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尹四 -【當個法師鬧革命】《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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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7-8-7 11:30 A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7-8-7 11:31 AM 編輯

第一百二十章 父母各自的選擇

  儘管本傑明沒有問出想問的話,但是從米歇爾的這段話裡,他還是得到了相當多的信息。

  首先,教會在追捕他,那就說明教會已經識破了他的身份。其次,教會封鎖了王都,他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也就是說,他現在還在王都之內。整個王都還是好的,沒有被他一個水球炸掉。

  這樣想來,這個光線昏暗的小房子,應該就是米歇爾在王都的某個秘密據點吧。

  不過,他心中最大的疑問,還是沒有得到解決。

  在他失去意識後,行刑的現場,到底又發生了什麼?

  「還是你來告訴我,我暈倒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吧。」他在心中,對著系統這麼問道。

  米歇爾說起話就是不夠直截了當。想從她那裡把事情問清楚,肯定還要多費不少唇舌,本傑明還不如直接問系統。

  ——把暈倒時候的事情告訴本傑明,這不正是系統一直以來最主要的工作嗎?

  「你的水球崩開,變成純粹的水流,差點把王都給沖垮了。」系統也盡職盡責地開始了敘述,「不過你畢竟暈倒了,沒有人主持這個魔法,這些水流沒能發揮出真正的威力,消散得很快。教皇也不是吃素的,撐出一個大屏障擋了一下。所以最後,可能有些違章建築被你沖垮了,但你並沒有造成什麼人員傷亡。」

  說到這裡,系統頓了頓,才接著說道:「當然了,好一陣混亂肯定是免不了的,好多人要嘛被嚇暈過去,要嘛被從天而降的水拍暈了,剩下的人亂哄哄的。」

  然而,聽到這裡,本傑明居然感到了一絲失望。

  就這樣啊?

  好吧,沒有無辜的人員傷亡,這其實是一件好事。然而對此,本傑明竟然隱隱生出了幾分遺憾的感覺,彷彿他這麼勞心勞力搞出來的水球,應該更爆炸一點,不該這麼雷聲大雨點小。

  ……自己怎麼變得這麼喪心病狂了?

  不好,世界如此美妙,我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

  本傑明調整著自身心態的同時,系統的敘述也還在繼續。

  「不過你也不要太失望,水重新分散成水元素前,還是鬧出了一陣洪水。好幾個貴族抓著木板求救,跟電視裡那種受災現場似的。還有教會,教皇都被你弄得手忙腳亂沒時間管你。正因如此,在教皇被水流干擾騰不出手的同時,人群之中忽然衝出幾個人,把你從十字架上給救了下來。」

  聽到這裡,本傑明不禁有些驚訝。

  劫法場?

  可惜了,這麼精彩的劇情,居然也讓他給錯過了……

  「是米歇爾做的?」想了想,他在心中問道。

  「不是,那些人跟米歇爾沒什麼關係。米歇爾是後來才找到你的。」然而,系統卻這麼答道,「當時把你從十字架救下來,還趁亂把你從現場帶走的,是克勞德雇來的人。」

  本傑明愣住了。

  ……是克勞德救的他?

  是那個只要一照面,不罵他一句就不舒服,每天對他諸多不滿,好臉色都沒有一個的,他的便宜父親——克勞德‧里瑟?

  複雜的情緒一下子湧上來,忽然間,本傑明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是一個他完全沒有預料到的答案。

  正好,在現實之中,米歇爾也走到床邊,扔了一封信在他的手邊。

  「我知道你心中疑惑應該不少,看看這封信吧,你父親寫給你的信,看完之後你就應該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米歇爾靜靜地說著,「我把你從那些人手裡接過來的時候,那些人把信給了我,讓我務必轉交給你。」

  本傑明愣在原地,也不知道是這個消息讓他反應不過來,還是頭痛讓他說不出話。

  不過,他還是很快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拿起了手邊的信。他把信打開,懷著說不出的心情,默默地看了起來。

  信的內容很簡短,本傑明看完它,用不了五分鐘。可是看完之後,他卻坐在那裡,沉默良久。

  其實,在這封信中,克勞德並沒有提到什麼相關的字眼。他沒有說自己為什麼要救本傑明,也沒有表達他對本傑明是法師有多吃驚。他只是在上面說:既然學了魔法,那就好好學下去,別再整天吊兒郎當的不幹正事。魔法雖然為教會所不容,但好歹也算是一個出息,躲到國外去,也能好好發展發展。

  信的用詞相當冷硬,還是克勞德一貫教訓本傑明的語調,讓本傑明要這樣這樣,又讓本傑明要那樣那樣。本傑明都能想像出來,說這些話的克勞德,會是怎樣一付頤指氣使的模樣。

  然而,面對這種熟悉的訓話,本傑明的心情卻和以往天差地別。

  居然……真的是克勞德。

  在他被瑪麗陷害,被聖騎士帶走的時候,克勞德還在外面的領地視察。因此,本傑明雖然不生剋勞德的氣,但是也從來沒有對克勞德抱有過什麼期待。

  也因此,本傑明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最後出來救他的,會是克勞德。

  讓最令人失望的大兒子,代替萬眾矚目的小兒子去死,克勞德就算不滿這個方法,但對於這個結果,應該也是會默默接受的吧……

  但克勞德沒有。

  克勞德選擇了冒著巨大風險,寧願被教會懷疑、調查……也要把平時看都不願意多看一眼的大兒子,從教會的十字架上救下來。

  想到這裡,本傑明忽然感覺有些胸悶。複雜難言的情緒,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沉默許久,最終,他只能攥緊了手中的信紙,做了一個深呼吸,試圖紓解他胸中的情緒。

  「你也別太難過,你父親並不是不願意親自露面來看你。」站在一邊的米歇爾,忽然開口,這麼說道,「那天之後,教會就對整個里瑟家族展開了調查,你父親為了避嫌,是沒辦法見你的。」

  本傑明聞言,又沉默了一會。

  忽然,他面無表情地開口,問:「我看上去很難過嗎?」

  「也不算難過,更多的應該是愧疚。」只聽得米歇爾這麼說道,「不過,看在你這張快要哭出來的臉的份上,是的,你看上去很難過。」

  本傑明嘆了一口氣,倒回床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謝謝,你的話真是太安慰人了。」

  見狀,米歇爾只能搖了搖頭,說:「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不過現在的處境,已經沒多少時間讓你愁眉苦臉了。」

  說著,她走到門邊,扶著門,轉身看著本傑明,繼續說道:「我先出去打探一下情況,一個小時後我會回來,我希望那個時候,你已經把自己調整好了。」

  說完,她也不在意本傑明回應與否,打開門,離開了。

  這下子,昏暗的小房間裡,只剩下了本傑明一個人。他躺在床上,忽然用力地閉上眼睛,長嘆了一口氣。...<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8-7 11:32 AM

第一百二十一章 神秘的米歇爾

  這一次,米歇爾沒有食言。一個小時之後,她便如約回到了這個小房間。

  而本傑明,也沒有讓自己繼續在沉浸在情緒之中。

  倒不是他的心智有多麼堅定,只是,那種持續不斷的頭痛一直折磨著他,弄得他也沒心思傷感了。因此,在弄清楚了自己的處境之後,他不堪折磨,很快就回到了意識空間,著手要解決導致他頭痛的大問題。

  很顯然,如果放任這道裂縫不管,它是不會自己消失的。只要它不消失,本傑明就會一直頭痛下去,想施法也會變得異常艱難,基本上釋放不出魔法。

  而放不出魔法的法師,和鹹魚又有什麼區別?

  ——他得做點什麼了。

  想了想,本傑明忍著頭痛,集中精神,試著開始調動意識空間裡的水元素。經過巨型水球的凝聚,空間裡的水元素也比從前少了很多,不過在本傑明的呼喚下,它們還是動了起來。

  當然,隨之而來的則是更加劇烈的頭痛。

  在頭痛的影響下,本傑明不得不先停下來,休息了一會,才重新調動著水元素,讓它們朝著裂縫漸漸聚集。

  這就是他想出來的辦法。

  想要修補裂縫,總得拿點東西去補。女媧補天還得煉石頭,他想把自己的意識空間裡修好,就得找出屬於他的「五色石」。

  也幸好,意識空間裡成分沒那麼複雜——除了精神力就是水元素。他受損的是精神力,肯定沒辦法用精神力去修補精神力。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試試看水元素了。

  很快,在本傑明的引導下,水元素靠近了裂縫,然後,一頭鑽了進去。

  一股清涼的感覺從他的腦中傳來。

  本傑明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頭痛好像減輕了那麼一點點。

  而眼前的這個巨大的裂縫,雖然沒什麼反應變化微小,很難用肉眼看出來,但似乎也有了些許癒合的趨勢。

  看到這裡,本傑明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還好,修復意識空間的方法並不複雜,不然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在這意識空間之內,水元素簡直就是萬用靈藥,可以增強魔法符文,可以釋放魔法,還可以用來修補裂縫。這一刻,本傑明忽然又有些遺憾,為什麼自己沒有多一塊的水元素結晶,直接朝著裂縫扔進去,那修補的速度一定飛快。

  不過,這種事情也只能是白日做夢。

  他被從十字架上救走,身上可是什麼東西都沒有。別說水元素結晶了,就說那些魔法道具、還有那塊光元素結晶,此刻應該都還藏在里瑟家族附近的那個角落裡。如果教會真的在調查的話,不知道會不會發現它們。

  但是,就算教會發現不了,自己估計也沒有機把它們拿回來了。

  可惜了……

  本傑明感覺肉疼無比,這幾個月的積累,在這一刻都毀於一旦。本來還以為自己有點底子了,沒想到一轉眼,就又變得兩手空空。

  不過……好歹他把命給保下來了。

  他也知道,那都是些身外之物。只要他還活著,把意識空間修好,恢復實力,以後就有機會得到更好的。

  因此,他倒也沒有感到太過氣餒,大概想了想,就把這件事情忘到腦後,開始了他漫長的意識空間修復工作。

  要修補這道裂縫,水元素的需求量,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也因此,直到米歇爾在外面打聽完情況,回到這裡,本傑明都一直在意識空間之中,修補著那道滲人的裂縫。

  「里瑟閣下,哭夠了沒有?擦擦你的眼淚,我們該談正事了。」米歇爾那不討人喜歡的聲音傳過來,打斷了本傑明的修補工作,把他叫回了現實之中。

  本傑明也不氣惱,睜開眼,從床上再次坐了起來。

  經過了艱苦的修復工作,頭痛減輕些許,精神也好了不少。因此,他看著米歇爾,好奇心死灰復燃,心中又出現了新的疑惑。

  事情不對啊。

  米歇爾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不是應該忙於尋找那個什麼法師的遺藏嗎,為什麼會又回到了王都?還有,那個寶庫你打開成功了?沒有陷阱?」想了想,他接連這麼問道。

  事實上,米歇爾會在此刻出現在王都,是一件挺奇怪的事情。

  米歇爾聞言,也沉默了片刻,然後才答道:「寶庫沒有陷阱,我順利拿到了藏寶圖,也得到了『靈魂烈焰』的遺藏。我回到王都當天,就正好撞上了你的水球。然後,王都被教會封鎖,我出不去,所以就乾脆找到你,準備與你合作,一起從王都逃出去。」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又看了本傑明兩眼,接著說:「不過,看你現在這個狀態,魔法反噬得這麼厲害,你應該什麼魔法都用不出來。想讓你幫我,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聽了這話,本傑明卻感覺怪怪的。

  米歇爾找他合作,真的假的?

  不是本傑明疑心太重,而是米歇爾這段話,說得實在太奇怪。且不說米歇爾為什麼要再次回到王都,就算王都被封鎖,米歇爾出不去,她也不會想到要來找本傑明合作吧?

  這不像是米歇爾會做出來的事。

  「既然你已經看出來了我現在沒什麼用,那你為什麼還要回來?」想到這裡,他盯著米歇爾表情,似乎想從中找出些什麼破綻來,「如果只是因為王都被封鎖了,你完全可以把我交給教會。教會只要抓到人,戒嚴自然就不存在了。」

  這麼奇怪的解釋,本傑明是完全沒辦法容忍過去的。

  這裡面,肯定還有貓膩。

  果然,一切沒有出乎他的預料。此話一出,米歇爾彷彿變成了啞巴,閉著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見狀,本傑明也只能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迎接可能的變故。

  「因為我想再和你做個交易。」然而,就在本傑明精神極度緊張的時候,忽然,米歇爾神色微變,再次開口,「你能夠釋放出那樣的魔法,就說明你的水平已經遠遠超過我了。就算你現在被魔法反噬,實力下降,將來也總有一天會變得更加強大。到時候,我要讓你幫我一個忙。」

  聞言,本傑明深深地皺起了眉。

  ……真的假的?

  他還是不太能接受這套新編出來的說辭。

  難不成自己顯露出了什麼王霸之氣,用那個巨型水球,把米歇爾折服得五體投地。米歇爾覺得他前途無量,所以就跑過來幫他了?

  這也太扯淡了吧!

  就米歇爾話裡這種「我先救你一命,以後你再還我一個人情」的既視感,本傑明不管怎麼聽,都覺得這話裡有坑,在等著他跳。

  他也不是第一天認識米歇爾了,她哪來這麼好心?

  想了想,本傑明也沒心思再繞下去,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道:「你應該也知道,你說出這種話來,我是不可能相信的。與其這樣,不如你把你真正的目的告訴我。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妨礙你,反正我現在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你用不著怕什麼。」

  聞言,米歇爾也發出了一聲冷笑。

  「是啊,你現在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她點了點頭,忽然露出一個藏刀的笑容,說,「你失去了所有戰鬥力,外面還到處都是教會的追兵。在這種情況下,除了依靠我,你沒有什麼別的選擇。既然如此,你只能乖乖聽話,我有什麼必要告訴你我真正的目的呢?」

  「……」

  本傑明無言以對。

  ……你贏了。

  在這一刻,他愕然地發現,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穿越最初的處境。而眼下與當初的唯一差別,就是當初他清楚米歇爾想要什麼,而現在,他連米歇爾要的是什麼,都已經不知道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8-7 11:34 AM

第一百二十二章 詛咒全城

  「你都拿到你想要的東西了,為什麼還要回到王都?」

  「我閒得沒事幹,想回,任性。」

  「……」

  本傑明發現,米歇爾已經掌握了對付他的最好辦法。

  那就是——胡說八道。

  他們之間的關係被詭異地夾在同伴和敵人之間。儘管他們相互並不信任,心中各種戒備,但在表面上,他們又呈現出一種合作的態勢。他們彼此間的態度也還可以,他問米歇爾問題,米歇爾也會回答。

  只是,她回答的方式,就不太能夠讓本傑明滿意了。

  拜那道裂縫還有劇烈的頭痛所賜,米歇爾在這場「合作」關係中牢牢佔據了上風。因此,她完全用不著在意本傑明的想法,我行我素,本傑明一旦有問題,她就用一些無稽回答把本傑明擋回去。

  對此,本傑明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誰讓他寄人籬下呢?

  對於自己眼下的這個處境,他也慢慢想清楚了。在召喚出那個水球之後,他和教會之間的關係已經徹底崩壞,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鑑於教會在王都如此強大的勢力,他顯然不能在王都過多停留。

  這幾個月來的貴族生活,本傑明也只能和它們說拜拜了。

  他得離開王都才行。

  然而,他在廣場召喚出的那個水球,又好死不死地把事情給鬧大了。因此,教會為了抓他,連封城這種事都做了出來。

  很顯然,以他現在這個狀態,想靠自己的力量突破封鎖離開王都,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裂縫的修復頗為緩慢,保守估計,也得要一兩個月的時間,而這段時間裡,他都沒辦法使用魔法,否則裂縫反而還會有擴大的可能。

  一兩個月的時間,也足夠教會把他從王都的陰暗角落裡揪出來了。

  因此,和米歇爾「合作」,確實是他唯一的選擇。

  他也沒有餘地去考慮米歇爾是否別有用心了。

  就算這個女巫另有陰謀,那又如何?本傑明現在的處境,橫豎都是一個死字:要嘛被教會抓住燒死,要嘛像安妮一樣被米歇爾坑死。他怎麼想都沒意義,乾脆就天真一回,把米歇爾當成一個好心人,指望著她真的能把自己救出去吧。

  他現在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傻子運氣都特別好。那既然如此,他也乾脆當一回傻子,看看自己的運氣會不會跟著變得好一點。

  「我們這是要去哪?」黑夜之中,本傑明和米歇爾走在外城區的一個偏僻小道中。本傑明開口,對著米歇爾這麼問道。

  「去教會,把那幫虛偽的教徒全部殺光。」米歇爾隨口答道。

  「很好,我早就想這麼做了!」本傑明忍住心中的無語,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像個傻子一樣,一臉期待地答道。

  一邊忍受著頭痛的折磨,一邊忍住不去吐槽米歇爾的胡說八道,真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本傑明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

  當然了,從另一個角度來講,頭痛倒可以稍稍壓制一下他的求知慾,也讓他對米歇爾到底要幹什麼沒那麼好奇了。

  就像現在,儘管他跟著米歇爾後面,漫無目的地走著,完全不知道這是要幹什麼。然而,他的心中卻生出一種詭異的輕鬆感,彷彿就算米歇爾要把他賣給教會,他也一點都不擔心。

  有一種……明天就要考試,他卻一個字都沒有複習的迷之從容。

  因此,他乾脆一邊跟著米歇爾走著,一邊回到了意識空間,繼續裂縫的修補工作,現實世界發生了什麼也不管,就這麼任其發展。

  說真的,這種狀態下,米歇爾哪怕真的把他帶到了教堂,他也是完全意識不到的。

  不過還好,米歇爾並沒有那麼喪心病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停下了腳步。本傑明也在系統的提醒之下,離開意識空間,回到了現實之中。

  他回過神來,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個荒涼的後院,也不知道位於外城區的什麼方位。院子裡空蕩蕩的,慘淡的月光,唯一可見的就是一棵枯死的老樹,以及一口井。

  院子周圍,也半點人影都看不到,應該很久都沒有人來過。

  身處這樣的環境之中,哪怕本傑明已經抱著自暴自棄的心態,什麼都懶得管,卻還是不免感到了幾分疑惑。

  米歇爾帶他來這幹嘛?

  奇了怪了……

  儘管知道自己可能得不到什麼正常的回答,但本傑明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你帶我來這幹嘛?」

  幸好,米歇爾的回答也終於變得正常起來:「教會的人快要搜到原先那個地方了,我們得換個地方躲著。況且,我們也不能就這麼一直躲下去。」

  轉移陣地嗎……

  本傑明若有所思。忽然,他臉色一變,目光也不由得落在了院子裡的那口井上。

  他想像還是很豐富的。在看到這口井之後,他立刻將其與米歇爾的話聯在一起,並得出了一個猜想。

  難不成,這井裡有密道?

  彷彿是為了印證本傑明的猜想,米歇爾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也走到井邊,停下腳步,意味深長地朝著井口望去,彷彿這井中真的有能夠幫助他們逃出生天的東西。

  本傑明也不由得有些期待了起來。

  海文萊特作為王國的都城,防守是非常完備的,想要進出王都,只能走城門。而此刻城門又被教會給封住了,任何人都不許進出。因此,他們其實是很難逃出王都的,只能在外城區躲來躲去,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教會嗅到蹤跡。

  但是,如果真的有密道,那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就像之前在旅店裡的情況一樣,他們完全可以借助密道,躲過教會的眼睛,神不知鬼不覺地逃到城外。而到那個時候,教會也只能拚命地在王都裡繼續搜捕他,又怎麼想得到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簡直……棒呆了!

  「你在看什麼?你不會以為,這井裡有什麼密道吧?」然而,米歇爾卻回頭看了看本傑明,隨即開口,打破了他的美夢,「王都是沒有能通向城外密道的。建國之初,教皇在城牆上設下了禁咒。因此,城牆永遠不會倒塌,也沒有人能夠從地下挖出一道穿過城牆的密道。」

  「……」

  坑爹。

  不過,在靠近之後,本傑明也看到,這口井並沒有枯,井中還有源源不斷的水流,因此,這裡確實不可能有密道。

  白高興一場了。

  然而,就在本傑明重新開始感覺疑惑的時候,米歇爾突然掏出一把匕首。她伸出自己的胳膊,挽起袖子,用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輕輕一劃。於是,鮮血飛快地滲出來,順著她的手,滴到了井中。

  本傑明愣住了。

  這是……在幹嘛?

  只見米歇爾就這麼坐在井邊,任由著她的血一點一點地滴進井口。她忽然開口,念出了一段本傑明從來沒有聽過的咒語,整個畫面彷彿一幅詭異的邪教祭祀圖。

  那一瞬間,在一邊旁觀的本傑明,忽然感到了一股極為強大的精神力,從米歇爾的身上爆發出來。四周的元素也隨之,有些詭異地波動著。

  那股精神力之強大,甚至已經遠超了主教,都有點要趕上教皇的意思了。

  「臥槽……」本傑明忍不住罵出了聲。

  什麼情況?

  米歇爾的魔法實力他是瞭解的,之前看米歇爾施法的時候,他也感受到過米歇爾的精神力。說真的,論精神力,米歇爾也就比他要強上一點,根本算不上特別出眾。

  然而,這才多久沒見,她為什麼會擁有這麼可怕的精神力?

  本傑明震驚得,都要以為自己是不是產生幻覺了。

  這、這不對勁啊!

  如果不是本傑明的精神力受創,他肯定會用出水元素感應法,仔細地觀察一下米歇爾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然而,現在的他用不出來,也就只能瞪大眼睛,在一邊干看著了。

  伴隨著心裡那種怪怪的感覺,本傑明有點想上去阻止米歇爾。但出於謹慎,他還是什麼都沒有做。

  米歇爾……到底想幹什麼?

  很快,米歇爾唸完了咒語,轉過頭,重新看向了一臉凝重的本傑明。

  「你用不著害怕,我這是在打開王都的城門。」她的聲音低啞,像毒蛇在沙漠裡竄動發出的聲響,令人不由得心中發冷,「教會只是靠著王都百姓對他們的信仰,暫時封住了城門。但是,如果王都之內忽然爆發出一場瘟疫,所有人都恐慌了起來,教會的本事就算再大,也不可能接著封閉王都了。」

  說著,她的目光重新回到自己流淌著鮮血的手臂,頓了頓,才接著道:「為了製造出足夠下的混亂,我也只能把詛咒散播到整個王都之中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8-8 12:13 PM

第一百二十三章 「瘟疫」

  很快,米歇爾把手臂收回來,用出一個生命之水,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她把袖子捋下去,恢復往常的模樣,彷彿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本傑明卻望著那口井,像看見了打開的地獄大門一般。

  「你……」

  「你在擔心什麼?這不是真的瘟疫,只不過是詛咒罷了。」米歇爾的臉色看上去虛弱了不少,但聲音還是一樣的冷,「我們需要的,只是一場混亂。中了詛咒的人,會呈現出一些瘟疫的症狀,再加上你之前的那個巨大水球,王都之中必定產生恐慌。在民眾的壓力之下,教會無法繼續封鎖王都,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順利逃出去了。」

  說著,她還故意頓了頓,露出一絲戲謔的冷笑:「你不會真的以為,我要在王都散播一場瘟疫吧?」

  「……」

  本傑明鬆了一口氣。

  他很清楚,米歇爾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但真要說起來,她還沒有到嗜殺成性的地步。要說殘害無辜,把全王都的人都搞死,這種事她應該做不出來。

  而且詛咒這個東西,本傑明也有一定的瞭解。一般的詛咒都是面對面施放的,想通過水源散佈詛咒,其實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除非有什麼特殊的方法,否則即便成功,詛咒的威力也會大減。

  通過自身的血液施展詛咒,應該是一種特殊的方法。但是就算方法再特殊,她也不可能靠這個把全城人真的都搞死吧?真要是這樣,那這玩意也太逆天了。

  如果僅僅只是一些症狀,不會真的鬧出人命來,那還是可以接受的。

  不過……

  米歇爾精神力的詭異變化,還是讓他覺得很不對勁。

  因此,猶豫片刻,他還是問了出來:「你的精神力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強?我上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不是這樣的。」

  米歇爾似乎並不在意,隨口答道:「這是我在那位法師遺藏裡獲得的好處。包括這個特殊的詛咒手法,從前的我,也是使用不出來的。」

  聞言,本傑明也不由得愣了愣。

  法師遺藏?

  就是那個……被他和系統鄙視不已,說估計沒什麼用的,「靈魂烈焰」死後留下來的東西?

  臥槽……

  本傑明忽然感覺自己腸子都要悔青了。

  這麼好的東西,他怎麼就拱手讓給了米歇爾?要是他的精神力也能得到這種提升,當時的那個巨型水球,釋放起來也不會搞成現在這樣,連符文水都炸了。

  唉……

  不過,身處後悔之中的本傑明,馬上又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

  「既然你已經變得這麼厲害,那也用不著怕教會了吧。你直接從城門強行突破不就行了,用得著釋放詛咒這麼麻煩嗎?」他立刻問了出來。

  「我提升的只是精神力,又不是元素親和力。」米歇爾卻這麼答道,「我的魔法實力並沒有提升多少,無法和教會正面對抗,精神力再強也沒有用。」

  聞言,本傑明倒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怪不得……

  其實對於一個法師來說,元素親和力才是最重要的屬性。它決定了法師能調動多少元素,決定了魔法的威力,至於精神力,起到的更多的還是輔助作用。

  不過,光是精神力的提升,就已經夠驚人的了。

  畢竟,它提升的不是一點兩點,而是十幾二十倍啊!

  真的……強得都有點詭異了。

  本傑明心中疑惑重重,因此,他又多問了幾句。然而,米歇爾馬上又恢復了那種胡說八道的方式,以此來應對本傑明的問題,再次把本傑明搞得一點辦法都沒有。

  本傑明只能放棄了追問。

  很顯然,對方不願多說,他再問也沒意義。

  至少,從目前的情況看來,米歇爾是真心想救他離開王都的。既然如此,其餘的細枝末節,他也懶得再去扣了。

  只要撐過這一兩個月,他就能把意識空間裡的裂縫補起來,恢復魔法實力。只要實力一恢復,不管米歇爾還有什麼陰謀詭計,他也用不著再怕了。

  在此之前,米歇爾想幹嘛就幹嘛吧。本傑明不想管,也管不了。

  就這樣,在施展完詛咒之後,米歇爾簡單處理了一下他們停留的痕跡。很快,她又帶著本傑明,離開了這個廢棄的後院,前往另一個隱秘的地方,作為他們藏身的新據點。

  在這個過程中,本傑明也再次進入意識空間,繼續裂縫的修補工作。

  也因此,他沒有注意到,在離開那個後院的時候,米歇爾臉上,突然露出那麼一瞬間的陰譎神色。

  於是,二人東躲西藏的日子開始了。

  米歇爾所期待的混亂是需要發酵時間的,而在這些時間裡,他們只能不斷地轉移著根據地,避免教會追逐到他們的蹤跡。

  在此過程中,本傑明也想辦法打聽了一點里瑟家族的近況。然而,奇怪的是,教會只對里瑟家族展開了調查,卻沒做什麼其他的。一家子人都好好地住在屋子裡,沒有被教會以勾結法師之名抓起來。

  對此,本傑明雖然不解,但還是放心了不少,更可以專注於他眼下的狀況。

  他自己的處境可不輕鬆。為了躲避教會的瘋狂搜捕,短短七天時間,他們就轉移了十多個地方。

  大部分的轉移是在夜晚完成的,但在某些情況下,米歇爾也會帶著他,喬裝打扮,弄成普通人的樣子。他們會在白天混入人來人往的街道,前往下一個據點。

  對此,本傑明雖然不知道她判斷的依據是什麼,但好歹,她曾經是教會的一份子,又以另一個身份和教會周旋了那麼久。因此,本傑明還是比較放心的。

  事實也證明,米歇爾在躲避教會上很有一套。街上的聖騎士來來往往,從一戶人家出來,又進到另一戶人家搜查。可這七天過去,他們卻依舊兩手空空,什麼也沒有找到。

  而在這七天裡,米歇爾用自己鮮血種下的種子,也慢慢發芽了。

  詛咒隨著水源的流動,傳播進了王都的千家萬戶。第二天,整個城市裡就開始有不少人病倒。他們發著高燒,渾身抽搐,意識不清。從這一天開始,王都的幾間醫院就再也沒有過空位。

  就這樣,幾天過去了,王都裡的醫生們仍舊束手無策。病人的數量每天都在增加,他們卻未曾治好一個病人。

  一股恐慌的情緒,漸漸在王都之中蔓延開來。

  各式各樣的流言,在街頭巷尾飛傳。有人說這是神降下的懲罰,也有人說這是法師的陰謀……民眾的想像力總是非常豐富的,尤其再和前幾天的巨大水球結合在一起,能演繹出的故事就更加離奇了。

  不管這些流言是怎麼說的,但是,它們在最後,都指向了同一個方向。

  教會。

  在那天的行刑和水球降臨之後,教會也發佈了公告,說「格蘭特」已經墮落為惡魔的走狗,那天的水球也是魔法的力量。因此,他們封閉了整個王都,要把「格蘭特」給抓出來。

  對此,民眾雖然覺得生活不方便了,但還是可以理解的。

  ——在「瘟疫」沒有爆發的前提下。

  「瘟疫」一旦爆發,王都的民眾就像被捅了窩的蜂群一樣,到處亂竄。他們害怕「瘟疫」傳染到自己身上,迫不及待地想要逃出去避難,可城門又被教會封閉,誰也出不去。因此,他們對於教會的怨氣也日益濃厚。

  剛開始兩天,大家還能忍得住,但伴隨著醫生的徒勞無功和病人的越來越多,漸漸的,有人待不下去了。

  第五天,就出現了亂民衝擊城門的事件,不過參與的人不算多。也因此,他們失敗了,被守城的聖騎士全部殺死,一個不留。隨之,城中的躁動一下子平息了下來。

  很顯然,這種暫時的平息只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只要「瘟疫」還在蔓延,王都就不可能真的平息下來。民眾的不滿和求生欲,還在表面的死寂之下,不斷累積醞釀著。

  終於,在第八天的清晨,情況發生了轉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8-8 12:14 PM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教皇的決定

  與此同時。

  聖彼得大教堂,走廊深處的一間休息室內。

  教皇和主教,一同站在這個房間內,低頭看著躺在床上的一位騎士。

  整個休息室中,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人了。而那位床上的騎士,此刻卻面色潮紅,雙眼緊閉,手腳還時不時發出一陣抽搐,一付病入膏肓的模樣。

  很顯然,他也感染了正在王都之中肆虐的「瘟疫」。

  「瘟疫?到底是誰傳出來的這種謠言?」忽然,教皇不悅地哼了一聲,這麼說道,「不就是想逼我們解除禁令?王都裡的法師越來越猖獗了。」

  主教則低著頭,凝視著昏迷的騎士,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

  「這種詛咒的形式非常特殊,除非教皇陛下出手,換作其他人,都很難解除。現在整個王都,至少有三萬人中了詛咒,我們是沒辦法應付過來的。」

  即便是主教那張撲克臉,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也難免露出了些許嚴峻的神色。

  聞言,教皇回過頭。

  「你認為,這詛咒是那個里瑟家族的小子施放的嗎?」

  主教卻搖了搖頭,說:「本傑明‧里瑟,這個人很奇怪。我曾經繞過貴族的耳目,多次提取他的記憶。然而,他的記憶一直都很乾淨,沒有任何他成為法師的跡象。也因此,即便這段時間裡他有過一些反常舉動,我也沒有在意。」

  頓時,教皇兩條花白的眉毛皺在了一起。

  「記憶永遠不會說謊。」他近似喃喃自語地說著,「初代教皇陛下留給我們的神器,除非聖靈降臨,否則是絕不可能出現紕漏的。」

  「是的。」主教也點頭,這麼答道。

  教皇隨之沉默,主教也沒說話,整個談話陷入僵局,似乎他們對於本傑明身上發生的事情,都感到有些無法理解。

  一時間,房間裡唯一發出的聲音,只有病倒在床的騎士,口中偶爾傳出的痛苦低吟。

  半晌。

  「里瑟家族的調查,有什麼線索?」似乎是在上個問題碰了壁,教皇忽然開口,話鋒一轉,這麼問道。

  「很少。」主教再次搖頭,平靜的表情看上去似乎也有些無奈,「我們從他的房間裡搜出了一些魔法相關的東西,但一切都指向入門級的法師。當天的巨大水球,還有眼下的詛咒,我們什麼相關的線索都沒有發現。」

  「那他們的記憶呢?」教皇又馬上追問道。

  「出於從前的約定,我們只提取了所有僕人的記憶。」主教則這麼答道,「雖然還是沒有什麼收穫,但種種跡象表明,他被綁架前後,性格發生了些許改變。」

  聞言,教皇卻發出了一聲冷笑,彷彿聽見了什麼可笑而又鄙夷的東西。

  也因此,他沒有在意主教話裡本傑明性格變化這個細節,而是對那個教會不能提取貴族記憶的約定,表達出了相當的不滿。

  「約定……」他的聲音變得低沉陰鬱,甚至從中,還能聽出一絲輕微的怒氣,「發生了這種事情,我們還用得著繼續把里瑟家族當成貴族看待嗎?暗藏法師,他們的罪名已經足以讓他們從貴族之中除名了,更何況……」

  「教皇陛下。」主教忽然出聲,打斷了他,「別忘了格蘭特。」

  「……」

  此言一出,教皇的怒氣像破了個洞的皮球,轉眼間便消散得乾乾淨淨。

  他嘆了口氣,搖搖頭,也不再繼續說些什麼,而是眯起眼睛,看向了房間的壁畫中,那被世人描繪出來的、聖光環繞的、神的形象。

  「格蘭特……」

  他拉長語調,神色複雜地說著。

  主教也跟著看向壁畫,說:「神意如此。」

  教皇點了點頭,重複道:「神意如此。」

  二人望著壁畫中的神,沉默不語,彷彿正好進入了禱告的時間。他們就這麼閉緊嘴巴,或許心中還默念起了《聖經》的原文段落,各自祈禱著截然不同事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

  教皇再次嘆氣,打破了休息室中這份神聖而又陰沉的靜默。他的眉頭重新皺起,露出凝重的神色。

  隨後,他轉過身,看向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騎士。

  「這種詛咒的形式,讓我想到了一個人。」教皇這麼說道。

  主教似乎明白教皇說的是誰。然而,他卻表達出了不同的意見。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教皇陛下,您用不著再這樣耿耿於懷。那個人早就死了。即便有其他人獲得了傳承,也不可複製當年的事態。」他像在陳敘一件既定事實般,緩緩說著,「本傑明‧里瑟,這個超越了所有認知的法師,才是此刻更值得關注的。」

  聞言,教皇回過頭,極為鄭重地看著主教,問:「這麼說,你認為是那個小子獲得傳承,施放了這個詛咒?」

  「那不重要。」然而,主教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話頭一轉,出言提醒道,「不論是什麼人施放的詛咒,他已經成功了。所有人都在渴望著逃離王都,海文萊特的城門,已經關不住了。」

  聞言,教皇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彷彿在他眼前正擺著一個異常困難問題,也只有他能夠做出決定,把這個問題解決掉。

  「我們不能放他離開王都,他太特殊了。」教皇說得緩慢而堅決,「哪怕要動用整個教會的力量,做出些許犧牲,也是如此。」

  「是的。」主教也點頭。

  教皇低下頭,似乎在想著,究竟怎麼做才能把本傑明重新抓回來。

  這可能是一個相當簡單的問題,也可能是一道異常艱巨的難關。究其原因,他們並不瞭解本傑明的魔法水平,也很難就此作出決策。他們害怕低估了對手的能力,魯莽地派人出去,結果又導致教會人手的折損。

  教皇考慮了很久。

  「既然關不住了,那就把城門打開吧。」又過了好一會,終於,他抬起頭,低聲說道,「逃竄的惡魔隱藏得太好,誰也不知他還能躲多久。不打開一扇門,撒下一點誘餌,我們也沒辦法把他引出來。」

  主教立刻問道:「引出了蹤跡後,又該讓誰去追蹤?」

  教皇走到門邊,推開休息室的大門。他望了一眼走廊空蕩華麗的穹頂,然後才回過頭,開口,臉上的皺紋像縱橫的山壑,目光森嚴。

  「你和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8-8 12:16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7-8-8 12:16 PM 編輯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逃亡前的準備

  如果說行刑那天的場面是人山人海,那麼今日的王都城門處,則可以說是在這裡隨便擠一擠,就可能會懷孕。

  沒辦法,經歷了前些天的水球沖城和這段時候肆虐的「瘟疫」,眼下的王都民眾猶如驚弓之鳥,隨時再來點什麼意外,都能讓他們陷入崩潰的狀態。

  也因此,當他們看到教會貼出的布告,知道城門即將開啟的時候,不少人甚至流下了欣喜的眼淚,恍若劫後餘生。就這樣,他們按照布告上所說的時間,在這一刻齊聚王都的城門處,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此時的王都。

  這種時候,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王都有四個城門,分擔了不少人流量。不然,這會恐怕已經有不少人死在了踩踏和擁擠之下。

  至於本傑明和米歇爾,此刻,他們沒有混入人群之中,而是躲在一間靠近城門的房屋內,為離開做著準備。

  「北城門……真的是個好選擇嗎?」

  本傑明忽抬起頭,看著正在使用一種奇怪染料,把頭髮染成薑紅色的米歇爾,開口,這麼問道。

  倒不是他質疑米歇爾的判斷能力,只是,他對於整個王國的地形也很清楚。王都北面的道路狹窄,而且分岔口很少,並不是一個甩開追蹤的好地方。教會雖然即將打開城門,但那只是被逼無奈——他們絕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本傑明的。

  因此,哪怕是出了王都,他也得提高警惕,不能掉以輕心。

  在他看來,東城門是一個更好的選擇。王都東面的道路非常複雜,地域也廣闊,有很多偏僻小道。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們想要逃出霍里王國,徹底擺脫教會的追擊,朝東跑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王都西面的群山中,隱藏著靜默學院,但是鑑於米歇爾已經把靜默學的詳細地址告訴了教會,那裡恐怕也安全不到哪去。

  王都的北面,越過珀爾湖和珍珠山谷,很快就會被高聳入雲的山脈給擋住。那座山有多高,山的那頭是什麼,沒有人知道,從來沒有人成功翻越過那片山峰。每個失敗而歸的登山者都說:「我已經用盡了我的全力,可是不管我爬到多高,抬頭望去,我連卻雲層中的山頂都望不到。」

  也因此,那道山脈被人命名為「斯凱弗」,意為天幕盡頭。

  本傑明可不認為,他們能夠翻越斯凱弗山脈,因此,北面其實是死路。至於南面,那就更不用說了。王國的南邊是一邊汪洋大海,這片大陸上的人對海洋似乎興趣不大,也沒有出現哥倫布之類的人物,因此,海上到底有什麼,誰也不知道。

  算來算去,哪怕王國東邊是斷軍之谷,矗立著堪比天塹的克魯撒德大門。但好歹,過了那道門就是伊科爾——那個八年前由女王建立、排斥教會、對法師持開明態度的國家。

  本傑明之前無意中拿走那封信,打亂了教會向東傳教的計畫。教會只能暫時收一收向東伸的觸手,因此,東邊的那三個國家反而更安全。

  克勞德在信裡不是也說了,想當法師,躲到國外去,也能好好發展發展。總之,對於此刻的本傑明來說,逃往國外似乎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在米歇爾選擇了北城門作為他們的逃生路線時,他才會感到異常的疑惑。

  北門?北門有個毛線啊?想玩聲東擊西逆向思維,那也不是這麼玩的吧。不管哪個門都會有人盯著,如果僅僅只是為了混淆教會的判斷,這麼做很不值當。

  米歇爾這麼做,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在那位法師前輩的遺藏裡,還有一條地下岩道。」米歇爾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卷地圖扔了過來,「岩道很長,而且那位前輩已經探查過了,沒有危險。穿過那條岩道,我們可以直接從珀爾湖抵達斷軍之谷附近的一個山洞。」

  地下岩道?

  聽了這話,本傑明倒是忍不住抬了抬眉毛。

  他接過地圖,打開看了起來。地圖就是普通的王國地圖,只是在王都東北面,額外多出了一條線。線的一端在王都北面的珀爾湖,另一端則靠近了王國的邊境大門。而在線的兩端,標註了入口和出口的詳細位置。

  按米歇爾所說,這應該就是那條地下岩道了。

  王國之中居然還有這麼神奇的地形?不知道是天然形成的,還是很久以前靠人力挖的。

  不過,知道了這一點,本傑對於從北城門離開是不再質疑了。有地道走,那肯定比在大路上逃亡要安全得多,還能迷惑教會,免得教會在克魯薩德大門布下重兵,攔截他們出國的道路。

  因此,他讓系統把地圖上的信息記住,然後自己也開始忙著喬裝打扮,為混入人群,逃離王都作準備。

  他們大約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來偽裝自己。很顯然,米歇爾精於此道,一系列手段也是讓本傑明大開眼界:她把自己的頭髮剪短後染紅,用膠水把眼皮粘起來,模擬成了一雙眯眯眼,再用特殊的染料在鼻子上點上一小片雀斑,還敲掉了一個門牙……最後出來的成果,甚至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連本傑明也忍不住驚嘆,有這技術,還當什麼法師,放到原先的世界都能當特效化妝師了。

  當然,本傑明本人,也被米歇爾徹頭徹尾地改造了一番。她給他吃了一種奇怪的草藥,很快,本傑明的皮膚就變得異常慘白,頭髮顏色也變淡了好多,跟個白化病人似的,經過一段時間軍訓曬出的健康膚色也一下子無影無蹤。

  如果不是米歇爾告訴他,半個月後,這玩意就會自己消退,本傑明都要有點接受不了。

  當然,從驚嚇之後回過神,本傑明也感到一陣安心。他現在長成這個鬼樣子,就算把他扔到主教面前,主教不可能認得出來。

  確實是……回爐重造一般的喬裝技術。

  就這樣,完成了天翻地覆的改造,米歇爾裝作得了「瘟疫」,被本傑明用一輛小破車推著,離開了他們所藏身的房屋,悄然混入人群之中,朝著北城門走了過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8-8 12:17 PM

第一百二十六章 被統計學支配的恐懼

  二人特意多等了一會,避過出城的高峰時段。等到他們真正走上街,此刻的城門口附近,人已經比之前少了許多。

  依舊是人來人往,但起碼,本傑明推著躺在小車上的米歇爾,不會被擠得走不動路。

  很快,他們來到了城門口。

  海文萊特的北城門,修建得還是相當不錯的。潔白的城牆前段時間才經歷過「洪水」的洗禮,現在看來,卻依然氣勢恢宏。廣闊而又高大的城門下,向外趕去的行人絡繹不絕。

  城門口,還站著好幾個聖騎士,銳利的目光在人群之中來回掃視。

  對此,本傑明並不感到意外。

  教會派了人來檢查,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說真的,要是城門口半個教會的人都沒有,那本傑明才會覺得奇怪吧。

  他只是深吸一口氣,推著破舊的小推車,走過了城門口。

  守門的聖騎士轉過頭,朝著他投來疑惑的目光。本傑明則神色如常,像個慘兮兮的老百姓一樣,灰頭土臉地繼續向外走。

  他很清楚,一個白化病人推著一個得了「瘟疫」的醜女出城,絕不是一件很常見的事情。不過,他對米歇爾喬裝的技術相當有自信,此刻的他們雖然惹人注目,但卻是可以證明清白的那種惹人目注。

  別人注意他們,也只會為他們的怪異而驚奇,反而不可能將他們和搞出那個巨型水球和全城「瘟疫」的法師聯繫到一起。

  「真可憐……」

  果然,在隨意看了幾眼後,幾個聖騎士很快露出嫌惡又同情的樣子,把各自的視線轉移走了。

  就這樣,本傑明順利地離開了王都。

  北城門外是一片平原,青色石板鋪成的大道朝著遠方延伸而去。城外的樹木也算茂密,這個世界還沒有工業化,所以綠化程度不低。

  出了大門,本傑明沒有急於脫身,而是推著小車上的米歇爾,隨著人群,繼續沿著主幹道走了下去。

  王都外的石板大道越走越碎,周圍的人也越走越少,於是,二人也找到機會,從逃難的人群中偷偷混了出去。大約半小時後,本傑明順著之前米歇爾說過的路線,漸漸走上了大路之外,一個近似於荒郊野嶺的地方。

  「我們……這是成功了?」

  環顧了一下四周,什麼人也沒有,因此,他忍不住停下腳步,這麼說道。

  「我也不知道。」聞言,米歇爾也結束了病人的戲份,睜開眼,從小推車上坐了起來,「離開教會之後,我對他們的動向知道得很少。教會肯定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你,但他們到底會怎麼做,我也猜不到。」

  聞言,本傑明也只能擦了擦因為推車流出來的汗,嘆了口氣。

  雖然出了王都,但也沒到可以放鬆警惕的時候啊!

  見狀,米歇爾站起身,下了小推車,說:「行了,現在周圍沒人,也沒必要再裝下去了。盡快往珀爾湖那邊趕路吧,我們沒時間在這裡磨磨蹭蹭,速度快一點,躲過教會的機會就大一點。」

  本傑明也點頭贊同。

  確實,雖然他們已經出了王都,但這不代表他們就安全了。只要還身處王國之內,教會的勢力就不容小覷,就更別提他現在精神力受損,連魔法都用不出來了。

  他們現在身處平地,可不比王都,有那麼多可以躲藏迂迴的地方。

  還是接著趕路吧。

  因此,他們將小推車扔在一邊,用火燒光。緊接著,他們把痕跡都處理掉,然後便邁開步子,朝著北邊,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

  與此同時。

  放開了城門的王都,顯得有點冷清。伴隨著平民的逃難,街上的人流量起碼比往常少了一半。

  而在王都的內城區。

  聖彼得大教堂深處,一間靜室內,雙手合十、跪坐在地的教皇,此刻卻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轉身,走出靜室,看著靜候在門外的主教,開口說道:

  「我感應到了,詛咒的精神力源頭,在半小時前離開了王都,時間在十點十八分到十點二十一分內。感應很模糊,無法確認位置和方向。」

  聽了這話,主教點了點頭。他沒說什麼,而是翻打開手中的一本小冊子,不停地翻閱著,似乎是在查找些什麼。

  大約半分鐘後,他才合上冊子,抬起頭。

  「聖騎士剛把半小時前的數據匯報上來。據統計,在陛下感應到的三分鐘內,出城的總共二百五十一個人。東城門七十三人,南城門四十五人,西城門六十八人,北城門六十五人。雖然無法記住他們的外貌細節,但每個人都用一個特徵標識了出來,不至於會認錯。」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馬上接著道,「我立刻派人,沿著大道,把這二百五十一個人全都抓回來。

  聞言,教皇也露出滿意的神色。

  「統計好人數,每個方向的人都不能有遺漏。」他背著手,眯起眼睛,淡淡的殺機從中瀰漫出來,「哪個城門的方向少了人,那小子就是從哪個方向逃出去的。」

  主教再次點頭,收起手中的冊子,轉身,匆匆離開。

  教皇則轉過身,回到了靜室之中。

  吩咐完了追捕的計畫,在一片靜默之中,他低下頭,看向了靜室地上的屍體。

  ——那位得了「瘟疫」、前一天還躺在休息室床上的騎士,此刻卻被大卸八塊,堆在靜室磚紅色的地面上,血都已經流乾了。

  「英勇的騎士,你身上被種下的詛咒,反而幫助我們追蹤了邪惡的源頭。」教皇雙手合十,似乎是在為騎士祈禱,「你的榮光將被永世銘記,願神庇佑你。」

  說完,他扔出一團金色的火焰,把騎士七零八落的肢體燒了個乾乾淨淨。然後,他便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再也沒有回來過。

  很快,知道一些內幕,還留在王都的貴族們就發現,一隊又一隊的聖騎士,出現在了王都街頭。他們奔赴四個城門,非常奇怪地分別朝著四個方向開始進軍。

  貴族們感到異常不解,一時間,各種流言傳得到處都是。說教會後悔了的有,說大批法師圍城了的也有……要知道,王都裡的風吹草動,他們一向是最敏感的,自然不敢忽視這一點。

  不過沒多久,他們就又看見,聖騎士們陸陸續續回來了——他們零零散散的,抓著一些平民樣的人,帶回了教堂之中。

  這下子,貴族更是蒙圈了。有些人打聽到消息說,這些被抓回來的人就是今天剛出城的人。然而,知道了這些,並不能解開貴族們心中的疑惑,只能讓他們更加困惑。

  教會到底想幹什麼?

  貴族們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再過不久,他們的反應就慢慢地從困惑,變為了震驚。

  因為,他們打聽到,教皇與主教,外加兩大隊清洗者,不知為何竟一同出現在了王都的北城門下,還一付整裝待發的樣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8-8 12:18 PM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這是一部公路片

  王都的北面,偏離了大路的一片荒原上,一輛馬車正在飛速行駛著。

  車頭,坐著米歇爾和本傑明。

  之前,離開王都後,二人一直在朝著珀爾湖趕路。然而,走了沒一會,米歇爾卻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她臉色微變,停下了腳步,蹲下身,把耳朵貼上了地面。

  見狀,本傑明也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

  「怎麼了?」

  米歇爾沒有回答,而是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本傑明不要出聲。然後,她便貼緊地面,皺起眉頭,似乎在集中精神,聽著遠處傳來的什麼動靜。

  有情況?

  本傑明知道米歇爾這是在幹什麼。因此,他沒有打擾米歇爾,而是站在一邊,靜靜地等待著米歇爾探聽的結果。

  過了大約五分鐘。

  「聖騎士追出來了,人很多,我聽到了他們的馬蹄聲。」米歇爾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道,「不過,他們的馬蹄聲非常雜亂,我也不清楚他們究竟是在往哪邊追……甚至,他們之中還有不少人是王都那邊去的。」

  聞言,本傑明也不由得皺起了眉。

  貼著地面聽聲音這個方法,他之前也在某些書上面看過。而現在,米歇爾能夠聽得到聖騎士的馬蹄聲,就說明教會的人和他們的之間的距離已經不遠了。

  麻煩了……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雖然已經相當偏僻了,但是王都北面就這麼大點地方,對方騎著馬,人數又多,再怎麼樣也夠找一遍了。

  而在聖騎士進行大範圍搜索的時候,他們就靠著兩條腿,能跑多遠?

  除非他們能夠在聖騎士發現他們前,先走出這個區域,否則,教會的人趕上來,也只是時間問題。

  「不如……我們搶幾匹馬來?」這樣想著,忽然,本傑明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

  米歇爾看著本傑明,先是略顯驚訝地抬了抬眉毛。然後,似乎是經過了一番考慮,她也點了點頭,對這個主意表現出了贊同。

  於是,便有了他們現在坐在馬車之上的場景。

  他們的本意,當然是搶來兩匹快馬,坐在馬上一路狂奔,越跑越遠。然而,兩匹快馬又哪是那麼容易找得到的——他們又不可能真的去搶聖騎士的馬。

  與此同時,為了防止被聖騎士發現,他們不能回到主幹道,只能在邊緣地帶小心地徘徊。一旦米歇爾聽到馬蹄聲靠近了,他們就會立刻調頭遠離。

  就這樣,好不容易,才給他們撞上了一輛馬車。

  馬車看上去很樸素,還有幾分破舊。然而正好的是,這輛馬車居然是空的,就那麼停在路邊,一個人都沒有。拴在車上的馬閒得無聊,都開始拿鼻子蹭地了。

  也因此,當他們第一眼看到馬車時,他們不免生出了幾分懷疑。

  當時,米歇爾小心翼翼地走到馬車邊。確認了馬車沒有問題後,她看了一眼周圍的情況,又蹲下身,把耳朵重新貼回地面,試圖去探聽聖騎士的動向。

  然而很快,她卻站起身,皺著眉頭道:「所有的馬蹄聲都消失了,那些聖騎士,似乎已經全部回到了王都。而且,不止是聖騎士,與我們一起離來王都的那些人,他們的馬蹄聲也沒了。」

  聞言,本傑明也不由得感覺到了幾分詭異。

  無緣無故出現在路邊的空馬車、出城又返回的聖騎士、莫名消失的同行者……如果不是已經確定了這個世界的屬性,他都要以為,自己是不是又誤入了什麼靈異副本。

  人呢?難不成王都的天上開始掉金子,所以他們改了主意,全都跑回去了。

  想到這裡,他低下頭,又看向了馬車周圍的地面。

  周圍的地面非常雜亂,馬蹄印縱橫。很顯然,來過這附近的馬,絕對不只有馬車上拴著的這一匹。不僅如此,更重要的是,其中一些馬蹄印上,隱約還能看出小小的十字架痕跡。

  會在馬蹄鐵上印花,這麼浮誇的事情,大概也只有教會做得出來了。

  然而,那些帶著教會痕跡的馬蹄印,卻終止在了這附近。看方向,那些人似乎是到這裡停下來,隨後,便原路返回了。

  「看樣子,馬車的主人應該是被聖騎士給帶了回去。」想了想,本傑明得出了結論。

  米歇爾也點了點頭。

  然而,大致推斷出馬車的來由,對他們揣測教會的舉動好像也沒什麼幫助。教會又開始往回抓人了?為什麼?他們要是不想人離開,幹嘛還要大開城門,放人出去?

  奇了怪了……

  而且,他才是教會真正要抓的人吧。聖騎士光抓了一堆無辜路人,卻連展開搜尋的架勢都沒有,這唱的是哪一出?

  本傑明還在疑惑,米歇爾卻沒有管那麼多。只見她徑直走上前,握住把手,幾步就登上了馬車。

  「不管教會究竟打算做什麼,馬車送到眼前,我們也沒必要拒絕。」她往馬車內部又看了一圈,回頭說,「上來吧,這馬車沒什麼問題,我們得盡快遠離王都。」

  於是,本傑明也坐上了馬車。

  架著馬車,二人卻沒有直接朝著珀爾湖的方向駛去。與之相反,為了避免被教會發現,他們準備繞點遠路。

  他們朝西方多偏了一點。

  王都的西北面,再過去幾十公里,則會從平原進入山地。這片山都不高,大多都是小山丘,只有一兩座稍微高一點。而其中,最為有名的一座山叫諾斯山,曾經是王國最臭名昭著的山賊——諾斯山強盜的駐紮地。

  山賊早就被剿滅,僥倖逃走的老大刀疤男也被本傑明一槍幹掉,此刻的諾斯山,應該只是一座空蕩蕩的荒山。

  當然了,他們並不打算躲到那去。真要去那,路就繞得有點遠了,反而容易夜長夢多。他們只是想藉著那附近複雜的地形,一邊躲避教會,一邊悄悄繞進珍珠山谷罷了。

  通過地下岩道,抵達斷軍之谷,最後逃出霍里王國,這才是他們真正的目標啊!

  就這樣,確定了整個逃亡的大致路線,二人一往無前地駛了下去。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們也一點一點地遠離王都。一路上相安無事,他們什麼也沒撞見,那股縈繞心頭的危險感也開始緩緩消退。就連本傑明,此刻都已經進入意識空間,繼續裂縫的修復工作了。

  漸漸地,伴隨著馬車的一路疾行,時間過了正午,天色亮晃晃的,周圍的樹木在陽光下的影子漸漸拉長。

  修復工作進行了許久,本傑明感到精神一陣疲憊,便離開了意識空間,準備先休息一下。

  馬車上,他望了一眼四周全然陌生的環境,忽然,轉過頭,看向了米歇爾。

  正好,坐在馬車上也沒什麼可忙的,而他心中的疑問,也是時候解決一下了。

  「最開始,你一直表現得神神秘秘的,就跟你另有所圖似的。可是看到現在,我為什麼忽然有了一種,你是真心幫我的感覺?」他皺著眉頭,這麼問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8-8 12:19 PM

第一百二十八章 突然翻臉

  聞言,米歇爾似是不屑地笑了幾聲。她沒有繼續再用胡言亂語搪塞本傑明,而是開口,用一種隨意的語氣答道:「你有你的私心,我有我的私心,很正常。」

  顯而易見的結束感。

  哪怕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米歇爾仍舊不打算跟他多說些什麼。本傑明不知道米歇爾救他的目的何在,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麼人,有著什麼樣的來頭。

  他只知道,米歇爾曾經是個聖騎士,後來成為了法師。聖騎士是不收女人的,可她做到了,聖騎士不允許辭隊,可是她也做到了。

  米歇爾身上的故事一定很多,但她不願說,本傑明也沒什麼辦法。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見到米歇爾,他覺得米歇爾與之前有些不一樣了。並不只是精神力的暴增,他能感覺到,米歇爾身上那種陰鬱的銳氣不見了,整個人都平易近人了很多。

  只是,這種變化並沒有讓本傑明覺得安心,反而,讓他有種詭異的感覺。

  不知道在那個「靈魂烈熖」的遺藏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停一會吧,馬也跑累了,我拿點東西喂餵牠。」忽然,米歇爾開口,這麼說道。

  本傑明愣了愣,也拉起韁繩,停下了馬車。

  駕馬車的技術,他是沒有的。但是從前的本傑明似乎學過騎馬,系統也把那部分的記憶調了出來。在系統的指點下,雖然他不知道怎麼讓馬車拐彎調頭,但是停個車,還是可以做得到的。

  停車之後,米歇爾取出了點乾糧和水,下車,喂給了拉車的馬。

  本傑明則回過頭,望了一眼王都的方向。

  來時的路,空蕩蕩一片,在午後的日光下顯出一種寂寥的感覺。王都也在他的視線中變成了一個白色的小方塊,只可惜離得太遠,看不出來有沒有教會的追兵。

  到現在為止,米歇爾這個散佈「瘟疫」,逃出王都的計畫還是相當成功的。除了行為詭異的聖騎士,一切都如他們所計畫般的發展。混入人群、離開王都、搶馬車、趕路……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這讓本傑明感覺安心的同時,又隱隱有幾分不安。

  難不成……教會放棄了追蹤?

  真要是這樣,那他也沒必要不安了。怕只怕,教會又拿出了什麼意料之外的手段,眼下的一切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真的會是這樣嗎?

  他也沒想到,自己沉寂許久的烏鴉嘴會在這個時候再次發作起來。

  米歇爾喂完了馬後,又伏到地上,用耳朵去傾聽遠處有沒有馬蹄聲傳來。然而,在她的耳朵貼上地面的一瞬間,平靜的神色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似乎發現了什麼異常驚人的東西,開始聽不到十秒鐘,便立刻站起身,跳回了馬車上,揮起鞭子就往駕車的馬屁股上打去。

  還在吃著東西的馬也沒辦法,再次開始了撒腿狂奔,帶著馬車一下子跑向了前方。本傑明也連忙抓住了馬車邊上的把手,才沒讓自己在這種突然的加速之中失去平衡。

  變化發生得異常突然,馬車的輪子飛快地轉起來,與凹凸不平的地面碰撞,發出轟轟隆隆的響聲,揚起漫天的沙塵。

  「怎麼了?」本傑明回過神來,大聲喊道。

  「他們追上來了!」米歇爾目不斜視,不斷揮鞭,直直地盯著前方的道路,「雖然沒有靠近,但是那個聲音,是清洗者的馬,還不只一隊。那種聲音,我不會聽錯的!」

  臥槽……

  本傑明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清洗者。

  他已經多久沒有聽到這個詞了?

  儘管之前他和米歇爾合作,殺過了一隊的清洗者;儘管現在的米歇爾精神力大漲,實力也有所增強……但是放到現在,清洗者對於他們而言也不是可以輕鬆應對的敵人,就更不用說本傑明的精神力創傷的問題了。

  而且,米歇爾不是說了,不只一隊!

  起碼兩隊的清洗者,再加上沒有當時那種突然襲擊的環境,一旦真的被追上,他們兩個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想到這裡,本傑明再次開口,大聲喊道:「他們離我們有多遠?」

  「幾公里的距離。」米歇爾的臉色看上去從未有過的嚴峻,「聽他們的馬蹄聲,他們的方向是對的——他們就是衝著我們這邊來的!」

  聞言,本傑明的心再次往下一沉。

  麻煩了……

  可是,他們這一路都很小心,教會是怎麼發現他們的蹤跡的?他們又怎麼會知道,本傑明和米歇爾走的是北城門的這個方向?

  不過,事已至此,再去想這個也沒意義了。

  裂縫擴大與否,命都快沒了,他哪還有工夫去考慮這個?

  那一瞬間,本傑明作出了決定。

  只能跟他們拼了!

  就在他準備進入意識空間,開始聚集水元素,準備再次積累魔法的時候,米歇爾卻突然開口,大聲喊了起來,也打斷了本傑明的行動。

  「本傑明‧里瑟!」她那張一貫平靜面癱的臉,此刻看上去竟也有些猙獰凶惡,「你想不想活下去?」

  「廢話!我當然想活下去。」本傑明不假思索地大聲答道。

  然而,米歇爾卻轉過頭,惡狠狠地盯著他,彷彿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死了這條心吧!你活不下去的!」

  本傑明怔住了。

  呼嘯的風聲從他的耳畔刮過。

  「只要你還是個法師,只要教會還存在一天,他們就會永遠糾纏著你!」米歇爾說得咬牙切齒,「他們會嗅著你的氣味,把你累到筋疲力盡,然後撲上來,用鋒利的牙齒咬斷你的喉嚨。他們會看著你掙扎著流盡最後一點鮮血,讓老鼠吮吸你的腦漿,把你的血肉碾成惡臭的爛泥。到最後,哪怕你的靈魂想要發出痛苦的嚎叫,也會被他們死死扼在你的喉嚨,直到你的靈魂在仇恨的深淵中腐爛扭曲。」

  米歇爾瘋狂的面容近在咫尺,本傑明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球裡浮現出的每一根細小的血絲。

  他張大嘴巴,想要回答些什麼,可是他的嗓子眼彷彿忽然被一顆灼熱的石頭卡住。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本傑明‧里瑟!你想不想活下去?」米歇爾又重複了一遍,聲音也變得歇斯底里。

  「我……」本傑明開口,聲音忍不住顫抖了一下,隨後,他立刻扯著嗓子,大聲喊道,「我他媽的還沒活夠呢!」

  米歇爾盯著他。忽然,她深吸了一口氣,那張混雜著激動和憎恨的臉也恢復了平靜。

  她的表情轉變是如此突然而僵硬,使得她恢復後的平靜,也變得異常詭異。馬車再怎麼行進顛簸,也沒能讓她的「平靜」出現分毫波動。

  平靜得就像一具屍體。

  她開口,比本傑明第一次見到她時的那種語氣還要冷漠。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彷彿只是機器人模擬出來的一段語音:

  「不想死,那就自己想辦法,拼了命地活下去。」

  本傑明滿心的愕然。

  他沒有反應過來,短暫的時間內也來不及思考。然而,他還不知道米歇爾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情況,米歇爾就再次把頭轉回去,冷冷地開口。

  「如果你能活下來,去弗瑞登,找一個名叫莫里斯的人。他是我的老師。」

  什、什麼意思?

  本傑明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馬車跑得飛快,兩邊的風景刷刷地往後飛去,身處其中的本傑明,感覺自己就像在某種時空隧道一般,經歷著一場自己完全無法預知的驚變。

  米歇爾……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還來不及再問出些什麼,坐在身邊的米歇爾忽然冷冷瞥了他的一眼。然後,她便用她的那種怪力,伸手,一把將本傑明從馬車上推了下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8-8 12:20 PM

第一百二十九章 米歇爾之「死」(上)

  米歇爾回過頭,看了一眼馬車後的追兵。

  清洗者的速度一向是最快的。從她把本傑明推下馬車、滾下山坡後大概也就十分鐘,這些人就像捕食的鬣狗一樣跟了上來。米歇爾回頭,已經可以看見遠處山道上的一隊人馬,在漫天沙塵中若隱若現。

  不過……至少他們跟上來了。

  這樣想著,米歇爾坐在車頭,拿出一張白色的手帕,開始抹去臉上的裝扮。

  雀斑之類的東西,多抹幾下就抹掉了。至於膠水粘起來的眼皮,沒有方便的工具,她只能直接撕開。現在的她也感覺不到痛楚,所以沒關係。

  把眼皮揉開後,她又眨了好幾下,確認自己的眼瞼沒有被撕破撕爛,才從口袋裡摸出被敲掉的門牙,重新給自己安上。

  染紅又剪短的頭髮……這個她是沒什麼辦法了,只能任由它們像秋天被陽光烤乾了的枯草一樣,無力地垂在她的臉側。

  做完這一切,她又用手把自己的臉好好摸了一遍,以確認自己沒有少掉哪一塊。

  「確實有點麻煩……」一邊這麼做著,她一邊忍不住,自言自語道。

  她又有什麼必要這麼做?

  大敵當前,也許她應該更加緊張一些,而不是有閒心擺弄自己的臉。說來說去,她也不是愛美的人,只是到了眼下這種場面,她還是希望自己能以本來的樣子面對故人。

  畢竟,這一次會面,哪怕是對於久經風雨的她而言,也是邁出了艱難的新一步。

  但她並不感覺緊張。

  ——她早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再回頭看去,清洗者們離她又近了一步,米歇爾甚至可以看清楚他們的大致形貌。也因此,她看見,為首的追兵不是騎士,而是那個穿著紅衣的熟悉面孔。

  鷹鉤鼻,深眼窩,難測的喜怒在凝固般的皺紋中隱匿著。

  ……主教。

  又仔細看了兩眼,米歇爾忽然覺得有些失望。

  只有這些人嗎?

  兩隊清洗者,再加上聖彼得大教堂的主教,教會派出的追兵,也就只有這些而已?米歇爾不懂,為什麼本傑明‧里瑟在火刑當天展現出了那麼可怕的實力,教會的重視卻只有這麼一點。

  他們會為他們的輕視付出代價的。她忍不住想道。

  不過……也沒到她可以高枕無憂的時候。

  預估了一下清洗者和她之間的距離,米歇爾想了想。忽然,她用右手握住了自己的左胳膊,用力一扯,將她左邊的前臂扯了下來。

  她將自己的左臂拿在手中,漠然地看了兩眼。然後,她轉過身,將左臂用力地拋向了身後迎面而來的大隊追兵。

  午後耀眼的日光下,左臂的形狀忽然一陣模糊,嘭的爆開,化作了一片散發著詭異氣息的污血。

  在一股龐大而陰森的精神力作用下,灑在半空中的污血忽然凝聚在一起,來到清洗者們的頭頂,淅淅瀝瀝地下起了棕褐色、散發著惡臭的雨。

  清洗者們見狀,也只能勒馬停了下來。

  主教望著撲面而來的血雨,念出了幾句咒語。只見一道散發金光的屏障,擋在了所有人的頭頂。血雨打在屏障上,發出炒豆子般劈啪的響聲,打得屏障上的聖光忽明忽暗的。

  不過到最後,這陣血雨還是被擋了下來。

  見狀,米歇爾滿意地點了點頭。她轉回來,用她僅剩的右手揮動馬鞭,繼續駕駛著馬車沿著山道跑下去。

  左臂為她拖延來的時間,應該足夠她把追兵引得更遠了。

  如果可以,她也不希望多費這麼一番工夫,只是剛才的地方離本傑明滾落的山坡還是太近。清洗者如果追上來,沒有在馬車上找到本傑明,肯定會在附近展開搜索。

  他們會找到那個小子的。

  這一帶的地形,米歇爾很熟悉。本傑明滾落的那道山坡不高,但是山坡底下還有一個洞。本傑明如果能沿著山洞一路滾下去,應該能滾到比較遠的地方。運氣別太差,不會被摔死。

  但她也不能冒險。

  教會做事很謹慎,她必須把清洗者引得遠一點,給出更多誤導,才有可能保住本傑明‧里瑟的性命。

  其實,仔細想想,整個計畫的成功率也不過十之一二。如果本傑明被推下馬車滾落山坡的畫面被看到了,如果這些教會的走狗不是追隨著她的精神力而來……哪怕出上一點點差錯,本傑明‧里瑟,那個在魔法上有著超乎想像天賦的貴族少年,今天就會死在這個地方。

  但她還是這麼做了。

  可能是她鋼絲走慣了,想到這個計畫有十分之一的成功率,就覺得勝券在握,於是便一頭鑽進去,也懶得再去擔心其他的東西。

  想到這裡,米歇爾也忍不住發出了幾聲自嘲的冷笑。

  這大概就是她會走到這一步的原因了。

  在好幾個月前,她把本傑明當成格蘭特‧里瑟綁架的時候,她恐怕是怎麼樣也想不到,經歷了這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後,她竟然會挖空心思,只為了救那個小子一命。

  甘心嗎?

  當然不甘心。

  ……值得嗎?

  豈止是值得,簡直是賺大了。

  從她在「靈魂烈焰」的遺藏中轉身,看見自己倒在血泊中的屍體開始,她就想通了這一點——只要是能讓教會感覺不舒服的事,只要有導致教會覆滅的一點點小可能,她都願意拼上一切,去做駱駝背上的第一根稻草。

  這是她的執念,也是她背負一生的詛咒。

  即便結果不如意,她卻仍舊沒有感到過半分的後悔。她不後悔成為法師和教會作對,這是她必須去做的事情。雖然她痛恨「命運」這之類的詞,覺得都是些教會愛說的喪氣話,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就是她的宿命,她否認不了。

  她也不後悔去追逐「靈魂烈焰」的遺藏。她只是沒想到,那位法師前輩的性格如此古怪,在遺藏之中設下了千奇百怪的考驗。她沒有準備,勉強闖過了兩關,卻死在了第三關上。

  可是,如果不通過那些考驗,獲得傳承,以她平庸的法師天賦,顛覆教會只是能痴人說夢。

  她能怨誰呢?

  她不信教會那一套神的說辭,所以,她也不會把這一切怪到那些莫須有的「神意」身上。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是她不夠有天賦,是她不夠聰明,是她不夠強大。因此,在成為法師之後,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走上這麼一條路,再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倒下去。

  天賦……多麼可望不可即的東西。

  沒有它的人拼了命的追求它,擁有它的人卻從來不知道珍惜。

  就像本傑明‧里瑟,從來不曾意識到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是怎樣珍貴的一筆財富。

  她恨那個小子。

  從那個貴族在她面前把水球召喚出來後,每一次,米歇爾都感覺自己對於魔法的認知被徹底顛覆。聽安妮念了一句咒語,就學會了水球術;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已經能夠召喚出半個王都大小的水球……這種成長速度,甚至不是「怪物」兩個字可以形容的。

  米歇爾恨得牙癢癢的。

  她恨,為什麼自己沒有這種天賦?哪怕是一半的天賦,也足以讓她達到更高的魔法水平,也許……也許教會就已經被她給推平了。

  可惜,拋開教會因為未知而給她添加上的光環,她只是一個再平庸不過的法師。

  平庸到,哪怕她機關算盡,也只能成為那些「天才」向上攀登的墊腳石。

  就像她現在正在做的。

  她又怎麼能不恨本傑明‧里瑟呢?她都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是用手把那個小子推下去,而不是用腳踹下去了。

  但願那小子以後能給教會多找點麻煩。

  這樣想著,米歇爾回過頭,又看了一眼後方的追兵。

  在被米歇爾的「左臂」阻礙了一會後,他們很快又追了過來,越靠越近。此刻,差不多已經到了他們可以發動攻擊的極限距離。三十多位清洗者也已經舉起了長劍,周圍的聖光開始響應他們的召喚,有聚集的趨勢。

  見狀,米歇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個距離,差不多了。

  她已經把這些人引得相當遠了,再引下去也沒什麼別的意義。她更不能繼續待在這個馬車上,不然聖光巨劍劈過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個狀態,會發生什麼事。

  因此,在最後狠狠抽了馬一鞭後,米歇爾縱身一躍,跳下了馬車。她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站穩身形,飛快地攔在了清洗者和主教的面前。

  就這樣,馬車在她的身後,以更快的速度跑遠了。

  追兵卻在她的身前勒馬,停下了追逐的腳步。

  幾個清洗者有些焦急地看著逐漸遠去的馬車,似乎以為他們要找的那個人就在馬車裡,想要馬上追過去。可是主教卻伸出手,作出了示意,讓他們不得不停了下來。

  事實上,如果他們不是位於主教身後,或許還能看見此刻主教臉上、那從未有過的驚訝表情。

  「克、克里斯汀?」

  只見,主教愕然地微張著嘴巴,彷彿被釘死的眉毛也抬起來,擠出額頭上微微顫抖的皺紋。他用一種震驚到茫然的眼神,望著站在他前方不遠處的米歇爾,開口,往常平靜的聲音也早已無影無蹤。

  米歇爾則看著他,露出一個不冷不熱的微笑。

  「我也沒有想到我們會在這種場合下重逢。」她挽起自己左邊空空的袖子,挺直了腰桿,拿出她最為熟練的、漠然到有些諷刺的語氣,說,「我最親愛的……舅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8-8 12:22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7-8-8 12:24 PM 編輯

第一百三十章 米歇爾之「死」(下)

  風揚起山道上的沙塵,應和著馬發出的稀疏嘶鳴聲,像鄉村酒館的三流樂手合奏出的慘淡小調。

  「你……是詛咒的源頭。」

  在詭異的片刻沉默之後,主教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口,這麼說道。

  他的表情看上去是那樣的痛苦。就連他身後的兩隊清洗者,都能感覺到這一股忽然襲來的情緒,面面相覷,不敢出聲。

  情緒……

  對於聖彼得大教堂的主教來說,這是一個多稀奇的玩意啊。

  「是的,舅舅。」想到這裡,米歇爾心中忽然湧起一股報復的快意。她滿足地笑了,「您沒有讓我失望,最終還是找過來了。」

  徹底打破主教虛偽的外殼,這一刻,她忽然意識到,也許眼前的這一幕才是她一直以來真正期待著的。

  一個「復仇」的想法,再次在她的心中成形。

  「你就是米歇爾。」主教重新睜開眼睛,恢復平靜,冷冷地看著米歇爾,「我為什麼會沒想到?米歇爾……邁克爾……你永遠都忘不掉你父親給你起的那個蠢名字。我早該想到的。」

  聞言,米歇爾背在身後的右手忽然握緊成拳,微微顫抖。

  主教……不該提起那個名字的。

  然而,在這種急轉直下的心情作用下,她臉上的笑意卻更盛了。

  「你是高高在上的神父,他只是一個獵人。你從來沒有把他放在過眼裡,又怎麼會在意他那麼多年前玩笑般給我起的一個男孩名字?」她努力維持著不在意的諷刺語調,靜靜地說著。

  這種事情,她又怎麼可能忘記?

  那可是她一切恨意的源頭。

  從她出生起,主教陰鬱的目光就一直伴隨著她,揮之不去,深深地刻在了她的童年記憶之中——那時主教還不是主教,只是鎮子上的一名神父。

  哪怕當時她還很年幼,她也知道,主教恨她。

  是她的存在,讓她的母親和父親能夠走到一起;是她的存在,讓主教不得不親手把自己的妹妹嫁給一個鎮子裡毫無前途的獵人。她就像是惡魔在主教世界裡留下的一道陰影,主教恨她的父親,也恨她。

  當然了,如果僅僅只是恨意,那也沒什麼好在意的。

  五歲那年,米歇爾的母親病故,在外打獵的父親三天後才趕到。歸家的父親連母親的屍體都沒能見到,傷心欲絕,從此開始酗酒。一年後,他也因為喝的爛醉,被一輛偶然經過的馬車撞死。

  於是,米歇爾正式成為了一名孤兒。

  她還記得,父親葬禮的當天,主教走到她的身邊,蹲下身,用那雙長了繭子的寬厚大手握住米歇爾的雙手,對她說:「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那時的主教還不像現在這樣,語氣柔和,不知撫慰過鎮上多少人破碎的心靈。

  年幼的米歇爾則看著主教的手,怔怔地出神。

  她記得,一年前就是這雙手,把她的母親一點點掐死在房間裡。這樣想著,她又看向主教的嘴巴,那天也是這張嘴,用溫和親切的聲音,告訴所有人母親是因病去世的。

  她想,是神的旨意,讓舅舅殺掉母親的嗎?

  這樣的解釋,即便對於一個年幼的孩子來說也顯得過於牽強。她記得很清楚,母親死去的那天,主教和母親再一次就父親的事情發生爭吵。主教的樣子很生氣,瞪大的眼睛像乾死的魚,忽然間就沖上去,用雙手掐住了母親的脖子,口中默唸著什麼東西,掐了大約有十多分鐘,才漸漸鬆開。

  而母親的眼睛早就變得比主教更像乾死的魚了。

  躲在門後的米歇爾,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主教或許是情緒過於激動,並沒有發現她,讓她就這樣默默地離開了屋子,在鄰居家的酒窖裡躲了一天一夜。

  米歇爾甚至都不記得,她是如何在酒窖裡度過那一天一夜的,但那一天徹底改變了她。她清晰地記著,她踏出酒窖時的心情,平靜得就像一個死去的嬰兒。

  父親回來後,她也什麼都沒說。她把一切秘密埋藏在心底,讓它慢慢地發酵成了劇毒的美酒。直到父親也去世,主教看著她,說要帶她去王都,那一刻她才突然發現,主教眼神裡對她的仇恨已經沒有了。

  為什麼?

  多年以後,米歇爾才漸漸明白過來,可能是因為她長得和母親很像吧。

  不論主教是出於愧疚或是移情,他開始對米歇爾越來越好,滿足她的一切需求,讓她參加騎士訓練,甚至弄到了聖騎士的名額……幼年時對她仇視的眼神就像風裡的蒲公英,轉眼間就飛得無影無蹤。

  也該輪到米歇爾仇視主教了。

  像每一個失去父母的孩子一樣,她變得冷漠而早慧。最初她只是默默地計畫著對主教的報復,但是,跟隨主教進入王都,進入聖彼得大教堂,看著主教一步步爬到今日的位置,她心中的恨意被埋藏起來,剩下的卻是無窮無盡的厭惡。

  對於教會這一套的厭惡。

  她還記得,她正式成為聖騎士的那天。教堂之中,主教像葬禮那天一般,握緊她的手,說:「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於是,她在教堂中跪下,模擬出虔誠而莊重的眼神,以「克里斯汀」這個的名字宣誓,成為了聖騎士的一員。

  當天的情形還歷歷在目。聖潔的神像、閃耀的燭火、周圍神父默默頌念的經文……哪怕是現在,她也能回想起來,當時她心中那股砸碎神像的強烈衝動。

  神意……

  多麼諷刺的說法。

  主教因為不滿母親的婚姻,親手掐死了母親,是因為神意。父親一蹶不振,被馬車撞死,是因為神意。而她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也是因為神意。

  米歇爾感覺很可笑。

  為什麼人總能為自己的愚蠢找來這麼多藉口?

  而在成為法師後,她終於徹底明白過來,所謂的「神意」,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從那時起,她也下定決心,要讓這個愚蠢理由支撐起的龐然大物支付它真正的代價。

  在「靈魂烈焰」的遺藏中,米歇爾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死亡,也差點怨恨上那虛無縹緲的神意,彷彿對著天空抱怨幾句,就能夠讓自己好受許多。可是她很快明白過來,她需要的,正是「不好受」。

  正是那種「不好受」的感覺,支撐她到了現在。

  她並沒有在傳承試煉中完全失敗,因為她走到了最後一步。於是,「靈魂烈焰」留下來的強大精神力灌注進了她的靈魂之中。當時,整個山洞裡亮起耀眼的光芒,她流淌在地上的血液彙集在一起,慢慢變成了一個血人的模樣。

  那股精神力,加上她心中那股「不好受」的感覺,重新凝聚成了現在的她。

  這是一種聞所未聞的存在,她不知道自己算什麼,怨靈?行屍?嗡嗡的聲音時常在她的耳朵裡迴蕩,她失去了大部分的知覺,也失去了使用魔法的能力,卻本能地學會了一些更加詭異的東西。

  就是這些變化,讓她作出了一個新的決定。

  她能感覺到自己身體每時每刻的崩解,這讓她瞭解到,這種狀態維持不了多久,很快她就會徹底地死去。因此,在湖底的洞穴中絕望地坐了一天一夜後,她回到了王都。

  時間已經不多,就更加不能浪費了。

  當她在王都,看見天空中那個巨大水球的時候,她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強烈的怨恨和不甘心。憑什麼?憑什麼那個貴族可以擁有這樣的天賦,她卻只能悄無聲息地死在陰暗的洞穴裡,什麼也做不了?

  她堅信,這片大陸上,沒有一個人比她更加拚命。她精確地思考過自己的每一個選擇,嚴格地克制自己的慾望,在每一次困境中作出最佳的選擇……她做到了能做到的一切,可是到頭來,等待著她的依舊是失敗。

  沒有人會甘心接受這種失敗。

  「克里斯汀,你讓我很失望。」忽然,主教出聲,這麼說道。

  米歇爾回過神來,微笑著答道:「真的嗎?我感到非常榮幸。不過,我的目的可不僅僅只是讓你感到失望而已。」

  最初的理想,她已經不可能做到了——她已經死了,帶著滿懷的恨意和不甘死了。現在的她只是怨念、鮮血、精神力的畸形集結體,她有權去痛恨這個世界,痛恨所有的生者,痛恨主教。

  可她卻更加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哪怕到了這種地步,性格里的理智仍舊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迫使她作出深思熟慮的選擇,不讓她失控。

  ——她多想徹底失控一次啊。

  米歇爾這樣想著,身體開始微微顫抖。忽然,有惡臭的鮮血從她的皮膚上溢出。隨之,她的身體似乎也開始變得柔軟,有往下垮塌的傾向。

  「克里斯汀,你……」主教望著突然變化的米歇爾,再次露出震驚的神情。

  清洗者們也舉起長劍,應對可能到來的威脅。

  「舅舅,我知道是你殺死的母親。」米歇爾用她逐漸融化的嘴巴,拉出一個看上去有些扭曲的微笑,「我一直都知道。」

  看著主教愕然到甚至說不出話的樣子,她又一次獲得了復仇的快感。

  不,也許並不只是復仇的快感,而是通過這種自我毀滅的方式,掙脫束縛,讓這個一直看輕她的世界,嘗嘗她所經受過的苦難,從而獲得的無上滿足感。

  「開始感覺痛苦了嗎?親愛的舅舅,這只是一個開始。」她甩了甩覆蓋在臉頰的污血,接著說道,「我要讓本傑明‧里瑟活下去,總有一天,他會毀掉你一直守護的教會。比那天大上百倍千倍的水球會砸到你的臉上,你將什麼也做不了。絕望、窒息、痛苦……你將感受到我曾經感受到的一切。你會親眼看著教會覆滅在你的手中,你再也不能在夜裡安寢,餘生的所有時間都將在悔恨之中度過。」

  她從來都不是出於善意要救本傑明,甚至,想到本傑明之後有可能會感謝她,她都覺得有些噁心。做這一切,她才不是為了尋求安慰討人喜歡——從頭到尾,她都不是什麼好人,她也沒想過要當一個好人。

  推翻教會並不是她的崇高理想,她只是心生厭惡,滿懷恨意。

  「……你要做什麼,克里斯汀?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看著身體逐漸潰爛的米歇爾,主教的臉上也露出慌亂的表情,急匆匆地問道。

  米歇爾卻全然沒有理會。

  她感受著自身的毀滅,細細地品味著主教的痛苦,在理智與狂熱的痛恨之中反覆拉扯,享受著陷入失控的快樂。

  而她的身體,也像被扔進炎炎沙漠中的冰雕,飛快地融化著。

  「很遺憾,我是不能親眼看到這一切了。我不甘心,所以,我要先帶走一些東西。」漸漸的,她的大半身子已經潰散成了深褐色的污血,頭顱漂浮在血泊之中,兩個分別散落的眼球,卻依然死死地盯著主教,「你可以儘管指責我的邪惡殘忍,人們無辜與否,我不在乎。」

  「再見,我最親愛的舅舅。」

  說完,她最後僅剩的一點形態,也就此徹底地爆裂開來,化作污血,在這山道之中四處飛濺。她驚得清洗者們的馬匹開始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主教不得不也撐開屏障,將所有的污血擋下。

  主教隔著聖光的屏障,望著前方地面僅剩的污血。他臉上露出的難言表情,證明了他此刻心中的灼燒感有多麼的強烈。

  可米歇爾做的,並不僅僅只是在主教的面前將自己徹底結束掉。

  她的恨意需要更多的東西來陪葬。

  與此同時,王都中,王都外的主幹道上,所有身中詛咒、感染了的「瘟疫」的人,在這一刻都忽然顫抖了起來。他們像米歇爾一樣,渾身冒血,身體崩解,痛苦地掙扎著。最後,三萬多人,齊齊地在各自家人的注視下發出嚎叫,化作了一灘惡臭的污血。

  這個被命名為天堂之光的城市,從未像今天這樣充斥著帶著血污的惡臭。

  王都的上方,晴空碧染,陽光依舊明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8-8 12:24 PM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下線了幾章的教皇在哪裡

  王都西北面的山道上,兩隊清洗者和主教一起面對米歇爾化為的一灘污血,都有些手足無措。一時間,所有人沉默無言。清洗者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

  「主、主教大人……」

  過了一會,才有人這麼出聲道。

  「受惡魔誘惑的墮落者,意志不堅,死不足惜。」主教卻突然開口,打斷了那個人的話,硬生生的語氣像是一塊厚重的鐵錠,「我們不用理會她,繼續去追那輛馬車。」

  清洗者們又是一陣面面相覷。

  追捕本傑明‧里瑟,這才是他們此行的真正任務,他們也一直想這麼做。可是,在目睹了米歇爾的「融解」之後,不知為何,他們心中都生出一種怪怪的感覺,反而沒有第一時間開始行動。

  猶豫了一下,另一個清洗者開口,說:「主教大人,我們……」

  「夠了!」主教的聲音卻忽然變得有些激動,「這個人不是克里斯汀,她只是又一個邪惡的法師,她已經死了,沒什麼好說的。本傑明‧里瑟,這個人才是我們的目標。哪怕把整個王國翻個遍,我們也必須抓住那個小子,用聖光將他和他的罪孽一同淨化得乾乾淨淨!」

  一股難以想像的殺意,從他的話中瀰漫出來。

  清洗者們似乎還有疑慮,可是沒有人再說什麼了。他們一向聽從主教的命令,更何況,他們也從來沒有見過主教像今天這樣生氣。

  因此,他們齊齊點頭,閉緊嘴巴,不再多問。

  就在他們準備駕馬,往馬車離開的方向追去的時候,忽然,從他們身後的山道拐角中,又跑出來了一個騎著馬的聖騎士。

  「主教大人!我、我有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要告訴您!」

  聽上去焦急異常的聲音,叫住了所有人。

  又是一個意料之外的變故。

  主教聞言,也拉起馬韁,轉過去,冷冷地看著那個騎馬趕來的聖騎士。

  「怎麼了?」

  聖騎士勒馬停下。他望了主教兩眼,又看了看所有的清洗者。似乎是被這麼多人的目光同時注視著,他一下子變得有些緊張,準備好要說出來的話也變得磕磕巴巴。

  「是……是……」他又做了一個深呼吸,清了清嗓子,才接著道,「是……教皇陛下。」

  聞言,主教臉色變了變。

  他迅速地從剛才的情緒裡恢復過來,目光微不可查地閃動著。

  「教皇陛下……陛下與我們分頭出發,從兩個方向追捕本傑明‧里瑟。」他語氣也漸漸恢復從前的冷靜,剛才還有的起伏波動,此刻也像雜草般被無情地修剪掉,「可是,如果教皇陛下那邊發現了什麼,為什麼會是你來給我們傳遞消息?」

  此言一出,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微妙。清洗者們看著趕來報信的聖騎士,眼神也漸漸變得不那麼友善。

  有的人甚至已經把手放到了劍柄上。

  報信的聖騎士先是愣了愣,然後急忙解釋道:「不,主教大人,不知道為什麼,所有的神之眼都失靈了。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讓我來傳遞消息了。」

  此言一出,不少清洗者都露出猶豫的神色,似乎在思索著聖騎士的可信度。

  至於主教,他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從口袋裡拿出了一顆散發著神術氣息的銀色珠子,準備當場驗證一下。

  他把珠子拿在手中,聚精會神地看去,似乎在確認神之眼是否還具備聯繫的功能。然而很快,他的眉毛便微微一皺,露出些許不解的神色。

  沉默了一會,他又把銀色的的珠子收了起來。

  「你說的沒錯,神之眼失靈了,似乎有什麼東西阻礙了信息的傳遞。」主教重新看向聖騎士,鄭重地問道,「教皇陛下到底發現了什麼,告訴我。」

  然而,聖騎士卻面露難色。

  「教皇陛下不是發現了什麼,而是……而是……」他努力組織著語言,可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似乎他要傳遞消息實在太過特殊,特殊到,連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表述了。

  主教則無聲地看著支支吾吾的聖騎士,耐心等待對方把話說完。可是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驟變。然後,他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眼中流露出複雜的情緒。

  午後的陽光灑落,在清洗者華麗的盔甲上,炙烤出絲絲的冷意。

  與此同時。

  王都北面靠近珀爾湖方向,路邊的一處空地,半個人影也沒有。

  然而,半個小時前,這裡可不是這樣的。

  半小時前,就在這個地方,身穿長袍、手持權杖的教皇停下了腳步。當時的他,垂下的眼眸微微抬起,他略帶驚訝地看向了前方、那個攔住他去路的人。

  他的對面,同樣也是個老人。

  穿著典雅莊重的禮服,滿頭的白髮梳起,半邊眉毛戲謔地挑著,嘴角帶著一絲微妙的笑意。

  教皇把她認了出來。

  「里瑟夫人,許久不見,您的精神還是像從前一樣矍鑠。」他眯起眼睛,緩緩道,「現在,希望您可以為我解釋一下,我已經禁止了里瑟家族的人離開王都,為什麼您卻依然出現在了這裡?」

  聞言,老夫人有些茫然地望了望天,然後笑吟吟地說:「是嗎?真是抱歉,我老了,腦子都不管用了,老是忘記事。教皇陛下,還請您不要介意。」

  可是,說完了這些,她卻什麼也沒有做,仍舊挺直腰桿,帶著那種無辜而又微妙的表情,繼續盯著教皇看。

  教皇皺了皺眉。

  從他忽然握緊權杖的動作就可以看出來,他開始感覺不對勁了。空曠無人的路邊,老夫人就這麼靜靜地站在他面前,隨之而來,一股無聲的壓力也落在了教皇的胸口。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感受過這種壓力了。

  想了想,教皇面無表情地點頭,說:「既然如此,里瑟夫人,我理解您。神會原諒您的過失,您可以回到王都了。」

  然而,聽了這話,老夫人既沒有回話,也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

  她就這麼雙手交疊,優雅地垂在身前,帶著貌似慈祥的笑容,注視著教皇。她眼角的皺紋輕輕捲起,彷彿樹葉背後的葉脈,慈祥得甚至有些意味深長。

  不知為何,在老夫人的注視下,教皇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那麼一瞬間的慌亂神色。不過,他很快就調整過來,壓下那股沒來由的心慌,平靜地開口:

  「怎麼了?里瑟夫人,您還有別的事情嗎?」

  聞言,老夫人卻無辜地聳了聳肩,說:「能有什麼事情,我們也認識這麼多年了,老朋友敘敘舊,不好嗎?」

  「里瑟夫人,你的記性怕是又不好了。」教皇似乎也開始有些不耐煩,語氣漸漸地變得陰沉,「你雖然嫁入了里瑟家族多年,但是似乎,我們見面的機會一直不多,就更別提什麼交情了。」

  「怎麼會呢?教皇陛下,您忘了嗎?」老夫人作出驚訝的表情,用手半捂著嘴巴,說,「五十多年,在斯凱弗山脈的邊上,我們曾經見過一面,我還給你送了一個小禮物,不是嗎?」

  說著,老夫人忽然抬起手,打了一個響指。

  「您如果忘記了,我可以再提醒一下您。」

  伴隨著清脆的響聲和老夫人漫不經心的話語,在她身前,一個人頭大小的火球憑空浮現出來。隨後,火球略一停頓,便徑直朝著教皇飛了過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8-8 12:26 PM

第一百三十二章 魔法天賦的真正定義

  火球還未接觸到教皇的衣角,就被一道閃耀著聖光的屏障給擋了下來。

  然而,輕鬆將對方的攻擊給擋下來,並沒有讓教皇的神態變得輕鬆。與之相反,他忍不住後退了好幾歩,驚得跟個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夥子似的,握著權杖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

  他就這麼瞪著老夫人,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不錯啊,和當年比起來,你現在收個小禮物,總算是沒有那麼手忙腳亂了。」老夫人則點了點頭,用貌似欣慰的讚揚,回應了教皇愕然的眼神。

  不過,教皇並沒有回答。

  他仍舊睜大眼睛,滿臉的愕然,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

  一時間,沒人說話,氣氛有些僵硬。

  砰!

  忽然,教皇手中的權杖頂端極其突兀的爆開,權杖上,最大的一塊鑽石碎裂,化作一陣白光,將教皇整個人包裹住。

  然後,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裡,教皇就消失在白光之中,逃離了這個地方。

  與此同時,大概在好幾公里外的空地,一團白光憑空浮現,教皇的身影也忽然從中走了出來。他剛一出現,就立刻回頭,往原來的那個地方看過去,眼神中竟然還顯露出了幾分恐懼。

  「怎、怎麼會是她……她不是早就死了嗎?」他用衣袖擦了擦額頭冒出來的冷汗,震驚之下,甚至都開始了自言自語。

  幸好他跑得快,不然……

  然而,正當他暗自慶幸,老夫人的聲音卻再次從他的身後傳了過來。

  「我確實差點就死了。」

  這下子,教皇差點被嚇得把權杖都給扔了。他慌亂地轉過身,卻看見老夫人就站在他的身後不遠處,還是帶著那貌似懵懂天真的笑容,慈祥地看著他。

  她跟過來了。

  ——在他借助權杖瞬間逃離剛才的地方後,不到十秒鐘的時間,老夫人就跟了過來。

  這一事實,讓多少年裡穩坐釣魚台的教皇,此刻也感到了一陣暈眩。

  「你……不對,你就算沒死,也不可能有當年的那種實力了。當年……當年的事情,我很清楚,就算老師沒有和你同歸於盡,你也不可能繼續保有那種魔法水平。」深吸了一口氣,教皇悠長的年歲還是讓他勉強鎮定下來。他面對老夫人,冷冷地這麼說道。

  他是這一帶代的教皇,他必須鎮定下來。

  況且,冷靜下來,仔細想想,他完全用不著把當年的巨大陰影,覆蓋到現在的自己身上。

  聽了教皇的話,老夫人也點了點頭。

  「你說的沒錯。」她忽然拿出一付多愁善感的樣子,緩緩道,「第五代教皇,確實是個厲害的人物。要知道,那年我也才二十多歲。當他帶著五個主教十隊清洗者二十多個神父過來圍剿我的時候,我也以為自己凶多吉少了。」

  說著,她故意頓了頓,才接著道:「因此,哪怕到最後,我也是拼上了這條命,燃燒掉了我所有的精神力和元素親和力,才把他們全部殺光。」

  聽著老夫人的話,教皇把權杖當枴杖似的拄在地上,也漸漸把自己的情緒穩定過來,身子不再打抖,手心也不再直冒冷汗。

  是啊……

  精神力和元素親和力受到嚴重損傷的法師,就算經過了多年的恢復,又能保留多少曾經的實力?

  他沒必要慌得像個剛進教會的小神父一樣。

  他……也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剛進教會的小神父了。

  「既然如此,你不該出現在我面前的。」這樣想著,教皇沒那麼驚慌了,語氣中也開始透出一股冰涼的殺意,「我確實沒有想到,傳說中的『靈魂烈焰』會隱藏在王都的貴族之中。不過,神意讓你來到了這裡,那些往事也該有一個終結了。」

  說完,他舉起了權杖。

  老夫人給他一種非常不安的感覺,這種不安更讓向感到一陣煩躁。因此,為了壓下心中的不安,重拾作為教皇的威嚴,他不打算在這裡接著磨嘰下去了。

  這位讓第五代教皇意外隕落的法師,究竟是不是在虛張聲勢,只能靠他親自試出來。

  他準備動手了。

  無形的波動從他的身上擴散出來,彷彿一陣吹過沙漠的清風,有種令人心頭微震的力量。在這股波動的呼喚下,周圍的聖光飛速地朝著教皇湧了過去,那種密集程度,甚至在教皇的頭頂形成了不少肉眼可見的光弧。

  教皇高舉雙手,神情漠然,彷彿是即將宣佈審判的神明,無悲無喜地看著老夫人。

  他張開口,準備吟唱。

  啪!

  老夫人歪著頭,又打了一個響指。

  正在引導著聖光聚集的教皇,忽然感覺腦中像被針紮了一下。隨之,一陣劇痛傳來,周圍那些聖光也立刻脫離了他的控制,像被驚起的鳥雀一樣四散紛飛。

  他的施法被打斷了。

  意識到這一點,教皇再次露出愕然的表情,異常震驚地看向了老夫人。

  ……怎麼會這樣?

  「你也知道,元素親和力啊精神力啊這些東西,煩人得很。」老夫人似是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說,「剛把它們徹底透支乾淨的時候,我變成了傻子,什麼也不記得,只能在王國裡漫無目的地遊蕩。不過,它們就跟雜草一樣,割掉了還是會長出來。一年後,我就恢復了正常;三年後,我恢復了所有的記憶;五年後,我重新成為了法師;三十年,我就又回到了從前的水平。你想得到嗎?恢復記憶之後,我才發現,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嫁給了當時的里瑟公爵,還生了一個兒子,弄得我也很是頭疼。」

  說著,老夫人還故作姿態的嘆了一口氣,彷彿她頑強如野草般的魔法天賦,真的帶給了她非常大的困擾。

  至於教皇這邊……

  聽完了老夫人的這段話,他已經陷入了徹底的愕然之中,只能一邊搖頭,一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不可能。

  教會關於精神力的研究,一直是在進行中的。他很清楚,精神力一旦受損,想恢復過來非常麻煩。受損得越厲害,恢復就越難。

  因此,即便教會知道法師有不少燃燒自身精神力、甚至燃燒靈魂的秘術,他們也只把那當作飲鴆止渴,從來不作這方面的研究。

  他從來沒有聽說過,精神力被燃燒殆盡了,還可以再長回來的。

  ……是神意嗎?神在考驗他的意志?不然,為什麼會有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看著教皇的一臉便秘般的表情,老夫人則無辜地聳了聳肩,說:「我也不是故意的,天賦如此,不管我在幹什麼,精神力和元素親和力就是自己會長。燒光了也還是在長,長得還飛快。這些年我沒修煉過一次魔法,它們就這麼自己硬生生長回來了,我也沒辦法。」

  「……」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施法失敗的反噬,教皇忽然有一種想要吐血的衝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8-8 12:27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7-8-8 12:29 PM 編輯

第一百三十三章 隕落

  「等等……」忽然,教皇像是回過神來,一股極其不妙的預感沖上心頭,「你、你不能殺我,你……不,你是殺不死我的。」

  他很明白,此刻的老夫人已經不是他一個人可以對付得了的。那麼對方的目的也就很明顯了——她是來殺他的。

  但是退一步講,老夫人也不可能把他徹底殺死。

  現在的他孤身一人,毫無準備。但是,只要他回到大教堂,他就有對付老夫人的辦法。

  聞言,老夫人也作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說:「是啊,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本來是個相當保守的教皇,結果消失八年後再次出現,卻變得激進了起來。我覺得很奇怪。也因此,這段時間裡,我一直忙著調查這件事,才讓你們在我家裡鬧出了那麼多事情。」

  她……她發現了?

  聞言,教皇的臉色變得更差了。

  「確實,像你現在這個樣子,一般人是沒辦法一舉把你殺死的。」老夫人再次露出慈祥的笑容,「不過,我都已經出現在你的面前了,你也該明白,我是有備而來的吧。正好,我覺得那個女孩挺有趣的,給了她個獲得傳承的機會。她雖然失敗了,但還是把你引出了王都,不然我也沒有現在的這個機會。」

  砰!

  老夫人的話音剛落,教皇手中的權杖上,又一顆鑽石爆開。然而,這一次卻沒有白光出現,包裹住教皇,帶著他逃走了。

  「怎麼會……」

  教皇愣在原地,傻傻地看著手中的權杖。他不明白為什麼,這柄代表了教會魔法道具製作水平最高峰的權杖,會在這種時候失靈。

  「怎麼了?感覺很奇怪嗎?」老夫人似是惋惜地搖了搖頭,說,「你雖然天賦不錯,但是腦筋太死,不夠聰明。到了某些境界的東西,你理解不了,我也沒有辦法啊。」

  見狀,彷彿是愕然到了一個極點,教皇反而做了一個深呼吸,神情恢復平靜。

  神術、權杖……這些都不是他最大的依仗。老夫人的實力再強悍,教會這麼多年的底蘊也不是乾看的。

  他只是覺得有些可惜,八年來的準備,這麼快就要浪費在這裡。

  「就算你真的知道了,那又怎麼樣?」教皇把已經廢了的權杖扔在一邊,張開雙臂,緩緩道,「那是聖靈給我們留下來的秘術,這麼多年來,也只有我一個人做到了。你可以在這裡把我殺死,可是,你能真的徹底殺死我嗎?」

  聞言,老夫人望天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說:

  「我能。」

  話音未落,她又打了一個響指。

  伴隨著那一聲清脆的聲音,教皇忽然感覺到,剛剛還和普通人沒兩樣的老夫人,身上爆發出了一股極為可怕的波動。彷彿一團瘋狂叫囂著的火焰,直直地往天上衝,連太陽都要取而代之似的。

  教皇愣住了。

  這是……

  來不及多想,他只能在倉促之間,撐起一個聖光的屏障,擋在他與老夫人之間。

  然而,剛做完這些,他低頭一看,卻看見自己的心口處,不知什麼時候竟出現了一小團暗紅色的火焰。

  火焰看上去詭異之極,靜靜地在他的胸口處燃燒。更詭異的是,教皇甚至感覺不到半分灼燒感,彷彿那團火只是他的幻覺,又彷彿,那火是從他的心臟之中生長出來的。

  看著這團火,教皇恍然間有種親眼見證惡魔再臨的錯覺。

  ——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火魔法。

  「你也知道,精神力和元素親和力漲得太快,令我感到很苦惱。」老夫人眯起眼睛,笑吟吟地看著教皇,說,「不過最近我想到,它們就像小麥,需要時不時被收割一次。我本來就打算把它們再燃燒一次,結果你就正好送上來了,這也沒有辦法啊。大不了就再傻個三年,只能要能把你徹底殺死,傻三年也是值得的,你說是不是?」

  而教皇此刻的表情,已經不能說是愕然,而是絕望了。

  「你……你這個瘋子!」

  可是,除了喊出憤怒的話語,他什麼也做不了。

  他試圖展開自己的精神力,可好像全部的精神力都被心口的這團火給吞噬了,他什麼也釋放不出來。他試圖呼喚周圍的聖光,可是一直與他親如彼此的聖光,此刻卻也一點回應都沒有了。

  他彷彿失去所有的神術能力,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頓時,教皇心中湧現出一股絕望。

  也因此,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胸口的那團火焰優雅地躍動著,然後,開始了顏色的變幻。先是紅色,漸漸地又變成了黃色,然後是藍色、紫色……最後,那團火焰忽然變成得透明起來,彷彿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可是他知道,這團火焰沒有消失,反而還在不斷地演變著,就好像具備了自主的生命一樣。

  就連老夫人看著那團火,都滿意地點了點頭。

  「嗯……趁著我還沒有失去記憶徹底變傻,我就先躲起來了。」她最後一次露出慈祥的微笑,朝著教皇行了一個禮,「教皇陛下,我先走了,祝您好運。」

  說到一半,她還刻意頓了頓,雙手合十,做了一個祈禱的動作,才接道:「願您的神好好庇佑您。」

  說完,她便轉身,邁著蹣跚的步子,彷彿她真的是一個普普通通腿腳不便的老奶奶,就這麼慢悠悠地離開了。

  教皇卻並沒有親眼看著老夫人離開。

  應該說,在老夫人轉過身沒多久,教皇胸口的那團火焰便突然大盛,將教皇整個人都吞沒了進去。眨眼之間,教皇所立之處便空空如也,別說人了,就連半點灰燼都沒留下來。

  整片平地,很快就變得空空蕩蕩,只有被扔在一邊的權杖,勉強證明這裡發生過一場異常特殊的交鋒。

  與此同時。

  王都之中,聖彼得大教堂深處。

  穿過漫長的走廊,一件靜室的下方,有一個隱藏極深的地下室。

  這間地下室不大,光線昏暗,其中只擺放了一個類似於棺材的東西。棺材沒有蓋上,裡面躺著一個緊閉雙眼的老人,看上出,竟和教皇一模一樣。

  伴隨著一聲有些驚悚的倒喘氣聲,棺材中的人一下子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呼……我……不!怎麼會這樣?」

  他喘了沒兩口氣,就低頭看去,只見那團暗紅色的火焰,再次從他的心口處冒出來,彷彿幽靈一般,又開始了漸漸變色的過程。

  頓時,一股深切的絕望,從他垂下的眼眸中瀰漫出來。

  「不……我不能死!我是教皇,我怎麼可以就這麼死了!不!」絕望之下,他的精神近乎崩潰,開始了瘋狂的咆哮。

  聲音從地下室傳出來,很快,幾個神父聽到聲音,急急忙忙地趕過來,打開地下室的入口,來到了這裡。

  然而,這並改變不了什麼。

  哪怕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地下室,他也只能看到,坐在棺材之中的教皇,帶著一臉驚恐的表情。火焰已經重新變得透明,神父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他們的教皇在某一瞬間,忽然憑空消失,無影無蹤。

  就跟出了幻覺似的,剛剛還坐著人的棺材,忽然一下子就空了。

  幾個神父面面相覷,露出手足無措的神情。

  而在教堂的另一間地下室裡——一件擺滿了密密麻麻十字架的地下室。

  在教皇被透明火焰吞沒的同時,那枚被放在最高處的、樣子最精緻的十字架,也忽然從高處落下,裂開,劈劈啪啪碎了一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7-8-8 12:31 PM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叔與蘿莉

  昏昏沉沉之中,本傑明似乎聽到了一些奇怪的對話。

  「……喂,醒醒。」

  「他為什麼還不醒過來,是不是死了?」

  「應該沒死吧,你看他不是還在呼吸嗎?」

  「你為什麼要把他撿回來啊,你看他,皮膚白成這個樣子,是不是生了什麼病?不是都說王都裡鬧瘟疫,死了好多人呢,萬一他也得了瘟疫該怎麼辦啊?」

  「唔……那好吧,我現在就去拿斧頭把他砍死,免得他把瘟疫傳染給我們。」

  彷彿冥冥中感覺到了一絲寒意,本傑明驟然驚醒,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什、什麼情況?

  疼痛再次席捲了剛剛醒來的本傑明,然而,他這一次醒來,疼的就不只是腦袋了。胳膊、腰背、膝蓋……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時不疼的。那感覺,就像是從十多米高的山坡上滾下來,碰得遍體鱗傷,沒有一塊好皮。

  ……誒?

  等等。

  那一瞬間,他忽然想起來,不是就像,而是,他真的從山坡上滾下去了。

  雖然整個過程是不太好受,本傑明也在半道上暈過去了,不過,他似乎沒有受到什麼特別嚴重的傷,因此,他的腦子還是比較清楚的。

  他立刻想起了暈倒前的事情。

  在情況變得危急之後,不出所料的,米歇爾瞬間翻臉,把本傑明從馬車上推了下去。當時路邊正好又是一個山坡,因此,本傑明掉下馬車之後,就這麼沿著山坡一路滾動,跟個汽油桶似的。腦袋不小心磕上一塊石頭,他就暈了過去,幸好沒什麼後遺症。

  慶幸歸慶幸,只是……現在想起來,本傑明忽然覺得,這整件事情都顯得有點詭異。

  他不太明白米歇爾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賣了本傑明吸引教會?那米歇爾早就該動手了,何必等到那個時候。而且像他現在這樣,沿著山坡滾那麼遠,教會也未必找得到他。

  更重要的是,看他現在的處境,很顯然,他還活得好好的,沒有被教會抓住。這就說明,米歇爾不是想賣他。

  不過……

  他現在的處境好像也挺詭異的。

  ——哪有人從山坡滾落,會莫名其妙滾到一張床上的?

  估計又發生了什麼事。

  想到這裡,本傑明也只好把過去的事情放在一邊,回過神來,準備先弄清楚眼下的狀況。

  因此,他抬起眼眸,掃視了一遍周圍的環境。這是一個簡陋的小木屋,木屋不大,但東西卻格外多,擺放得也很凌亂,弓箭、鍋子、掃把……總之,是一個相當具備生活氣息的屋子。

  而在他的周圍,三張瞪大了眼睛的臉圍著他,跟在參觀動物園裡的猴子似的。

  「……」

  氣氛有點詭異。

  圍著他的這三個人,是一個人高馬大的成年男性,以及兩個小女孩。那個成年人似乎是被本傑明的醒來驚到了,表情愣愣的。而那兩個小女孩,則是一個目光中流露出好奇,另一個則看上去凶巴巴的,敵意十足。

  什麼情況?

  本傑明有點懵,他猜到可能是他滾落山崖後,被這幾個人發現,所以被他們帶到了這裡。但是,這仍舊改變不了他懵逼的內心。

  這三個人是誰?這是哪?這三個人為什麼要把他帶到這裡?

  他得把這些弄清楚才行。

  「那個……初次見面,你們好?」於是,本傑明撓了撓頭,見這三個人都盯著他不說話,只好自己先開口了。

  然而,他一開口,那個剛剛還很好奇的小女孩哇的一下就哭了。

  「……」

  搞、搞什麼?

  他的聲音明明很正常,沒有啞得跟個怪叔叔一樣,問得又這麼禮貌,這個小蘿莉為什麼要哭?

  本傑明已經完全摸不著頭腦了。

  就在這時,另一個小女孩抱住了大哭的女孩,一邊摸著她的頭安慰她,一邊拿出一把梳子,指著本傑明,氣勢十足地問道:

  「說,你是不是得了瘟疫要來傳染給我們的!」

  「……」

  本傑明有點無語,語塞片刻,才答道:「我的身體很健康。」

  聞言,三人面面相覷,那個一直在哭的小女孩也停止了抽泣。她轉頭,呆呆地看著本傑明。隨後,整個氣氛急轉而上,他們三人對視一眼,竟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陣歡呼。

  「好棒!終於有人可以陪哈利玩了!」只聽得那個凶巴巴的小女孩開心地跳起來,這麼說道。

  「……」

  並不太懂這些人到底在幹嘛?

  整個人都處於狀況外,於是,本傑明只好再次跑去詢問系統。然而,令人失望的是,這一次系統也沒有給出什麼有價值的回答——很顯然,它也不知道這三個人是幹嘛的。

  它只是告訴本傑明,從山坡上滾下去之後,他又掉到一個山洞裡,滾出了很遠。他就這麼滾啊滾,最後,則被那個大個子男發現,被這三個人帶到了這個小木屋裡,變成了他現在所看到的這個情況。

  整個過程歷時倒不短,從他被推下馬車再到他現在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小木屋的位置,系統也大致說了一下,應該是離諾斯山相當近的一個地方。不過,這裡的位置很偏僻,幾乎沒有什麼人煙,好像也只有他們這三個人住在這裡。

  聽到這裡,本傑明又追問了一下教會的追擊和米歇爾的情況。然而,系統卻鄙視了本傑明一番,說它一直待在本傑明這裡,又沒有wifi,怎麼可能知道外面那些事。

  「……」

  詢問系統後就得到了這樣的結果,本傑明感覺很失望。

  他忍不住吐槽道:「我要你有何用?」

  「我這裡還有一段電視購物的廣.告,如果你想要感受一下澎湃的激情,你可以放給你聽。」然而,系統非常積極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再見。」於是,本傑明只能這麼答道。

  不過,經過此番與系統的博弈,他再回到現實,看著興高采烈的三個人,也忽然覺得跟這三人溝通沒那麼可怕了——再怎麼樣,也比跟系統溝通要好吧。

  這樣想著,本傑明也不由得感嘆:不愧是系統,永遠能把現實世界襯托得如此美好。

  這大概是它迄今為止最了不起的功能了。

  「那個……謝謝你們救了我。」他清了清嗓子,把三人的注意力拉回來,又問道,「麻煩一下,你們知不知道,現在外面是個什麼情況啊?」

  「知道啊。」破涕為笑的小女孩一邊歡呼,一邊答道,「現在外面在下雨,到處都是泥巴,出門會把衣服弄髒的。」

  「……」

  是誰他媽說現實很美好的?

  就這樣,經過了一場戰役般艱苦的溝通,中間大約歷時一半小時,本傑明終於大致瞭解到這三個人是什麼情況。

  大個子男的叫哈爾,據他所說,他曾是諾斯山的強盜。教會當年圍剿諾斯山強盜的時候,他因為害怕,躲到了馬棚的馬糞堆底下,也因此躲過一劫,成為了除了他們老大之外的唯一生還者。

  圍剿結束之後,他從馬糞堆爬出來,逃出了山,結果卻在山腳下遇到了這兩個小女孩。

  兩個小女孩是一對姐妹,比較凶的那個是姐姐,十歲,名字叫妮娜;比較害羞的那個是妹妹,六歲半,叫珊迪。據妮娜說,她們來自南邊的一個劇團,因為劇團團長對妹妹珊迪經常動手動腳,妮娜發現之後很生氣。因此,她趁團長在睡覺,往他的內褲裡倒了大半瓶的膠水,然後便帶著妹妹逃出了劇團。

  她們一路沿街演出維持生計,一路逃跑,無意間來到了這附近,結果就遇到了正好下山的膽小山賊哈爾。於是,三個人一見如故,一拍即合。他們匪夷所思地決定一起在這附近定居,更奇妙的是,他們真的就這麼定居了下來,還幸福快樂地生活了一年多。

  「真好,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聽完了這個故事,系統還特意冒出來,發出了幾聲抽泣,貌似很感動地這麼說道。

  「……」

  本傑明深吸一口氣,把那些有的沒的全部拋到腦後,然後在現實中問道:「那……你們有沒有人能告訴我,王都那邊又發生了什麼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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