍的舞者微微搖頭:“絲毫也不美。”

  用雙刀的漢子楞了一下,嘆息:“我打不過他。”

  遠處的連離倒下去之後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那口氣,如果剛才黑眼還多幾分力氣的話她已經死了,這可能是她的幸運。不幸的是,她的幫手正在以飛快的速度被殺,活著的人以更快的速度逃離。

  她咬著牙站起來,看了一眼黑眼,那一眼之中包含的怨毒和仇恨像是萬年不變的寒冰,縱然被烈日燒灼也不會融化。

  她轉身衝進旁邊一個院子裡,用雙刀的漢子從側面衝過去,長刀一伸攔住她:“老大說你和他必須死一個,他是我老大,我不敢殺他,只好殺你。 ”

  連離微微昂起下頜:“就憑你?”

  沈冷從屋頂上跳下來,砰地一聲落地,似乎並不太美觀,落地太硬,換做別人可能膝蓋都受不了,可他本就不擅長輕靈的身法。

  “你似乎被同伴們遺棄了。”沈冷往四周掃了一眼,貫堂口的人有很多藉著夜色逃走。

  “交給我。”黑眼撐著站起來,拎著鐵釬往前走,釬尖在地面上劃過的聲音讓人聽了耳朵裡非常不舒服。

  連離看向黑眼:“你還能動?”

  “能的,胳膊能,腿能,腰也能。”

  黑眼做了個請的手勢,沈冷和雙刀客對視了一眼,雙刀客無奈的聳了聳肩膀:“我老大的話,我不敢不聽。”
  
  沈冷點了點頭,看了看黑眼:“撐得住?”

  黑眼回身把院門關好:“你會聽到愉悅的喊聲。”

  院門關起來,裡面那小院子裡只剩下黑眼和連離兩個人。

  二十息之後,院門拉開,黑眼拖著腿從院子裡面走出來。肩膀上卡著環刃,差半寸就能卡在他脖子上,短刀插在他的胳膊上,透臂而過。

  沈冷看了他一眼,發現哪怕是那隻怪異的黑眼都變得可愛起來。

  “打贏了?”

  “不止。”

  “殺了?”

  “不止。”

  沈冷楞了一下,然後抬頭望天:“那你可夠快的。”

  黑眼笑起來,嘴角往下滴血: “你可真他媽的煩啊……她是個女孩子,總得給她一個體面的死法,死在我手裡比死在別人手裡,對她來說似乎更容易接受些。只是好可惜……我黑眼看上的第一個女人,死在我手裡。”

  他扶著牆坐下來:“幫個忙。”

  沈冷:“嗯,說。”

  “把她埋了吧,畢竟長的那麼好看。”

  沈冷:“好。”

  他把黑眼扛起來:“不過那是你手下人的事,如果不馬上給你止血上藥包紮的話,我還能幫你們合葬。如果你願意出點錢,我還能去給你們買兩身喜服,繡金線的那種,胸口上是兩隻鴨子的圖案,我見過,挺好看的。”

  黑眼想了想,怪可怕的。

  “我還是別死了,想想就瘆得慌。”然後他反應過來什麼,呸了一聲:“那他媽的是鴛鴦!”

  沈冷:“哦……”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mu119 發表於 2018-11-29 01:30 AM

第七十五章 把話帶回去

  沈冷扛著黑眼回到院子裡的時候,茶爺和沈先生都不在。他把黑眼放在自己床上,看著那一床的血忍不住微微嘆息。想著回頭一定要自己洗,實在太髒了些,茶爺洗的話會很辛苦。

  黑眼強忍著疼問:“你那表情似乎有些不情願?”

  “床單髒了。”

  “唔……”黑眼躺在床上看著屋頂:“你知道我保護人一次收費有多高嗎?”

  沈冷嘆道:“你知道茶爺的手有多好看嗎?”

  黑眼愣在那,連疼都顧不上了,心說這是什麼邏輯?

  沈冷想著幸好特假還沒有結束,自己有時間把床單洗了,又想了想就算是洗過也不會去掉血跡吧。要不然跟他開口要幾十個銅錢去買一床新的?可是該怎麼開口呢,人家已經傷成了這樣。

  他一邊想著一邊去取沈先生的藥箱,才走出自己屋門就看到沈先生和茶爺兩個人從外面進來,身後跟著陳冉和陳大伯。之前沈先生讓陳冉護著陳大伯找一處安全的地方藏起來,然後帶著茶爺打算去找沐流兒的麻煩,結果貫堂口買下的那個院子空了,一個人都沒有。

  “我來吧。”沈先生進屋找出來自己的藥箱,看了看黑眼身上的傷:“這是大活兒啊。”

  黑眼:“你的意思是?”

  “得收費。”沈先生說話的時候手上卻沒停,動作很快也很穩,消毒,上藥,縫合,包紮,大概兩炷香的時間之後黑眼就被包成了個粽子似的,看著還挺可愛的。

  “你們……居然都打算跟我要錢?”黑眼腦袋都包上了,就是那張臉露著,所以幽怨的表情看起來特別集中,“能不能別這麼不要臉。”

  沈先生搖頭:“不能。”

  黑眼任命似的看向站在門口的那三個手下,先看了看背雙刀的蒙面漢子。那人轉頭看向外面:“我是刀客,刀客的身上哪裡有地方放錢?掛著個錢袋子,不方便殺人。”

  黑眼看向那個習慣如貓兒一樣蹲著的傢伙,那傢伙敞開自己的上衣:“我衣服上所有的地方幾乎都用來掛飛刀了,身上自然也沒有地方放錢。”

  背黑色流蘇劍的白衣蒙面人舉頭望明月:“用錢啊,那是多俗的一件事……況且,這個月還沒有到開工錢的日子。”

  沈冷:“你們流雲會這麼窮的嗎?”

  背劍的蒙面人一本正經的說道:“當然不是,我們的待遇很好,出行都有專人安排,不管是吃穿住行都不需要我們這個級別的人自己去考慮,所以我們帶錢沒用。”

  背刀的人點了點頭:“主要是……”

  他看向黑眼:“上次都被他贏了。”

  黑眼尷尬起來:“不就是小賭一下麼……”

  用飛刀的漢子眼睛裡都是悲憤:“每個月開了工錢老大你就拉著我們賭兩把,然後把我們的工錢全都贏了去,所以……你的錢呢?”

  黑眼的眼神裡出現了一種堅定的決絕:“錢?想跟我要錢?”

  沈冷:“藥停了吧。 ”

  沈先生看著沈冷認真的說道:“那怎麼行?”

  沈冷:“他不打算給錢,難道還要繼續給他用藥?”

  沈先生道:“我的意思是,他連錢都不打算給,我難道不應該把剛才敷上去的藥剮下來嗎?”

  沈冷點頭:“果然是醫者仁心。”

  那三個白衣蒙面的傢伙也跟著點頭,哪裡有同情黑眼的樣子,甚至看起來他們三個還有一點點期待。

  黑眼嘆息:“罷了罷了,說吧要多少。”

  沈冷問茶爺:“我床單多少錢買的?”

  沈先生:“我的藥費診費呢?”

  沈冷:“那不重要。 ”

  沈先生:“……”

  眾人離開房間讓黑眼好好休息,為了安全起見,用飛刀的那個白衣人離開去尋找新的落腳點。沈冷和陳冉最終還是會回水師大營,而沈先生和茶爺陳大伯要去送菜,最主要的是這裡太明了,貫堂口的人都知道這個院子,所以實在防不勝防。

  在黑眼好起來之前也不適合舟車勞頓回長安去,需要一個更隱秘更安全的地方讓他修養。

  另外那個背劍的漢子也暫時離開,去收攏流雲會的人手。

  背雙刀的漢子看向發呆的沈冷:“你在想什麼?”

  “我覺得不划算。”沈冷將黑線刀背好:“錢應該他們出才對。”

  “誰?”

  “貫堂口。”

  然後沈冷就走出了院子,背雙刀的漢子愣在那,心裡想著這個傢伙只是因為賠他床單的錢應該是貫堂口的人出,所以打算再去殺一波?

  真是一個讓人無法理解的傢伙啊……不過好像很有牛逼格調的樣子,所以他決定跟上去。

  茶爺洗了臉從屋子裡出來,發現沈冷和那個背雙刀的傢伙不見了,心裡驚了一下,轉身去取她的破甲。可是剛轉身就被陳冉喊住:“別追了,追不上他們的,冷子讓我告訴你他很快就會回來,他說不能虧一條床單。”

  茶爺一跺腳,走到廚房門口把那棵樹上綁著的枕頭給拆了,陳冉看的一愣一愣的,心說這又是幾個意思?

  沈先生推開沈冷的房門,在椅子上坐下來,看著黑眼臉色平靜的說道:“我知道你們來的目的是什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流雲會是陛下的對不對?”

  黑眼睜開眼,沒有回答。

  “葉流雲還是那麼懶,正經給幫會想個名字就不行?流雲會……”沈先生撇嘴:“那些費盡心思去猜測流雲會到底是不是葉流雲所創的人可能都不會想到,取這樣一個名字只是因為他懶,和他足夠自戀。”

  黑眼嘴角微微一勾,似乎想說你說的對啊。

  沈先生道:“葉流雲讓你們查的事,我能猜到……那天夜裡皇后確實去了我的白塔觀,確實交給我一個孩子,但不是冷子。你回去之後告訴葉流雲,請他向陛下轉達……陛下應該是了解我的,我畢竟也曾為陛下做事六年,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必不得好死,但只請陛下再給我幾年的時間,我會找到那個孩子,把他帶去長安城。”

  黑眼還是沉默。

  沈先生也不管他是什麼態度,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陛下的痛我能理解,可那件事可能還有很大的玄機,裡面有些人齷齪噁心的超乎想像。我一朝為陛下做事,終生是陛下臣子,所以請陛下多一些耐心,等我查的清清楚楚自然就會去長安城請罪。我或是會死於那些人的手裡,或是會死於陛下一怒,但只要將事情查清楚了,我就算對得起陛下當年的知遇之恩。”

  黑眼終於開口:“我不知道你說的都是什麼意思,東主只是讓我查你是不是雲霄城白塔觀的道人,但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會原原本本的帶回去,一字不差。”

  沈先生起身,雙手抱拳:“多謝。”

  黑眼:“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

  沈先生淡淡的說道:“我亡命天涯十多年,沒死,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我足夠強。”沈先生看了黑眼一眼:“別問了,你不夠強,知道了的話很快就會死。”

  黑眼嘆道:“雖然還是不知道你說的到底什麼事什麼意思,可我覺得,你一個人為陛下背負這麼多,會很辛苦吧。”

  “葉流雲有大才卻只是去做了個暗道幫會的大當家,他背負的比我不少。”

  沈先生重新坐下來:“為什麼那麼多人願意為陛下赴湯蹈火?是因為陛下值得我們這樣的人去追隨。我現在自問不敢稱陛下家臣,卻從不曾忘了陛下予我的恩義。還是那句話……請陛下給我幾年時間,陛下需要我這樣一個隱於江湖的人來查這件事,我比葉流雲查的會仔細會清楚。”

  黑眼嗯了一聲:“我也還是那句話,一字不差我會帶回去。”

  沈先生笑起來:“和你交談很愉快,所以我打算表示一下自己的感謝。”

  “什麼?”

  “你的診費我給你打個八折吧,不能再多了。”

  黑眼:“……”

  沈先生沉默了一會兒後忽然問了一句:“你們是不是從十歲左右就開始跟著葉流雲的?”

  黑眼眼神猛的一凜:“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你們應該感謝我,那時候是我第一次跟陛下提起了這個想法。當初我記得我想過一個很好的名字,叫雛虎計劃……以葉流雲那般自戀的人,當然是不會用這個名字的。”

  “少年堂。”黑眼沉側頭看著沈先生回答:“包括你剛才看到的那三個傢伙,我們都是流雲會少年堂出來的。”

  “好俗氣的名字。”沈先生嗤之以鼻:“不過似乎也沒那麼難聽……相對來說,雛虎確實寓意不好,養虎為用,而不能為患啊……還有一件事你應該記住,之所以會有流雲會也是我當年想到的啊……葉流雲再自戀,還不是撿了我的便宜。”

  黑眼嘆道:“你比東主可能更自戀些。”

  沈先生搖頭:“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跟你說的這些話是想讓你明白,我曾經是陛下的人,現在也是,所以我必須為陛下負責。”

  黑眼不明白為什麼話題又回到這個上。

  沈先生不需要他明白,因為這句話帶回去,葉流雲明白,陛下也明白。

  那麼尊貴的身份尊貴的孩子,萬一錯了,自己對不起陛下。

  就在這時候沈冷和背雙刀的人回來了,兩個人從離開到回來不到一個時辰。回來的時候沈冷手裡拎著很多錢袋,看起來至少有三四十個。他把錢袋分成四份,一份給了背雙刀的那傢伙:“給你的,看看人家貫堂口的人,再看看你們流雲會,丟人嗎?”

  背雙刀的漢子倔強了兩息的時間,把錢袋接過來:“有一種被錢侮辱了的感覺。”

  沈冷:“所以呢?”

  “所以能不能侮辱我兩次?”

  “……”

  沈冷把另外的三份一份扔給茶爺:“換新床單用的。”

  一份扔給沈先生:“你的診費和藥費錢。”

  最後一份扔給躺在床上的黑眼,黑眼楞了一下:“為什麼還有我的?”
  
  沈冷:“唔……給你買尿墊用。”

  黑眼也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拿著錢袋的茶爺指了指院子裡那棵松樹,沈冷看到綁著的枕頭沒了,心裡一驚臉上變色:“會……會很疼吧?”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8-11-30 09:47 AM

第七十六章 故事
  
  第二天夜里黑眼就被流雲會的人接走,卻沒說去了什麼地方。

  吃過飯,幾個男人搬了小竹凳坐在那躺椅旁邊聽沈先生說故事,沈先生的故事總是比什麼說書先生講的好多了。說書先生最好的素材莫過於杜撰江湖,可沈先生曾經有一陣子身處於江湖與朝堂之間,也無需去杜撰。

  沈先生走過的不僅僅是江湖路,還有朝堂夢。於是只要他隨隨便便改幾個故事裡的名字,就是一場恢弘大戲。

  茶爺坐在自己閨房裡,可是窗子開著,一隻手拄著下巴側耳傾聽,不時嘴角帶笑。廚房門口那棵松樹上的枕頭又綁了回去,雖然沈冷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撞過樹了。

  聽完了一個故事大家都覺得不過癮,恰好上一個故事裡提到了南越國那個如今在京城八部巷裡做伙夫的大將軍呼蘭盛夏,於是沈冷就問了一些關於南越國的事。

  沈先生教沈冷兵法的時候,曾經不止一次以寧軍滅南越的經典戰例做教材。那一次表面上看起來是大寧戰兵沸湯潑雪一樣將南越滅了,可實際上有幾戰足以在史書上留下很重的筆墨。

  而這幾戰,都離不開那個叫呼蘭盛夏的伙夫。

  如今長安城八部巷那個小院子裡住著南越亡國皇帝楊玉,還有當初南越的國師阮柯以那位大將軍。

  楊玉每天要抄寫一部《道經》,字數雖然不多,可年復一年下來終究會心煩。煩也沒辦法,這是大寧皇帝的命令,有一日不寫,死。

  抄寫的《道經》會送到長安城裡的官學,誰也不能確定分發到哪個孩子手裡的書冊就是一位亡國皇帝親手寫的。

  之所以官學裡必須要有道經一書,是因為道經開篇第一句話非常有意思。且不說完整的第一句話,只說其中四個字就夠了……皇權天授。

  所以一位亡國皇帝手書道經送進官學裡成為孩子們的課本,這本身難道不具備很強的諷刺意味嗎?怕是只有下了命令的那位大寧皇帝才清楚為什麼要這樣做,哪怕他是陸地最強的寧國皇帝,也要日日警醒不敢放鬆懈怠。

  國師阮柯負責打掃院子以及整理楊玉的手稿,呼蘭盛夏是車夫兼伙夫。小院子裡這三人苟延殘喘,只是因為大寧皇帝陛下覺得這三個人沒必要非得死。

  楊玉文章做得好,哪怕以他現在的心境,也能寫出花團錦簇的妙筆來。

  阮柯年紀不小了,楊玉的爹做皇帝的時候他就是國師,真才實學肯定有。至於呼蘭盛夏,時不時還會被兵部的人請去給京城演武堂的那些年輕人授課。
  
  每次以亡國之臣,敗軍之將的身份去給那些銳意縱橫的青年才俊授課,呼蘭盛夏都會害怕。怕的不是沒有人聽他講的東西,怕的是那些年輕人會專注的聽。

  這就是為什麼,大寧那麼強的原因之一。

  這害怕其實也是絕望,呼蘭盛夏知道這輩子是不可能報仇了,夢裡都不行。

  陳冉聽沈冷問了幾個問題也好奇起來,湊過去問:“世人皆說大寧滅南越只是因為那幾隻山羊幾棵白菜,真的嗎?”

  “屁。”沈先生輕搖蒲扇:“也就是老百姓們覺得當初皇帝陛下這懶的去找藉口而找到的藉口很牛逼,霸氣的不像話。皇帝陛下當然也樂得百姓們覺得牛逼……”

  “到底怎麼回事啊。”

  “皇帝陛下……是真的懶啊,以至於最早留王府裡那些個傢伙一個個都隨了陛下的性子。”沈先生道:“南越國存在了幾百年,幾乎與大寧立國的時間相當,從大寧立國第一年開始南越就每年都要納貢,從不曾拖延過。這幾百年來,真的只有那一年山羊過來啃了幾棵白菜?”

  “怪就怪楊玉自己,能力小心卻大,滅國是他自找的……說實話,大寧幾百年都沒動南越昭理這樣的小國,為什麼?因為大寧需要一個緩沖地帶,昭理國南越國在大寧南疆之外擋著,是好事。”

  “你們誰還記得陛下籌建水師是哪一年?”
  
  沈冷回答:“應該就是滅了南越之後的那一年吧。”

  “是啊,就是那年。”沈先生繼續說道:“本來陛下就有籌建水師的打算,因為南疆求立人確實太囂張。可是那時候南越國是大寧的緩沖地帶,文官們不會輕易同意皇帝批下來那麼大一筆銀子打造水師。用他們的話說是沒必要,求立人再猖狂也不敢上岸,上了岸被欺負了的也是南越人昭理人,又不是自己人,水師實在沒必要。然而南越國滅了之後那些人就是自己人了,自己人被打了當然不行。”

  “文官不是做的錯,只是職責不同。想想看,打造一支龐大的水師不僅僅是籌建的時候花錢如流水,建好之後每年維持水師的開銷就大的能嚇死人。”

  沈先生說話的時候有一種別樣的風采,娓娓道來的,對於陳冉陳大伯這樣的人來說,那就是自己之前一輩子也絕聽不到的秘聞。

  “所以陛下早就想滅了南越了。”沈冷笑起來,心說原來如此啊,真正導致南越滅國的可不是那幾隻山羊,而是皇帝陛下那大寧戰旗飄揚於海域之外的雄心壯志。

  “剛才我說了,是楊玉自己作死的……”沈先生繼續說道:“對於那些小國的皇帝來說,身邊有大寧這樣一個龐然大物,那就只能做個認命的小皇帝了。每年該納貢納貢,該上臣表上臣表,雖然說出來有些窩囊,可他們大部分都掌握了一個解決窩囊的辦法。”

  “是什麼?”

  “習慣了就好。”沈先生聳了聳肩膀繼續說道:“可楊玉不一樣,他覺得自己是個天生雄主,可以做一番更大的事業。於是他悄默聲的派人聯絡周邊諸國,想組建一個有能力和大寧分庭抗禮的聯盟。指望著他們單個小國,這輩子都不可能對抗大寧,所以他想到了這麼一個愚蠢的辦法。”

  陳冉揉了揉眉角覺得這並不蠢:“先生,我覺得這不算愚蠢啊,小國聯合起來抵抗大國,這是很正常的事吧。”

  沈先生嘆了口氣:“你想的膚淺了……楊玉想聯合其他小國組成聯盟,他自己靠本國國力永遠也別想和大寧皇帝平起平坐,於是就夢想著成為這個諸國聯盟的盟主來平視大寧皇帝……”

  沈冷看陳冉還不理解,就提示了一句:“沒有哪個小國的皇帝會和楊玉真的同心同德。”

  陳冉這才反應過來:“被出賣了啊!”

  沈先生笑著點頭:“你們猜猜是哪個小國出賣的南越?”

  “昭理國。”沈冷的回答很快。

  “是啊,昭理國,如今那個每年都會為大寧祈福的昭理國。”

  沈先生喝了口茶,滋味已經淡了,沈冷起身把茶葉換了重新泡了一壺回來,沈先生等他坐下之後才繼續講故事。

  “按理說,如果諸國聯盟了,對他們自己來說是不是好事?當然是好事,可是誰敢真的那麼孤注一擲。聯盟的首要條件是什麼?三個字,共進退……如果大寧進攻南越國,昭理國以及周圍各國就要傾盡全力的來支援南越國。打個比方,就好像村子裡一個人被打了,他招呼村子裡的人都出去跟他一塊報仇,村子裡必然會有呼應之人,但真的會都去嗎?”

  “不可能的,尤其是打他的還是最強橫的那個,誰不擔心自己會被報復?”

  沈先生緩緩說道:“昭理國的皇帝在接到楊玉親筆信的那天,估計一晚上都睡不著吧。前思後想,最終還是派人連夜就將這封親筆信送往南疆大將軍石元雄手裡。從南疆到長安城正常來說要走幾個月的時間,石元雄的一個親兵十人隊帶著一百多匹馬,晝夜不休的往長安城趕,也就是走水路的時候能踏實睡會,陸路的時候睡覺都是輪換著在馬背上瞇一會兒。”

  “十四天,只用了十四天,這封信就到了宮裡陛下面前。”沈先生微微有些出神: “據說皇帝陛下看完了那封信後,在給石元雄回復的旨意上就六個字……你為帥,滅了吧。”

  “大學士沐昭桐自然不能這樣就答應了大軍出征的事,他說要師出有名,可這師出有名四個字學問就大了。那會推測著楊玉至少寫了十幾封信,一旦以這個藉口對南越動兵的話,那些小國難免會覺得唇亡齒寒,會害怕。人要是怕 了極致就會變得荒唐起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大寧當然不擔心對付他們,可那就是大戰了,大寧國富民強也會撐的辛苦,所以這個師出有名就得讓那些小國害怕,還不能真的嚇反了他們。於是皇帝陛下就隨便想了個山羊啃白菜的藉口。”

  “可是妙就妙在這了……皇帝就是讓那些小國的人知道,滅南越,只需這樣的藉口就足夠了,你們自己掂量分量,於是昭理國的皇帝立刻殺了全國的羊來表忠心,看似荒唐的事背後其實哪裡有什麼荒唐。”

  故事講到這其實也就差不多了,陳冉腦子再慢也領會了其中那博弈的味道。

  “楊玉真傻啊。”他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確實挺傻的,目標定的太高了。”沈先生道:“皇帝不殺他比殺了他還要狠……想想就能知道楊玉現在每天過的日子看似平淡,但心裡有多苦,國滅他沒死。”

  沈先生問沈冷:“這裡面有對錯嗎?”

  “沒有。”沈冷回答:“國與國之間的事,從來都沒有對錯可言,楊玉那麼想那麼做,站在他南越國皇帝的角度來想沒錯。昭理國的皇帝立刻出賣了他,站在昭理國的角度來想也沒錯。”

  沈先生點頭:“嗯,沒有對錯……所以你們應該記住,變得更強才能無視對錯,這是不講道理的一件事,普天之下唯有大寧皇帝可以這樣不講道理。”

  他看了沈冷一眼,若有深意。

  沈先生說,強者路,從來都不會尋常。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8-11-30 10:11 AM

第七十七章 你想不想

  在家休息的這幾天,陳冉每天都被沈冷拉出來在南平江邊跑步,路過草澤處難免會遇到鱷魚之類的東西。
  
  漁民看到之後都是掉頭就走,沈冷的反應一般都是………咦?又一個。陳冉的反應一般都是怕了怕了,拉著沈冷快步離開。

  水師不遠處的這個小鎮子裡如今也不安寧,長安城裡流雲會貫堂口在這地方做了鄰居,能安寧才怪。

  黑眼已經消失無蹤但肯定還在這附近,貫堂口的人也沒什麼辦法,沐流兒真想殺了黑眼,想的牙根都癢癢,然而卻不敢再次貿然下手了。

  貫堂口是她組建起來的,可不是她的,老爺在朝廷里基本上兩袖清風,那麼多交際應酬俸祿再高也不夠用,況且老爺對少爺溺愛到了一定地步,處處都想讓少爺過的更舒服些,所以……

  當初她向夫人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夫人沒反對,老爺當然也會知情。她以為老爺會反對,如老爺那樣愛惜名聲的人若是讓人知道了和暗道有瓜葛,影響太惡劣。然而老爺什麼都沒說,所以貫堂口便一直發展了下來。

  即便如此,貫堂口也惹不起流雲會,暗道上一直都有推測流雲會的背景大的能嚇死人。有人說是兵部某位大人物的,可再大打得過大學士?還有人說是禁軍那位十幾年沒出過京城的大將軍澹台袁術的,當然也得不到作證。相對來說,沐流兒更相信流雲會是澹台袁術的,暗道再狠也狠不過軍方。

  ……

  四天特假之後沈冷回到軍營,如往常一樣帶兵訓練,波瀾無奇。可是此時此刻在長安城那座恢弘的皇宮之中,有個人看著沈冷的名字再一次陷入沉思,這個人是當今陛下。

  一開始皇帝陛下對於沈冷這個名字並沒有多大興趣,因為書院孟長安的事才第一次聽到關於沈冷的消息,然後皇帝就忘了……皇帝每天都有很多很多遠比這個名字要重要的事情處理,他也不會真的因為一個武藝膽量都還算不錯的年輕人上心,因為他是大寧的皇帝,大寧什麼時候都不缺少這種有武藝有膽量的年輕人。

  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是來自於葉流雲的調查,在那麼一個瞬間皇帝有一種終於找到你了的狂喜,然後這狂喜很快就被葉流雲冷靜的分析撲滅了。

  他是大寧的皇帝,當今天下最強大的那個人,心情的波動對他來說也不會形於色,可是畢竟心裡總是還有那麼一點點希望存在。
  
  “朕是了解青松道人的。”皇帝自言自語。

  若是有人聽到的話,也不會明白皇帝這句話裡有什麼意思,其實皇帝自己也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把澹台袁術叫進來,朕有話和他說。”

  皇帝朝著外面吩咐了一聲,站在門口的內侍連忙跑出去,沒多久長安城禁軍大將軍澹台袁術就急匆匆的趕來。這位曾經和陛下並肩戰鬥過的將軍,如今兩鬢已經稍顯斑白,戰場上那種肆意飛揚的霸者氣也早已經內斂的不見痕跡。

  “陛下。”澹台袁術看到皇帝在發呆輕輕叫了一聲,皇帝回過神來笑了笑:“有人說經常發呆就是人已經老了。”

  澹台袁術搖頭:“陛下春秋鼎盛……”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皇帝擺手阻止:“你不會拍馬屁,就不要硬憋出幾句詞了,你說著彆扭,朕聽著也彆扭。馬屁若是都聽不爽聽了有何用?”

  皇帝看了澹台袁術一眼:“這次水師派人南下,有個叫沈冷的年輕人,還不到十七歲,卻表現出足夠讓朕也為之重視的能力,可是……”

  澹台袁術知道陛下想說的可是後面是什麼,是制度,是平衡,是一種就連皇帝陛下都無法徹底撇開的叫做維繫的桎梏。

  “那時候,咱們都年輕。”皇帝沒有把上一句話說完,靠在椅子上似乎有些無奈:“朕帶著一支騎兵,鐵流黎帶著一支騎兵,麾下衝鋒在前的都是年輕人,哪一個不是為大寧捨身亡死,可真正能提拔起來的人又有幾個?”

  澹台袁術跟著嘆息了一聲,他知道陛下只是想找人說說話。

  如果陛下真的要對這扯淡的平衡扯淡的規則開刀的話,就不會把他找來,而是找來內閣那些人,陛下只是心裡煩悶了。

  當初陛下因為北疆那一戰而威名遠播,連黑武國的人提到大寧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大寧有一位皇子文武雙全,且戰場上身先士卒,以至於上下效命生死同心。那一戰黑武人敗了,但對陛下卻充滿敬畏,能讓敵人敬畏,這足以說明陛下的能力。
  
  可正因為如此,出於所謂的平衡考慮,老皇帝去了陛下所有兵權,加封親王,把陛下安排到了雲霄城那種犄角旮旯的地方一放多年。

  而當時引起老皇帝警覺的,就是因為陛下給手下太多人報功,哪怕陛下明知道老皇帝會懷疑他結黨營私,也還是那樣做了。是因為陛下體會到了那些寒門出身的年輕人唯有在戰場上拼死才有和那些大家族的年輕人競爭的機會。

  陛下贏了北疆那一戰,可卻輸了大寧內部的這一戰。陛下報上去的有功之人真正提拔起來屈指可數,還是因為那所謂的平衡。如今,陛下自己卻不得不思考這平衡二字了。

  這是陛下最討厭的事,可陛下卻要親自去做決定。

  澹台袁術坐在那陪著皇帝沉默,他本就是一個不善言談的人,而他也知道陛下叫他只要他聽著就夠了,如果陛下需要一個能說會道的人,那麼現在坐在這的就不是他。

  “這個少年人才不到十七歲,莊雍給他提到了正六品校尉,如果朕再提一提的話,就是從五品果毅將軍。雖然是將軍之中的末品,但朝廷裡的人不會答應,朕自己個想賞賜的東西還得看他們的臉色……”皇帝看向澹台袁術:“但朕心裡不甘。”

  澹台袁術知道陛下不甘心的,不僅是不能提拔這個叫沈冷的年輕人,更多的不甘還是當年的事。因為他軍功太大,因為他想提拔的人太多,以至於被老皇帝送去了雲霄城那偏僻之地,這才是陛下的心結。

  可皇帝陛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誰若是讓皇帝不舒服了,皇帝只會讓他們更不舒服。

  “正六品就正六品吧,畢竟還年輕。”皇帝像是認命了似的自言自語一句,然後嘴角忽然一勾:“朕再給他一個上騎都尉,那些人難道還能炸了窩?”

  澹台袁術一怔:“陛下,上騎都尉是六轉正五品勳職,會不會……”

  他看了皇帝的臉色一眼,然後改口:“低了?”

  本想說高了的澹台袁術罵了自己一聲笨,低了這兩個字雖然略顯生硬,可總比被陛下罵一頓來的好。

  “先就上騎都尉吧,畢竟他還年輕,總得給朕以後封賞留些餘地。”皇帝牢騷也發了,心情變得舒暢一些,指了指棋盤:“殺一盤?”

  澹台袁術眼神也亮了一下,已經很久沒有和陛下下過棋了,他一個大將軍竟是有些靦腆起來:“陛下再輸了,可不許扣臣的俸祿了。”

  皇帝:“下棋不加賭注,有什麼意思?”

  澹台袁術有些悲傷:“哪有贏了的一方被扣賭注的……”

  皇帝:“那你倒是輸啊。”

  澹台袁術一臉嚴肅:“故意輸給陛下,那是佞臣,況且棋盤上便是戰場,臣不敢輸。”

  皇帝哼了一聲:“真以為朕贏不了你?來來來!”

  大寧的軍職按功勞會有勳官等級提升,是為勳官十二轉,原本最上者為十二轉上柱國,官職與勳職並不一定要求對等,如今大寧的十九衛戰兵將軍都是正三品,其中五人有上柱國勳職,其他人皆為柱國。

  四疆虎狼再加上禁軍五位大將軍裡,三位上柱國,兩位大柱國。大柱國是特例,是當今陛下加上去的。

  爵,勳,官,這三種並不互相抵觸。

  皇帝給了沈冷一個正五品的勳職,有意思的就在這了……雖然勳職不是實職,但理論上正五品的實職官員也不能把正五品的勳職官員直接怎麼樣。

  皇帝一邊落子一邊說道:“前陣子朕把水師的人從上到下都降了一級,這次水師立下大功,是時候提回來了。”

  澹台袁術看似不經意的說道:“莊雍提回來也只是正四品,原本水師初建的時候不顯得如何,現在水師有諸水路行走的權利,和地方上諸衛戰兵道府官員協商的時候難免就顯得低了些,沒辦法硬氣的起來。”

  “從三品?”皇帝說了三個字。

  澹台袁術道:“水師規模已經差不多了,現在兵力大於一衛戰兵,做的事繁雜辛苦,而且將來新船打造之後水師規模還要擴充。”

  “那就正三品吧。”皇帝皺眉:“你這棋下的不對。”

  澹台袁術:“那是因為陛下快輸了……”

  皇帝:“不,是你下的不對,剛才落的那顆子你可以拿回去重新思考再落。”

  澹台袁術表現出一種視死如歸的決絕:“臣絕不。”

  皇帝哼了一聲:“好無趣啊……”

  於是投子認輸。

  澹台袁術開始擔心自己的俸祿了。

  皇帝起來活動了一下:“其實叫你來是想聽你一句話,大部分人不知道朕為什麼非要籌建水師,都以為朕是圖一個興兵海外的虛名,說的好聽些是朕雄心壯志,說的難聽些是朕窮兵黷武……可朕的心腹大患,真的是那些海外小國?”

  澹台袁術知道,這個世上能真正明白皇帝意圖的沒幾個,他恰好是其中一個,因為他當年曾經和陛下並肩作戰。

  “那一年朕帶著你們算是大勝了吧,可也不過勉強入境三百里,歸來的時候,朕部下折損半數……勝勢如山虎,敗勢如纏蟒,黑武人天生會打仗。”

  皇帝走到窗口:“澹台,你想不想……和朕再一次劍指北原?”

  澹台袁術的心裡猛的燒了一下,氣息外洩。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8-12-1 09:19 AM

第七十八章 那身傲氣
  
  不出預料的,陛下的旨意還是引起了軒然大波,前不久才把莊雍降了一級,如今連提三級,這事讓朝廷裡很多人不爽。然而陛下喜歡看他們不爽的樣子,當然那些人又不是真的不識好歹,陛下家臣之中如今只有莊雍官職最低,陛下提上去是早晚的事。

  於是他們的攻擊方向轉移到了那個叫沈冷的少年人身上,紛紛表明態度,認為一個少年直接賜予七轉輕車都尉太高了。

  皇帝無奈表示那就六轉上騎都尉好了,於是皆大歡喜。皇帝本來就想給沈冷一個上騎都尉而已。

  然後皇帝說這少年的功勞不僅僅在於那一戰,而在於改變水師格局,得到求立人最先進的戰船加以改造,那是對未來影響巨大的事,所以正六品校尉可以不升了,領正五品勇毅將軍俸祿。不過是錢的事,那就沒什麼人反對了,反正大寧不缺錢。

  正六品領五品俸祿,再加上上騎都尉該領的那份,對於沈冷來說可是不少錢啊。

  旨意是要通告天下的。

  ……

  北疆,一群身上覆蓋著殘雪和殘血的漢子踏著碎冰歸來。走渴了,就摘下來腰畔上掛著的烈酒灌一口,火一樣的熱流從喉嚨裡燒到肚子裡。

  這些漢子人數並不多,只有三十多個,牽著馬走進軍營的時候卻引來一陣陣歡呼聲,三十人歸來,有壯山河之氣。

  “斥候隊回來了!”

  “孟校尉回來了!”

  士兵們圍上來,接過斥候隊士兵手裡的馬韁繩,圍著他們歡呼著。

  這次出營足足二十七天才回來,出去的時候五十多人,回來的時候少了三分之一。

  孟長安把自己的戰馬交給一個士兵,那士兵看他的眼神裡充滿了狂熱的崇拜。北疆邊軍孟校尉才來多久,已經成為很多人的崇拜偶像。曾經大家認為永遠也不可能完成的事,校尉已經在做了,而且完成了近乎一半。雖然士兵們並不知道孟校尉一次一次進入黑武國是做什麼,可只要知道他一次一次進去就足夠了。

  回到自己的營房裡,孟長安洗漱換了衣服之後發現桌子上放著堆積已久的公文,拿起來最上面那份看了看,是軍中通報……當他在通報上看到那個名字之後嘴角微微勾起來,自言自語。

  “正六品了麼,六轉上騎都尉,幹得不錯。”

  他將這其他的公文掃了一遍,沒有什麼感興趣的隨手扔進火盆裡。北疆靠近黑武國這一帶常年若凜冬,如今長安城花還沒謝完呢,北疆這邊已經能把人凍的不敢隨便往外伸手。

  唯獨那張有某個傢伙名字的通報被他折好放進箱子裡,壓在衣服下面。

  “校尉,將軍大人召見。”親兵在外面喊了一聲。

  “唔。”孟長安抓了大氅披上,拉低了軍盔的帽簷出了房門走進風雪中。

  從盛城到盧蘭這一條長有三百里的邊境線,是北疆鐵騎正四品將軍郭雷鳴的防區。郭雷鳴是鐵騎大將軍鐵流黎手下一員大將,從十六歲開始跟著鐵流黎出生入死,到現在已經足足二十二年。

  門開的那一刻風雪從外面灌進來,爐膛裡的火被吹的獵獵作響。

  孟長安進門之後轉身把門關好,肅立行禮:“卑職孟長安參見將軍。”

  “坐下說話。”郭雷鳴指了指自己不遠處的凳子,就在火爐旁邊。

  孟長安把大氅解下來掛在門口的衣架上,坐在火爐旁邊隨手加了些碳:“這次出去走了大概三百里,已是極限,觸及到了當初陛下率軍所達之處。”

  他從懷裡抽出來一卷牛皮紙放在桌子上:“所到之處的地形都已經畫下來了,歸程的時候被黑武國的騎兵發現,追了我們三百里,折損人手十六人。”

  郭雷鳴抬起頭看了看這個說話的時候語氣平淡面無表情的年輕人。這個傢伙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在做的是一件前無古人的壯舉,即便是當初陛下帶兵突入黑武國三百裡的那一戰,也沒有來得及繪製地圖,因為黑武人反撲的極為凶猛,根本就沒有那個時間。

  而如今,這個才剛剛到了北疆不過半年的年輕人,已經帶著斥候隊六次進入黑武國內,縱深三百里之內的地形,兵力部署,村鎮位置都已經快被他摸清楚了。

  說起來容易,黑武國在這一條線上佈置了數十萬精銳,那些紅毛子天生就適合打仗,人高馬大,體力比大寧的男人要強,單兵作戰的話邊軍和黑武國邊軍一對一根本沒有優勢,更何況對方的斥候比大寧的斥候更熟悉地也一樣的更強壯。

  而孟長安說這些話的時候完全沒情感上的波動,似乎他在做的事並沒有什麼值得太多驕傲的。

  “我已經把你的軍功報給大將軍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朝廷裡的獎賞很快就會下來。你所做的事與大寧水師的人南下搶來求立人三條戰船的分量一樣,對於我們北疆來說,比水師做的事分量還要重。”郭雷鳴看向孟長安:“你還有什麼要求嗎?”

  孟長安用鐵筷子撥弄著炭火:“兩件事,第一……給我配備的斥候素質稍稍差了些,跟不上我,這也是為什麼回程的時候出現意外的原因。我需要更強的人才能保證下一次進入黑武更遠的地方探索。”

  他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第二件事,我聽說,有人想占我的軍功?”

  孟長安抬起頭看了一眼郭雷鳴。

  郭雷鳴沉默。

  “裴嘯的事,我自然會有解決的辦法。”郭雷鳴在沉默了一會兒後看向孟長安:“你也知道,他是東疆大將軍裴亭山的侄子,當年那一戰的時候裴大將軍不過是個副將而已,可因為有大功,如今五位大將軍裡裴亭山的地位比禁軍大將軍澹台袁術還要高些。整個大寧只有兩位大柱國,他是其中一個,咱們大將軍也要給他幾分面子。”

  孟長安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將軍應該了解我的……要動我的東西,除非先殺了我。 ”

  郭雷鳴站起來走到門口把房門關的嚴實了一些:“長安,你的性子能不能不要這麼偏執,從你第一次潛入黑武國繪製地圖開始,大將軍對你就格外的看重,裴嘯在北疆待不了多久的,而大將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

  孟長安淡淡的說道:“委屈這種事,是因為容忍。”

  他抬起頭語氣依然平淡的說道:“有很多人容忍了 但我不會,可能是因為骨頭比較硬,可以斷,不會彎。”

  他起身:“如果將軍沒有別的吩咐,我想回去睡覺了。”

  郭雷鳴長嘆一聲:“去吧,你要的精銳斥候我會從全軍之中為你選拔出來,你休息半個月,半個月之後我把人給你送到面前。”

  “十天吧。”孟長安披上大氅,再一次把鐵盔的帽簷拉低:“我等不了那麼久。”

  “為什麼?”郭雷鳴忍不住問了一句。

  孟長安嘴角微微一勾:“不想輸。”

  郭雷鳴不理解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而那個比外面風雪很冷還冽的年輕人已經走出了房門,在門關上之前的那一刻,郭雷鳴看著走進風雪裡的孟長安,彷彿看到了跟在大將軍身後揮刀向前的自己。

  他轉身看向屏風後面,一個高高大大的人從後面走出來,哪怕是在這溫暖的屋子裡,身上的重甲也沒有卸下。

  “大將軍,你也看到了,孟長安是個執拗的性子。”

  大將軍鐵流黎已經不年輕了,可他依然是一堵牆,是一座山,是一柄能斬斷風雪的刀。這是一個兩鬢微見斑白,國字臉絡腮鬍的威嚴男人,身上那種氣質尋常人想模仿都模仿不來。

  身披重甲的鐵流黎在椅子上坐下來,壓的椅子吱吱作響。

  “過剛易折啊。”鐵流黎低著頭看著爐子裡的火:“裴嘯是個小人,裴亭山是個幫親不幫理的蠢貨。當初你不該把孟長安分到裴嘯手下,現在這件事似乎已經不好解決,裴嘯給自己報功的奏摺怕是已經送上去了。”

  讓一位大將軍說出不好解決四個字,足可見其中的分量。

  郭雷鳴低聲說道:“要不然想個由頭把裴嘯調走?”

  “裴嘯知道孟長安在做的事如果做成了那是多大的功勞,而且他並不服你。還記得崑山之戰嗎?陛下登極的第二年黑武人寇邊,莊雍帶著人為大軍拖住黑武人的隊伍,我親自帶兵截斷了黑武人的退路,那一戰中有個叫黎勇的年輕人在莊雍手下,赤膊上陣殺退黑武人數次沖擊,當屬頭功,可是裴嘯硬生生把這功勞據為己有……前陣子軍中通報,黎勇因為觸犯軍律還敢對莊雍行凶被當場格殺,我看到消息的時候心裡疼的厲害,不能讓孟長安成為第二個黎勇啊……”

  郭雷鳴有些不解:“莊將軍是陛下家臣,怎麼還護不住自己手下?”

  他問完了才發現大將軍轉移了話題。

  “他護不護得住,是看陛下不是看他,裴亭山這些年越發跋扈是因為陛下對他容忍,可他自己不知道,陛下還他當年的情分也快還的差不多了。裴亭山年紀越大越糊塗,因為裴嘯的事他居然連續上了三份奏摺硬保裴嘯不會說謊不會霸占軍功。陛下給他臉,委屈了黎勇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教當年他敢帶著九千刀兵直奔長安的。”鐵流黎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我和裴亭山是生死交情。”
  
  郭雷鳴這才明白過來,這句話就是大將軍的回答了。

  “可是大將軍,這件事終究得有個解決的辦法,總不能讓裴嘯繼續跋扈下去。”

  “軍中的辦法行不通,那就想軍外的辦法。”

  鐵流黎伸手從爐子裡捏出來一塊還燒著的炭,啪的一聲捏碎,火星四濺。

  “孟長安在京城裡出過事對吧。”

  “傳聞是,有人想殺他,結果那天死了不少人。”

  “那你知道是誰幫了孟長安嗎?”

  “屬下不知。”

  “最近通報看了吧,那個叫沈冷的新晉上騎都尉,年輕人的世界,總是更有意思。”

  鐵流黎站起來:“我來過的事不要告訴別人了,我只是想看看孟長安還能撐多久。現在看來只要他死不了,他就能撐一輩子……”

  鐵流黎拉開屋門:“那身傲氣。”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mu119 發表於 2018-12-1 09:30 AM

第七十九章 跟我走
  
  北疆鐵騎大將軍鐵流黎連夜離開了軍營,除了郭雷鳴之外沒有人知道他來過。可這難題就讓郭雷鳴一個人背了,大將軍說那就用軍外的法子解決,這法子是什麼法子?

  大將軍又為什麼會提起來孟長安在雁塔書院裡的那件事?還有那個叫沈冷的少年?

  現在郭雷鳴一腦門子問號,就想搞清楚大將軍的來意,搞清楚大將軍話裡的含義,搞清楚自己怎麼做才能讓所有人都滿意。

  答案是不可能,不可能做到讓任何人都滿意。

  裴嘯是裴亭山的親侄子,裴亭山無子,這個侄子他就當自己兒子一樣看待。為了裴嘯,他能厚著臉連上三份奏摺,最後一份更是以東疆大將軍的軍職來擔保裴嘯不會作假。

  這是在逼陛下,足以說明裴亭山已經糊塗了,覺得自己功勞大就變得為所欲為,也足以說明裴亭山對裴嘯有多在乎。

  然而即便如此,陛下不還是沒拿他怎麼樣嗎?裴嘯還是提了正四品將軍,裴亭山還是東疆那個說一不二的大將軍。

  鐵流黎大將軍離開之前說了一句話耐人尋味,他說裴亭山是和我共過生死的兄弟。

  郭雷鳴坐在那沉思,這幾位大將軍和陛下之間的感情,其實不簡簡單單是君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陛下雖然不是年紀最大的那個,但就是他們幾個的大哥,是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兄弟情。所以陛下才會對裴亭山一再容忍,所以裴嘯才會越發的不要臉。

  傳聞裴亭山曾經對陛下說過,有朝一日他死了,希望陛下能讓裴嘯做東疆大將軍,他的爵位也傳給裴嘯。

  陛下當時避而不答,只是拍了拍裴亭山的肩膀上說朕當然不會負你。

  如果,裴嘯死在北疆的話,裴亭山會做出什麼事來?鐵流黎大將軍會受到什麼影響?自己呢?

  郭雷鳴覺得一陣陣的頭疼,雖然名義上他是這片防區的主將,可裴嘯根本不服他。因為知道裴嘯關係硬,所以這所部數萬邊軍裡,有不少一部分郭雷鳴並沒有絕對指揮權。

  為了一個孟長安,得罪了一個裴嘯乃至於一位大將軍,值得嗎?

  如果裴嘯不能動,那麼動……

  郭雷鳴心裡猛的一驚,心說自己怎麼會生出如此可怕的念頭來?

  軍中需要孟長安這樣的年輕人,多年和黑武國邊軍的對抗讓大寧北疆邊軍已經疲憊了,逐漸變得漠然,是孟長安的到來讓那些年輕的士兵們再一次變得熾熱起來。而且除了孟長安之外,誰還能這麼多次進入黑武國內勘察地形繪製地圖?

  郭雷鳴站起來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就在這時候外面忽然有人敲門,郭雷鳴說了一聲進來,門開之後他的臉色隨即變了一下……進來的居然是裴嘯。

  裴嘯是一個看起來永遠都帶著笑的人,三十幾歲年紀,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他身上有一種令人厭惡的驕傲,所以那笑容都讓人覺得很假。

  從相貌上來說裴嘯是個很英俊的男人,屬於那種隨便幾句花言巧語就能騙到女孩子的類型,而他又不是一個草包,除去性格里的東西不說,這個人很有些本事……大寧兵部每隔四年會舉辦一次全軍大比武,各衛戰兵,地方廂兵,四疆四庫都會選拔最優秀的年輕人參加大比。

  當年大比,裴嘯排名第二,最後對戰的時候惜敗於武新宇,後者如今同樣在北疆,同樣是正四品將軍。

  全軍大比排名第二,已經足以說明其實力了。

  裴嘯笑呵呵的在郭雷鳴對面坐下來,把手裡拎著的盒子放在桌子上:“前兩日叔父派人來看我帶了些東疆那邊的特產,我想著這東西郭將軍怕是還沒有見過,於是就給你送過來了。”

  他把盒子打開,裡面是一株通紅通紅的一尺多高的珊瑚樹,極完整,形態也好。這麼好的品相確實不多見,在大寧說不上價值連城但足以稱得上千金不換。

  “太貴重了,裴將軍一會兒還是帶回去吧。”

  郭雷鳴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就暗淡下來。他喜歡這東西,也知道這東西的價值,可是這東西太燙手。

  “不過是個小玩意,郭將軍喜歡就留下,以後若是東疆那邊再送來什麼好玩的東西,我先拿到你這來。這可不是我送給你的啊,郭將軍也說太貴重,我自然是捨不得的,只是郭將軍喜歡所以放在你屋裡把玩幾日而已,你還是要還給我的。”

  郭雷鳴訕訕的笑了笑:“也好,那我就玩幾天。 ”

  裴嘯哈哈大笑:“郭將軍喜歡就好,對了……還有一件事,那個……校尉孟長安是不是回來了?這次又有所收穫吧,這個傢伙雖然是我麾下的人,可每次回來都直接找郭將軍你而不是向我匯報,唉……有時候真想發個脾氣,一想到我和郭將軍分什麼彼此這火氣又會消了。”

  他的眼睛若有若無的往桌子上瞟了一眼,那地方放著一卷牛皮紙,應該就是最新繪製的地圖。

  郭雷鳴心裡一震,看了看那火珊瑚又看了看那一卷地圖,臉色變幻不停。

  “我能看看嗎?”注意到了郭雷鳴的臉色,裴嘯笑著問了一句後繼續說道:“不管怎麼說,孟長安是我手下的人,這地圖我看一眼也不算過分的要求吧。”

  郭雷鳴一咬牙:“看可以,別拿出這個屋子。”

  裴嘯抱拳:“多謝郭將軍。”

  他從懷裡取出來一卷銀票放在桌子上:“我聽聞將軍家裡正在修繕老宅,這是我一點心意,將軍別客氣,只算是我對將軍新居之喜隨一份賀禮。”

  郭雷鳴沒去看那銀票,而是起身走到窗口那站住,背著手往外看著一言不發。

  裴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把銀票放下,然後打開那卷牛皮紙,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得難看至極。

  “這是什麼東西!”

  他啪的一聲把那些牛皮紙摔在地上,臉色鐵青。

  郭雷鳴回頭看了一眼:“怎麼了?”

  裴嘯怒道:“郭將軍可別說你不知道。”

  郭雷鳴:“我知道什麼?”

  裴嘯狠狠的瞪了郭雷鳴一眼後大步離開:“你自己看吧。”

  房門被猛地推開然後砰地一聲關上,聲音大的能嚇死人。

  郭雷鳴回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牛皮紙,慢步回去撿起來拍了拍上面的土,嘴角微微一勾:“是你自己要看的,怪我?”

  他把牛皮紙打開,第一張上就兩個字……白痴。

  第二張也是兩個字……敗類。

  郭雷鳴把牛皮紙捲好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自己的筆架,筆架上有一支毛筆墨汁都還沒洗掉呢,啪嗒一聲掉下來一滴黑墨。

  郭雷鳴坐好之後嘆了口氣:“孟長安,你這字可真醜。”

  字當然不是孟長安寫的,可郭雷鳴當然也不會承認那是他寫的。

  ……

  裴嘯帶著自己的親兵,十幾個人直接去了孟長安的營房。他一腳把門踹開,正躺在床上休息的孟長安連眼皮都沒抬,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裴嘯進了門掃了一眼,這破屋子裡依然那麼寒酸,連一件像樣的擺設都沒有。

  孟長安的屋子里布置極簡單,一張硬木床,一把椅子,一張書桌,一個臉盆架,一個衣架,一個洗澡用的木桶,還有兩口放衣服用的箱子,除此之外再無他物,桌子上連一個擺件都沒有。

  裴嘯似乎是嫌棄那椅子太破舊,站在門口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沒動的孟長安:“你帶回來的地圖呢?”

  孟長安轉頭朝著裡邊,一言不發。

  裴嘯往前走了兩步,突然一腳把衣架踹翻:“孟長安,你應該知道自己的分量,我可以讓你生也可以讓你死,更可以讓你生不如死!你身為本將軍的屬下武官,任務歸來不向本將軍匯報,不交出繪圖,本將軍完全可以按照大寧的軍律處置你,誰也說不上來什麼,就算是大將軍也一樣,因為我完全是秉公辦事。”

  孟長安坐起來,看著裴嘯說道:“地圖都在我腦子裡,將軍想要的話,把我腦袋割了去看看能不能看出來什麼。”

  “你放肆!”裴嘯冷聲道:“你若是以為本將軍只是在和你開玩笑的話,本將軍勸你一句,活著比什麼都好……繪圖給我,不然後果你可能想不到會是什麼樣。”

  孟長安站起來看著裴嘯的眼睛:“我先後六次深入敵境,繪製的地圖若拼接完備足以改變對峙格局,甚至有可能創造出大寧立國以來都不曾有過的輝煌戰績。你是知道我已經繪製的差不多,所以顧不得吃相難看不難看了。”

  “不拿?”裴嘯一聲暴喝:“來人,給我把這個狂徒拿下,扒了他的衣服讓他跪在外面風雪中反省,不敬上官,不服軍令,不依軍法,我看今日誰能保得住你!”

  十幾個親兵如狼似虎,擠進屋子裡朝著孟長安就撲了過去。

  孟長安眼睛微微一抬:“先來者死。”

  那十幾個親兵頓時腳步一停,互相看了看,眼神裡都有懼意。

  就在這時候外面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來,緊跟著就是戰馬嘶鳴。片刻之後在一陣鐵甲葉片的響聲中有人推開了房門,一個身穿重甲的年輕男人邁步從外面走進來。

  “哪個是孟長安?”

  孟長安看了他一眼:“我是,將軍是誰?”

  那人身穿將軍甲胄,品級與裴嘯同。

  “武新宇?”裴嘯的瞳孔猛的收縮。

  武新宇的駐地距離此處不下二百里,這風雪夜他怎麼來了?

  來的人身材修長卻不文弱,哪怕穿著鐵甲也能看出來倒三角的體型,面容剛毅冷硬,眼睛格外的明亮。他說不上有多英俊,相對於裴嘯來說,他更具男人氣概,劍眉一挑便是刀鋒寒,張嘴說話便是金戈響。

  “你來做什麼!”裴嘯怒視著武新宇。

  “孟長安,穿戴整齊隨我離營。”武新宇把手裡拿著的一卷硬紙啪的一聲摔在裴嘯腳下:“我向大將軍請調孟長安來我軍中做事,用完之後自會把人給你送回來。”

  裴嘯眼睛死死盯著武新宇:“你調他何事?!”

  武新宇看了他一眼:“你的品級還沒到讓我向你匯報的高度。”

  他將自己大氅脫下來扔給孟長安:“披上就走,甲胄到我軍中再給你一套,軍務急迫,不可耽擱!”

  孟長安將大氅披上,裡面只是一身單衣,他從枕頭下面翻出來那把小獵刀攥在手裡,大步走向門外風雪。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8-12-1 09:39 AM

第八十章 投名狀
  
  從駐地離開之後,騎馬奔行十幾里後隊伍停了下來,武新宇讓人找了些柴火升起篝火,孟長安凍的直打哆嗦卻還是一言不發。

  他外面披了一件大氅裡面只是一身單衣,大氅再厚實有什麼用,這十幾里身體基本上就已經凍僵了,可是他卻沒有讓隊伍停下來。

  武新宇對幾個親兵吩咐了一聲,那幾個親兵隨即上馬離開,消失在風雪夜裡。

  他往火堆里扔了幾根木柴:“沒話說?”

  孟長安低著頭:“謝謝將軍。”

  “就這樣?”武新宇氣的一樂:“怪不得郭雷鳴說你是個悶葫蘆,果然如此……再跑十里寒氣入骨,想保命沒準就得鋸掉的你的手腳,你不怕?”

  “我不會讓自己成為一個廢物。”

  孟長安身體逐漸回暖,低頭看著自己手裡那把被火光照亮了的小獵刀。

  “你先在我那幹一陣子,我想想看怎麼把你扣下不還回去了。”武新宇看著孟長安:“你可知道為什麼我這麼急著帶你走?”

  孟長安回答: “將軍沒有調令。”

  “哈哈哈哈……”武新宇稍顯得意的笑起來:“裴嘯那種渾身假驕傲的人,自然是不會立刻低下頭把我扔在他腳下的軍令撿起來,可是不代表他不會懷疑。我這麼突然出現在你們營裡,那張調令他還是會拿起來看看的。”

  孟長安看向武新宇:“將軍為什麼會來?”

  “因為有人不想讓你死。”

  武新宇抬起頭看向夜空,他本就是跟著大將軍鐵流黎一塊來的。走到半路的時候鐵流黎忽然想到了什麼,讓他立刻帶人回去把孟長安帶出來,半路上哪裡來的紙筆寫調令。鐵流黎身上自然有大將軍調兵的虎符,可是他不想讓人知道他就在附近。

  “沒有調令,裴嘯會跟將軍過不去。”

  “調令?”武新宇聳了聳肩膀:“回頭補一個就是了,我就說一心急拿錯了,他能怎麼樣。”

  孟長安低下頭繼續看著火光:“來不及,他發現調令是假的,立刻就會去大將軍那告你的狀,私自跨營區搶人,這是嚴重違反了軍律的事。”

  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感覺四肢已經恢復過來後轉身往戰馬那邊走。

  “你去哪兒?”武新宇問。

  “回去。”孟長安的回答簡單的讓人惱火。

  “老子辛辛苦苦把你搶出來,你這就要自己回去了?”

  “是。”

  孟長安上馬,啪的一聲打響了馬鞭,那戰馬嘶鳴一聲向前衝出去。可是才跑了沒兩步,黑暗中伸出來一隻手拉住了韁繩。戰馬向前疾衝的力度有多大?然而卻大不過那手上的力度,戰馬驚的一聲慘叫然後翻了出去。

  砰地一聲,戰馬摔倒在地上,孟長安之前已經離鞍躍起,手裡的小獵刀往前劃了一下卻在半路上又收回來,刀尖距離那雙眼睛只差分毫。

  人從黑暗中走出來,火光讓他逐漸變得清晰。

  武新宇站在火堆邊上笑起來:“果然是個執拗的傢伙。”

  他俯身抱拳:“拜見大將軍。”

  大將軍鐵流黎走到火堆那邊坐下:“滾回來。”

  孟長安看了一眼那匹倒在地上的戰馬,心有餘悸……這就是四疆大將軍的戰力麼?單手拉住一匹奔馬,身子往下壓的時候是一個標準的馬步,馬空翻摔了出去,馬步紋絲不動。

  “卑職拜見大將軍。”

  “你回去,是不想連累武新宇?”鐵流黎側頭看了一眼孟長安。

  孟長安沒回答,一個字都沒說。

  鐵流黎哼了一聲:“前陣子老院長給我寫了一封信,對我說孟長安這個人,是一個連表達自己的關心都不願意多說一個字的人,天生是個孤獨的人。你是不想讓人覺得你骨子裡並不冷,還是不想讓人知道你其實沒那麼傲?”

  孟長安依然只是站在那,面無表情。

  “說一件事。”鐵流黎指了指身邊:“坐下來說,涉及你的生死,我的榮譽。”

  孟長安看向鐵流黎:“我不會賭自己的生死。”

  鐵流黎道:“軍令之下呢?”

  “軍令若和軍務事無關,不稱軍令。”

  鐵流黎知道孟長安已經聽出了幾分意思,心想著老院長推薦的人果然沒錯,是個聰明人,只是性子不好控制。

  “我說的是,君令。”鐵流黎伸手從火堆裡捏了一根木柴,他似乎很喜歡這樣近距離感受火的熾熱,或是因為北疆實在太冷了。他將木柴捏碎甩了甩手:“武新宇,帶你的人遠處戒備,接下來我要對孟長安說的話,你不能聽。”

  武新宇應了一聲,帶著自己的親兵隊離開。

  鐵流黎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裴亭山沒有兒子,只要一個侄子就是裴嘯,不久之前,裴亭山第二次上書陛下請求陛下准許裴嘯過繼到他家裡。如果他不是大將軍大柱國一等國公,那麼這就是家務事,陛下不會去管。”

  “可正因為裴亭山太特殊,所以陛下就不得不多思慮……如果裴嘯過繼給了裴亭山,未來一等國公的爵位就是他的,你明白嗎?”

  孟長安點頭。

  “非但如此,裴亭山也又一次提到了,希望他死之後陛下能讓裴嘯執掌東疆帥印……裴亭山已經糊塗了,他甚至已經糊塗到忘了東疆不是他的,而是陛下的。東疆大軍從他手裡到他兒子手裡,裴家就變成了東疆王土皇帝。”

  孟長安懂了。

  “大將軍讓我去殺裴嘯?”

  “我沒有說過,我只是在給你講一些朝廷裡的秘聞。”

  孟長安搖頭:“秘聞聽了,會死。”

  他走到鐵流黎對面坐下來:“如果我答應了大將軍這件事,裴嘯沒死我會死,裴嘯死了我還是會死。陛下和大將軍都不會允許一個知情人活著,難道不是?”

  “你不了解陛下啊,年輕人。”鐵流黎笑著說道:“陛下如果想做什麼事,難道還至於這麼麻煩周轉到你身上來?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陛下看重你,再加上有老院長的舉薦……有些話我不方便說的很明白,但我可以給你打個比方。”

  他看向孟長安的眼睛:“你知道江湖之中的投名狀嗎?”

  孟長安的眼睛驟然一凜。

  投名狀?!

  “裴亭山,已經忘了自己的身份,只覺得他自己是陛下的恩人,忘了首先他是臣……整日沒完沒了的提起來說當初我如何如何幫過你,所以我必須得到如何如何,這樣的人消磨掉的是不是自己曾經拼了命攢下來的情義?”

  孟長安點頭。

  “你還真是惜字如金。”鐵流黎沉默了一會兒後繼續說道:“你擔心的事不會發生,只要你還忠於大寧忠於陛下。”

  孟長安坐在那陷入沉思,鐵流黎突然之間冒出來對他說了這些話,似乎直接就把他逼到了沒有退路的絕境裡。如果他不去幹掉裴嘯,那麼自己會是什麼下場?而這件事,究竟是陛下的安排,還是鐵流黎出於一個臣子忠誠,而想替陛下去做這件事?

  “我想想。”他抬頭看了鐵流黎一眼。

  鐵流黎抬手:“拿酒來。”

  遠處的親兵拎著兩個酒囊過來,這種酒囊裝滿是整整五斤烈酒,鐵流黎隨手扔給孟長安一袋,自己扭開一袋仰頭就灌。

  孟長安接過酒囊之後喝了一口,眼神逐漸迷離,他需要思考的太多。

  裴亭山跋扈,這些年來仗著陛下念他舊情越發不像話,東疆那邊可能已經出現令陛下擔憂的局面。裴亭山如果再把東疆大將軍的位置強勢的留給裴嘯,那麼就可能出現令大寧不安穩的巨變。

  東疆刀兵只尊裴亭山一人之令,到時候陛下若是派了別人去做大將軍,東疆會不會出現戰事?

  可是裴嘯死了,真的就能斷了裴亭山把東疆當做家族的東西傳承下去的念想?死了一個裴嘯,裴亭山還能再從裴家挑選出來一個後輩培養。

  “你考慮的很久了。”鐵流黎已經把五斤烈酒喝完。

  孟長安抬起頭看向鐵流黎:“這似乎不光明。”

  鐵流黎哼了一聲:“他想搶你的軍功就光明了?”

  孟長安:“大將軍可以秉持公正。”

  “大將軍不是你的大將軍。”鐵流黎起身:“大將軍是大寧的大將軍,陛下的大將軍。”

  就在這時候,之前武新宇派出去先行一步的親兵回來了。下馬之後捧著一套衣服一套甲胄再加一把黑線刀回來,把東西放在孟長安身邊隨即離去。

  “你數次潛入黑武,讓我有了一個新的想法,黑武與大寧這般對峙已有數百年,黑武打不進來是因為大寧兵強馬壯,我們打不過去是因為那邊天氣嚴寒地勢險要,所以大規模作戰並不適合。像你那樣帶一隊精銳潛入進去在敵境之內破壞,才是如今最合適的打法。若你完成了那件事,我就給你組建精銳斥候隊伍的權力,你自己訓練人馬,你想怎麼打怎麼打,你想要什麼補給就要什麼補給,我北疆有的,你要什麼我給什麼,我北疆沒有的,你只要向我伸手要了,我去長安城找陛下給你求來。”鐵流黎轉身,抽出那把黑線刀,火光映紅刀光:“你考慮好了嗎?”

  孟長安站起來穿戴衣服甲胄:“我需要一個地方。”

  鐵流黎問:“什麼地方?”

  “封硯台。”孟長安冷冷的說道:“讓裴嘯知道我在封硯台,剩下的事我自己會解決。”

  “封硯台?”鐵流黎眼神 惚了一下,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提過這個名字了。那一年莊雍帶兵死守封硯台,黎勇赤膊上陣廝殺數場帶傷幾十處。

  “好。”鐵流黎點頭:“那就封硯台。”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8-12-2 01:58 AM

第八十一章 天聞閣
  
    長安城。雁塔書院。

  老院長的屋子裡熱氣十足,桌子上的銅鍋裡炭火已旺,濃湯已經咕嘟咕嘟冒泡就等現切的羊肉下去。長安城的深秋似乎一夜之間就走到盡頭,已有七分凜冬之寒,昨天還開著的花被夜霜打了一遍,這一季的絢爛算是到了頭。

  老院長喜歡吃白豆腐,一個看起來秀氣的好像女孩子一樣的少年郎正在切白豆腐,刀工齊整,每一片的厚度看起來都一模一樣。

  少年人有一張讓女孩子都妒忌的臉,頭髮披散下來就可亂了雌雄,皮膚也好,唇紅齒白。最漂亮的莫過於那一雙眼睛,乾淨清澈的好像他家鄉的莫名湖。

  老院長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等著白豆腐下鍋,看了那少年一眼越看越滿意。

  去年有個孟長安,今年有個白小洛,書院里傳承不斷,他這個院長心滿意足。

  “你哥哥去年大比是第三。”

  老院長想到那個叫白小歌的年輕人,生的也很漂亮,但比起白小洛來說硬朗許多。可是大部分人都會被白小洛這貌似弱不禁風的樣子騙了,他的刀比他哥哥白小歌更快更狠更直接。最近書院幾次月比,沒有人撐得住白小洛那暴風驟雨般的刀法。而很少有人知道,白小洛最喜歡最擅長的不是刀,而是槊。

  白小洛身材不算高大,也就是一米七五的樣子,而他一直掛在自己房間裡那桿鐵槊有兩米多長,光槊鋒就有兩尺。

  “哥哥一直比我強。”白小洛把豆腐一片一片的放進銅鍋裡,沒有濺起來一點水星。

  “虛偽。”老院長指了指已經燙了一會兒的老酒。
  
  白小洛放下盤子為老院長滿了一杯:“不是虛偽,自幼哥哥就是我心中的英雄,是我追逐的目標,我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做一個像哥哥那麼強大的人。”

  “你也喝酒。”老院長指了指白小洛面前的空酒杯。

  白小洛靦腆的笑起來:“這是書院裡,書院規矩學生在院裡不能飲酒。”

  老院長:“明天我把這條劃了去就是。”

  白小洛於是給自己倒了半杯:“院長找我,是有要緊事吧?”

  “有一件事我覺得應該提前跟你說,本來這事屬於絕對不可以提前透漏給任何人的絕密,然而我老了,老了的人就變得任性起來。況且你終究不是孟長安那樣剛猛狠厲的性子,他臨機應變的能力強於你,提前讓你知道,對你有好處。”

  孟長安?

  白小洛心裡微微一震,這是他在書院裡聽到次數最多的名字。去年大比的時候他也在書院,只不過因為學業不足十年不能參加大比,他親眼見證了自己的親哥哥白小歌被孟長安一刀震飛兵器的畫面。

  他和白小歌的不同之處,在於白小歌從進書院第一年就讓人記住了他的名字,而白小洛今年進書院的第十年,這個名字才突然響亮起來。

  這正是老院長欣賞白小洛的地方。前九年,他有八年與他哥哥白小歌同為書院學子,他如果願意的話,光芒早就可以蓋過白小歌。但他一直很低調,歷次月考成績都只是中上,不出彩不引人注目。當他哥哥離開書院之後,他才大放異彩。

  “孟師兄是真的強。”

  想到去年那一戰,受了傷的孟長安依然勢不可擋,人們才驚醒過來,原來和白小歌於典齊名的孟長安是刻意壓制了自己實力的孟長安,當他不再壓制自己的時候,於典和白小歌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你不比他差。”

  老院長抿了一口酒,老酒入喉,這天氣這銅鍋這老酒白豆腐再加上這面前人,都是令人愉悅的美好啊。

  “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你不可傳給任何一個人知道,你爹娘父母都不許知道,估計著你大哥白小歌已經知道了,他去了西疆重甲,那邊適合他,但他一樣會被嚴格要求不許洩露半分。”

  老院長看了一眼窗外:“陛下在幾年前開始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而最初和陛下一起商討這件事的有我和澹台袁術……我就說的直白些吧,陛下要做的是超越四疆四庫桎梏的一件事。”

  “啊?”白小洛愣住:“超越四疆四庫?”

  “陛下喜歡年輕人,喜歡年輕人的才能銳意和對大寧的忠誠,以及被我們這些老東西們已經丟進閣樓儲物間裡的果敢和勇氣。從幾年前開始,陛下就似乎更為關注你們這些年輕人,設立天聞閣,你的名字,你哥哥的名字,包括孟長安的名字都在天聞閣裡。”

  “大寧尚武是文人酸溜溜的說法,大寧並不是尚武,只是保持著立國時候的軍隊配備和訓練要求,以及時時刻刻的對外強勢。那是因為大寧歷代的皇帝陛下都謹記太祖的遺訓,文武兼備方可長久……都說武以開國,文以治國,可是古往今來,那些曾經輝煌過的強國最終還不都是因為文武不調而失去了雄力。要開萬世太平,不僅僅是文治天下,還要武控八方。”

  “南疆石元雄今年整五十歲,東疆裴亭山快六十歲了,北疆鐵流黎五十四,西疆談九州算是年輕些也已經四十九。雖然不缺後起之秀,比如北疆的武新宇和海沙,可還是略顯人才凋零,為什麼?是大寧一代不如一代?”

  “不是,是因為有人開始專橫開始跋扈起來,裴亭山的東疆手下號稱有八刀將,個個都是悍勇之人,可只是勇將而已,帥才呢?帥才都被打壓下去了,老傢伙們握重權太久就會變得惜權,只想著自己多坐幾年然後傳給自家人,可恥。”

  老院長將第二杯酒一飲而盡:“比你們年長一些的武新宇和海沙我是極看好的,兩個人都有帥才,所以陛下越發的喜歡鐵流黎因為鐵流黎知道什麼是為臣的本分。後面這一代,我喜歡孟長安和你,還有個我未謀面的小傢伙,雖然沒有經受過四疆四庫或是我書院的教導,但已經嶄露頭角,這些陛下比我還清楚。”

  “你們都是未來陛下要重用的人,我提前告訴你是想讓你知道,你最缺乏的是自信,你總覺得自己還差一些還差一些,對於學業來說這固然好,但對於未來領兵不是好事。你們這些人中,唯有孟長安天生就有捨我其誰的霸氣。”

  老院長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其實已經足夠了。

  “吃飯吧。”他夾了一塊已經有些快要煮散了的白豆腐:“陛下謀千秋萬世,很多人看不清楚啊。”

  白小洛壓低聲音:“裴?”

  老院長搖頭不語。

  一頓飯吃完,老院長等白小洛走了之後到書桌那邊坐下來,桌面上有一個才拆開火漆沒多久的信封,信來自北疆。

  老院長把那封信抽出來又看了一遍,心說鐵流黎你的手伸的未免太長了些,若是那個小傢伙出了什麼意外,莊雍能和你有完?

  然而,他覺得這件事如果按照鐵流黎的想法做了的話,會非常有意思。

  “鐵流黎知道怎麼做一個合格的臣子。”老院長自言自語,然後提筆寫信,他不是給鐵流黎回信而是寫給安陽郡水師裡某人。

  “老了,再不瘋狂一次怕是沒機會了,陛下需要的是我們這些人做些出格的事,陛下才不不至於自己去做出格的事,罵名陛下背不得啊……”

  他寫完信燒了火漆封好,然後喊了一聲:“送去水師。”

  從暗影裡有個年輕人快步出來,雙手把信奉接住:“會用最快的速度送過去。 ”

  他抬起頭,竟是流雲會白牙!

  ……

  十天之後,這封信進入了水師,卻沒有出現在莊雍手裡。因為這封信本就不是給莊雍的,而是岑徵。

  已經快入冬,可是安陽郡這邊依然很溫暖,江岸上的野花開了一遍又一遍似的,似乎就是沒個頭,水師的訓練一如既往的緊湊嚴格,沈冷對手下一標營士兵的加練也不曾放鬆過一天。

  明天要休特假,沈冷帶著手下人加練完之後已經天色大黑,他喊了陳冉兩個人背著水師配發的極為結實耐用的帆布背包出了水師大門準備回家去。

  才出門就看到將軍岑徵站在江邊,沈冷和陳冉行了軍禮剛要走就被岑徵叫住。

  “陳冉是吧,你先自己回去,告訴家里人不用急,我和沈冷說幾句話就放他回家。”

  陳冉看了沈冷一眼,沈冷對他微微點頭。

  “跟我走走。”岑徵說是走走,可卻帶著沈冷上了一艘小船,船上酒菜已經備好,兩個人在烏篷里相對而坐。

  岑徵沉默了一會兒後,從懷裡取出來一封信放在沈冷面前:“有件事你應該知道。”

  “什麼事?”

  “孟長安的事。”

  “嗯?”沈冷眉角猛的一挑。

  岑徵指了指那封信:“看完再說。”

  沈冷將信奉拆開,取出信一字不落的看完,眼神裡殺氣乍現。

  “特假之後會有一個尋常的任務,護送江南織造府一艘船的今年最新織物給宮裡諸位貴人挑選花色。說要緊自然也要緊,所以我打算派你帶一標營人去,因為要等著宮裡面給出所選花色,所以船會在長安城停留一陣子,你也知道,貴人們選起來總是很精細,日子不會太短。”

  岑徵取了一份地圖放在沈冷面前:“怎麼走到封硯台最快,不耽誤回程,不誤了宮裡貴人的事,你自己把握。”

  沈冷看向岑徵:“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將軍為什麼知道這些,將軍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以後你就知道了。”岑徵擺手示意烏篷船靠岸:“回家去吧,你那位茶兒姑娘怕是等的心急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8-12-2 05:23 PM

第八十二章 我得去一趟北疆
  
  沈冷往回走的時候,看到明亮的月色下野地裡陳冉在那蹲著也不知道在幹嘛,他過去在陳冉身後哼了一聲:“你居然敢背著我拉野屎? ”

  這是江邊一片空地,野草茂盛,陳冉蹲著的地方是一個高出來的土包,有個洞口,裡面傳出來嗚嗚的聲音。

  “我覺得里面有一隻狼崽子。”陳冉回頭看向沈冷:“聽聽那叫聲,和狼一樣。”

  “你見過狼嗎?”

  “沒有。”

  “你聽過狼叫嗎? ”

  “也沒有。”

  沈冷白了陳冉一眼:“不過是一窩野狗吧。”

  他蹲下來往洞口裡看了看,一個黑影在這時候忽然從裡面衝出來,速度快的令人心裡一驚。如果換做別人的話不可能躲開,可沈冷卻在第一時間向後仰了一下,然後在電光火石之間一把攥住了那衝出來的東西。

  一雙暗紅色的眼睛,就在沈冷的面前。

  那確實是一隻野狗,而且不大,看起來也就是幾個月,可是那雙眼睛裡的凶狠卻讓人頭皮發炸,就算是狼也未必有這樣的眼神。

  沈冷掐著那野狗的脖子,小狗在他手裡不斷的掙扎著。

  “媽的嚇死我了,一隻狗崽子怎麼這麼凶狠。”陳冉剛才被嚇得一個跌了屁股蹲,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站起來:“摔死吧,這東西看著不吉利啊,看樣子指不定吃什麼長到這麼大的。”

  沈冷捏著小狗脖子的手一發力,那小狗隨即哀嚎起來,眼睛裡的暗紅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恐懼。它看著沈冷的眼神裡出現了哀求的意味,沈冷的心沒來由的一軟,於是手鬆了幾分。

  陳冉踢了兩腳把那狗洞踢開,坍塌下去一大片,依稀能看到一些細碎的骨頭,還有一些皮毛。

  “媽的,牠吃什麼活下來!”陳冉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別去想了。”

  沈冷拎著那隻小狗站起來,周圍似乎有一股腐臭味,他在四周草叢裡走了一圈,在距離狗洞不到三十米的地方看到了一具已經高度腐爛的野狗的屍體,體型很大,比尋常的土狗大了將近一倍。

  “這是那隻母狗吧。”

  陳冉捂著鼻子:“下了一窩小狗,出去找食物的時候不知道怎麼死在外面了。按理說狗洞裡應該有幾隻小野狗,現在就剩下了這一隻……它命大,還是它夠狠?”

  陳冉看向沈冷:“摔死它吧,我不喜歡這東西。”

  沈冷看著手裡那嗚嗚叫著的小東西,沉默片刻後搖了搖頭:“你剛才說的對,這是它的運氣……養著玩吧。”

  他把那隻毛色純黑的小狗扔在地上,那小狗下意識的想跑回狗洞裡,沈冷看著它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你若是跟著我走,便是你我的緣分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沈冷朝著回家的方向走,陳冉捂著鼻子跟在後邊。結果沈冷走出去一段後折斷了一根樹枝又回來,用那樹枝挑著已經腐爛的狗屍體挨著那狗洞位置埋了。

  那隻黑色小狗躲在狗洞里瑟瑟發抖,縮在那不時偷偷抬頭看沈冷他們一眼,然後又看向狗屍體被掩埋的方向,眼睛竟是微微濕潤。

  沈冷往回走,陳冉一邊走一邊說道:“也就是你心善……幸好那狗崽子沒有跟上來,黑狗啊,都說黑狗不吉利。而且想想就知道它是怎麼活下來的,一窩小狗就剩下它一隻……”

  沈冷搖頭:“也是可憐,不要去細想了。”

  兩個人離開荒地回到路上往鎮子裡走,走了幾步之後忽然聽到後面有細微的聲音。沈冷駐足回頭,那隻遠遠跟在他身後的小黑狗嚇得停住,轉身扎進草叢裡不敢出來。

  沈冷微微嘆息一聲繼續往前走,鎮子裡幾隻流浪狗追著一隻雞從巷子裡衝出來,陳冉罵了一聲,從地上撿起來一塊轉頭就要砸過去。其中一隻流浪狗呲著牙沖向他們倆,沈冷眼神一冷,那流浪狗前衝的勢頭居然硬生生的收住了。

  就在這時候,一個小小的黑影從沈冷後面衝過來,擋在沈冷身前朝著那大狗發出低低的嘶吼。沈冷好奇的看著這隻小黑狗,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一年,沈冷沖進了南平江里的時候也很小,卻奮不顧身。

  小黑狗竟是絲毫也不懼怕體型比它大許多的那隻流浪狗,居然嗷的一聲往前衝了出去。也不知道那流浪狗是被這隻小黑狗嚇著了還是被沈冷的眼神嚇著了,掉頭就跑。

  “回來吧。”沈冷喊了一聲,那小黑狗聽懂了似的不再往前追,搖著尾巴回來蹲在沈冷腳邊。看起來它很瘦弱,看它那樣子就知道一定餓了很久,可是剛才擋在沈冷身前的時候卻有一種類似於野獸般的氣勢。

  沈冷和陳冉在前邊走,小黑狗就在後邊搖搖擺擺的跟著。到了家門口以後沈冷說了一聲在這等著不許進門,那小黑狗居然真的坐在那不動了。也許只是虛弱的走不動了,也許是一種天意。

  沈冷進去把東西放下,打了一桶水出來給小黑狗洗澡,茶爺蹲在門口好奇的看著:“這是從哪兒撿來的?臟兮兮的,不過瞧著還挺好玩。 ”

  沈冷把小黑狗洗了兩遍發現狗毛里面已經有一些小蟲,這是洗不掉的,於是找了把剪刀將狗毛都剪了,在家裡翻了些藥粉灑在小狗身上。

  吃飯的時候沈冷做了一碗肉羹放在院子裡,朝著外面喊了一聲那隻小狗才敢進院門,看牠吃的樣子顯然是餓壞了。

  沈冷給沈先生和陳大伯都滿了一杯酒:“特假之後我和陳冉得去一趟長安城,護送江南織造府的一艘貨船,估計著來回最快得兩個月。”

  沈先生點頭道:“莊雍還是照顧你,這種差事沒什麼危險但是會錄入軍功,去吧。到了長安之後好好逛逛,上次去的時候你們也沒看看長安城到底什麼樣子。”

  沈冷看向茶爺,挑了挑眉。

  茶爺撇嘴:“你去逛你去逛,長安城花花世界,別迷了路。”

  陳冉笑起來:“那是,冷子說了,這次去長安要去見識見識青樓。”

  沈冷看向陳冉,陳冉低頭吃飯。

  茶爺點頭:“冷子年紀也不小了,去青樓也是應該的。”

  她起身回到自己屋子裡,沒多會兒拿著個錢袋子回來放在沈冷面前:“出門在外別捨不得花錢,找個好的。”

  沈冷抬起頭:“入冬了啊,真冷……”

  茶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先生之前說,教你的和教我的差不多都是一樣的本事,除了一部分是男人才能學的,料來這一部分就是……”

  她看向沈冷,沈冷看向沈先生,沈先生看向天空:“十五的月亮真圓啊。”

  茶爺:“今天初八。”

  沈先生:“十五的月亮初八就圓了,真好啊。”

  陳冉低著頭說道:“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

  小黑狗抬起頭朝著月亮:“嗚,嗚嗚!”

  吃過飯後沈冷和茶爺兩個人並肩在江邊散步,此時已近深夜,四周格外的安靜,不過今夜的月亮確實格外的明亮,不然的話沈冷他們也不會撿到小黑狗。

  “我看得出來你有事情沒說。”茶爺一邊走一邊說道:“先生說,男人會把危險的事藏起來不讓女人知道,怕的是女人為自己擔心。可是……當女人都是傻子嗎?什麼都看不出來?越是這樣,越是會忍不住胡思亂想啊。”

  沈冷笑著回答:“倒也不是什麼危險的事,而且我沒打算讓你留在家裡。”

  茶爺猛的停住,轉身看向沈冷,眼睛裡閃閃亮。

  都說月下看美人,美人更美。此時此刻的茶爺,美的像是畫中人。

  沈冷抬起頭看向月亮:“唔……不要多想,我可不是因為時間長了見不到你會想,只是覺得你在這小鎮子裡也會覺得憋悶吧,不如出去走走看看。這次要護送的貨船是給宮裡那些貴人們挑選花色的新品織物,將軍說貴人們挑起來會很精細,會耽擱一段時間。所以我就忍不住去想,貴人們活的好辛苦,為了選到能讓自己看起來更美豔的衣服很頭疼吧,哪裡比得上我們茶爺,她們是需要衣服來讓自己變得更漂亮些,而茶爺會讓每一件衣服都變得更美。”

  茶爺先是笑了笑,眼睛裡的亮光更加的璀璨,然後哼了一聲,啪的一聲在沈冷腳上踩了一下:“這些話都是哪裡學來的!”

  沈冷:“疼疼,疼……哪裡是學來的,只是每次看到你,這些話就會不由自主的從我嘴裡說出來,控制不住的。”

  茶爺抬起腳,背過去不看沈冷,像是生氣,其實笑的口水都快流出來 。

  沈冷一本正經的說道:“可是茶爺也喜歡漂亮衣服的對不對?所以我今天和將軍分開之前求了他一件事,這次送到貨船上的所有花色我都留一些,還沒有定好送到宮裡去所以自然算不得貢品,貴人們要挑來挑去,咱們不挑,咱們都要。”

  茶爺哼了一聲:“就你那點俸祿禁得住如此揮霍?你也說了,我穿什麼都漂亮,所以何必去買那些新花色的織物,去年的花色一定會降價,等降價了我們去買吧。”

  她笑起來,突然想到的事讓她感覺自己像是撿到了寶貝。

  沈冷搖頭:“每一個女孩子都應該有一個大大的衣櫃放滿漂亮衣服,你不需要衣櫃,我要給你造一座庫房。”

  茶爺:“你們水師日常訓練是不是多了一門功課,叫做如何討女孩子歡心?說吧,你是不是這門新功課的課代表?”

  沈冷:“……”

  茶爺伸手拉住沈冷的手:“別哄我開心了,我知道你有事不敢告訴我。”

  “是啊……”沈冷看向茶爺:“我得去一趟北疆。”

  茶爺握著沈冷的手突然緊了一下,然後點頭:“好。”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8-12-3 12:31 AM

第八十三章 放任生死
  
  特假總是過的很快,茶爺收拾了一下行禮隨沈冷一塊到了水師大營,帶茶爺,是因為有帶茶爺的必要。

  沈冷先去找了水師提督莊雍,把想帶上茶爺去長安的事說了下。莊雍瞪了他一眼後只說了一句:“穿男裝!”

  莊雍覺得自己快變成一個慈愛的老母親,這樣下去也不知道會不會把沈冷慣壞了。

  兩艘熊牛離開了水師大營,在江南織造府接上那艘貨船,隨即開始了向長安的旅程。走水路無疑是最穩妥的,但並不是最快的,之前沈冷帶著茶爺和杜威名走的路線才最短,因為水路並不是筆直的一條線。

  沈冷帶著戰船離開水師大營之後,沐筱風就讓人去通知沐流兒,帶上貫堂口的高手追上去,半路找機會把沈冷幹掉。

  沈冷被提拔起來的速度超乎想像,一個才從軍堪堪一年的傢伙居然就做到了正六品校尉,再加上一個正五品上騎都尉的勳職,大寧建國以來都不多見。

  沐流兒領命,立刻挑選人手離開了鎮子,星夜兼程準備趕到水師戰船前邊去在半路找機會。

  ……

  戰船上,沈冷展開了地圖看了看……走水路到長安,要穿過半個江南道,向西北進淮陽道,然後過湘寧道,再過河東道然後才到京畿道,水路十八彎,最快也要走上二十幾天。

  這不是幾個人輕車簡行,船隊需要半路補給,況且貨船的速度遠不及水師的熊牛。

  “我等不到進長安再走。”沈冷看這窗外:“路上耗費的時間太久了,所以我得先一步離隊。”

  茶爺微微皺眉:“可你到時候必然不能從封硯台趕回長安城,被人知道了你沒法交代。雖然與內務府交接的事是江南織造府的人負責,你不在場很容易被人懷疑。”

  “顧不上那麼多了。岑徵給我看的那封信是雁塔書院老院長的親筆信,所以這就是我需要你幫我的地方,既然老院長想把我拉進來,他自己也別想脫出去。”

  沈冷看向茶爺:“對不起……雖然這次答應了帶你出來,可是……”

  茶爺一擺手:“別婆婆媽媽的,說!”

  沈冷道:“前邊一百五十里是張口縣官補碼頭,按照計劃船隊會在那停下來補充給養休整一夜,當天夜裡我會帶著一個十人隊走。”

  茶爺臉色微微發白:“只帶一個十人隊?”

  “嗯,岑徵將軍會提前在張口官補碼頭準備一些快馬。離開的人數太多會引起注意,所以最多只能是帶一個十人隊,不過你放心,楊大哥跟著呢。”

  督軍隊的楊七寶,一個冷面熱心的漢子。

  茶爺坐下來思考:“如果岑徵是繞過了莊雍的話,那麼莊雍為什麼會讓楊七寶跟著你?”

  沈冷笑起來:“岑徵可以繞過莊雍,我不行,所以離開水師之前我去見莊雍,把話說的很清楚。至於莊雍和岑徵之間怎麼處理,那就是他們兩個的事,風大浪大不能拍到我,我不能讓莊雍對我失去信任。”

  茶爺懂了,不管岑徵如何如何,莊雍才是水師提督,而且已經提升到了正三品,與諸道戰兵將軍同級,還有臨機專斷之權,足以證明皇帝對莊雍的信任。

  “所以莊雍讓楊七寶跟著我,沒有人會去在意督軍隊少了幾個人。我帶王闊海陳冉和我四個親兵,再加上楊七寶和督軍隊幾個人湊一個十人隊。 ”

  茶爺問:“不帶杜威名?”

  “不能帶啊……”沈冷道:“這就是我需要你幫我的第二件事,杜威名和我身材體型差不多,我會讓他穿上我的校尉軍服,你配合他假扮我。無需讓人看清楚臉,只要讓人看到你和他就行了,我會提前散出去消息說我病了,到長安城不下船不出船艙問題不大。”

  茶爺點頭:“好。”

  乾脆利落,只一個字。

  沈冷握住茶爺的手:“雖然你穿了男裝,可我手下人都知道你是誰,這一路上你一個人留在船隊裡,會很辛苦。”

  茶爺搖頭:“我不辛苦,此去封硯台數千里,辛苦的是你,危險的也是你。”

  沈冷笑起來:“你知道的,先生教我們的東西,歷練我們的過程,就是為了適應這些,所以沒什麼可擔心。”

  茶爺點了點頭:“保護好自己。”

  沈冷嗯了一聲:“放心吧。”

  按照計劃,沈冷的船隊在張口縣官補碼頭停靠,當夜沈冷帶著楊七寶王闊海陳冉等人悄悄下船。在距離官補碼頭二里外找到為他們準備的快馬,每人兩匹,還有必備的傷藥,連弩等器械裝備。

  一行人連夜出發,朝著北方疾馳而去。

  ……

  熊牛戰船上,換了沈冷校尉軍服的杜威名看起來很緊張,臉色發白,手心裡都是汗水。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茶爺,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什麼。

  “如果你跟不上沈冷的腳步,你會離他越來越遠。”茶爺看了杜威名一眼:“你應該明白的,所以別讓沈冷失望。”

  杜威名深吸一口氣: “我知道了,我不會讓校尉大人失望。”

  他低下頭,心裡不由自主的冒出來一個想法,這次校尉大人沒有帶上自己,真的僅僅是因為自己在身高體型上都和校尉相似嗎?難道,是校尉察覺到了自己身上藏著秘密?如果讓校尉知道了自己是莊雍安排在他身邊的,校尉會是什麼反應?又或者,其實校尉早就想到了?

  杜威名使勁兒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去胡思亂想,因為他知道茶爺說的沒錯,他的命他的前程他的一切都和沈冷綁在一起了,他唯有讓自己做的更好才行。

  “有件事沈冷讓我告訴你。”茶爺看了杜威名一眼:“他已經託人去查你爹娘被提督大人安置在什麼地方,查到了之後會告訴你的。”

  杜威名的心猛的抽緊,一瞬間面無血色。

  果然......校尉什麼都知道。

  ……

  官道上,十幾個人幾十匹馬狂奔而過,馬蹄聲撕裂了靜夜。

  而與此同時,這個時候絕大部分人已經入睡的長安城裡,肆茅齋的燈火依然亮著。這是這段日子以來書院老院長第四次被留在宮裡過夜了,當然也別指望真的能睡。

  皇帝微微瞇著眼睛看著老院長:“老糊塗了?”

  老院長訕訕的笑了笑:“年紀大了再喝一點酒,難免會話多些,臣以後多注意。”

  “朕知道你喜歡那個叫白小洛的年輕人,或許猶在孟長安之上。白小洛和你投脾氣,性格內斂不張揚,可你推心置腹的太早了些。”

  老院長垂首:“陛下教訓的是。”

  “教訓?朕還敢教訓你?”皇帝起身:“你知道你對白小洛說的話是瞞不住朕的,畢竟流雲會是朕的不是你書院的,說吧,提前告訴白小洛到底是因為什麼。”

  “老臣的這點心思,終究是瞞不住陛下啊。”

  老院長整理了一下措辭後繼續說道:“這幾年來,湘寧白家的後起之秀陛下不覺得太多了些?之前白家並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可是這一代差不多從十幾歲到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嶄露頭角的就有十幾個。不但書院裡有白小歌白小洛兄弟,據老臣所知,四疆四庫之中培養的年青一代,白家有不下十個人非常出色。”

  皇帝點了點頭:“所以呢?”

  “所以臣只能用這樣冒險的法子去試一試。”老院長看向皇帝: “陛下知道老臣最擔憂的是什麼。”

  皇帝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是啊……太老實了,未必就是真的老實,白家若真的是一步棋,那朕不得不佩服他們的勇氣。不過若不是一步棋,朕倒是希望多一些白家這樣的冒出來和勳臣們爭一爭。”

  老院長道:“所以白家的事老臣會多留意一些,如果這件事沒有風聲出去,沒有人開始打聽天聞閣,那白家的人就可信可用。”

  皇帝道:“人老了之後是不是心眼真的越來越多?”

  老院長笑起來:“陛下總說年輕人做事沒顧忌,其實老到將死之人才會真的沒顧忌,所以不是人老了心眼就多了,而是放得開。”

  皇帝看了他一眼:“朕身邊不能缺的人,你一個,朕再不喜歡的沐昭桐是一個,但朕希望你活的更久一些。回頭朕讓御醫給你配一些方子補補吧,最起碼你得撐到朕把該換的血都換了。”

  老院長笑的像個孩子,看了一眼窗外皎潔的月色:“老臣並不是有多喜歡白小洛,那個孩子心機太重,而且似乎背上壓著什麼東西,他挺不起來,活的累,老臣還是更喜歡……”

  皇帝一擺手:“孟長安。”

  “是啊,孟長安。”老院長道:“可是最近老臣前思後想,表弟似乎不該被低估……這次封硯台就看那兩個小傢伙怎麼放開手腳了。”

  “鐵流黎太草率。”皇帝哼了一聲:“逼著朕不得不去想辦法彌補。”

  老院長道:“陛下或許不該去彌補什麼,孟長安很優秀,沈冷也很優秀,白小洛也很優秀,可是這些年輕人需要經歷更多才能真正的成長起來。如果他們不幸沒能撐得住這股浪潮,那麼未來也不能為陛下撐得住四疆四庫,放任生死,才是對他們最大的幫助。”

  皇帝微微瞇起眼睛:“放任生死?這四個字,朕要記下來。”

  老院長道:“或許對他們來說殘酷了些。”

  皇帝沉默了好一會兒後點頭:“你給鐵流黎寫信吧,這件事朕不去管了,他也不要管了,放任生死……那就放的徹底些。”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mu119 發表於 2018-12-3 12:40 AM

第八十四章 宿仇

  整整一天一夜,隊伍已經近乎到了極限,沈冷下令停下來休息,此時離開張口縣官補碼頭已經至少五百里。這種強度的行進不僅僅對於人來說是極限考驗,對於戰馬來說也是一樣。

  正常來說,騎兵行軍一天百里便是快的,畢竟大隊人馬拉開行進和單人輕騎不一樣。

  大寧北方育馬,從河西道往北的闊蒙道有數千里草原,前朝大楚的時候草原就被征服,諸部族歸順朝廷。大寧立國之後對草原人頒布了幾條優撫方略穩定民心,這幾百年來草原是為大寧戰兵提供戰馬的根基之地。

  所以北疆歷來是戰事不斷,黑武人覬覦闊蒙草原已經不是一天兩天。

  草原馬也不相同,產自闊蒙草原東部的戰馬相對來說比較矮小,耐力強,是大寧戰兵和地方廂兵標準配置的馬匹。

  長途行軍,闊蒙東部的伯烏馬行軍四個時辰就可以走百里左右,但連續行走四個時辰就是極限了,馬若是不休息就會廢掉。

  但伯烏不是草原最好的馬,最好的產自草原西部的雪犁地區。雪犁馬一般只供應給北疆鐵騎,尤其是那五千重騎必須要用雪犁馬之中的優種。

  尋常的雪犁戰馬馱載一名一百三四十斤的騎兵只需三個半時辰就能趕路一百二十里。其中被稱為玉雪犁的優種戰馬可以馱載將近兩百斤的重甲騎兵,但數量實在有限。

  沈冷這是第一次接觸到雪犁馬,對於岑徵的能力不得不刮目相看。

  為十幾個人找來二十幾匹雪犁,對於一位將軍來說或許不算太艱難的事。可根據岑徵給沈冷的地圖上所標註出來的位置看,每隔八百里就會為他們準備一批新的戰馬,這樣的話就能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封硯台。

  算起來,岑徵準備了幾百匹雪犁,這不合道理。就算是各道各衛的戰兵想搞到幾百匹雪犁馬也沒那麼容易,畢竟大部分雪犁都要提供給北疆,那裡才是重中之重。

  黑武國有一個薩克族,薩克騎兵是黑武邊軍最強悍的隊伍,來去如風,為了應對薩克騎兵,北疆邊軍才打造出來一支更變態更兇殘的重騎。五千重騎,三萬輕騎,組成了令黑武人都為之膽寒的北疆鐵騎大軍。

  “怎麼了?”沈冷看了一眼臉色難看的陳冉。

  陳冉往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屁股可能磨破了皮,媽的可真疼,我懷疑不光是屁股磨破了,某處猶如抹了清涼油,又抹了一層辣椒油似的的感覺,刺激的我蛋頭一皺。”

  沈冷取出來沈先生配製的上藥扔給他:“找個沒人的地方把藥敷上。”

  陳冉看著那上藥一臉為難: “你說,會不會把我那寶貝給廢了,我可還肩負著為我老陳家傳宗接代的重任呢。”

  沈冷噗嗤一聲笑了:“水師配發的牛皮腰包你剪了吧,然後墊在褲子裡。”

  牛皮腰包是戰兵的製式裝備之一,穿在腰帶上,裡面可以放一些傷藥,小刀,紗布之類的東西,極堅韌,據說就算從戰兵退役帶回家裡去再用二十年也壞不了。

  陳冉為難:“這是給我寶貝添新衣?”

  “皮甲。”沈冷一本正經:“果丹皮。”

  陳冉啐了一聲:“噁心……以後一看到果丹皮就會沒了胃口。”

  他拿著傷藥去了路邊林子裡,不時傳來一陣陣哎呦哎喲的叫聲,想來傷藥敷在破了皮的地方滋味不好受,尤其是那緊要位置更不好受。

  陳冉此時或許……蛋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沈冷蹲在地上把地圖展開,楊七寶佈置好了戒備朝著他走過來,看他那走路的姿勢也知道比陳冉強不了多少。

  楊七寶看了沈冷一眼:“校尉,你咋沒什麼事呢?”

  沈冷抬起頭嚴肅的說道:“我是校尉。”

  楊七寶:“所以呢?”

  “我能忍。”

  楊七寶噗的一聲幾乎笑噴,蹲下來的時候有點齜牙咧嘴:“我以前聽說常年騎馬的人都是羅圈腿,以前不信,現在我信了……哈哈哈哈哈。”

  他忽然莫名其妙的笑起來,沈冷看著他笑成那樣忍不住好奇:“想什麼呢。”

  楊七寶疼的咧嘴,可還是笑的前仰後合:“我忍不住想到北疆鐵騎那幾萬常年騎馬的傢伙。騎著高頭大馬列隊向前的時候必是威武霸氣,可是下了馬,一群人邁步向前的時候,會不會好像每個人兩條腿都夾著個大雞蛋。”

  沈冷腦子裡出現了一個畫面,隊伍整齊的組成了方陣,往前走的時候所有人的兩條腿之間都是一個圓形,從正對面看會不會像是一條一條的隧道?

  “咳咳……”沈冷不敢想了,怕笑死。

  “咱們今天晚上就在這宿營,明天一早再出發。一會兒咱倆去那邊林子裡轉轉,看看能不能打幾隻野味來給弟兄們補補。明天出發後一口氣跑到換馬的地方,然後咱們在這……”沈冷指了指地圖上一個位置:“鋒城古寨休息一晚。”

  “鋒城古寨。”楊七寶臉色變了變:“傳聞那地方不安靜啊,說是晚上會鬧鬼。”

  沈冷:“鬼也得怕咱們。”

  鋒城古寨是當年大寧滅楚的時候一處極重要的戰場。曾經楚國八千精銳死守鋒城古寨,寧軍猛攻了整整十天才把這古寨拿下來,八千楚軍無一俘虜,無一活命,盡皆戰死。

  後來傳聞,每到晚上古寨裡就能聽到哭聲,還有一陣陣的楚歌。

  沈冷卻不信這些,正因為那地方不會有人去,所以他們才要去。這次行動首先要保證的一點就是絕密,必須盡量做到少出現在繁華的地方。

  沈冷莫名的想到了長安城碼頭的那座倉庫,想到了魚鱗鎮孟老闆家後邊那座倉庫。但凡說是鬼怪出沒會害人性命的地方,多半藏著的都不是鬼怪,而是比惡鬼更可怕的東西……惡人。

  鋒城古寨裡楚軍八千寧軍一萬一千死在那,血能把激戰的那半面山坡全都染紅,退一步說,若八千楚軍的冤魂不散,也有那一萬一千寧軍戰士的魂魄在那壓著。唱楚歌?想都別想。如今這已是寧地,豈可聞楚聲?

  “走。”沈冷收起地圖拉了楊七寶一把:“咱們去打野味。”

  楊七寶卡拉著腿跟在沈冷身邊,扭捏了一會兒後不好意思的說道:“有件事我已經和將軍提過了,將軍說讓我來問你……”

  沈冷笑道:“什麼事楊大哥只管說就是了。”

  楊七寶連忙說道:“可別管我叫楊大哥了,你已是校尉,軍中規矩不能亂……我是想著過來跟你,督軍隊固然不錯,可以幫提督大人做許多事,正軍紀明法理,可我心有不甘……男人從軍,還是要在戰場上建功立業才好。”

  沈冷點頭:“若是將軍答應了,你隨時過來就行,暫時在我這做個團率,委屈你了。”

  楊七寶楞了一下: “不行不行,來了就做團率,下面兄弟們不服氣,我還是從兵做起。”

  “那怎麼行,就這樣定了吧,你再說不幹我就不讓你過來了。”

  楊七寶鼻子一酸:“行!”

  曾經他在沐筱風手下那個標營,作戰勇敢,而且武藝極強,事實上,楊七寶的實力和沈冷可能也不相上下。只是他年紀比沈冷大了七八歲,正是最強的時期,而沈冷才十七歲而已。

  以往在軍中遭遇了種種不公,現在能在沈冷手下做事,而且直接做了團率,這種感動楊七寶無法表達。

  ……

  與此同時,在水師護送江南織造府貨船繼續向前的時候,帶著大批貫堂口高手的沐流兒也得到了從張口縣官補碼頭打聽來的消息。

  “沈冷可能不在船隊裡?”沐流兒微微皺眉:“他能去哪兒?”

  “有人看到一個十人隊悄悄離開了船隊,雖然沒有確切的看到沈冷,但那個十人隊離開之後沈冷身邊的親兵就對外說沈冷病了不能見風,一直都在船艙裡沒出來。雖然會偶爾站在窗口,可那到底是不是沈冷沒人可以確定。”

  “地圖!”

  沐流兒一招手,手下人連忙把地圖展開。

  沐流兒的手指在地圖上順著道路脈絡劃過,視線從張口縣官補碼頭往周圍探索,最終停在一條官道上:“他想提前進長安城?”
  
  “如果他離隊走陸路的話,張口縣的大路只有這一條。”

  “有問題啊。”沐流兒站起來來來回回踱步,猛的回頭吩咐:“給長安城飛鴿傳書,讓二當家李懷平挑選好手在長安城查仔細些。另外,張口縣這條大路有很多分叉都不足慮,但大路到長安東邊會與另外一條筆直向北的官道相連,在那個路口多派人盯著。”

  “是!”

  手下人連忙去安排,沐流兒的眉頭越皺越緊。

  “這是殺掉沈冷的最好機會了……”

  想到沐筱風,沐流兒的心裡就一疼,少爺對自己何時才能改變一些看法?若這次殺不了沈冷的話,少爺對自己可能會更加厭惡吧。不行,絕對不能失手。

  她忽然轉身吩咐道:“趙峰,你帶一半人現在就順著官道繼續往前追,馬都給你們,哪怕那個十人隊裡沒有沈冷,也要給我搞清楚他們去做什麼的。”

  “是!”沐流兒最信任最得力的手下趙峰點了點頭。
  
  他是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漢子,關西人,曾是一名獨行盜,後來見到沐流兒後就再也沒有離開貫堂口。在他眼裡,沐流兒便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為了沐流兒他可以做一切。

  “為了少爺?”他問。

  “你沒資格多嘴。”沐流兒看向趙峰:“做好你該做的事。”

  趙峰哦了一聲,走出去幾步又回頭:“何必讓自己這麼辛苦?”

  沐流兒看向他,眼神冰冷:“用你管?滾!”

  趙峰嘆息,轉頭招呼手下人離去。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8-12-3 12:48 AM

第八十五章 古寨鬼影
  
  大寧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出現一點點國運下墜的跡象,是因為每一代大寧皇帝都很合格,超乎尋常的合格。

  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古往今來,沒有哪一個王朝存在幾百年都不出現一個不合格的皇帝。比如前朝大楚也創造出無數的輝煌,北方那數千里草原就是楚人打下來的,所以才有了現在的遍野牛羊和猶如取之不盡一般的馬場。

  可是,大楚後來的皇帝開始變得鬆懈變得懶惰,覺得大楚江山千秋萬世都不會出什麼問題。於是,現在是大寧。

  沈冷在向前趕路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這個問題。或是因為平日里沈先生教導關於這方面的事情很多,引導他的思考也很多。可是又忍不住轉念想到,沈先生為什麼要教導自己這些?思考大寧的國運,未來?

  十人隊在官道上疾風一般掠過,雖然沈冷知道盡可能不要暴露,可是疾行趕路根本不可能脫離官道。路上的行人紛紛避讓,看著那疾馳而過的馬隊,有人忍不住猜想是不是出了什麼緊急的軍務?

  隊伍在第二個補給點換了馬,補充藥品乾糧和水,休息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然後繼續上路,一直到快太陽落山的時候終於到了鋒城古寨。

  牽著馬往鋒城古寨上走,沈冷看著這條崎嶇不平的山路,看著兩側溝壑裡的亂石,依稀能看到當初大戰的樣子。

  如今腳下這條路是當初寧軍硬生生用人命墊出來的,鋒城古寨在半山腰易守難攻,下邊就是官道,寧軍要想順利從官道過去就必須拿下這個要塞。而從寧軍開始進攻的第一天,古寨裡的楚軍就把進出唯一的吊橋斬斷了。

  進古寨就要越過那條深溝,如果不打古寨的話,楚軍就能用他們的拋石車不斷襲擊從官道上經過的寧軍,到時候大軍必然損失慘重。

  為了攻破古寨,寧軍戰兵進攻之前,數以千計的輔兵死在這條深溝附近,這些輔兵每個人都肩扛一袋沙土往前衝,最終靠人的屍體和沙袋堆出來一條路,然後寧軍戰兵開始發動了猛攻。

  沈冷走在這條可能是近千年來血液潑灑最多的路上,腦子裡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來當初沈先生關於這一戰給自己的講解。

  這一戰太慘烈,大寧包括輔兵在內有一萬一千人戰死在這,楚軍八千無一活命。當時沈先生問沈冷,如果這一戰由你來指揮的話,你會如何做?

  沈冷沉思了很久,卻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這地方上去只有一條路,也就只有這一個辦法。古寨裡糧草充沛,圍困的話楚軍根本不怕,而寧軍要追擊楚皇族潰散的軍隊,所以不能耽擱太久。

  而此時此刻,真的走到這的時候,沈冷才發現很多事並不是自己能把地圖看明白,能完美復制出地形就可以真正了解的。只有走在這實地,才能切實體會到那一戰的慘烈。

  “楚軍當時想到了寧軍會填溝鋪路。”沈冷忽然自言自語了一句,走在他身邊的楊七寶楞了一下:“校尉,你說什麼?”

  “沒什麼。”沈冷回過神來,笑了笑道:“想到當初那一戰了。”

  他解釋了一句,腦子裡還是忍不住繼續去想,那一戰的時候楚軍把寧軍的一舉一動都提前推測出來了。這不是多高明的事,而是寧軍只有那麼幾種可行的戰法。

  當時寧軍把路鋪好之後,戰兵開始進攻,可是楚軍卻將圓木從上面滾下來,圓木上潑了火油點燃,寧軍為了衝上去損失慘重。

  因為坡度比較大,騎兵也根本發揮不出來作用。

  “唯一的辦法,就是抽調精銳夜襲了嗎?”沈冷又自言自語了一句。

  可是這個辦法當時寧軍用了,從各營抽調武藝好的士兵,在一名將軍的帶領下夜襲古寨,並且真的爬上了古寨的木牆。可是一百二十精銳中了埋伏,血戰到最後一人,屍體被楚軍從高高的木牆上一具一具扔下來。

  正想著這些,沈冷忽然抬起頭看了看,古寨裡似乎有一股飄忽的火光迅速的過去,很小,若火把的光,可是高度絕對不是人能舉到的,而且飄過去的速度很快。

  陳冉也看到了,嚇得哆嗦了一下:“這裡真的不乾淨?!”

  沈冷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裝備,回頭低低說了一句:“楊大哥和古樂你們倆跟著我上去,其他人原地等候。”

  三個人貓著腰朝著古寨裡過去,古樂是督軍隊的隊副,武藝很好,被莊雍分到督軍隊和楊七寶的經歷差不多,所以和楊七寶的關係也極好。

  三個人靠近古寨的速度很快,從殘缺不全的木牆翻進去,沈冷打了個手勢,指了指古寨中心位置,又指了指左右,然後三個人隨即分開,沈冷居中向前,楊七寶和古樂兩個人左右迂迴過去。

  沈冷貼著殘垣斷壁向前,明明已經過去了幾百年,可沈冷似乎依然還能從這聞到硝煙味。他聽到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於是貼著牆壁蹲下來。

  兩個黑影從他面前走過去,一邊走一邊低聲交談,其中一個人似乎是有些不滿:“教主也真是的,這種鬼地方會有誰來,每天還要值夜還要巡邏。 ”

  另外一個人哼了一聲:“你就閉嘴吧,嘟嘟囔囔說那麼多有用嗎?該幹嘛還得幹嘛,再說了,咱們自己人就別教主教主的叫著了,你要是單幹你也是教主。”

  之前那人忍不住笑起來:“你說這人是真有意思,為什麼就分成聰明的和傻的呢?”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交談著過去,沈冷往前面看了看不見什麼燈火,然後忽然間就看到之前飄蕩過一次的那個鬼火過來了,沈冷立刻低下頭,那鬼火在他頭頂飄了過去。伴隨著鬼火過去的還有一陣吱扭吱扭的聲音,以及一股難聞的煤油味道。

  沈冷抬起頭看了看,眼神一寒:“裝神弄鬼。”

  他壓低身子往前走,前面就是當初鋒城古寨的那座將軍府。那一戰中這裡是最慘烈的地方,最後一批楚軍和他們的將軍戰死在這院子裡。

  正房看起來保存的還算完好,但是牆壁和廂房都已經坍塌了。沈冷注意到院子裡有人走動,交談的聲音都很低,這些人不點燈火,難道在漆黑的屋子裡能看到彼此?

  正想著,看到兩個人進了正房,在門開的那一刻亮光從裡面透出來,沈冷這才恍然,這些傢伙把窗戶都封了,所以在外面看不到裡面的燈火。

  沒多久楊七寶和古樂兩個人也從左右過來,蹲在沈冷身邊壓低聲音說道:“似乎是一夥歹人聚集處,不過沒見到他們有兵器。”

  “你們兩個在這守著,我上去看看。”

  沈冷指了指屋頂,然後繞到了廂房那邊,踩著斷裂的牆壁上到了屋頂,揭開瓦片往下看,屋子裡聚集著很多人。

  “明天繼續分散出去,是到了收網的時候了,附近鄉鎮那些愚民都已經鑽進了咱們的網子裡,幹完了這一票就轉移。這裡是江南道與河東道的交界,咱們往西南走去江南道再賺一筆。”為首的那個人坐在椅子上笑著說道:“咱們用了半個月佈局,一天收網,估計著明天就有大把大把的銀子進來,不過這地方咱們不能丟了,沒有哪兒比這更安全。”

  “大哥,你說那些老百姓怎麼那麼好騙呢?”

  “哈哈哈,蠢啊。”

  “你們懂個屁。”被稱為大哥的那個人說道:“不是他們好騙,而是因為大寧太強盛了。國富民安,老百姓們手裡有錢好日子過的舒服就會自己作,若是亂世,誰還有心思信奉鬼神?”

  似乎有很多人聽不懂,但是沒關係,他們跟著大哥有錢賺就行了。

  站在大哥旁邊的是一個看起來十六七歲模樣秀美的少女,她笑的格外開心:“這地方我爹已經經營了快兩年,讓人們相信了這裡有楚軍冤魂,沒人敢隨便上來……明天我帶著一批人,我爹帶一批人分頭去收銀子,然後兩批人直接南下,離開這一個月,一個月之後再回來。”

  “知道了聖女。”

  “哈哈哈哈,聖女發話,我們這些小嘍囉怎麼敢不聽話。”

  少女哼了一聲:“在這開開玩笑也就罷了,出去的時候誰要是壞了事,別怪我不客氣,壞了事的人別說分不到銀子,我還要把人餵了野狗!”

  一群人答應了一聲,那個大哥站起來說道:“做這些事大夥兒都是輕車熟路,不會壞事。連輕芽縣的縣令對我都畢恭畢敬,恨不得把家裡的錢財都給我,讓我保佑他長生不死。”

  “哈哈哈,當官的又怎麼樣,還不是被咱們耍的團團轉。”

  “就是,哪天大哥要是願意 了,讓那縣令把自己小妾交出來睡兩晚,我估計那狗熊縣令也不敢不答應。”

  “不能大意啊。”大哥擺了擺手:“咱們這些年發展的很順利,愚民管我叫通神教主,他們覺得我能保佑他們。可是名聲不能太響亮,一旦招惹來麻煩就是重罪。”

  他抬頭看了看屋頂,感覺好像有什麼人盯著自己似的。

  “散了吧,睡一覺,明天收網。”

  “是了。”

  “知道了大哥。”

  一群人轉身往外走,沈冷蹲在屋頂上大概也猜到了這些傢伙是幹什麼的。他從背後將黑線刀抽出來,腳下猛地一發力,人從屋頂墜了下去。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8-12-3 10:33 AM

第八十六章  你是誰
  
  被人叫大哥的中年男人看到沈冷神兵天降一樣從屋頂上下來,再看到沈冷那一身大寧戰兵的軍服,當時就慫了,喊了聲快跑是官軍圍剿,大步朝著外面衝出去。

  那個年輕女孩站在那楞了一下,看到沈冷只有一個人後喊了一聲:“跑什麼跑,就他一個!”

  他身邊那個老頭一把拉住她:“快走吧,一個也得跑,你莫不是騙人騙的久了連自己都騙了,真以為自己是聖女啊。”

  少女一把掙脫開老者的手,挺胸抬頭朝著沈冷走過去:“我是通神教的聖女,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讓厄運降臨在你身上。”

  砰!沈冷一腳踹在那少女的小腹上,這一腳把她踹飛出去至少四米,摔在那的時候一口氣險些沒上來。

  外面的楊七寶抬起手往半空打了個信號,然後端著連弩站了起來:“都別動,再往前跑格殺勿論。”

  前面那人彎腰撿了塊磚頭朝著楊七寶砸過來,楊七寶手裡的連弩點了一下,弩箭噗的一聲將那傢伙的小腿射穿,人哀嚎著倒了下去,抱著腿疼的嗷嗷叫喚。剩下的人嚇的全都停住,一步一步往後退。

  留在外面的十人隊其餘戰兵上馬衝進來,進了古寨之後地勢變的平坦,兩個巡邏的傢伙被戰兵直接騎馬撞翻。一群人被戰兵逼的連連後退,最終又退回到那屋子裡。

  楊七寶進門的時候忍不住都樂了,沈冷坐在那個大哥身上,那傢伙趴在地上一個勁兒的求饒。被踹了一腳的少女現在還在地上哎呦,起都起不來。

  “通神教?”沈冷看了看那些人:“說吧,誰先交代一下怎麼回事。”

  之前要跑的那個老頭立刻抬起手指著沈冷屁股下面那個大哥:“都是他,他逼迫我們的,裝神弄鬼騙老百姓的錢,他是罪魁禍首!”

  沈冷拍了拍那大哥的後腦勺: “教主,你這信徒是個贗品。”

  那老頭連忙說道:“假的假的,我們都是假的。”

  教主趴在地上唉聲嘆氣:“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幫當兵的.... ..老百姓我能騙,書呆子我能騙,就算是這輕芽縣的縣令大老爺我也能騙,你們這些人太粗魯了,完全不給人講道理的機會。”

  “講道理?”沈冷把黑線刀放在他脖子上:“來,我願意聽,你講給我聽聽。”

  其實這夥人的來路很容易摸清楚,沒多久他們自己就交代的差不多了。這個為首的大哥叫王聰西,帶著一夥老鄉坑蒙拐騙。這些人到了輕芽縣之後聽說了鋒城古寨的事,本來當地就有鋒城古寨不安寧的說法,於是開始裝神弄鬼,還說什麼這是楚軍的冤魂要報仇了,唯有信奉他們通神教才能避開災禍。

  可能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想到,輕芽縣的縣令大人居然都對他們深信不疑。那可是一個正經的讀書人,是前些年科舉的一甲進士,做了四年縣衙主簿後升為縣令。

  這些人行事也聰明,先是布施,誰家遇到什麼困難,他們會主動拿錢出來。然後散佈消息說加入通神教每人每個月可以領五個銅錢,是教主向神靈求來的賜福錢。小錢,但是很吸引人。

  沒多久,這輕芽縣里信通神教的人越來越多。半個月之前這些傢伙開始散步消息,說楚軍的冤魂快要衝破教主所布下的封印了,需要收回當初發給他們的賜福錢來增加教主的神威。
  
  為了保護這一方百姓,每個人都要出力,賜福錢裡蘊含著神力,每戶拿到賜福錢的人再拿出來五兩銀子,象徵著人力。神力和人力結合起來,就能徹底封印了楚軍冤魂。

  當然,這五兩銀子通神教是不會要的,封印完成之後將會如數返還,非但如此,教主還會再請神賜福,每家得一百個賜福錢。這些賜福錢會變成神錢,放在賜福袋裡一個月不要打開,打開後會發現增加十倍。

  當然,賜福袋需要收取請願錢。

  一個賜福袋五兩銀子,再加上五兩銀子的人力錢,交給教主就能獲得平安,還能獲得神錢,自此之後每個月神錢都會翻十倍。

  沈冷聽完之後感覺世界荒唐的有些離譜。就這樣的事這樣的謊言,居然有人信,而且信得還不少。

  “把人都綁了吧,這裡距離輕芽縣也沒多遠,明兒一早都送到縣衙里去。”沈冷吩咐了一聲,手下人把這五六十人的腰帶都解了,把人綁好串成一串,然後安排人值夜,士兵們輪換休息。

  那個少女看起來模樣還算漂亮,惡狠狠的瞪著沈冷:“你連女人都打,你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砰!沈冷一腳踹在她嘴上,直接把門牙都踹掉了。

  “剛才就應該踢你嘴。”

  沈冷擺手讓人把她也捆上,然後找了個地方瞇了一會兒。

  ……

  天濛濛亮的時候,沈冷帶著隊伍把人都押進了輕芽縣城。一聽說教主被抓了,縣令大人鞋都沒穿好就從房間裡衝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喊:“不要傷了通神教主,他是為我輕芽百姓賜福的神啊,快來人,把教主放了。”

  縣衙里的捕快幫工學徒弟子一大群人集合起來,還沒有衝出去就看到沈冷帶著十人隊進了門。這些衙役人數更多,可是看到沈冷他們之後就一步一步往後退。這一刻,戰兵軍人和他們氣質氣勢上的巨大差距就展現無疑。

  縣令鄭長才看到通神教主被打的臉都腫了,一下子失魂落魄:“你們,你們怎麼能這樣?”

  沈冷往前指了指,親兵過去把縣令的椅子拉了過來,沈冷在大堂裡坐下:“縣令大人,你幾品?”

  鄭長才楞了一下,看了看沈冷身上的軍服,連忙垂首:“下官拜見校尉大人。”

  他往前走了幾步急切的說道:“校尉大人,快把教主放了吧,不然你會有厄運降臨。教主有通天徹地之能,保我輕芽縣一方平安,如果不是教主在的話,古寨裡的楚軍冤魂就要衝出來了。”

  沈冷眼睛微微瞇起來:“你怕楚軍冤魂?”

  鄭長才微微顫抖著說道: “我是父母官,我得為一縣百姓負責,萬一……”

  “沒有萬一。”沈冷聲音開始發冷:“你身為一縣的父母官居然害怕什麼楚軍冤魂,莫不是忘了鋒城古寨裡還有同樣戰死的一萬一千大寧軍人的英魂在。你不配穿這身官服,不配做這個縣令。”

  “本官是大寧天成八年的一甲進士,大寧正七品縣令,你雖是戰兵校尉,可你也沒有資格沒有權力說我配不配做這一方父母官。”

  鄭長才站直了身子:“再說,我怎麼知道你們這些人是不是假的。”

  站在沈冷身後的古樂往前一邁步:“你媽……

  鄭長才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沈冷擺手:“別冒犯了縣令大人,畢竟他現在還穿著官服。”

  教主王聰西朝著鄭長才喊:“這些人都是被楚軍冤魂附體了,大人快把他們都拿下。本教主是不忍傷害他們的肉身,不然的話早就以五雷轟頂之術把他們燒成灰燼了。”

  陳冉上去一陣大嘴巴:“五雷轟頂,五雷轟頂,五雷轟頂……”

  王聰西啐了一口血,裡面含帶牙齒數顆。

  鄭長才臉都白了:“你們這些兇徒,來人,把他們全都關起來,這些人已經被凶靈附體了!”

  沈冷微微搖頭:“你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兇。”

  他站起來走到王聰西面前,把小獵刀的刀鞘取出來:“我沒有權力直接處死你,畢竟我還要遵守大寧的律法。可是我想看看,你這肉身之內到底是不是真有神靈附體,神靈會不會怕我的刀鞘在你臉上摩擦。”

  沈冷的刀鞘在王聰西臉上抹了一下,王聰西嗷的一嗓子喊出來:“沒有沒有,我是騙子……大人饒命,別蹭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別打了別打了。”

  沈冷的刀鞘在他額頭上抹過:“原來神也怕摩擦,得讓你記住啊,凶靈是什麼樣子的,你想起來就會怕。”

  這一下幾乎把腦門上的肉皮整個都給剮下來,王聰西血流滿面,那樣子無比的猙獰無比的血腥。

  鄭長才嚇得腿都軟了:“你們,你們這些被惡魔附體的人,是不得好死的。”

  “你不該詛咒我們,因為我們的死扛住的是大寧的江山萬里。”沈冷看了他一眼:“剛才我說,畢竟你身上還穿著大寧的官服……那麼,現在就把這官服扒了吧。”

  兩個親兵獰笑著過去,在鄭長才看來這些人確實都是凶靈是惡魔,他連連後退,可是哪裡躲得開?他招呼手下衙役阻擋,那些衙役真沒人敢動手。

  兩個親兵三下五除二把鄭長才的官服扒了,沈冷看了他一眼:“你應該慶幸,我不能把你怎麼樣。”

  那個被沈冷踢過兩腳的少女充滿怨毒的眼睛盯著沈冷:“我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砰!第三腳。那少女直接被沈冷一腳側踢踢暈了過去。

  陳冉嘆道:“好歹也是個漂亮女孩兒,下腳輕些,給些教訓就行。”

  “漂亮女孩兒?”

  沈冷看向大堂外面一下子有些怔怔出神,過了一會兒之後才回過神來,又看了看那被打暈了的少女。

  “這個世界上,只有茶爺才是漂亮女孩兒。”

  他看向那些衙役:“你們之中有誰還相信這些傢伙是神的?”

  誰敢承認?

  “你們之中有誰自始至終都不信的?”

  過了一會兒之後有幾個人站出來:“我們不信,從一開始就不信。”

  沈冷嗯了一聲:“那就勞煩你們一件事,輕芽縣屬於正興郡治下,你們現在就收拾下趕去正興郡,求見郡守大人,將此事原原本本說清楚。這些人全都關進你們縣衙的大牢裡,包括你們的縣令大人,我放一句話在這,誰敢放他們走,我就殺了誰。”

  沈冷轉身把刀鞘扔給陳冉:“每個人都要剮,讓人們以後看到他們的臉就知道,他們是騙子。”

  陳冉的手抖了一下:“我來?”

  古樂一把將刀鞘拿過去:“我來!”

  沈冷看向古樂,古樂一邊走一邊嗓音發顫的說道:“當年我娘看病救命的錢,就是被一個騙子騙光了。我娘一直到死都相信那一把草灰是神藥,能救她的命。”

  他朝著那些人走過去,一個一個的剮,一個也沒有放過。

  站在大堂裡的一個衙役有些為難的說道:“大人,若是郡守大人問起來你是誰,我們如何回答?”

  沈冷:“唔……我啊,我叫沐筱風。 ”

  說完之後往外走:“我過幾天會回來看的,人不在大牢裡,我就開殺戒。”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8-12-3 11:15 AM

第八十七章 新玩具
  
  陳冉一邊走一邊嘀嘀咕咕:“校尉,你幹嘛把這好事便宜給了沐筱風?”

  “好事?”沈冷笑著說道:“你真以為朝廷命官是那麼好動的?我雖然品級比縣令高一級,可是軍政分開,我無權干涉地方,朝廷追究下來這就是重罪。”

  “可是,一旦朝廷追究下來,不是很容易查到咱們嗎?”

  “是很容易,只要陛下問問莊雍岑徵,輕而易舉的就能知道是我。”

  “那怎麼辦?”陳冉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這罪有多重?”

  “殺頭。”沈冷聳了聳肩膀:“最不濟也要殺頭,因為這件事不在過程有多離譜,而在於影響有多大。朝廷裡那些文官哪怕明知道輕芽縣的縣令做錯了,也會瘋了一樣要求嚴肅懲處我。因為我開了一個頭,一旦陛下不管這件事,文官害怕的是軍方的人插手他們的那一畝三分地。”

  陳冉的臉色更難看了:“你還笑,那可怎麼辦啊!早知道就別這麼張揚了,直接蒙了面把人都打殘了了事,比這乾淨。”

  “那不是我性格。”沈冷道:“雖然被查出來會很嚴重,而且也極容易查出來。可正因為這樣,反而不會那麼容易就查出來。”

  這句話說的自相矛盾,陳冉自然理解不了。

  “你想想……”沈冷一邊走一邊解釋:“咱們是為什麼出來的?是因為岑徵的密令。而這密令的源頭在哪?你以為是雁塔書院的老院長?老院長幾乎不去理會朝堂中事,多年之前就說過專心教書育人……怎麼老院長突然之間給岑徵寫了一封信?”

  陳冉都快瘋了:“我求求你了校尉,你直接說吧。你總是問我,我要是有你那個腦子,我不也是校尉了嗎。”

  “原因很簡單啊,如果我猜得沒錯,陛下知道這件事。”沈冷道:“我們去封硯台是去幫孟長安的,孟長安在幫誰?這件事沒有咱們看到的那麼膚淺,誰知道有多深的水。但既然是秘密前往封硯台,那麼陛下若是問起來,岑徵自然是不會說是他安排的人,莊雍當然更不會說。因為他理論上應該屬於不知情的那個人,他們可以出賣你我,不能出賣老院長和陛下。”

  “你明白了嗎?”沈冷問陳冉。

  “不明白。”陳冉搖頭:“不過看你的表情好像沒有我擔心的那麼嚴重。”

  “嚴重是真的嚴重,但也不用太擔心,我們只需要做好三個準備就行了。”

  “三個準備?你快說。”

  “第一,準備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誰問都是不知道。”

  “第二,準備好這件事嚴重起來,你我都得掉腦袋。”

  “第三,準備好跑路。”

  陳冉仔細了想,沈冷這三個準備說了等於沒說,也就是聽天由命的意思,但陳冉覺得這事絕對不能聽天由命。他看向沈冷認真的說道:“要不然咱們回去之後把提督大人綁架了當人質吧。”

  沈冷:“……”

  此時沈冷他們已經快要出了江南道進入河西道,再往前走大概百里就是河西道和江南道的邊界。輕芽縣比較小,也沒什麼值得特別關注的地方,不過挨著輕芽縣的東池縣就不一樣了,東池縣是個特殊的地方有些特殊的人。

  東池縣是信王的封地,就像是雲霄城是留王的封地一樣。

  信王李承樂不管是在政務、軍務,還是人脈關係上都遠不如他的兄弟們。用一句大不敬的話來說,就是皇帝陛下諸兄弟之中最廢物的那個。

  或是因為信王很清楚自己沒有任何機會繼承皇位,所以早早的認了命,吃喝玩樂很少幹正經事,可吟詩作賦流連山水之美,就連飽學大儒都稱讚他腹有詩書。

  他也做的出三天三夜不出青樓的壯舉,一擲千金為青樓頭牌贖身,以至於被滿朝文武詬病。總之就是老皇帝最不待見的一個兒子,也是最放心的一個兒子。

  信王本以為自己的人生會這樣一直愜意下去,直到他的兄弟,自幼就被譽為天才的皇帝李承遠忽然駕崩,那個該死不死的老東西沐昭桐點名讓他兒子李逍然去長安城,他就知道壞事了。

  從始至終,他都不覺得那是一件好事。

  但李逍然不這麼認為,李逍然當時不過八歲而已,雖然年少但已經有了些許自己的想法。當初被裴亭山帶著九千刀兵攔在長安城外面那一刻,是他到現在為止都認為最黑暗、最屈辱的時刻。

  曾經,他距離大寧的皇帝位咫尺之遙。所以李逍然和他父親信王李承樂的關係並不好,前者依然沒有夢醒,後者則執意要把他的夢給叫醒。

  大寧的親王和別國的親王不一樣,有封地,但不許有私兵,一旦被發現的話,那就是重罪,血緣關係都救不了的重罪。當然這重罪就是給血緣關係定下的。

  沈冷他們要離開江南道,就必須穿過東池縣。

  ……

  而此時此刻,在東池縣似水山下的莊園裡,大學士沐昭桐派來的人,正在和信王石子李逍然見面。

  沐昭桐派來的人叫袁治棟,是大學士府裡一個幕僚。幕僚這種職業其實大部分時候都不見光,因為他們本就是在黑暗之中釋放自己才華的人。

  世子李逍然坐在主位上,如今已經二十幾歲的年紀當得起風華正茂四個字,不管是學識還是行事都被人稱道。朝廷裡的人都說信王那麼一個糊塗蛋能生出一個這樣的兒子,多半是因為他老婆的關係。

  這話可不能深思,深思會覺得很齷齪。

  李逍然有著李家人天生的英俊相貌,還有他這麼多年來嚴格要求自己培養出來的大家氣度,只是稍顯有些刻意和做作。

  在李逍然身邊坐著的,是一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氣質儒雅內斂,留著三縷長鬚,不多言,可眼神明亮,似可一眼看破天機。

  這個叫荀直,江南名士,年少時便才名播於天下,後來被皇后請去宮中教導皇子李長澤,在宮中足足五年。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離開長安城開始遊歷天下,在回江南的途中被世子李逍然請來,已有兩年之久。

  袁治棟客氣的說道:“這次來求見世子,主要還是因為大學士的家事。大學士一直都對世子殿下極為尊敬,來之前一再交代我要將大學士對世子殿下的問好帶到。”

  李逍然笑道:“我與大學士之間無須客氣,你代表大學士來,也不用跟我客套什麼。大學士有什麼想讓你說的,直說無妨。”

  李逍然當然尊敬得沐昭桐,畢竟那是差一點就把他捧上皇位的人。

  “殿下也知道,大學士獨子如今就在江南道水師,而且過的不太如意……”

  袁治棟將沐筱風的事大致說了一遍,李逍然當然明白了沐昭桐的意思,沐昭桐為什麼要把兒子送進水師?當真僅僅是為了歷練為了鍍金?若沐昭桐只有那麼淺顯的想法,那他怎麼可能是三朝元老,文官領袖。

  他要做的,可不僅僅是文官領袖啊……陛下看重水師,沐筱風從一開始就在水師裡。如果,是如果……如果莊雍出了什麼大問題,無法繼續統領水師,那麼沐筱風就是最有可能成為新任水師提督的人。

  把水師攥在手裡,父子倆就真的是權傾朝野了。

  “大學士的意思是,查查水師裡那通聞盒是誰?”李逍然嘆道:“雖然我在東池縣距離安陽郡也沒多遠,可是大學士也高估了我,我哪裡有能力去干預水師的事。若陛下知道了,我可扛不住龍顏一怒。”

  這話,微微有些發酸。

  袁治棟連忙說道:“如果世子可以協助我家少爺把控水師的話,那麼對世子來說難道不是一件大好事?”

  李逍然眉角一挑:“你這話說的有些大逆不道了。我安安分分做世子,水師好與壞與我何干?”

  荀直看向袁治棟:“世子殿下還約了一位很重要的客人,不如袁先生先去世子為你安排的住所休息?”

  他起身過去,扶著袁治棟站起來,手在袁治棟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我先陪世子見客,晚上請袁先生一起吃飯。”

  袁治棟立刻就反應過來,連忙點頭:“那我就等荀先生了。”

  袁治棟走了之後,荀直看向李逍然:“殿下,大學士的要求過分了,還是不要答應的好。”

  “我知道。”李逍然哼了一聲:“還把我當小孩子,以為隨隨便便兩句話就能讓我去給他賣命?不過……水師的事確實有幾分意思啊,如果沐筱風真的做了水師提督,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麼壞 事。”

  他問荀直:“先生,他昨天先見了你,對你說什麼了?”

  “應該主要是想藉我們的手除掉和沐筱風有仇的那個叫沈冷的水師校尉。這不算什麼大事,世子自然可以答應,但是條件得要好。稍後我去見袁治棟,告訴他世子身邊有幾個人能力學識都沒問題,想去京城六部謀個一官半職。大學士若是答應了,這筆生意就不虧。”

  荀直道:“讓大學士知道我們有能力除掉他想除掉的人,沐昭桐就會把除掉莊雍的希望寄託在世子身上,下一筆生意就可以做的更大些。”

  李逍然哈哈大笑:“先生了不起,有先生在我身邊,萬事不難。”

  就在這時候外面有人快步跑進來,在李逍然耳邊壓低聲音說了幾句,李逍然臉色一變:“還有這種事?真是巧了……”

  他看向荀直:“輕芽縣出了些事,有個水師校尉直接扒了輕芽縣縣令的官服,把人關進了大牢裡,那個校尉自稱沐筱風。”

  荀直沉默了片刻,笑起來:“從安陽郡到輕芽,這是要過東池縣去長安的方向,這個假的沐筱風,世子應該見見,或許有的玩。”

  李逍然微微一笑:“新玩具嗎?”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mu119 發表於 2018-12-3 12:04 PM

第八十八章 埋伏
 
  沈冷知道東池縣有些不一樣,上次去長安的時候也曾路過。不過那時候他帶著茶爺和杜威名三個人快馬疾行,也沒穿軍服,所以自然不用擔心什麼。

  信王李承樂是個很特別的人,遊戲人間半輩子了,世人皆說當今皇帝能容得下一個曾經差點登上皇位的毛頭小子活到現在,是因為這位信王在皇帝登基大典之後,於御書房裡跪下來哭的一臉鼻涕一臉淚。

  陛下念及親情,而且對這位一直都很自知之明的兄長頗為欣賞,所以就給信王寬了心,告訴他自己不會和一個小孩子計較什麼。

  可是,據說世子有些不老實,從幾年前開始就聘請江湖上的高手,說是作王府護衛。兩年前又聘請皇子李長澤的老師荀直在他身邊做事,誰能真的相信他只是請先生教自己做學問。

  為了安全起見,沈冷的十人隊在將要進東池縣的時候停了下來,隊伍在城外一片林子裡宿營。此時已是日暮,沈冷打算在這休息一晚,然後第二天一早傳過去,不進東池縣城。

  當初在道觀裡,沈先生不止一次和沈冷提起過這位世子殿下。如果他真的還沒有死心,那麼他絕對不會放鬆對東池縣這一帶的控制,輕芽縣出的事,沈冷不擔心莊雍,不擔心岑暗,只擔心這個李逍然。

  世人皆知李逍然對沐昭桐很尊敬,當初大學士差一點把他舉到皇帝位。再說就算是現在沐昭桐也依然在皇帝身邊是舉足輕重的那個,李逍然怎麼可能不巴結。

  如果李逍然足夠聰明,而且對四周情況掌握的很全面,他最正確的做法就是抓住沈冷。不管他知道不知道輕芽縣扒了縣令官服的人是不是沈冷,他都要抓住這些水師的人。

  把沈冷他們直接送到朝堂上,皇帝只怕都會被逼的沒辦法,莊雍剛剛被提拔為正三品將軍,手下人私自離隊,而且還硬闖縣衙扒了縣令的官服,沐昭桐難道會放過這個機會把莊雍扳倒?

  只要莊雍倒了,毫無疑問,最適合做水師提督的人就是沐筱風。

  所以沈冷不得不小心,表面上看起來他只是一個六品校尉而已,可肩膀上扛著的不僅僅是莊雍的功名利祿,還有水師的未來。

  在林子里布置好了輪換值夜,沈冷找了個比較乾燥的地方坐下來把地圖打開看了看。東池縣南北狹窄東西很長,要想去長安城就得從東池縣東邊跑到西邊,將近三百里,難免不會出問。

  陳冉在沈冷身邊坐下來:“我眼皮總是跳,不會出什麼事吧。”

  沈冷瞥了他一眼:“最近是不是沒怎麼注意生理衛生?”

  陳冉:“你什麼意思……”

  沈冷:“眼皮跳是有垢了吧。”

  陳冉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忍不住瞪了沈冷一眼:“你皮才長呢,你皮下才有垢呢。”

  沈冷笑道:“去睡會吧,後半夜你們幾個還要當值。”

  陳冉嗯了一聲:“那我就在這瞇會。”

  沈冷道:“你這是睡在娘親旁邊有安全感?”

  陳冉:“你說的對。”

  沈冷把火折子吹滅,其實這一帶的地圖他已經記在腦海裡,只是再確認一下。

  沒多久陳冉就陷入了夢鄉,這個傢伙從來都是心比腦袋大,前邊剛說完自己擔心的睡不著覺,沒多大會兒就打了呼嚕。

  沈冷把隨身攜帶的氈毯給陳冉蓋上,走到遠處楊七寶那邊。王闊海他們都已經睡了,楊七寶帶著五個人值夜,除了楊七寶的一個人之外,其他人都是兩個人一組。

  有了上次在寧武縣李土命被殺的事之後,沈冷就調整了值夜的人數,要求每個暗崗必須是兩個人。

  楊七寶抬起頭看著夜空:“那時候校尉剛剛進水師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有大成就,我從你身上看到了我自己不敢有的那一面。”

  沈冷知道楊七寶說的是什麼意思,他也抬起頭看向夜空:“你覺得我足夠剛硬不屈服,那是你沒有見過孟長安。這次到了封硯台見到他之後你才會知道什麼叫真的剛硬,死硬死硬的那種。”

  楊七寶笑道:“校尉似乎對你這個兄弟很佩服。”

  “不佩服。”沈冷聳了聳肩膀:“小時候經常挨他揍,就算是佩服我也不能承認。”

  楊七寶很好奇孟長安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居然連校尉這樣的人都對他那麼敬佩。再想到自己總是畏首畏尾,做事之前想的不是自己做的對不對,而是自己這樣做會得罪誰……

  就在這時候林子外面的官道上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很密集,從聲音判斷最少也有上百騎。沈冷朝著楊七寶打了個手勢,楊七寶立刻貓著腰往林子裡面衝去,把睡著的幾個人叫醒。

  沈冷找到另外兩處暗崗交代他們不要輕舉妄動,然後一個人朝著林子外邊過去。馬蹄聲在外面安靜下來,緊跟著就是一陣陣驅趕馬屁的吆喝聲,所以這一瞬間沈冷就確定來的人不是軍人。

  軍人不會這麼沒有秩序,但不是軍人能有過百人的馬隊,這不正常。

  沈冷將圍巾往上拉了拉遮擋住鼻子以下,到了林子邊上之後蹲在樹後邊往外看。藉著外面的月色,沈冷注意到那些人雖然並沒有什麼紀律性可言,但這些人的右手手腕上都係著一條紅色的紗巾。

  去了一次長安城之後,沈冷並不僅僅是只幫了孟長安一次,對於流雲會、狗籃子和貫堂口這樣的暗道也打聽的很清楚。手腕上繫著紅巾,這是貫堂口那些人才有的規矩。

  想到水師外面鎮子裡也有貫堂口的人,沈冷立刻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顯然這些人也不打算連夜進入東池縣境內,這片林子就是最好的宿營地。他們牽著馬進來,不少人嘴裡罵罵咧咧。

  沈冷向後撤,迅速的回到宿營的地方:“來的人十之七八是追殺咱們的,剛好讓我想到了一個明天怎麼過東池縣的辦法。”

  陳冉壓低聲音問: “怎麼辦?”

  “陳冉,你帶兩個人把咱們的馬牽到林子另外一邊等著,沒有信號不用過來支援。”

  陳冉怎麼肯幹:“我留下,你讓他們去。”

  沈冷認真的說道:“這麼重要的事,必須你去才行。”

  “為什麼?”

  “因為你不能打。”

  陳冉:“……”

  他只好帶著兩個督軍隊的士兵,牽著所有的戰馬往林子另外一邊走,沈冷把剩下的人叫到一起交代了幾句,然後八個人隨即分散了出去。
  
  依然是兩個人一隊,沈冷帶著古樂悄悄接近那些貫堂口的人。蹲在草叢裡,樹葉縫隙裡透下稀疏的月光,看不清楚人,但大概可以看清楚位置和距離。

  趙峰靠在樹上喘了口氣,望四周看了看:“李大膽你帶幾個人在靠近林子邊緣的地方值夜,後半夜徐來子你帶幾個人去換,剩下的人抓緊時間睡覺,明天天亮之前就都得給我爬起來趕路。”

  徐來子有些惱火:“追了這麼久連個鬼影子都沒有,誰知道那些王八蛋跑到哪兒去了。”

  “你閉嘴。”趙峰道:“一路打聽著過來,有人看到當兵的就是往這邊來了,路線錯不了。”

  徐來子罵罵咧咧又嘀咕了幾句,和其他人一起找地方睡覺去了。這些貫堂口的人在長安城雖然說不上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可也沒受過什麼罪,只要看好了腸子就足夠了,哪裡會像這樣馬不停蹄的趕路。

  沈冷拉了拉古樂的衣服,兩個人繞過那些人往林子邊緣處靠近。

  李大膽其實膽子也不大,他最怕晚上,尤其是這林子黑的更嚇人,很多神仙鬼怪的故事都是發生在這樣的環境裡。越想越害怕,所以拉著他幾個手下不讓他們離自己太遠。

  一個漢子靠在樹上說話,古樂從後邊過去,左手兜過去一把摀住他的嘴,右手的匕首朝著他脖子上一秒三刀。

  李大膽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樹那靠著一個人就沒有在意。

  靠在那的是古樂。

  沈冷在不處看到這一幕也楞了一下,不久之前在輕芽縣縣衙的時候古樂就讓沈冷有些意外。當時陳冉不敢拿起沈冷的刀鞘去剮那些騙子,但是古樂卻直接上去了,連一息時間的猶豫都沒有。

  剛才古樂那三刀的速度快的令人頭皮發麻,這種狠厲,是性格里的東西。

  在李大膽回頭的那一刻,沈冷出手幹掉了另外一側的暗哨,在李大膽覺得事情不對勁的時候,沈冷和古樂兩個人同時用連弩點射,將剩下的幾個人全部放翻在地,迅速過去一人補了一刀,然後同時躺在地上。

  林子裡邊的人聽到聲音跑過來支援,到了近前,沈冷和古樂兩個人在對方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點死了好幾個,然後起身就跑。

  趙峰從後面追過來,看了一眼隨即暴怒:“追!”

  幾十個貫堂口的人發了狠開始狂追,樹林子裡本就光線很暗,後面的人只是依稀看到兩個影子在前邊疾跑,追到後來已經不知道跑出去多遠了。就在這時候眼前忽然一陣開闊,居然出了林子!

  可是這些人剛追從林子裡出來,王闊海他們立刻站起來,端著連弩一陣點射。六個人六把連弩,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九支弩箭射空,前面追出來的十幾個人立刻就倒了下去。

  沈冷站住不跑了,把黑線刀從背後抽出來轉身看向那些貫堂口的人,嘴角帶著一抹笑意。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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